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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第八十一個瓜

    顧溪草睡了個好覺,一早起來的時候打著哈欠。

    昨晚降溫降的特別厲害,今天一早起來,一開窗,外面冷氣就呼呼嗖嗖地刮了進來。

    “姐姐,快把窗關上,太冷了。”林遠捂著羽絨服,跺著腳發抖說道。

    顧溪草也冷得一機靈。

    她把窗戶關上,呼出一口氣,對林遠問道:“這都八點了,你怎么還在家里?”

    “姐姐,你忘了,今天是周六。”林遠進廚房做飯,熟練地開冰箱拿雞蛋,準備做雞蛋三明治,“倒是姐姐,你今天這么晚去,沒關系嘛?”

    “沒關系,你幫我煎個荷包蛋,要脆脆的。”

    顧溪草舒服地在沙發上坐下。

    自己當老板就是有這個好處,不怕遲到,她慢悠悠地吃了早餐,出門。

    正巧碰到林師奶等人在樓下,估計是買完菜回來,幾個人也不上樓,就在那邊八卦。

    “要我說,方師奶你就應該帶你的兒媳婦去找曹大師,人家曹大師真的很有本事,不知多少個人懷不上,去找了曹大師后,很快就有了BB。”

    說話的這人是向陽樓這邊原來的住戶何師奶,最近跟林師奶他們因為打麻將,走得很近。

    方師奶有些心動,但又擔心,“真不真啊,貴不貴啊?”

    “真,珍珠都沒有這么真!”何師奶一臉煞有其事的樣子,“曹大師做這種事是積德行善,做一次也都只收八千八百而已。”

    “八千八還而已?”

    林師奶忍不住吐槽,“八千八這么多錢,夠我打麻將打幾個月了哦。”

    “林師奶,話不是這么說,你想下啊,如果一對夫妻不能生,去醫院那得花多少錢,吃多少藥,還不一定能保證一定能生孩子,而且啊,曹大師是保證一定能生男胎的,我的麻友蔡師奶的女兒就靠人家才生了個寶貝兒子,不然早就被婆家趕出家門了。”

    何師奶拍手道:“現在好了,有了個兒子,老公對她都好許多了,公婆也不再黑口黑面了,你想下,八千八,咬咬牙拿出來,大家都開心,做咩不舍得啊?”

    八千八雖然不算少,但對于方師奶來說,要拿出這筆錢,還真不難。

    她臉上露出了意動的神色。

    顧溪草本來走過來是想跟林師奶打個招呼,不想卻聽見這么一番話。

    “小顧,你去上班啊?”林師奶瞧見顧溪草,眼睛一亮,“你來的正好,吶,方師奶,既然你都舍得拿八千八去找那個曹大師,不如你拿188問下小顧先啊,看下到底行不行?”

    是哦。

    方師奶恍然大悟。

    何師奶臉上表情有些不樂意,她當然知道顧溪草是大師,但正因為顧溪草是大師,這才更有可能搶走她的生意。

    要知道,只要介紹一個客戶給曹大師,那至少能拿300回扣。

    “那樣不好吧,再說了,小顧也是小姑娘,這種事哪里好意思讓她來算。”

    顧溪草笑笑,說道:“沒什么大不了的,我算命這么久以來,什么沒見過。方師奶,你想算什么?”

    方師奶忙從口袋里掏出錢遞給顧溪草,道:“算下找這個大師能不能讓我兒媳婦懷孕,我也不要求是孫子,只要能生個孩子就行。”

    顧溪草低頭想了想,隨后搖了搖頭,“不行。”

    “我兒媳婦不能懷孕?!”方師奶臉色一下白了。

    顧溪草哭笑不得:“我說的是找那個曹大師不行,那個大師是個騙子,沒什么本事,找他除了上當吃虧,沒什么好處。”

    “至于你兒媳婦,她的身體沒問題,我看,是你們給的壓力太大了,你們別緊張,孩子該來就會來,沒必要亂花錢。”

    聽見兒媳婦能生,方師奶這才松了口氣。

    她拍拍胸口,心有余悸:“能生就行,你放心,我回去一定告訴家里人,讓他們不許再催我兒媳婦懷孕。”

    顧溪草心里好笑。

    他們家最急著要孩子的就是方師奶了,不過既然方師奶能想開,他家兒媳婦壓力便能少不少了。

    “小顧,你這別是嫉妒人家曹大師收的比你貴吧,人家真有本事,不知道多少人特地從新加坡、大馬飛來香江找他算命,你怎么好意思說人家沒本事。”

    何師奶陰陽怪氣,雙手插在腰上,用眼白看顧溪草。

    顧溪草看了她一眼,笑了下:“何師奶,你這么著急做什么,我說那個曹大師沒本事,又不是說你,你怎么表現的好像這件事牽扯到你的利益一樣。”

    被說中了心思,何師奶臉上浮現出尷尬神色,她忿忿地說道:“不跟你說了,我回家去,跟你們這些人說話,真是白費口舌。”

    林師奶白了她一眼,對顧溪草道:“別理她,你去上班吧。”

    “曹大師?”

    見顧溪草說起這個人,王老實抬起頭,拿下老花眼鏡,“這個人,的確很出名,幾年前就上報紙啦,聽說年初大馬那邊有個有錢人特地請他過去治病呢。”

    “治病?”

    顧溪草簡直無語,“都這么有錢了,怎么不去醫院,靠這種江湖騙子?”

    “誒,你這就不知道了,有錢人不怕花錢,就怕沒命。”

    王老實道:“不過這個人心眼出了名的小,你這么搶他生意,萬一他知道,他肯定不會放過你的。”

    “那就讓他找上來好了。”

    顧溪草可不是軟柿子,算命看風水騙點兒錢也就算了,像這種騙人吃符水香灰治病的騙子,顧溪草可絕不會放過。

    她剛說完這句話,系統就幽幽地說道:“那你如愿以償了,那個何師奶把你搶生意的事告訴了那個曹大師了。”

    “顧溪草,香江幾時多了這么一號人物?”

    曹治平穿著中山裝,他的眉眼慈祥,手上握著一串念珠,身上的氣質叫人一看就覺得這肯定是個心地善良的大師。

    但他手底下那些徒弟卻都知道,曹治平這個人心狠手辣,對同行一向不吝嗇于打擊報復。

    何師奶殷勤地身子探前,“曹大師,那個什么顧溪草不過就是個大陸妹,偷渡過來這邊,這幾個月才有些名氣,正好被她撞到個機會上了電視節目,現在香江反而她最有名。”

    大徒弟給師父倒水,聞言冷笑著看了何師奶一眼,“你這句話,莫非是說那個什么草,現在比我們師父還有名氣?”

    “那、那還真不好說。”

    何師奶吞吞吐吐,看了看曹治平,“曹大師,你都不知道,今天早上我本來都要介紹一個鄰居過來您這邊求子,結果那個顧溪草橫插一腳,現在這單生意就飛了,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有話就說,不要吞吞吐吐的。”

    曹治平皺眉,不悅地說道。

    何師奶道:“那,那我就說了,不是我的意思,那個顧溪草說你沒什么本事,不過是個招搖撞騙的騙子,像你這種人,應該去拉去打靶!”

    “什么?!”

    徒弟們都氣得大動肝火。

    “那個什么顧溪草算什么東西,敢這樣說我師父,簡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師父,這個人分明是故意踩您,這種人絕對不能輕易放過,要不然這件事傳出去了,同行上的人怎么說咱們?咱們怎么出去見人啊!”

    玄學這行因為是撈偏門,所以很忌諱撈過界,尤其是大師們一個個你知我,我知你,大家都知道大家都是在招搖撞騙,騙錢,因此,一般都不敢輕易得罪同行。

    尤其是曹治平這種名聲大輩分高的,那等閑人更是不敢得罪,外地的同行過來香江,還會跑到曹治平這邊來拜碼頭。

    曹治平被人捧了幾十年,突然間,有個女仔跑出來,指著他鼻子說他沒本事,騙子。

    他不氣才怪。

    “你剛才說那個女仔上了什么節目?”

    曹治平唇角拉平,看著何師奶,問道。

    何師奶愣了下,忙道:“那個節目叫做《大師幫我看》。”

    “特邀嘉賓?”

    周一林等人驚訝地看著林導演等人,妙空師父跟測字的安大師都有些不高興。

    尤其是安大師,他才上節目沒多久,結果節目組就多了個特邀嘉賓,這不是來跟他搶節目分量嗎?

    要知道,一期節目本來時間也不長,節目組為了收視率,還特別留了大頭給顧溪草,剩下的其他三個大師分,每個人能分到的出場時間不到六分鐘。

    這要是再多一個人,那節目上露臉的時間就更少了。

    “就是啊,林導演,節目現在不是很好嘛?請多一個特邀嘉賓,不會影響節目組的錄制嗎?”周一林也不樂意地開口,話語雖然說的很委婉,但拒絕的意思卻是很明顯。

    林導演笑笑:“我也知道諸位心存顧慮,不過,我相信,等會兒各位看到那位嘉賓就會改變主意。曹大師,請進來吧。”

    林導演話音剛落,曹治平就推開休息室的門,走了進來。

    屋內眾人都是一怔。

    周一林臉上神色從錯愕轉為不悅,再到堆出來的欣喜,“曹大師,怎么是您,我說林導演怎么突然邀請個特邀嘉賓,如果是你,那就好理解了。”

    “老周,沒跟你商量就過來這個節目,你不會生氣吧?”

    曹治平笑呵呵地握著念珠說道,他的模樣看上去就像是個慈祥的老大爺。

    周一林笑容有些勉強,“怎么會,您一來,我們這節目簡直如虎添翼。”

    “您就是傳說中的曹治平曹大師?”

    安大師表現更加夸張,起身謙卑地跟曹治平握手。

    曹治平擺擺手:“什么傳說中的大師,我就是一普通人,不過是剛好有些本事,又心底軟,見不得別人吃苦。”

    “大師不愧就是大師。”安大師臉上露出敬佩。

    就連妙空也跟曹治平寒暄了幾句。

    林導演看著這些人對曹治平這么恭敬,心里別提多爽了。

    許宜陽這個女人又是制作人,又是主持人,直接霸占了節目的話語權,先前那個黃麟翔跑了更是害的他丟了臉面,現在他把曹大師請來,他就不信曹大師比不過顧溪草。

    “這位又是……”

    曹治平眼里恰到好處地露出疑惑神色,他看了看顧溪草,笑道:“莫非是你們誰的女兒還是侄女?”

    周一林哭笑不得,連連擺手:“那怎么可能,我們哪里有這樣好的福氣,這是顧大師,您別看顧大師年紀輕輕,人家本事不小呢。”

    周一林算是給兩邊討好,既吹捧了顧溪草賣了個好,也同時提醒了曹治平一下顧溪草不是一般人。

    只可惜,曹治平今兒個就是奔著顧溪草來的。

    他哦了一聲,“聽說最近有個小輩很出風頭,就是小顧啊,我說怎么呢,瞧見小顧長這個模樣,我就明白了,這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呵呵。”

    許宜陽聽著聽著眉頭皺起。

    這話粗聽還沒什么,仔細一琢磨,這是什么意思。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是說小顧是靠臉出風頭啊!

    顧溪草看了看曹治平,愣了愣,然后露出一臉困惑的模樣,“不好意思,請問您是……”

    曹治平臉上的笑容一瞬間僵住。

    他眼里的得意還沒來得及涌起,就被羞惱覆蓋。

    許宜陽唇角掠過一絲笑意,好心提醒:“顧大師,這位是曹大師,很有名的。”

    “哦,”顧溪草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拉長尾音點頭,就在曹治平臉色稍微好轉的時候,她淡淡道:“沒聽過。”

    周一林等人忍俊不禁的同時,也不禁為顧溪草捏一把冷汗。

    曹治平可不是什么好東西。

    小顧這么說,只怕是要得罪人。

    “沒聽說過不要緊,等咱們節目上多合作,以后就認識了。”

    曹治平樂呵呵地說道。

    他心里打定主意,一定要讓這個小丫頭片子,知道自己的本事!

    搶生意還敢這么囂張,真當他曹治平是吃素的啊。

    今天節目的模式也比較特別,邀請了一對明星夫妻。

    這對明星夫妻男才女貌,男的是叫林蔡瑾,女的叫趙寶兒,夫妻倆結婚快七八年了,感情一直很好。

    這兩人一露臉,就連臺下的觀眾也激動了起來,不斷歡呼鼓掌。

    “居然是林生你們夫妻,我老婆很鐘意你們拍的戲啊。”

    周一林有些興奮地說道。

    趙寶兒露出笑容:“那是我們的榮幸,其實我們夫妻也是這個節目的粉絲,幾乎每期都會看,周大師您在風水方面的造詣,我們都很佩服。”

    周一林有些得意,摸著胡子,“兩位上節目,不知道是要看什么?”

    許宜陽介紹道:“今日的情況不同哦,是希望五位大師群策群力,從風水、八字各個方面給趙小姐跟林先生兩位指點迷津,看下哪些方面能改進。”

    趙寶兒笑著點頭,“今天我們就要多麻煩你們了……”

    她說完,扭頭看了林蔡瑾一眼,卻見林蔡瑾盯著曹治平看個不停,正當趙寶兒忍不住要開口提醒自己老公的時候,林蔡瑾卻朝著曹治平走過去,恭敬地伸出手:“曹大師,想不到在這個節目也能碰上您,您什么時候回來的?”

    曹治平顯然表情也有些意外,但他看到林蔡瑾后,卻記起他來了,笑呵呵地點頭:“前陣子才回來的,林生最近怎樣啊?”

    “好多了,自從年初跟大師您要了符咒,這半年來都睡得著了。”

    林蔡瑾敬佩地說道。

    “林生,你們之前認識啊?”

    許宜陽笑著開口問道。

    林蔡瑾點頭:“先前我朋友介紹個大師給我,就是曹大師,他幫我解決了不少麻煩,如果知道曹大師也在,我們夫妻倆這期節目不要錢都行。”

    林蔡瑾的這番話,無疑是把曹治平捧到了一定的高度。

    底下的觀眾議論紛紛。

    年輕的不解:“那個曹大師什么來歷啊,林蔡瑾這么夸他?”

    “你們這些年輕人真是孤陋寡聞!”旁邊阿伯阿嬸們顯然消息靈通得多,“這位出名了好多年了,聽說娛樂圈好多人都曾請他化解過麻煩,最出名的是他能幫人生兒子,百試百靈!”

    臺上的熱捧,底下的議論,曹治平簡直紅光滿面。

    分明是特邀嘉賓,卻比臺上其他人都出風頭。

    “林生,如果你有需求,可以等會兒再請曹大師幫你,現在不如還是先讓周大師他們先幫你們看下屋子的家居風水,怎么樣?”

    見林蔡瑾把節目節奏打亂,許宜陽面帶笑容,不急不躁地調回進度。

    林蔡瑾也回過神來,連忙答應,回到自己的位置。

    趙寶兒嗔惱地輕拍了他一下,“你真是,這么激動干嘛?”

    林蔡瑾低聲道:“你不懂,咱們的事說不定只能指望曹大師。”

    不必多留意,大家都看得出林蔡瑾夫妻對于周一林等人不太熱絡,

    之后的環節更是顯得有些急躁。

    直等到了曹治平這邊,林蔡瑾跟趙寶兒兩人的態度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轉變。

    “林生林太,兩位是想看什么,我看兩位最近好似是在為了有些事發愁。”曹治平云淡風輕地說道,試圖表現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

    林蔡瑾卻很吃這套。

    他點頭如搗蒜,“對,對,大師您說對了,今日你在,我們夫妻也不瞞著你,我們結婚都七八年了,到現在還沒有孩子,這件事,我們兩邊的父母都很緊張,我們也很擔心,想請您看下,有沒有什么辦法能讓我們倆有孩子?”

    林蔡瑾夫妻顯然也是為了孩子豁出來了,在節目上自爆其短。

    曹治平摸著下巴,思索片刻,“林生林太的八字,剛才我也看到了,你們兩位的八字都是有子孫福的,照理來說應該早就孩子才對,兩位把手伸出手,讓我看下。”

    林蔡瑾跟趙寶兒都伸出雙手。

    林蔡瑾是滿懷期待,趙寶兒卻是有些半信半疑。

    她對這個曹大師不知怎的,一看這人,就心里有些不喜,要不是林蔡瑾堅持,趙寶兒可沒這么好配合。

    “我明白了。”

    在看了林蔡瑾夫妻的手后,曹治平揚起脖子,閉眼搖了搖頭,他看向趙寶兒,“林太,恕我說話有些難聽,你以前是不是做過一些虧心事?”

    趙寶兒臉色微變,表情有些掛不住又有些心虛。

    顧溪草卻幾乎繃不住了。

    她笑道:“這句話問的,曹大師,你別說趙小姐了,就是我們在場的這么多位,我就不信沒有一個人不曾做過虧心事,比如曹大師你啊,你這一世人真的沒做過虧心事嗎?”

    曹治平眼神掃了顧溪草一眼,像是在看一個不懂事的晚輩,皮笑肉不笑:“我當然敢說我這輩子從沒做過虧心事。”

    “是嘛?”

    顧溪草拍拍手,“那還真了不得,不過其他人應該不同吧?”

    她看向周一林等人。

    周一林等人表情訕訕的,礙于曹治平,不敢接話。

    許宜陽卻是大大方方地說道:“這當然了,我們又不是圣人,說到底,忙于工作忽視了家人,這是不是也是虧心事啊,曹大師,你說話太含糊了些,麻煩您講清楚,也好讓大家都看看你的本事。”

    曹治平心里窩火,礙于在錄節目,還得維持著笑容:“那都有些道理。”

    他回過頭,對趙寶兒道:“你們夫妻倆要想要孩子,我這邊有些辦法能夠幫到你們,只不過,林太可能得吃些苦頭,配合我做些法事,不知道林太愿不愿意?”

    “這個……”

    趙寶兒本就心里有些抗拒,聽見這句話,更是猶豫了,甚至都想打退堂鼓。

    林蔡瑾卻著急地說道:“愿意,我們當然愿意!”

    “老公?!”趙寶兒愣了下,生氣地瞪著林蔡瑾,這種事怎么能這樣就答應下來。

    林蔡瑾緊握趙寶兒的手:“寶兒,你想想我們結婚都這么多年了,咱們一直沒孩子,我爸媽,你爸媽多著急啊,你就當是為了我,你想想,要是我們有了孩子,那一家三口的日子多美滿。”

    趙寶兒到嘴邊拒絕的話說不出來了。

    沒有孩子的事,一直是她們夫妻之間的矛盾,兩邊父母為了這件事也沒少吵架。

    他們夫妻都幾次鬧到要離婚。

    如果真的吃點兒苦就能有孩子,是不是自己該委屈一下,只要有了孩子,他們夫妻的矛盾就徹底沒了。

    第82章 第八十二個瓜

    “這樣吧,林太,我給你一個符包,你拿回去,每晚睡覺前燒開了喝,如果喝過幾天,發覺身體好了許多,那你再來找我。”

    曹治平想了想,從胸口的口袋里隨手拿出一個折疊成三角的符咒,遞給趙寶兒。

    趙寶兒下意識地接過手來,道了謝,看著手里的符紙,卻有些遲疑。

    “趙小姐,我要是你,就不答應這事。”

    顧溪草開口,語氣意有所指,“這符紙來歷不明,貿貿然喝下去,只怕沒好事,反而有壞事。”

    “小顧,你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曹治平臉上浮現出怒色,他回轉過頭,語氣很不客氣,“我做這行這么多年,從來沒人來投訴過,你這么說話有點兒不合適吧。”

    周一林等人跟顧溪草交情不算差,見曹治平動了怒,忙給顧溪草使眼色,對曹治平道:“曹大師,小顧年輕,口無遮攔,她平時跟我們開習慣了玩笑,您千萬別往心里去。”

    “開玩笑?這種笑話好笑嗎?”

    曹治平見眾人打圓場,越發來勁,身體朝著顧溪草的方向探出,手指著顧溪草:“我像她這么大的時候,都知道長輩說話,不應該亂插嘴,更不應該亂說話。何況我們無仇無怨,她這么踩我的場子什么意思?莫非以為自己有點兒名聲,就可以不把業內前輩放在眼里?”

    觀眾席眾人議論起來。

    “這個曹大師說的也有道理,今日顧大師是做的不太合適,人家好好的幫人做法,她插什么嘴。”

    “那也不一定,顧大師雖然年輕,但做事一向很有條理,說不定是有什么特別的原因呢。”

    “原因,咩原因,照我說,那個顧大師仗著自己年輕有點兒本事,就飄了,現在好了,撞到硬茬子了。”

    鐘意顧溪草的人不在少數,但也有因為覺得她說話太過直接,所以不喜歡的。

    就在下面的人要吵起來,上面也要吵起來的時候。

    一個師奶突然沖上臺,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許宜陽連忙上來拉住那位師奶,“這位師奶,我們在錄制節目,請您下去,有什么事等節目錄制完了再說,好嗎?”

    她用眼神示意幾個工作人員上來把人拉下去。

    但那個師奶卻很激動,掙脫開許宜陽的胳膊,中氣十足地說道:“許小姐,我不是來鬧事的,我是上來感謝曹大師的。”

    “感謝我?你是……”

    曹治平臉上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眼神上下打量那個師奶。

    不同于林蔡瑾這種名人,像這些師奶,一個生的模樣差不多,打扮也差不多,因此很難記住。

    “我啊,譚師奶,之前我的女兒結婚多年沒孩子,我上門去求你幫手,我的女兒還生了個外孫啊。”

    譚師奶拍著胸口,聲音很大,即便沒有麥克風,下面的人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哦,原來是你,我想起來了,你的女兒跟外孫現在好嗎?”

    曹治平眼角余光掃了眾人一眼,腰板挺直,臉上紅光滿面。

    譚師奶滿臉笑容,“好,當然好得不得了,你們不知道,我的女兒啊,本來因為沒孩子,都要被婆家休了,得虧碰上曹大師,幫了大忙,我的女兒現在不知道多美滿。”

    許宜陽聽著這一番話,心里只覺得古怪極了。

    她可不像普通觀眾好糊弄,做電視節目的,誰不知道節目會有劇本。

    像這個譚師奶突然跑上來,打亂了他們的安排,很有可能是曹大師安排的托兒上來唱雙簧。

    可許宜陽瞧曹大師的神色,又好像是真的事先完全不知情。

    “你女兒能過得好,那我就放心了。”

    曹治平長嘆了口氣,“其實我做這些好事,都是損我自己的福報,我跟你們收八千,還有人說我是死要錢,殊不知光是我做的這些善事,收八萬都不過分了。”

    周一林等人有些捉摸不定曹治平說的是真話假話。

    那個安大師倒是捧起臭腳來,恭維道:“曹大師,別人說的話你何必放在心上呢,您這么有本事,相信廣大觀眾是有眼光的。”

    林蔡瑾也激動了起來,他抓著趙寶兒的手,“寶兒,你也聽到了,大師這么有心,我們不能辜負他。”

    “那、那我聽大師的。”

    趙寶兒猶豫了下,還是點了下頭。

    曹治平臉上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有林蔡瑾、趙寶兒這對明星夫妻來幫忙做宣傳,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能躺著掙錢了。

    “對了,大師,我給你帶了一份禮物,您一定要收下,千萬不要跟我客氣。”

    譚師奶說著話,伸手進背著的買菜包。

    臺上眾人誰也沒多在意她,畢竟在大家看來,她就是一個普通師奶。

    曹治平也樂呵呵笑著欲拒還迎,“怎么還這么客氣,我收錢辦事,都是應該的,帶什么禮物啊,浪費錢。”

    “要的要的。”

    譚師奶一邊說,一邊走進曹治平,她低著頭像是在包里翻找,突然,一道光影閃過,許宜陽被反光刺了一下眼,還沒來得及想去那反光的是什么東西,就聽見臺上傳來一聲慘叫聲。

    “你個死撲街,你害死我的女兒,我要殺死你!”

    譚師奶面容瞬間格外猙獰,歘地一聲拔出刀來,刀尖上還帶著曹治平的鮮血。

    “救命、救命啊,這個人瘋了!”

    曹治平被刺中之后,第一時間沒意識到自己被捅,是腹部傳來刺痛,他才意識到情況不對,連忙捂著肚子,手腳并用地爬著躲開。

    “你站住,不準逃!”

    譚師奶手拿著水果刀,臉上帶著點滴血跡,追在曹治平身后。

    尖叫聲四起。

    臺上臺下亂成了一鍋粥。

    許宜陽也嚇得不輕,但她反應快,急忙拿枕頭當盾牌,跟顧溪草兩人聯手,將譚師奶手上的匕首打落下了。

    幾個工作人員這才敢上前來,壓著譚師奶在地上。

    “你們放開我,我要殺了他,殺了這個畜生!”

    譚師奶面容扭曲,一雙眼睛里滿是恨意,叫人看了不寒而栗。

    曹治平捂著肚子,又氣又恨又怕,“你才是畜生,老子好心幫了你女兒,你居然恩將仇報!”

    “我呸,你個王八蛋害死我的女兒,你居然還敢邀功!”

    譚師奶說起女兒,淚水不由自主地順著臉頰滑落,“都怪你開的什么生子藥,我女兒在產床上大出血沒了,那個孩子還是個怪胎,生下來七手八腳的,你根本就是謀財害命!”

    大出血沒了?

    七手八腳的怪胎?

    趙寶兒不寒而栗,白了臉,顫抖著嘴唇,手里的符咒都丟到地上去了,“這怎么回事,不是說曹大師很靈的嗎?怎么還會鬧出人命來?”

    曹治平見趙寶兒夫妻臉上露出抗拒神色,顧不得腹部上的傷口,急忙說道:“你們別相信這個女人,她是瘋子,我幫了那么多人,一個個都好好的,怎么就她女兒會死,我看,肯定是她女兒干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所以才會這樣,你們看這個女人這德行,就知道她女兒肯定也不是什么好東西了。”

    “你放屁,我女兒出了名的聽話孝順,街里街坊誰不夸她,都怪我,怪我……”

    譚師奶說到這里,泣不成聲。

    一想到當初自己聽信別人的話,非拉著女兒去見這個大師,結果害的女兒沒了,譚師奶就恨不得死的是自己。

    “你們看她這個樣子,哪里像是個正常人!”

    曹治平臉色蒼白,卻還咬著牙,指著譚師奶甩鍋。

    林蔡瑾臉上露出猶豫神色。

    顧溪草忍不住了,“不是吧,都知道有人被他害死了,你還心動,你可真不把你老婆的命當命啊。”

    林蔡瑾眼眸里掠過一絲尷尬。

    他素來好面子,聞言死鴨子嘴硬,梗著脖子道:“但曹大師之前幫過的其他人可沒出事,而且,他不只是能幫人生孩子,有人得了病,讓曹大師治也治好了。醫院況且不保證做手術都能活下來,何況曹大師?”

    顧溪草嗤笑一聲,“你怎么就知道沒出事?你跟著他屁股旁邊嗎?今天要不是這個師奶追到節目上來報仇,她要是私底下找曹治平麻煩,你能知道嗎?”

    林蔡瑾被問的語滯,一時竟然不知該如何回答。

    曹治平惱羞成怒,手發抖,指著顧溪草:“你少血口噴人,難不成你說想說我私底下把人擺平了?”

    “誒,恭喜你,回答正確。”

    顧溪草鼓掌道。

    曹治平簡直要被她氣死,他咬牙切齒,“老子還治好了那么多人的病,那么些人給我送錦旗,送錢,難道都是傻子嗎?”

    顧溪草嘖嘖道:“那就得感謝現在醫學發達了,曹大師,人家上門找你看病,你呢,表面上給人符咒,實際上符咒里都裝的藥。比如說煩躁心悶的,裝些逍遙散;身上哪里痛的,你給人家裝止痛藥;要是失眠其他毛病的,就給安眠藥。這藥效到了,豈能不藥到病除?”

    什么?

    符咒里裝的藥?

    眾人腦瓜子嗡嗡的,一時間有些恍惚,竟然覺得這件事聽起來離譜又好像很合理。

    趙寶兒呆若木雞,“那,那他給我的符咒里面裝的什么藥?”

    顧溪草道:“你沒病沒災的,不過就是你跟你老公沒孩子,他給你的是安眠藥。”

    安眠藥?

    趙寶兒連忙撿起符咒,打開那折疊成三角的符咒,里面果然是些褐色粉末。

    趙寶兒的臉都快綠了。

    曹治平心慌意亂,焦頭爛額,身上流著血,還得急忙解釋:“那不是藥,是香灰,你們千萬別聽她胡說八道,這個女人想打擊報復我!”

    “是香灰的話,你敢喝下去嗎?”

    顧溪草走到曹治平跟前,直接從他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大包符咒,“這些符咒里面的藥粉如果是香灰,那喝不死人,頂多就是拉肚子,可要是藥粉,這么些藥粉混在一起,喝下去,那是什么后果,我可不敢保證。”

    曹治平瞳孔收縮,艱澀地咽了下口水,冷汗順著臉頰滑落。

    “你、你千萬別亂來,這、這些符咒威力很大,我不能吃。”

    顧溪草瞇了瞇眼睛,轉過身,跟許宜陽嘀咕了幾句話。

    許宜陽拿著符咒下去,就在眾人不知她去干了什么的時候,許宜陽端了一杯很渾濁的水上來,遞給顧溪草。

    顧溪草拿過手,抓住曹治平的領子,就要給他灌下去。

    底下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咕、咕咕……”

    即便曹治平試圖掙扎,可還是被顧溪草灌了幾口,他簡直要發瘋了,掙脫開顧溪草,趴在地上不斷地干嘔,手指著顧溪草,不住地發抖,“你、你、你也瘋了,你想毒死我嗎?”

    周一林也有些于心不忍,“小顧,你這么做是不是過了點兒?”

    “怎么?我做錯什么了?”

    顧溪草一臉無辜,攤開手:“咖啡也有毒嗎?”

    “咖啡?”

    周一林等人懵逼了。

    顧溪草直接把杯子遞給他們,“你們自己聞一聞吧,這是符紙的味道,還是咖啡的味道。”

    周一林等人接過手來,陸續聞了聞,一個個臉上露出錯愕、尷尬的神色。

    “真是咖啡。”周一林摸了摸鼻子,怪不好意思,“小顧,真是對不住,誤會你了。”

    “你、你個婊子,你坑我!”

    曹治平回過神來了,臉上表情跟開顏料鋪似的,一陣青一陣白,只怕川劇變臉,都沒他變得快。

    “說話客氣點兒。”顧溪草看了眼曹治平,眉頭挑起,“不然我可不會對你客氣。”

    曹治平回過神來了,冷笑一聲,破罐破摔,“你能怎么對我不客氣?”

    顧溪草瞇了瞇眼,抬起手來,盯著手表,“5、4、3……”

    臺上臺下沒人知道她的倒計時是什么意思,眾人一臉詫異。

    “2、1。”顧溪草的話音落地,錄制片場的大門被推開,一隊警察沖了進來,來勢洶洶。

    領頭的警察環顧現場,立刻意識到他們要抓的人在臺上。

    “警察,你們來的正好,把這個瘋子抓走,她要殺我啊,還有這個顧溪草,她說不定跟這個瘋子就是同一伙的,你們也趕緊把她一起帶走!”

    見到警察過來,曹治平眼里一亮,充滿激動地說道。

    幾個警察朝他這邊走過來,另外幾個過去拷了譚師奶。

    曹治平嘴角還沒來得及揚起,就聽得咔嚓一聲,警察將他的雙手反銬在身后。

    “不、不是,你們抓錯人了,我是受害者啊,那兩個才是殺人犯!”

    曹治平愣了,連忙對警察們吼道。

    打頭的警察冷笑一聲,拿出一張拘捕令,“曹治平,警方已經搜查過你的住所,在你的住所發現毒品、非法藥物若干,另外,你的徒弟們招供,你涉嫌恐嚇、敲詐信徒,另外還跟十數起孕婦難產而死的事件有關,現在警方控告你,你有權保持沉默,但你所說的話,將會成為呈堂證供!”

    臺下觀眾一片駭然。

    曹治平看著拘捕令,腦子里一瞬間空白。

    怎、怎么會?

    這些警察難道早就盯上他了?

    不可能啊,他做事一向謹慎啊!

    就在這時,曹治平看到了顧溪草臉上的笑容,他腦子里靈光一閃,一瞬間全都明白了,激動得面紅脖子粗,“是你,你報警的?!”

    “沒錯啦,你總算想明白了。”

    顧溪草道:“像你這種賺黑心錢的,就應該送進去勞動改造!”

    “我跟你死過!”

    曹治平想沖過來,幾個警察死死地把人按住,直接把人帶走了。

    今天的節目稱得上許宜陽做節目這么多年來最刺激的一次。

    她看著警察把那個譚師奶也帶走,心里怪復雜的,忍不住問道:“顧小姐,那個師奶不至于被判死刑吧?”

    “那倒不至于,不過免不了要坐牢的。”顧溪草搖頭道,當眾行兇,蓄意殺人,這罪名比較重。

    “那不是死刑就好了。”

    許宜陽感嘆道:“她都真是可憐,我一開始還以為她是曹治平請來的托,想不到是個苦主。”

    林導演在下面,臉都快黑了。

    他請來的黃麟翔跑了,這回請來個曹治平,以為十拿九穩,肯定能把顧溪草拿捏的死死的。

    誰知道,人當天就被抓。

    這顧溪草也太邪性了點兒!

    這期節目在次日播出。

    播出當天,收視率飆升到了60%,就連林師奶等人都在罵那個曹大師欺世盜名,收買人命。

    林師奶對顧溪草道:“那天方師奶得虧是請你幫忙算了下,不然真是被坑死!生不生孩子難道還比一條人命重要嗎?”

    顧溪草道:“能像你這么想的,那還是少數,不過想必出了這件新聞,那些想靠邪門歪道生兒子的人,會慎重不少。”

    她知道,即便是上輩子,2024年了,還一堆人在買各種生子丸,生子秘方,不斷地折騰自己,就為了生個寶貝兒子下來傳承香火。

    她對這些人很難去評價她們是封建還是愚蠢。

    因為這些人中的大多數未必有多喜歡兒子,她們想生兒子,目的無非是為了堵住婆家或者娘家的嘴,她們該被批評,但更該批評的另有其人。

    對于這些人,顧溪草沒什么好說的,只能是希望節目播出,這些人能知道吃那些什么藥沒用,少折騰自己,或者有個借口去搪塞婆家/娘家。

    節目的火爆,導致神算坊越發門庭若市。

    王老實打了電話過來,說那些人怎么都不肯走,非要排隊,還要打地鋪。

    顧溪草簡直無語了,“那你先回去吧,這幾天休息一下也好。”

    “不急著掙錢嗎?老板?”

    王老實看著那條長龍,有些肉疼。

    雖然掙的錢也是顧溪草的,但要看他眼看著這些錢嘩嘩地溜走,他心里還是難受。

    “錢是永遠掙不完的,這個月也沒放過幾天假,索性給你放一星期,你去找個地方旅游吧。”

    顧溪草干脆說道。

    王老實一聽旅游,樂了:“那感情好,老板,錢報不報銷?”

    “三千以下報銷,超過自費。”看在王老實平時挺能干的份上,顧溪草大筆一揮給了三千經費。

    王老實笑得合不攏嘴,連忙去貼了告示,收拾行李就去旅游了。

    顧溪草難得能休息幾日。

    頭一天還有心情跟孫嘉瑩她們約著去逛街,第二天就沒興趣了,躺在家里,電視臺換了又換,只覺得無聊透了。

    估計是人不能覺得有空,她才剛這么覺得,電話鈴聲就響起來了。

    “喂?”顧溪草懶散地躺在沙發上,問道。

    “顧大師,是我,林和煦!”林和煦的聲音在發抖,他握著話筒,樓下傳來他母親的哭泣聲,期間爺爺跟爸爸同那些警察商量的聲音也若有若無地傳了上來。

    “是你?”

    顧溪草心里有種不祥的預感,果不其然,林和煦這次打電話過來是來求助的,

    “我哥被人綁架了,那伙綁匪今早打電話過來,要我們家籌一個億贖金給他們,而且還限期要在五天內籌到這筆款子,顧大師,錢我們家拿的出,但要五天內拿出這筆錢,真的有些難度,現在我們家亂成一團,我不知道找誰幫忙才好,如果你能幫我,你要多少錢,我都愿意給。”

    顧溪草坐了起來,嘴巴微張,先跟系統問了下情況:“林謙時被綁票了?”

    “今早六點的事,”系統道。

    “他現在怎么樣?還活著嗎?”顧溪草問。

    系統:“活著倒是活著,就是挨了打,流了血。”

    還活著就行。

    顧溪草忙對林和煦道:“你先別急,你哥現在情況不算糟糕。”

    “真的?!”林和煦心里松了口氣,“那你是答應幫我救出我哥嗎?或者你愿意過來跟警方一起合作?”

    系統冷不丁提醒道:“他家里有綁匪的線人,不能過去。”

    顧溪草吃驚但又不太吃驚。

    像綁架案這種案件,一般都需要了解受害者的生活軌跡,尤其是林謙時這種豪門繼承人,出入都有保鏢暗中保護,別說綁架,就是要知道他去哪里,都得有人透漏消息才行。

    “你們家我就不去了,這件事未必人越多越多,”顧溪草瞇了瞇眼睛,“你打電話給我的這件事,也最好不要讓其他人知道,你們家里不干凈。”

    第83章 第八十三個瓜

    林和煦心里一跳,既有些吃驚但又覺得在意料之中。

    他嘴唇發白,遲疑地問道:“我哥失蹤的事,跟我媽沒關系吧?”

    “阿煦,你在這里跟誰說話?”

    林爺爺被林父攙扶著走上樓來,林爺爺的年紀大了,碰到這么一件事,身體承受不了,就是警方也不敢讓這個老人家在下面繼續待下去。

    林父見這個節骨眼,林和煦居然拿著電話,不知在跟誰煲電話粥,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老竇,我、我……”

    林和煦看見林父,那就跟老鼠見到貓一樣,嚇了一跳,下意思地把話筒拿到身后,試圖掩飾。

    他不這么做還好,一這么做,頓時更加讓人懷疑。

    林爺爺捂著胸口,眼睛帶著精光,“阿煦,你,你有什么直接說,現在這個時候,我們屋企人難道還要自亂陣腳?”

    “爺爺,我是打給……”

    林和煦臉上燥得通紅,尷尬羞愧,拿出話筒。

    顧溪草道:“你讓你爺爺聽電話,這事我跟他商量更快。”

    林爺爺起初沒聽出是顧溪草的聲音,是拿過電話,才知道林和煦找上了顧溪草。

    老爺子恍然大悟,他怎么把顧大師給忘記了。

    林老爺子深諳警方的本事,指望這些人抓到綁匪可以,但在抓到綁匪之前,他的寶貝大孫子能不能平安回來,那概率就低了。

    比起警方,顯然是顧大師更有可能幫到他們家。

    “顧大師,對、對,好好……”

    顧溪草在電話那頭對著林老爺子一頓吩咐。

    林老爺子態度十分尊重,只怕港督在這里,老爺子都不會這么尊敬。

    林父看了眼林和煦,用眼神詢問:你知道什么?

    林和煦苦笑著搖頭,他才知道他們家有綁匪的線人,其他的一概不知。

    “林老先生、林生!”

    重案組歐sir帶著幾個伙計上樓,見到林老爺子掛斷電話,不禁腳步一頓,問道:“是不是綁匪的電話?”

    林老爺子嘆了口氣,搖頭道:“不是,是阿時外公那邊的電話咳咳咳。”

    他抓了下林和煦的胳膊,給他使了個眼神。

    林和煦愣了下,才回過神,忙道:“爺爺,您怎樣啊,您是不是不舒服?”

    “我不要緊的,阿時的事情要緊,這件事我一定要……”

    林老爺子說一句話咳三下,臉色都咳青了。

    林父可比林和煦聰明,他忙道:“阿煦,你帶著爺爺回去休息,你爺爺現在這種情況,哪里能撐下去,其他的事,我跟警官們商量就行了。”

    歐sir見林老爺子氣色實在很差,而且額頭上一顆顆豆大的汗水滴下,也怕他真的出事,便道:“那林生請跟我們下來,錢這方面的事,我們可以幫你們……”

    林和煦這才攙扶著林老爺子回了老爺子的主臥。

    一進房間,老爺子就一改剛才在外面虛弱的模樣,他吩咐林和煦:“從現在開始,你盯著上個月新來那個劉阿姨,如果對方試探你,你就想辦法讓她知道,我們這邊除了拜托警方之外,再也沒有別的辦法。”

    “我?!”

    林和煦手指著自己,表情錯愕,嘴巴微張,“爺爺,這么大的事,我能行嗎?”

    “除了你,這件事別人都不適合,全香江的人都知道你這個人沒什么心機,這番話如果是我或者你爸媽說,那個劉阿姨都不一定會信。”林老爺子語氣果斷地說道。

    林和煦聽見這番話,額頭上落下黑線。

    “那不一定哦,阿爺,要是那個劉阿姨多心,那怎么辦?”

    “不會的,你就照著我的話說,下去幫我倒一杯水。”林老爺子說道。

    為了做戲做全套,老爺子拿出自己平日吃的藥出來。

    林和煦無奈,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也沒得選擇,只好一步三回頭地下樓。

    他剛下樓,就瞧見原本在客廳討論的警察們都不見了,那些儀器倒是擺在原地。

    林和煦不由得納悶,左右看看找人。

    “二少爺,你找老爺啊?”一把聲音突然在身后響起,林和煦幾乎嚇得一蹦三尺高,扭頭一看,可不正是他要忽悠的那個劉阿姨。

    劉阿姨穿著白色制服,面容樸素,頭發梳得齊整。

    她也被林和煦的反應嚇了一跳,捂著胸口,“二少,你怎么這么一驚一乍的?”

    “你還好意思說,你怎么站在我身后嚇人。”

    林和煦拍了拍胸口,“屋企發生這么大的事情,我的心亂得不行,被你這么一嚇,沒嚇死都算我福大了。對了,那些警察呢,還有我老竇,去哪里了?”

    林和煦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有些發抖。

    他知道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人就是那些綁匪的眼線,自己要是露出什么破綻,大哥的命說不定就沒了。

    林家這代只有他們兩個男丁,在外人看來,林和煦應該恨死林謙時,甚至應該想弄死林謙時才對。

    但沒人知道,林和煦從小是林謙時帶大的,林父生意忙,林母怕老公出軌,時刻都跟在老公身邊,對小兒子很是忽視,林和煦從小到大所有的第一次,都是林謙時陪著度過的。

    對于林和煦來說,林謙時真正意義上做到了長兄如父。

    “二少,老爺剛才帶那些人去了書房那邊,不知道是什么事,對了,二少,你下來做什么?”

    劉阿姨把手在圍裙上擦了擦,好似隨口一樣問道:“太老爺現在怎樣啊?”

    “阿爺不舒服,是啦,差點兒忘記了,”

    林和煦忙道:“你幫我倒杯水,我要拿上去給爺爺。”

    劉阿姨心里一動,笑著答應,可倒了水后,卻沒急著給林和煦。

    林和煦滿臉疑惑的時候,劉阿姨道:“我幫您拿上去吧,免得累著你。”

    林和煦心里閃過一個念頭,他把手收回,嘆了口氣:“也好,你跟我上來吧。”

    劉阿姨拿著杯子跟著林和煦上樓。

    林老爺子聽見敲門聲的時候,叫了聲進,他緩緩睜開眼,林和煦帶著劉阿姨進來了,老爺子眼皮動了下,除此以外,沒什么反應。

    “杯子給我,你下去吧。”

    林和煦接過杯子,走到老爺子身旁,“阿爺,吃藥了。”

    劉阿姨答應一聲,慢慢退出去。

    房門帶上的時候,林和煦無奈的聲音響起:“阿爺,您不能這樣跟自己過不去,警方現在在努力,大哥一定能救得回來的。”

    “警方,他們要是真有本事,之前那幾起綁架案就不會搞出人命啦!”

    林老爺子語氣里帶著憤懣跟痛苦,“阿煦,你想想辦法,不能等著只靠警方救出你哥啊!”

    “阿爺,我有辦法我早就說出來了。”

    林和煦語氣帶著委屈。

    房門輕輕關上,林和煦過了一會兒,才蹲下來,低聲問:“阿爺,是不是搞定了?”

    林老爺子摸了摸林和煦的腦袋,“嗯,現在就等著顧大師那邊的消息。”

    “阿爺,其實我不明白,大師那邊為什么不跟警方合作呢?”林和煦撓撓頭,“繞開劉阿姨,一樣可以合作啊。”

    “你大哥的贖金是一個億。”

    林老爺子語氣復雜,“一個億,下面那些警察你認為有多少人能在一個億面前堅守原則?”

    “這筆錢,別說是要你哥的命,就算是要人殺了自己全家的命,都大把人做。”

    林和煦這下終于明白了。

    他的后背脊梁竄起一股寒意。

    他不由得慶幸,自己這回做這件事之前,沒先張揚,不然暴漏了顧大師這張底牌,那就糟了。

    “那顧大師能信得過嗎?”

    林和煦遲疑地問道。

    林老爺子靠在椅子上,眼神堅定,“她不一樣。”

    林謙時的地址,顧溪草已經知道了,就連綁架他的人什么身份,多少人,顧溪草也一清二楚。

    但現在的問題是,顧溪草單槍匹馬,只靠自己,可沒辦法把人給救出來。

    下午三點。

    朔風凌冽,路上行人裹著外套,行跡匆匆地走過。

    火鍋店里熱氣彌漫,孫德勝最中意在這種大冷天吃火鍋,最近刀疤力兄弟被大佬干掉之后,他輕松許多,都能夠單獨一個人出來吃飯。

    下鍋燙了七八秒的牛肉帶著一絲猩紅撈起,在醋蒜碟里沾了沾,一口滿滿的牛肉塞在嘴里,牛肉新鮮中帶著奶香味,這一口下去,孫德勝滿意地瞇起眼睛。

    他咀嚼著牛肉的時候,就瞧見跟前對面的位置坐下了一個人。

    孫德勝納悶地抬頭,剛想趕人,瞧見來人時,卻嗆了一下,喉嚨被燙得齜牙咧嘴,猛灌了幾口啤酒,這才緩過來,他瞪大牛眼,往后看了看。

    “不用看了,沒你們幫派的人。”

    顧溪草看了看滿桌的牛肉,嘖嘖稱道:“孫生,你都算會享受,全牛宴啊,哇,這幾片牛肉還在彈啊。”

    孫德勝無奈,叫伙計加了一副碗筷,對顧溪草道:“怎樣啊,顧大師,千里迢迢過來,您就是為了想蹭飯嗎?”

    “那倒不是,不過我還真是餓了。”

    顧溪草拿過碗筷,用熱水燙了一遍,她自來熟地燙了幾片雪花。

    孫德勝看著她自在地吃飯,自己倒是不自在了,咳嗽一聲,“那什么,你還是趕緊先說事,要是我能幫的,我就幫了。”

    “孫生果然是暢快人,怪不得能做到這么高層。”顧溪草調侃說道。

    孫德勝哭笑不得,摸摸鼻子,“什么暢快人,倒霉鬼就是了,其他人做這行不過做個兩三年,我運氣不好,一做就做了七八年,說真的,我都快忘記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了。”

    “那你現在有個好機會。”

    顧溪草吃了幾片牛肉,道:“你們幫派那個蔣老大,你不想把他送進去嗎?”

    孫德勝臉上露出驚疑不定的神色,他慢慢地下了兩筷子胸口朥,“顧小姐說笑吧,那個老東西狡猾得很,可不好下手。說句不好聽的,那老東西手上可比我還干凈。”

    “所以這才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顧溪草道,她放下筷子,豎起一根手指頭,“你說,面對一個億,你那個蔣老大會坐得住嗎?”

    孫德勝起初沒反應過來,“你不明白——一,一個什么?”

    顧溪草笑瞇瞇重復:“一個億,這么大一筆錢,只怕你那個蔣老大可坐不住吧。”

    那可不是廢話嗎?

    一個億啊,這可是整整一個億。

    這筆錢,就算是毒販販毒,也得拼死拼活干好十幾年,而且前提還得是祖宗保佑,別被同行打死,被警察槍斃。

    孫德勝臉上表情嚴肅起來,他身體前傾,壓低聲音:“這一個億怎么回事?”

    “林家你知道吧?”顧溪草問道。

    孫德勝愣了下,“做房地產那個林家?”

    “沒錯,他們家大少爺被人綁架,綁匪要求拿出一個億作為贖金,否則就撕票。”顧溪草道:“剛好我就知道綁匪現在的下落,還知道他們有多少人。”

    孫德勝倒吸一口冷氣。

    他身體往后靠,摸摸腦袋,“不是,你、你知道下落,你不應該去報警,或者聯系林家嗎?”

    顧溪草似笑非笑,雙手交叉放在下巴,“那批毒品怎么到了你們手里的,還用我說嗎,至于林家,就是林家拜托我的,他們很有誠意,打算出兩百萬,你要是答應,這兩百萬對半分,一人一半。”

    孫德勝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為顧溪草說警方的事有些惱火,但主要惱的還是警方內部的確復雜。

    他思索片刻,想著想著,發現這件事,好像還真不是沒有搞頭。

    “怎樣?心動嗎?”

    顧溪草以手支頤,看著孫德勝,“一石三鳥,干掉了蔣老大,救出林大少,還能掙錢。”

    孫德勝不得不承認,自己心動了。

    他揚起眉,看著顧溪草:“就我跟你聯手?”

    “還有一個人,不過那個人你不用管。”顧溪草擺擺手,說道。

    “你只用說,干不干就行?”

    孫德勝想了想,重重點頭,“沖你這個人,這事我答應了!”

    ……

    麻將噼里啪啦碰撞的聲音不斷傳來。

    孫德勝吃飽喝足,嘴里叼著牙簽,推開門環視了下屋內,納悶道:“怎么是你們在打牌,老大呢?”

    “老大在里面跟人打電話啊,你自己過去。”

    姑爺周邊洗牌,邊說道。

    孫德勝走過去敲了敲門,里面喊了一聲進來。

    蔣老大握著電話聽筒用泰語在罵人:“泰國佬,你不要太過分了,三個月前還是這個價,怎么現在要升一成啊?”

    對面的泰國佬嘰里咕嚕說了一堆,最后撂下狠話:“總之,你不要,你們香江其他人會要的。”

    蔣老大氣得掛斷了電話。

    他一扭頭,見到孫德勝,臉上表情不太好看,“有什么事?”

    “大佬,有件事我剛才聽說了,但是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

    孫德勝自然不會蠢到提起老大剛才的窘境,而是自然而然地岔開話題。

    “什么事,有事就說,別吞吞吐吐的,像個娘們。”

    蔣老大點了一根雪茄,吸了一口。

    孫德勝帶著諂媚的笑容:“是,是這樣的,我聽說林家大少在香江這邊被綁架了,綁匪要一個億贖金!”

    “咩?!”

    蔣老大被這個數額嚇到了,咳嗽幾聲,眼神急迫地看著孫德勝,揮了揮煙霧,“你說多少錢?”

    “一個億哦,您是不是也覺得離譜呢?”

    孫德勝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

    蔣老大心思一動,沖孫德勝招招手,“等會兒,你先告訴我這件事你從哪里知道的。”

    “是這樣的……”

    孫德勝早就在路上想好了說辭,他下午去新界那邊吃飯,想不到就剛好這么巧,碰到一伙人在那邊吹水,那伙人是泰國人,估計以為周圍人聽不懂泰語,可沒想到孫德勝正好會。

    孫德勝便留了意,悄悄跟著對方回去踩了點兒后回來。

    “這么巧?”蔣老大叼著雪茄,臉上露出驚訝神色,“這么大的事,就讓你正好聽見了。”

    “我也拿不準主意啊,所以我想,這件大事必須得老大您來拿主意才行。”

    孫德勝眼里掠過一絲狡猾。

    蔣老大直接一腳踹在他的肚子上,孫德勝整個人飛出去,嘭地一聲撞在門上。

    這聲響不小,外面打牌的人嚇了一跳,紛紛過來。

    姑爺周推開門,見孫德勝趴在地上嘴角帶血,他心里一跳,攙扶起孫德勝,陪著笑:“老大,發生什么事,您這么大火氣?”

    “你們都出去,姑爺周留下。”

    蔣老大點了點姑爺周,沖其他人揮揮手。

    其他馬仔如潮水一般退了出去,姑爺周把門帶上。

    蔣老大坐在辦公桌上,將雪茄在煙灰缸里掐滅,看向孫德勝,“我再問你,你為什么回來找我。”

    孫德勝臉色變了變,捂著肚子,“那,那伙人有十來個人,而且那些人大部分都是泰國人,我怕他們手上有槍、炸彈這些。”

    香江本地的**一般打架都是動刀,非不得已,不會用槍。

    但外地來的過江龍,尤其是這些綁匪那手上的武器可不容小覷,什么炸彈、火箭炮、散彈槍都說不定有。

    一般**對上這些恐怖分子,都會選擇避讓。

    畢竟**也不過是出來混口飯吃,沒必要這么拼命。

    “我就說,這么大一塊肥肉,你怎么會愿意心甘情愿地讓出來。”

    蔣老大走到孫德勝身旁,伸手拍了拍他的臉,“你看你,老老實實早點兒說不就好了,鬧得現在這樣。”

    孫德勝勉強露出一個笑容,“老、老大,我、我只要五百萬就夠了,其他的都歸你。”

    蔣老大哼了一聲,姑爺周聽著他們講話,心里糊里糊涂。

    “五百萬好說,現在問題是能不能把人搶過來。”

    蔣老大壓根沒有考慮過不要,這塊肉骨頭硬,孫德勝吃不下,但蔣老大也不是吃素的,足足一個億,有這筆錢,他都能夠金盆洗手退休養老了。

    這簡直是老天爺特地送給他的金山!

    “老大您這么英明神武,您一定有辦法的。”

    孫德勝陪著笑臉,直起身來。

    黃昏時分。

    幾輛車悄悄開到了新界元朗這邊的一個村子。

    這個鐘頭正是家家升起炊煙的時候,因此,沒人留意到這個村子外圍多了幾部車。

    “就是那家。”孫德勝從窗戶里探出頭來,拿望遠鏡瞧了眼西北方一個倉庫。

    那個倉庫不小,估計是個什么小工廠,現在機器都停了,工廠那邊靜悄悄的,走出來個瘦瘦黑黑的小個子,孫德勝眼睛一亮,忙指著那個人,對蔣老大道:“老大,沒錯,就是他們,我認得這個人!”

    蔣老大拿過望遠鏡,看了看,隔著望遠鏡,都能看出那個人不像是本地人,像泰國那邊的。

    他心里石頭落地,看來孫德勝真沒說謊!

    這些泰國人以為別人聽不懂泰語,因此說出綁架的事,孫德勝趕了個巧。

    “老大,那個人身上有槍,我們得小心點兒。”

    蔣老大的心腹飛哥低聲提醒道。

    蔣老大嗯了一聲,“我們不能亂來,得打聽清楚里面到底多少人,什么情況,這才好下手。姑爺周,讓你的人去試試。”

    姑爺周在來之前壓根不知道蔣老大要干什么,他見蔣老大讓他帶幾個妞過來,還以為是蔣老大自己要。

    可現在,他聽了下,發現情況不太對勁。

    那伙人又是泰國人,又有槍,他的姑娘們分明就是炮灰。

    “老大,這不太好吧,我不知道您是打算讓她們去干這件事,帶的這幾個都不聰明,萬一……”

    姑爺周壓根沒來得及把話說完,蔣老大就給了他一巴掌,厚實的一耳光下去,姑爺周牙齒都打掉了。

    “老大,消消氣,消消氣!”孫德勝忙按著蔣老大,指著姑爺周道:“你真是蠢,帶人出來都不帶聰明的,帶這幾個笨的有什么用,還是我去。”

    “你去,他們見到你,那不就什么都發現了?”

    蔣老大斜眼看著孫德勝,“你可別搞砸了老子的好事!”

    “老大,他們沒見過我的,再說了,這么大的事,那幾個妹仔有幾個膽啊,她們過去才是真的不妥,還是我去。”

    孫德勝拍著胸口道:“你們就在這里等我的好消息!”

    說完這話,他拉下車門,快步走了下去,壓根不給蔣老大拒絕的機會。

    第84章 第八十四個瓜

    蔣老大一行人眼睜睜地看著孫德勝過去打聽。

    那干瘦的小個子跟孫德勝說了幾句話,孫德勝從口袋里不知道掏了什么給他。

    “進去了,真進去了?!”飛哥嘴里的煙都要掉了,他錯愕地看著孫德勝跟著小個子進了廠房,忍不住揉揉眼睛,不敢相信。

    蔣老大嘴里叼著煙,瞇瞇眼睛,煙霧升起,也不知是煙霧白,還是頭發花白。

    再過了一會兒之后,孫德勝才走出來。

    他繞了一段地方,才從后面摸回到面包車這邊,啪地一聲開了門,鉆進車里,“老大,他們那邊至少十三個人,但好像有兩伙人,一伙是咱們本地的,一伙是泰國人,那屋里拐角處有個屋子,上了鐵鎖,我看那些人那么緊張,林大少說不定就在那屋里。”

    “你確定?!”

    蔣老大把煙拿下來,丟到外面,眉頭緊皺,“他們的家伙你看見沒?”

    “沒。”孫德勝哭笑不得,身體靠在椅子上,摸摸鼻子,“我就是進去跟人問下要不要招工,他們哪里會讓我看到有什么家伙。”

    孫德勝這么一說,蔣老大心里反而信了三分。

    畢竟做綁匪的躲在這個地方,分明就是為了大隱隱于市,避人耳目。

    要是能隨便讓人看到廠子里有家伙,那才不對勁。

    “老大,那現在怎么辦?”飛哥扭過頭,“我們這邊才八九個人,對方有什么武器,我們也不知道,硬上未必能啃下這塊骨頭!”

    “老大,我剛剛聽到他們好像叫了外賣。”

    孫德勝遲疑地說道。

    飛哥白了他一眼,“叫外賣又怎樣,就算我們有人扮成外賣佬進去,單槍匹馬也拿不下那么多人。”

    蔣老大卻做了個手往下壓的動作,“慢著,你是不是有什么主意?”

    孫德勝道:“我是在想,那些外賣里面我們可以做點兒手腳,姑爺周那邊不是有什么迷藥嗎,摻和在飯菜里面,那些人吃下去就中招,那我們不就能輕輕松松闖進去,到時候神不知鬼不覺把人帶走,也不用搞到火并,驚動警方。”

    姑爺周愣了愣,摸摸口袋:“阿勝,怪不得你叫我帶上這些東西,我還以為你想玩點兒新的,想不到是用在這里。”

    “去你的,老子才沒那么下三濫呢,用這種東西害人。”

    孫德勝呸了一聲。

    這種迷藥大部分情況都是男人用來迷暈女人的,姑爺周管的場子里沒少有這種東西。

    “老大,這么做太冒險了吧,萬一對方發現呢?”

    飛哥跟孫德勝不對付,更重要的是他覺得孫德勝今天這會子太搶風頭。

    這回一個億的大買賣,別說蔣老大這種江湖大佬動心,就是飛哥這些雙花紅棍也心動了。

    蔣老大眉頭緊鎖。

    孫德勝手心滿是冷汗,面上還得做出無所謂的表情:“老大,您拿主意就行了,我是沒所謂,不過這次機會錯過,未必有下一次,而且,我們也不能一直在這里待著,現在天黑了看不出,等天亮了,我們這邊這么幾輛車,哪里看不出來。”

    孫德勝的這番話算是說到蔣老大心坎上了。

    他咬咬牙,點頭:“聽阿勝的!”

    飛哥臉色不太好看地掃了孫德勝一眼。

    孫德勝吩咐幾個小弟去盯著進村的路,等外賣佬一到,就把人帶過來。

    另外一邊。

    廠房后面是山,樹林郁郁蔥蔥,蛇仔明膽戰心驚地提著家伙,跟著顧溪草從山上爬下來,兩腿都有些發軟。

    他聽著廠子里傳來的打牌笑罵聲,臉頰都白了幾分,咽了咽口水,抓著顧溪草:“大佬,你這不是要我的命吧?里面這么多人,我們等會那么大的動靜,驚動人是真的會死的。”

    顧溪草拉著蛇仔明驟然蹲下。

    蛇仔明還沒明白,就聽見前面有腳步聲朝后面走來,他的后背都被冷汗打濕了。

    那來人走到拐角處的樹停下,不一會兒響起嘩啦啦的聲音,過了一會兒,前面有人喊開飯了,來人連忙抖了抖,拉起褲鏈,答應一聲:“來了,你們這些撲街,給老子留兩盒盒飯!”

    人走遠后,顧溪草才扭頭看向蛇仔明。

    蛇仔明已經滿臉冷汗,抱著工具箱,嘴唇發白,“大佬,你讓我走吧,真的,我就是個普通的小偷,沒什么特別的。”

    “蛇仔明,你不要這么謙虛。”顧溪草拍拍蛇仔明的肩膀,“我知道,你不但是做假證的好手,還是全香江最能干的小偷,你這雙手,可以輕輕松松開一個保險柜,也可以悄無聲息地隔開防盜網。今晚的事,除了你以外,沒有別人能幫我。”

    蛇仔明欲哭無淚。

    他算是知道,比起警察更可怕的是什么人了,那就是這些大師,一個兩個跟有透視眼一樣,自己會偷東西這件事,根本沒什么人知道。

    蛇仔明也不敢做這行,畢竟小偷被抓到是真的會被砍手砍腳的。

    “那你至少告訴我,要我偷什么?”

    蛇仔明無奈地說道。

    顧溪草道:“里面關了個林大少,林家大少爺林謙時,你應該知道這個人把?”

    蛇仔明嘴巴張大,下巴幾乎都要掉地上了,“林謙時?我草,那不是很有錢那個林大少?他被綁架了?”

    “沒錯,”顧溪草道:“你跟你老婆最近鬧離婚,她不是跟你要五十萬,才肯給出女兒的撫養權嗎?只要你幫我,這五十萬,林家會給的,話不定還不只是五十萬,一百萬都有可能,到時候你有這么多錢,供你女兒出國讀書的錢都夠了。”

    蛇仔明不言語,但眼里露出些許猶豫。

    很快,他咬牙道:“行,我信你,這筆生意我做了,不過,就靠我們倆個,怎么把人救出來,我先聲明,我只會開鎖,其他什么都不會,打架我不行的。”

    “這你放心,打架的事別人會做。”

    顧溪草招呼蛇仔明跟上,兩人在后墻這邊找到一個窗口。

    窗口離地面有些距離,得踩著石頭才能看到里面什么情況,顧溪草瞇著眼睛往里看了下。

    林謙時躺在地上,人事不知。

    正在這個時候,里面傳來嘩啦啦鐵鎖碰撞的聲音。

    顧溪草忙低下頭。

    “吃飯了!”阿泰啪地一聲打開燈。

    驟然明亮的燈泡格外刺目,林謙時手捂著眼睛,勉強坐起身來,他身上的白襯衫上一半都是鮮血,腹部纏著一圈紗布。

    嘭——

    飯盒丟在林謙時的面前,幾乎撒了一半出來。

    阿泰帶著惡意地看著林謙時,“怎樣啊,大少爺,沒吃過這種盒飯吧?不便宜哦,一份還要10塊錢!”

    林謙時沒說話,將地上灑出的一半一點點地弄到飯盒蓋上。

    阿泰看他這副模樣,心里就來氣。

    “有沒有筷子?”林謙時問道。

    阿泰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一腳就要朝著林謙時踹過去,這時候,外面走進來個滿背繡龍的男人,“做乜嘢,阿泰,我不是告訴過你,不準在動他,你不要壞了大家的買賣!”

    阿泰臉上訕訕,不忿地收回腳,拇指擦過鼻子,“龍哥,我就是嚇唬他一下,你這么緊張做什么。”

    “你想嚇唬,等拿到錢隨便你怎么嚇唬,現在他不能再有事,不然那筆錢我們怎么拿到手!”龍哥強硬地拉著阿泰出去,扭頭吩咐別人給林謙時拿了一雙筷子,又重新把門口的鎖鏈鎖上。

    林謙時看了看燈泡,有些無奈。

    他雙手雙腳都被鎖上,坐起來還可以,想走路卻很麻煩。

    “噓、噓噓……”

    就在林謙時打算先吃飯,回頭再想辦法關燈的時候,身后傳來一兩聲動靜。

    他扭頭看去,顧溪草趴在窗口,沖著他露出笑容。

    林謙時在這一瞬,幾乎呆住,手上的筷子也倏然落地,“你……”

    顧溪草低聲道:“這飯盒里有東西,別吃,你先等一會兒,我們很快就救你出來。”

    林謙時下意識地點頭,等回過神來,卻意識到不對。

    我們

    這說的是誰?

    如果是警方帶人過來,沒道理讓小顧這么一個小姑娘過來這邊接頭啊。

    “那邊動靜怎么樣?”

    蔣老大看著飛哥等人拿望遠鏡觀察廠子,心里頭七上八下。

    飛哥盯了一會兒,臉上神色漸漸興奮起來。

    但這興奮卻又突然變成疑惑,一拍大腿,“不對勁,這些人的門窗都突然關上了!”

    孫德勝眼皮一跳,蔣老大急忙搶過望遠鏡,拿到跟前對著眼睛看著不遠處。

    不久之前這廠子還燈火通明,門窗隱約傳來說笑聲。

    可現在,門窗緊閉,燈都熄滅了。

    這情況分明不對勁啊!

    “老大,我剛才怎么說來的,就不應該著急,這怕是人家發現咱們動手腳了!”飛哥恨恨地看了孫德勝一眼,說道。

    孫德勝沒說話,而是道:“不急,不急這買賣就到不了咱們手上,老大,我看,咱們別等,那邊現在肯定發現了,但他們的人說不定中招了不少,咱們不趁他病要他命,難道還要等他們緩過來?!”

    “趁現在,立刻開車沖過去,把人搶了就走!這可是一個億啊!”

    一個億就好像是個魔咒一般。

    蔣老大眼睛一紅,手握成拳,捶了下大腿,“他媽的,想掙錢哪里能不危險,拼了!”

    幾輛車子得了消息,陸續發動,蔣老大把姑爺周攆到后面的車,囑咐道:“你在這里等著,要是我們那邊情況不對,你知道該怎么辦吧?”

    姑爺周連忙點頭,“我知道!我即可過去接應你們!”

    所有人把所有能帶身上的家伙都帶上了。

    槍、炸彈、刀子什么都有。

    車頭燈一亮,兩輛車尾氣聲轟鳴,朝著廠房開過去。

    蛇仔明跟顧溪草蹲在后墻那里。

    他隱約聽見汽車聲,有些恍惚,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這車聲哪里來的?”

    他躡手躡腳想溜出去看看,被顧溪草抓著領子,“別走,差不多可以準備動手了。”

    “動手?現在?”蛇仔明縮著脖子,指了指屋里,“這里面剛才突然安靜了下來,這會子動手動靜很大的。”

    “等會兒聲音就不小了。”

    顧溪草話音剛落,就聽得前面傳來嘭地一聲巨響,像是車子撞在了門上。

    這聲巨響引得周圍住戶都出門朝這邊看來,可緊接響起的聲音,卻叫眾人都紛紛嚇得躲回去。

    噠噠噠——

    機關槍掃射的聲音不斷響起。

    蔣老大一行人才下車,就有人中彈,蔣老大急忙拉過身邊的人擋子彈,反手開槍。

    飛哥等人更是兇猛,直接朝著開槍的地方丟出手榴彈。

    前面乒乒乓乓的聲音不斷響起。

    這動靜若是不說,誰會知道是在香江,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敘利亞打仗。

    “行了,動手吧。”

    顧溪草沖蛇仔明催促道。

    蛇仔明現在看顧溪草的眼神,那就跟見鬼一樣,二話不說,連忙拿家伙干活。

    那厚實的防盜窗三五兩下就割開一個洞口,顧溪草先跳進去,蛇仔明隨后跟著進來,幫林謙時解開手上腳上的鎖。

    他邊開邊碎嘴道:“林大少,我來救你,那是冒了生命危險的,出去您可得補償我一筆錢啊。”

    顧溪草幫林謙時把鎖鏈拿下來,攙扶著他站起來,對蛇仔明道:“少啰嗦了,咱們趕緊走!”

    “你們、你們不是警察帶過來的嗎?”林謙時臉色蒼白,靠著顧溪草勉強站著,臉上神色驚疑不定。

    蛇仔明笑笑,“這我就不知道了,你得問顧大師。”

    顧溪草看向林謙時,“你這個問題問得好,如果你是個普通人,我立刻報警,偏偏你這么有錢,我怕警方有人心動啊。你放心,我做好了安排的。”

    “那外面的人是……”

    林謙時還要問,顧溪草已經不耐煩了,叫蛇仔明先出去,再把林謙時拖出去,她負責在里面推一把,林謙時也知道自己渾身無力,便也沒逞強。

    外面。

    孫德勝捂著腹部,后怕不已。

    他掀開襯衫看了下,衣裳下的防彈衣凹下去一個洞,如果不是他事先留了一手,這會子只怕就中招了。

    他躲在角落里,估摸著顧溪草現在快要已經把人接出去了。

    偏偏這時,孫德勝瞧見一個滿背繡龍的男人邊還擊邊朝著身后那屋子走去。

    孫德勝心里一緊,急忙站起身來。

    身后卻有人朝他開了一槍。

    砰的一聲巨響。

    顧溪草回頭望去,卻見一個男人渾身是血地站在門口,那男人看見顧溪草,臉上露出猙獰神色,等瞧見那窗戶洞開,哪里還不明白。

    “你個撲街,居然算計我們——”

    男人拿起手槍,對準顧溪草。

    顧溪草瞳孔收縮,后退幾步,“你別亂來,”

    “嚇我,你以為我是小孩子嘛,老子可不是嚇大的。”

    男人面容猙獰,步步緊逼。

    “那個林謙時在哪里,老老實實說出來,老子就不殺你。”

    “你真的別亂來,不是我嚇你,是、是你身后有人!”

    顧溪草聲音突然大聲起來。

    男人心里一緊,回頭看去,孫德勝一槍爆頭,一時間,紅的白的落了一地。

    他只帥了這么一秒,就無力地兩腿發軟,跪在地上。

    顧溪草忙上去拉住他,一上手才發現孫德勝腿上在流血,“孫生,你中彈了!”

    “是啊,運氣不好,果然做臥底的都是這個命。”

    孫德勝指了指窗口,“你趕緊走吧,外面的人暫時留意不到這邊,等會兒就不一定了。”

    “你不要廢話,我帶你走!”顧溪草快步走到窗戶那邊,沖著蛇仔明招招手,“幫把手,還有一個人!”

    “不要理我,你們趕緊走。”

    孫德勝推開顧溪草:“我說真的,你們再不走,等會兒被抓到,都得死!”

    “孫生,你還是閉嘴吧!”

    顧溪草使出吃奶的勁兒將孫德勝托舉出去,然后才出來。

    蛇仔明看了看孫德勝,再看看林謙時,笑不出來。

    “大師,他們兩個都受了傷,走不快的,咱們怎么辦!”

    “誰說要走,有車坐,干嘛走路。”顧溪草一邊拉起一個,招呼蛇仔明跟上。

    蛇仔明半信半疑,怕驚動廠子里的人,壓低聲音道:“有車,哪里來的車?您在這邊有安排?”

    顧溪草只道等會兒就知道了。

    孫德勝拖著腳跟著走,走著走著卻發現不對勁,這回去的方向不就是剛才他們車子躲藏的地方嗎?

    那地方的確有一輛車,但那輛車是姑爺周開車的。

    孫德勝欲言又止。

    可看看顧溪草,他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姑爺周膽子不大,從剛才就一直神經緊繃著,尤其是那邊的槍聲不斷,更叫他膽戰心驚。

    幾個姑娘安慰道:“周哥,你別緊張,蔣老大那些人那么巴閉,不會出事的。”

    “是啊,而且這次還帶了這么多人來,咱們人數上都不輸給他們的。”

    “你們知道什么,算了,你們收聲。”

    姑爺周越聽越不耐煩,剛要點一根煙放松下,就聽得車門啪啪響起。

    他心里一跳,等扭過頭,對上孫德勝的面容時愣了下,忙打開門,“阿勝!”

    他才叫了一聲,就看到孫德勝身后的那幾個人。

    “hi,方便送我們出去嗎?周生。”

    顧溪草嘴上是在問,實際上已經拉開后面的門,示意蛇仔明把林謙時帶進去。

    姑爺周嘴唇顫抖,“你、你們……”

    孫德勝手里拿著槍,對著姑爺周露出一個有氣無力的笑容,“幫幫忙。”

    “周生,”顧溪草道:“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去幫蔣老大,但前提是我們放過你,你才有機會過去,而且當炮灰的概率很大,另一個則是棄暗投明,幫我們,你這邊的報酬不會少,你覺得呢?”

    姑爺周看了看顧溪草,又看了看孫德勝。

    他把嘴里叼著的煙丟下,“那還用得著選嗎?出來混不就是為了錢。”

    面包車穿過黑夜,載著滿滿一車的人離開的同時,幾輛警車擦邊呼嘯而至,藍白閃光格外刺目。

    孫德勝靠著車窗,看著警車漸漸遠去。

    顧溪草把紗布丟給他,道:“我報的警,那個廠子里的人一個都逃不了。”

    姑爺周手有些抖。

    汗水落在眼皮上,他眨了下眼,訕笑道:“你們什么身份啊,勝哥,莫非你是飛虎隊,還是FBI?”

    “這些已經不重要了。”孫德勝心里頭竟有些悵然,他看著姑爺周,“你不用擔心會被牽扯進去。”

    姑爺周悄悄松了口氣。

    面包車開上太平山山頂,顧溪草在這邊有一棟洋房,一直沒住過。

    這回正好派上用場。

    醫藥箱是早就準備好的,顧溪草招呼蛇仔明給林謙時他們兩個包扎,自己過去打電話。

    林家。

    深夜時分,這棟宅子依舊燈火通明。

    林家上下都沒睡覺,警察們也都留了下來,以防綁匪那邊有什么變動。

    除了這些人,還有今早才回國的顧老爺子一家,王雪莉困得不行,靠在母親身上,她有些不耐煩地低聲對母親道:“媽咪,我們做什么要在這里等著,等再久也沒什么消息啊。”

    “別亂說話。”嚴琴低聲訓斥了女兒一句,“咱們家跟林家是世交,你顧爺爺跟林爺爺感情好的跟兄弟一樣,他不肯走,咱們怎么好意思說要走。”

    王雪莉扁了扁嘴,有些懊悔自己為了表示對林謙時的重視,特地陪著爺爺過來。

    她本以為不過坐一會兒表示下關心跟安慰就能走,想不到顧爺爺這人厚實,放心不下老友,也非要留下。

    林爺爺看出嚴琴母女似乎有些疲憊,他開口道:“阿琴,要不你們一家先回去吧,今晚上都不知道有什么消息,你們才從國外回來,又累的不行,別在這里熬了。”

    “那怎么行,林伯伯,阿時跟我親兒子一樣,他現在沒消息,別說顧伯伯放心不下,就是我們也一樣的。”

    嚴琴露出滿臉關心,語氣沉重。

    她話音才落,客廳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這電話鈴聲像是一根鞭子抽打在眾人身上。

    還沒等警方去接,林和煦就搶先過去拿起話筒,“喂?”

    他的聲音有些發抖。

    顧溪草干脆地報了地址:“你哥現在在這邊,你們最好帶上醫生一起過來。”

    第85章 第八十五個瓜

    眾人瞧著林和煦臉上從驚懼轉變為喜色,甚至還喜極而泣,不由得心里納悶。

    尤其是王雪莉,她低聲嘀咕,這和煦別是瘋了吧,誰打來的電話,這么激動。

    嚴琴拍了王雪莉的胳膊一下,瞪了這個說話沒遮沒攔的女兒一眼。

    “阿爺,老竇,大哥找到了,顧大師讓我們現在過去!”

    林和煦抬起手擦了下眼淚,回轉過身,急忙對家人說道。

    林老爺子臉上一下露出喜色,他忙拄著拐杖站起身來,動靜太大,還險些摔了下,“好,好,快叫車子跟保鏢跟咱們一起過去!”

    “阿爺,還有醫生,顧大師雖然沒說太多,但恐怕大哥這回是受了傷。”林和煦忙過來拿起車鑰匙跟錢包。

    警察跟王雪莉一家人都有些錯愕。

    趙如玉也是如此。

    她站起身來,不知現在到底什么情況,心急之下拉住兒子,“阿煦,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說你哥找到了?”

    警察們也看向林和煦。

    林和煦道:“這件事比較復雜,等回來再說,總之大哥現在應該平安無事了。”

    歐sir不禁懷疑,“林二少,這件case我們跟了一天,你們別是跟綁匪另外有什么打算,所以想繞開警方吧,我得提醒你們,綁匪說話不能信。”

    顧老爺子也一臉嚴肅,“是,這種事還是得多信任警方,千萬不要亂來,如果錢方面不方便,我們這邊可以幫忙。”

    顧老爺子是做實業的,食品加工、服裝制造、關乎民生的不少行業都有公司,因此現金流很是充足。

    林和煦見眾人阻攔,不由得朝林老爺子看過去。

    林老爺子穩得住大局,擺手道:“這件事是我做主,拜托一位能人幫我救出阿時,你們如果不信,不如一起跟著過去。”

    林老爺子說完,吩咐兒子立刻安排保鏢、司機跟醫生一起過去。

    顧老爺子擔心好友被騙,也囑咐人把保鏢帶上。

    嚴琴道:“顧伯伯,我也跟你們一快去吧,媽那邊也放心不下阿時,我總得看著他平安,我才好回去跟媽有個交代。”

    顧老爺子點點頭,“雪莉就別去了,人多眼雜的,你不如留在這里,等我們回頭來接你回家去。”

    王雪莉卻不肯,抱著顧老爺子的胳膊撒嬌,“顧爺爺,我才不要,阿時哥現在這樣,我心里也放心不下,我跟你們一塊去。”

    “你膽子小,還是別去。”

    顧老爺子說話很委婉。

    這么些人去起碼各個都能派上用場,雪莉嬌生慣養,去了只能添亂。

    “顧伯伯,您別管她,她啊就是放心不下阿時那孩子。”

    嚴琴這話聽著像是在呵斥,實則卻很是縱容。

    顧老爺子欲言又止,眉頭皺起,但礙于在好友家中,便不好說什么。

    車子開到太平山山頂。

    等陸續靠近那棟洋房的時候,王雪莉眼睛瞇了瞇,咬著下唇,這地方——果然是那個女人!

    歐sir等人先行下車,林家人緊隨其后。

    洋房燈火通明,蛇仔明攙扶著林謙時走出來迎接。

    “阿時!”看到林謙時模樣完好,林老爺子激動的眼眶泛紅,快走幾步上前,抱著他的胳膊,“你怎么樣?怎么臉色這么難看?”

    “阿爺,我沒什么大礙,進屋再說吧。”

    林謙時腹部的傷口簡單包扎過,見到親人們,也有種死里逃生后的釋然跟喜悅。

    林老爺子忙道:“是,得進去,顧大師呢?”

    顧溪草正在廚房那邊煮咖啡,剛才孫德勝已經被他的上司接走,現在林家人也過來了,顧溪草心里的兩件事都結束了。

    她聽見有人喊自己,端著咖啡壺走出來,“找我有事?”

    真是她?!

    王雪莉一口貝齒都要咬碎了。

    “顧大師,這次真是多謝你,要是沒有你,我孫子哪里能這么快救出來。”

    林老爺子朝顧溪草快走幾步,感激地握了握顧溪草的手。

    眾人的眼神都落在顧溪草身上。

    尤其是那些警察,有人認出顧溪草來了,驚呼道:“那不是節目上那個女神算?”

    歐sir臉上掠過一絲詫異,他上前來,“這位小姐,請問你是怎么救出林先生的,綁匪人數眾多,窮兇極惡,僅僅靠著你一個,怎么做得到?!”

    “這些事,可以等會兒再說,過去坐下喝杯咖啡吧。”

    顧溪草招呼眾人去客廳那邊坐下。

    王雪莉滿心不情愿,但礙于眾人這會子都關注著顧溪草,她也不好使性子。

    把事情從頭說到尾,顧溪草沒興趣,她讓蛇仔明把大概的經過說一下。

    蛇仔明還是頭一次跟這么些有地位的人說話,不由得有些緊張,磕磕絆絆地說了今晚的來龍去脈。

    當說到,顧溪草真就帶著一個他,單槍匹馬去救人。

    周圍眾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冷氣,對顧溪草敬佩不已。

    “你就不怕那些人發現你的動靜?”

    歐sir對顧溪草這么出風頭,心里帶著些不滿,“如果你們暴漏,不但你們會受傷,林大少也會被你們連累!”

    “歐sir說的對,阿時哥是林家大少,身份貴重,你們居然就這么簡簡單單地沖過去,簡直是不把阿時哥的安危放在心里!”

    王雪莉心里帶著嫉妒,開口便是一陣批判。

    蛇仔明聽這兩人的話,滿腔怒火,“你們知道什么,大師什么都算準了的,怎么會出事?如果按照你們的意思,拖拖拉拉地等著你們警方去救人,現在人在哪里,還不好說呢!”

    蛇仔明雖然干活的時候抱怨諸多,但心里是很佩服顧溪草的,尤其是她的魄力。

    今晚這次的事,如果不是顧溪草從頭到期掐準時機,哪里真能這么輕松的把人救出來。

    歐sir臉上有些掛不住,表情尷尬。

    王雪莉卻忍不住冷笑道:“算準了才沒事,要是算不準呢,出了事誰擔得起責任!”

    “住口!”

    一聲呵聲響起,如驚雷一般。

    王雪莉嚇了一跳,捂著胸口,回頭竟瞧見呵斥她的是顧爺爺。

    “顧爺爺,您……”

    “雪莉,爺爺什么時候教過你越俎代庖,什么時候叫你學成這幅德行,寬以待己,嚴以待人?”

    顧峙章眼里帶著濃濃的失望,這個孫女雖然不是他親孫女,但從小也是顧峙章看著長大的。

    先前在他跟前,縱然有些驕縱的毛病,可也不到這樣蠻不講理的地步。

    王雪莉眼眶泛紅。

    趙如玉忙打圓場:“顧伯父,沒什么,這就是小姑娘擔心阿時所以才這樣。顧大師肯定不介意吧?”

    “顧大師憑什么不介意?”

    林謙時捂著腹部的傷口,面色蒼白,但眼睛炯炯有神,“你們打著是為我著急的口號,可我對顧大師只有感激,沒有一絲埋怨,如果你們要說這些有的沒的話,請你們現在就回去吧。”

    王雪莉跟趙如玉倆人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林老爺子青著臉,“我們家拜托顧大師救人,已經是不得已之下厚顏無恥的做法,顧大師不計較,肯幫忙,我們只有感激,萬不敢挑剔。作為報答,顧大師,除了本來談妥報酬后,我愿意拿出我們林家企業2%的股份轉贈給您!”

    2%的股份?!

    趙如玉眼前一黑,幾乎昏厥過去。

    她心急如焚,急忙沖林和煦跟林父使眼色。

    這2%的股份可價值幾個億了,并且有價無市,如趙如玉這種嫁入林家多年的,手上也沒有一點兒股份。

    其他人看著顧溪草的眼神,滿是羨慕。

    但顧溪草這時候卻沒看著林爺爺,而是盯著顧峙章看,并且眼神很是專注,看了半天。

    顧峙章留意到她的眼神,寬和地笑了下:“顧大師,莫非看出什么來了?”

    顧溪草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咖啡。

    她在腦子里爆錘系統:顧峙章是原身爺爺?!

    系統:對,實打實的。

    苦澀的咖啡香味充斥在嘴里,顧溪草有些恍惚,先前系統說過能量不足,對原身的信息收集不全,她還沒當回事。

    誰知,就這么一疏忽,就爆了這么個大瓜。

    她天天吃瓜,沒想到,今天瓜主竟然是自己。

    “顧小姐,你這么看人,不太合適吧?”

    嚴琴反應敏銳,覺得顧溪草這么看人不太對勁,臉上露出一個親切的笑容,笑著提醒。

    顧溪草嗯了一聲,放下咖啡杯,她看著顧峙章,“顧先生,你應該不知道,我是個算命的吧?”

    “先前的確不知情。”

    顧峙章道,他的頭發花白,但打理得很好,氣質很是儒雅,“不過,老林信得過你,想必你有一定的本事。”

    “那我今天給你免費算一次命,你要不要?”顧溪草說道。

    王雪莉冷笑一聲,正要說話,嚴琴卻攔住她,給她使了個眼神,王雪莉心里不滿,卻也只能抿抿嘴。

    嚴琴對著顧溪草笑道:“顧小姐,顧伯伯不信這個,您的好意,我們心領了。”

    顧溪草歪了下頭,“這種事,不該他自己拿主意嗎?他又不是小孩子,用得著你多嘴。”

    嚴琴臉上笑容僵住,她素來養尊處優,從來只看到別人對她們的笑臉,幾時受過這樣的不客氣?

    “顧小姐,你……”

    “讓顧小姐算一算也好。”

    顧峙章突然開口說道,他對上嚴琴錯愕的眼神,笑著道:“我這把年紀了,也想試試以前沒做過的事情。”

    歐sir等人欲言又止,想問那些綁匪的下落,可礙于剛才對顧溪草不太客氣,加上蛇仔明也說那邊已經有警察過去,反而不好開口。

    林老爺子知道顧溪草一向言之有物,也道:“旁人我不敢說,顧大師真的有本事,只怕是看出什么來,才特地幫老顧你算。”

    “能看出什么來?”

    王雪莉不忿地開口譏諷,“顧爺爺難道還能有什么麻煩?”

    顧峙章淡淡道:“雪莉,你若是再插嘴,就回去。”

    他說話果斷,氣勢沉穩,看得出一向都是說一不二的人。

    王雪莉臉上露出委屈神色,看了看嚴琴。

    嚴琴微微搖頭。

    “顧先生早運不佳,年幼喪父,中年喪母,但貴人運極佳,敢打敢拼,所以三十歲就勇闖香江,靠著自己打拼,創下一番事業,白手起家。”

    顧溪草問道:“我說的,對不對?”

    顧峙章眼里帶著些驚訝,但他畢竟見多識廣,知道天下的確有不少奇人異事,微微頷首,“都沒說錯,倒比我自己記得還準。”

    “顧先生這輩子人生有兩個轉折點,一個是你的合作伙伴王先生欠高利貸連累你們倆的工廠幾乎要被拿去抵債,一個是你力挽狂瀾,一個月內跑遍各大債主,以一己之力,說服對方暫緩追債,甚至以債入股,拉了一筆資金,并且大膽地在電視臺上做廣告,成功推廣壯大工廠品牌,當年便扭虧為盈,還了所有債務,并且還有余錢開分廠。”

    顧溪草道:“您的確是少有的能耐人,更難得的是厚道,你的合作伙伴王先生險些害得你破產,但你絲毫不記恨,反而還幫忙照顧他的遺孀跟兒子。”

    嚴琴臉上露出些許局促神色,她道:“原來有這些事,我都不知道,顧伯伯,是我公公對不住你。”

    顧峙章擺擺手,他的氣度很大,“這些小事都過去了,再說,你公公當初也對我有恩情,要不是他拉我一把,我也沒本錢跟他合開公司。做人不能忘恩負義。”

    林老爺子點點頭,對林謙時兄弟道:“你們多聽著,你們顧爺爺這些做人的道理,是你們這些晚輩該好好學學的。我們林家人也一樣,千萬不能忘恩負義。”

    趙如玉則是有些吃驚。

    早年聽說顧峙章入贅王家,還當是因為顧峙章看中了王家孤兒寡母好欺負,想吃絕戶。

    沒想到,情況根本不一樣。

    王家當初那情況,便是顧峙章直接把王家母子丟下不管,都沒人說什么,只怕還有人得夸大度。

    畢竟王生害得工廠欠債,這筆錢可是顧峙章得還的。

    “顧爺爺,我以后一定會好好孝敬您的。”

    王雪莉眼眶紅紅,走到顧峙章身旁,蹲下身來說道。

    顧峙章心里有些觸動,他拍拍王雪莉的肩膀,“爺爺不用你們孝敬,你啊那些毛病改過來,爺爺就欣慰了。”

    “顧先生,你以為這毛病是她才有的嗎?”

    顧溪草唇角勾起,露出一個充分譏諷的笑容,“恩將仇報,可是她們王家人最好的把戲。”

    “顧小姐!”嚴琴動了怒,“你跟雪莉兩個小姑娘有矛盾,私下里可以解決,但你這么說我們王家,我不答應!”

    “你不答應,你當然不肯答應了。”

    顧溪草雙手抱胸,“你們王家干的好事,欺騙顧峙章他在大陸老家的媳婦跟兒子都死了,哄得他在你們王家給你們當牛做馬,這么些年來,還千方百計地阻攔顧峙章回老家,你們這不叫恩將仇報,應該叫做忘恩負義!”

    什么?!

    趙如玉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林和煦更是吃驚道:“王家騙了顧爺爺,不會吧,之前也有顧爺爺幾個親戚……”

    他說到這里,突然反應過來了。

    還有什么比親戚說話更能證實一切?!

    早年香江跟大陸那邊無法往來,書信不通,想知道老家什么情況,可不就只能跟親戚打聽打聽。

    嚴琴眼皮直跳,鼻尖冒汗。

    她拳頭緊握,指甲深陷入掌心當中。

    這等隱秘的事,他們家只有她跟婆婆知道,這顧溪草怎么會會知道?

    等等——

    顧溪草也姓顧。

    莫非?!

    “你胡說,我們家怎么可能這么對顧爺爺!”

    王雪莉氣急敗壞,手指著顧溪草:“你嫉妒我就直說,別耍這種手段!”

    “顧先生,您信不信我的說的話?”

    顧溪草沒搭理王雪莉,她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顧老爺子。

    顧老爺子眼神里帶著驚訝,但他還是沉得住氣,“你有什么證據?”

    “物證我沒有,但我有一個人證。”

    顧溪草站起身來,指著自己,“就是我自己。”

    眾人腦子里都嗡地一下。

    林和煦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撓撓頭,不解:“這,這顧大師這話什么意思?”

    林謙時有些無奈,低聲道:“笨,你都說顧大師了,顧大師姓什么?”

    “顧——”林和煦吃驚道:“難道顧大師跟顧爺爺是親戚?!”

    林謙時攔都攔不住。

    林和煦的聲音大到所有人都聽得到。

    趙如玉沒好氣地瞪了親兒子一眼。

    饒是她偏心親兒子,也不得不無語自己這兒子是真缺心眼。

    大家都猜得到,大家都不說,你怎么非說出來?

    “難道你是我的孫女不成?”

    顧峙章語氣試圖輕松,但他的臉色輕松不下來。

    顧溪草道:“我想說不是,但偏偏就是,我爸爸叫顧思歸,媽媽叫林愛英。”

    “不對,我兒子應該叫顧建林才對。”

    顧峙章搖頭。

    “小的時候,我問過奶奶,為什么爸爸叫顧思歸,這個名字很不好聽,奶奶說,這個名字是希望一個遠去的故人能回來。”顧溪草語氣很是淡漠,但是在說一個別人的故事,“但奶奶等了很久也等不到這個人回來,再后來,爸爸媽媽也走了,奶奶拉扯我一個人長大,等我長大了,奶奶卻病了。”

    她坐在沙發上,眼睛看著虛空,仿佛對面就是那個等了一輩子的老太太,“奶奶說錢都留著,不要買藥,讓我多攢錢,來香江這邊過好日子,她那時候以為你已經死了,可就連死之前,她都在喊你的名字。”

    “奶奶的名字叫孫悅,村里人都以為她的名字是月亮的月,但奶奶說是悅耳的悅,這個名字是你給起的,你說她唱歌很好聽,與其叫孫桃花不如叫孫悅。”

    顧峙章手里的拐杖咚地一聲落在地上。

    拐杖咕嚕嚕滾出一點兒距離,他的臉色格外蒼白,“孫悅、孫悅……她、你……”

    顧峙章身體晃了晃。

    王雪莉急忙撲過去,抱著顧峙章,“顧爺爺,您別激動,您有高血壓,不能情緒這么激烈!”

    顧峙章搖搖頭,推開王雪莉,示意保鏢去給他倒了一杯水,他吃了藥服下,這才緩過來,渾身出了一身冷汗,眼神百感交雜地看著顧溪草:“你、你真的是我孫女!”

    “如假包換。”

    顧溪草道:“如果你不信,你可以找人去大陸那邊打聽打聽。”

    “不,我信。”顧峙章搖了搖頭,他喘了幾口粗氣,道:“你長得不像我,也不像你奶奶,但我有種感覺,你就是我的孫女。”

    他嘴唇顫動,“你說你爸爸媽媽都去世了,那你奶奶跟你怎么過的日子?”

    顧溪草心情復雜,她可以安慰顧峙章,讓他心里寬慰,但她不想也不愿意。

    “一個老寡婦帶一個小孫女,親戚還都不是什么好東西,這日子當然不好過,好在村里領導照顧,不過是少吃幾口,多做些活也餓不死。”

    “但要想過好日子,那就難了,比如小孫女到了年紀,該上學了,學費、學雜費、課本費用哪里來,又或者小孫女病了,挨欺負了,老寡婦能怎么辦?”

    “她如果稍微對自己好點兒,如果當初沒有丈夫消息的時候,選擇改嫁,又或者狠狠心,不讓孫女上學,日子都會好過許多。但她沒有,她選擇了最難走也最艱苦的一條路。”

    “所以,我真的很為她不值。”

    顧溪草道:“我也很討厭王家,但更討厭你,王家心狠,怕你接回老婆孩子,就會吞掉公司,對她們母子置之不理,索性買通老家的人,告訴你你老婆孩子都沒了,你大受打擊之下,自然能夠趁虛而入,從此不怕你對她們母子甩手不管。”

    “而你,你作為丈夫,作為父親,都不夠格,老家人怎么說,你就怎么信。但凡你動過一絲懷疑,但凡你提防下王家人,奶奶不會等了一輩子都等不到你,爸爸媽媽的日子不會這么苦,更不會為了掙錢兩人都早早就沒了。”

    “你們肯定以為,我給他算命,是想認回顧峙章。”

    “錯了,我只是想讓他不好過!”

    顧溪草看著驚愕萬分的眾人,吸了一口氣,壓下心里涌起的怒火,“都出去吧,我就不送了。”

    第86章 第八十六個瓜

    林和煦攙扶著林謙時回了家,醫生給林謙時重新縫合,包扎過,林老爺子問道:“這傷不要緊吧?”

    醫生道:“不要緊,就是流了點兒血,要好好修養一陣子。”

    “那就好,那就好。”林老爺子心里石頭可算落地了。

    等醫生們都走了。

    林和煦迫不及待地開口問道:“爺爺,顧大師那邊怎么回事啊?她真是顧爺爺的孫女?”

    趙如玉也忍不住道:“是啊,之前怎么從沒聽說過!”

    林老爺子臉上露出苦笑,“這我怎么知道,我跟老顧有交情是在他跟張燕結婚之后,我只知道他以前老家結婚,等他沒提起,大家也不會去問啊,哪里想到會有這么些事。老顧,也可憐啊。”

    林和煦雖然跟王雪莉認識多年,但碰上這種事,他還是忍不住義憤填膺,“可不是,爺爺,真想不到王雪莉他們家這么壞,居然騙顧爺爺他老婆孩子沒了,這不是純心害人嗎?這要是顧大師沒來香江,豈不是顧爺爺要被騙一輩子?”

    林和煦扭頭對林父道:“老竇,要是顧爺爺跟王家吵起來,咱們可得護著顧爺爺。”

    “有你什么事,趕緊上樓睡覺去。”林父嘴唇抽搐,無語地攆走林和煦。

    林和煦還心不甘情不愿,說要給林謙時守夜,愣是被林父攆走。

    林老爺子讓其他人也離開,好讓林謙時休息。

    就在他自己要離開的時候,林謙時開口問道:“爺爺,咱們家可欠了顧大師的恩情。”

    “知道啦。”

    林老爺子哭笑不得,“爺爺難道是是非不分的人嗎?”

    加長林肯緩緩開入一棟洋房里。

    洋房燈火通明,車上,王雪莉不住地拿眼角的余光看顧峙章,可回來這一路,顧峙章卻一直沒開過口,甚至連呼吸聲都輕不可聞。

    王雪莉不由得心里打鼓。

    “老太爺,夫人,小姐,到了。”

    司機下車開了門。

    顧峙章下了車,嚴琴試圖上來攙扶他,卻被顧峙章不動聲色地避讓開,他拄著拐杖,招呼助理過來攙扶著自己走進屋里。

    在屋里面。

    這個鐘頭本該休息的張燕卻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旁邊是顧遠山夫妻,夫妻倆瞧見顧峙章進來,臉上露出局促神色,連忙起來:“大伯!”

    顧峙章沒看他們,而是看向張燕,“那邊的事,嚴琴已經打電話告訴你了。”

    他的語氣不像是在詢問,更像是確認了這件事。

    嚴琴臉上掠過一絲尷尬。

    張燕道:“是,那邊的事我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嚴琴跟雪莉并不知道,跟他們無關。”

    “你的意思是說都是你做的?!”

    顧峙章腦門上青筋凸起,他手里握著拐杖,“三十多年,足足三十多年,你一直知道我的老婆孩子都還活著!”

    張燕神色有些不自在。

    顧遠山忙起來:“大伯,這件事也不能怪張阿姨,三十多年內地什么環境您也知道,要是那邊知道大伯您在香江這邊,大伯母他們肯定會受牽連的。”

    “是啊,大伯,再說了,其實大伯母他們的日子也不難過,有吃有穿的,就是運氣不好,溪草爸媽都早早沒了,要是還活著,不、不至于……”

    顧遠山媳婦的話說到一半不敢說下去了,顧峙章的眼神實在太恐怖。

    “三十多年前內地查得緊,為了他們安全著想,你不敢讓我跟他們聯系上,這可以理解。”顧峙章冷笑一聲,“可十幾年前內地就解封了,那時候你為什么不敢說?難道這也是為我著想?”

    “顧伯伯,媽也是一時糊涂!”

    嚴琴甚少見顧峙章這么動怒。

    顧峙章是她見過脾氣最好的男人,億萬身家,卻從不在外面沾花惹草,以他這樣的身家,就算真的三妻四妾,外面人也頂多不過說他風流,可顧峙章卻從沒做過這樣的事,還把王雪莉當親孫女一樣看待。

    “阿琴,你不要替我解釋。”

    張燕閉了閉眼睛,她站起身來,當著眾人的面,雙膝跪地。

    眾人都嚇了一跳,尤其是傭人等人一個個嚇得瞪大眼睛,面面相覷。

    “這件事,是我有私心,當初我們孤兒寡母的,又欠了那么多債,我怕、怕你知道你老家孩子媳婦都活著,你會丟下我們不管,更重要的是,那個時候我已經愛上你了,我這輩子就做了這么一件壞事,但我絕不后悔。”

    張燕說道,“那個孩子,對你有恨意,對我們王家有恨意,我也能接受。王家現在的資產我也愿意拿出一半彌補那個孩子!”

    “婆婆!”

    嚴琴聽見這話,頓時急了。

    一半身家,那得是多少錢!

    張燕擺擺手,示意她不要多說。

    “一半身家,這可不是小數目,你不是一向最疼愛雪莉,你怎么會愿意?”顧峙章眼神帶著懷疑地看著張燕。

    張燕苦笑一聲,“我疼雪莉,所以才這么做,這件事說到底當初都是我一己私心害了你的媳婦孩子,何況王家現在,如果不是你當初力挽狂瀾,哪里有現在的資產!我只希望,你看在雪莉的份上,把另外一半留給雪莉!”

    “奶奶!”

    王雪莉又急又氣,她不知道今晚到底怎么會變成現在這樣。

    她一向不喜歡顧溪草,更看不起對方從大陸過來,費盡心機試圖融入她們上流社會,哪里想到,自家居然才是對不起他們家的。

    “雪莉,這里沒你說話的地方。”

    張燕語氣嚴肅地說道。

    顧峙章閉了閉眼睛,只覺身心俱疲。

    若要說他對張燕、對王雪莉沒感情,那是假的,這么多年風風雨雨,張燕陪著他走過來,即便當初真的沒感情,這么多年下來,養條狗也有感情了,何況是個活生生的人。

    雪莉更是他從小看著長大。

    “讓我想想,好好想想。”

    顧峙章臉上露出疲憊神色。

    顧溪草今天沒上班,穿著睡衣就在門口吹風。

    林建義走過去的時候,還以為自己眼花了,走出幾步又回走過來,看著她,臉上露出詫異神色,“小顧,你怎么在這里吹風?不怕感冒啊?”

    “感冒有什么好怕的。”

    顧溪草縮了縮脖子,分明被凍得鼻子紅紅的,卻還梗著脖子。

    林建義哭笑不得,看了看手表,時間還早,便對她道:“聽著這語氣,心情像是不太好。”

    顧溪草斜眼看了他一眼,“林sir去了培訓后,眼力好多了,這都看得出來。”

    “這還用看,一般人誰閑著沒事在這里吹西北風。”林建義把自己圍巾摘下來,遞給顧溪草,“戴上吧,在這里干吹風多沒意思,請你去茶樓。”

    顧溪草老大不愿意動彈,奈何林sir好似下定決心,一定要她跟著出去。

    顧溪草拗不過他,只好就這么穿著睡衣跟著去吃早茶。

    好在香江這邊人都很松弛,對她這副打扮見怪不怪。

    “一盅兩件,之前是沒機會請你們吃飯,今天暫時先請你,下次再請小遠。”

    林建義眼明手快,搶了幾籠燒麥鳳爪過來,還抓了個茶壺給顧溪草倒茶。

    顧溪草有氣無力,“你倒是真有心,下次評選熱心警察我選你。”

    林建義忍不住笑出聲來,“怎么回事啊,有事不如說出來,雖然我不過是個小警察,比不上你這個大師,但至少多一個人多一分幫助嘛。”

    這番話倒是不無道理。

    顧溪草坐起身,她喝了口茶,對林建義道:“有件事這樣的,我有個朋友她遇到這種情況,她爺爺好早就離開家,她奶奶跟爸爸等了爺爺一輩子,以為爺爺是死了,但是沒想到……”

    “如果事情是這樣簡單就好了,問題是現在我這個朋友,一方面覺得她自己沒資格要什么賠償,另一方面又覺得如果就這么便宜騙子一家人,那她家人受的委屈,吃的苦,又跟誰說理去?”

    林建義聽著聽著,眉頭皺起,若有所思:“照你這么說,她很有資格要賠償才對,怎么會沒資格呢。”

    “這你就別管了,總之她現在的情況是,一方面覺得這口氣實在難忍,一方面又覺得如果對方給出補償,自己拿到手,會對不起家里人。”

    顧溪草昨晚一晚上沒好睡,就是為了這個。

    林建義道:“既然這樣,那不如捐出去。”

    “捐?”顧溪草愣了愣。

    她眼睛一亮,低頭思索,一拍腦袋,“是啊,我怎么沒想到!”

    “這筆錢完全可以捐給大陸那邊,如此一來,也算是用到正處了!”

    林建義看著顧溪草恍然大悟,茅塞頓開的表情,不由得失笑,“那現在,你的朋友心情好多了沒?”

    顧溪草抬起眼皮看他,林建義給她夾了一個奶黃包,“心情好了,就吃東西吧,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媽咪!”

    一大早就被親媽拉起來,王雪莉滿臉委屈跟不滿。

    她踢了踢前面的椅子,對嚴琴說道:“我們真的要去給那個顧溪草賠禮道歉?!我不要,她們家這么慘,關我們什么事,而且,一半的資產給她,她也配!”

    嚴琴冷著臉,瞪了一眼王雪莉,吩咐前面司機把擋板伸起來,她才對王雪莉道:“現在什么情況你還任性,奶奶昨晚如果不是為了你怎么會下跪!”

    王雪莉嘴巴張了張,最后抿了抿嘴唇,“那一半資產真的要給那女人啊?”

    “如果不是奶奶昨晚以退為進,現在我們有沒有一半資產都不好說!”

    嚴琴心里亂糟糟的,她比看上去還惱火崩潰,這件事本來一直隱瞞的好好的,她也早就放下對這件事的擔心,想著人在大陸那邊,怎么也不可能過來,就算過來,也未必能找上門。

    哪里想到,事情就這么巧。

    王雪莉委屈不已,“爺爺真就這么狠心不成?這么多年,咱們家對他也很好啊。”

    嚴琴聽見這話,不由得覺得可笑,“你別傻了,顧伯伯的本事在那,他缺人對他好嗎?早先我跟你說,讓你多跟顧伯伯親近,要是你能做得到,現在人家親孫女找上門來又何必發愁。養親養親,親生的也不如養在身邊的親。”

    王雪莉不說話了,扁扁嘴。

    嚴琴到底心疼女兒,看了她一眼,低聲道:“你也別急,我看昨天那女孩子挺有骨氣,說不定你顧伯伯給,她都未必要呢。”

    “真的?!”王雪莉喜出望外。

    “那是當然了,他們這些窮人最中意就是說什么骨氣,她跟你顧伯伯感情又不深,你顧伯伯現在是剛知道有個孫女,所以還比較激動,等過陣子,那個什么顧溪草不識抬舉,你看你顧伯伯還會不會把她放在眼里!”

    嚴琴顯然心里早有算盤。

    顧溪草跟林建義吃完早茶回來,就瞧見樓下幾輛豪車。

    林建義還看了幾眼,道:“這些豪車開來這邊干什么?”

    “不知道,可能路過吧。”顧溪草敷衍道。

    等上了樓,兩人才走出電梯,林師奶等人就眼尖地發現他們回來,林師奶忙沖顧溪草招手,“小顧,這里,你家親戚來了!”

    顧溪草臉色不太好看。

    林建義看了對面一眼,若有所思,那估計就是小顧嘴里的親戚。

    “溪草。”

    “顧小姐。”

    看到顧溪草回來,顧峙章跟嚴琴前后開口打招呼。

    顧溪草的門關著,他們是在林師奶家里等,此刻見到她回來,紛紛站起身來。

    外面圍觀的人烏央烏央的,走廊人多得擠不動。

    “去我家里說話吧。”顧溪草拿出鑰匙,對顧峙章點了下頭,“不過,丑話說在前頭,我家里很簡陋,比不上你們的豪宅,你們別嫌棄啊。”

    “怎么會。”嚴琴陪笑著說道,“我們突然來打擾,顧小姐您不介意就行了。”

    顧溪草看了她一眼,唇角掠過一絲譏諷。

    她沖林建義揮了揮手,開了鎖,推開門,等顧峙章一群人進來后,就把門帶上,對看熱鬧的鄰居們道:“沒什么好看的了,都回去吧。”

    鄰居們雖然八卦這來的一伙人到底跟顧溪草有什么關系,但也知道分寸,一步三回頭地回去。

    顧峙章環顧了下客廳,這簡單的客廳除了沙發、電視機以外什么都沒有,就連室內都不過簡簡單單刮了大白。

    “這地方很簡陋,我可不是在謙虛。”顧溪草給他們倒了一杯水,語氣很是輕松。

    王雪莉撇撇嘴,道:“不至于吧,顧小姐,昨晚那洋房不就是你的嗎?而且你上節目,給人算命,掙的錢也不少,何必住在這種貧民窟。”

    她的言外之意,是想說顧溪草裝窮賣可憐。

    顧溪草道:“有錢不代表就得住好的地方,再說,這貧民窟反而比富人區人情味濃厚許多,至少不會干出不要臉騙人的事。”

    王雪莉當下臉上就有些掛不住了,氣得發抖。

    “顧小姐,”嚴琴按住女兒,“您別生氣,我們今天就是來賠禮道歉的,當初那件事,我們真不知情,我婆婆當時迫于無奈,的確做了對不起你們一家的事。我們愿意道歉,也愿意做出補償。”

    顧峙章看著顧溪草,眼神深邃復雜,“你奶奶可有提起過我什么?”

    顧溪草看了他一眼,“過去的事都已經過去了,何必再提。”

    “就是啊,顧伯伯,我看這些事等以后有機會在問也好。”

    嚴琴笑著說道,她示意律師拿出準備好的文件,“顧伯伯跟我婆婆商量過了,這些年,我們家的確對不起你們,說對不起也沒什么意義,這一部分是我們的心意,也是我婆婆的歉意。”

    “這可是我們家一半的資產!”

    王雪莉咬牙切齒,心如刀割,“幾十億,補償什么都夠了吧。”

    嚴琴這時候卻沒攔著王雪莉。

    她就是要讓女兒說這些話刺激對方,好讓對方選擇放棄。

    大喇喇幾十億資產,要這么賠償給對方,怎么可能!

    要照著嚴琴跟張燕商量過的意思,了不起給個幾百萬就夠了。

    怎么說,王家現在的資產也是顧峙章跟張燕一起打拼的啊。

    如果不是怕顧峙章真的翻臉,張燕跟嚴琴怎么也不可能這么割肉。

    “在哪里簽名?”

    出乎嚴琴母女的意料,顧溪草答應的很是干脆。

    律師愣了愣,下意識地在茶幾上翻開頁碼,指出簽名的地方。

    嚴琴這下忍不住急了,她抓住顧溪草的手,“顧小姐,你真想清楚了,這幾十億給了,你們可就再也不能拿這件事說事了。”

    顧溪草覺得有些好笑。

    她掙脫開嚴琴的手,“嚴女士,如果這件事夠得上送你們去坐牢的標準,我一定不會選擇錢,但這種事,就算告也告不出什么來,鬧大了對你們也沒什么影響,我還不如干脆要錢,您說呢?”

    她看向顧峙章,“或者說,顧生你們其實是不想給的?”

    顧溪草帶著諷刺的眼神,讓顧峙章心里一痛。

    他閉了閉眼,“阿琴。”

    嚴琴咬了咬嘴唇,心不甘情不愿地松手。

    顧溪草干脆利落地簽了名。

    顧峙章道:“這一半的資產暫時還沒整理出來,不過你放心,既然說給了你,就絕不會說話不算話。”

    “這一點兒我信得過你,你是個好人。”

    顧溪草放下筆,心情復雜,“只是,不是個聰明的好人。”

    若按情理來說,顧峙章做的事挑不出什么錯來,更甚至,傳出去,相信全香江的人都會夸他這個男人有情有義。

    但對于顧家人來說,顧峙章的一點兒善心,卻害得妻小跟他失去聯系,原身偷渡過香江這邊也病死了。

    如果沒有顧溪草,只怕顧溪草一家受的委屈,這輩子都不會有人知道,更不必說討回公道。

    “或許你說得對。”

    顧峙章沉默片刻,“我不知道你想不想認我,但你想接手我的生意,怎么也得跟我做生意的那些人打個交道,下個星期我打算辦個派對,把你介紹給大家認識,你看怎樣?”

    “那就麻煩你了。”

    顧溪草不傻,顧峙章認識的那些人多半都是達官顯貴,自己那些生意少不了跟人打交道,有顧峙章這個招牌在前面頂著,總比自己辛苦打拼的好。

    嚴琴母女臉色都快綠了。

    離開公屋,上了車,王雪莉就憋不住了,她跺腳尖叫,“啊啊啊,那個女人憑什么,憑什么這么厚顏無恥拿了咱們家的資產!”

    “你小聲點兒!”

    嚴琴趕忙捂著王雪莉的嘴。

    她把門帶上,臉色很是難看,“不管怎樣,給了都給了!”

    “媽,那可是一半的資產!爺爺還想把她介紹給大家,這什么意思,爺爺不會是真的偏心她吧!”

    王雪莉滿臉的崩潰跟不可置信,“爺爺才知道有她這個人多久,怎么就對她這么好!”

    嚴琴心里也怪為復雜。

    介紹顧溪草給親朋好友認識這件事,顧伯伯事先根本沒提起過,分明就是防備著她們拒絕。

    若是按著這個安排走,只怕顧伯伯要給的可不只是一半的資產。

    王家生意能做這么大,可不就是靠著顧峙章的腦子跟手段,倘若顧峙章偏心,過去幫自己的親孫女,那遲早,這一半資產都得翻倍。

    這可不行!

    “小顧,剛才來的人是什么人啊,是不是來找你的客戶?”

    林師奶等人過來八卦。

    畢竟他們這邊很少見到這些有錢人,尤其是剛才那幾個打扮一看就不尋常的。

    顧溪草道:“不是,是我爺爺。”

    “爺爺?!”林師奶下巴都要掉地上了,“你家親戚?不是,你不是說老家親戚都沒了嗎?”

    “是啊,所以沒想到啊,當初我爺爺來香江這邊,居然活了下來,還掙了點兒家業。”

    顧溪草隨口說道。

    一點兒家業。

    那叫一點兒嗎?

    林師奶等人又不是沒看到那些跟著過來的保鏢,那一個個好家伙,虎背熊腰的,一看就知道是大戶人家。

    眾人不禁嘖嘖稱奇,有人說那肯定是百萬富翁,也有人說百萬富翁太少,說不定是千萬。

    梁師奶的孫子梁家寶欲言又止。

    若是他沒認錯人,那分明就是王家的掌權人顧峙章,對方的身家好似是百億起跳的。

    第87章 第八十七個瓜

    林遠放學回家后,才得知了此事。

    知道這事后,他遲疑片刻,高興地露出一口白牙,“姐姐,那真是太好了,原來你在這邊也有親人。”

    顧溪草摸摸他的腦袋:“不想笑就別笑,那個所謂的親人,在我眼里還不如你親呢,你放心,無論怎樣,你都是我弟弟。”

    林遠笑得合不攏嘴,“真的,你還認我這個弟弟?”

    “少說廢話,寫作業去。”顧溪草彈了林遠一個腦瓜崩。

    她沒想到這消息傳得飛快,次日去錄制節目的時候,不但王老實知道,許宜陽也知道了。

    許宜陽還有些驚嘆,“我說顧小姐一看就不同凡響,果然是有些來歷的,那您這不會不做我們節目了吧?”

    顧溪草在上妝,聞言笑道:“許小姐就別說笑了,認了爺爺又怎樣,該掙錢還是得掙錢。”

    “這話倒是。”

    許宜陽笑道:“這誰有錢都不如自己有錢。”

    她還不知道王家打算挪出一半資產給顧溪草的這件事,要是知道,肯定說不出這句話。

    今天節目現場,來的人比之前多了不知道多少。

    許宜陽為了給顧溪草減輕負擔,只抽選了兩組人。

    第一組是兩家人,光看兩家情況,就能猜得出估計是姻親。

    年輕的一對小兩口,男的叫程先鋒,女的叫杜雨。

    這一組人被抽中的時候,臉上表情都有些錯愕,似乎是想抗拒。

    但不知為何,卻又不敢說出拒絕的話,于是一個個上臺不但沒有喜色,還面漏難色。

    許宜陽看在眼里,心里覺得古怪,拿著話筒上前,“幾位是一家人嗎?”

    程先鋒看了眼杜雨,笑道:“不是,他們是我女朋友的爸爸媽媽,跟我們一塊兒來的。”

    杜父杜母沖著顧溪草尷尬地點頭笑了下。

    許宜陽哦了一聲,“那你們是來算婚期的,還是算什么?”

    “其、其實我們什么都不用算,”杜雨回頭看了眼程先鋒,“先鋒,你說呢?這機會不如讓給別人。”

    程先鋒也忙道:“是啊,其實我剛才也在想,我們什么都不缺,根本沒必要來湊熱鬧,真是不好意思,這個機會還是讓給其他人吧。”

    許宜陽跟臺下看著的王老實都吃了一驚。

    自從節目錄制以來,顧溪草這邊就很熱火朝天,只有打破頭搶名額的,可沒有過像今天這樣被人嫌棄的時候。

    要是說不想上來,那剛才干嘛要抽簽?

    許宜陽直覺敏銳,立刻意識到這對男女大有問題。

    她誒了一聲,笑著上前攔著這對情侶,“兩位別急著走,既然來了,那有什么算什么吧,這不就是緣分嗎?”

    杜雨額頭上冒汗,她猶豫不決地看向程先鋒,“要嗎?”

    她對程先鋒問道:“阿鋒,是你說要來這個節目玩玩的,你覺得咱們要不要這個名額啊?”

    程先鋒看著女友,又看了看她父母,有些猶豫不決。

    許宜陽卻是個干脆利落的性子,直接拉著兩人坐下,“來都來了,有什么直接問就是。你們別怕,大師這邊從不亂說話,都是有一說一!”

    杜雨跟程先鋒心里暗忖,他們就是怕顧溪草真的有什么說什么啊!

    “兩位年紀輕輕,是要結婚了還是已經結婚了?”

    許宜陽看向杜父。

    杜父啊了一聲,等許宜陽重復問了一遍,他才說道:“是要結婚,昨天才訂婚的。”

    說完,他扯了扯杜母的袖子。

    “是啊,我們很忙的。”杜母這才回過神,“平時都在國外做生意,要不是阿雨要訂婚,我們也不會匆忙趕過來。不過,我們很滿意先鋒,先鋒這年輕人年少有為,早早就在香江買了兩套房了。”

    “兩套房?這個好生仔都挺有本事的。”

    底下阿叔阿嬸們議論起來。

    “看不出這個年輕人這么年輕,居然能買得起兩套屋了,我家孫子到現在還在湊首付呢。”

    底下的議論聲傳到上面來。

    杜雨跟程先鋒臉上都露出得意神色。

    杜雨更是嬌羞地靠在先鋒肩膀上,“其實我看重的不是阿鋒的錢,我是喜歡他夠上進,他雖然是孤兒,但靠著自己,愣是打拼出了兩套房子,這種上進心,是現在好多男孩子都沒有的了。”

    臺下不少同齡男人表情都快綠了。

    尤其是帶女友、老婆過來的,那更是對上女友嫌棄的眼神,都有些坐立難安。

    程先鋒也道:“阿雨,我都是,別人說我是因為你家有錢,才喜歡你,但是我真的是只喜歡你這個人。”

    “程先生,你說真的嗎?”

    顧溪草撐著下巴,饒有興致地看著程先鋒。

    程先鋒對上顧溪草的眼神,不知為何,心虛了一下,但還是梗著脖子道:“當然是真的,當著這么多節目觀眾的面,我向大家宣布,我程先鋒愛的是杜雨這個人!而且不會因為任何因素改變!”

    “你看看人家,年少有為還真情!”

    一個女友聽見這句話后,忍不住踩了男友一腳。

    男友疼得齜牙咧嘴,辯駁道:“在電視臺上當然這么說了,我才不信那個男人不圖別的!”

    王老實縮著脖子看熱鬧,偷笑。

    顧溪草伸出手,程先鋒愣了下,伸出手跟顧溪草握了握手。

    顧溪草眼睛很是真摯誒看著程先鋒,“程先生,恭喜你,現在有個檢測你真心的機會,這個杜小姐,其實并不是有錢人,我本來還擔心說出這件事,會影響你們感情,但是沒想到您根本不是這種拜金、唯利是圖的男人,是我小看您了。”

    杜雨臉上笑容仿佛被一層蠟凍住了。

    程先鋒呆了呆,半天才回過神來,笑容很是勉強,“你說什么,你開玩笑吧,阿雨,是不是你跟這個顧大師聯手一起整蠱我?”

    他扭過頭,試圖用眼神示意女友反駁對方,可在看見女友局促僵硬的笑容時,程先鋒心里有種不祥的預感。

    “阿雨,你說一聲啊,她說的是笑話,是不是?”

    “阿鋒,我、我……”

    杜雨艱澀地咽了下口水,試圖否認這件事。

    但她才剛開口,顧溪草就道:“杜小姐,上我們節目試圖說謊的人不在少數,但他們最后都打臉了,我勸您要不還是說實話吧,說真的,您這位男友真要是散了也沒什么好可惜的。”

    杜雨笑容勉強,扯了扯唇角,“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還請你也不要胡說八道!”

    她拉著程先鋒要離開。

    程先鋒卻不愿意走了,直接坐下,看著顧溪草,“顧小姐,你這話到底什么意思,阿雨難道真的騙了我?”

    他語氣起初還能控制,到后面越說越激動。

    杜雨咬著嘴唇,手心滿是冷汗。

    顧溪草看了杜雨一眼,干脆地點了下頭,“是,她是騙了你,她不是有錢人。”

    “不可能,她明明住的是千尺豪宅,而且,她爸媽也是美國那邊的有錢人!”程先鋒激動不已,臉紅脖子粗的。

    顧溪草道:“豪宅,可以是租的,也可以不是租的,只要有鑰匙,能進去就能冒充是自己的。至于杜小姐的父母,這對甚至還不是她的親生父母,兩位……”

    她看向杜父杜母,“兩位不過是受聘來扮演杜小姐的父母,不必裝到這種程度吧。”

    杜父杜母兩人神色微變,手腳無措地看向杜雨。

    “這、杜小姐,我們……”

    杜小姐?

    許宜陽等旁觀的人聽見這個稱呼,哪里還有不明白的地方。

    試問天底下誰的父母會這么稱呼自己的女兒?

    程先鋒徹底懵了,眼神呆滯地看著杜雨,手指著杜雨,“你,你真的騙了我?”

    杜雨心里焦急委屈,眼眶泛紅,“阿鋒,是,關于我的一些事情我是做了些美化,我們家是沒錢,但我、我是真的愛你,只要我們倆個在一起,這些身外之物難道重要嗎?”

    底下不禁嘩然。

    誰也沒想到反轉來的這么快。

    剛才大家還羨慕這兩人男才女貌,都是有錢人,結果,女方居然是騙子,連父母都不是真的。

    這可叫觀眾大開眼界!

    畢竟誰也沒想到,還能有這等騷操作。

    “你騙子,說謊,你還好意思說你愛我,你分明就是圖我的錢,我的房子!”

    程先鋒怒不可遏,臉漲得通紅,像是氣壞了的牛,他手指著杜雨,“分手,我要跟你分手,我們倆玩完!”

    “阿鋒,你別這樣,是,是我騙了你,可我們談了三年感情,難道你對我一點兒感情都沒有?”杜雨急了,她抱著程先鋒的胳膊,苦苦哀求。

    杜雨模樣長得不差,雖然小家碧玉,可哭起來梨花帶雨,叫人不免心軟。

    程先鋒看著杜雨,嘴唇嚅動,臉上露出一絲猶豫神色。

    底下的男人們忍不住開口罵了。

    “這女人是個大騙子,哥們,是條漢子的就跟她分手,咱們兩套房子,要什么女人沒有,十八歲年輕漂亮姑娘多的是,何必跟這種騙子結婚!”

    “沒錯,這種女人到了現在才敢承認,私底下不知瞞著你多少事,可不能結啊,萬一人家以前結過婚,孩子都有了呢。”

    男人們碰到這種同類被女人欺騙的時候,都是格外激動,語氣充滿憤慨,要不是現在是新時代了,只怕都想讓杜雨去沉塘。

    女人們聽見這些話,雖然知道他們罵的有道理,可是心里難免不舒服。

    顧溪草道:“要我說,杜小姐,我就勸你跟他還是分了的好。”

    “分手?你安的什么心?”

    杜雨被下面的男人罵的一肚子火,見顧溪草還要開口勸分,不由得氣不打一處來,“我跟阿鋒本來感情好好的,都怪你多嘴,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趁虛而入,勾引我老公!”

    顧溪草翻了個白眼,很想告訴她,不是所有人都愛河童。

    她道:“杜小姐,我給你的建議,不是為了他好,是為了你好。你跟他在一起,遲早會死。”

    “你少放屁,我跟阿鋒天造地設一對,我們倆簡直就是金童玉女,你少詛咒我們!”

    杜雨激動起來,指著顧溪草的鼻子罵道。

    許宜陽怕杜雨沖動起來,會打人,連忙上前來攔住,“杜小姐,請您別激動,有話慢慢說。”

    “有話慢慢說,這怎么說,這個女人詛咒我跟我老公!”

    杜雨撒潑,唾沫星子都快飛到許宜陽臉上了。

    “你們節目怎么就邀請這種人!”

    “杜小姐,你是不是有什么誤會?我說的是你會死,我沒說他會死。”顧溪草拉過許宜陽到自己的身后,直接迎上去,她手指著程先鋒,“這個男人,你以為自己對他很了解是嘛?他有兩套房子,全款,地段都很好,但你有沒有想過,他一個普通人,學歷一般,長相一般,本事一般,他怎么能這么年輕就有這兩套房子?”

    杜雨愣了愣,臉上浮現出遲疑神色。

    程先鋒心突地一跳,有種不祥的預感,情急之下忙對杜雨道:“阿雨,有什么我們回去再說,別在這里聽別人胡說八道。”

    他心里著急,拉著杜雨,愣是拽著她走出幾步。

    顧溪草的聲音卻很清楚,“程先生,你是怕你殺妻騙保的事情敗露,所以才這么急著要離開嗎?”

    殺妻騙保?

    杜雨腦子里嗡地一下,她二話不說甩開程先鋒的手,扭頭看著顧溪草,眼睛炯炯有神,“你在說什么?我老公怎么可能殺妻騙保?”

    “你不信,不如問問他房子的錢怎么來的。”

    顧溪草雙手抱胸,纖細苗條的身材包裹在運動套裝上,高馬尾,眼眸清亮充滿靈氣。

    杜雨立刻望向程先鋒,她步步緊逼,“阿鋒,她說的是真的假的?你房子到底怎么來的?”

    底下觀眾都看得驚呆了。

    尤其是剛才那些義憤填膺,一個個激動不已的男人們,這會子都冷靜下來了,安安穩穩地坐在那里,仿佛剛才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

    程先鋒下意識地后退,避開杜雨的視線,“阿雨,你別問了,沒有的事,我怎么可能做這種事,這是犯法的!”

    他拳頭緊握,手背上青筋凸起,像是盤起的樹根。

    杜雨卻不禁心驚,捂著嘴,后退幾步:“你,你真的是在說謊,你真的殺人了,天哪!”

    程先鋒愣住了,惱怒地呵罵道:“你在胡說什么,你剛才不還說讓我信你,你怎么不信我?”

    “那是因為我太了解你了,你一旦說謊,就會不自覺地握緊拳頭。”杜雨聲音都在發抖,她手指著程先鋒,“你,你別過來,你個殺人犯,老娘頂多就是騙人,說謊,你干的那可不是人能干出來的事。報警,趕緊報警!”

    程先鋒聽見報警二字,嚇得臉色發白,連忙推開周圍的人,急匆匆跑下臺去。

    杜雨摔在地上,吃痛不已。

    顧溪草過去,伸出手。

    杜雨抬頭一看,瞧見是她,一時臉上表情格外精彩。

    “不站起來嗎?地上可不干凈。”顧溪草問道。

    杜雨臉色訕訕,就著顧溪草伸出的手站起來,“謝、謝謝你。”

    她臉上燥得通紅,一方面是自己說謊騙人被揭穿的羞惱,一方面是自己被人救了,不免感激。

    現在仔細想想。

    程先鋒先前分明因為她說謊的事而激動不已,后來居然口吻變了,只怕那會子心里也動了殺妻騙保的心。

    今天要不是來這節目,自己怕是要成為程先鋒的第三套、第四套房子了。

    “不客氣,”

    顧溪草讓工作人員送杜雨下去,隨口囑咐了一句,“以后還是別騙人了,紙糊的假象,終究瞞不了多久。”

    杜雨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嘴唇嚅動,不知說了什么。

    許宜陽這邊下去吩咐完工作人員,上來對臺下的騷動道:“大家請不必驚慌,我們節目這邊已經報警,警方會根據我們提供的程先鋒的照片,去抓人調查。我們節目組絕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底下響起了雷鳴一般的掌聲。

    大家一半興奮,一半激動。

    這年頭,誰敢想上節目,居然有這么精彩的節目能看。

    第一組那對情侶,可謂是臥龍鳳雛,一個說謊,騙男方自己家是有錢人,結果父母都是租的,另一個更可怕,直接來個殺妻騙保,分明就是靠著殺老婆發家的。

    不少情侶檔來參加節目的,這會子都心里悻悻然,對另一半突然多了不少警惕心,打算回頭好好查查對方到底是什么情況。

    顧溪草還不知道,自己搞出的這一出,引得底下情侶檔警戒心高了不少。

    第二組上臺來的是一家三口。

    老兩口一個比一個憔悴,看得出歲數不小了,老太太上臺的時候,說沒兩句話就哭起來。

    許宜陽忙拿手絹給老太太擦眼淚,還問道:“白師奶,到底怎么回事,您先別哭,說出來,有大師在這里,萬事好商量。”

    白師奶抽噎著,說幾句話又擺擺手。

    白師奶的女兒忍不住了,她道:“許小姐,還是我來說吧,我們是看過你們節目,知道顧大師之前幫人找到過離家出走的女兒,所以才特地來節目上找大師幫忙。”

    許宜陽驚訝道:“哎呀,這么說,你們家是有人走丟了?”

    “是,也不知道是走丟,還是離家出走,總之我弟弟三天前就沒回過家了,我們家里到處找過,學校,鋼珠房、臺球廳都去過,甚至還去過他朋友們的家,報警也報了,哪里都找不到。”白文慧說起這些事,就不禁皺起眉頭,“我爸媽年紀也大了,老兩口這幾日天天以淚洗臉,如果你們能幫忙,我們這邊報酬絕對不會少了你們。”

    “報酬的事就不必了,我們節目組是免費的。”

    顧溪草擺擺手說道,“你弟弟叫白文舉是吧?”

    “對,對!”白父激動得不行,蒼老的臉上露出一絲期盼,點頭如搗蒜,“我兒子叫白文舉,今年十五歲,他平時雖然頑皮了些,但是從沒有過離家這么久不回來的時候,他年紀小,長得又好,我們是真擔心他被人拐了,還是被人綁架了。”

    白文慧聽見這些話的時候,嘴角下意識地撇了撇。

    許宜陽看在眼里,留意了下。

    她心里猜測,那個叫白文舉的弟弟只怕跟白文慧這個姐姐感情并不好。

    “這你們都是可以放心,你們的兒子沒被人拐賣。”

    顧溪草跟系統打聽了下,臉上表情有些古怪,欲言又止,“而且,他現在好好的,什么事都沒有。”

    “什么事都沒有,那他怎么不回家?!”

    白師奶著急得不行,急忙抓住顧溪草的手,“大師啊,請你不要安慰我們,他現在到底怎么樣,你跟我們直接說吧,我們承受得住!”

    “媽,你別這么激動,讓大師好好說。”

    白文慧見顧溪草眉頭皺起,忙上來攔住親媽。

    白師奶回過神來,尷尬地松開手,“好,好,大師您說,您說。”

    “這樣吧,這么說不太直接。”

    顧溪草看向許宜陽,“許小姐,不如我們干脆好人做到底,送白師奶他們去找兒子”

    許宜陽當然巴不得。

    找人這種事可是重頭戲。

    而且,更重要的是,許宜陽心里也好奇,顧溪草說那個白文舉沒出事,也沒受傷,那到底怎么回事,才會讓一個十五歲的少年連續好幾天沒回家。

    這可是報警了的。

    在路上的時候,助理給顧溪草拿了一瓶水。

    顧溪草道謝后,助理笑嘻嘻,趴在副駕那里,“顧小姐,那個白文舉到底什么情況,您跟我們透漏一下吧。”

    車上所有工作人員包括王老實都默默地豎起耳朵。

    許宜陽暗暗在心里跟助理點了個贊。

    問得好!

    這事可讓她們心里直癢癢,雖然等會兒就能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可現在這一路上,誰坐得住啊。

    顧溪草喝了口水,唇角勾起,看著助理,“你想知道?”

    “想啊!”

    助理點頭如小雞啄米。

    顧溪草壞心眼地笑著說道:“那你等會兒就能知道了,有點兒耐心。”

    助理露出無奈無語的表情,控訴地看著顧溪草。

    許宜陽忍不住:“顧小姐,就咱們這些自己人,您就說一下吧,別吊我們胃口。”

    顧溪草還是微笑,搖頭。

    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門都沒有,還是等著等會兒自己看吧。

    第88章 第八十八個瓜

    車子停在一個加工廠門口。

    這顯然是一家塑料加工廠,白文慧攙扶著父母下了車,看見下面是一家廠子,不由得愣住了。

    她看向顧溪草:“大師,我弟弟就在這里?”

    “是。”顧溪草點了下頭。

    白母眼眶泛紅,心疼不已,“哎呦,這地方哪里是人待的地方,我兒子別是被人拐了來這里做苦工的吧。”

    白父也陰沉著臉,道:“要真是這樣,那一定得報警,讓警察好好查查這廠子到底怎么回事!”

    許宜陽聽見這番話,心里不太舒服。

    什么叫這是人待的地方嗎?

    這就是個工廠,上班干活的地方,有什么不能待的?

    顧溪草道:“要報警也行,等會兒進去再說。”

    她朝廠子大門走去。

    這廠子是在郊區,院子里堆滿雜貨,還有幾個工人在搬運打包各種貨物,瞧見顧溪草一行跟這個地方格格不入的人走進來,廠子里有人走出來,指著顧溪草等人問道:“你們什么人,怎么隨便就進我們廠子?”

    那人身上衣裳滿是油漬,眼神帶著警惕,瞧見他們帶著攝像機,更是臉色不太好看,扭過頭沖后面招呼幾聲。

    幾個工人便放下活計,走了過來。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有些害怕,又有些興奮。

    莫非這是碰到黑工廠了?

    “我們是來找人的,我兒子是不是在你們這里!”

    白父語氣不善地指著那人說道,“你們識趣的,趕緊把我兒子放了,不然我們可不客氣了!”

    “爸!”白文慧本想先試問幾句,哪里想自己父親就這么直接地不留情面地開口,一時有些慌亂。

    “什么你兒子我兒子,我們這里可沒有你兒子,倒是有你爹哈哈哈。”

    那人說完這句話,跟幾個同事哈哈大笑起來。

    白父氣得不行,“你說話客氣點兒!”

    “你才該說話客氣點兒,一個糟老頭子跑我們這里耀武揚威來了,腦子沒事吧?”

    那人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不屑地帶著敵意說道。

    白文慧見父親又要發脾氣,怕把事情搞復雜,連忙拉著白父,對白父使了個眼神,然后扭過頭,客氣地對那人笑道:“這位大哥,不好意思,是我家弟弟不見了,我爸太著急,他沒什么惡意。我們這邊呢,找了個大師,大師說算到我弟弟在你們這里,能不能麻煩你們想一想,最近你們廠子里有沒有多出一個陌生人?”

    “對,只要我兒子平安無事,什么都好說。”

    白母也心急地說道,還拿出錢包,掏出幾張大鈔票給他們。

    那幾個人,瞧見鈔票,都有些心動。

    打頭的那人猶豫一瞬,拿了錢,“最近是有幾個新員工,不過我們可不知道哪個是你們兒子。”

    “我兒子胖胖的,長得很討喜,他今年才十五歲,叫白文舉。”

    白母連忙說道。

    “白文舉?有這個人嗎?”

    幾個人面面相覷。

    突然有人道:“叫白文舉的倒是不認識,不過,前兩天是有個小胖子來我們廠子干活。”

    “那他人呢?!”

    白母激動得不行。

    白文慧忙攙扶住自己母親,眼神帶著迫切地看著說話那人。

    那人撓撓頭,指了指里面,突然眼睛一亮,喊了一聲:“胖子!”

    廠子里面,一個穿著工裝,正朝著車間走去的胖子回過頭,垢面蓬頭,看上去跟小乞丐差不多。

    “兒子!”

    白父白母瞧見親兒子,頓時激動得不行,朝里面快速跑進去。

    那人錯愕不已,撓撓頭,“還真是你們要找的人啊,這胖子看上去哪里討喜了。”

    王老實也忍不住小聲嘀咕,“這白文舉跟他姐姐也太不像了吧,他姐姐長得挺清秀,怎么他長得跟——”

    王老實不好把話說的太直白。

    但白文舉的亮相,著實叫大家大開眼界,一身油膩的工裝,頭發亂糟糟,臉上也好像好幾天沒洗過,看上去跟小乞丐差不多。

    “媽,爸!”

    看見父母出現,白文舉愣了下后,丟下手里活,抱著父母痛哭不已,“你們可算來了,你們救救我啊,我受不了,我要回家!”

    “兒子不哭,不哭,你說,是不是有人綁架你,不讓你回家!”

    白父眼里露出狠意,氣勢洶洶。

    旁邊辦公室里幾個人走了出來,來勢不善。

    “喂,你們干什么呢?死胖子,你還不繼續干活!”

    白文舉縮了縮脖子,躲在父母身后。

    白母見兒子被這么呼喝,心里氣不打一出來,把兒子護在身后,沖著出來的那幾個人說道:“好啊,我說我們兒子怎么失蹤這么幾天,你們這里果然是黑工廠,許小姐,你一定要把這里拍攝進去,讓全香江的人都看看,這黑工廠多缺德,小孩子都抓來干粗活!”

    那幾個人看見許宜陽一行人長槍短炮的,一時不免畏懼。

    里面一個寸頭的忍不住道:“你大爺的罵誰是黑工廠,我們這是正經作坊,年年都按時繳稅的!”

    “你這不是黑工廠,那你們怎么把我弟弟一抓就抓好幾天!”

    白文慧走了進來,瞧見弟弟這模樣,不禁皺眉,對說話的人也不客氣。

    寸頭冷笑一聲,抱著肌肉結實的胳膊,“那你們問你弟弟干了什么好事!”

    白文慧不比父母偏心無腦,她心思謹慎許多,聽得寸頭這么一句話,倒像是這里面有些隱情。

    白文慧扭頭看向白文舉:“文舉,他說這話,是什么意思?你干了什么了?”

    白文舉眼神躲閃,抓著母親的袖子哭嚎,“媽,我什么也沒干,他們逼我天天干活,我受不了了。”

    白母幾時見兒子受過這樣的委屈,一時心疼的不行,“兒子,你被怕,爸媽在這里,一定給你討回公道!”

    “我呸!”

    寸頭憋不住了,氣得發抖,指著白文舉,“你們兒子男的裝女的,騙了老子三萬塊錢,老子沒打死他都算老子心善了!”

    許宜陽等人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什么?

    什么玩意?

    許宜陽咽了咽口水,指了指白文舉,“他這樣子,男的扮女的,你也信?”

    寸頭臉上一紅,尷尬又羞惱,“放屁,老子才不好這一口,他、他是拿她的照片跟老子網戀的!”

    寸頭指了指白文慧。

    白文慧愣住了,指著自己:“我?”

    寸頭點點頭:“就、就是你,他裝作是你,跟老子要了三萬塊,老子給了,他又說還缺一筆錢,老子尋思,這要了三萬還要,那怎么也得見一面。結果見面,老子就發現不對,打了一頓后這小子承認了,說自己扮成你跟我談戀愛。”

    白父白母都愣住了。

    白母難以置信地看著白文舉:“兒子,他、他說的是真的?你真干出這種事來了?”

    白文舉臉上露出得意神色,“媽,不是我故意騙人,是他自己笨,誰叫他傻乎乎地把錢給我的,再說了,我除了騙點錢,也沒干別的壞事啊!”

    “你、你拿我的照片出去騙人,你還說沒干別的壞事!”

    白文慧臉上漲得通紅,羞惱交加,氣得都快哭了,“你、你這簡直缺德!”

    “姐,你還是我親姐嗎?現在吵這個有什么意義!”

    白文舉扁扁嘴,委屈道:“那傻逼也沒對我客氣啊,他逼著我干了三天苦活,還不給我吃飽!”

    白父心里尷尬,但也惱火,看著寸頭道:“我兒子是做了錯事,但你也不至于這么對他吧,有什么不能好好說嘛?”

    “老子怎么好好說,老子叫他把錢吐出來,他說把錢花光了,要錢沒有,要命一條!還說,就算報警,警察也拿他沒辦法!”

    寸頭氣得太陽穴青筋都凸起了,手指著白文舉道:“那老子沒打死他,讓他在這里干活抵債,這有錯嗎?啊,啊!”

    他眼神質問地看著眾人。

    即便是許宜陽,也不好說寸頭這事是對還是錯。

    畢竟一般人碰上這種事,沒把胖子腿打斷,都算脾氣好的了。

    這至少只是讓人在這里干活抵債!

    白父、白母這會子尷尬地只恨不得地上有道地縫能鉆進去。

    白文慧氣得不行,又羞又惱。

    她從包里拿出自己的名片,“這是我的聯系方式,我們家欠你的三萬塊,回頭我們會匯過去,這事是他做得不對!”

    白文舉還不滿,“姐姐,你傻啊,他把我困在這里,不讓我出去,咱們可以告他非法囚禁啊,怎么還倒給錢!”

    白文慧實在是忍不住了。

    她上去給了白文舉一個耳光,啪地一聲響,白文舉半邊臉頓時紅腫了起來。

    他捂著臉,錯愕地、震驚地看著白文慧。

    “咱們家從小到大從沒虧待過你,你為了三萬塊,擅自拿我的照片騙人,還想害人,你這簡直是社會敗類!”

    白文慧恨鐵不成鋼地看著白文舉,“人家沒打死你,你就該偷著樂了,要是我,沖你剛才說的這句話,就該把你兩條腿打斷!”

    “文慧,你怎么對你弟弟這么狠?”

    白父這才回過神,忙心疼地抱著兒子,難以置信地看著白文慧。

    白文慧聽見這話,心里更是一涼,“我心狠,溺子如害子,從小到大,你們溺愛弟弟,我跟你們說過多少次了,這樣會害死他的,今天這事,他要不是碰到這寸頭人還行,早就被人打死了,哪里還能在這里指手畫腳,裝得二五八一樣。真當天底下就他一個聰明人啊!”

    許宜陽不禁暗暗點頭。

    寸頭怪不好意思地摸摸腦袋。

    白父白母臉上都有些掛不住。

    白文慧卻懶得管了,轉過身,直接走了。

    白父白母氣得不行,但卻無可奈何,只好瞪了寸頭一眼,帶著兒子離開。

    路上的時候,車里頭的人議論紛紛。

    王老實道:“那白文舉小小年紀,就學成這樣,將來進社會只怕遲早跌個大坑!”

    “就是,就他剛才說的那些話,那寸頭還真是大好人,只是讓他在這里工作,這要是我,一天照三次打!”司機忍不住也八卦了一句。

    許宜陽道:“那白小姐倒是個講道理的,倒是可惜了,碰上這樣的父母。”

    顧溪草對此一言不發。

    天底下這樣的家庭多了去了,實在是感傷不過來。

    倘若女兒明白的,及時止損,那還能減少被家里拖累,若是想不明白,只怕一世人都得忙著給弟弟擦屁股。

    顧溪草讓許宜陽把車開到家附近。

    臨下車,許宜陽欲言又止,顧溪草道:“許小姐素來大氣,何必吞吞吐吐,不如有話直說?”

    許宜陽笑道:“事關你身世,我難免不好意思,我聽說顧小姐跟顧老爺子是親爺孫,顧老爺子有意辦個宴會,將你介紹給親朋好友,顧小姐的身份不同,這節目是否還愿意上?”

    他們這節目固然紅火,但對于有錢人來說,拋頭露面出現在這種節目上,未免不太體面。

    顧溪草笑道:“許小姐這話問的多余,是不是顧先生的孫女,我的前提都是我自己。”

    許宜陽明白了,心里松了口氣,“那下次節目見。”

    顧溪草點點頭,讓王老實也下班了,自己轉身就要上樓,卻見不遠處站著兩個人。

    這兩人還是熟人。

    “孫先生,林先生。”

    顧溪草沖兩人打了個招呼,“兩位這么巧,商量著一起來的?”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孫德勝跟林謙時。

    孫德勝今日打扮正經許多,氣色也好了不少。

    他笑著道:“在這里等你,想不到湊巧林先生也在這里。林生倒是膽大。”

    林謙時溫和一笑,胳膊上勾著西裝外套,“我哪里是膽大,我爺爺跟顧爺爺安排了二十多個保鏢跟著。”

    他指了指周圍的幾道身影,“現在我出入可謂是聲勢浩大。”

    他們倆站在這里,很出風頭。

    顧溪草見來往的人都不住瞧他們,加上不少人都認得自己,便招呼兩人上樓。

    孫德勝是自來熟,進了屋子后,環顧四周,嘖嘖稱奇。

    “大師掙了這么多錢,就住這地方?看來我這里帶錢來,應該是雪中送炭。”

    “帶什么錢?”顧溪草給兩人倒了杯茶,坐下休息,隨口問道。

    孫德勝從口袋里拿出支票,遞給顧溪草。

    顧溪草接過,看了一眼,眼里掠過詫異神色,“花紅?”

    “沒錯啦,這次抓到蔣老大這幫毒販,上面很開心,我呢升職加薪,你呢,則能拿到五十萬花紅,不過這筆錢可是稅前的。”孫德勝神色分明比之前見面的時候輕松不少。

    顧溪草也能理解,在毒販里面當臥底那是九死一生,何況孫德勝干了這么多年,沒變態,都是心理素質過強。

    現在能回到警隊當警察,對他來說,應該是莫大的欣慰。

    “那多謝了。”

    顧溪草點點頭,收起支票,看向林謙時,“林生你來是有什么事?”

    林謙時笑笑,拿出帶上來的一個文件袋,“顧爺爺過幾天要把你介紹給大家,他們王家那邊情況比較復雜,我想你需要提前認識下人,雖然說以你的本事不會吃虧,但多知道些消息,也沒壞處。”

    顧溪草接過文件袋,拿出來看了看。

    這份文件可謂信息周全,不但把王家的姻親生意伙伴資料都寫明,甚至還備注哪些人跟王雪莉她們那邊走得更親近,有什么利益往來。

    孫德勝吹了一聲口哨,雙手抱著腦后,揶揄道:“林生這份資料不得了,若是要買,只怕幾百萬都有人舍得出錢。”

    林謙時坦然:“錢倒在其次,要緊的是這些消息在誰手里,顧小姐有這些消息,想必會方便一些。”

    孫德勝撐著下巴,意味深長,“林生這么有心幫顧小姐,不太尋常哦,我聽說你跟王家那位小姐才是青梅竹馬,你這樣,算不算是背叛啊?”

    林謙時落落大方,“孫sir你說笑了,我爺爺是跟顧爺爺開過玩笑,說兩家要結親,但這件事畢竟只是個笑話,當不得真,王雪莉我不過是把她當做親戚朋友里的妹妹,而且我們倆年紀相差大,認真起來,根本沒打過多少交道。倒是我弟弟,才說的上跟她是青梅竹馬。”

    “林生解釋這么多,做賊心虛啊?”

    孫德勝沉默片刻,突然笑了一聲說道。

    林謙時微微一笑,“孫sir問這么多,莫非是有什么打算?”

    兩人的視線交鋒,空氣里都能擦出火藥味。

    “姐姐,我回來了。”

    林遠放了學,才拿出鑰匙打開門,就瞧見顧溪草居然提前回家,不禁欣喜過望,直接跑過來。

    他看到林謙時跟孫德勝的時候,誒了一聲,“姐姐,這兩位叔叔怎么在我們家里?”

    兩位叔叔?

    林謙時跟孫德勝莫名覺得自己仿佛老了一輩。

    “沒什么,他們就是來喝杯水,這就走。”顧溪草收回心神,把文件收起來,不客氣地開口攆人了,無緣無故跑她家吵架,還是趕緊走,快晚飯了,可別留下來蹭飯。

    林謙時跟孫德勝知情識趣地跟林遠打了個招呼,起身離開。

    顧溪草跟林遠還出來送了下。

    林遠疑惑道:“那兩位叔叔是不是關系不太好?怎么感覺兩人氣氛怪怪的。”

    “沒有吧。”顧溪草摸摸下巴,他們倆照道理關系應該差不到哪里去的啊。

    隔壁林師奶路過,看了顧溪草一眼,默默不語。

    林遠周六日放假,趕上圣誕節。

    顧溪草帶著他出來逛街,香江這些西方節日的節日氛圍都很重,彩帶、彩燈、圣誕樹。

    吃飽喝足還看了電影出來,林遠說要去上個廁所,顧溪草便在門口等著。

    結果沒多久。

    林遠回來,還帶了個哭泣的金發碧眼小姑娘。

    “這、這你朋友?”顧溪草蹲下來,拿出手絹給小姑娘擦眼淚,疑惑地看向林遠。

    林遠搖搖頭,“不是,我在廁所門口遇到的,她一直哭,旁邊有人想要帶她走,我看著情況不太對,就說是她哥哥,把她帶過來。”

    因為有顧溪草這個姐姐,林遠小小年紀,什么事沒見過,心眼也比別人多點兒。

    顧溪草了然。

    她跟系統打聽了下,對小姑娘直接用粵語問道:“埃米,你是不是走丟了?”

    埃米聽見自己的名字,也不哭了,抬起頭來吃驚地看著顧溪草:“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誒,她會說白話?!”

    林遠驚訝地拍手,“那你剛才為什么我跟你說什么,你都不回答我?”

    埃米揉揉眼睛,委屈地說道:“媽咪說不能跟陌生人說話。”

    林遠:“……”

    不能跟陌生人說話,但是能跟陌生人走是吧。

    這小妹妹真是……

    “那你怎么又跟我姐姐說話?”

    林遠氣鼓鼓,叉著腰質問。

    埃米眨眨眼睛,她的眼睛睫毛濃密,一雙碧藍眼睛清澈得如同瓦爾登湖:“姐姐知道我叫埃米,就不是陌生人。”

    林遠:“……”

    顧溪草都快繃不住笑了。

    她道:“好了,埃米,你是不是要找媽咪?”

    埃米忙點頭,比手畫腳,“埃米跟媽咪走路,突然好多人過馬路,埃米走著走著,發現牽錯人了,埃米就走到這里來。”

    “哦,那你可真笨,居然會牽錯人。”林遠得意道:“我五歲起就不會牽錯人了。”

    埃米生氣,跺腳:“埃米今年才四歲。”

    林遠頓時尷尬了。

    顧溪草忍俊不禁,“行了,埃米,姐姐知道你媽咪在哪里,帶你過去,好不好?”

    “真的,姐姐你知道我媽咪在哪里?”

    埃米喜出望外,剛要答應,突然意識到不對,“不對,姐姐,埃米都不知道媽咪在哪里,你怎么知道的,你不會是人販子吧?”

    顧溪草:“……”

    人在無語的時候是真的會無語的。

    這小埃米跟她嘮嗑了半天,總算想起來她有可能是人販子這件事了。

    “我跟你保證,我不是人販子。”顧溪草道。

    埃米仍然懷疑地看著她,往后退幾步,“媽咪說,人販子都會說自己不是人販子!”

    林遠在旁邊,憋笑憋得臉都紅了。

    顧溪草沒好氣白他一眼,“有什么好笑的。”

    埃米眨眨眼,小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好吧,我相信你不是人販子了。”

    “人販子是不會帶一個傻瓜一起干活的。”

    這回輪到林遠臉上綠了。

    第89章 第八十九個瓜

    “丟失了多久,在哪里丟失的?”

    警署里面,莫莉看著那低頭做筆錄的警察,不由得心里煩躁,她的助理上前來道:“我們剛才不是已經做過筆錄的嗎?我們現在的訴求是希望你們警方立刻通知人手,去找埃米小姐,她今年才四歲,萬一走丟了,你們付得起責任嗎?”

    警察漫不經心,嘴里還叼著一根煙,“緊張什么,一個小姑娘有什么要緊的,你們放心吧,估計就是在路邊玩,還通知什么人手,這都48小時不到。”

    莫莉聽見這番話,氣得瞠目結舌,從脖子一直紅到了耳根,“你們這些香江警察,實在是太不負責了,我女兒要是找不到,你們這些人就等著瞧!”

    那個老油條警察嗤笑一聲,吸了一口煙,吐了出來,“嚇我啊,好巴閉,我話你知,你們這些鬼佬別以為在香江就可以橫行霸道,不到48小時,不按失蹤記錄,你想找女兒,就自己帶人出去找吧,又或者,你意思一下,老子也不是不能幫你。”

    老油條看莫莉一行人打扮富貴,尤其是莫莉,手腕上戴著紅寶石手鐲,不由得眼里閃出貪婪的光。

    “你!”秘書幾時見過像老油條這么不要臉的人。

    她們在英國那邊,出入見到的高官無不對他們笑臉相迎,甚至多有奉承。

    莫莉壓住火氣,對秘書道:“別跟他吵架,打電話給湯姆!”

    秘書瞪了老油條一眼,跟旁邊警察借了個電話。

    旁邊的警察人不錯,還好心提醒她們:“我看你們還是別在這里等了,趕緊出去找人比這里等強,香江這邊不滿48小時是真的不按失蹤算!”

    莫莉對對方感激一笑,拿起電話,很快撥打了出去。

    老油條嗤之以鼻,膝蓋蹬在桌子上,鼻子夾著筆,身體搖搖晃晃地看樂子。

    “是港督先生嗎?”莫莉問道。

    她語氣飛快地把來龍去脈都說了出來,電話那邊似乎很配合,莫莉松了口氣,“好,我們這邊會等消息。”

    她掛了電話。

    老油條簡直忍不住笑出聲來,“有沒有這么夸張啊,還港督,我還英國女王呢!”

    “我們夫人可是皇室親戚,伯爵夫人!”秘書沒忍住,用流利的粵語懟了回去。

    老油條跟同事們都笑出聲來。

    秘書怒不可遏,卻被莫莉攔住了,莫莉道:“跟他們吵架沒用,這些警察跟蘇格蘭警察一樣,都是飯桶。”

    她的聲音不小,足以老油條等人聽清楚。

    老油條臉色頓時不好看了,啪地一下坐正,手指著莫莉,“你說誰是飯桶!”

    警署辦公室不少人都眼神不善地看著莫莉一行人。

    剛才借出電話的警察欲言又止,雖然覺得莫莉說的話是大實話,但確實實話難聽。

    砰的一聲。

    督察辦公室突然打開,一個白人高級督察從里面跑了出來。

    他看見莫莉一行人,連忙沖這邊跑了過來。

    “阿sir,您來的正好,這幾個鬼妹……”老油條才要告狀,才罵了一句話,就被督察拍了下腦袋,“什么鬼妹,你說話客氣點兒,這是莫莉伯爵夫人!”

    警署里眾人都呆住了。

    “伯爵夫人?”老油條呆若木雞地看著莫莉一行人。

    “莫莉夫人,您來香江怎么不說一聲,我們這邊熱烈歡迎!”

    督察忙伸出手,殷勤地要跟莫莉握手。

    莫莉道:“你說粵語就行,我小的時候在這里住過好幾年。”

    “夫人真是聰明,說的這么地道。”督察用蹩腳的粵語回答。

    莫莉沒時候跟他客氣,“先生,我就跟你直接說了,我女兒埃米跟我們走丟了,我們才來香江,她身上沒有任何聯系方式可以聯系上我們,麻煩你們趕緊讓警察出動,去找我的女兒,只要能找到,一切都好說!”

    督察心動不已,華頓家族可是英國出了名的老錢家族,有錢有勢不說,更跟英國皇室有著親戚關系。

    若是能幫她一個大忙,自己指不定就能飛黃騰達。

    他立刻道:“這是當然,我們警察的職責就是幫助市民。”

    他扭過頭,對著所有警察喊道:“attension!”

    警署內所有警察都跑過來集合。

    眾人都臉上嚴肅起來。

    莫莉看著這些警察,心里發慌,她只希望這些警察能比蘇格蘭警察強一些,她總不能指望在香江找到夏洛克。福爾摩斯來幫忙。

    督察很快讓秘書畫下埃米的畫像,吩咐警察兩人一組,出去尋找。

    “那個,不好意思,你們這里有人能接待一下嗎?”

    顧溪草帶著埃米跟林遠,進來,就瞧見一群警察像工蜂一樣忙來忙去。

    警署內可謂是一頭亂麻。

    林遠好奇地四處看看。

    他瞧見一個穿著灰色亞麻外套的女人,女人特別漂亮,相貌看上去跟埃米很像。

    他低頭拍了拍吃著缽仔糕的埃米,“小不點,你別吃了,看看那是你媽咪嗎?”

    埃米抬頭一看,眼睛一亮,還真是媽咪!

    “媽咪!”

    她缽仔糕也不吃了,就直接跑過去,一把抱住莫莉的腿。

    莫莉低頭一看,又驚又喜,急忙蹲下身來抱起女兒,“埃米,真的是你,你去哪里了?”

    埃米摟著莫莉的腦袋,指了指顧溪草跟林遠,“我迷路到電影院那邊,這位漂亮姐姐跟她的傻瓜弟弟,說帶我來找您。”

    “你們?”

    莫莉看著顧溪草跟林遠。

    雖然顧溪草打扮比較成熟,但在莫莉看來,這就是個小姑娘。

    她對督察道:“我的女兒找到了,不用麻煩你們出去找人了,謝謝。”

    說完這話,她跟埃米走向顧溪草,“多謝你們把我的女兒送回來。”

    “阿姨不用客氣,老師教過我們,要助人為樂。”

    林遠被夸獎,與有榮焉地挺起胸膛。

    埃米沖他做了個鬼臉。

    莫莉笑了下,她眼神帶著感激,但又不免有些困惑,“不過,你們怎么知道我們在哪里?”

    林遠忙道:“阿姨,你別誤會,我們不是什么壞人,是我姐姐她是個算命大師,她算的很厲害,什么都能算出來,所以才能帶埃米來找你!”

    “是了,我說怎么看你這么眼熟,你不是《大師幫你看》里面那個顧大師嗎?”

    有個警察認出顧溪草來,一拍腦袋,說道。

    “算命大師?”莫莉臉上露出困惑神色。

    顧溪草道:“就是幫人算命的,這次算是免費,畢竟是助人為樂,下次如果有需要,找我可就要收錢了。”

    莫莉聞言,笑了。

    她看了秘書一眼。

    秘書會意,從包里取出一卷英鎊,遞給顧溪草。

    莫莉道:“雖然不知道你說的算命是什么意思,但是我看得出你們是好心,這是我的一點兒心意,請你們收下,千萬別客氣。如果沒有你們幫忙,我不知道還得需要多久才能找到埃米。”

    莫莉說著,抱緊懷里的女兒。

    顧溪草沒接過手,而是搖頭道:“一碼歸一碼,這次說好不要錢,就不要錢。”

    秘書臉上露出錯愕神色,她好心地提醒道:“這可是一萬英鎊。”

    這筆錢可不是小數目。

    林遠笑道:“多少錢我姐姐也不會要的。”

    埃米無奈搖頭,小大人似的:“傻瓜,有錢可以買好多好多的好吃的了。漂亮姐姐,你不要跟我媽咪客氣,我媽咪很有錢。”

    顧溪草被逗笑了。

    埃米真是人小鬼大,“你媽咪很有錢,姐姐也很有錢啊,既然你們母女團聚,那我們就走了。”

    她拍了下林遠的腦袋,示意林遠回家去了。

    見她們倆真就是來送人就走,一點兒不惦記報酬,秘書等人很是吃驚。

    “等一下!”莫莉放下女兒,追上去,她看著顧溪草:“我做事沒有欠人人情的道理。”

    她示意秘書拿出一張紙,寫下一串電話,遞給顧溪草,“這是我的私人電話,如果你有什么事,可以打電話找我。”

    顧溪草接過電話,對莫莉點了下頭,然后頓了下,“其實我們很快會再見面的。”

    莫莉愣了下,還沒來得及問清楚這話是什么意思,顧溪草已經帶著人走遠了。

    秘書不由得納悶,看著顧溪草姐弟的背影,低聲道:“夫人,要不要去打聽下這個女孩子的背景。”

    “也好。”莫莉看了看跟上來的埃米,若有所思,“這個女孩子很特別。”

    顧峙章給顧溪草辦的宴會很是浩大,邀請了港澳臺三地的達官顯貴、親朋好友。

    置辦宴會的地方是在顧峙章他們現在住的這棟洋房。

    一大早,王雪莉就拉長了臉。

    嚴琴上來查看女兒準備好了沒,就瞧見她那張臭臉,她立刻叫化妝師下去,讓阿姨給女兒端一碗粥上來,然后看著王雪莉,“你啊,心思都掛在臉上,你顧爺爺看見了,要不高興了。”

    王雪莉氣得跺腳,把宴會包丟在地上,上面的貼鉆掉了下來,“他不高興,我還不高興呢,我的成年禮都沒有辦的這么隆重,顧爺爺果然偏心,不是親孫女,就是不行。”

    嚴琴心里也不太高興。

    但她知道,現在家里情況復雜,王家的公司,王雪莉要接手,只怕還得顧峙章幫忙。

    那些個高管,股東,可不會因為她是王家的孫女,就支持王雪莉。

    不過,目前來說,相比起顧溪草這個中途冒出來的孫女,王雪莉的勝算更大。

    “雪莉,別傻了,今天是她的宴會又怎樣。”

    嚴琴抱著閨女,拍了拍,看著鏡子,意味深長地說道:“媽媽今天特地邀請了莫莉伯爵夫人過來,有她來咱們的宴會,這宴會的主人是誰,還不一定呢。”

    “莫莉夫人?!”

    王雪莉驚喜地叫出聲來,她捂著嘴,喜出望外,“媽咪,您真的邀請她來了?”

    嚴琴笑著頷首:“媽咪托人幫了忙,莫莉夫人也剛好有事來香江,便答應了,不過,這件事就不必告訴別人了。只要其他人看到莫莉夫人是為了咱們來的,誰還會去搭理顧溪草那小姑娘。”

    王雪莉若有所思,笑著點頭。

    “溪草。”

    顧峙章遠遠看到顧溪草來了,心里松了口氣,走上前來,其他人跟著他走過來,不著痕跡地打量顧溪草這個傳說中的顧家孫女。

    “顧爺爺。”

    顧溪草對顧峙章點了下頭。

    “老顧,這就是你的親孫女啊,果真是一表人才,像你們顧家的種。”

    旁邊一人笑意盈盈,對顧溪草點點頭,表示出一絲善意。

    顧峙章笑呵呵,與有榮焉,“這孩子年紀雖小,但在我看來,比我年輕的時候強多了,就是小姑娘,脾氣難免直,以后大家可得多包容包容她。”

    眾人一聽這話,不由得面面相覷。

    早聽說顧峙章器重這個孫女,還給出一半資產,這消息傳出的時候,大家都不信,可現在看,這好像是真的。

    “爺爺。”

    王雪莉帶著李雅麗等人有說有笑地過來。

    顧峙章眼里掠過一絲詫異,隨后笑著對他們頷首,“雪莉,你怎么不跟你的朋友們在里面玩?”

    王雪莉聽了這話,心里不滿。

    顧爺爺果然是有了親孫女,就不把她放眼里了。

    “爺爺,我們是來迎接莫莉夫人的,莫莉夫人山長水遠地過來,我們不得表示下誠意,這才能讓莫莉夫人賓至如歸嘛。”

    “莫莉夫人?”

    一人驚呼出聲,“該不會是華頓家族的那位吧?”

    李雅麗得意地帶著炫耀道:“陳伯伯,就是那位莫莉夫人,嚴阿姨跟人家有點兒交情,這會子走不開,所以叫我們過來迎一迎。不跟你們說了,免得耽誤了時間。雪莉,咱們走吧。”

    王雪莉點點頭,神態矜持貴重。

    她看向顧溪草,淡淡笑著說道:“顧小姐,今天是專門為你辦的宴會,可別拘束了。”

    她的語氣,神態,可遠比顧溪草表現的還像是這個宴會的主人。

    顧溪草微微一笑,“多謝,我倒沒覺得拘束。王小姐打扮的倒是怪隆重的,剛剛走來的時候,我還以為圣誕節到了呢。”

    王雪莉起初沒明白這話什么意思,走出幾步后,突然回過神,怒不可遏地回頭指著顧溪草:“你,你這話什么意思?”

    王雪莉剛要質問,門口那邊就傳來騷動。

    像是有身份貴重的人來了。

    李雅麗忙拉著王雪莉,“雪莉,現在先不跟她計較,莫莉夫人的事要緊。”

    王雪莉深吸一口氣,壓下火氣,點了下頭,急匆匆地跟李雅麗出去迎接人。

    顧峙章這邊的人都瞧見他兩個孫女之間的不對付。

    那姓陳的便試探道:“顧叔,雪莉跟小顧,好像是不是有什么誤會啊?”

    顧峙章笑呵呵,壓根沒把剛才的事放心上,“家里孩子多就是這樣,難免吵嘴。”

    陳吃了個閉門羹,還沒見好就收,反而眼睛灼熱地追問,“雪莉說莫莉夫人要來,這事您怎么不先跟我們說一下,我們也好有個準備啊。”

    “是啊,”旁邊舒伯也忍不住道,“聽說莫莉夫人管著華頓家族的資產,是個很有手腕的女人,小嚴能跟她搭上線,這本事不小啊。”

    還有人打聽起王家是不是有打算跟莫莉夫人那邊合作什么生意買賣,想插一腳。

    大家都知道華頓家族在英國的地位,跟她們搭上線,在英國做生意,那就相當于穩賺不賠。

    顧峙章從容地應對這些人的打聽,他眼角余光看了顧溪草一眼,見顧溪草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心里不由得頭疼。

    “顧爺爺。”

    王雪莉等人簇擁著一對母女走進來。

    那對母女打扮貴氣但不浮夸,她們倆剛進來,埃米就瞧見顧溪草,本來在四處張望,突然誒了一聲,小聲地仰頭跟莫莉道:“媽咪,是那個漂亮姐姐。”

    莫莉也看到顧溪草了。

    她想起先前顧溪草的話,眼神驚訝。

    王雪莉回過頭,招呼莫莉母女,“莫莉夫人,那邊是我爺爺他們,咱們過去打個招呼吧。”

    她眼里很是興奮,期待著等會兒眾人對她的追捧。

    “好啊,剛好那邊也有一個我們認識的人。”莫莉收回眼神,對王雪莉說道。

    王雪莉愣了愣,認識的人?

    她心里想,興許是陳伯伯他們,便點了下頭,“那可真巧,今天能碰上也是緣分。”

    “爺爺,這是莫莉夫人跟她的女兒。”

    王雪莉帶著莫莉母女走過去,迫不及待地做了介紹,“莫莉夫人,這是我爺爺顧峙章,我爺爺可是全香江都有名的生意人。”

    顧峙章跟莫莉夫人握了握手,正要介紹顧溪草,莫莉夫人就笑著沖顧溪草伸出手:“顧小姐,真有緣分,想不到真的又見面了。”

    王雪莉一行人臉上的笑容仿佛僵住了。

    顧溪草笑著握了下手。

    埃米踮腳,伸出手:“漂亮姐姐,還有我,還有我!”

    顧溪草彎下腰跟她握了握:“埃米今天穿的真漂亮,還有皇冠呢。”

    埃米臉上一紅,高興地轉了個圈,“是奶奶給埃米的小皇冠,埃米很喜歡,姐姐,這是你的家嗎?你的家也很漂亮。”

    顧溪草彎了彎眼睛,“不是,是我爺爺的家。不過,也一樣歡迎你們的到來。”

    旁邊圍觀的眾人終于憋不住了。

    陳伯伯開口詢問:“小顧,怎么,你跟莫莉夫人你們認識?”

    其他人也跟著好奇地看向顧溪草,瞧這模樣,可不像是一般的交情。

    顧溪草點了下頭,“有過一面之緣。”

    莫莉莞爾:“可不只是一面之緣,顧小姐幫了我一個大忙,我欠她一個人情。”

    “雪莉,你瞧瞧這怎么回事。”

    李雅麗在旁邊看著,氣得臉都白了,咬著牙對王雪莉低聲問道。

    王雪莉惱羞成怒,“你別問我,我怎么知道!”

    她本意是想借莫莉夫人的到來,為自己加面子,結果沒想到,莫莉夫人對顧溪草可比對她熱情的多。

    嚴琴瞧見這邊情況不對,對幾個親戚說了幾句話,便朝這邊走了過來。

    “莫莉夫人,您來了,真是不好意思,剛才在跟人說話,沒出來迎接您。”

    莫莉大氣地聳聳肩,“這沒什么,我跟顧小姐相談甚歡。”

    嚴琴看了眼顧溪草,笑容有些淡,她心里暗暗提高對顧溪草的戒備,對顧峙章道:“顧伯伯,時間也差不多,親戚朋友都到齊了。您是不是該……”

    “是,是差不多時候了。”

    顧峙章回過神,對眾人點點頭,“諸位,我跟溪草失陪一下。”

    他帶著顧溪草,走到花園里事先準備好的一個臺子。

    眾人早就一直留意他們,見他們走上臺,閑聊的聲音都漸漸停下來。

    “諸位親朋好友,想必大家也都知道我顧峙章最近找到了我的親孫女,顧溪草,”顧峙章臉上帶著自豪地看向顧溪草,顧溪草抿了抿嘴唇,上前來跟下面的人點了下頭,打了個招呼。

    “溪草雖然年輕,但在我看來,卻十分優秀,所以,我跟太太商量過,王家的一半資產都將過渡到她名下。”

    顧峙章這話一出,底下瞬間炸開了鍋。

    王家親戚們不由得朝張燕、嚴琴婆媳走過去。

    三叔伯不滿地問道:“這怎么回事,顧峙章說的真的假的,真的把一半的資產給那個大陸妹?”

    二嬸也生氣道:“是啊,這可是我們王家的產業,他憑什么自作主張?”

    張燕手里握著一串佛珠,淡淡道:“你們要是不滿,大可以上去跟顧峙章說。”

    眾人聽見這話,臉上漲得通紅,羞惱不已。

    他們要是有這本事,還用得著找張燕。

    雖然名義上是王家資產,但大家都清楚,王家現在能做的這么大,全靠的是顧峙章。

    要是顧峙章缺德一點兒,王家現在在哪里,都不好說。

    顧峙章的生意伙伴則賞臉地鼓掌叫好。

    下了臺,顧峙章對顧溪草道:“我給你介紹幾個人吧,你要接手這些公司,少不得跟這些人打交道。”

    顧溪草笑著點頭:“多謝爺爺。”

    王雪莉看著顧峙章親自帶著顧溪草去認識人,心里頭格外難受。

    她忍不住想過去搗亂,卻被嚴琴喊住:“你過去干什么?”

    王雪莉不滿:“媽咪,難道就真的什么都不管?”

    嚴琴意味深長:“要做什么,也不必當著大庭廣眾的面,你老實點兒,你奶奶早有安排。”

    她說完這話,卻發現有人在看她,抬頭看去,正好對上了顧溪草莞爾的笑容。

    嚴琴心里隱約有一絲不妙的感覺,但很快,她就告訴自己,是自己想多了。

    第90章 第九十個瓜

    “溪草,你這就要回去?”

    宴會差不多了,顧峙章把該介紹的人都給顧溪草介紹了一遍,顧溪草便想走了。

    老爺子看著她,臉上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冬至那天,你……”

    香江這邊講究冬至大如年,老爺子早早過來香江這邊,自然也把這個節日看得很重要。

    顧溪草看了看顧峙章,猶豫一瞬,“那天我跟小遠約好在自己家里過節,就不跟您聚了。”

    顧峙章臉上露出些失望神色,他點點頭,然后道:“也好,那個孩子是跟你一起偷渡過來的吧,改天爺爺請你們一起吃個飯,就咱們三人。”

    顧溪草嗯了一聲,正要走,顧峙章又喊住她:“過幾天我打算回大陸那邊,你真不打算跟我一起回去。”

    顧溪草搖了搖頭,沒說話。

    顧峙章眼里露出些許失落,但沒多說什么,點了下頭,叫司機送顧溪草回去。

    冬至那日放假。

    中午兩三點吃完飯了,林遠就起來收拾屋子,顧溪草躺在沙發上,看他帶著報紙疊成的帽子,到處大掃除,不由得莞爾。

    她見林遠踩著凳子除塵,忍不住起來,“高的地方我來好了,你踩著凳子我看著都怕。”

    林遠戴著口罩,擺擺手,“姐姐,你回屋里休息吧,你平時這么辛苦,這點兒活我自己來就行了。”

    “我也不想休息,一大早外面就一直放鞭炮。”顧溪草打了個哈欠,住鬧市區就是有這點兒不好。

    什么節假日,一早外面動靜就格外的大。

    從四五點開始,樓上樓下就熱鬧起來,大馬路鞭炮聲更是不絕于耳。

    林遠正要說話,門鈴卻突然響起。

    他蹦跶一下從椅子上跳下來,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才開門。

    “孫、孫叔叔?”

    孫德勝手里抱著一盆水仙花,聽見這稱呼,眉頭一挑,顧溪草探頭看了看,見是他,愣了下,“孫sir,你怎么來了?”

    “小顧,你這話聽著像是不歡迎我啊。”孫德勝抱著水仙花進來,道:“今天不是冬至放假嗎?我路過花市便順便買了一盆水仙,給你們添添喜氣。”

    顧溪草坐起身來,“有心了,多謝,不過你來的不是時候,我們這大掃除呢。”

    林遠接過水仙花,聞言點點頭,“孫叔叔,我們現在很忙,沒時間招呼您。”

    孫德勝笑著挽起袖子,“那我應該來的是時候才對,我橫豎也沒什么事,幫你們大掃除。”

    “你?”

    顧溪草挑起眉頭,孫德勝前陣子才受了傷,這會子還沒好全呢,跑來幫忙大掃除干嘛,真是瞎湊熱鬧。

    她正要開口婉拒,門鈴又響了。

    林遠忙道:“我去開門。”

    他啪嗒啪嗒地跑過去,開了門一看,愣住了,“林哥、林先生,你們怎么也來了。”

    也?

    林謙時聽見這字,覺得哪里不對勁,問道:“你們家里有誰來了?”

    孫德勝一聽見這聲音,過來一看。

    三個男人面面相覷,臉上都露出錯愕神色。

    片刻過后。

    顧溪草指揮林遠去燒水泡茶,然后毫不客氣地安排三個男人大掃除。

    來都來了,都來干活吧。

    顧溪草跟林遠的家好在不大,三個男人干了一個鐘頭就收拾好了。

    眼看到吃晚飯的時候了,孫德勝看了眼林謙時,笑呵呵地說道:“這都快中午了,林大少,您不回家吃飯嗎?今天可是冬至。”

    林謙時笑瞇瞇,斯文儒雅,“出門的時候跟家里人說過了,我爺爺說一家人吃飯什么時候都行,但是顧小姐對我有救命之恩,我可得周到,顧小姐,我讓人在酒店訂了桌,無論幾個人去都有位置,不如中午去酒樓吃吧。”

    林建義抱著手臂,不言語,但死賴著不走的態度有些明顯。

    顧溪草看了看他們,又看了看外面,搖頭道:“出門就算了,今天這樣的日子,出去一定塞車,我們昨天買了不少菜,你們要是不介意在我們家吃頓便飯,就都留下吧。”

    “是啊,姐姐昨晚買了牛肉丸、鮑魚跟大蝦。”

    林遠說起這些,都忍不住咽口水。

    孫德勝三人對視一眼。

    誰也不想走。

    因為人多,顧溪草拿主意便一起吃火鍋,吃火鍋簡單,肉什么的擺一擺,再洗些菜,一頓飯便能湊活了。

    此時,外面天也快黑了,街坊鄰居估計都到吃飯的點兒了,大家互相過來送菜。

    林師奶親自過來送了一碗炸丸子,瞧見一屋子男人的時候,愣了下,拉著顧溪草到一邊去,“小顧啊,你們家今天這么熱鬧,來這么多人啊?”

    “是啊,”顧溪草點頭,拿了一個丸子塞進嘴里,這丸子剛剛炸出來,外酥里嫩,里面都是肉汁,“林師奶,您跟您侄女要不也一起過來,大家人多,才熱鬧嘛。”

    林師奶笑著搖頭,“我們可不當電燈泡,你們自己熱鬧吧,要是缺什么過來說一聲。”

    啊?

    電燈泡?

    顧溪草腦子一時沒反應過來,等林師奶走了,她端著丸子進屋,看著屋里的男人,明白了林師奶剛才那句話的意思了。

    不是,這什么啊?

    這三個男人呢,哪就電燈泡了。

    “還有炸丸子呢,我就好這口,我奶奶也會做的一手炸丸子。”

    孫德勝過來捏了一個,塞進嘴里,對顧溪草道:“回頭有機會我帶過來給你們嘗嘗,不比這個味道差。”

    林謙時在擺碗筷,含著金湯勺出生的大少爺做起這些家務活來,格外順手,仿佛平日里沒少干這些活一樣,聞言,笑道:“那多不好意思,你奶奶年紀也大了,讓老人家做這些活多不好,現在時代不同了,男人也該學點廚藝,畢竟現在都是雙職工,男人學會做飯,女人也能輕松點兒。”

    林遠附和地點頭,“是啊,林生說得對,我們老師在學校也是這么教我們的,還說男孩子也要學會做家務,我們還有廚藝課呢。”

    孫德勝腦門上蹦出兩個十字路口出來。

    他雖然不知道什么叫做茶,但卻能聽得出林謙時踩著他的意思。

    孫德勝暗暗磨牙,心里哼了一聲。

    小年輕就是心眼多!

    林建義一聲不吭,把鍋底端了出來,招呼眾人:“吃飯了。”

    他自然而然地拉開旁邊的椅子,對顧溪草道:“小顧,你來這邊坐吧,那邊煙重。”

    顧溪草沒多想就落座了。

    林遠立刻在姐姐旁邊坐下,剩下兩個位置則是對面的,不必說,自然是林謙時跟孫德勝兩人的。

    林謙時跟孫德勝都默契地看了林建義一眼。

    電視臺今日還有個冬至晚會。

    街坊鄰居屋里都傳來電視聲,火鍋吃的是一個熱鬧的氛圍,林遠本來跟林謙時、孫德勝他們有些生疏,可吃著吃著,就熟悉了,還問起了好些八卦。

    “砰砰砰——”

    窗外的夜幕,不知誰家開始放煙花。

    一簇簇鮮艷的煙花在夜幕上炸開,星光點點。

    林遠坐不住了,跑到陽臺上看,顧溪草等人也跟著出來。

    “砰——”

    又是一朵煙花炸開,這次是吉祥富貴的吉祥語。

    林遠簡直大開眼界,拍手道:“這邊的煙花真特別,居然還有字!”

    “現在還是小兒科,等到了過年,維多利亞港會燃放煙花,到時候那煙花更壯觀。”

    林謙時摸了摸林遠的腦袋,看著也同樣滿臉興味地欣賞煙花的顧溪草:“若是有興趣,過年的時候,大家可以一起過去看。”

    “那就先多謝林生了。”

    孫德勝臉皮厚,直接順著桿子往上爬。

    林謙時臉上笑容有些僵硬,但很快就笑著道:“這沒什么。小顧,你……”

    “捉賊啊,捉賊,有賊啊!”

    正當眾人欣賞煙花的時候,樓下卻突然傳來一聲喊聲。

    幾乎是同一瞬間,樓上下的街坊都騷動了,

    “賊,哪里有賊?!”

    隔壁林師奶更是探出頭,看著這邊的陽臺,“小顧,哪里說有賊啊?”

    顧溪草指了指樓下,“是三樓那邊!”

    “三樓,那不是離我們很近,草!這小偷不要命了,偷到咱們這里!”

    林師奶一拍欄桿,氣沖沖地拿起拖把,帶著侄女一起沖下樓抓賊。

    雖然大家都是不久前才搬過來的,但街坊鄰居互相照顧,大家對賊也是深惡痛絕。

    因此,即便是這會子正是吃晚飯的時候,很多人都丟下碗筷,拿著刀棍、掃把掃帚什么的沖下樓。

    林建義這群人自然也當仁不讓,何況他們這里還有兩個警察。

    眾人追下樓去,卻見樓道門口一個師奶正捂著耳朵,手上鮮血淋漓。

    林師奶認得那個師奶,忙過來攙扶著人站起來,“王師奶,你怎樣啊,賊在哪里?”

    “他、他跑下去了,那個撲街被我發現,還搶了我的耳環!”

    王師奶脖子上都滿是鮮血,指著樓下罵道。

    林建義立刻走到欄桿處,往樓下一看,一眼就瞧見一個帶著頭套的男人急匆匆地往外跑,跑的時候還回頭看樓上,正好對上林建義的視線。

    “就在那里!”林建義指著那個人,對眾人道,“走,都追上去!”

    孫德勝二話不說跟著跑。

    顧溪草等人也跟著噔噔噔地跑下樓去。

    可大家伙追下去后,追出門口,左右看看,卻瞧不見剛才那人的蹤影。

    “怪了,那孫子就算能跑,也跑不了這么遠啊!”

    孫德勝左右看了看,收回視線,驚奇不已地說道。

    這門口出來就是小路,路邊是各種小商鋪,有不少商鋪都關了門,只有幾家還亮著燈火,顯然是預備做街坊鄰居生意的。

    林建義皺起眉頭。

    跟著追下來的鄰居有人忍不住道:“不用看了,肯定是叫人給跑了,那個死撲街跑的真是快!”

    孫德勝卻覺得不對。

    那個小偷明顯不是手腳快的,不然不至于那個王師奶喊有賊,到他們追下來,他才跑到樓下。

    要是手腳快的,就這會子功夫,早就跑出去了。

    他跟林建義追下來的時候,分明看到人才跑出去沒多久,不應該這么快跑不見了。

    “走,過去問下那些鋪頭有沒有看見人。”

    孫德勝二話不說,拿了主意。

    顧溪草卻沖林建義使了個眼神。

    林建義愣了下,不動聲色后退幾步,任由孫德勝帶人去問店鋪。

    “你知道小偷在哪里?”

    林建義小聲問道。

    顧溪草點點頭,沖樓里揚了揚下巴,“跟我走。”

    林建義二話不說,跟著顧溪草回去。

    林謙時本想跟孫德勝他們去詢問那些鋪子里的老板,可見顧溪草鎩羽而歸,又見林建義跟著回去,他心思一轉,也跟著回去。

    “該死的王八蛋,畜生!”

    王師奶在家里拍著大腿,叫罵不已。

    林師奶跟梁師奶好心拿來了藥膏,給她上藥。

    梁師奶道:“王師奶,你就別罵了,留點力氣,那些好生仔去抓賊了,等把人抓到給他兩耳光吃吃。”

    旁邊的年輕人遞了紗布給梁師奶。

    梁師奶給王師奶包扎好,還夸獎道:“小李啊,看不出你人這么熱心。”

    小李不好意思地靦腆一笑,“梁師奶,也沒什么,這些紗布在我家里放著也是白放著,大家街坊鄰居,別人有需要,當然得拿出來幫忙了。”

    他正說著,就瞧見外傳來腳步聲,回頭一看,卻是顧溪草帶著人回來了。

    “小顧,你們回來了,人抓到沒有?”

    王師奶急忙問道。

    顧溪草走了進來,搖搖頭,“沒有,那人跑得太快了,不知跑哪里去了,孫sir他們現在在問那些鋪頭的老板有沒有看見。”

    “哎呀,這個殺千刀的王八蛋,要是叫他跑了,咱們在這里住,晚上還敢放心睡嗎?”

    王師奶氣得捶胸頓足。

    梁師奶等人也不由得擔心起來。

    公屋這邊不比那些有錢人住的地方,有保安、警察24h巡邏,要是這邊有小偷,那大家都得提心吊膽了。

    林師奶也氣得罵人,“那個小偷真是撲街,老天爺保佑他生兒子沒**,我們這些人一個個有幾個錢啊,不就是勉強能養家糊口,這都還偷!”

    梁師奶忙道:“小顧,你不是一向算命很準嗎?你算下,到底那個小偷是誰,躲在哪里?”

    顧溪草道:“算倒是不用算了,那個人就在這里。”

    幾乎是她話音才落地。

    林建義就如同猛虎下山,朝著那個小李撲了過去,直接將人按在地上。

    砰地一聲巨響。

    孫德勝等人在樓道聽見,心里一緊,忙加快腳步,跑了過來。

    等走到王師奶家,就瞧見林建義將小李按在身下,小李不住地掙扎。

    “放開我,你放開我!”

    小李像是案板上的魚一樣,雙腿不住地撲騰。

    “老實點兒,你要是想吃苦頭,就繼續折騰!”林建義單手按著小李的雙手,右肘橫著小李的腦袋。

    小李臉上漲得通紅,汗水順著臉頰滑落,眼睛忍不住眨了一下,“救命啊,他要殺人啊!”

    王師奶等人看著眼前的這一幕,都錯愕不已。

    王師奶更是忙道:“小顧,你這個朋友怎么回事,怎么把小李抓了,快把人放了。”

    “王師奶,你先別急著說話,小顧剛才那話的意思,莫非小李就是今晚的小偷?”

    林師奶顯然比王師奶反應快,一下意識到哪里不對了。

    顧溪草點點頭,“沒錯,他就是今晚入室盜竊、被抓傷王師奶的小偷。”

    “什么,小李是小偷?”

    王師奶眼珠子瞪大,捂著半邊臉看著地上撲騰的小李,搖了搖頭,“不可能,怎么是小李,小偷不是跑出去了嗎?”

    “他是跑出去,但沒人說他不能跑回來啊。”

    顧溪草用眼神示意林建義把人按住,然后抓住小李的右手,“你們看他手指縫隙里有什么?”

    眾人定睛一看。

    小李的右手指甲縫里有明顯的鮮紅血漬。

    指甲縫這個地方,一般人很難留意到,但同樣的,也很難洗,如果不仔細洗干凈,指甲縫里就會留下污垢。

    小李瞳孔收縮,急忙要抽回手。

    “這、這我剛才不小心弄到王師奶身上的血,不行嗎?”

    “你這么解釋,就更解釋不通了。”

    顧溪草道:“如果是你不小心弄到的,那為什么只有指甲縫里才有,指腹、手掌卻沒有呢。你們看看林師奶、梁師奶的手。”

    林師奶、梁師奶都伸出手。

    大家只看了一眼,都看出問題來了。

    兩位師奶手掌都沾了血,雖然錯落,但哪里都有,唯獨像小李這種指甲縫有,其他地方沒有的情況不存在!

    “真、真是小李!”

    王師奶捂著耳朵,身體晃了晃,“你,你把我家偷來的東西藏哪里去了!”

    小李不言語,緊閉嘴巴。

    顧溪草給林建義使了個眼神,指了指他的腳。

    林建義二話不說,不顧小李反抗,將小李腳上兩只靴子都脫了下來,然后往地上一倒。

    嘩啦啦——

    金戒指、金耳環、金項鏈,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就連一塊帶著肉的耳環也掉了下來。

    人贓俱獲。

    小李臉色一片蒼白,跟死了一樣。

    “還真是他干的?!”

    王師奶忙撿起地上的東西,“這、這些都是我的首飾!”

    “好你個王八羔子,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你偷東西偷到鄰居頭上了!”

    林師奶等人氣憤不平,指著小李罵道。

    小李忍不住道:“那是她活該,誰叫她成日炫耀自己有錢,好多金首飾,我不偷她,偷誰?”

    王師奶差點兒被氣暈過去。

    “你,你……”

    “你簡直沒良心!”梁師奶氣不過,拍了小李腦袋一下,“你怎么不想想你之前欠人錢還不上,被人追債追到家里,如果不是王師奶幫你出了一筆錢,你這兩只手早就斷了一只。”

    “就是啊,港督不比王師奶有錢,你怎么不去偷港督的,你這個撲街含家產,抵你一世窮命!”林師奶也指著小李罵道。

    街坊鄰居,你一句我一句,雖然沒動手,卻把小李罵得頭都抬不起來。

    警察過來把人帶走的時候,看見他灰頭土臉的,還納悶地問了一句:“你們對他濫用私刑了?”

    “沒有,是群眾的道德控訴。”

    顧溪草一本正經地說道。

    林謙時在旁邊看著,唇角不禁勾起。

    發生了這么一件事,回去的時候鍋底都涼了,孫德勝等人幫忙收拾完東西就告辭。

    林謙時走的最慢,臨走時,他對顧溪草道:“現在我突然明白你為什么要住在這里,這里跟我們那邊真的不一樣。”

    就算是洋房、別墅,其實也阻擋不了小偷,但區別是如果有小偷入室盜竊,他們這些有錢人聽到有人喊抓賊,是不會出來幫忙的,大家都覺得自己性命金貴,不愿意冒險。

    更不必說像剛才那樣,一人一句痛罵那個小偷罵的人家抬不起頭來。

    “有句話不就是這么說的,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顧溪草笑道:“這里的讀書人換成有錢人都是一樣的。”

    “但我想,我是不同的。”

    林謙時看著顧溪草,眼神認真,“你對我的救命之恩,這份恩情,我會記一輩子。”

    顧溪草笑了下:“林生,很晚了,你的保鏢們都要等不及了,趕緊回去吧。”

    林謙時臉上露出些許失望神色,但他很斯文,跟顧溪草道了句晚安,這才走。

    顧溪草把門帶上后,就聽得林遠驚奇的聲音,“姐姐,這里有一份禮物,不知道是誰留下的。”

    林遠拿著一個黑緞長盒走了過來。

    顧溪草接過手,打開看了下,愣了愣,禮盒里是一只纖細鑲鉆的白色手表,手表做工精致。

    “好靚啊。”

    林遠都不禁贊嘆一聲,“這只表,是林生送的吧?”

    “你又知?”顧溪草敲了下林遠的腦袋。

    林遠捂著頭,笑嘻嘻道:“我又不瞎,林生手腕上戴的是一款類似的表,不過是黑色的,跟這款一看就是情侶表,姐姐,林生這意思是不是想追你?”

    顧溪草眉頭皺起,合上表,若無其事,“小孩子別問這么多,趕緊睡覺,明天還得上學呢。”

    “怎樣啊?”

    林老爺子在家里等孫子回來,本來看天色這么晚了,人還沒回,應該是有好消息,沒想到,大孫子還是回來了。

    林謙時扯了扯領帶,“爺爺,你孫子暫時排在追求者名單當中。”

    “這么沒用?”林老爺子嫌棄地搖搖頭:“我看,指望你追到小顧,那是沒指望的。”

    林謙時笑了笑,至少禮物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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