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我是沒給你撫養費, 還是沒履行妻妻義務?”
越溪明步步逼近,眼見著喬漾把頭低得越來越低,整個人恨不得貼到墻根上去。
她不敢回頭看, 越溪明便拉過她身邊的椅子,隨意地坐下:“或者說,因為你到處和人說我死了?”
“為什么早上不告而別?”
“為什么刪我好友?”陷住服
一連三問, 喬漾都沒有回答, 她聳著肩、偏過頭,教人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柳菀菀安靜如雞,不敢插一句話。
越溪明便溫婉一笑,誠懇道:“謝謝你告訴我喬喬的位置!
喬漾不可置信地瞥向她的“好閨蜜”。
她說為什么能被當場逮住,原來是群眾當中出了叛徒!
她瞇著眼睛無聲地質問對方:你到底是哪邊的?!
柳菀菀連忙搖頭否認。
那時候喬漾還沒說清楚她到底恢復沒有,只急匆匆地約自己出來。恰好越溪明也聯系上自己, 坦言擔心喬喬的情況。
自己這不尋思著兩人之間大有可能,不如湊一桌說清楚。
誰知道……
誰知道越溪明這人會恩將仇報啊!
事已至此, 喬漾抹了把臉, 扭頭假裝懵懂:“越溪明你剛才在說什么, 我怎么聽不太懂?”
她在越溪明笑吟吟的注視下縮回墻邊, 把玩自己的手指:“我今天一大早起床發現自己在你家,還給宿雨姐她們發了很奇怪的話!
“我的頭有點痛……記不清之前發生的事情了。”
她說完后偷瞄越溪明的表情, 又小心翼翼的伸手。見越溪明沒動, 便一把揪住后者的衣袖晃了晃。
眸光因為酒精的影響有些朦朧, 語調也楚楚可憐、拿捏得恰到好處。
“我很慌,所以才跑出來問柳菀菀發生了什么事!
越溪沉默不語, 明指尖點了點桌面, 上下打量著面前人。
喬漾知道她是在評估自己所說內容的真實性,便用力把眼角搓紅, 又一掐自己大腿,硬生生逼出兩滴淚。
一時間桃花眼怯怯含淚,瞧著就可憐。
越溪明見此長長地嘆一口氣,斂笑后蹙起眉頭:“真不記得了?”
“嗯,不記得!”
喬漾把頭點成小雞啄米,還不忘斜柳菀菀一眼,意思是讓她千萬別說話。
這是條不歸路,走上去就沒有回頭一說。但是為了自己的名譽,她不得不走。
要是再被越溪明發現她撒謊……絕對會死得很慘!
越溪明要不是清楚喬漾的性格,差點就信了。
喬喬如果真的忘記了前段時間發生的事,絕對不會如此示弱。
她大概會乖乖道歉,再撒嬌讓自己幫忙處理,或者像只蹬鼻子上臉的貓,仗著不記事撂下擔子擺爛。
越溪明反牽起喬漾的手,柔聲道:“柳菀菀她也不清楚,這段時間你都和我呆在一起!
她似乎就這樣輕易接受了喬漾“再次失憶”的事實,并且打算繼續提供貼心的幫助。
喬漾瞳孔地震,下意識地想縮手,但是被越溪明牢牢攥住,根本沒辦法。
越溪明耐心十足地開口:“沒關系,我可以說給你聽,最開始是因為你把我錯認成拋妻棄女的——”
“怎么可能,我們倆是什么關系,久別重逢我高興都還來不及!
喬漾急忙干笑著打斷,要不是爪子被限制了,估計會上手直接去捂她的嘴。
她一點都聽不得這種東西,哪怕是一個字都會讓她抓耳撓腮,恨不得把自己埋起來。
而越溪明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她,笑容在臉上漾開,比酒釀還醉人。
“嗯,關系確實不一般。是未婚妻妻,你當著所有人的面宣布的。”
她看向一旁噤若寒蟬的柳菀菀:“不信你問她。”
“……”
柳菀菀把自己往墻角擠,此時此刻恨不得瞬間消失。
這兩人飆戲為什么非要扯上無辜路人!
但她沒有辦法,為了自己好閨蜜八年的暗戀有一個好結果,只能硬著頭皮點頭。
“對,喬喬你之前確實說過……”
喬漾眼淚差點就掉下來了。
什么叫做眾叛親離,越溪明到底給了柳菀菀什么好處!
她、她估計連0.5倍都給不起。
喬漾只能繼續嘗試把自己的爪子從越溪明桎梏中拯救出來,一邊磕磕絆絆地辯解:“我、我怎么會做出這種事情!
越溪明覺得自己像是準備強行把流浪貓捉回去的大壞蛋,明明對方臉上的不情愿都那么明顯了,她還是不肯放手。
壞蛋非但不反思,心情還很愉悅。
“在你失憶期間我還帶你見了工作室的朋友,你也是這樣和她們說的!痹较另一只手去摸手機。
“沒關系,今天正好有空,我們再約出來見一面!
她到現在還記得,喬喬當初大聲宣布完,走出雅間時自信的小眼神,還說“自己絕對不會后悔”。
如今回頭看,身邊人眼底的驚恐一閃而逝,顯然是后悔得不行,恨不得把當初的話重新噎進肚子里。
大概自己真的有點變態,喬漾臉上的小表情越生動,她就越心動。
在越溪明翻到通訊錄之前,喬漾總算掙脫出來,一把按住手機大喊:“這多麻煩人!
越溪明便拍拍她的手,溫柔地安慰:“都是很隨性的人,不會介意。別怕,你們之前相處得很好。”
喬漾雞皮疙瘩頓時掉了一地。
聽聽這人的鬼話,她之前對宿雨她們說了什么,她自己能不知道嗎?
什么“遺孀喬漾”,什么“我只是越溪明身邊的可憐金絲雀”,一句更比一句可怕,貓聽完都想死。
可喬漾現在只能欲哭無淚地吞下這顆苦果。
她晃晃酒杯,發現杯子里沒酒了,心頭的郁悶更甚。
“我信、我信還不行嗎,不用你麻煩她們來證明了!
她壓低聲,對著酒瓶子誠懇道歉:“對不起,我不該造謠你是我的未婚妻……”
緊接著下一秒就理直氣壯地抬頭:“但我失憶了!”
潛臺詞就是你不能以此來要挾我。
越溪明表現得很寬容大度,一點也不計較:“我說過沒關系,我會幫你慢慢回憶起來!
喬漾又開始干咳:“沒必要吧,應該都是些亂七八糟的小事!
她現在迫切地希望自己真的失憶了,或者越溪明突然把關于自己的糗事全忘掉。
實在不行,就祈愿外星人降臨地球好了!
“不是小事,”可越溪明很認真,甚至重復了一遍:“都不是小事,很重要!
小酒館昏黃的燈光下,她細密的眼睫投下一小片陰影,眸光卻耀耀有神。
喬漾一時語塞,甚至沒有分辨她的話里有幾分真心,下意識地就想相信她。
幸好柳菀菀在旁瘋狂使眼色,她才從夢中驚醒。
可惡,這八成是越溪明的陷阱,她肯定是在套話。一旦承認自己是在裝傻,就會被對方當場戳穿清算。
喬漾捏緊拳頭,朝柳菀菀點點頭。
轉頭就瀟灑地對越溪明說:“可我不在乎,你也別太執著了,最重要的是把握當下!
柳菀菀:……
老天奶耶,剛才那么好的氛圍,她的意思是讓喬喬趕緊抓住機會、解釋清楚。
怎么喬喬還演上癮了呢,她難道是沒看出來,越溪明其實早就知道她是裝的了!
當紅娘真難。
越溪明嘴角綻開一個明媚的笑:“餓了,我還沒吃中午飯!
現在已經是下午一點了,她之前忙著找喬喬,收到消息后就趕過來,沒來得及吃。
看她把話題岔開,喬漾有了一瞬間的遲疑。
“那你想吃什么。”
越溪明善解人意地微笑道:“不用破費,你帶我回去,給我下一碗面就好。”
喬漾警惕地坐直身。
面!關鍵字觸發應激反應,大腦自動把她給越溪明做黑暗料理的事抖出來,以至于人整個麻掉。
她最引以為傲的、進步很大的廚藝,慘被酸辣面條、甜膩茶水,土豆絲炒姜絲埋進了土里。
真不知道越溪明會怎樣想她。
會不會覺得她這么多年來,一點進步都沒有?
喬漾搓搓手,心不在焉地勸道:“吃什么面,多敷衍。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烤肉……”
越溪明驀然開口打斷:“我想去看看我的女兒!
她笑得眼睛微微瞇起,竟有幾分狐貍的模樣。
“你說過她是很可憐的單親家庭的孩子,血統不純,孤僻膽小——”
喬漾“啪”的伸手捂住了越溪明的嘴。
又在翻舊賬!
她有些惱羞成怒了,直接囔囔道:“你沒有女兒!那是我的貓!”
越溪明輕輕笑起來,溫熱的鼻息撲在喬漾手心里。癢得厲害,喬漾又猛地把手縮了回去。
她慢條斯理地問:“你怎么知道我在說貓?”
喬漾瞬間板起臉來,面無表情:“我猜的。”
越溪明笑意不改,似乎對此并無異議。
擔心被越溪明看出端倪,喬漾急于轉移話題,幾乎是咬牙切齒、憋著氣說:“走,我帶你回家吃面!
隨后又皮笑肉不笑地看向假裝自己是掛鐘的柳菀菀。
“你跟我一起回去!
柳菀菀把頭甩出殘影:“不了不了,我突然想起家里的灶上還燉著雞湯!
不給對方阻止的機會,她拎起包就跑,看背影像是在逃命。
喬漾下意識地想垮下臉,卻怕越溪明覺得她態度不好,于是整個人的狀態變得十分扭曲。
又想揍越溪明一頓,又擔心把人嚇跑。
她咬著唇,表情糾結不已,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急的。
偏偏越溪明還在一旁火上澆油。
她探身湊到喬漾面前,仔細端詳:“你這是什么表情?”
喬漾眼睜睜地看著她蹙起眉,眼中流露出濃濃的委屈。
隨后更是恬不知恥地問:“難道你不想負責?”
喬漾頓時大為震撼,不知所措。
可惡!
賢主復
越溪明真是一點臉都不要了!
第42章
喬漾非常生氣。
雖然她回來時坐越溪明的車、吃越溪明給她買的草莓麻薯, 但她依舊覺得自己被戲耍了。
這人就是故意戳人痛處,來讓自己汗流浹背的。
她從冰箱里拿出一包火腿腸,便見越溪明悠閑地坐在沙發上摸小貓頭。
還眼含笑意地問:“白糕, 你想不想要一個妹妹?”
喬漾面無表情地接話:“不、她不想。你可以去做點正經事,不要再玩貓了!”
但越溪明怎么可能乖乖聽話,她現在只想當大小姐, 啥事不做就等著喬喬給她煮面吃。
她拿起桌子上的逗貓棒, 一本正經地解釋:“作為白糕的監護人,我有義務支付撫養費,關心女兒的生活和心理健康!
喬漾內心崩潰,幾乎要捏碎手里的火腿腸,卻還是尬笑著回應。
“你在說什么胡話,貓貓怎么可能需要監護人!
她現在看越溪明, 就像看一個貼滿五彩斑斕標簽的人形宣傳欄。
越溪明左手舉著牌:【喬漾把貓當女兒】
右手拿著條:【喬漾以為自己是金絲雀】
腦門上則張貼著大紅色橫幅:【可笑可笑】
越溪明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對自己當初腦子不清醒的恥笑!
太可怕, 她還沒承認越溪明尚且如此, 她要是認了, 這人尾巴豈不是直接翹上天?
喬漾不敢多待, 又惱又氣地鉆進廚房。
她舀了一大勺辣椒醬,正準備丟越溪明的調料碗里時, 卻猶豫了幾秒。
到最后還是放下勺, 仔細斟酌著往碗里下調料。
算了, 再做黑暗料理,越溪明可能就不愿意吃她做的飯了。
喬漾穿著圍裙忙忙碌碌, 又是熬湯又是切菜, 到最后端出熱騰騰的面條,已經是半小時后。
她把兩碗面往桌上一放, 招呼越溪明洗手吃飯。
“我隨便煮的,你隨便吃!
越溪明看向她這碗號稱“隨便”煮的面。
配菜選的是最嫩的小白菜心,火腿腸稍稍煎過,面湯清亮,還飄著點油花。
她用筷子將煎蛋破開,半凝固的蛋液就此流淌出來,與翠綠的蔥花混合在一起,視覺效果拉滿。
再抿一口湯,咸淡合適,香氣雖然沒有上次的長壽面濃郁,但也鮮味十足。
越溪明撈出碗底的另一個煎蛋,發現喬漾的碗里也是兩個。
她對此很滿意,笑著夸贊道:“溏心的,手藝真好。”
喬漾云淡風輕地吹了吹面條上的熱氣:“馬馬虎虎,這種煎蛋挺簡單的。”
她囫圇兩口,對自己這次的發揮非常滿意。
吃著吃著背就直起來了,偷瞄越溪明幾眼,迫不及待地問:“好吃嗎?”
越溪明頭也不抬:“嗯!
喬漾吃幾口,又忍不住開始閑聊:“我之前失憶的時候,有沒有給你做過飯?”
“有。”
越溪明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惡。
她清楚喬漾的小心思,無非就是想讓自己別計較酸辣面條的事情。
果然,喬漾視線漂移,假裝成漫不經心思的樣子:“那種就不要放在心上了,我忘了很多東西,做出來的飯肯定不好吃!
越溪明果斷拒絕:“不。”
她在喬漾氣炸毛前補充道:“都挺好的!
酸辣面條雖然口味重但是調味很有特色,甜茶膩了點,但配著純麥無糖面包正好。
可是喬漾不理解,小腦瓜子轉半圈都沒想明白,越溪明怎么會覺得好,難道這人是在嘲諷她?
越溪明見她一會兒擰眉深思,小口吃面,一會兒嘴角瞥下,大口喝湯,臉和五官都忙得很。
什么心思都擺臉上了。
她覺得好笑,溫和地開口:“你送我生日禮物,還給我煮了長壽面!
喬漾臉上的小表情凝固,瞬間被轉移了注意力。
她低頭扣碗、扣桌布,抬頭盯天花板、盯貓爬架上的白糕。
扭捏好半晌,終于輕聲問:“那個生日禮物,你喜歡嗎?”
越溪明毫不猶豫:“嗯,是我收到過的最好的生日禮物!
“我給你買了回禮,有空來取!
越溪明說完就自覺收拾碗筷,端到廚房去洗。
喬漾壓了好久才把嘴角的弧度壓下去,她昂頭挺胸地圍著客廳轉一圈,又抱起白糕吧唧一口親上去,反復蹭。
她就知道越溪明喜歡。
沒有她的禮物,越溪明那過的都不叫生日!只能說是虛與委蛇的社交場罷了。
白糕被蹭得喵嗚喵嗚亂叫,伸爪子想把這個莫名其妙的人類推開。
然而廚房的水聲一停,喬漾就立馬斂笑端正地坐下,抱著貓順毛。
就好像剛才興奮亂走的不是她一樣。
越溪明坐喬漾斜對面:“下午我們做點什么好呢。”
意思是下午也要賴在喬漾身邊。
喬漾微抬下巴,睥她:“你今天不工作嗎?”
越溪明:“休息!
喬漾輕哼一聲,把貓咪放下后理了理衣服:
“那我要開始工作了,不能陪你玩!
態度從方才的小心翼翼變到到現在的理直氣壯,也就兩三句話的功夫。
得了點夸獎,就忍不住開始神氣起來了。
越溪明也不惱,還是溫聲細語的:“周末有個同人漫展,你什么時候帶我去?之前答應過的!
喬漾扭頭:“我不記得了。”
她神清氣爽地回答完,余光瞥見越溪明把想要溜走的白糕抱進懷里。
拒絕的意思這么明顯,后者卻沒有要走的意思。
越溪明摸摸不耐煩的貓咪,動作熟練地撓它下巴。
喬漾疑惑:“你怎么還不走?”
“這周過后我會很忙,還要飛一趟國外看展,”越溪明無所謂地笑笑,向她解釋:“我多陪女兒玩一玩,免得回來時她不認我了!
“隨便你。”
喬漾內心毫無波動,踩著拖鞋進書房。她在電腦前打開繪畫軟件,先喝了口水。
等等,她之前給越溪明倒水了嗎?
喬漾下意識看向客廳方向,可是房間門緊閉著,她看不見越溪明的動態。
她放松身體,安慰自己,沒關系,越溪明會自己找水喝。
這一頁才起了個草稿,她又不受控制地想,就這樣不管越溪明會不會不太好?
沒關系,越溪明工作的時候自己也沒說什么。
雖然腦子放過了自己,可喬漾還是覺得坐立難安,畫面怎么看都不滿意,連按好幾個刪除快捷鍵。
明明才過三分鐘,卻好像已經枯坐了三小時。
她豎著耳朵想聽外面的動靜,奈何隔音效果實在好,房間一片安靜什么都聽不見。
難道說越溪明已經走了?
喬漾蹭的一下從位置上起來,踮著腳靠近房間門。
仔細想想,越溪明再怎么喜歡捉弄人,至少有在那段時間認真配合自己。
她還學會了給白糕做貓飯,給自己煮糯米丸子。
自己剛才太沒禮貌了,恩將仇報,會被越溪明討厭的。
喬漾越反思越心慌,也不偷聽了,直接上去拉開房門。
越溪明當然還在逗貓,三分鐘的時間太短,只夠她陪白糕玩一輪。
她毫不意外地看向氣勢洶洶走出來的喬漾,嘴角上揚。
“怎么了喬喬?”
喬漾清了清嗓子,拿起茶幾上的水壺倒水,順手給越溪明也倒了一杯。
她詢問面前的水杯:“票定了嗎?”
答非所問,但越溪明知道她在說哪件事。
她搖搖頭:“沒有。”
喬漾就掏出手機,嘴里嘀嘀咕咕:“這次漫展人很多,不提前訂票排一整天都進不去。”
她認識的朋友里有受邀簽售的,順利的話說不定能蹭個員工通道,不排隊。
越溪明低頭喝水,瞥見喬漾認真張羅去漫展的事情、小聲打電話發動人脈、絮絮叨叨地叮囑她一些事宜。
她眼里的笑意便更深幾分。
喬漾的成長速度遠超想象,應該比她所見的更多。
喬漾滿臉狐疑:“你在笑什么,有沒有認真聽我說話?”
“嗯。”
越溪明笑得眉眼彎彎,實在忍不住薅了把喬漾的頭,隨后在后者震驚的目光中開口。
“那就拜托喬喬了。”
喬漾愣了愣,紅暈就從脖子根一直爬上臉頰。
她垂眸小聲地嘀咕:“真是的,我又不是小孩子!
她以為越溪明習慣把她當小孩子照顧,其實是冤枉對方了。
越溪明她本人很清楚,自己就是單純地喜歡照顧喬漾。想把人當成漂亮的人偶擺弄,親手給她穿上自己制作的衣服。
這才是她真正不可外傳的惡趣味。
最后越溪明多坐了一個小時,商議完周末的日程才走。
喬漾把人送走,總算可以安心畫漫畫了。
笑死,社死的是喬漾,和她“泛舟溪上”有什么關系。
就算明天是世界末日,她也會在越溪明身邊畫漫畫!
她正在找動作參考,一通來自柳菀菀的語音電話打了進來。
剛接通,柳菀菀便開門見山道:“結束了嗎?你今天還好吧?”
喬漾冷笑,對“叛徒”淡淡道:“那股尷尬勁過去了就好,感覺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區區社死,她根本不在乎。只要她把頭埋沙子里,別人就傷害不了她!
“那,”柳菀菀問得小心翼翼:“你還追她嗎?”
喬漾頓了頓,回想起重逢以來,至今為止所有越溪明的反應。
很克制,甚至連易感期都不會受影響,像個香水精。
她悶悶地把畫面涂黑:“嗯,但是感覺越溪明把我當朋友,沒那種感覺!
她找不到突破點,有些麻爪了。
柳菀菀帶上狗頭軍師的帽子,一本正經地替喬漾分析:“很有可能是你們太熟,沒有那種曖昧的氛圍。”
“漫畫里的青梅CP,一般都是從久別重逢后才開始的。因為時間沖淡了彼此的熟悉感,又加上厚厚的濾鏡,天然對彼此親近!
“你和越溪明也是久別重逢。”
她試圖安慰自己的好閨蜜,甚至想直接說——
我覺得越溪明就是喜歡你!
奈何接觸時間太短,結論全憑第六感,而沒有切實的證據。
喬漾聽完扯開嘴角,生無可戀地把自己攤開:“你別說,我的確給她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
“畢竟一上來就當著所有人的面喊她負心A,指責她拋妻棄子。”
估計越溪明長這么大也是頭一遭,印象能不深刻嗎。
“……噗,”狗頭軍師大為震撼,想笑,但硬生生憋住了。
她盡量輕松地開口:“總之就是努力營造曖昧的環境,不要讓你們的關系局限在友情里,比如摟摟抱抱、拉拉小手。”
喬漾對此表現得興致缺缺。
“都做過了,前段時間我對她又黏又抱,都沒什么反應。”
她都懷疑越溪明是X冷淡了,結果吐槽還被正主抓到,郁悶超級加倍。
柳菀菀和喬漾同時嘆氣。
不同的是,喬漾已經開始失落地畫豬頭了,柳菀菀卻還是鍥而不舍地勸:“你要不再試試?反應不對再抽手也行!
“……”
如果被越溪明察覺出端倪,兩情相悅當然是皆大歡喜,如果對方不想進一步發展的話,估計連朋友都沒得做。
喬漾給豬頭加上一個粉紅色的蝴蝶結。
“我考慮一下吧!
第43章
如何營造出曖昧的氛圍?
為求解答, 喬漾在掛斷柳菀菀的電話后翻開了自己珍藏的純愛漫畫。
兩個主角牽手,作者會在背景畫滿粉色的泡泡,讀者也常常露出姨母笑。
可喬漾面無表情, 太尋常,她和越溪明以前天天牽。
兩個主角不小心被人群擠到了一起,其中一個伸手將另一個小心翼翼地護住。
喬漾無動于衷, 并評價這段劇情為普通, 越溪明經常這樣干。
主角之一給戀人投喂小零食,還一臉寵溺地擦掉對方嘴角的餅干屑。
喬漾興致缺缺,投喂這種事越溪明從小做到大,已經習慣了。
兩個主角吃飯時默契地夾中同一塊年糕,摔倒時恰好撲進對方懷里,不小心用了對方的杯子, 走錯房間撞見對方換衣服。
喬漾唉聲嘆氣,漫畫書翻得飛快。
感覺都不太對味, 每一個畫面她都能預演出越溪明的反應。
難道是因為不適合自己?
她索性翻出自己的畫稿, 這幾年間她筆耕不輟, 除了純愛小情侶還畫了很多XP。
有小黑屋、人外、捆綁等等……
喬漾仔細揣摩, 認真端詳,靈光乍現, 提筆——不對, 怎么又開始畫澀圖了。
她放下筆, 猛猛甩頭,試圖把腦海中澀澀的思想丟出去。
這些更不合適!
如果壁咚越溪明, 捆綁越溪明, 強吻越溪明,說不定會被她狠狠討厭, 連朋友都沒得做了。
喬漾攤在床上斥責自己,思想污穢也就罷了,怎么可以拉越溪明下水。
她抱著大狗玩偶翻滾,思來想去也想不出什么追人的好辦法。
她和越溪明之間根本就沒有小情侶的氛圍!
末了,喬漾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追人好難,如果她能知道越溪明在想什么就好了。
*
喬漾不知道,自己在狗頭軍師的指導下辛苦鉆研漫畫的時候,越溪明也在工作室和朋友小聚。
今天其實是她們慣常聚會的日子,吃頓飯,討論近期的工作進度,再閑聊放松一下。
宿雨從家里帶來了珍藏的香檳酒,笑吟吟地朝越溪明舉杯:“恭喜你,什么時候結婚?”
越溪明想起今天喬漾鴕鳥似的態度,搖搖頭:“八字還沒一撇!
估計還得再磨磨,尋找一個合適的時機。
這是她的想法,偏有人比她還急。
“你不說出來,對方怎么會知道你喜歡她?”
Nora恨鐵不成鋼,直接拍桌子站起來。
她表情認真道:“你們就是太內斂了,表達對一個人的愛意,應該像流水一樣自然!
“聽我的,打直球!
越溪明還是笑笑,搖頭:“喬喬膽子很小,弄不好可能會把她嚇跑!
宿雨也加入討論:“那你先暗示一下試試看?”
越溪明摩挲著手里的水杯,垂眸思索。
她覺得自己已經暗示得足夠多了,再往里深入,就不是朋友層面可以做的事情了。
仔細算來重逢沒多久,喬喬恢復記憶也沒多久,太急不好。
見她不說話,Nora去搖池秋:“秋秋你悶著干嘛,快幫忙想想辦法!
后者淡定道:“追人是自己的事,別人幫不上多少忙。”
“怎么就不能幫忙了?”
意見不合,兩個人很快就開始拌嘴,宿雨則在一旁勸。
她們倆吵了半杯酒才停,期間Nora講道理、放狠話、撒嬌都試過了,池秋還是巍然不動,就是不肯妥協。
宿雨眼看勸不住,連忙扯越溪明的衣袖。
越溪明眨眨眼睛,回過神來。
她敲敲桌子,發出清脆的幾聲響,吵架的兩人同時看向她。
“好了,都別擔心,我自己再想想!
越溪明不緊不慢地說完,這個話題才告一段落。
其余人轉頭就去聊別的了,只有她還沉浸在剛才的思緒中。
眼看和喬漾之間的關系毫無進展,越溪明忍不住輕嘆一聲。
如果能知道喬喬在想什么就好了。
*
時間一晃而過,來到周末。
因為一年一度的盛大同人展,市會展中心前人山人海,一路上走過來,能看見很多coser在路邊化妝、休息。
隊伍甚至排到了大馬路上,比那次漫展還擠。
幸好喬漾準備充分,一路領著越溪明從員工通道進去。
她忙著和朋友敘舊、和簽售會的主辦方寒暄的時候,越溪明就像個大型掛件。
喬漾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
也不吭聲,只偶爾點頭微笑應答,乖巧得不得了。
一輪跟下來,總算到了自由活動時間。
有一大群人推搡著從身邊走過,越溪明的袖子被喬漾緊緊攥住,生怕她走丟似的。
場內音樂聲有些大,喬漾也不得不提高音量:“你剛才怎么不說話?”
越溪明無比自然地走在外側,把喬漾護在里面:“你明明,我其實并不喜歡社交場合,有些時候不得不參與。”
“該做什么、說什么話,是我基于自身經驗和觀察別人總結出來的!
她微微笑:“但喬喬天生就擅長和人聊天。有你和別人聊,我就不想說話了。”
說的都是真心話,只是不知道喬漾會信幾分。
越溪明一邊護著喬漾,不讓她被人群擠到,一邊留心觀察她的表情。
她從喬漾那雙桃花眼里看見了幾分驕傲,閃閃發光,整個人就差一條翹起來的尾巴了。
臨近同人攤位區,人群明顯放慢了速度,空間也越來越狹窄。
越溪明跟在隊伍后面緩慢前行,便有一只不經意地碰了她手背一下,緊接著喬漾貼到她身邊。
原本保持得好好的社交距離蕩然無存。
她還以為是喬漾被人推上來的,便沒怎么在意。還向喬漾詢問道:“昨天有去復查嗎?醫生怎么說的!
喬漾目光放遠,也表現得很淡定:“她說檢查結果沒什么問題,還因為隱私泄露的事情向我道歉了!
她聽說斯晗被停實習了,估計還會被醫院處罰。
自從那次漫展以后,喬漾沒再去找過她,連帶著那邊好幾個“朋友”也一并斷了聯系。
她又不是什么受虐狂,而且這人還三番四次對越溪明出言不遜,實在不能忍。
一回想起這件事,喬漾就悶悶不樂,自覺很對不起越溪明。
不能在外人面前維護自己喜歡的人,她會覺得自己特別沒用。
她試探地問:“斯晗那件事,是你做的?”
越溪明偏頭,表現得很疑惑:“你不是忘了嗎?”
喬漾渾身一激靈,立馬狡辯:“我聽柳菀菀說的!
越溪明嘴角勾起,并沒有繼續往下問。
她很坦然地承認:“嗯,畢竟我很擅長恐嚇你的朋友!
“……”
喬漾撇嘴,卻絲毫不敢反駁。
能怎么辦?壞話都是她親口說的,還說了好多好多。越溪明現在要向她討回來,她就只能立正挨打。
她不說話,越溪明調侃的心思也淡了,趁著排隊的時間低頭用手機回復郵件。
偶爾有人借過、隊伍調整,喬漾的手就又開始不安分。
那只手碰越溪明一下,再碰她一下,羽毛似的蹭過她的手背,些微的癢。
在這嘈雜的會場里,越溪明的感官被放大了數倍,以至于這點癢意都變得難以忍受起來。
她干脆把手揣衣兜里,省得被某人騷擾。
喬喬這是什么意思,牽又不肯牽,就碰著好玩?
剛在心里吐槽完,喬漾的手就唰一下揣進她的衣兜里,手心溫熱而柔軟。
越溪明抬眸靜靜地看喬漾。
“揣錯了,原來是你的衣兜啊,”后者做出一副很驚訝的樣子:“不好意思!
喬漾慢吞吞收回手,繼續若無其事的排隊。直到進入攤位區域,她都沒再動手動腳。
越溪明原本提起心慢慢放下,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各種推銷自家CP的橫幅掛滿會場,有些官方的周邊店前更是擠滿了人和coser。
喬漾一家一家地路過,都只是簡單地掃幾眼,不敢進去。
快結束的時候,她直接站住,眼巴巴地瞅越溪明。
這甚至不是暗示,是明示了。
越溪明表現得善解人意且大方:“在這站著做什么,想買什么就去買,我付錢!
喬漾本來人都已經走出去了,卻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驀然回頭問:“你也要跟著去?”
“嗯。”
“你也要去,那就算了……”喬漾收回邁出去腿,蔫蔫地回到越溪明身邊。
她就像被加上了監視BUFF,整個人都端著、放不開。
越溪明好笑地看著她:“怎么,你要買的是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
喬漾一本正經地開口:“我要買的是你看不懂的東西,很神秘。萬一你好奇問,我很難解釋清楚!
漫畫,聽上去就是和越溪明格格不入的東西。
在她眼里,越溪明就該看大師的設計稿、晦澀難懂的經典名著,以及時尚雜志、經濟周報。
要是突然捧了本漫畫,她會覺得這個人肯定是被掉包了。
越溪明讓她陪著來漫展,估計只是為了找個理由讓社死的自己刺撓。險注賦
喬漾并不覺得失落,只是偶爾路過有意思的小攤,她會苦惱找不到人分享這份欣喜。
比如身邊就有一個官方周邊店,門口的立牌是一對背靠背的小情侶。
喬漾視線落到立牌上,心里有些蠢蠢欲動,這是她很喜歡的一本漫畫的主角。
“我認得她們兩個,是《死對頭不可能愛上我》的主角,對吧?”
越溪明的聲音突然冒出來,音量不大,喬漾恰好聽得清楚。
她下意識地扭頭:“你看過?”
她眼睛都睜大了,這次的驚訝是實打實的,完全沒有作假痕跡。
越溪明回憶了一下,這本漫畫名字取得很正常,但實際上內容非常狗血。
包含失憶、車禍、白月光等等元素,自己對此印象深刻。
她想了想,評價道:“作者伏筆埋得挺好,女主的畢業照就已經暗示了白月光的存在。”
喬漾的表情瞬間從驚訝轉變成糾結:“為什么你會看這個?”
越溪明一頓,隨后坦然自若地說:“因為你很喜歡漫畫,所以我也想了解一下。這很奇怪嗎?”
她的理由很充分,一點都不奇怪。
喬漾微微蹙眉,呆立在原地,似乎還在理解越溪明所說的話。
人潮洶涌,她因為走神沒站穩,被帶著趔趄了一下。
越溪明眼疾手快地將人扶住,拉到里面一點的位置。一來二去,兩人幾乎貼到了一起,親密無間。
喬漾也終于松開眉,扭頭不看越溪明。
她淡淡地吐出一個字。
“哦!
第44章
喬漾拍拍越溪明的肩, 老成道:“保持好奇心是好事,多嘗試新事物才能跟緊時代!
越溪明沉默片刻,微笑著點點頭。
她也沒氣餒, 可能這樣的暗示真的太隱晦了,喬喬感受不到也很正常。
在她們閑聊的時間里,隊伍總算排到了攤位區。
喬漾開始興致勃勃地逛漫畫和周邊。
有越溪明付錢, 她就像出手闊綽的富婆——所包養的金絲雀, 僅僅擁有金錢上的自由。
她拿起自己喜歡的人物立牌,又猶豫地放下。
不太好,這本漫畫講的是強制愛。
越溪明要是好奇去看,可能會影響自己在越溪明心目中的形象。
正打算遺憾離場,驀然一晃眼,發現貨架上擺放著好幾對指偶。其中一對來自《金絲雀的囚籠》。
這應該是第一批貨, 連喬漾自己都還沒拿到。
她頓時不端著了,拿起一對指偶:“越溪明, 我想要這個!
越溪明動作麻利地付錢, 看著喬漾把指偶貼臉上, 滿臉幸福, 又小心地收好放進袋子里。
整個人身邊仿佛在冒亮晶晶的泡泡,愉快的情緒同樣感染了越溪明。
她嘴角上翹, 突然出聲:“《金絲雀的囚籠》, 我已經追到最新章了!
最新章講的是可憐的小寡婦金絲雀, 失去了負心A的庇護后仍然堅強的生活,并且逐漸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目標。
喬漾抱著紙袋不吭聲, 表情也變得木木的。
越溪明不緊不慢地繼續道:“突然想起來, 你失憶的時候說過一些很有趣的話。”
“比如什么‘我只是被豢養的可憐金絲雀’之類的!
她的語氣輕松愜意,仿佛只是某個尋常下午的閑談。聽在喬漾耳朵里, 卻仿佛核彈爆炸,大道磨滅,宇宙坍縮。
太過震撼,以至于不知道該擺出什么表情。
以越溪明的推斷能力,搞不好已經猜出《金絲雀》的作者就是她。
馬甲都沒有了,她還怎么見人!
如果不是實在喜歡越溪明,她移居深山的計劃就該提上日程了。
喬漾緊張地四處張望,想找個人堆鉆進去。
可越溪明仿佛早有所料,一把拉住她的手,把她往人少的會場角落里帶。
她笑吟吟地聊天:“我無意間發現,你說的東西和這本漫畫里的女主角一模一樣,甚至劇情還比連載超前!
喬漾大腦宕機:“你在說什么,我根本聽不懂!
可惜越溪明完全沒有要放過她的意思。
“我很喜歡這本漫畫,特意關注了作者的微博。”她很愉快地和喬漾分享自己的“寶藏太太”。
“作者說話風趣幽默,還會在凌晨一點發僅粉絲可看的插畫!
說的就是喬漾那些種類繁多的澀圖,經常被屏蔽,來晚就沒有了。
她說著就摸出手機,像是要給喬漾展示一下這位有趣的作者。
喬漾嚇得連忙按住她的手,還覺得不夠,又牢牢捉住越溪明的手腕,不讓她動。
隨后色厲內荏地斥責:“你思想怎么如此污穢,那畫的是她們在浴室里……玩水,在客廳里嬉戲!”
她小腦瓜轉得飛快,試圖洗刷掉自己的有色標簽。
“可能就是,嗯,還沒來得及畫衣服而已。”
“……”
氣氛一度尷尬得沒眼看,喬漾慫慫地縮進羽絨服里,垮著個小貓臉。
她這才想起,越溪明根本沒提是哪種插畫。
又是一場酣暢淋漓的不打自招。
越溪明終于沒忍住,大庭廣眾之下噗嗤笑出聲。
喬漾被這笑聲弄得有些炸毛,完全放棄了龜縮,梗著脖子狡辯。
“成年人搞點澀澀怎么了?越溪明你還是人嗎?”
越溪明淡定地點頭:“不是人,我其實是茶味香水精!
這一句話頓時把喬漾的吐槽噎了回去,不敢輕舉妄動。
這人肯定是知道了。
她生無可戀地想,自己在越溪明心中的形象越來越抽象了,救都救不回來的那種。
喬漾一下泄了氣,索性放棄思考,自暴自棄地扯扯越溪明衣袖:“回去,我還要買點東西!
越溪明欣然接受。
于是喬漾開始在漫展上進貨,往包里塞自己的心愛的周邊、漫畫書以及熱心攤主贈送的無料。
或許是觸底反彈,她甚至能跟越溪明聊幾句漫畫劇情,叨叨幾句最愛的CP,沒之前那樣別扭了。
一趟逛下來收獲頗豐,兩人打算去別處覓食。
臨到車門前,越溪明的手機叮咚響起來,她拿出來瞄了一眼,是某個定做禮服的客戶。
她幫喬漾提了兩大袋周邊,暫時騰不出手來,就對喬漾說:“幫我拿一下車鑰匙!
隨后自己接起電話,禮貌地詢問對方有什么事。
喬漾乖乖點頭,答應得很好。
原本該往衣兜的手卻一拐彎,轉而伸進外套里、貼上了越溪明的腰。
她甚至還小心翼翼地捏了一把腰側的肉,自以為小聲地驚嘆:“居然這么緊……”
越溪明偏頭盯喬漾,喬漾也面無表情地盯回去。
“手滑了!
她解釋完,若無其事地從衣服兜里摸出車鑰匙開門,隨后四處張望,開始哼些不成調的曲子。
明顯是在掩飾心虛和緊張。
越溪明不知道這是哪門子的手滑,居然能直接從外套滑到毛衣。
這是今天第二次了,喬漾黏上來的行為特別刻意。要不是她清楚喬漾的性格,肯定會以為這人是個喜歡X騷擾的變態。
喬喬什么意思呢?
越溪明直到吃飯時都還在思考這個問題。
她挑的是一家私房菜館,環境優雅別致,菜色也很不錯。
越溪明剛抬手,喬漾就跟著動筷子,兩人精準地戳住同一塊蟹肉。
喬漾垂眸:“抱歉!
越溪明自然不會跟她搶,自己轉而去夾別的菜。
可還沒碰到豆腐,喬漾的筷子就再度不自然地靠近。
喬漾把蟹肉放碗里不吃,一雙眼睛反而炯炯地盯著她,似乎還準備再來一次。
越溪明覺得莫名其妙,干脆放下筷子,托腮看著喬漾吃飯。
后者抿唇,戳了戳碗里的肉,神情看上去居然有幾分失望。
而后她拿飲料,居然直接越過自己的杯子,想去拿越溪明的。
越溪明眼疾手快地把杯子搶下來捏在手里,讓人撲了個空。
“這次也是手滑?”她語氣沉了下去。
喬漾乖巧地給越溪明加了塊肉,解釋道:“是我沒看清。”
這頓飯氛圍怪怪的,弄得越溪明很不自在。
事實上,喬漾的心思好像也不在吃飯上。
她借拿東西的理由蹭過越溪明的手背,時時刻刻注意越溪明的動作,還一直試圖往越溪明身邊擠。
越溪明刻意不表態,她膽子就越來越大。
直到準備結賬離開時被不存在的障礙物“絆倒”,又特別不小心地撞進了越溪明懷里。
喬漾頭埋在頸邊,一邊說著“對不起”,一邊比劃了一下越溪明的腰圍。
她抬眸,自以為很隱蔽地觀察對方的表情。
這次總算不是標準微笑了,而是緊抿嘴角、看上去好像有點生氣的……
喬漾渾身汗毛倒豎,刷的一下想抽回手,卻被越溪明捉住兩只手腕,并在一起禁錮住。
一次兩次也就罷了,奈何喬漾三番四次用蹩腳的手段碰她,越溪明實在忍不了。
為了防止晚上睡不著覺,她決定當場問清楚。
“你為什么要摸我?”
越溪明垂眸道:“很多次了,逛漫展的時候也是,吃飯的時候也是。你失憶的時候我可以不計較。但現在亂摸可是要負責的,喬喬!
她說話時帶著調侃的意味,手上的力道可不像是在開玩笑。
牢牢地限制住喬漾的行動,似乎沒得到一個滿意的回答就不會放手
喬漾嘗試掙扎了一下,自然沒掙開,反而讓越溪明束縛得更緊了。
她一時間有些慌張,越溪明問這話……
難道是在敲打自己,警告自己不要再輕舉妄動?!
她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嘗試試探越溪明的底線。
這下可好,底線沒試探出來、曖昧的氛圍一點沒有、得知馬甲已丟的噩耗,還被越溪明質問。
她失魂落魄,不敢想象自己目前在越溪明心中的形象。搞不好是個黃色小人。
真是失!
喬漾心里委屈,幾乎是口不擇言道:“我們一起長大的情分,讓我摸一摸怎么了? ”
“也沒什么大事,我就隨便摸摸看,你不要放在心上!
越溪明動作頓住,上下打量了喬漾一番,幾秒后松開了她的手腕。
她露出一個堪稱驚艷的笑容:“隨便摸摸?”
喬漾后退好幾步,猛猛點頭。
“不要放在心上?”
自以為逃過一劫,喬漾還是點頭:“嗯嗯!
她不知道自己差點沒把越溪明氣笑。
越溪明沒再繼續為難喬漾,轉身離開雅間結賬。
一路無言地把喬漾送到家,告別時似笑非笑地說:“等我忙完再來找你,我們好好聊聊!
她說得很慢,力求讓喬漾每個字都聽清楚。
喬漾善解人意地開口:“沒事,工作最重要!
她背著手目送越溪明離開,隨后嘆氣。
又是毫無進展的一天。
什么摸摸蹭蹭就會有曖昧的氛圍,果然不能相信狗頭軍師和漫畫書。
越溪明就是木頭一塊,根本沒反應的,真讓她生氣!
第45章
度過了美好的周末, 越溪明再次陷進忙碌的工作里。
在飛往國外之前,她重新加上喬漾好友,并且寫上備注:【再刪我一次呢^_^】
喬漾哪還敢胡來, 乖乖發過去一個可愛貓貓頭。
哪知越溪明回給她一連串圖片——
【你真好!】
【我懷疑越溪明不是真的喜歡我……】
【糟糕,感覺越溪明是性/冷淡,以后的夜生活沒有保障了QAQ】
全是喬漾和“明溪月”的聊天記錄截圖!!
喬漾仿佛看見了什么可怕的東西, 差點沒把手機丟出去。
她想刪好友, 可是一想到越溪明的威脅,整個人就慫作一團,于是只能退而求其次,選擇清空聊天記錄。
越溪明怎么這樣啊!
喬漾泄氣地把自己丟到床上翻滾,委屈和羞恥一齊涌上心頭,她就像蜷縮得一張皺巴巴的紙、舒展不開。
恰逢她的狗頭軍師柳菀菀打來電話, 喬漾有氣無力地拿過手機、打開免提。
對面一來就問:“上次怎么樣,越溪明有反應嗎?”
喬漾幽幽開口:“整段垮掉, 特別失敗。”
越溪明最后還質問她在做什么, 根本看不出自己的暗示。
她把頭埋進枕頭里, 聲音悶悶:“我只會祈禱流追人法。努力對喜歡的人好, 噓寒問暖、時刻關注。”
柳菀菀鼓勵道:“你這思路很對呀!
她剛想詢問下一步計劃,就聽喬漾繼續說:“然后我就開始殷切地祈禱:‘求求了老天奶, 讓我喜歡的人也喜歡我吧!
“呃, ”柳菀菀抓耳撓腮地想詞安慰閨蜜:“挺好的, 就是稍微有點被動!
回應她的是電話那頭長長的嘆息。
離開越溪明這么久了,喬漾以為自己有點長進, 至少可以在越溪明面前自信一點。
可惜實操和想象完全不一樣。
她嘗試撲進越溪明懷里的時候特別不自然, 完全不如失憶時的自己那么大膽。
再給失憶喬喬一段時間,說不定真能把越溪明賴到手。
喬漾把自己攤成長條狀, 躺在床上裝尸體。
尸體郁悶地開口:“想把自己敲暈,這樣就可以再次失憶了!
“上次撞到頭的時候我在想《金絲雀》的劇情,這次我一定要多看釣系女主……”
柳菀菀聽得又心疼又好笑,勸道:“實在不行就打直球嘛!
“嗯嗯嗯,”喬漾閉上了眼睛,回答得十分敷衍:“等海州市下雪我就告白,這樣比較浪漫!
要知道海州上次下雪還是在四年前,談何容易。
柳菀菀還想說些什么,但喬漾蔫頭耷腦地說完晚安,掛斷了電話。
她找到越溪明的頭像、點進去,最后一條消息是越溪明的留言:【可能很忙,消息不一定來得及回,有事打我電話!
并附贈一張機場照片。
喬漾盯著這條消息看了好久才關掉,她猶豫了一下,轉而打開積灰的天氣預報APP。
她眸光顫了顫,不敢置信地點進詳情。
上面顯示,市區明天-5℃,雪。
*
或許是老天奶聽到了她的祈禱,寒潮浩蕩襲來,一場白雪就此落下,比幾年前那場還大。
喬漾第二天裹著被子爬起來,拉開窗簾。
雪花從她眼前簌簌飄落,堆滿了街道和樹枝,把目光所及的世界變成了大型綿綿沙冰。
白糕把爪子按到窗戶上,新奇不已。
而喬漾的手機一條一條地往外彈消息,朋友圈里各種玩雪的照片,同城微博全是下雪文案,而柳菀菀更是給她發了好幾個感嘆號。
【下雪天,聽說和告白更配哦!】
喬漾只回了個貓貓頭,吃完早飯就開始慢悠悠地畫漫畫。
當真了下雪了,越溪明卻回不來。
喬漾說不清自己是松了口氣還是覺得失落,只能繼續虔誠地祈禱。
完事后她從冰箱里薅了半根胡蘿卜,打車直奔越溪明家。
管家認得她,很快打開門問:“喬小姐,你是來拿禮物的嗎?”
喬漾茫然了一瞬:“禮物?什么禮物?”
管家領她進屋,微笑著請喬漾坐下,又遞來杯熱茶,隨后自己去屋里搬出一個大紙箱。
“小姐準備了回禮,叫我下次你來的時候給你!
喬漾回想起來,確實有這么一回事,越溪明之前還提過一嘴,讓她抽空去把回禮拿走。
她頓時把越溪明不在的失落拋之腦后,興致勃勃地當場開箱。
箱子里塞得滿滿當當,比起禮物,更像是越溪明收集的小玩意兒。
比如漂亮的胸針、貓貓書簽、紋樣精美的絲巾。
喬漾甚至還找到了一個雪夾,把雪填進去,就能壓出一只可愛的鴨子。
有實用的,也有喬漾不怎么用得上的,也不知道越溪明挑禮物的標準是什么。
喬漾擺弄著雪夾,露出一個甜甜的笑:“阿姨,我可以在院子里呆一會兒嗎?”
后者很是寬容:“當然,喬小姐隨意就好。”
得了首肯,喬漾直奔后院,收集起灌木和窗沿上的白雪。
團吧團吧,最后壓了三只胖乎乎的雪鴨子,還用胡蘿卜尖和樹枝堆了個小雪人。
最后把自己的成果往越溪明家的冰箱里一塞,抱著大箱子瀟灑地走掉。
她實在學不會那種讓人臉紅心跳、渾身冒粉色泡泡的技巧,只會用很笨拙、很傻氣的辦法。
比如努力鍛煉廚藝,控制自己的小脾氣,學習如何變得更優秀。
又比如往越溪明家里的冰箱塞幾個雪鴨子和小雪人,把自己喜歡的都送給越溪明。
她給越溪明發消息:【海州下雪了,過兩天可能就會化掉。】
【我堆了小雪人,放在你家冰箱里!
不出所料,對方沒回。
不管三七二十一,喬漾先奔商場給自己獎勵了一份綿綿沙冰,牛奶味,像甜滋滋的雪。
她滿臉幸福地嗷嗚一大口,眼前突然投下一片陰影。
“喬喬,怎么一個人在這里。”
是熟悉的聲音,喬漾渾身一哆嗦,僵硬地抬頭、正對上宿雨笑瞇瞇的眼睛。
喬漾:“……”
怎么出個門還能碰上熟人!還是自己的社死對象,越溪明的好朋友!
喬漾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出那時自己狼狽道歉的場景,腳趾隱隱作痛。
連牛奶綿綿冰都不吃了,只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她迅速低下頭,磕磕絆絆地打招呼:“宿、宿雨姐,吃了嗎?”
宿雨徑直坐到她對面:“現在是下午三點,你問我的是午飯還是晚飯?”
喬漾攥緊衣擺,又小心翼翼地把菜單戳過去。
“嗯……那你吃不吃冰?”
宿雨搖頭,覺得眼前人像只小松鼠,突然被自己掀了老巢,只能瑟瑟發抖地獻上珍藏的松果來求放過。
奇怪,她明明還沒說什么呢。
她本來只是打個招呼,可見喬漾桃花眼水潤、可憐巴巴的樣子,就忍不住想調侃幾句。
“話說,之前越溪明找我問貓舍,說要接個二胎。”
喬漾迷茫地看向她,脫口而出:“越溪明腦殼也壞掉了?”
說完才反應過來,自己又在外面說越溪明的壞話。
她立馬慫慫地縮回去,舀了一勺綿綿冰:“宿雨姐,要不我還是請你吃冰吧。”
吃點吧,冷靜冷靜,讓心臟正常點!
宿雨根本不被她干擾,還饒有興致地開口:“那天見你給我發的短信,說什么攜女泣告,我才明白她說的接二胎是什么意思!
喬漾默然片刻,刷地把綿綿冰塞嘴里,防止自己哇地一下哭出聲。
“哎喲喂,”宿雨拍拍桌:“原來接的是毛孩子啊。你們還要小貓嗎?我認識一家店有很漂亮的小黑貓!
她完全不顧旁人的目光,在甜品店里笑得前仰后合,見牙不見眼。
喬漾則猛吃綿綿冰,試圖給自己的臉降溫。
她三兩口吃完最后一點,抱起越溪明送的一
箱子禮物,干巴巴地道歉。
“對不起姐,我的尸體有點不舒服,可能要先回去了!
宿雨捂住嘴,開始嗤嗤嗤地笑。
見她擺手告別,喬漾立馬溜之大吉,飛快地打車回家、反鎖房門。
接下來的半個月她都不會再出門了!
*
越溪明第二天才看見喬漾的留言,想了想,干脆買了個和白糕很像貓貓擺件,準備帶回去送給喬漾。
重逢之后,她這次出遠門居然沒像以前那樣,三天兩頭發消息叮囑喬漾早睡、記得按時吃飯、天氣冷穿多點。
曾經喜歡黏著她的青梅,現在已經可以把自己照顧得很好。
越溪明一周后回國,海州市的雪化得丁點不剩。她第一時間拉開冰箱,與小雪人笑瞇瞇的臉對上。
又伸手摸了摸,雪被凍得僵硬,但還保持著完美的形態。鴨子圓滾滾、小雪人也是圓滾滾的。
可越溪明的心比雪還軟,一戳就能化開了。
會偷偷塞糖、會把喜歡的零食分享給自己,喬漾變了很多,但有些地方從未改變。
她想起前幾天,宿雨打電話給她講甜品店偶遇喬漾的趣事。
宿雨說:“我要是喬喬,如此社死早就恨不得遁入虛空,此生與你不復相見!
“她臉皮薄,一逗就臉紅,但硬是待在你身邊不肯走,是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吧。”
越溪明重新把雪鴨放回冰箱,下定決心——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她得想辦法和喬漾談談。
第46章
雖然說已經下定決心要和喬漾談談, 但越溪明還是忍不住多想。
要怎么談?選什么時候談?如果告白失敗,最壞的結果的是什么?
等等,她到底要不要告白呢?喬喬究竟喜不喜歡她?
她細數自己與喬漾相處的每一個片段。
抽絲剝繭地試圖找出喬漾喜歡自己的證據, 又或者喬漾只把自己當好友的佐證。
一顆心就這樣上上下下,像煮沸的水,撲騰出來后, 又強迫自己加個蓋壓住。
越溪明板著臉織圍巾, 路過的人都不自覺地盯她一眼。
她手里的圍巾已經完成大半了,紋樣精美、特別厚實暖和。
恰逢宿雨來找人玩,看不下去就多問了一句:“怎么織個圍巾能把你愁成這樣?這次出差不順利嗎!
越溪明搖頭,換了個姿勢繼續織,動作熟稔得很。
Nora也湊過來問:“難道是因為網上的那些風言風語?”
越溪明還沒回答,宿雨就搶先問:“什么風言風語!
“我正打算和你們說, ”Nora微微蹙起眉:“剛才逛微博,在首頁刷到有個人說越溪明的設計抄襲!
見當事人連頭都沒抬一下, 她徑直把手機屏幕懟到越溪明眼前。
【工作室也太不負責了, 這件裙子的設計明顯抄襲了設計師rachel的作品】
發博的是個人號, 而他評價的則是某個樂團女主唱出席慈善晚宴的活動照。
照片上的女主笑容明媚, 身著蓬松的長裙踏上臺階,在昏暗光線的加持下如同懷抱一捧墜落的流光。
由于女主角近來風頭大盛, 加之妝造確實絕美, 這條微博下已經有了很多評論。
有人問他要證據, 他回:【自己去查這個設計師,她家背景很大, 小設計師被抄了也無處申冤!
有人懷疑他是黑粉, 他連連喊冤:【我很喜歡這個女團,實在看不下去才爆出來的。穿不入流的衣服上晚宴, 這可是抹不去的污點。】
越溪明面不改色地把手機拂開,繼續勾自己的圍巾。
她淡淡道:“哦,那就叫朋友給這條微博買個熱搜吧,助他一臂之力!
看樣子根本沒把這件事放心上。
宿雨無可奈何:“該說你心大還是心黑呢!
她和Nora頭湊在一塊兒,就著這個手機刷新微博。沒想到短短幾分鐘,熱度就幾乎翻了一倍。
宿雨好奇地點進評論區,才發現這條微博被一個黃V賬號轉發了。
泛舟溪上:【指控抄襲請拿出證據來,別躲在屏幕后面當陰暗的小耗子!
她的粉絲都在評論區扣問號:【太太?你在湊什么熱鬧,漫畫更了嗎?】
【啊?發生了什么?】
八百年專注于自己的小圈子,很少談論八卦、分享生活的漫畫作者,居然在毫不相干的領域下場懟人。
觀眾們的吃瓜熱情頓時熊熊燃燒,恨不得馬上扒拉出這件事情的始末。
宿雨也來了興致:“越溪明,原來你在網上還有小粉絲啊!
越溪明不理會,專心給圍巾編織漂亮的鏤空花紋。
個人賬號很快放出了所謂的證據——一張模糊的秀場照片,只能隱約看出兩條裙子配色大致相同,輪廓差不多,裙面上都有流光似的紋樣。
在細節不清楚的情況下,乍看確實很像。
泛舟溪上秒回:【這是蘋果,這是草莓。它們都是紅色,所以蘋果肯定抄襲草莓了,我說得對嗎?貓貓嘲諷.jpg】
【你算哪塊小餅干,憑什么侮辱別人的心血!】
宿雨抿起嘴角,感慨一句:“這個泛舟溪上罵人還挺有意思的。”
話音傳到越溪明耳朵里,她微微一怔,終于放下了手里的活。
她點進泛舟溪上的微博,發現主頁已經掛出來一組照片,背景模糊打碼處理。
那件陷入風波的晚禮服肉眼可見的被逐步完善,但主人公一直沒變。
全是自己縫制裁衣時的背影。
最后一張,自己的背后貼著蝴蝶結大豬頭,看上去有些喜感。
而晚禮服的細節也展露無遺,無論是材質還是服裝的細節設計都與“原作”大不相同。
這張照片喬漾很早就展示過,她的粉絲都知道。
喬漾:【從設計圖到成衣,它是我看著誕生的,所以算我半個女兒!
當初的評論區都在問她和照片里的人什么關系,現在的評論區則是:【我早就知道你們之間不清白!狗頭.jpg】
越溪明嘴角上揚,走進里面的隔間,然后撥通喬漾的電話。
那頭的人一來就急沖沖地道:“你知不知道有人在網上說你壞話?”
聲音又脆又響,聽起來還很生氣,像個小炮仗。
不過很快喬漾就消氣了,轉而邀功似的開口:“沒關系,我幫你轉發了,轉發超過500可以直接告他誹謗!”
連音調都仿佛在得意洋洋地甩尾巴。
越溪明放柔了聲:“謝謝喬喬。但是剩下的我來處理就行,牽扯進來對你不好。”
喬漾何其了解她,頓時明白越溪明是怕把她卷入這場風波中,所以想要壓下這件事。
她霎時急了,囔囔道:“你是不是想降熱度,不許!那是我看著你熬更守夜做出來的。”
越溪明為此甚至不惜犧牲掉自己的休息時間,如果為了這點小事就要忍氣吞聲,喬漾可不樂意。
喬漾認真地勸:“你為它付出了那么多,如果讓人隨隨便便潑上臟水,多可惜。你去解釋清楚,不用擔心我會惹上麻煩,我不怕這些的!
她想說的話都說了,字字句句情真意切,做不得假。
“……”
一聲悠悠的嘆息,越溪明像在心里塞了團棉花,滿腔滾燙的情緒無處安放。
她真的好喜歡、好喜歡喬漾。
好想把喬漾擁進懷里緊緊地抱住,最好能在她肩膀上咬一口,做一個屬于自己的記號。
她越想越入神,甚至有些按捺不住內心深處的沖動,想把喬漾反復揉搓,直至沒有一丁點反抗能力。
越溪明捻了捻指尖,笑道:“不是說你忘了嗎,喬喬?怎么說是看著我做出來的!
喬漾一陣沉默,而后理直氣壯地說:“……我剛想起來不行嗎。”
她清楚地聽見,電話里傳來越溪明的輕笑聲,莫名的燙耳朵。
仿佛被針尖扎了一下,喬漾整個人炸了毛:“越溪明,你早就知道我是裝的,還一直看我笑話。”
“恩將仇報,我要討厭你了!”
她惱羞成怒,腹誹越溪明壞得冒墨水,根本就不該管她!
越溪明卻不慌不忙地應:“好好好,下午來我家怎么樣?”
這下連個像樣的理由都不找了,她像個拿著麻袋就想哄貓進來的壞蛋,居心不軌。
她說完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很不妥,連忙找補:“我給你帶了禮物。”
喬漾果斷回絕:“不去,沒心思去。接下來的一星期我都不會再出門了!”
她說完就掛斷了電話,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
越溪明頭一次覺得自己說錯了話。
糟糕,逗過頭了,果然還是太急了嗎。
她緩緩踱出隔間,當著眾人的面無表情坐下。
隨后一邊委托律師告那個博主誹謗,一邊滿臉糾結地織圍巾,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有多看重這樁“抄襲”事件。
等溝通好,宿雨正想上去問一兩句,就見越溪明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她驚詫道:“這么早?有急事?”
越溪明頷首,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
某個人確實有點急,向來要求自己冷靜自持,此刻也忍不住繞著花園走了好幾圈。
冬日的寒風呲溜從手邊鉆過,凍得她手指冰涼,連打字的速度都放緩了。
越溪明給喬漾發消息:【吃不吃慕斯蛋糕?】
喬漾沒回。
越溪明:【你上次寄給我改的裙子,我已經改好了!
喬漾還是沒回。
越溪明步伐沉重地回到室內,心里比上午還堵。
近在咫尺卻無法得到的感覺使她血管中生出了尖銳的焦躁,不做點什么就無法消磨。
她躺在沙發上,猶豫了片刻,還是選擇打給喬漾。
對方接得倒是很快,越溪明便壓低聲音、放輕語調:“管家今天請假了,我有點難受,胸悶!
她可沒有說謊,都是實話,只不過胸悶的原因就沒什么好說的了。
喬漾冷漠無比:“問我做什么,找藥啊!
越溪明咳嗽幾聲,再開口就帶上了幾分倦怠和沙啞:“什么藥?你和我說說可以嗎?”
“……”
她的生活白癡程度顯而易見地震撼到了喬漾,以至于有幾秒鐘的失語。
隨后喬漾煩躁地丟筆,發出“啪”的一聲響。
“這么大個人了還不會照顧自己嗎,我要畫畫,很忙的!
越溪明再想說點什么,手機里便只剩下一片電話被掛斷后的忙音。
不知過了多久,夕陽漸漸墜入地平線。
越溪明穿著薄毛衣,慢悠悠地給圍巾收尾。
房間里有些昏暗,安靜得可怕,沒開地暖這里就仿佛一個大型冰窖,能把人凍出病來。
就在越溪明打了個噴嚏,去拿自己的毛毯時,叮咚的手機鈴聲卻驟然刺破寂靜。
喬漾兇巴巴的聲音響起:“開門,我在你家門口。”
第47章
越溪明遠程控制智能鎖, 把喬漾放進來。
見喬漾雙手揣兜、氣勢洶洶地走來,她立馬端坐沙發,然后淺笑著拿起圍巾——
“你為什么穿這么少!”
喬漾啪的一下把越溪明的手拂開, 瞇著眼睛訓斥。
她根本沒注意到那條圍巾,滿眼都是越溪明單薄的身形。
越溪明只好再一次把圍巾遞上,張了張嘴——
“地暖也不開, 你是不是故意的?”
喬漾在原地轉了一圈, 找到墻壁上的全屋地暖控制開關。
她把客廳調到合適的溫度,然后又倒了杯熱水,就像這里是自己家一樣。
越溪明垂眸,拉住走來走去的喬漾,輕聲道:“圍巾……”
喬漾俯身,手背一下子貼越溪明額頭上, 倏爾皺起眉頭:“好像有點低燒,你家醫藥箱在哪?”
越溪明只好默默放下圍巾, 長嘆一聲:“在你左手邊的櫥柜里!
喬漾噠噠地走過去拿藥箱。
她翻找到合適的感冒藥, 遞給越溪明一片, 隨后又從兜里摸出顆酸梅糖放到桌子上。
喬漾盯著越溪明吃下藥, 才在她身邊坐下:“把自己弄成這樣,真是笨死了, 我甚至懷疑你是不是故意生病把我騙過來的。”
越溪明只心虛了一秒, 很快就掛上了妥帖的笑:“生病還能故意嗎?”
喬漾搖頭, 順手把旁邊的圍巾蓋越溪明身上了。
她滿臉沉重:“別人或許不會,你, 還真說不準!
越溪明跟著頷首:“說得是, 畢竟我比較變態!
她在喬漾瞬間驚慌的眼神里取下圍巾,總算把這份禮物塞進了喬漾手里。
“這是之前答應過你的。”
圍巾的顏色由喬漾指定, 花紋則是越溪明親手設計的,利用不同的編織技法勾出繁復的紋樣,尾端甚至還綴了幾縷流蘇。
喬漾把圍巾攤開看,而后又小心地疊放在膝蓋上,拍了拍。
越溪明又指了指特意擺出來的裙子,裝在透明袋子里、熨帖得很平整,唯一不方便的是不太好拿走。
“你的裙子我也改好了!
喬漾看了眼自己精挑細選一個月挑出來的裙子,再瞄了眼笑得溫柔的越溪明。
當初她還想著要穿上新裙子閃亮登場,給越溪明一個驚喜。
結果再見面,只剩下驚沒有喜。
她捏著圍巾,心里五味陳雜。
想向越溪明道歉,畢竟自己給越溪明添了好多麻煩,白天還對她發脾氣。
又想把越溪明敲暈,這樣一切都可以重頭再來了,自己在越溪明心目中的形象估計能好上不少。
夜晚降下帷幕,客廳里只開了幾盞小燈,那些背光的家具就變成了奇形怪狀的影子,顯得有些壓抑。
黑暗往中間逼近,也落在越溪明的眼睛里,喬漾心頭一跳,突然產生了想要逃跑的沖動。
她把圍巾搭手上,拎起衣服就要離開:“我要走了!
越溪明就直接拉住那條圍巾,猝不及防之下,某個落荒而逃的人被她拽得趔趄,差點沒摔旁邊的沙發上。
“有急事?這才來多久就要走!
喬漾怕把圍巾扯壞,不敢使勁,就只好瞪越溪明一眼:“只是低燒而已,我為什么要留下來。”
越溪明非但不松手,還懶洋洋地往沙發上一靠。
“我們可以來聊一聊,你知道的,我超喜歡……翻舊賬!
最后三個字一出,喬漾就像被捉進籠子的小雀,大聲嘰嘰喳喳:“原來你真是在裝!”
“我就不該心軟!”
“你怎么這樣啊!
簡直可怕極了!
越溪明不放手,喬漾也不放,明明又氣又惱,卻舍不得把這條圍巾丟下逃跑。
她覺得自己是被釣的魚,手中圍巾就是釣餌以及釣線。
執竿的人輕輕一拉,她就只能迫不得已地往前走,重新坐下。
越溪明嘴角的笑意越發顯眼:“你剛才還說我低燒,親手給我喂了藥,這怎么能算裝呢?”
喬漾雞皮疙瘩掉一地,低頭猛灌一口涼水,眼神飄忽。
“什么親手,不要亂說……”
越溪明繼續慢悠悠地說:“既然想起來了,那就來好好算算賬。”
“你把我當成負心A,說了我很多次壞話,造謠我是你未婚妻,還編造我的訃告!
她每報一個“罪名”,喬漾就把頭埋得更低,抱著她的圍巾捏來捏去。
連偷看都不敢了。
越溪明從身邊的文件夾里抽出一頁紙,刻意遞到喬漾面。
語氣愉悅道:“還有這個!
那時一份純手寫的協議,還有雙方的簽名和簽訂日期,看起來像小孩子過家家。
【協議履行期間,乙方必須長時間陪伴在甲方身邊,提供足夠的情緒價值……】
喬漾倏爾把紙頁倒扣,底氣不足地囔囔:“你、你怎么還留著?我的那份都丟了!
多丟人!
“這種東西不作數的!
越溪明不理會,兀自咳嗽幾聲,本來就清冷的眉眼多添幾分倦怠,仿佛這幾日累極了似的。
她連聲音都透著股有氣無力:“你要怎么賠償我的精神損失?”
喬漾不吭聲,心道原來在這里等著。
她回想起越溪明天天加班還要抽空來陪自己演戲、忍受自己無厘頭的情緒,便懊惱地抿唇。
自己補償越溪明是應該的,不能再仗著青梅的身份無理取鬧了。
喬漾低頭道歉:“我、我可以給你做牛做馬!
她乖乖給越溪明的杯子倒上熱水,又找來一條薄毯蓋到越溪明身上。
散落的發絲遮住了她那雙桃花眼,她也沒去拂。
“對不起,你別生氣!
隨后喬漾撇過頭,委屈地辯解:“但是你也不能全怪我,畢竟我失憶了……”
越溪明本來還想再逗一兩句,可見她攥緊的手,和不知該如何是好的眼神,心就軟成了棉花。
她輕易而舉地把喬漾拉到自己身邊坐下,頓了頓,才啞聲問:“當初為什么離家出走,為什么不告而別還刪我好友!
這是越溪明四年以來的疑惑,無論如何,她都想聽喬漾親口說。
喬漾起初試圖離越溪明遠一點,然而手一用勁還真抽走了。
她扭頭看見越溪明纖細的手腕、略微蒼白的臉色,頓時覺得不是滋味。
她乖乖坐好,也不亂動了:“怎么,你離家出走還要給人打招呼?”
越溪明無可奈何:“喬喬!
喬漾沒想過今天要講這些陳年舊事。
可她背朝著光,料想越溪明看不清她的臉。心里的愧疚也還沒散,堆積的情緒總得找個發泄口。
她很輕易就妥協了。
“我的母親想要把我嫁出去聯姻,我不愿意,所以干脆一走了之!
喬漾悶聲悶氣地說,視線穿過墻壁和時間,仿佛重回到那個小雨淋漓的夜晚。
她的母親難得回一次家,飯桌上,喬漾一聲不吭,不知道該聊點什么。
實在是不熟。
除卻每年媽媽的忌日,她會回來待上一天。喬漾和保姆相處的時間,都比這個不見首也不見尾的母親多。
喬漾正絞盡腦汁地想找個話題,比如聊聊自己的高考成績,就聽自己的母親冷淡地開口:
“越溪明回國后你們就結婚吧,我會向越家提親!
輕描淡寫的,仿佛這只是一件尋常小事。
喬漾根本沒想,脫口而出:“我不!”
她承認自己對越溪明有好感,可她自己告白、和喬家出面提親完全是兩碼事。
話音剛落,主座的母親將筷子一擱,發出清脆的響聲。
“為什么不?你嬌生慣養慣了,吃不得一點苦,更沒有從商從政的頭腦。知根知底的越家是你最好的選擇!
她神情淡漠,平靜得不像是在和女兒商量婚事,更像是在分析一件商品的價值、權衡一項舉措的利弊。
喬漾僵坐在位置上,渾身冰涼徹骨。
她可以不在乎母親常年來的冷落,還時常安慰自己是因為工作太忙。
可這樣絲毫不顧及她感受的行為,在今天狠狠地撕碎了她心中最后一點親情。
喬漾手足無措,甚至想逃離這里,去尋求越溪明的安慰。
“為什么不說話?如果你不喜歡的話,那就選賀家吧。我與他們家有過合作,人品還算不錯。”
喬漾蹭的一下站起來:“不去!你不要再說了。”
“喬漾!彼母親一如既往的冷靜無情,哪怕喬漾紅了眼眶,也如同一個旁觀者。
“離開喬家你能活多久?你自己好好想想!
叫她想一想,喬漾就真的回房間想了很久。
她被自己的母親貶低到了塵埃里,除了找個好人家嫁了,幾乎一無是處。
再留在家里,渾身的勇氣都會被抽走。
更何況以母親的性格,把女兒丟別人床上這種事,說不定都做得出來。
她說自己離開家就活不下去,那喬漾偏要活得好好的,再苦再累也不要靠母親一分。連最開始打工的工資,也大半匯入母親的賬戶里。
喬漾低頭蹭了一下自己的肩:“她以前從來沒關心過我,現在憑什么管我的婚事?”
和母親吵一架就離家出走,聽起來是很幼稚的事情。
她以為越溪明會好言好語地和自己講道理,叮囑她下次不要這么沖動。
可越溪明只是摸摸喬漾的頭,溫聲道:“嗯,如果是我的話,我也會選擇離開!
原本就堆積在眼眶里的淚,一時間更如決堤的水,爭先恐后的要往外涌。
喬漾用力擦了下眼睛,在心里抱怨自己怎么那么愛哭,一點也不從容冷靜。
她傾訴之余,還有些竊喜。
越溪明肯定不知道,離家出走的決定是她一時沖動,可她做出這個決定的底氣,卻是越溪明。
實在不行就去找越溪明,她會幫自己解決的。
她當初就是抱著這樣的想法,完全斷掉了與喬家的聯系,獨自生活了很久。
喬漾清了清嗓子,盡可能地讓越溪明聽不出自己哭過的端倪。
“我太依賴你了,如果不做點什么的話,我可能會下意識地向你求助!
去找越溪明就會過得很舒服,但遂了她母親的意,還會讓自己變成什么都不會的菟絲花。
如果某一天被越溪明拋棄,她又該如何?
喬漾不想變成這樣的人。
她心心念念的月亮,一定要自己親手摘下。
她只需要一串電話號碼、一個可以受到禮物的住址就好。
如果哪天禮物被退回、電話也不打通,那就代表她成長得太慢了,怨不得別人。
許是話匣子開了,喬漾松了好大一口氣。
她一抬眸,撞上越溪明柔柔的眼神,比云霞煙雨還要柔軟。
她努力這么久,就是為了能光明正大地與越溪明并肩。
喬漾張了張嘴,壓在心里八年、甚至揉碎了融入骨子里的話,還是說不出口。
至少得需要一捧襯得上她的花。
她把那張平整的協議展了展,沒摸到上面有淚,胡亂塞越溪明手里。
開玩笑似的說:“越溪明,你不知道,你是我想要成為的人!
“你覺得我現在……”她一顆心跳到了嗓子眼,目不轉睛地盯著面前人。
“有變好一點嗎?”
越溪明欣然點頭:“當然!
她在喬漾無措地低頭時抬手,溫柔地替她拭去臉頰上的淚痕。
她也在等時機,這并不是最好的時機。
至少該有一捧襯得上喬漾的花。
可這是越溪明可以把握住的、最近的一次機會,就在此時、就在此間。
她向來擅長權衡利弊,以及抓住時機。
越溪明微微一笑:“喬喬,不需要追逐我。你早就擁有了更明亮的月亮。”
哪怕離開自己,現在的喬漾也能活得很好。
“而我只是和你一起追月亮的人。”
越溪明牽起喬漾的手,察覺到對方細微的掙扎,又松了松。
曾經Nora對她說,表達愛意、應該像流水一樣自然。
她便用這輩子最自然流露的情緒說:“我喜歡喬喬很久了,可以做我女朋友嗎?”
話音流淌如水,飽含的情緒卻洶涌如潮。
喬漾觸電似的縮回手,整個人都瑟縮起來。
“我、我現在和失憶時不一樣,”她磕磕絆絆地解釋,聲線都在顫抖:“你會失望的!
她以為越溪明喜歡的是失憶喬喬,大膽又直白,什么都敢做敢說。
越溪明突然告白,喬漾腦子里就一片空白,什么情緒都沒有,第一反應還是鉆進沙里當鴕鳥。
“而且我才恢復記憶,四舍五入就是重逢沒多久。”
她抱上自己的圍巾和小裙子,低聲絮叨:“這么久了,我也變了很多……”
“是不是太草率了?”
喬漾站起來就想走,越溪明沒攔,只面不改色地問:“你喜歡我嗎?”
“……”
喬漾感覺自己脫離了地心引力,身體正飄向月球。
失重、缺氧、腳底踩著自己的心臟。
她的靈魂好像脫離了軀殼,在一片黑暗中聽見自己的身體說——
“喜歡!
第48章
越溪明聽見這兩個字, 懸著的心就輕飄飄地落下了。像羽毛落在水面上,驚起片片漣漪,和一陣一陣的癢。
“既然如此, 喬喬還在擔心什么!
越溪明瞇了瞇眼,語調輕如誘哄:“你喜歡就夠了!
喬漾還在震驚自己“口出狂言”,手忙腳亂地到處看, 想找個縫先藏起來。
她抱著圍巾傻乎乎地站在原地:“我是怕……”
怕什么呢, 這不正是她想求得的結果嗎?
有什么好怕的?
喬漾邁不動腿了,下一秒,一只手從背后伸出來,攬過她的腰輕輕往后一帶——
她重心不穩、瞬間跌坐到越溪明腿上,包裝好的裙子脫手,不知道丟到了哪。
隨后聽見越溪明貼在她耳邊說:“我好喜歡喬喬, 不是朋友或者發小間的喜歡!
觸目所及皆是昏暗的影子,人的聽覺和觸感便被調動到了極致。
清淺的茶香縈繞在呼吸之間, 喬漾只覺得頭暈目眩, 一時間分不清今夕何夕。
她本能地驚呼出聲:“我的裙子!”
越溪明蹭了蹭喬漾鬢角, 把兩個人的頭發都蹭得亂糟糟的。
帶著笑音道:“壓壞了也沒關系, 我可以給你做新的。”
她越抱越緊,還黏糊糊地撒嬌:“和我在一起, 好不好?”
喬漾本來就怕癢, 更何況還是腰腹這么敏感的地方, 她試著推了推纏在腰上的手。
剛才還能輕易掙扎開的手臂,現在卻怎么都扒拉不去。
是越溪明力氣變大了、還是自己變軟了?
喬漾顫聲道:“你、你先把我放開, 腰都快被掐斷了。”
越溪明松開手, 懷中人立馬挪到旁邊坐著,甚至還覺得距離不夠遠, 又特意遷了一米過去。
在alpha良好的視力加持下,她連喬漾身上細微的顫動都看得一清二楚。
越溪明適時輕咳兩聲,氣若游絲道:“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
她說得特別委屈、單薄的身影又是如此柔弱,看起來真的很難過。
喬漾余光掃過,連忙道:“我沒說不愿意!我就是、就是”
就是太開心了,簡直不敢相信。
暗戀八年的青梅、心心念念的月亮,其實也那么恰好的喜歡自己。
這種漫畫里的情節照進現實,她真的會茫然好久。
在她神游天外的時候,越溪明嘴角勾了勾,起身打開客廳的燈。
一時間燈火通明,喬漾不適應地眨眨眼,恍惚瞥見站在自己身前的越溪明。
五官精致、眼眸恰如一泓瀲滟的春水,映照出自己呆呆傻傻的模樣。
她臉熱得很,緊緊抱住越溪明送她的圍巾。
救命,告白成功后該做什么!她根本沒仔細想過!
越溪明就見喬漾扭捏好一陣,忽地開口:“我們現在該做什么?親、親?”
羞澀與直白居然能同時出現在一個人身上。
她有被喬漾可愛到,笑著點頭:“你要是想的話當然可以!
喬漾瞳孔渙散:“呃呃……”
不等越溪明動作,她又緊張地問:“那我、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嗎?”
她好像變成了一只沸騰的茶杯,臉頰蒸騰起淡淡的紅,頭上似乎熱得冒煙。
越溪明按住自己差點捏上去的手,一如既往地耐心:“你把白糕抱來一起睡都行,只不過不能把她放進我的書房和工作間!
喬漾猛地捂住臉,發出含混且意味不明的聲音:“嗚嗚嗚嗯……”
“那、那——”
她“吶”不出來了,低頭揪自己的衣擺:“其實我之前畫澀圖純粹就是、晚上無聊。”
越溪明:“嗯?”
她不明白為什么話題拐到了這里。
喬漾小心翼翼地問:“我畫的圖,你看過多少?”
“……”
越溪明開始試圖分析喬喬現在在想什么,問這個問題的意義是?
她試探性地說了一個量:“一點點?”
其實基本上都翻完了。
從最開始的大為震撼,到最后逐漸釋然,還能看出喬漾人體色彩方面的進步。
喬漾乖乖地端坐著,雙手平放在腿上:“好的。”
她似乎處于一種越溪明看不透的狀態,嘴角帶笑、眼神明亮,并且活力滿滿。
但是一句話也不多說,注意力不知道在哪里漂浮。
可能是進入了喬喬的幻想時間。
安靜了一陣,越溪明主動開口:“到飯點了,我們出去吃吧,正好送你回去!
喬漾回過神,原本挺直的脊背一下子塌掉,小小聲道:“哦,還要回去啊……”
有那么一剎那,越溪明連接上了喬喬的腦回路,只不過很快就被劃掉了。
她有些哭笑不得:“你好像很失望?”
喬漾猛猛搖頭,乖巧地沖越溪明笑。
越溪明穿上外套,再順手把圍巾給喬漾帶上,無比自然地牽著她往車庫走。
喬漾攥緊她的手,回頭看了眼:“我的裙子……”
越溪明完全不給她機會,幾乎是半拉半強迫式地把人帶走。
還滿臉溫柔地說:“嗯,以后你的裙子交給我就好!
喬漾撇嘴,她不是這個意思,那條裙子好貴!她舍不得。
可惜這人手勁太大了,她完全沒辦法反抗。
算了,喬漾默默地安慰自己,反正以后總有機會來拿的。
*
說是要在外面吃,可是喬漾沒想好要吃什么。
越溪明就陪她在大街上閑逛。
她牽著喬漾,余光觀察她的每一個小表情,手心被捂得很暖和,心也被填滿,甚至滿得快要溢出來了。
冬日的街道人群熙攘,喬漾細心打量路過的每一個招牌,然后在一家路邊大排檔前停下腳步。
里面煙火氣十足、辣椒的香和人們的吆喝聲混在一起,熱鬧又紅火。
只停了一會兒,又抬腳要走。
越溪明連忙把人拉住:“就吃這家吧!
她看喬漾那依依不舍的小眼神,像是在忍痛割愛一樣。
“可是,”喬漾瞥了眼干干凈凈、連頭發絲都透著股精致的越溪明:“感覺你吃完這里的東西會拉肚子!
“而且、你還在感冒。”
她又去瞧旁邊的養生粥店,踟躇不前。
于是越溪明提建議:“你吃小龍蝦,我喝粥?”
哪曾想喬漾一點頭,居然很贊同:“嗯,可以。”
她絲毫不客氣,給自己點了一大份小龍蝦,然后把白粥推到越溪明面前。
后者無話可說,兩三口喝完粥,索性戴上手套給喬漾剝蝦。
起初還有些不熟練,到后來動作越來越快,掐頭去尾、手一捏蝦肉就出來了。
喬漾埋頭苦吃,鼓著腮幫子、特別不好意思地開口:“越溪明,你不要再對我這么好了。我、我都不知道該拿什么還!
越溪明心里盤算著怎么把今天這筆從喬漾身上討回來,便隨口道:“不是說當牛做馬嗎!
面前人捧起啤酒杯猛灌一口,臉上泛起酡紅:“這、這怎么夠呢……”
越溪明笑笑,沒有再問下去。
她低頭認真地剝小龍蝦,自然錯過了喬漾下定決心后的小眼神。
*
這頓飯吃完,越溪明直接把喬漾送到家里,還進去陪自己的便宜女兒玩了會兒才走。
等臨到地下車庫,卻往兜里摸了個空。
鑰匙好像落在喬喬家里了,她立刻按電梯返回。
不知道為何,喬漾家的門根本沒關。
越溪明毫無防備地拉開門把手,歡騰的氣息迎面撲來,把她看得一愣。
喬漾正和小貓玩舉高高,還眉飛色舞地歡呼:“白糕,你以后就要和媽媽一起搬進大別墅了!我們每天可以吃五頓!”
“抑制劑的錢也可以省下來了,買蛋糕!”
隨后在貓咪呆滯的眼神中把臉湊近,親昵地蹭蹭。
“太好了,努力這么多年我終于成功嫁入豪門……”
越溪明微笑著敲了敲門框。
貓和人同時回頭,瞳孔睜大,顯然都受到了驚嚇。
片刻后,喬漾動作僵硬地放下貓,貓躲喬漾身后,喬漾后退,貓也后退。
喬漾眼神亂飄,吶吶開口解釋:“我沒有失憶,剛才就是……”
越溪明頷首,拿起玄關柜的鑰匙。
“嗯,我車鑰匙忘拿了!
她在一人一貓的注視下淡定地關門,就當剛才什么都沒看見,然后蹙起眉來。
難道是自己想錯了,喬喬急著想和自己同居……
只是為了吃嗎?!
第49章
越溪明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悵然。
她能想到最放松的事, 就是寒冷的冬日清晨,抱著喬喬在溫暖被窩里睡大覺。
可惜現在缺少最重要的喬喬牌抱枕,清晨的美夢就此破碎了。
越溪明真的很想抱一抱她, 最好今晚就把人扣下。
可惜道德家教不允許她這么偏激,她只能把這點欲念小心地藏起來,再若無其事地送人回家。
她得想想辦法, 早日把喬喬騙回自己家里來。
最近沒太多工作, 越溪明看了幾頁時尚雜志就打算早點睡覺。
頭一沾枕頭,手機卻響了起來,屏幕上顯示的備注是:親媽。
越溪明不得不接。
電話那頭的傳來越浮光溫柔悅耳的聲音:“上次你托我問喬家為什么這么急著嫁女兒!
才說完,越溪明頓時清醒了:“你真問到了?”
她原本沒抱希望,畢竟在她印象中那位女士性格強勢、待人冷淡卻圓滑,極難搞定。
果不其然, 越浮光遺憾道:“怎么可能呢,喬泳思簡直比你母親還要工作狂, 我好不容易預約到聊天的時間、旁敲側擊”
“你猜喬泳思說什么?”
她賣了個關子, 越溪明卻一點都不想猜。
好半晌對面沒聲, 越浮光清楚女兒的脾氣, 并且對如此無趣的性格很是失望。
她長吁短嘆:“喬泳思說如果你和喬喬成婚,她可以無償贈予集團百分之十的股份, 以及名下部分財產!
有了這筆財產, 足以保障越溪明和喬漾后半輩子生活富足, 換做普通人很難不為之心動。
可對于越溪明來說,這個舉動背后的意義更值得她深思。
越浮光語氣輕快:“看來她真的很中意你呀!
“這可不像單純的嫁女!
她意有所指, 越溪明自然聽得出來, 淡淡地接道:“更像是托孤!
若非如此,對方完全不需要精挑細選對象、三番兩次來問越溪明的意愿、并且愿意開出如此豐厚的報酬。
要知道這些還不是嫁妝, 喬漾只會得到比這多得多的財產。
越浮光柔聲細語地說:“我其實不提倡摻和別人的家事,但那畢竟是喬喬,好歹也算我看著長大的半個女兒!
后半句不用說越溪明也能明白。
“知道了,這件事我會找喬喬談一談!
“你和喬喬最近——”
聊完正經事越浮光還想打聽一下女兒們的八卦,只可惜女兒絲毫不給她面子,二話不說直接掛斷。
窗外黑夜沉沉,屋內則溫暖如春,但越溪明翻來覆去地睡不著,總感覺床空空蕩蕩。
可能是想念好不容易得來的喬喬牌抱枕了。
在她第不知道多少次翻身后,終于拿出枕頭邊的手機。
凌晨一點,她給喬漾發消息:【睡了嗎?】
喬漾沒回,越溪明想了想,又繼續輸入:【想不想吃宵夜,我給你點燒烤!
聊天框還是靜靜的,看來喬漾吃一塹長一智,已經不會輕易上勾了。
越溪明淡定地胡說八道:【感覺感冒又加重了,頭暈鼻塞,很難受!
這次對面秒回:【真的假的?你是不是又在唬我?】
越溪明:【假的^_^】
【不會計較你熬夜的事,畢竟我也沒睡。我想問你明天有空嗎?】
手機打字太慢、一時半會說不清楚,她索性打過去一個視頻電話。賢注負
喬漾秒掛,并且回復:【等等!
在越溪明看不見的地方,喬漾飛速從床上蹦噠起來,脫下自己的粉色毛絨小熊睡衣,從衣柜里翻出輕薄的真絲吊帶連衣裙換上。
她把原本炸毛的頭發的理順。
然后歪頭捋了捋,刻意將耳邊的發絲弄得略顯凌亂,就像剛從床上爬起來一樣。
又抹了點唇釉,使得嘴唇瞧起來沒那么蒼白,還心機地往眼尾撲了一丟丟腮紅。
這下水靈靈、白生生的喬喬新鮮出爐了,和剛才那個扎著丸子頭喝橙汁的宅女點都不一樣。
喬漾往床上一靠,找好合適的角度。
越溪明這才收到她打來的視頻電話,手機屏幕先是一黑,隨后露出喬漾精致的小臉、還有雪白圓潤的肩頭。
她乖巧地抿嘴笑:“什么事?”
越溪明上下打量一番,而后蹙眉:“晚上很冷,穿這么少會著涼的喬喬!
“……”
意識到自己在扮美給瞎子看,喬漾立刻垮下臉,冷漠地把手機放平:“我開了空調,你別管!”
好吧。
越溪明輕嘆一口氣,果斷選擇退讓。
她換了個話題:“明天要不要來我的工作室玩?”
這樣她就可以玩“奇跡喬喬”的換裝小游戲了。
喬漾扭頭:“不去!”
她悶悶不樂地垂眸,耳朵尖肉眼可見的染紅:“上次鬧這么大一個烏龍,我沒臉見她們。”
越溪明耐心十足地安慰:“可是早晚都會見的,她們不會介意這些事情!
喬漾把頭點成小雞琢米,還是不肯:“晚點,晚點再說!
看來把喬漾騙到工作室是不可能了,可越溪明實在心癢。
就像有一片透明的羽毛在她心尖上撓,她攥緊手,卻只能徒勞地抓住床單。鮮豬富
她意識到自己情緒波動太大,或許與易感期臨近有關。
“那出來玩吧,”越溪明盡量讓自己保持平靜:“我有件事想要和你聊聊!
喬漾皺眉,并不滿意這個提議:“出來玩,不還是跟以前那樣,逛街吃東西閑聊。”
越溪明只好想個創新的:“我們還可以去找個自習室做數學題重溫青春!
又是一陣沉默。
喬漾感覺這人語氣認真,不像是裝的,霎時氣得結巴:“你、你真是,油鹽不進!”
她覺得這個戀愛談了和沒談一樣,和她想象中黏糊糊的小情侶日常完全不同!
越溪明聽出對方的怒意,立馬誠懇地征求意見:“那喬喬想做什么?”
喬漾揚了揚下巴:“我這個月租房合同就到期了,不打算續!
越溪明點頭,做出認真聽講的姿勢。
她大概猜到了喬漾想做什么,可就是不主動提。
直到喬漾等待無果后炸毛,把大狗玩偶用力地一捏,捏得狗臉扭曲。線豬府
她超大聲:“我要和你同居,你昨天同意了的!”
越溪明眨眨眼睛,柔聲道:“好,明天就搬過來嗎?我來幫你搬東西!
喬漾有一瞬間的遲疑:“明天……”
是不是太快了?越溪明怎么同意得這么快呢?
她話都還沒說完,越溪明就已經開始慢悠悠地決定見面的時間,商量雇傭搬家公司的一切事宜,詢問白糕和她需要的生活用品,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當當。
每一個環節都由她把關,完全不需要喬漾思考。
可喬漾茫然地歪頭,總感覺好像有些不對勁。
她出聲制止,奈何越溪明根本不聽,徑直道:“那明天見,喬喬。”
說完就掛斷了視頻電話。
解決了心頭大事,越溪明舒舒服服地蓋上被子,開始期待起抱著喬喬睡的美好夜晚。
她只自我譴責了三秒。
意志力真是越來越差了!
第50章
越溪明的搬家計劃十分詳細妥當, 喬漾只需要清點行李,然后帶著貓坐車過來就好。
她早起打包好自己珍藏的漫畫書和周邊,把熟睡的小貓弄醒塞進寵物航空箱里, 等搬家公司的人來。
然而她還是覺得哪里怪怪的。
同居明明是自己要求的,可她為什么總覺得……掉坑里了呢?
喬漾擰眉苦思不得,索性給越溪明打電話。
她沉默了好一陣, 才別別扭扭地問:“我有點后悔, 感覺很麻煩你!
萬一越溪明只是在哄著她,其實心里沒那么想,那就不太好了。
電話那頭,越溪明原本正閑適地吃著早餐,聽完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畢竟關系到她的喬喬牌抱枕。
雖然說早抱晚抱都是抱, 但對她來說,當然是越早越好。
越溪明假裝善解人意地退讓一步:“也是, 我可能安排得有點急了。畢竟仔細算算, 我們倆重逢還沒多久!
她輕咳幾聲, 適時地透露出幾分糾結:“可能有很多生活習慣還沒磨合好, 現在同居不太合適,要不還是再——”
話還沒說完, 喬漾立刻打斷:“哪里不合適了!”
她根本聽不了什么“她和越溪明不合適”這種話, 情緒一上頭, 就開始嘰嘰喳喳地自證。
“我上幼兒園的時候就已經好到和你一個被窩了!”
“你家我閉著眼睛都能走。”
“都這么熟了,中間的過程省了也沒事。我很快就到, 最好能有一杯熱騰騰的奶茶迎接我。”
越溪明嘴角勾起, 在那頭風風火火收拾東西的雜音中掛了電話,低聲吩咐管家多準備一份水果撻。
而她自己則親自調了杯微甜的奶茶, 仔細溫好。
不到半個小時,喬漾提著寵物航空箱出現在越溪明家門口。
同時到達的還有一部分生活用品。
越溪明嘴角噙著完美的淺笑,主動接過喬漾手里的寵物用品袋。
喬漾在門口換鞋,余光瞥她一眼:“我東西很多的,你有騰出位置放嗎?”
越溪明眸光溫和:“一直都有!
這話聽得喬漾一時語塞,好半天沒接話。但確實讓她原本忐忑的心情緩和了不少。
因為搬到了新家,白糕很不適應,才被放出航空箱就飛速鉆到沙發底下躲起來,一雙鴛鴦眼警惕地觀察著四周環境。
越溪明有些擔心。
撿來的女兒也是女兒,雖然她之前惡補了一些養貓的知識,但畢竟沒實踐過。
“白糕會不會應激?”
喬漾搖頭:“沒事,她以前剛到柳菀菀家也這樣!
她動手組裝起貓爬架,再把白糕的食盆和廁所往旁邊一丟,拍拍手就算搞定了。
越溪明正好端出溫熱的奶茶和水果撻,招呼喬漾過來吃早飯。
接下來喬漾的東西陸陸續續送到,她就一邊吃一邊詢問越溪明。
“我的漫畫書和周邊放哪?”
越溪明都沒多想,直接說:“可以放我書房!
“和你共用?”
喬漾起初還有些遲疑,畢竟里面還有些不可描述的東西,萬一被越溪明撞見了……
不對,她在越溪明心目中可能早就不純潔了。
她頓時泄了氣,焉頭耷腦地喝下一大口奶茶。
哪知越溪明卻道:“送給你了,沒你的允許我不會進去!
見眼前人表現得如此從容大度,給予了最大程度的隱私權,喬漾有些不好意思。
“這樣多不好,還是共用吧,反正你也看過了!
甚至連她畫的澀圖都看過了。
她又指著抬下來的衣服:“這些呢。”
“放我那層樓的衣帽間,”越溪明頓了幾秒,微微笑道:“不過,有些太舊的、不喜歡的衣服可以丟掉,我給你做新的!
喬漾才不在乎穿誰做的衣服,聽完也就點了點頭。
剩下的什么洗漱用品、廚具之類的東西越溪明都一一安排好。
只不過當她吩咐把大狗布偶放自己床上時,喬漾略微低頭,細密的眼睫不自然地顫動起來。
越溪明有所察覺,并且詢問:“喬喬想自己睡嗎?”
她柔軟的發絲挽起,只余幾縷碎發垂落在耳邊,眼神溫潤得猶如一泓雪化的溪水。
任誰見了都會認為她無害。
喬漾承認自己有被對方的顏值蠱惑到,連忙解釋:“沒、沒事!
和越溪明睡一起,怎么算都不虧!
越溪明找的搬家公司效率很高,聊天間就已經將東西送到指定地點,剩下的需要她們自己來收拾。
她們忙活了大半天,才將所有東西都整理歸位。
各類正經的工具書旁邊放著花花綠綠的漫畫,冷色調的床鋪枕頭邊擺了只可愛毛絨大狗,原本單只的洗漱用品現在已經成雙成對了。
房間的風格便顯得有點割裂。
但越溪明對此還挺滿意的。
尤其是看見喬漾很快就換上家居服、動作熟練地給自己倒椰奶喝,絲毫不把自己當外人。
與故友久別重逢,又是在這種熟悉的環境下,喬漾一時間有說不完的話。
她坐在吧臺椅上眉飛色舞地向越溪明描述大學生活,吐槽奇怪的同學和客戶,抱怨最貧窮時嘗遍了各種口味的泡面。
這次倒是連眼眶都沒紅一下。
再讓人難受到過去經她敘述,都像一頁輕飄飄的紙,過去了就翻頁了,不必掛懷。
越溪明認真聽著,扮演一個沉默的傾訴對象,既沒有對喬漾的選擇做出點評,也沒有站在自己的角度提出建議。
喬漾說得口干舌燥,低頭喝椰奶的瞬間,恍惚覺得自己又回到了幾年前。
她絮絮叨叨地拉著越溪明聊天,后者也是這個樣子。
末了,越溪明給喬漾續上滿滿一杯飲料,毫不吝嗇地夸獎道:“真厲害!
“那可不,我真厲害。”喬漾揚起下巴,小表情尤其驕傲,就差叉會兒腰了。
越溪明壓下把眼前人攬進懷里揉一揉的沖動,不動聲色地低頭抿茶。
她告訴自己耐心一些,循序漸進一點,可千萬別把人嚇跑。
*
接下來的三天同居生活比喬漾想象中的更順利,也更無趣。
越溪明睡覺很規矩,什么姿勢入睡就什么姿勢醒。
大多數時候喬漾起床,身邊的位置早就空空蕩蕩,越溪明不是在畫圖裁衣就是在逗貓。
作息如此良好,喬漾不好意思打擾她睡覺,只能逼著自己早睡、硬生生戒掉了熬夜的習慣。
喬漾對此很失望。
沒有擁抱和親吻,沒有溫柔的情話,越溪明就像個設定好的機器人,從不肯逾矩一步。
見鬼,她到底在談什么戀愛。
怎么就直接進入失去激情的階段了?
喬漾按耐不住,已經開始思考是“趁越溪明洗澡時誤入其中”好,還是“在她不注意的時候直接強吻”更好。
她想要親親越溪明,以至于睡覺前都會盯著對方看好幾分鐘。
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打算直接強吻,卻發現越溪明狀態不對。
最開始是管家阿姨放假,喬漾下廚炒了三菜一湯。
本想聽到夸夸,可越溪明卻心不在焉,飯也沒吃多少。
而后晚上睡覺直接消失,喬漾新換上的吊帶睡裙只能給貓看,惱得想咬人。
她氣沖沖地到處找人,終于在曾經自己的房間里抓住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越溪明發梢濕漉漉的、應該是才洗完澡沒吹干。過于蒼白的手指捏著一個透明小瓶子,上面還插著吸管。
看見人來,立馬把手藏到了身后。
“你在喝什么?”喬漾語氣冷硬,強行湊上去看:“讓我看看你在喝什么!
越溪明有意躲閃了幾下,還是被喬漾掰開手、看清楚了瓶子上的標簽。
她瞇起眼睛,把瓶子“砰”的一聲擱桌上。
明明已經有她這樣甜美可愛的omega了,越溪明居然還偷偷喝抑制劑,這簡直是對她的侮辱!
越溪明露出恰到好處的慌張神色,軟下聲解釋:“抱歉,我只是想讓你更自在一點,有些事不用那么急。”
這樣的態度,讓喬漾想起自己失憶時意外撞見易感期的越溪明。
她因為腦抽非要獻身,三番四次被對方拒絕。
那時她以為越溪明不喜歡自己,現在仔細想來,卻恰好相反。
漫畫書上說,愛是想要觸碰卻縮回的手。
喬漾微微睜大了眼睛,眸光中倒映出越溪明蒼白的臉色,和嘴角淡然的弧度。
越溪明那么難受,卻還是為了自己喝抑制劑。
喬漾的一顆心軟得就像棉花,以至于瞬間忽略了越溪明知道易感期臨近還和自己同居這一事實,只剩下了心疼與感動。
她嘴巴張了張,最后抱著胸冷哼:“協議依然生效,我可不像你一樣出爾反爾。”
這就是在暗示,越溪明可以選擇臨時標記她。
喬漾自認為越溪明對自己那么好,那么自己做這些都是應該。
她當即往前站了幾步,有種英勇就義的灑脫感。
放在越溪明眼里,就變成了傻乎乎很好騙的小笨蛋。
越溪明前幾秒還在譴責自己道德素質低下,竟然對愛人玩這種欲擒故縱的把戲。
現在則開始贊嘆自己做得真好,不然怎么能看見喬喬這副模樣?
她視線描摹過喬漾的眼尾、唇瓣,隨后小心翼翼地抱了上去。
越溪明很少主動,所以哪怕她動作很輕,喬漾也愣了片刻。
她感受著懷里的體溫,仗著喬漾看不見,饜足地瞇起眼睛,像只曬太陽的大貓。
“我還以為喬喬和我同居是為了一天吃五頓!
語氣倒是穩得很,聽不出半點端倪。
喬漾勾了一下快要滑落的肩帶,臉熱地強調:“主要是為了一天吃五頓,履行妻妻義務只是附帶的!
越溪明抱得更緊了些,垂頭搭在喬漾頸邊,抬眸就能看見她淡紅色的耳垂,更能感受到脖頸上跳動的脈搏。
她喉嚨滾了滾,聲音微。骸澳悄阆好了嗎?現在后悔我還能收手!
空氣中已經有淡淡的茶香彌漫,沁人心脾,喬漾感到有些口渴。
她安撫性地拍拍越溪明的背:“我們都認識這么久了,以后還會在一起更久!
“我早就已經習慣在你身邊了,我想和你分享痛苦和喜悅,想光明正大地查你的行程表,想成為你生命中獨一無二的人!
這是喬漾當初準備的告白詞,情到濃時很自然地說了出來。
可惜抱著她的人根本沒有反應,只余濕熱的呼吸灑在頸后,泛起的癢意使得喬漾蜷縮起腳趾。
為了消解這種不適,喬漾皺眉質問:“越溪明,你有沒有在聽?”
她在認真告白,越溪明在做什么?
把她當貓吸?!
越溪明低聲笑起來,深覺自己已經坐實變態的稱呼,無可救藥,連喬漾發脾氣都覺得可愛得像毛絨玩具。
下一秒,她張嘴咬向喬漾的耳垂,抱著仔細品嘗的心思舔舐了一口。
強烈的刺激讓喬漾掙扎起來,下意識地想要把人推開。
可不知道是信息素的影響還是越溪明態度強硬,根本推不動。
身體很不爭氣,一下子就綿軟下去了,半點力氣都沒有。
她那雙桃花眼此時更加瀲滟,茫然地一眨,沁出滴生理性的淚水來。
這滴淚很快被唇瓣碾碎,隨后越溪明更是直接撬開了喬漾原本就不堅定的唇齒。
茶香與白桃香交融,空氣甜膩得令人暈眩。
喬漾被迫仰頭,從喉嚨里發出含糊的顫音:“你怎么……”
后半句沒說出口,她被堵住唇、順理成章地忘記了換氣。
以至于一吻畢后頭暈目眩,還以為自己在品嘗茶味的果凍。
她像朵被雨淋濕的桃花,眼尾泛紅、睡裙掀到了大腿根,哪兒都透著股糜艷。
尤其是那雙眼睛,可憐巴巴地望著越溪明,帶著不自知的祈求。
越溪明抱起懷里濕淋淋的人,放到了床上,給了喬漾一個溫柔的額頭吻。
然后與她十指相扣著,將喬漾的手壓在了她的頭頂。
喬漾這時才看清越溪明眼中不加掩飾的欲念,褪去溫柔的偽裝后,那黑沉沉的占有欲幾乎要滿溢出來。
她心跳如擂鼓,連忙撐著身體往后退,卻被面前人抓住了腳踝。
越溪明蹙眉,臉上再度浮現出委屈:“我問過你了!
她不容喬漾退縮,以無法反抗的力道把人拉近,眨眼間換上戲謔的笑:“履行妻妻義務,這可是你自己答應的!
……
……
“嗚,我不行——”
夜幕已經降臨了許久,喬漾咬著唇嗚咽出聲,眼淚如斷線的珠子,洇濕了一小片床單。
越溪明直接打斷:“怎么會呢,你明明很喜歡,不然為什么要畫這么多次?收集素材可不能半途而廢。”
見她哭得厲害,越溪明眼中笑意更甚,嘴里說著抱歉的話:“啊,對不起……”
動作卻截然不同。
“可喬喬哭起來實在是太可愛了,”她傾身,貼在喬漾紅透了的耳邊說:“我好喜歡!
安慰并不起效果,只會招來更激烈的顫動。
而越溪明似乎毫無所覺,輕輕蹭著,把喬漾的眼淚蹭到自己臉上,眼睫垂落時仿佛也哭了一場。
她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呢喃:“好喜歡、好喜歡!
每一聲都藏著洶涌的情緒。
她與喬漾額頭抵著額頭,薄汗從鎖骨處滑落,最后滴在她倆十指相扣的手上。
越溪明誘哄著問:“喬喬是我一個人的,對嗎?”
喬漾被逼得沒辦法,只能哼哼唧唧地道了聲“嗯”。
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遍回答同樣的問題了,每次答完越溪明便會在她身上留下一道吻痕。
最開始喬漾還會想,原來失憶喬喬這么聰明,早就看清了這人道貌岸然的本質。
到后來她的腦子一片空白,被迫換上了越溪明自制的絲綢睡裙,像個乖巧的洋娃娃一樣任越溪明擺弄。
越溪明捧著她的臉、牽起她的手,親昵地吻了又吻。
“真漂亮!
她心滿意足地抱住自己愛的人:“我好喜歡喬喬。”
*
后半夜,換裝小游戲終于結束了。
越溪明把喬漾塞進干凈溫暖的被窩里:“喬喬感覺怎么樣?要不要喝點水?”
她的神情與往常別無二致,溫柔又認真,就好像之前發瘋的人不是她。
喬漾原本累得睜不開眼睛,聽到這里清醒了點。在心里破口大罵這人好會裝,再心疼她自己就是小狗!
她也只清醒了一分,當著越溪明的面,背過身冷冷地評價道:
“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