第51章
喬漾其實說完就有些后悔。
挑釁易感期的alpha是大忌, 除非她不想下床了。
只不過她在乖乖道歉和趕緊裹被子藏好之間選擇了后者,連忙把被子一掀、整個人鉆進去滾了一圈,只露出個腦袋。
越溪明覺得好笑:“喬喬, 你是一只貓貓蟲。”
她拉住被子的一角,用力往外扯。
喬漾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在被拖動著往越溪明那邊去,要不是被子足夠結實, 估計會被當場撕壞。
她能屈能伸, 當場選擇認慫,蔫巴巴地垂眸:“對不起,我不該嘴硬。”
越溪明沒有收手,她好不容易扯出一條縫隙,在喬漾驚恐的小表情中鉆進被窩里,手一伸就把喬漾抱了個滿懷。
喬漾想要掙扎, 身體卻不聽使喚。已經軟綿下來,擺出一副任人施為的樣子。
她頓時生無可戀地閉上眼睛, 準備迎接洶涌的情/潮。
可越溪明沒動, 就這樣攬著她的腰輕聲呢喃:“晚安喬喬。”
她呼吸平穩, 看樣子已經沉入了夢鄉, 只不過手上抱得死緊,喬漾怎么扭都掙不開。
喬漾只好自己尋了個舒服的姿勢, 眼睛一閉, 便睡得人事不知了。
一夜好夢。
*
晨間的陽光穿過窗簾, 爬過衣架上隨意搭著的衣物、爬過柔軟的地毯、最后爬上亂糟糟的床。
喬漾眼睫輕顫,幾秒后睜開了眼睛, 一雙桃花眼水潤中透著幾分茫然。
她感覺自己快要呼吸不過來了, 明明空調溫度適宜,卻還是悶得慌。
“好熱……”
她清了清嗓子, 想爬起來喝口水,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越溪明的睡姿十分“糟糕”,像八爪魚一樣纏著她,似乎想要把自己嵌進去。
睜開眼就看見一張美人面,本來應該是一件愉快的事。
可喬漾從小看到大,已經有了免疫力。
再加上昨晚的記憶漸漸浮現,她瞬間垮下臉。
這人可真會裝!虧她還以為越溪明睡覺老實!
喬漾艱難抽出手,狠狠地捂住越溪明的臉。
很快,越溪明眉頭皺了皺。她收攏懷抱,把臉埋進喬漾的頸窩里。
“嗯?”
喬漾踢她:“幾點了,你不用起床工作的嗎?”
越溪明還閉著眼睛,嘴角微微上挑一點,埋頭蹭來蹭去。
隨后滿臉幸福地回答道:“今天不用。”
她的喜歡之情都快滿溢出來了,喬漾被蹭得臉熱,既兇不起來、又不想輕易放過她。
就只能干巴巴地推她:“那把我放開,我要去畫畫。”
越溪明喟嘆道:“好軟啊……”
趁著喬漾亂動,她壞心眼地曲膝,手指沿著喬漾的背溝一路向下。
仿佛觸碰到了什么開關,喬漾像含羞草一樣蜷縮起來,原本就在床沿上搖搖欲墜的大狗玩偶就這樣被踢下了床。
她暈乎乎地揪住越溪明的衣領,氣息凌亂。
越溪明在喬漾臉上吧唧啄一口:“為什么喬喬這么敏感。”
喬漾緩了好一陣,才軟綿綿地斥道:“你不是人!”
越溪明對此接受良好,笑著應下:“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她又抱著喬漾瞇了片刻,才慢悠悠地起床穿衣服。
眼下是十一點,已經可以直接吃午飯了。
喬漾頂著頭亂毛,呆坐在床邊打哈欠。
她身上的睡裙皺得不能看,原本被越溪明綁在大腿上的絲帶也滑落到了腳踝。
越溪明收拾好回頭,就見她開始皺著眉地去解睡裙上的系帶。
奈何手指繞來繞去,系帶沒松,反而越來越緊。
喬漾咬牙切齒,當即炸毛道:“你打的是個什么結?”
怎么還不讓人解了?!
越溪明這才慢悠悠地上前,她傾身三兩下解開系帶,又拿出一把小梳子給喬漾順毛。
細軟的黑發從越溪明手指間溜走,日光明晃晃地灑在喬漾姣好的臉上,格外恬靜自然。
喬漾一抬眸,那抹光就撲通掉進了越溪明的心里。
可惜這人恬靜不過三秒,就生氣地舉起越溪明遞給她的衣服:“這不是我的。”
那是一套毛絨絨的睡裙,用料厚實保暖,還有可愛的小紅狐貍衣兜,和毛絨耳朵兜帽。一看就是越溪明自己做的。
越溪明的審美奇奇怪怪,制衣風格更是多變。
昨晚還給她套性感絲綢睡裙呢,今天就變成了幼稚園風格。
喬漾生怕自己再也穿不了外面買的衣服了。
越溪明摸摸喬漾的頭:“嗯,是我之前做的,可能會有點寬松。”
隨后話音一轉:“喬喬這個月長胖了。”
喬漾霎時忘了之前的事,下意識地低頭捏捏自己腰上的肉:“你怎么知道。”
越溪明微笑道:“我昨晚量的。”
一陣沉默后,喬漾惱羞成怒地走進衛生間,連個眼神欠奉。
她承認自己近來確實吃得多,可那還不是因為越溪明總給她點蛋糕!
幾分鐘后,她穿著小狐貍睡裙怒氣沖沖朝越溪明喊:“我不會再給你做飯吃了!”
越溪明摸出手機,若無其事地問:“今天中午點外賣吧,你想吃什么?”
“……”
“想吃螃蟹。”
喬漾腳趾蜷縮,一邊痛斥自己輕易為美食折腰,一邊又嘴饞得不得了。
她失魂落魄地坐到越溪明身邊,心想自己可能是最便宜的Omega了,只需要用美食就能哄好。
點好餐,越溪明偏頭打量喬漾片刻,將她領口的蝴蝶結拆開重新系好。
眸光溫柔得可以滴出水來,看得喬漾好不自在。
“我很早就想這樣做了。”
越溪明指的是換裝小游戲。
她昨晚親手給喬漾換上裙子。
至今記得精致的蕾絲花邊與含淚的桃花眼、純白色的絲綢和嫣紅的吻痕。
每一個設計都恰好貼合身體曲線,簡直美得讓她沉迷。
喬漾難以理解越溪明的癖好,面無表情地問:“有多早?”
越溪明想了想:“可能比喬喬喜歡上我還要早。”
“最開始只是想讓喬喬做我的模特。你那時候漂亮得就像一個瓷娃娃,還是會笑會撒嬌的那種。”
她拉起喬漾的手嘆氣:“可惜,綁架小孩是犯法的。”
“后來,我覺得喬喬好可愛,想把你抱回家。我怕把你嚇跑了,什么也不敢說。”
現在不需要擔心了,她心滿意足地與喬漾十指相扣,盤算著要做幾套新裙子。
喬漾餓了,悶聲悶起地問:“那我現在跑還來得及嗎?”
“這兩天就不要出門了吧。”越溪明指尖曖昧地點了點喬漾鎖骨上的吻痕。
不止這一處,腰上更多,喬漾自己看了都臉紅。
只有越溪明會托著腮、掛著笑,光明正大地欣賞。
冬天難得出一次太陽,她們下樓曬太陽等飯。
落地窗外陽光明媚,白糕蹲在窗前甩尾巴,舔爪子。而越溪明則偏過頭往喬漾的嘴角親了幾口。
她又按耐不住心動,輕而易舉地把喬漾抱到自己腿上,親昵地蹭蹭,像個黏人的牛皮糖。
喬漾推她:“你不要再這樣了,黏糊死了。”
結果毫無意外,根本推不動。
越溪明的力氣一直是個迷。
小時候喬漾覺得她細胳膊細腿,說話聲很輕,一推就倒,被人欺負了也不吭聲,怪可憐的。
所以每次遇見事,喬漾都會擋在她身前。
現在她明白了。
全是偽裝,從幼兒園一直裝到現在!
喬漾在心里罵她變態,嘴上還不忘抗議:“我不喜歡!”
越溪明不為所動:“可你昨晚抱著我不肯放。”
這下可把喬漾氣得牙癢癢,耳朵尖也燙。
那是她不想放手嗎,明明就是暈過去了,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有沒有什么辦法能讓越溪明吃癟,為此她愿意發下宏愿,一個星期不吃甜食!
越溪明抱夠了,便拍拍喬漾的背,一本正經地開口:“有件事情想要和你說……”
話還沒說完,喬漾已經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一口咬住她的脖頸,還故意舔了一下。
越溪明眨眨眼,好脾氣地回抱住喬漾,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算了,下次再說吧。”
第52章
喬漾嗷嗚一大口蟹黃面, 那架勢吃的不像是面,而是坐她對面拆螃蟹的越溪明。
她捂了捂自己脖子上新添的牙印,暗自抱怨越溪明的好變態。
咬她還把她給爽到了, 真是不要臉。
越溪明忽地抬眸,戲謔道:“誰讓你先咬我呢。”
她突然說話,喬漾嚇得一哆嗦, 目光開始向遠處游移, 作發呆鴕鳥狀。
難道她又一不小心把壞話說出口了?
越溪明把拆出來的蟹肉放進喬漾碗里,溫柔地提醒道:“喬喬,你的疑惑都寫在臉上了。”
喬漾立馬板起臉,端正坐姿,面無表情地盯著越溪明,仿佛這樣就能防止被讀心。
越溪明拿筷子敲了一下喬漾的碗:“吃面, 不然涼了。”
喬漾又馬上端起碗埋頭吸溜面條。
蝦餃、蟹黃面、清蒸大閘蟹,她化悲憤為食欲, 把桌上的東西一掃而空。
而后心滿意足地攤在椅子上, 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陽光暖洋洋的照進餐廳, 白糕也已經吃完, 開始蹲在貓窩里舔爪子了。
越溪明把桌子打掃干凈,一回頭, 發現喬漾正支頭、半瞇著眼睛, 一副快要睡著的模樣。
越溪明走過去倒水, 順手把人搖醒:“喝點水,然后上去睡。”
水有些燙, 她倒完一杯放旁邊晾著, 隨后輕“嘶”一口氣。
喬漾聽見了,還掀開眼皮瞥了一眼。
越溪明便攤開手, 把微紅的手指展示給喬漾看。
她一本正經地回答道:“燙紅了。”
“……”
她有一雙很漂亮的手,能很穩地畫出設計圖、縫紉裁衣以及勾出精美的花邊圍巾。
此時指腹微微有些紅,像沾了胭脂。
在喬漾目不轉睛地注視下,連這點紅色都漸漸褪去了,又恢復成原來的樣子。
“……”
喬漾對此很無語:“你幼不幼稚。”
多大個人了,還喜歡逗自己玩。
這人果然還是有病吧,自己以前怎么沒發現呢?
電光火石之間,她突然想起之前越溪明給自己看做貓飯劃傷的手,面對校霸打架默默躲到自己身后,感冒了會直接告訴自己嗓子疼頭暈想吐。
喬漾瞬間明悟,有沒有可能越溪明示弱不是想扮豬吃老虎,純粹就是為了讓自己關心照顧她?
只是當時的自己覺得越溪明無所不能,身體柔弱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瑕疵。
所以根本沒有往深了去想。
喬漾定定地望著越溪明,頗有些一言難盡:“你……”
她倏爾垂眸,在越溪明面不改色地縮回手之前,往她手心里吹了口涼絲絲的氣。
隨后小聲地嘀咕道:“還怪可愛的。”
越溪明還以為她是在夸自己的手可愛,臉不紅心不跳地催促喬漾上樓睡午覺。
趁喬漾看不見,她背著的那只手捻了捻,總覺得指腹有點癢。
可能是被喬漾吹了一口氣的緣故。
片刻后又拿出來仔細端詳,沒看出自己的手指哪里可愛。
她見喬漾乖乖躺好睡下,自己也跟著鉆進被窩里,舒舒服服地準備小憩。
吃飽了就是很容易睡著。
尤其是在暖洋洋的午后、和心愛的人抱在一起。
越溪明幫喬漾和自己掖好被子,一如當初無數個平靜的、讓人昏昏欲睡午后。隨后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
*
一覺睡到下午兩點。
或許是午睡時間太久,越溪明頭暈乎乎的,她細密的眼睫顫了顫,就忽地被一只手蒙住了。
喬漾正專注地盯著她看,不知道已經這樣看了多久。
她像說悄悄話那樣,壓低了聲音:“別睜眼,我在數你的睫毛。”
越溪明故意眨眼睛,睫毛撓在喬漾的手心里,癢得她忍不住縮回手。
越溪明再一次像八爪魚一樣黏上去,摟住喬漾的腰不肯放。
雖然還沒結婚,但她已經覺得喬喬是自己的了。
這下她那一柜子的、之前照著喬漾尺寸做的衣服都可以重見天日了。
喬漾最開始還試圖往后縮,耳垂紅得像石榴籽。
然而實力相差太大,她不久后就放棄了掙扎,乖乖被越溪明吸。
她擰著細眉小聲嘟噥:“跟你談戀愛,和我想象中的有點不一樣。”
越溪明虛心求教:“那你想象的是什么樣子?”
喬漾眸光渙散,看樣子是進入了喬喬的幻想時間。
一般來講都是什么月下漫步、甜品店吃小蛋糕、一起畫畫旅游睡覺,親親貼貼之類的劇情。
但經過這幾個月的失憶代入,以及看透了越溪明的本質,喬漾一閉眼全是小黑屋、鎖鏈之類的禁忌話題。
她默默譴責了自己污穢的思想。
吃飽睡足了,天氣這樣好,眼前人還是自己的女朋友,喬漾心癢癢,又想去試探越溪明的底線。
她抬腳蹭了蹭越溪明的小腿,乖巧道:“我不知道,我當初只想和你在一起。”
撩撥的手段并不怎么高明,越溪明微笑,拿過大狗玩偶塞進喬漾懷里。
她坐起來整理了一下頭發,不咸不淡地開口:“喬喬想一整天都呆在床上嗎?”
喬漾睜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眼前人這么快就調整好狀態了。
越溪明伸手揉了把喬漾的頭,把她本來就亂的頭發弄得更亂:“現在該談正事了。”
她其實也想拉著喬喬折騰,然而有事情沒做完。
她想讓喬漾能活得任性隨意一點,所以不允許自己跟著任性。
另一個不配合,喬漾也只好抱著玩偶起床,拍拍越溪明的大腿,示意她有事快說。
越溪明斟酌了半晌,緩緩開口:“你的母親之前聯系過我家。”
喬漾一改方才的漫不經心,悄悄豎起耳朵仔細聽。
“她承諾如果我娶你,就會贈送名下一部分財產,包括股份。”
無論背后發生了什么,至少事實上喬泳思目前仍是知名科技公司的當家人,她開出的條件還是很豐厚的。
喬漾攥緊玩偶的耳朵,骨節甚至用力到泛白:“怎么,她又想進軍時尚界了?這么迫不及待地想找個合作伙伴?”
從純粹的利益角度,喬漾說得也沒錯,聯姻的確是個擴展商業版圖好辦法。
只可惜這次的主角是自己,她沒辦法無視或者放任不管。
越溪明溫柔地掰開喬漾的手,轉而與她十指相扣。
語調也盡可能的輕緩:“我懷疑阿姨急著讓你結婚,或許是另有隱情。”
如果實在單純的利益,完全可以去找別家,沒必要這樣鍥而不舍地詢問自己。
但她完全能理解喬漾的想法,長期被放養的女兒突然被家長以強硬的語氣要求盡快結婚,心里肯定不好受。
她從來沒感受到來自母親的關心和愛,自然不會想到這一方面。
喬漾耷拉下嘴角,狠狠地拍越溪明的大腿:“我和越阿姨都比和我母親熟!”
畢竟她小時候來越溪明家玩,都會被越浮光女士捏臉、投喂、以及逗著玩。
越溪明便順著竿子往下說:“好,那下個月我就帶你去見她們。”
喬漾過電似的顫了一下,猛猛搖頭。
見越溪明的朋友就算了,見家長,這還得了?一想到越浮光阿姨那副笑吟吟的表情,她心里就發毛。
可能是因為她會幻視白皮黑心的芝麻湯圓越溪明。
“不不不、我都那么久沒見阿姨們了,等我準備好,準備好再說。”
越溪明只好對此表示遺憾:“好吧,那就等你準備好了我再安排見面。”
喬漾連連點頭:“我們還是來談正事吧。剛才說到喬泳思,我母親她,嗯……”
她支支吾吾半天,就是說不出話來,可能心里還是很抵觸。
越溪明不想逼迫喬漾,更何況這又不是什么關系到終身的大事。
她自認為從不存在真正的感同身受,所以這一類問題,她會尊重喬漾的決定。
“如果你不想見她的話,那就什么都不用管,只需要交給我處理就好。”越溪明如是道。
喬漾垂頭沉默不語,像朵蔫了的小白菜,
越溪明這時提出另一種方案:“如果你想要和她聊一聊,我可以陪你去。”
這個提議的確很讓喬漾心動。
她習慣了把困難的事情都交給越溪明來解決,比如麻煩的數學題。
可她努力四年,自認已經有獨立解決問題的能力了,如果這種家事再麻煩對方……
豈不是顯得自己這四年白干了?
她暗自點頭,堅定信心,然后握緊越溪明的手。
果斷開口、可憐巴巴地央求道:“你陪我去吧。”
談戀愛要懂得示弱。
太強勢了,不好。
第53章
只要是合理的請求, 越溪明向來不會拒絕喬漾。更何況她本來就是這樣打算的。
不過見面之前越溪明還需要拉著喬漾做一些準備。
比如,提前預約這位工作狂的空閑時間,這可能是整件事里最困難的地方。
越溪明最后用一頓甜點自助做交換, 喬漾才肯主動發消息聯系人。
她先打開黑名單把喬泳思從里面放出來,然后發了一會兒呆。
聊天框里還留著她當初發給母親狠話:【你以前就沒管過我,那就別管了。】
喬泳思沒回。
時隔多年, 喬漾還是很生氣:“她不會根本沒發現我把她拉黑了吧?”
越溪明還沒看清楚聊的是什么, 就被喬漾擋住了。
喬漾咬著唇,一臉嫌棄地打字:【你好,最近有沒有時間。】
大概半分鐘后,對面回復道:【有,明天下午一點,公司總部。】
短短兩句, 對話就此結束。
喬漾按熄屏幕,小臉立刻垮下去, 又猛拍越溪明的大腿提醒道:“約好了。”
越溪明噙起一分笑意, 當著喬漾的面, 緩緩撩起自己睡裙, 露出有好幾個巴掌印的大腿。
她低頭柔聲道:“拍紅了。”
因為連著被拍好幾次,原本細膩雪白的皮膚上多了幾道紅印, 對比明顯, 看起來尤其可憐。
喬漾注視片刻, 很心虛地伸手捂住那片紅印子:“……那、我給你揉一揉?”
手心里的皮膚摸起來滑膩發熱,像上好的暖玉, 她一時沒忍住, 又多摸了兩把。
摸自家青梅大腿這種事她以前想都不敢想。
越溪明笑而不語,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
于是喬漾訕訕地縮成一團, 還仔細度把越溪明的裙擺扯下去,輕輕拍了拍。
“對不起,我不該沖你發脾氣。”
越溪明表現得很大度:“沒關系,你讓我摸回來就好。”
喬漾別扭地抿了抿唇,低頭小聲回答:“也不是不行。”
只不過越溪明心里還惦記著正事,這筆債就只能先記下。
她得準備明天服裝和見面禮,哪怕喬漾和她母親關系不好,她也理應在長輩面前留下一個好印象。
喬漾在衣帽間里來回踱步,到處摸摸看看,并且很不滿地囔囔:“需要搞這么正式嗎?”線注夫
“嗯。”
越溪明拿出一套偏休閑風格的大衣:“雖然之前和阿姨見了一面,但這次身份不同。”
之前她是以個人的名義,而現在,她是喬漾的女友了。
喬漾拉衣柜的手一頓:“你之前找她是——”
她一下子就想到了正確答案。
因為自己失聯,越溪明一定很擔心,所以才會找上喬泳思。
她之前腦子失憶,還不太能理解越溪明對自己的重視程度。
現在,重新回憶起越溪明與自己重逢時還沒換下的禮服、積攢了四年的禮物、與自己母親的會面……
如此種種,都具象化成一團酸酸甜甜的橘子味棉花糖,溫柔且細密地填滿她內心的空洞,并且占據了心尖上的位置。
喬漾鼻子酸酸的,眼眶很不爭氣地往外冒眼淚。
她飛快地往衣袖上蹭了一下,再一次向越溪明道歉:“對不起,我當初不該這么中二。”
重生歸來讓青梅刮目相看,讓母親追悔莫及什么的,現在想來也太幼稚了。
喬漾糾結地拉著那半扇衣柜門,拿余光去瞄越溪明:“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情緒化?”
越溪明自然搖頭,她把挑選出來的衣服掛在衣架上,打算待會兒熨燙平整。
“沒有關系,這是你的優點。共情能力強的人更容易畫出……”
想起喬漾的狗血漫畫,她沉默幾秒后,斟酌出了合適的形容詞:“更容易畫出引人共鳴的漫畫。”
此處的共鳴特指那些XP。
只需要青梅的三言兩語,就能給予喬漾極大地安慰。
她繼續興致勃勃地翻越溪明的衣柜。
在這一眾閃亮的高奢和定制品之間,唯有眼前的柜子被塞得有些滿,里面的衣服風格也各異。
有漂亮的蕾絲花邊裙、也有正兒八經的禮服、偏日常風格的襯衫長褲,還有布料一看就很少的裙子。
再上手仔細一看——
這不像是越溪明的尺寸。
“……”
很難想象越溪明在制作這些衣服時的精神狀態。
連帶著臉熱得很,甚至覺得呼吸也很熱。
她悄悄關上柜門,瞥了眼鏡子前長身玉立、之前還在說正經話的越溪明。
恰好越溪明也看過來,眼神一如既往地柔和。
“喬喬,你想穿哪件呢?還是說我打電話讓品牌店送點過來?”
喬漾差點沒感動到落淚,原來自己還有機會穿外面的衣服,看來她是錯怪越溪明了。
越溪明仔細打量套在喬漾身上的小狐貍睡裙。
雖然很可愛,但腰身太松垮,設計也還有改進的空間。
她嘆了一口氣:“可惜,以前做的尺寸有點不合適。等我重新做幾套你再來試試,就不用麻煩去外面買了。”
喬漾:……
就是說,她果然沒有看錯人。
喬漾耷拉下腦袋,企圖藏住自己嫣紅的耳朵。
但她還是很喜歡,真是無可救藥了。
*
第二日,越溪明的貼貼綜合征依舊沒有隨著易感期消退而好轉。
她還是喜歡抱著喬漾睡,給喬漾梳頭,以及加上一些精致的小裝飾。
臨出發前,還溫聲細語地安慰喬漾不用緊張。
喬漾應得好好的,在踏入那間安靜且正式的會客室后,還是情不自禁地揪住了越溪明的衣袖。
她悄聲撒嬌:“我好像后悔了,要不然,我們私奔吧?”
越溪明眼睫輕顫,牽住了喬漾的手,目光投向會客室的門。
下一秒,高跟鞋輕巧的噠噠聲音由遠及近,女人推門而入,視線與越溪明對了個正著。
她衣著干練而又精致,看樣子只有四十幾歲,歲月在她眼角留下了些許皺紋,卻依舊不減年輕時的風華。
越溪明安靜地想,如此看來,喬漾更像她的媽媽。
喬泳思從進來起就沒有說話,以審視的態度打量著她們,眼里看不見一丁點情緒。
連帶著喬漾都不由得緊張起來。
偏偏越溪明捏捏喬漾的手,無比自然地站起來,朝面前人欠身:“阿姨好,我是……”
她眉眼含笑:“喬漾的女朋友,越溪明。”
喬漾那顆七上八下的心忽然落地。
她早就不需要母親的庇護了,可以自己養活自己。所以今天來只是通知,不需要局促不安。
喬泳思點點頭落座,還是那副冷靜到有些無情的樣子。
她開門見山地問:“你們在一起了?準備什么時候結婚。”
越溪明與喬漾同時開口:“看喬喬的。”
“你別管。”
隨后喬漾瞥了眼越溪明,扯扯后者衣袖,示意對方別說話。
她怕越溪明老實巴交的,別到時候讓喬泳思刁難了。
越溪明從善如流地頷首,往旁邊松弛地坐好,打算充當喬喬的掛件。
喬漾盯著喬永思身后的綠植,語調毫無起伏:“我們今天來不是談這個的。”
一陣沉默。
氣氛似乎有些尷尬,喬漾不說話,喬泳思不問,而越溪明只負責微笑。
又過了半晌。
喬漾藏在桌子底下的那只手開始扣越溪明的褲子。
太久沒和她母親說話了,她總感覺自己對面坐的是個什么陌生人。
親昵不起來,偏偏禮貌一點吧,又很不甘心。
她卡殼了好久,才皺眉問:“你、你不會是得了什么絕癥吧?不然干嘛要分財產。”
喬泳思:“……”
倒也不必這么直接。
她平靜地回答:“沒有。”
越溪明的手略微收緊,難道是自己猜錯了?
不過這樣也好,提前見了喬喬的家長,之后的事情就很好辦了。
她的家里人都很喜歡喬喬,不會有絲毫的阻力。
想問的事問完了,喬漾剛想找個什么理由走掉,就聽喬泳思話音一轉。
“不過五年前,我的確因為車禍進了ICU。”
說完,她還低頭淡然地抿了口茶,仿佛遇見的不是什么生死大事,只是生活中一個小小的插曲。
喬漾冷笑,她一年都見不到喬泳思幾次,那么喬泳思出事不告訴她也正常。
這種家庭關系,有和沒有沒多大區別,她一點也不難過。
見兩人一致沉默,喬泳思繼續一板一眼地說:“我有退休的打算。”
喬漾冷漠道:“哦。”
喬泳思:“我想回臨川陪你的媽媽。”
只在這一句上,她冷硬的語氣融化了些許。
臨川在海州市郊區,那里風景如畫、有山有水,城里人都愛去度假放松。
之后喬泳思繼續板起臉,沒什么感情地解釋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
“所以我想給你找一個信得過的家人。”
喬漾給氣笑了,小嘴叭叭地反駁道:“怎么,我在你眼里還是小朋友?沒有人照顧就活不下去了。”
在喬泳思的又一次沉默中,越溪明總算是聽懂了來龍去脈。
這兩個人都不會交流。
喬漾大多時候都很乖,唯獨到這里就變成了一點就炸的炮仗。
但這不是喬漾的問題,畢竟喬泳思更一言難盡。
譬如現在,她一聲不吭,喬漾則站起來就想走。
越溪明連忙伸手拉住她,非要和喬漾手牽手。
然后語速飛快地朝喬泳思說:“那我們先走了,結婚時會給你寄邀請函。”
她還特別乖巧地抿嘴笑:“放心,我會照顧好喬喬的。”
喬泳思見兩人的手緊拉著不放,暗自點頭。
看來越溪明很聽話,一切都以喬漾的意愿為主,她也就能放心了。
后輩明明很有禮貌,人品性格她也打聽過,還算滿意。
只不過、為什么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呢。
喬泳思只能把這一切歸咎于自己警惕心太強。
在喬漾快要觸碰到門把手的一瞬,她突然開口:“你媽媽去世以后,我不愿意面對。所以只好用工作來轉移注意力。”
喬泳思向來挺直的脊背稍微佝僂,她垂下眼睫,神色復雜道:“這些年來,很抱歉。”
“如果澄澄還在的話,她應該會做得比我更好。”
喬漾只頓了幾秒,就毫不猶豫地拉著越溪明離開了。
*
離開那棟壓抑的大樓,越溪明在路邊給喬漾買了杯奶茶。全糖加奶凍加麻薯,聽著就甜。
因為是工作日,下午的街道人還不算多,正適合散步。
喬漾抱著奶茶猛喝,感覺自己的四肢百骸都被這甜甜的飲料溫暖了。
她隨后長長地呼出一口熱氣。
“之前我從家里偷青梅酒給你喝,你還記得嗎?”
越溪明當然記得,并且對此印象深刻。
就是那一次把她送進了醫院,從此以后再也不敢碰酒。
當然,喬漾比她更怕,一聽什么酒會就千叮嚀萬囑咐,恨不得替她全喝了。
越溪明側身替喬漾整理圍巾:“當然。”
喬漾便乖乖任她擺弄,還不忘絮絮叨叨地解釋。
“那是我母親釀的,每年青梅結果,她就會回家釀一壇酒,忌日的時候好給媽媽斟上。”
她比誰都知道母親那一輩的愛情有多刻骨,家里積攢的青梅酒足足四十壇。
比她歲數還要多,相當于一個人的半生。
喬漾嘴角微微下垂,平時明亮的眼睛也黯淡無光。
“我大概能理解她的痛苦,但不會因此原諒她。錯過了就是錯過,無論之后怎么彌補。”她說得很慢,卻很清楚。
愛不會遲來,只會錯過。
她心情不怎么好,連奶茶都拯救不回來,越溪明就想哄她開心。
于是拉著喬漾在一旁的長椅上坐下,正對著來來往往的人、和花里胡哨的街景。
幾只麻雀從面前蹦蹦跳跳地路過,眨眼飛到欄桿上站著,抬起翅膀梳毛,又或者相互蹭蹭取暖。
越溪明仔細想了想,開口問:“想不想聽我家的愛情故事?”
喬漾捧著奶茶盯她。
越溪明徐徐道來:“我媽媽不喜歡母親喝很多酒。有一次母親因為談生意不小心沾了很濃的酒味,不敢進屋,就只好蹲在家門口玩手機。”
“我晚上散步回來正好撞見,然后”
一般這種情況,都會以小孩被家長訓斥一頓做結尾。
喬漾完全被吸引進去了,連忙問:“然后?”
越溪明笑得眉眼彎彎:“我停下來和她對視了三秒,然后就從她身邊走過去了。畢竟沒人告訴我要如何維護妻管嚴的自尊心。”
印象中越溪明的母親總是從容不迫、氣勢十足,因此很難想象她是用什么樣的姿勢蹲在家門口不敢進屋的。
“妻管嚴”這說法一下子逗樂了喬漾,差點沒被奶茶嗆到。
趁著越溪明替她拍背,她整個抱住對方,頭擱在肩上,眷念地蹭了蹭。
“其實小時候我很羨慕你,特別是在越阿姨邀請我留下來吃飯的時候。她會給你夾菜,問你學習近況,有沒有交到好朋友。”
喬漾的聲音帶上了顫,仿佛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
她抱得越來越緊,幾乎要用盡全身的力氣:“我就會想為什么母親不愛我,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夠好。”
顧不得是在街頭或者巷尾,她在越溪明回抱住的時候偏頭,吻了對方的嘴角。
委委屈屈的,又像是撒嬌一般。
“但是現在我不想了。”
喬漾自覺已經有了更好的東西,會陪伴她走過幾乎所有的人生進程。
她因而真情實感地心懷感謝,遍尋詞海,卻只有一句能表達她此刻的心情。
“我好愛你。”
第54章
解決了一件心底事, 當天晚上喬漾睡得格外香。
被越溪明抱著揉了好幾次都沒醒,還主動貼上來蹭,像心情愉快的小貓。
今天天氣不怎么好, 窗外風雨連綿,天色陰沉,落地窗上撲滿雨滴。
而室內卻溫暖如春, 更何況懷里還抱著一個自動發熱、捏一下還會哼哼唧唧的小暖爐。
越溪明滿意得不得了, 連工作都推到了下午,只想抱著喬喬睡懶覺。
只可惜這份舒適的寧靜持續沒多久,喬漾睡醒了。
她先是茫然地眨眼,用那雙水潤的桃花眼盯著越溪明瞧。
然后把被窩底下的手伸進越溪明的衣服里,捏了一把腰上的癢癢肉。
越溪明沒笑,反而把喬漾摟得更緊:“這是在做什么?”
喬漾又去捏越溪明的臉, 把原本精致的臉頰拉扯得變形。
隨后認真且嚴肅地回答道:“確認你是不是真的。”
越溪明順著她問:“怎么確認?”
喬漾探頭去嗅越溪明的脖子,只有一絲絲若有若無的茶香, 讓人心情平靜。
她小聲嘟囔:“如果你笑了就是假的, 沒笑那還是假的。”
意思無論如何都不肯相信, 眼前這個和她貼貼的越溪明是真實存在著的。
越溪明懶洋洋地扣住喬漾的后腦勺, 防止這個人又亂動。
她的呼吸撩過起喬漾的耳垂,驚起一片薄紅。
“這種確認方式效率太低了喬喬, 我還有更好的辦法。”
說完, 越溪明的尖牙抵上了喬漾頸邊的嫩肉。
酥麻的感覺激得喬漾渾身顫栗, 從后背脊椎麻到小腿。
她猛地蹭起來,把被子掀越溪明臉上:“我要去畫漫畫, 不然這期就要延后更新了。”
越溪明慢悠悠地從被子堆里起身, 瞇著眼睛打哈欠。
喬漾站在穿衣鏡前,把家居服的扣子扣到最上面, 囔囔:“都怪你!”
她指的是鎖骨上的吻痕,到現在為止也才消退了一點點,害得她昨天在會客廳都只能帶著厚圍巾。
“可是你承認了,”越溪明歪頭:“喬喬是我的,當然要做好記號。”
她說得理直氣壯,哪還有昨天溫和順從的影子。
喬漾又羞又氣,趿著毛茸拖鞋下樓吃早飯,并且打算一口都不給越溪明留。
可惜管家阿姨做得實在太多,她不得已留下了一碗粥、兩個奶黃包,然后匆忙趕去畫漫畫。
等越溪明也吃完跟過來,她才完成了基礎的分鏡。
越溪明刻意弄出一點腳步聲,防止喬漾太投入而被自己嚇到。
她給自己拉了把椅子,光明正大地坐在喬漾身后看。
喬漾的畫風一如既往的精美細膩,臉和人體絕對不會崩,線條更是流暢。
與之而來的,是巨大的工作量。得虧喬漾技巧嫻熟,不然估計每周的更新都完不成。
只有畫畫的時候,喬漾會呈現出極其專注的神情,與對自己能力的自信。
安靜地看了片刻,越溪明突然開口問:“可以提前劇透給我嗎?”
喬漾轉了一下手中的電容筆,開始講解她的大作。
“可憐的O以為A死了,努力生活賺錢養孩子,這時候女二趁機想要上位。O剛想要拒絕,就撞上了假死醒來的A。”
“她誤會了O要找新歡,就把O抓進地下室醬醬釀釀。O十分生氣,于是與A大吵一架離家出走。”
她現在就在畫發現金絲雀另尋新歡,所以滿臉陰沉的Alpha。
越溪明:“……”
還好喬漾恢復得早,不然自己遲早要被這狗血劇情淹死。
喬漾專心工作,越溪明就無所事事地把玩她的頭發,或者躺搖椅上看書。
每次站起來活動,都能恰好發現喬漾在看她。
偷看被抓了個現行,后者倒是能若無其事地轉過頭繼續畫畫,想來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
事實上,喬漾無法不去關注越溪明,和這個人呆在同一個房間,總會或多或少地分散她的注意力。
她忽地嗚咽著抱住頭,好癢,可能是戀愛腦要長出來了。
越溪明遞過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喬漾可憐兮兮地央求道:“你先出去好不好,我快要畫不完了。”
越溪明覺得好笑,但還是“大發慈悲”地起身,打算給喬漾一個獨處的空間。
只不過臨到門前,她像是想起了什么。
“我要去國外參加比賽,之后可能需要出差一個月,馬上又要開始忙。”
越溪明仔細叮囑:“到時候有事就給我打視頻電話。”
她貼心地帶上房門,把喬漾獨自留在書房。
電腦前的人只畫了幾筆,就悶悶不樂地新開畫布、并且開始畫豬頭。
再過不久就是新年,聽說跨江大橋那邊會有煙花晚會。
喬漾想約越溪明去看煙花,可是如果對方出差那么久,肯定趕不回來。
重逢、坦白心意的第一個新年,卻不能在一起度過,喬漾的戀愛腦直接枯萎。
現在她倒是信了,這種若即若離的感覺,一定是真?越溪明。
*
只陪喬漾呆了短短一周,越溪明動身飛往國外。
她其實詢問過喬漾要不要和自己一起去,被對方拒絕了,理由是漫畫即將出版,編輯需要她簽繪。
無奈,她只能孤獨地踏上異國的土地,然后忙得暈頭轉向。
這次比賽是她完全沒有嘗試過的領域,但好歹知識與技巧是通用的,不至于讓她太過麻爪。
越溪明卻還是對自己不太滿意。
因為比賽的主題是——
《婚紗》
她又熬了一個半宿,望著自己面前的設計圖發愁。
喬喬應該不會喜歡這種華麗的裙擺,太累贅了,行動起來很不方便。
越溪明撤掉大裙擺,添上輕盈朦朧的白紗,盡可能的讓服裝輕盈起來。
她一邊回憶著喬漾的一顰一笑,一邊在設計圖上刪刪改改。
還是差了點什么。
她煩躁地抿了口涼掉的茶,視線移向手機。
要不要給喬喬打個電話?
也許是她與喬漾心有靈犀,念頭剛一冒出來手機就響了,正是喬漾的電話。
她毫不猶豫地接起來:“喬喬?”
喬漾不說話,只有略顯急促的呼吸聲撲過來,讓越溪明耳朵癢。
越溪明皺眉:“怎么了?”
那頭傳來壓抑的輕吟,像是小貓叫。
又像是羽毛,在越溪明心尖上一掃,勾起經久不散的酥麻感。
喬漾這時才哼哼唧唧地撒嬌:“我發熱期到了,好難受。”
她撒嬌也就罷了,還小聲地嗚咽,拖長音哼哼,情到濃時婉轉的低吟飛進越溪明的耳朵,又被她捂進嗓子里。
只剩下讓人難以忽視的癢意。
越溪明似乎能透過聲音想象到喬漾的動作與神情。
應該像一枚飽滿且沾露的青梅,誘人垂涎。
她一時間口干得很,低頭將剩余的茶一飲而盡。
就算喬漾明天就能飛過來,簽證也需要時間審核。
越溪明只好長嘆一聲,無可奈何地點破:“你是故意的。”
故意在情/動的時候給她打電話,聽得見卻吃不著,好教自己懊惱。
喬漾吸了吸鼻子:“哼。”
她的那點小心思,越溪明怎么會不知,又氣又好笑。
卻也拿她沒辦法,只能好言好語地哄著,勸她去喝抑制劑。
喬漾咬著抑制劑的口袋,含糊地開口:“想你了……你什么時候回來,白糕都快忘記你了。”
“很快。”
越溪明如此承諾,往設計圖上添了幾筆,那種少時的青澀與悸動感一下子躍然紙上。
她總算是滿意了。
*
跨年夜,喬漾百無聊賴地刷微博和朋友圈。
A太太畫了跨年夜的小情侶溫馨插畫,友人B曬出自己與女友的燭光晚餐,C同學更是安排得好。她打算在今晚求婚。
快樂都是別人的,喬漾窩在沙發里,只覺得她們吵鬧。
她索性眼不看心不煩,打開越溪明工作室的官方微博。
聽說這個微博是池秋在打理,只發布一些設計知識或者工作室的成果。
沒想到剛點進去就刷出來一條新的。
【這套婚紗名為青梅,是送給她的禮物。】
配圖是模特身著的、華美卻毫無贅余的婚紗。
它輕盈得仿佛能飄起來、頭紗上綴滿翩躚的白蝶,紗袖則像小小的翅膀。
池秋在評論區回復道:【我們家設計師的參賽作品,名次還不錯。】
喬漾有些愣怔。
毫無疑問,這套婚紗的設計者是越溪明。
她似乎不敢相信,又倒回去看文字,看配圖,反復查看原圖中的細節。
從頭紗到裙擺,從袖口到腰間。
在她所做的所有與越溪明有關的夢中,沒有哪一個是關于純白婚禮。
而如今,越溪明給了她第一枚具象化的碎片。
像凍結的溪水會在春天化開、長河會奔向大海、她與越溪明會攜手度過余生,也是如此理所應當的事。
喬漾的視線有些模糊,她抹了抹眼睛,看清了新彈出來的消息。
越溪明:【要不要來機場接我?】
都沒怎么細想,她急匆匆地穿上外套,拉開房門。
穿堂而過的風撲了她滿臉,每一縷都在她耳邊呢喃。
風說,不需要再懷疑,你已經想了太久——
*
越溪明的航班抵達時,離煙花晚會還有一個小時。
她拖著行李箱,一顆心也悄悄落了地。不枉她飯都沒吃,緊趕慢趕地回來。
剛到航站樓,越溪明一眼就發現了通道邊站著等待的喬漾。
恰好,喬漾也望見了她。
那雙眼睛瞬間被點亮,嘴角也甜甜地往上翹,四周好像環繞著閃閃發光的小太陽。
越溪明看著她的青梅,穿過人群向她走來,最后幾步都快要跑起來了。
而后在面前輕輕一墊腳,撲進了自己懷里,小狗似的蹭了好幾下。
或許是許久沒見,今天的喬漾特別甜。
用溫熱的手牽著她,還乖乖巧巧地問:“我們現在就回家嗎?”
越溪明賣了個關子,沒正面回答,只吩咐來接她們的司機開車到跨江大橋。
那附近有家茶餐廳,附帶臨江露臺,是最好的觀景平臺。
可惜她們來得太晚,位置早就被訂完了。
喬漾剛想說“沒關系”,就見里頭迎面走來一個熟人。
短發、高跟鞋踩得搖曳生姿,她打量倆人幾秒,報了個桌號。
越溪明頷首:“宿雨姐,多謝。”
后者擺擺手,嘴角的笑容明媚:“不客氣,結婚別請我當伴娘就行。”
喬漾也跟著道謝,隨后被越溪明拉了進去,坐到了視野最開闊的位置。
侍者端來紅茶和甜品,遠處已經有小朵小朵的煙花預熱。
喬漾戳了一塊蛋糕,吃得腮幫子鼓鼓:“你早就打算好了?”
越溪明含著笑問:“驚不驚喜?”
她之前就發現喬漾在看這場煙花晚會的相關信息,所以想法設法地趕回來了。
喬漾抬下巴:“哼,一點點。”
遠處江邊,無數煙花在天空中盛開,交織成一幅幅精美絕倫的圖景,引得人挪不開眼。
喬漾看看煙花,又看看眼前人,深覺還是越溪明更好看一點。
最后一枚煙花炸開,在空中停留幾秒之久,盛如火樹銀花,散若星落如雨。
身邊傳來此起彼伏的驚嘆聲。
喬漾端起一杯茶,露出甜甜的笑容與越溪明碰杯:“新年快樂。”
“你也是。”
她又興致勃勃地問:“晚上想吃點什么?”
越溪明想了想:“不想在這里吃,你就隨便給我下碗面吧。”
喬漾不滿意,這一路回來風塵仆仆的,越溪明眼底一閃而過的疲憊她看得分明。
心疼之余也想好好犒勞她。
“就吃面?怎么能如此樸素。”
越溪明隨口道:“你也可以往里面加點辣椒和醋。”
這句話就明顯是在調侃。
毫不意外的,喬漾惱羞成怒:“越溪明!”
越溪明抿嘴微笑,滿臉心安理得的樣子。
她坐到喬漾身邊,整個人也掛在她身上,像個軟綿綿的掛件。
“好累,想玩奇跡喬喬放松一下。”
喬漾狐疑地問:“你玩的是正經游戲吧?”
“你覺得呢?”
越溪明把喬漾抱進懷里,像嘗到了甜頭的狐貍,親昵地吻上戀人的臉頰,并且愉快宣布:
“今晚加餐!”
煙花謝幕了,但來年還可以一起看。
越溪明和喬漾擁有足夠多的來年,所以她們只需要珍惜當下的時間、天上的明月……
以及眼前無可替代的人。
END.
第55章 番外一
開春的時候, 越溪明為喬漾裁制了新禮服。
是很仙氣的長裙,裙擺綴著花瓣、肩帶系著輕紗。
喬漾在穿衣鏡前左右打量,鏡子里的人嘴角微微上揚, 瞧著便甜美可愛。
她提起裙擺,小聲抱怨:“袖子有點勒。”
越溪明聞言上前查看,衣袖的位置果然很緊。賢豬復
她三兩下替喬漾解開腰上的系帶:“抱歉, 是我沒做好放量, 因為感覺收緊會更好看一點。”
但如果是喬漾穿的話,她更應該考慮舒適而不得美感。
喬漾本身已經足夠好看。
“時間有點緊,在家改可能會來不及,”越溪明將喬漾的常服遞給她:“所以我得先帶你去工作室,再去秀場。”
那邊有齊全的工具,改起來更順手, 更何況她本身就有事情要辦。
一聽要去工作室,喬漾的嘴角就耷拉下來了, 她給自己拿了個口罩帶。
越溪明笑了笑:“還是不好意思?”
上一次喬漾去工作室找她吃飯, 被Nora追著逗。
她把人撈出來的時候喬漾臉都已經紅透了, 干巴巴地擱那刨飯, 像團掉光了刺的小刺猬。
當然,后來始作俑者被越溪明說了幾句, 主動買了小蛋糕給喬漾道歉。
喬漾故作深沉道:“都過去了。”
她給自己整理好衣服, 轉而去幫越溪明拉后背上的拉鏈。
瓷白色的皮膚似有泠泠光澤, 肩胛骨的弧度也很優美。她實在忍不住,就上手摸了摸。
皮膚手感和想象中一樣好。
越溪明慢慢悠悠地開口:“昨天晚上沒給你摸夠?”
喬漾垮著個小臉, 心情沉重。
“沒有, 算起來還是我更虧一點。”
可憐的自己,被越溪明玩弄在股掌之間, 陪她玩一些羞恥的換裝小游戲,后腰上的吻痕估計現在都還沒消。
玩笑幾句后,兩人不約而同地加快了速度去地下車庫。
越溪明手里提著兩件衣服和她的工具箱,不方便拿車鑰匙,于是便讓喬漾幫忙。
可喬漾摸出車鑰匙后,自己先坐上了駕駛位:“今天我來吧。”
她有駕照,只不過太久沒開有點生疏。
越溪明在她身邊系好安全帶:“我怎么不知道你最近有練車。”
這話聽起來充滿不信任,她本人確是懶洋洋地靠倒在座椅上,瞇著眼睛打哈欠。
明知道今天有重要的事情,她昨晚還纏著喬漾胡鬧到半夜。
喬漾睡著后,她得負責收拾房間、整理出第二天要用的東西。
以此造成的后果就是只睡了四個小時。
越溪明不想承認是自己最近過得太舒服,導致自控力一降再降。
喬漾熟練地踩剎車、換擋,嘴里不滿地囔囔:“在你眼里,我是什么廢物小餅干嗎?”
越溪明眼含笑意:“不是,你是白桃小布丁,咬起來Q彈多汁,酸甜可口。”
“聽起來不像正經描述。”
越溪明漫不經心地回復:“確實。 ”
隨后就閉上了眼睛,打算在路上小憩一會兒。
一陣沉默后,駕駛位上的喬漾忽地憋紅了臉:“啊啊啊!都怪你,我現在腦子里全是澀澀的東西了!”
越溪明沒答話,她只是抿嘴笑了笑,偏過頭去兀自睡得安穩。
喬漾一路做著思想斗爭,忙著把自己泄露出來的澀澀思想重新塞回記憶深處。
好不容易把車開到車庫里,越溪明也睡醒了。
兩個人一起下車,又一起提著大大小小的東西踏進工作室的門。
時隔多日,喬漾還是很拘謹,前腳剛把東西放下,甜甜地朝眾人打招呼,后腳就馬上躲到越溪明的沙發上。
她給自己蓋好小毛毯、喝了口越溪明泡的茶,然后就舒舒服服地抱著平板畫畫。
越溪明則拿出早上那條裙子,打算給袖口改松一點。
時間過得飛快,她改完裙子忙工作,時不時地和池秋討論兩三句,再抬眼已經到了中午。
池秋和Nora早就出去覓食了,喬漾自覺用工作室的微波爐熱了飯菜,在小茶幾上擺好碗筷。
越溪明偶爾想吃家常菜,就會帶飯上班。
管家精心準備了排骨湯、胡蘿卜土豆燉牛腩、還有上湯娃娃菜。
食物的香氣彌漫開來,喬漾趁著越溪明還在洗手,自己先坐下來。
她夾了一塊排骨塞越溪明飯盒里。想了想,又往里面塞了塊胡蘿卜。
排骨是越溪明愛吃的,而胡蘿卜則是喬漾討厭的。
然而喬漾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筷子了,只見越溪明的飯盒里胡蘿卜+1,胡蘿卜+1,胡蘿卜——
“不準挑食。”
淡淡的責備聲響起,喬漾肩膀一縮,被迫打斷了施法。
她蔫頭耷腦地把一塊胡蘿卜夾回來,然后囫圇兩口吞掉,真是不想委屈自己的舌頭半點。
越溪明擦干凈手落座,慢條斯理地吃飯。
她吃飯時不愛說話,但是喬漾正相反。
因為上午忙于工作,她已經有兩個小時沒和越溪明說話了!
現在總算得空,小嘴一張就開始叭叭:“我的漫畫劇情已經進入到白熱化階段。”
越溪明低頭吃牛肉,只略微頷首表示自己在聽。
于是喬漾一只手捏著筷子,一只手捂住胸口,神情低落道:“可憐的O因為和霸總A大吵一架,再一次失去了經濟來源。”
“A冷靜下來后十分后悔,通過定位器找了O的住所。因為要養兩個孩子,O只能租住在老小區的單間,但是她堅強又上進,像朵純白的茉莉花。”
“A見此十分憐愛,發誓一定會對O好。”
說到此時,她完全忘記了吃飯這件事。
當場化身戲精喬喬,又是假裝抹眼淚又是捧著臉露出可憐的表情。
表演完還轉頭詢問越溪明的意見:“你覺得這段劇情如何?”
越溪明面無表情地嚼嚼嚼,感覺聽完之后心情很復雜,介于一言難盡和有點意思之間。
她吃完之后優雅擦嘴:“挺好的。”
喬漾對自己的編劇水平也很滿意,嘴角自豪地上揚。
卻在下一秒長嘆道:“唉,然而很快O就會被卷入A家與O家的斗爭中,O真正的父母也即將找上門來。”
“她會被三方爭奪、被A欺負到渾身顫抖。她忘了,她只是一只身不由己的金絲雀。”
“唔——”
話音被打斷,喬漾被塞了滿口軟爛的牛肉,連忙鼓著腮幫子吃起來。
越溪明垂眸舀上滿滿一勺飯菜,還打算繼續喂。
看她這架勢,喬漾耳朵紅得滴血,連忙拉住越溪明的手:“你不要再喂我了,萬一被別人看見多不好。”
“噗嗤。”
門外突然傳來一聲悶笑,宿雨提著袋東西走進來,朝兩人打招呼。
“你們兩個還是跟以前一樣啊。”
宿雨只是隨口感嘆,喬漾卻感覺自己被架在燒烤架上,熱得渾身都在發燙,就快要蒸發成小水珠了。
外人面前喬漾實在和越溪明膩歪不起來。當然,特殊情況例外。
越溪明把勺子遞給喬漾,暗自遺憾了一下。
她其實還挺喜歡喂喬喬吃飯的,有種親手把喬喬養好的滿足感。
宿雨心知自己打擾了小情侶你儂我儂,趕緊提正事:“今晚我有事去不了,麻煩你們幫我把禮物轉交給越阿姨。”
“好。”
見越溪明應下,宿雨放下袋子轉身就走,擺擺手:“不打擾你們啦。”
喬漾埋頭猛吃,待會兒還要化妝換衣服,不能再耽誤時間了。
今天這場高定時裝秀是越浮光的專場,特別重要。
她還是頭一次在和越溪明確定關系后見家長,所以昨天晚上焦慮得睡不著。
如果不是越溪明消耗了她的體力、讓她沒辦法胡思亂想,估計今天整個人都是懵的。
飯后休息了半小時,養足了精神,越溪明手腳麻利地把自己和喬漾拾掇好,出發前往秀場。
她倆不跟池秋和Nora坐一起,所以在門口互相道別,借著身份之便提前入場。
而越溪明牽著喬漾的手,很快就找到了位置。
她把喬漾安排在越浮光旁,自己則坐喬漾身邊。
不多時,越浮光款款而來。
T臺燈光照進她那雙溫潤如玉的眼眸里,更添了一分親切。
越溪明的手瞬間被喬漾捏住。
后者偏頭求助似的望著她,桃花眼里溢滿了不安。
越溪明的嘴唇無聲翕闔:沒關系。
她反手握了回去,拉著喬漾站起來,向越浮光微微欠身。
或許是社交技能加持,喬漾的心跳得亂七八糟,嘴角卻噙起甜美的笑容。
很有禮貌地打招呼:“阿姨好。”
越浮光一見她也笑了,親昵地捏捏喬漾的臉:“好孩子,有空來家里吃飯。”
“好、好的!”
她剛落座,就拉著喬漾上下打量,眉毛一皺、喬漾的心也跟著一緊。
沒想到越浮光卻是對著越溪明開口:“你怎么把喬喬養得這么瘦?還有這衣服也是,衣袖處理得也太粗糙了,真不上心。”
越溪明乖乖聽訓,沒反駁一句。
這點她確實沒做好,如果能早點騰出時間給喬漾做衣服,今天也不至于臨時趕工。
可原本像鵪鶉一樣不敢吭聲的喬漾突然站出來:“不是這樣——”
越浮光拍拍她的手背:“別急著幫她說話,這件衣服就是很敷衍,改天阿姨給你做套更好的。”
眼見越溪明被訓斥了、還不反駁,喬漾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她也顧不得什么禮節、語氣,焦急地解釋:“可是、越溪明真的對我很好。袖子是因為我覺得太緊,她今天上午臨時改的。”
越浮光不說話了,目光在越溪明和喬漾之間來回轉。
這樣的沉默讓喬漾無所適從,下意識地想做點什么來緩和氣氛。
她喉嚨有些緊,卻鼓起勇氣:“阿姨設計的裙子很好,技巧比越溪明更嫻熟。可是,我更喜歡穿越溪明給我做的衣服……”
這句話聽起來有點傻,可確實是喬漾內心的真實想法。
半晌,身邊傳來一聲輕笑,是來自越溪明。
越浮光無可奈何地拉住喬漾的手:“你就寵著她吧,看她得意成什么樣了。”
喬漾剛懵懵懂懂地回頭,就被越溪明擁入了懷里。
她要是有尾巴,估計現在得翹老高。
趁著場面還很混亂,她挑了個別人看不見的角度,輕輕地啄了口喬漾的側臉。
“能被喬喬寵,真好。”
喬漾呼吸一窒,腦子宕機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地把人推開。
她兇巴巴地瞪人:“討厭你!”
只可惜一點說服力都沒有,甚至越溪明看起來更愉快了。
越溪明真變態。
*
時裝秀結束后的晚宴也是賓主盡歡,喬漾喝了點酒,越溪明也困。
所以兩個人草草洗完,今晚準備早點睡。
喬漾洗得慢一點,她帶著一身水汽爬上床、掀開被子、鉆進越溪明懷里。
夜晚靜悄悄,臥室里只開了一盞暖黃色小夜燈。
喬漾望著天花板:“我后天要和柳菀菀她們一起去漫展,晚上再回來吃飯。”
她能主動報備,實屬是被越溪明逼得。
上次她去參加朋友的生日宴,不小心喝得太晚,偷偷溜回家時越溪明居然還沒睡。
恰好越溪明處在易感期,后面的事不堪回首,每每想起喬漾都覺得腿軟。
越溪明懶懶地應了聲:“嗯。”
她把喬漾抱緊,頭埋在頸窩處嗅了嗅,有股淡淡的蘭草香。
“怎么換沐浴露了?”
喬漾幽幽道:“是的,不推陳出新,萬一哪天你厭煩我了可怎么辦?”
她抹去眼角不存在的淚水,委屈巴巴地繼續說:“白糕已經習慣頓頓吃凍干,天天有貓飯的日子了。”
“我要是被趕出家門了可養不起她,法官肯定會把她判給你。我只能每個月來看她一次,嗚,好可憐喏……”
越溪明無語片刻,略微低頭,叼住喬漾的唇瓣,把那些亂七八糟的話盡數堵了回去。
她舔舐兩口,毫無章法地親吻、輕咬,輕而易舉地撬開貝齒、汲取其中甜蜜。
壓住喬漾的舌尖,以與平時截然不同的強勢態度肆意掠奪。
懷中人被親得越來越軟,無意識地發出嗚咽,直到越溪明退出去,她的眸光都是渙散的。
喬漾抱著越溪明,把頭埋進她懷里,小聲嘟噥了些什么。
越溪明緩緩平復下心情,才聽清楚她絮絮叨叨著的都是同一句話——
“好愛你。”
越溪明的心軟成了棉花,還是被太陽曬著的、很暖和的棉花。
她溫柔地在喬漾額頭落下一吻:“我也是。”
第56章 番外二
【If線?如果喬喬的失憶癥一直好不了】
喬漾失憶的第二年, 她的漫畫還在繼續連載。
眼看狗血劇情長得看不見盡頭,甚至還出現了女主被好幾個配角同時追求的可怕場面,越溪明終于穩不住了。
她做了一整晚的心理斗爭, 才決定利用喬漾的狗血劇本,成為她真正意義上的女朋友。
雖說戀愛自由,但越溪明深知自己心臟得很。
她根本舍不得把青梅讓給別人。
是喬漾的潛意識作祟也好、亦或是劇本也罷, 她只求把喬漾牢牢地綁在身邊。
唯一的缺點就是, 她得應付喬漾的劇本。
今天加班,越溪明到家時已是深夜。
她累得不行,徑直往沙發上一躺,眼神都渙散了。
一只黑色的獅子貓從窩里跑來,親昵地蹭她的手,還喵喵叫, 試圖把人喊起來陪它玩。
越溪明長嘆一聲,摸摸獅子貓的頭:“黑糖, 別鬧。”
語氣里充滿了疲憊。
前段時間喬漾非說她把二寶送走了, 一見她就擠出幾滴眼淚, 不肯和她說話。
迫不得已, 越溪明只能啟動備用計劃,把黑糖接回了家。
剛開始喬漾還不肯認, 非說她這么白, 怎么可能生得出小黑貓。
后來越溪明騙她, 說是因為她吃了太多的巧克力蛋糕,所以貓貓才會變黑。
沒想到喬漾真信了, 并且對黑糖心懷愧疚, 隔三差五地給它開小灶、喂貓用羊奶。
然而黑糖更黏越溪明一點,時不時地纏著越溪明陪她玩。
越溪明從沙發上掙扎著爬起來, 用激光筆逗了逗貓貓,隨后眼眸半闔地上樓。
臥室里靜悄悄,只開著盞夜燈。
柔軟的大床上有一個小鼓包,喬漾蜷縮成團,拿被子蒙住了臉。
越溪明洗漱完出來,明明身體已經疲憊不堪了,還刻意把動作放得很輕,生怕驚醒身邊人。
總算可以睡覺了。
越溪明舒舒服服地閉上眼睛,然后胸前就是一沉——
“你身上有別的Omega的香氣。”爬在她身上嗅了嗅,十分篤定。
越溪明輕拍幾下喬漾的背,閉著眼睛緩緩回答:“是柑橘味的沐浴露……”
可惜喬漾根本不聽,還伸爪子扒開越溪明的衣領,檢查她身上有沒有吻痕。
然后酸了吧唧地質問:“回來這么晚,是去哪里招蜂引蝶了?”
越溪明翻身把搗亂的喬漾壓進自己懷里。她隨手揉了揉Omega的頭,枕在她頸邊。
“別鬧喬喬了……我好困,讓我充會兒電。”
困困的聲音一出來,喬漾果真沒再說話,乖乖窩在越溪明懷里,假裝自己是一只充電寶。
充電寶喬喬釋放出了她的電量——微量甜甜的信息素,能夠幫助越溪明放松。
她努力把越溪明熏成桃子味,一臉哀怨地盯著她瞧。
自己只是越溪明的工具罷了,不需要的時候不聞不問,總以工作為借口不回家。
需要的時候就拿來用一用,然后又丟到一旁。
喬漾想擺脫這種困境,可她與越溪明愛恨糾葛這么多年,已經難以割舍了。
她悄悄探頭,用柔軟的唇蹭了蹭越溪明的臉,滿腹心事地閉上了眼睛。
*
越溪明沒想到自己昨晚的睡眠質量這么高,竟然一覺睡到了中午。
身邊空蕩蕩的,喬漾并不在。
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了,越溪明收拾好自己,慢悠悠地去餐廳吃午飯。
今天的餐廳格外不同,燈沒開、窗簾也拉得很緊,精致的菜肴擺放在燭光下,高腳杯里則盛放著透明的液體。
而喬漾一襲紅裙,端坐在餐桌的另一頭,神情淡漠,手中的高腳杯微微搖晃。
她甚至還在家里穿高跟鞋!
越溪明:“……”
看來今天注定不能好好放假了。
她默默坐下:“張姨呢?”
喬漾抿了口透明液體,優雅地托腮:“我請她回去休息了。”
這話一聽就是想搞事情,越溪明端起高腳杯喝了好幾口冷靜。
攢夠理智才能應對接下來的劇本。
喬漾看著她喝下自己準備的東西,目光逐漸幽深。
越溪明抿了抿唇:“白桃氣泡水?還挺好喝的。”
她淡定地用刀叉切下一塊牛排,放進嘴里。
味道還不錯,溫度也把控得很好,不知道喬漾是如何估摸出她起床時間的。
這是喬漾做的菜,越溪明一口就能嘗出來。
喬漾搬過來后時常下廚,雖然偶爾還是會有黑暗料理,但大多數時候都很正常。
默默解決掉盤子里的牛排和蔬菜沙拉,越溪明喝完了最后一口白桃氣泡水。
喬漾忽地輕聲道:“我在飲料里下了毒藥,今天我們就能兩清了。”
越溪明動作一頓,大腦開始飛速運轉。
她不相信喬漾真的會下毒,但既然她這樣子說,肯定是往里面放了什么東西。
目前為止,越溪明尚未感到任何不適。
喬漾冷笑:“呵。”
瞧著充滿嘲諷,似乎是在譏笑越溪明的沉默。
可她的臉頰泛起病態的酡紅,似是喝醉了酒,眸光水淋淋的,手指更是在輕顫。
越溪明凝眸,端起喬漾的杯子抿了一點。
白桃氣泡水里多了絲苦味,這杯子應該是放了誘導劑,用于治療特殊時期紊亂,過量服用會導致強制信息素失控。
很顯然,笨蛋喬喬把藥下反了。
此時她懵懵懂懂地反應過來,難受得弓起身:“咦?”
越溪明皺眉:“你從哪弄到的誘導劑?”
她回憶起喬漾的前幾次發熱期是什么時候,仔細一算,果然不規律。
所以這原本是醫生給她開的藥。
梳理完前因后果,越溪明拉住喬漾發燙的手,哄著她道:“我叫家庭醫生來看看,好不好?”
喬漾甩開她,踉蹌地躲到旁邊。
她本來就渾身發軟站不太穩,還穿了雙高跟鞋,這下更是搖搖欲墜。
都這個樣子了,卻還有精力朝越溪明囔囔:“可惡,一定是你偷偷把杯子對調了,你以前就愛逼我吃奇怪的東西!”
越溪明哭笑不得地反問:“你指的是胡蘿卜嗎?”
喬漾靠著餐邊柜支撐身體,眼淚更是奪眶而出:“都怪你,我的身體變得好糟糕……”
越溪明感覺自己的心情也變得好糟糕,又好氣又好笑。
甜甜的白桃香氣彌漫開來,越溪明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她不動聲色地往喬漾身邊移動,可后者卻像受驚的小鹿,一個激靈,赤腳跑出了餐廳。
還用哭腔超大聲地喊:“你就算得到了我的身體,也得不到我的心!”
越溪明:“……”
她無可奈何地揉著太陽穴,心想這真是振聾發聵的吶喊。
這一刻,想把喬喬嘴堵住的欲/望達到了頂點。
喬漾弄錯了主次,越溪明并不需要她的身體。
反倒是她自己因為喝了含有誘導劑的飲料,急需Alpha的信息素安撫。
怕喬漾出意外,越溪明匆忙追上去。
就耽擱了幾秒鐘的時間,喬漾已經沿著樓梯跑上樓,又當著越溪明的面鉆進某間客房,并且鎖上了門。
“喬喬?”
越溪明拍門,隨后聽見了幾聲壓抑的呻/吟。
喬漾似乎很難受,連聲音都被呼吸切得細碎。
聽得越溪明眉頭皺緊,開始考慮暴力破門的可能性。
她才擰了幾下門把手,喬漾便慌忙出聲:“我、我就算自己玩也不會讓你得逞的!”
越溪明瞬間停止了動作,愣在原地。
她在喬漾愈演愈烈的啜泣聲中緩慢思考,最后遲疑地開口。
“……也行。”
真拿喬喬沒辦法,她一邊嘆氣一邊往外走,打算給自己找個安靜的地方待會兒。
越溪明坐在沙發上發呆想事情。
喬喬自己跑去看醫生,為什么沒有告訴她?
還有今天的燭光午餐也是,是出現了什么新的、她還沒意識到的劇情嗎?
她霎時有些焦慮,想去翻喬漾的漫畫來看。
卻聽客臥門砰地一聲響,喬漾咬著唇、渾身發顫地走出來。
她那條紅色的裙子被捏得皺巴巴的,肩帶半落,看起來像是被欺負了一樣。
皮膚則白得如同牛奶,發絲被汗浸濕了,絲絲縷縷的黏在臉側,與之對比鮮明。
她見越溪明端坐在沙發上,還拿著手機,一時間委屈更甚。
盈盈的桃花眼一眨,淚珠滑落臉頰,掛在下巴上。
越溪明不知如何是好,便看著喬漾一步步走來,最后自己跨坐到自己腿上。
她渾身一僵,如此直白地感受到眼前人濕淋淋的身體。
喬漾的唇瓣似乎是被自己咬紅了,比平常更艷,眼尾也泛著淡淡的粉。
她試探著動了動,然后輕輕哭出了聲。
“我只是想和你貼貼。”聽起來特別委屈。
她還特意穿了漂亮的裙子,結果越溪明連這點要求都不肯滿足她,就知道埋頭吃飯!
這個家她真是一點都待不下去了,明天就帶著孩子離婚!
意識到原來喬喬是在求/歡,越溪明心跳亂了幾拍。
自己也笨笨的,老想著劇本,腦子都僵化了。
她捉住喬漾企圖亂摸的手,扣到后背。
懷中人掙扎幾許,泄氣地停止了亂動。
越溪明勉強穩住氣息,啞聲問:“所以,你去看病為什么不和我說?”
喬漾沒忍住,又想蹭蹭,卻被牢牢地禁錮在越溪明懷里。
“我怕你擔心,”她失望地垂頭,親了親越溪明的嘴角:“我討厭你……”
明明是拒絕的話,越溪明卻仿佛得了天大的獎勵,又或是吃了口蜜糖,眼中滿是亮晶晶的歡欣。
她吧唧一口親回去:“嗯,知道了,我也好喜歡喬喬。”
這可是劇情之外的東西,怎么不教她欣喜呢。
……
……
溫暖的春日最適合睡午覺,越溪明抱著喬漾舒舒服服地躺下,眼睛都瞇起來了。
她享受著吹進臥室的風、淡淡的花香、以及懷里柔軟且甜蜜的人。
喬漾把薄被拉上去一點,突然望著天花板說:“我的漫畫要改編成電視劇了,賺了一點錢。”
越溪明抱得更緊:“喬喬好厲害。”
喬漾接著道:“孩子我可以自己養,你沒必要這么辛苦……”
她是認真的,在考慮這個家的未來、分擔越溪明的工作。
越溪明嘴角噙起,吻了吻喬漾的額頭。
“好,那明天我也休息。”
她眉眼彎彎,笑得格外燦爛:“我們再來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