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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記憶

    日子在曹靜兄妹被?羈押之后, 恢復了平靜。這陣子臨城的天氣詭譎難測,陰雨連綿,接連下了好幾天的暴雨。

    當地的電視臺新聞持續播報著暴雨預警, 成日提醒行人的出行安全?。

    陸明?晝的游戲公司已經從陸氏大樓獨立出去, 已經正在不斷地測試不同版本,如?果速度夠快,半年之內就能夠正式發布。陸氏集團旗下的資源開?始助推, 這一個月來?網絡上已經開?始了鋪天蓋地的宣傳, 陸明?晝也開?始忙了起來?。

    一切似乎沒有發生任何?的改變。

    沒有令人頭皮發麻的新劇情?, 沒有殘忍可怕的案件, 更?沒有暗中窺伺的變態組織, 兩人的日子過得平平淡淡。

    直至接連暴雨的臨市,終于迎來?短暫的晴天。

    陸明?晝這兩天不在臨市, 代表陸景山出席一場重要的商業會議。

    等到終于脫身, 回到臨市時, 陸明?晝的臉上早已寫滿了疲倦。

    “寶貝……”他推開?門, 口中的話還沒完整吐出,看見空無一人的房間陡然愣住。

    沒有任何?痕跡……就如?同從未到來?過來?一般, 另一個人生活過的氣息徹徹底底消失在了兩人的房屋。

    他深吸一口氣,指節輕顫, 眸色陰沉地撥通號碼。

    對面傳來?冰冷而機械的女音。

    陸明?晝心慌意亂,又重新撥了一遍, 直至他哥的號碼在屏幕上跳動。

    “回來?了?先來?下公司。”

    陸明?晝閉了閉眼,瞬間便想通了所有。

    “哥, 是你嗎?”事情?發生, 質問已經失去意義,他此?時顯得異常冷靜, “告訴我?,他去了哪里?”

    “……你們不合適!彪娫捘穷^沉靜的聲音響起。

    “陸景山,就算你是我?哥,也不能插手?到這份上!标懨?晝被?氣笑了,他諷刺的聲音幾乎能穿透聽筒,“你是戲本子里的封建大家長嗎?跟我?在這里演什么棒打情?侶的戲碼?!

    “小晝……”

    他的話還被?說完便被?陸明?晝冷冷的聲音打斷:“你不說,我?自己找!

    他打了個電話給童昊,他是黑客,應該有辦法找人,但電話響了許久。

    陸明?晝掛了電話,此?時系統的聲音在他耳邊猶如?天籟之音般響起:“宿主,我?找到了,是航班AF066!

    它話音方落,陸明?晝的身影便如?閃電般到了樓下,汽車發動,以驚人的速度往著機場的方向駛去。

    路上,絲絲小雨又開?始飄落,打落在車窗上,又拖著水痕直直墜落。

    ***“女士們先生們請注意,您乘坐的AF066航班現在開?始登機……”  駱溫低頭握住手?機,屏幕暗下又再次亮起,他的手?指機械地劃動著屏幕,就按下側邊的關機鍵時,一條彈窗新聞突然跳出。

    駱溫低垂的眉眼平靜漠然,本想關閉,手?指卻在他神思恍惚間點擊開?新聞。

    “緊急!臨城機場往返國道L10因?強降水發生泥石流,道路中斷中……”

    駱溫漫不經心的神情?一變,目光長久地望著推送視頻上,那一閃而過疾馳在道路上的車子,臉色煞白。

    他的心臟升騰起尖縮到暈厥的疼痛感。

    疼到一種極點時,心臟最后竟然開?始失去了感覺痛苦的能力。

    駱溫的臉部在瞬間變為幾近透明?的蒼白,手?機倒映著他漆黑的眼瞳,里面正溢散著死灰一般的恐懼與?驚惶。

    耳邊響起尖利的狂笑聲,隨著他的狂奔愈發瘋狂,甚至是凄涼。

    “逃不掉的,你終究和我?一樣?!

    癲狂的笑聲在腦海深處歇斯底里,一張長著與?他同樣?面孔,卻滿臉掙扎與?傷痕的身影似乎跟隨著他,眼中的嘲笑與?惡意幾乎溢出眼眶。

    眼角開?始滲出淡淡的血跡,駱溫的身體差點兒?沒有站穩,高挑瘦長的身體晃了晃。

    他的大腦接近一片空茫,身體卻如?同最精妙的儀器般在短暫的時間內攔下了一輛空閑的出租車。

    離目的地愈近,從遠處看去,山石泥土傾倒下來?的景象便愈發可怖。

    連根拔起的樹木,滾落的巖石和黃土,幾乎覆蓋了駱溫眼前的世界。

    道路前被?拉起了警戒線,人們愕然地看著眼角溢出鮮血與?淚水的青年跌跌撞撞靠近,以一種飛蛾撲火的姿態沖過了警戒線。

    “這位先生,前面還有再發生泥石流的可能,不能靠近!”搜救人員將駱溫一把拉住,神色焦急又沉重。

    短暫的晴天過后,天空再次迎來?陰翳,槍灰色的天空開始砸下大顆大顆的雨珠。

    雨水摻雜著渾濁的血水,將駱溫那張蒼白又清雋的面孔逐漸化?為一張充滿了寒意并且看似冷漠的面具。

    風雨狂烈拍打著所有人的臉頰與身體,在被?雨水模糊的視線里,駱溫沒有理會搜救人員,而是死死地盯住前面幾乎被?山石泥土覆蓋的道路。

    “我?要過去,我?要找到他!彼溃荒芸匆娝丫热藛T在他眼前張張合合的嘴巴,耳朵在拒絕一切外界的訊息,“陸明晝……我要找陸明晝!

    名字像是一個簡短的咒語,駱溫空白的大腦如?同生銹的齒輪,終于開?始了運轉。短暫停滯了感知能力的心臟收縮再收縮,似乎被?一柄利刃狠狠攪動又拔出,頃刻間便血肉模糊。

    巨大的疼痛和痛楚攪得他的意識翻天覆地,透明?灼熱的淚珠從他的眼眶洶涌溢出,與?他臉上的凄楚與?茫然融為一體。

    “是……你的家人嗎?”搜尋人員于心不忍,可還是牢牢將他攔住,“他叫陸明?晝是嗎?你先回去,我們正在努力搜救!

    “……陸明?晝,陸明?晝。”他失去了任何?溝通的欲望,怔怔地望著那處,只知道重復著對方的名字。

    談話間山體再度震動,遠處又又有山石與?泥土滾落,塵土彌漫。

    “你看吧,真的很危險!彼褜と藛T探頭看了看遠處,臉色凝重,正向要回頭,張著的嘴與?回頭的動作頓時陷入停滯。

    與?此?同時,他身后的搜救車與?其他穿著防護服的人員們,一齊陷入了靜止當中。

    冰冷的雨中卷起了一整血腥味濃重的寒風,空氣中飄起了淡淡的血霧,不知何?時,透明?晶瑩的雨水已然變成了鮮艷詭異的血色。

    耳邊再度響起刺耳尖銳,猶如?冷嘲熱諷一般瘋狂的笑意。

    最終,面孔慘白的詭異,赤裸著一雙蒼白到像是尸體一樣?的修長雙腿從他的背后浮現。

    那張與?駱溫如?出一轍的面孔盡是病態的紅暈,眼底蕩漾的惡意與?瘋狂將近凝結成實?質,眼下兩顆朱砂痣一同扭曲著,宛若兩滴惡魔的眼淚。

    他伸出瑩白如?紙的手?,落到駱溫的身后,即將扣住他的肩膀,陰沉沉的狂笑在他喉嚨間彌漫:“我?說過,你就是我?……駱溫,沒有人能逃過命運!

    手?指逐漸在駱溫的肩頭落下,在觸碰到的那一瞬,因?為極盡的痛楚,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的駱溫,神色在這一刻發生了微妙的波動。

    面無表情?的神情?從這一刻開?始變得扭曲,撕心裂肺的痛苦與?絕望伴隨著洶涌而來?的記憶而逐漸清晰。

    駱溫按住腦袋,雙膝跪倒在地上,他的腦袋似在遭遇這世上最殘酷的刑罰,被?一把巨斧劈裂成了兩半,無窮無盡的黑暗與?絕望涌入,再通過神經流往五臟六腑,無情?攪動著身體每一處。

    駱溫的眼睛和嘴唇不斷滲出鮮血,混合著血色的雨水滴滴答答砸落在地面,濺起小小的血花。

    “好疼……好疼啊。”他按住腦袋,漂亮上挑的丹鳳眼浸染著濃重的痛楚,唇角扯動,他的眼淚大顆大顆滾落,那個名字仿佛刻入靈魂,生成了刻骨銘心永遠無法消除的印記:“……陸明?晝,我?好疼……”

    無人回應,更?不會有人抱著他,不厭其煩地撫慰著他殘破腐爛的靈魂。

    殷紅的唇瓣張開?,唇邊開?始升騰起起扭曲的笑意。

    一雙血瞳從駱溫的身后突兀出現,又徐徐睜開?猩紅的眼睛,瞳孔中布滿了狂暴的惡意與?黑暗。

    一扇巨大被?鐵鏈鎖住的門矗立在駱溫和血瞳之后,濃郁的鮮血覆蓋著,散發著濃濃的恐怖與?不詳。

    血紅色的大門被?一只瑩白如?雪的巨掌推開?,粗壯的鎖鏈嘩嘩作響。片刻見,鎖鏈被?狠狠扯開?,那尊蒼白而詭異的天使塑像從門后緩緩浮現。

    他張開?布滿了古怪紋路的龐大翅膀,將整片天空遮蔽住,宛若黑夜降臨。下一秒,數不盡的泥土與?山石飛起。

    一個頭破血流、渾身狼狽,幾乎被?泥土覆蓋了全?身的男人落入巨大的手?心,又在漫天的風雨中被?放回地面。

    系統尖叫著抽醒已經處于半昏迷當中的陸明?晝。

    陸明?晝疼得恢復意識,幾乎是在睜開?眼的同時,就向著那個跪倒在地上的身影奔去。

    系統為他耗費了這些天來?做任務積攢的大量能量,才險而險之讓在恐怖的天災中找到一處夾縫,暫時保住了性命。

    陸明?晝本以為這回就算有系統幫忙,他也要埋葬在這暗無天日的夾縫中,沒想到再睜眼后,竟然見到了在黑暗之中心心念念的人。

    “啊啊啊停住啊,你睜眼好好看看!他還是原來?的駱溫嗎?”

    系統大喊著,用身體拖住了陸明?晝。

    “泥石流沒讓我?們死,但這回我?們是真要死了!”

    它拽住陸明?晝,在原地發出了尖銳的爆鳴聲?粗矍翱耧j的仇恨值,已經陷入了絕望。

    【反派仇恨值已達39】

    【反派仇恨值已達47】

    【反派仇恨值已達68】

    ……

    【注意!反派仇恨值已達99!】

    仇恨值步步高升,直至即將達到頂峰。

    提示音在陸明?晝耳邊瘋狂叫囂,系統面板一片赤紅,提醒著情?況即將危急到無法挽回的地步。

    陸明?晝望著跪在地上駱溫,一種劇烈的難過和悲涼在心底深處蔓延和瘋漲。

    他知道,又來?不及了。

    上一次瀕死前是錯愕,這一次是全?然的遺憾和后悔。

    這一刻,對駱溫的喜歡,被?對方化?作無盡血海的愛與?恨瘋狂沖刷著,最終凝結了淚水與?悔恨交織的痛苦與?愛意。

    跪伏在地上的人影身體顫抖。

    那尊怪異的天使塑像慢慢回過頭來?,望著陸明?晝,臉上是那種俯瞰世人的平靜與?神性。

    腦海深處的記憶海洋開?始發生地震。

    血門上沉重結實?的鎖鏈被?徹底破壞,砸落在地。

    觸及靈魂本源的怨恨、痛苦、悲傷從地獄深處,浸沒了整具身體與?靈魂。

    駱溫的身體就在血紅色的地獄門口,眼眸開?始一點一點浸染著血色。

    他的身體沒有移動,依舊跪倒在地上。那雙沾染上恐怖血色的眼眸,也隨著天使塑像的動作,緩慢向陸明?晝看來?。

    漆黑墨深似的眸子不再是甜蜜,而是散發著一股歇斯底里的癲狂與?絕望。

    他抬起眼,漫天紅色的飛雪與?站立的陸明?晝一同落入眸底,聲音帶著一股被?砂礫蹭過的低。骸拔?的人生是一場巨大的謊言和騙局。”

    “陸明?晝。”唇角被?牽動,他明?明?在微笑,眼淚卻大顆大顆滑了下來?,“原來?你也是謊言!

    往日的甜言蜜語化?作最鋒利的刀鋒,連同破碎難過的記憶,一寸寸剜開?了他那顆很早就是鮮血淋漓的心臟。

    他張著唇,發出心酸到苦澀的低笑。

    痛苦的記憶,甜蜜的回憶,一起交融,駱溫眼里的恨意與?愛意在彼此?抵觸,又在交織著,翻涌著令人觸目驚心的瘋狂。

    那張俊秀的臉上被?分割成兩半,一半惡意,一半善意,扭曲的模樣?像極了真正的魔鬼。

    他從地上緩緩站起,踏著門后洶涌而來?,即將涌入世間的血浪,步步靠近陸明?晝。

    血衣墨發,襯得駱溫的膚色白得如?張白紙。他一步步走來?,已經認不出是往日的模樣?,整個人散發著森寒陰詭到將周身凍結的氣場。

    駱溫的聲音已經啞得不像樣?子,血色的眼眸里沉浸著濃濃的恨意與?愛意:“記憶里愛我?的是你,傷害我?的也是你,陸明?晝,到底哪個才是你?”

    惡鬼連同他的血色地獄,帶著讓人毛骨悚然的愛與?恨,即將撲向陸明?晝。

    陸明?晝沒有害怕,更?不會轉身逃跑。

    他的愛人已經化?作世上最恐怖的鬼,可在他眼中依舊是從前那個羞澀時會低眸不語的青年。

    “那不是我?,駱溫!”心口在被?一只無形的野獸撕咬著,四肢百骸開?始升起無法忍受的疼痛。陸明?晝俊美的面孔一片慘白,他伸出手?臂,想如?往日一般擁住自己的愛人,眼圈紅得能滴血,溢出大顆的淚水,控制不住地哽咽道:“……求求你相信我?,我?怎么會舍得。”

    他開?始一字一頓說出隱藏在心底的秘密:“我?來?自另一個世界……”

    系統在陸明?晝耳邊發出最嚴厲的警告,綁定自靈魂深處的契約在起作用,陸明?晝每說一句關于兩個世界的訊息,靈魂就隨之泛起了撕心裂肺般的痛意。

    他每說一個字,鮮血便從他的唇角涌出,甚至眼睛與?耳朵都在滲出鮮紅的血液,僅僅是在片刻之間那張臉已經看不出半分英俊,近乎被?黏稠的血液覆蓋住了整張臉。

    只是那雙眼睛依舊牢牢地望著駱溫,爆發出強烈而熾熱的光彩。

    “別再說了,陸明?晝,會死的!”系統在他身邊著急的轉起了圈圈,嘗試去幫忙壓制契約的作用。可它光是剛才保護陸明?晝就用盡了能量,再也沒有辦法幫助自己的宿主。

    駱溫只能聽到陸明?晝的前一句話,后面對方的話在他的耳邊化?作了無聲的畫面。

    但他注視著自己深愛的男人在嚴重蔓延的焦急與?絕望,與?因?為失血變得慘白的臉色。

    他那雙已經被?血色全?盤浸沒,赤紅色的眼瞳,還是泛起了細碎的漣漪與?波動。

    他不愚蠢,從前的迷霧因?為一顆幾乎向他剖出真心的人逐漸散去,站立于神跡邊緣的駱溫,立即意識到了背后的秘密。

    身后巨大的血色大門依舊在徐徐展開?,無數被?怨念和恨意支配,從而異變成奇形怪狀的鬼怪在門后無盡的血海中翻滾,尖嘯和哀嚎著,同時伴隨著刺骨的陰寒氣息化?作無數無形的觸手?,向著門外掙扎沖出。

    血色大潮逐漸從門后奔涌而出,有一部分已經逸散在駱溫腳下,他修長筆直的雙腿已經踏入無邊無際的血海當中。

    他的臉一半被?血色映照得格外猩紅,陰冷的寒意幾乎籠罩了半張臉,另一半則是一如?往常,只是右眼溢滿了悲傷,帶著一種浸透了靈魂深處卻又無法言表的痛苦。

    他沒有說話,慢慢走上前去,抬手?摸住陸明?晝的臉,又落至他冰冷似冰的唇瓣:“來?不及了,陸明?晝!

    深沉的血海隨著他的靠近而掀起浪花,駱溫站在血瞳之前,身后是裹了一層光澤,神性愈發濃重的詭異雕塑。

    “如?果你還愿意愛我?的話……”彌漫著淡淡血腥氣味的吻在陸明?晝的嘴唇落下,眼中是深沉到濃郁的愛意,他輕聲說道:“……等等我?吧!

    血紅色的大門被?完全?打開?,數不盡的鬼怪迫不及待從門后逃竄,又被?看似纖細實?則堅硬的血絲狠狠扯住,狠狠地拉扯回門中。

    駱溫面無表情?的回望著血海中痛苦哀嚎的鬼怪們,神色冰冷而殘酷。

    隨著他的轉身,陸明?晝如?同被?催眠一般,眼底浮現濃濃的倦怠之色,控制不住地閉上雙眼,倒下身體。

    沒有人知道,已經讓系統陷入放棄和絕望狀態的仇恨值面板,正在發生著微妙的變化?。

    陸明?晝被?血絲織就的網輕輕放下森*晚*整*理。

    那道身影站在原地注視著他許久,才隱入無邊的血海當中。

    天空已經被?染上血色,陰沉沉的壓住地面,仿佛在下一刻就能墜入地獄。

    片刻后,空中掉下了大片大片的雪花。

    可仔細一看,那雪花竟然是鮮血的顏色。

    與?其同時,伴隨著歇斯底里的狂笑,數道詭異尖利的聲音雜糅在一起,冷酷到令人心驚膽顫的聲音在許多人的耳邊響起。

    “歡迎來?到極度驚懼,各位來?訪者?們,這場最具刺激和血腥的游戲即將開?啟,哈哈哈哈哈哈哈……”

    仿佛被?撥正的命運長河,所有人依舊在延續著某個原有的軌跡,又似乎在冥冥中又有所改變。

    臨市大學,向晨抬起頭,望著天空上逐漸飄落的紅色雪花,怔怔地伸出手?來?:“……又開?始了。”

    第22章 重逢

    那場奇異的紅色飛雪僅有少數人?能夠見到, 而對于大多數的人?來說,日子?一如既往。只是看似平靜的生活,對于某些聽到那句游戲開始的人?而言, 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陸明?晝陷入了一場根本無法醒來的夢魘當中?, 他夢見那扇恐怖的血門被打?開之后,洶涌的血海帶走了他的愛人?。

    更可怕的是,醒來的時候, 這場夢魘變作了現實。

    陸景山坐在陪床的凳子?上, 平日里陸老板被發?油收拾得熨帖整齊的黑發?此時散落在額頭?兩側, 臉上盡是疲倦之色, 他撐著?額頭?, 看向病床上昏迷數日,日益瘦削的弟弟, 一向沉著?鎮定的眼眸充斥著?擔憂與痛惜。

    直至床上的人?垂落至兩側的手指開始有所動靜。

    陸景山陡然坐直, 站起?身, 走到床邊, 還以為自己是眼花了。

    下一刻,身形消瘦許多的陸明?晝眉宇間浮現淺淺的褶皺, 雙手輕輕顫抖,而后, 在陸景山的驚喜萬分的盯視下,慢慢睜開了眼睛。

    “小晝!”陸景山臉上涌現強烈的喜悅, 牢牢抓住弟弟的手,眼圈泛紅, 全然沒有了身為陸氏當家人?的從容淡定, “……你終于醒來了!”

    陸明?晝的眼珠子?緩緩轉動,從潔白的天花板再落至面前神色狂喜的陸景山身上, 略微刺鼻的消毒水的氣味,正在瘋狂涌入他的鼻腔。

    半晌后,他意識到了自己身在何處,然而開口的第一句話卻是問:“……哥,駱溫呢?”

    他的聲音因為接連多日的昏迷變得干澀嘶啞,可那雙深邃如深潭般的眼眸緊緊盯住了陸景山,像是在觀察著?他的每一個微妙反應。

    令他吃驚的是,陸景山聽見他的問話,眉頭?一皺,眼眸中?浮現茫然:“……那是誰?”

    見自己弟弟一瞬不瞬地望著?自己,神情執拗,仿佛沒得到答案決不罷休,他試探性的開口,又?有些玩笑般的語調:“是你的同學,還是新交的男朋友?”

    陸明?晝用一種?奇異的眼神,注視著?陸景山。

    陸景山以為他是剛醒,還沒有恢復過?來,并沒有將?弟弟的異樣表現放在心上。

    眼看著?陸明?晝支著?床面想?要起?身,他皺著?眉頭?,露出不贊同的神色,立馬阻止,強制性把他塞入被子?當中?:“剛醒,還不知道受了多少罪,怎么?能夠起?來呢?我去叫醫生!

    他臉上帶著?喜意匆匆離開,低頭?望著?自己空茫一片的手掌,又?抬起?頭?,目光失去了聚焦般渙散無神。

    他出口的聲音帶著?艱澀與沙啞:“……系統你還在嗎?”

    沉默已久的系統在他面前現出身形,小聲地說道:“我在的!

    “他……怎么?樣了?”

    這個他,不用明?說,他們都?清楚是誰。

    系統默默亮出已經被凍結,陷入灰暗的系統面板:“我也不知道,你昏迷的這些天,我也陷入休眠當中?。”

    它有苦難言,莫名休眠不說,第一次任務就是地獄級別。

    仇恨值被停滯在離失敗僅有一步的頂峰值——99,它還不知道要在這里停留多久。

    他的統生,前途無亮。

    陸明?晝:“……”

    被它舍分相救,陸明?晝也多了幾分真實情感的革命友誼,眼看著?系統愁眉苦臉,他伸手摸了摸它亮晶晶又?軟綿綿的身體,難得安慰:“不怕,我們倆也算是難兄難弟了!

    系統貼了貼他,不說話。

    他們的對話剛結束不久,陸景山已經帶著?醫生重新進入病房。

    醫生為陸明?晝檢查完,表情輕松:“能醒來就沒有什么?大礙了,令弟還年輕,身體素質各方面都?不錯,接下來只要再修養一周多,就能夠出院了。”

    陸景山眼露喜意,又?在陸明?晝身前坐下:“小晝,太好了。”他側過?頭?去,掩住自己眼中?的淚光,“我去告訴爸爸!

    陸明?晝微微嘆氣,沒有再與他犯倔,而是伸手拽住陸景山即將?離去的衣角:“……哥,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既然在陸景山的眼里,駱溫是不存在的人?物,那他想?知道,這段記憶究竟發?生了什么?樣的變化。

    還有,他的目光落在自己枕邊,被黑布罩住的東西,神情困惑而古怪:“……這是什么?東西?”

    陸景山聞言,十分詫異:“這不是你的東西嗎?你還問我!

    他的眉間聚攏起?憂愁,用一種難以言喻的眼神盯著陸明晝:“你年紀輕輕的,怎么?把那……帶在身邊!彼坪踉诒苤M著什么?,不肯直說。

    神神叨叨的,陸明?晝發?現自從醒來之后,周圍的一切都?充斥著?一種?古怪,就連陸景山也是怪怪的。

    如果不是清楚兩個世界的陸景山相差不大,都?是一個調性,陸明?晝真懷疑面前的他,只是一個披著?陸景山外皮的怪物。

    見他不肯明?說,陸明?晝眉峰輕擰,伸手去掀開枕邊被黑布籠罩的古怪物件。

    在掀開的那一刻,看清楚黑布下是什么?東西的陸明?晝,瞳孔微縮,這些日子?以來尖削許多的面孔,浮現出一縷古怪的神情。

    只見那是一個通體漆黑,呈橫長方體的神龕,神龕背后刻著一只栩栩如生,宛若睜目注視一切的血色紅瞳,而神龕中?心則是供著?一朵如同沾染上黏稠鮮血的斷裂山茶花。

    陸明?晝扶著?那朵柔軟,殷紅到幾乎能滴出血來的山茶花,眼眸幽深,聲音更為沙啞:“這是……我的嗎?”

    陸景山用一種忌憚而謹慎的目光望著?那漆黑的神龕,又?很快移開視線,看似云淡風輕:“你被搜救人?員找到的時候,渾身是血,懷里一直抱那塊黑布。我們費了很大的力氣,也沒能叫你松開,只能把它和你一起帶回了醫院。”

    當日的事?情,在他的描述中徐徐展開。

    在陸景山的記憶中?,陸明?晝是在替他開完會議的回?程路上遭遇了車禍。

    他的弟弟這一年來穩重了許多,開始收心專注事?業,不再是從前那個吊兒郎當,處處讓他憂心的混賬弟弟。

    至于駱溫這個人?,從未出現在他弟弟的人?生當中?。

    陸明?晝偏過?頭?去,背脊不自覺的繃緊,手指緊緊縮著?,漆黑如墨的黑眸中?蘊藏著?一種?無法用言語描述的難過?。

    你是有難言之隱……還是故意讓所有人?忘了你?

    沒關系,我可以牢牢記住。

    節骨分明?的手向神龕伸去,陸明?晝輕輕觸碰著?里面血紅色的山茶花,宛若柳葉落入水中?,眼底收斂的情愫幾乎在這瞬間激起?漣漪,再難掩飾。

    陸景山注視著?弟弟撫摸著?詭異陰森,不知從何處得到的神龕,深情的模樣如同在輕撫愛人?,背后當即升起?了一種?陰惻惻的涼意。

    胳膊上被古怪的寒意激得寒毛直豎,他看著?弟弟,嘴巴張開,半晌說不出話來。

    直至手機屏幕亮起?,一通電話打?進,他才站起?身,壓住喉嚨中?欲言又?止的話語,接通電話。

    “……小晝!标懢吧綊鞌嚯娫,愁緒爬上眉梢,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公司有事?,我先回?去處理。稍后專業的護工會過?來,他不能處理的事?情,你就聯系哥哥!

    長兄如父,這點在陸景山身上完美體現。陸明?晝昏迷這段時間,他有空閑便來守著?。即使有秘書幫忙處理,集團的事?務還在堆積,眼下陸明?晝終于蘇醒,陸景山始終緊繃的弦終于可以松松了。

    陸明?晝對此沒有意見,點點頭?。

    陸景山推開門,看著?弟弟依舊凝視著?神龕,那副將?它當做的愛人?的神情,頓住腳步,心情沉重。

    怕不是中?了邪,不然還是請人?來看看。

    從未相信過?鬼神的陸景山,已是憂心忡忡。

    “宿主,很奇怪。”系統注視著?神龕,又?飛到窗外盯著?幾乎被染成血色的天空,“我感覺到了兩股不同的意志正在爭奪著?世界的主導權!

    在陸明?晝近乎凝滯的視線上,它又?補充道:“其中?一股意志的氣息,和你懷中?的神龕很相似!

    陸明?晝凝視著?窗外滿目血紅,宛若吞噬著?一切的天空,低頭?望望懷中?的神龕,薄唇抿動,眼睛中?溢滿了擔憂。

    ***在病房修養了幾日,陸明?晝在床上已經躺不住了。不是陸景山壓著?,他能立馬出院! ∽詈筠植贿^?陸明?晝,再次經由醫生檢查確認過?他的身體正在以一種?驚人?的速度康復著?,可以提前結束療養,陸景山終于肯放他出院了。

    這是陸明?晝在醫院的最后一晚。

    是夜。

    關了燈的病房,與熄滅的光亮一同陷入了寂靜。

    陸明?晝不習慣晚上身邊睡著?陌生人?,何況他的身體已經大部分痊愈,只剩下結痂的傷疤還沒脫落,現在他只覺得精力充沛,渾身都?有使不完的力氣。

    通身漆黑的神龕靜靜躺在他的枕邊,如同沉睡的愛人?一般,竟然帶給了陸明?晝從未有過?的安心感。

    他的呼吸趨于平穩,就在即將?進入睡眠的那一刻。

    安靜無聲的病房外,突然響起?了沉重的腳步聲。

    那是一種?斷斷續續的腳步聲,好像一個病重的老人?正在上樓。腳步聲很沉,如同拖曳著?什么?,鞋底踏上金屬的防滑條時,響起?了一聲又?一聲的叩擊音。

    這里是價格昂貴的私人?醫院,這一整層皆是單人?病房,除了護士和醫生,平日里幾乎不會有人?來打?擾。

    而由于處于高層,大部分的人?都?會選擇乘坐電梯,極少會有人?費力氣選擇漫長到看不到盡頭?的步梯。

    更奇怪的是,那腳步在即將?到達的時候,好像是有人?開始大步跨越過?樓梯,速度變得越來越快,似乎是鞋跟一樣的東西敲擊著?樓梯,猶如一曲詭異的亡靈音樂。

    陸明?晝的眼睛從黑暗中?瞬間睜開,眸光寒涼,不過?心臟卻不可控制的開始咚咚亂跳起?來。

    病房的門縫底下開始滲出絲絲縷縷的寒意,并且伴隨著?一陣陰冷的寒意。

    陸明?晝的手臂生理性的浮現起?一層雞皮疙瘩,他默不作聲的翻身下床,沒有貿然打?開門,而是站在門后,耳朵靠在門板上傾聽著?外面的動靜。

    醫院給他安排的是長廊盡頭?的病房,兩邊都?有上下樓的步梯,那個奇怪的腳步縱使靠近,在短暫的時間里也不會迅速的抵達陸明?晝這邊。

    外面上樓的腳步聲變得急促,那種?鞋跟敲擊金屬的聲音似乎消失了。

    透過?門板上透明?的窺視窗口,陸明?晝看不見外面發?生了什么?,他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他準備打?開門,偷看一眼,再試試能不能趁著?那個奇怪的腳步聲還沒靠近他的病房的時候,沖下樓。

    陸明?晝的身體貼著?房門,屏住呼吸,手已經握在了冰涼的門把手上,懷里緊緊抱著?神龕。

    他踮著?腳跟,背脊繃緊,幾乎彎成了蓄勢待發?弓箭般的姿勢,隨時準備沖出門外,逃到外面的樓道之中?。

    腳步聲又?開始響起?,叩擊地面的聲音在空蕩的長廊外響起?,格外悠長與空蕩。伴隨著?一扇病床的門被嘎吱推開,里面陷入了一刻的沉寂,而后響起?了一陣撕心裂肺的尖叫與痛嚎。

    長廊外冷白色的燈光刺啦閃爍著?,就在燈光即將?熄滅那一刻,陸明?晝猛地打?開房門,用最快的速度沖進了長廊。在即將?轉彎時,他大膽回?頭?看了一眼。

    心臟頓時狂跳。

    那是一個渾身青紫,一身血衣的女人?,更可怕的是,她竟然是倒立著?,用血淋淋的頭?顱在行走著?。

    難怪剛才的腳步聲如此怪異。

    了然劃過?心間,陸明?晝不敢再多看,開始往著?樓道沖刺。

    右邊的樓道明?明?亮著?燈,卻如同被蒙上了看不見的霧氣,燈光比往日要暗沉昏暗得多,八樓的樓道并沒有什么?異常,陸明?晝悄悄行走在樓道中?間,只是感覺到鼻尖的血腥味越來越濃重。

    八樓的聲響并沒有停止,陸明?晝能聽見那詭異的東西打?開一扇又?一扇的病房大門,伴隨著?一陣又?一陣驚恐的尖叫與呼喊。

    那東西一直沒有停下過?腳步,似乎在尋找著?什么?,病房大門被打?開的速度越來越快,急促之中?發?出了劇烈的碰撞聲。

    陸明?晝還在暗中?觀察,而那恐怖的存在大概是沒有找到目標,轉而改換方向,“咚咚咚”的敲擊聲突然從樓上傳了下來。

    倒立女人?沖下樓的可怖場景仿佛在眼前浮現,陸明?晝瞳孔緊縮,該死……怎么?這么?快!沒得及想?太多,他趕緊抱著?神龕往下沖。

    一連沖下到了第四層,那腳步聲依舊不緊不慢的綴在了身后。

    陸明?晝簡直頭?皮發?麻,心臟在胸膛里劇烈跳動。

    他往走廊看去,不知道今天晚上醫院發?生了什么?,每個樓層都?空無一層,護士臺上空無一人?,似乎連值班的人?員都?消失在了寂靜當中?。

    是因為門被打?開了嗎?所以一切都?往著?著?百鬼夜行的方向發?展。

    腳步聲愈來愈近,就在陸明?晝即將?抵達最后一個樓層的時候,他的視線在樓下凝結,腳步幾乎僵直在了原地。

    有道淡淡的黑影站在了樓下,正背對著?陸明?晝。

    那絕不是一個正常的人?。

    借著?昏暗的燈光,陸明?晝能看見那道黑影上衣破破爛爛,露出來的地方是血肉模糊的骨頭?與筋膜,而他的腳下有鮮血正在匯聚,滴滴答答掉落在地上,很快匯聚成了一個小血洼。

    人?傷成這樣還能活著?嗎?

    陸明?晝保持懷疑態度。

    那腳步聲好像驚擾了醫院里的其他東西,陸明?晝能感覺到一道道恐怖而冰涼的氣息正在蘇醒過?來,廊道里開始散發?起?驚人?而森冷的寒意。

    懷中?的神龕開始變得滾燙,如果不是陸明?晝一直緊緊抱著?它,根本發?現不了這一點。

    他困惑地再次將?懷中?溫度急速升高的神龕抱得更緊,而同一時刻,身后的腳步聲踢踢踏踏響起?,越來越近,心臟在狂烈急促的跳動著?,同時腦中?的危機感瘋狂的提醒著?陸明?晝快跑。

    不能再猶豫了,陸明?晝開始用最快的速度竄進二樓的走廊,用盡量最小的動靜和最快的速度拔腿狂奔。

    同一時刻,醫院里空氣的寒意愈發?濃厚,仿佛所有恐怖可怕的存在都?在向著?陸明?晝投來目光。

    準確的來說,他們的視線都?落在了陸明?晝懷中?的神龕之上,目露貪婪與渴望。

    陸明?晝再一次體會到了門后的世界有多么?可怕,也感受到了駱溫打?開那扇門時,內心的痛苦與難過?。

    雖然不清楚懷里的神龕是什么?樣的存在,但能吸引所有鬼怪的存在,對于駱溫來說,一定十分重要。

    陸明?晝絕不能就此放棄。

    鬼物們從身后的各個角落瘋狂涌出,不斷向著?狂奔的陸明?晝靠近。

    陸明?晝只能抓緊時間,望著?唯一一處還沒有出現鬼怪的另一條樓道沖去。

    轉頭?時,他看到剛才樓下那道黑影與樓上那個倒立行走的紅衣女人?沖到了最前頭?。

    后者的速度更快一些,那宛若海藻般的黑色長發?張牙舞爪地漂浮在空中?,形成了一只只扭曲變性的黑色觸手,正往陸明?晝的方向沖來。

    自從遇見了駱溫之后。

    濃烈的愛與恨先不說,陸明?晝的人?生正往著?刺激與詭異的方向一路狂奔而去,根本掉不了頭?。

    抱著?神龕發?了瘋似的奔跑著?,陸明?晝無可奈何,心中?的恐懼倒是被這種?內心的無奈沖淡了許多。

    走廊仿佛沒有了盡頭?,他能感覺到為首的紅衣女人?離自己越來越近。

    甚至呼吸之間全是對方身上傳來的,那種?強烈到窒息的尸臭與血腥味。

    “……沒有時間了!

    強烈的絕望與遺憾開始在陸明?晝的心底瘋狂彌漫,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懷中?的神龕,眼眸深情而動人?,宛如再對深愛之人?做最后的告別。

    人?有窮盡之時,即使心底燃燒著?強烈的不甘,可兩條腿怎么?跑得過?一群已經化作詭異的怪物。

    濃密到令人?頭?皮發?麻的黑發?陡然拉長,鋪天蓋地朝著?陸明?晝撲來。

    陸明?晝的視線開始被血色模糊。

    絕望,難過?,無盡的遺憾在他的心臟蔓延開來。

    漫天飛舞的血絲在陸明?晝的皮膚上劃出一道道血痕,英俊的面孔變得斑駁可怖。

    “給我……”四肢扭曲的紅衣女人?充滿惡意望著?陸明?晝,貪婪而渴望地望著?他懷中?的神龕。

    陸明?晝沒有放手,他甚至想?用最后的力氣將?神龕丟開。只是丟開是徒勞的,失去了守護者的神龕,最后終將?落到鬼物的名字。

    算了,陸明?晝苦中?作樂的想?道,這樣也算是和心愛之人?死在了一起?,或許可以稱作另一種?團圓了。

    視線和意識開始變得模糊一片,從身體滲出的血液開始浸透外衣,伴隨著?失血而襲來的冷意,有些甚至滴落在了漆黑的神龕上。

    滴答,滴答,血液墜落在神龕盒子?身上的聲音,格外清晰與刺耳。

    在越來越多的血液滲入神龕,甚至將?神龕全部染紅的那一刻,紅衣女人?也即將?觸碰到神龕的同時。

    空氣中?在默不作聲中?,發?生著?極其微妙的改變。

    陸明?晝困倦地閉上眼睛,在神龕滑落懷中?的時候,萬分眷戀與遺憾的告別。

    “……駱溫。”他用依依不舍的目光注視著?神龕,用僅存的力氣傾吐出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被刻入心底深處的名字。

    “如果有機會的話,如果下輩子?我們還能再度相遇……”

    “希望那個時候,不會再是一個充滿著?絕望與悲傷的世界!

    紛雜的念頭?在陸明?晝的腦海中?閃過?,黑暗襲來,體表外的皮膚開始四分五裂,汩汩流出黏稠血腥的血蹄。

    隨著?他的倒下,紅衣女人?的手已經觸碰到了神龕,而身后洶涌而來的鬼怪見爭奪不過?紅衣女人?,選擇了放棄,轉而向倒下的男人?伸出手。

    那些充斥著?瘋狂的惡意與殺戮的眼睛死死注視著?倒下的男人?,迫不及待的想?將?對方的身軀撕扯成四分五裂,把他的靈魂揉碎碾壓,囚禁在永無天日的深淵與痛苦當中?。

    處于極度興奮的鬼怪們沒有注意到,濃厚的血霧自漆黑的神龕中?瘋狂涌出。

    等到那血霧中?密密麻麻的血絲,千絲萬縷的噴涌而出,如同鎖鏈一般纏繞上女人?和即將?抓住陸明?晝的鬼怪的時候。

    鋪天蓋地的血色籠罩住了一切。

    時間被停滯,血海開始在走廊如海浪般洶涌澎湃。

    碩大的血瞳在血海中?緩緩睜開眼睛,殘忍而冷酷地掃視著?眼前的一切生靈。

    “滾!”有一道冰冷至極的聲音帶著?強烈的惡意與不滿恫嚇道。

    無論是實力恐怖而詭異的紅衣女人?還是其余鬼怪,奇形怪狀的臉上都?開始展露出恐懼害怕的神色。

    他們扭頭?就跑,但還是有些慢了。

    當翻涌而來的血海撲面而來,那些曾想?要傷害過?男人?的鬼怪們在瞬間被擠壓成一團臟污的惡臭。而后融入血海當中?,隨之一起?洶涌流淌。

    男人?渾身傷痕地倒在了冰冷的地面當中?,意志與生命正在一同流逝。

    山茶花的清香彌漫,甚至開始驅散走廊里充斥橫溢的黑暗與血腥氣味。

    一道修長而高挑的身形撿起?掉落在地上的神龕,一步又?一步,緩緩向著?滿身血污的男人?走來。

    “全世界都?在遺忘我!

    “但我知道你會牢牢記住我。”

    “當你在生命的最后,喊出我的名字……那就是我們之間最簡單又?最深刻的咒語!

    血海溫柔似水般包裹住地上的男人?,令他與身形高挑的青年相對而立。

    青年勾起?唇角,那雙冰冷而蒼白的手指觸碰著?男人?染滿血污的面龐,沒有半分嫌棄。目光中?的情緒如流水般流動,似是渴望,又?似最真切的思念。

    “陸明?晝,好久不見!

    像是終于尋到自己缺失已久的一角,青年的手指緊緊抱住男人?的腰身,將?頭?埋入他的肩頸當中?,一滴冰涼的淚從眼角悄然滑落,訴說著?長久以來的思念。

    第23章 愛人

    無邊無際的?黑暗中, 陸明晝隱約聞到了一股淡淡的?皂香。

    熟悉的?氣息令他在?這個堪稱噩夢的?夜晚,尋找到了久違的?安心感。只是可?惜的?是,當他再度睜開眼睛, 這股干凈的?氣息已經消散得無影無蹤。

    陸明晝發現自己沒有躺在?走廊上, 而是靠在?了墻角,懷里正抱著自己昏迷之前以為再也?護不住的?漆黑神龕。

    昏暗的?光線下,陸明晝終于回過神, 他低下頭, 張開自己的?手掌, 并沿著手掌掃視至身?體, 結果失去意?識之前的?傷痕全部消失得無影無蹤, 唯有身?上被鮮血染紅的?衣服,提醒著他, 之前記憶中的?奪命狂奔不是噩夢, 是真切發生過的?事情。

    “系統, 不是夢對?嗎?”陸明晝問道, 向著旁觀了一切的?系統再度確認。

    系統久久沒有回過神,它的?內心已經被奇形怪狀追逐著陸明晝的?鬼怪們?驚呆了, 這究竟是一個怎么樣?的?世界?未免也?太過瘋狂了。

    沒得到答案的?陸明晝也?不在?意?,或許他也?根本不需要?憑借著系統的?答案去判斷。

    抱住懷中已經不再散發著熱意?的?溫度, 恢復冰涼的?黑色神龕。陸明晝目光灼灼,充滿著濃濃的?愛意?, 好似凝視著此生摯愛。

    他深吸了一口氣:“寶貝,是你對?不對??”

    如同回應著他一樣?, 漆黑的?神龕雖然依舊沉寂無聲, 但一道聲音卻在?陸明晝的?耳邊悄然而至。

    “愚蠢的?玩家,歡迎你來到極度驚懼……”狂笑聲剛剛響起, 就像是被手突然扼住脖頸的?鴨子,怪笑一聲后?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虛空之中,在?陸明晝沒有聽到的?地方,有人冷笑了一聲。

    隨后?那道雜糅了眾多?詭異驚恐氣息的?聲音像是被這聲冷笑嚇跑,腳底抹油,在?頃刻之間跑得無影無蹤。

    當那道提示音再響起時,已經變成了截然不同的?聲線。

    “親愛的?玩家,歡迎你來到極度驚懼。”那個聲音音質偏冷,卻讓人十分熟悉,尾音微卷,吐字的?時候帶著一股慵懶與纏綿的?,“恭喜你已經點亮神龕,祂是不可?言說的?存在?,祂對?你愛恨交織,在?極度的?愛與恨之下,你將獲得祂永恒的?注視!

    對?于常人而言,被一種古怪而恐怖的?存在?永久凝視,不分白天?與黑夜,不分何時何地,這是一種極其可?怕的?感覺。

    然而放在?陸明晝眼中,這簡直是最情真意?切的?表白。

    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什么不肯在?自己面前現身?,但對?方能從一群鬼怪中將自己救下,又為自己療傷,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深愛的?表現。

    這世間,除卻你的?至親,沒有人會為你如此奮不顧身?的?付出。

    有時候甚至連至親血脈也?不及這份情深義重。

    于是那聽在?他人耳中可?能是詭異到恐怖的?提示語音,聽在?陸明晝耳中,根本就是駱溫在?向他訴說著內心最赤忱的?愛意?。

    他還是與以前一樣?,陸明晝近乎寵溺地想?道,只是比起從前的?羞澀,愛人的?膽子貌似大了許多?,他都敢向自己毫不吝嗇的?表達愛意?了!

    陸明晝低著頭,靜靜注視著懷里的?神龕,如同最深的?湖水,眼眸里盛滿了深情。

    在?濃稠到化不開的?夜色中,身?形高大而英挺的?俊美男人,將一個漆黑古怪的?神龕緊緊抱在?懷中。

    四周則是散發著惡臭與浸泡著鮮血的?墻面與地面。

    這放在?恐怖片中都極其詭譎與荒誕的?畫面,可?由于男人十分英俊的?相?貌與深刻到真摯的?表情,竟然顯露出一種格外的?溫馨與甜蜜。

    神龕中被供奉的?山茶花散發出清雅又迷人的?芬香,纏綿又溫柔的?攀上男人的?肩膀、面頰、甚至嘴唇與發絲。

    這何嘗又不是一種雙向奔赴的?愛。

    它不可?言說,不是肉眼能夠看見的?存在?,可?對?于身?在?其中的?雙方而言,卻足夠溫暖。

    ***與陸明晝和駱溫兩人之間的?溫馨不同,外界的?氣氛尷尬而古怪。  天?色陰沉,依舊下著雨。

    醫院沒有半點光亮,一切似乎與夜空的?深黑融為一體,散發著令人恐懼的?死寂。

    四五個人站在?醫院門口,其中一人氣質獨特,面容清秀而干凈,大約二十出頭的?樣?子,穿著一身?黑白相?間的?運動服,看模樣?大概是一個尚在?學校里的?大學生。

    實際上向晨的?確是大學生,是臨市大學的?大四學生。

    雨水沿著傘面順延而下,幾乎與他陰沉的?面孔融為了一體,而其余幾個人的臉色都不大好看。

    他們?不約而同看著向晨,似乎他才是幾人之中的主心骨。

    一個小時以前,當門后?的?任務即將開啟時,所有人早已提前在醫院門口等待。

    他們?許多?人對?于這次的?任務,充滿了信心。不是因?為這個副本的?等級不高,而是因?為有向晨的?存在?。

    沒有人知道向晨通關的?訣竅,但隨著他接連通過幾個副本,甚至通關了一個被玩家們稱之為“進入即死”的?三星副本“鬼嫁衣”之后?,大部分玩家已經對?他推崇至極。

    他和另一位玩家楚延平一起,被稱為驚懼玩家的?雙首席。

    兩位首席,只要?有任何一位存在?,那么這個副本必定通關。雖然副本里依舊保持著可?怕到嚇人的?死亡率,所有人都想?匹配到他們?兩人,因?為這代表著成功逃出副本,獲得獎勵的?希望。

    至于副本的?獎勵,那必定是任務完成度最高的?玩家獲得,然而在?恐怖的?副本中,能夠跟著高手玩家茍過副本,對?于大部分的?參與者而言,也?足夠幸運了。

    這次的?“安心醫院”副本,對?于除向晨而言的?玩家而言,其實是一次挑戰副本。只要?通關,即使是任務完成度最低的?參與玩家,也?會獲得豐厚的?獎勵。

    而挑戰副本,允許他們?邀請其他玩家一同參與,于是這些玩家,便花了很重的?代價來請向晨出手。

    一行人就等著向晨在?這個副本里帶飛他們?,只是讓所有人感到極度驚愕和恐懼的?是,幾分鐘之前突然響起的?任務提示。

    “安心醫院任務即將開啟,即將開始倒計時,10……9……8……”

    就在?所有人警惕而緊張的?等待之中,血門后?的?提示音竟然卡頓住了!

    那往日里令人熟悉而膽寒的?聲線變得扭曲,在?片刻之后?,充斥著比以往更甚千百倍的?惡意?與殘酷。

    “嘿嘿嘿,各位來訪者們?,由于不可?抗力,安心醫院的?任務等級提升中……”

    在?眾人充滿恐懼的?面面相?覷中,那聲音仿佛宣讀著死亡通知書,話語中透露的?訊息簡直令人心如死灰。

    “恭喜各位來訪者們?,挑戰任務‘安心醫院’,已經提升至二星級!你們?將獲得翻倍的?任務獎勵!任務將在?十分鐘后?重新開始倒計時……”

    門后?的?聲音看似體貼的?開啟了比往日長久許多?的?倒計時,但實際上半分用處也?沒有。

    挑戰任務本就比一般的?任務更加困難與危險,在?眾多?玩家眼里,等同于二星級任務,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在?場的?幾人,除了向晨以外還沒有人通關過二星級的?挑戰任務。更何況,這還是比尋常副本還要?難通關的?挑戰任務。

    除了皺著眉頭,陷入思索當中的?向晨,其他幾人差不多?已經陷入了任務突然提升的?絕望當中。

    “不該是這樣?的?啊……”除卻向晨以外,還有人心情森*晚*整*理復雜到了極點。

    怎么突然變成了這樣??明明這次的?挑戰任務應該穩中求勝的?。

    黑衣人看著隊伍中的?領頭羊,眼中掠過一絲懷疑和兇光:“向首席,你能解釋一下嗎?為什么我們?的?任務會突然升級!

    他懷疑,是向晨的?存在?,讓他們?這些人的?挑戰任務升級成了地獄級別。

    “你在?質問我?”向晨沒有退縮,清秀的?臉上寫滿了冷意?,不過心底也?很困惑。

    安心醫院的?任務,他沒有做過,但上一世,有位前輩從副本中回來之后?,曾經在?任務者論壇上總結過這次副本的?詭異和危險。

    副本里的?詭異奇形怪狀,各有各的?恐怖,近于無解。不過只要?能夠掌握詭異們?的?殺人規律,就能夠破解副本,成功完成任務。

    向晨這些天?能夠從平平無奇的?大學生,迅速成長為他人口中的?向首席,正是憑借了前世的?任務經驗與曾經掌握過的?詭異殺人規律。

    他甚至輕松通過了以前將近要?付出死亡的?代價,才勉強通關的?“鬼嫁衣”任務。

    只是此時令他感到有些驚異和恐慌的?是,他憑借著過去所掌握的?訊息,竟開始發生了微妙的?偏差。

    沒有人能抵擋預知未來的?誘惑,向晨也?不例外。此時別人都在?擔心自己能不能夠在?這次挑戰任務中存活下來,他更擔心自己掌握的?未來出現變化。

    向晨也?有些懷疑是自己的?重生導致了蝴蝶效應,但面對?黑衣人的?質問,即使內心已是心亂如麻,他依舊面不改色。

    “你是血瞳的?人。”面對?黑衣人的?詰問,向晨沒有回答,而是冷眼揭穿了對?方的?身?份。

    對?方將自己的?身?份偽裝得再好也?沒有用,向晨在?未來的?記憶中見過對?方。

    憑借著自己這段時間鍛煉出來的?身?手,在?對?方愕然的?眼神下,向晨伸手撕扯掉對?方的?上衣。

    黑衣人光裸的?上半身?,肩胛骨的?位置,赫然紋著一只鮮艷赤紅的?血瞳。

    其余人還懵懵懂懂,不明白兩人為什么突然對?峙了起來。直至向晨報出一樁又一樁血腥而殘忍的?殺人案件,描繪出血瞳組織的?可?怕,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血瞳組織里的?人都是一群瘋子,他們?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以玩弄人性?和別人的?命運為樂。”向晨向所有人揭示著這個組織的?變態。

    挑戰副本已經加入便無法退出,他必須拉攏所有有用的?人員,避免任何可?以影響到任務失敗的?因?素。

    他不想?一朝重生,突然死在?這個異變的?副本當中。

    不只是他,其余人也?想?到了一塊去。

    副本里的?厲鬼固然可?怕,可?有時候來自同類的?暗箭才更難以防范,要?是真讓這種人與他們?一起行動,恐怕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竟然知道!焙谝氯擞闷嫣氐?目光上下的?打量著向晨,他自認為自己的?假身?份做得夠好,竟然還是被對?方識破了。他會主動加入這次挑戰任務,說到底還是組織出現了問題。

    不知道為什么,他們?組織的?成員自從開啟任務后?,極少有人能逃出副本。就算是掌握著大量資源的?他,幾場任務下來,也?是險之又險的?保住了性?命。這次會偽裝身?份,加入由向晨帶領的?挑戰任務,也?是因?為他走投無路了。

    “你怎么會知道呢?”他注視著向晨的?目光既困惑又充滿了探究,內心愈發肯定,這次的?副本升級與向晨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

    向晨沒有說話,他的?眼底泛起殺意?,知道戳穿對?方以后?,這人就留不得了,他必須在?副本中殺死對?方。

    游戲任務還沒有開始,原本還算融洽的?隊伍氣氛卻已經暗中開始分裂。

    沒有人注意?到,有雙眼睛的?主人,正站在?不遠處,穿過雨幕,默默觀察著這場任務成員之間的?交鋒。

    ……

    陸明晝盯著黑衣人身?上鮮艷欲滴的?血瞳,瞇起了眼睛。

    抱著神龕,他的?視線轉向廊道,被黑暗包裹的?角落。

    剛才以血衣倒立女人為首,對?陸明晝出手的?鬼怪們?被暴怒的?神龕滅了一些,不過依舊存在?著一些聰明又或是腿腳快的?家伙逃過了。

    陸明晝抱緊漆黑的?神龕,四舍五入,約等于愛人在?懷,并不是很怕面前這些縮在?角落里的?詭異們?。

    他步步走近濃郁到讓人心驚膽戰的?黑暗中,那種森寒的?陰森和血腥氣息也?愈發濃重了。

    陸明晝默不作聲觀察著黑暗中的?詭異們?。

    暗處們?的?詭異們?默默觀察著他,他們?還從沒有見過這種品種的?人類。

    往常人類見了它們?只會大聲尖叫,然后?逃跑,什么時候還有人類敢如此直視他們?。

    懷中抱著老婆,陸明晝如果能夠感知到詭異們?的?想?法,只會淡定的?表示,有愛人如影隨形,根本無所畏懼。

    詭異們?眼瞅著人類越走越近,身?上活人鮮活生動的?氣息也?更加濃郁,眼眸里開始不由自主地流露出興奮與貪婪。

    屬于鬼怪的?本性?開始籠罩理智,它們?死死盯著男人,怪異可?怖的?臉上開始彌漫起瘋狂與怨恨。

    一些逐漸失去理智的?鬼怪們?,眼中迸發出迫不及待的?愉悅。

    直至陸明晝懷中的?神龕,爆發出一陣又一陣陰冷至極的?寒意?,詭異的?紅光在?漆黑的?神龕表面彌漫,恍惚之間,詭異們?仿佛又看見了那洶涌而來的?血海。

    明明早已經失去了感知溫度的?能力,不少詭異還是顫了顫身?體。

    陸明晝凝視著這群再次陷入沉寂,丑陋得千奇百怪的?鬼怪們?,唇角浮現出一種近乎殘酷的?冷笑。

    “你們?剛才想?搶我的?妻子對?吧?”他漆黑的?眼眸寒意?一點一點浸出,臉上的?猙獰神色堪比這群怪物,“知道什么是奪妻之恨嗎?”

    仿佛察覺到陸明晝內心的?憤怒,神龕表面的?冷意?收斂,一陣散發著幽香的?陰風拂過他的?面頰,似乎在?安慰著自己的?愛人。

    鬼怪們?轉動著血淋淋的?眼珠子們?,盯著陸明晝,好像問:“你到底想?做什么?”

    陸明晝抱住神龕,手臂收緊了些,似在?擁抱住自己的?愛人。

    他面無表情地說道:“把你們?身?上最值錢的?東西?交出來,想?要?搶奪我最愛的?妻子,難道不需要?付出代價嗎?”

    他話音剛落的?同時,神龕也?隨之再度散發出如同能夠吞噬所有黑暗的?恐怖氣息。

    詭異們?死死地盯住面前這個擁有了一副人類優質皮相?的?男人,根本難以相?信,以人類溫暖的?嘴巴,又怎么能說出這樣?冰冷的?話。

    它們?期望是自己聽錯了。

    陸明晝毫不客氣地催促:“快點,抓緊時間。”

    神龕中恐怖到兇猛的?氣息,像為男人撐腰一般,一一鎖定住黑暗中所有的?鬼物們?。

    隨著叮叮當當的?怪聲。

    地面開始掉落裝備。

    有沾血的?遺書。

    散發著腥臭的?血色病服。

    甚至有散發著無盡怨恨與遺憾的?成績單。

    此類物品,數不勝數。

    陸明晝注視著眼前失去了充滿怨念物品,宛若沒有了靈魂般的?鬼物們?,皺了皺眉:“沒了嗎?你們?這么多?鬼怪,就這點兒家產?”

    天?,這世界還有沒有道理可?言?竟然有人打劫到了鬼的?身?上!更無理取鬧的?是,他還嫌鬼太窮!

    一時間,怨氣沖天?,所有鬼怪們?雙目充血,充滿恨意?與痛苦的?眼珠子瞪視著面前的?男人。

    即使是神龕仍然散發著可?怖氣息的?神龕,也?開始有些壓不住滿肚子怨氣的?鬼物們?。

    陸明晝見好就收:“……那有緣再會!

    他抱著神龕拔腿狂奔。

    看著男人的?身?形與那道恐怖的?氣息一齊離去,本就岌岌可?危的?理智消散得無影無蹤,鬼怪們?的?怨氣徹底爆發。

    一時間,醫院上空匯聚了一股極其濃重的?怨念與殺氣。

    而只剩十秒倒計時的?向晨他們?,又聽到了血門后?刺耳尖銳的?聲音。

    “恭喜各位來訪者們?,由于某種不可?言說的?原因?,挑戰任務‘安心醫院’,再度提升至三星級!挑戰成功后?,你們?將獲得十倍的?任務獎勵!”

    向晨他們?:“……”死了算了。

    第24章 鬼迷心竅

    從來?沒?有任務者見過如此地獄開局的副本, 一般來?說,鬼怪們?都是躲在暗處陰人,一旦任務者觸發死亡禁律, 它們?才會?陰笑著收割人命。

    可如今, 他們?一進入“中心醫院”的副本,就見到了一群面目猙獰,渾身散發著沖天怨氣的鬼怪們?向他們?沖來?, 好似與他們?這群初入副本的任務者們?有著什么深仇大恨一樣。

    所有人都驚呆了, 難道?這就是三星級的挑戰任務嗎?也太過恐怖了!

    詭異們?是生前深受折磨, 死后便充斥著暴虐與絕望的存在, 維持著理智本來?就是一件相當不容易的事情, 當陸明?晝奪去他們?身上最為珍貴的東西,崩潰已經壓過了理智, 再看見與陸明?晝同屬人類的任務者們?, 他們?徹底瘋狂。

    殺不掉被不可言說的妻子所庇佑的陸明?晝, 難道?它們?還殺不掉這群人類嗎?

    已經失去理智的鬼怪們?, 開始不顧規則的制約,眼底染上血色, 宛若一座正?在移動的恐怖血潮,朝著向晨他們?沖了過來?。

    喪失理智的鬼怪們?無所畏懼, 只想著抓住活人,將?他們?徹底撕碎, 品嘗他們?的鮮血與絕望,但活人卻是拼了命的想要活著。

    眼睜睜看著鬼怪們?如同滾動翻涌的潮水一般往他們?這邊撲來?, 所有人毛骨悚然, 反射性地轉身狂奔。

    向晨原本還想挑戰一下三星級的挑戰任務,畢竟他已經提前知道?這個任務的關底boss是個倒立行走的紅衣女?人, 也清楚該如何通關……可現在,眼看著一群鬼怪洶涌而來?,連紅衣女?人的影子也沒?有見到,這還怎么玩?

    好不容易重獲新生,向晨不想死在這個詭異而古怪的副本中,深吸了一口氣,他動用了本來?用作保命的底牌——能夠退出?一次任務的三星級鬼怪物品。

    看著鬼怪們?已經抓住了其中一個同伴,將?他輕而易舉的撕碎成肉眼可見的碎塊,向晨毫不猶豫選擇了退出?副本。而其余人,看見這一幕牙都要咬碎了。他們?截殺了眾多任務者,好不容易攢夠東西來?請向晨帶他們?通過任務,可向晨就這么跑了?

    恨歸恨,看見鬼怪們?正?在源源不斷的涌來?,他們?開始拔腿奔跑。

    跑在后面的黑衣人眼見鬼怪就要抓到自己?,他咬咬牙,掏出?自己?得到的詭異物品——可以捆住目標的吊命繩,將?其余幾人一起綁在在原地,然后開始狂奔。

    死道?友不死貧道?,他們?死了,自己?就多了一分希望。

    而陸明?晝已經狂奔至自己?的病房,鎖好了房門?。看著黑衣人獻祭同伴,躲避著追殺,就要逃過一劫時?,陸明?晝皺起眉頭。直至親眼目睹發狂的鬼怪們?將?黑衣人撕扯成碎片,他才移開了視線。

    輕輕撫摸著神龕光滑的表面,陸明?晝眼底的冷意?也隨之消散了許多:“那些人忘記了對你的傷害,可我還是記得?匆娝耐纯啵愕男睦镉袥]?有快樂一點?”

    仿佛在回應著他的話,神龕冰冷的外面變得灼熱了幾分,陸明?晝唇角微挑,俊美的臉上浮現出?幾分笑意?,有些邪氣,又有些淡淡的寵溺。

    天邊逐漸泛起魚肚白,充斥著怨氣與暴戾的夜晚,終于在天空出?現光亮之后隱匿得無影無蹤。

    伴隨著夜色的消散,走廊地面上的血污與碎肉一齊不翼而飛,病人和身穿白衣的醫護人員在走廊上穿梭行走,安心醫院恢復了往日?的忙碌。

    陸明?晝再睜眼時?,已經回到了自己?的病房,陸景山正?巧從病房外推門?而入。

    看著弟弟一大早就換下病服,站在窗外眺望著外面的景色,他有些無奈:“走吧,回家,中午子陽也會?來?老宅看你。”

    盯著醫院門?口的向晨,陸明?晝終于收回目光,眉頭輕揚:“他怎么沒?和我說?”這實在不像邵子陽人未到通知先到的氣勢。

    提到這,陸景山的神色有些不大自然。只是他慣會?遮掩心思,皺了皺眉頭,很快便神色自若:“子陽最近忙著查案子,剛知道?你醒來?!

    陸明?晝察覺到他神情中的微妙,沒?有再繼續追問?。三兩下收拾好東西,他抱起漆黑的神龕:“哥,我們?走吧!

    陸景山眼神在神龕上面停留片刻,只覺得一股陰寒的氣息直面撲來?,襯衫布料下的肌膚也因此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他張了張嘴,欲言又止,但眼見自己?弟弟把那詭異的神龕摟緊,奉若至寶的樣子,他又把沒?說出?口的話咽了回去。

    “好,我幫你拿行李!标懢吧桨档乩锏刮鼪鰵,移開視線,接過陸明?晝手中的提包,大步走出?病房。

    一出?病房,離開神龕所及的范圍,那股陰森的寒意?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連同身上的雞皮疙瘩也很快消退。

    陸景山眉間的褶皺更深,果?然,那奇怪的神龕不是什么好東西,他的弟弟,怕是被什么鬼物迷住了心竅。

    陸景山向來?不信鬼神,然而作為陸氏集團的負責人,他的消息比普通人要靈通許多,許多被官方壓制的新聞和消息,能瞞住一般人,卻根本瞞不住陸景山這層次的人。

    而陸景山所聽到的奇聞怪事,已經開始讓他的唯物主義岌岌可危。事關親人,他更加緊張了。

    沒有催促還在病房中的弟弟,陸景山掏出?手機,發了條訊息,直至看見對方的回復之后,眉宇間的焦急與憂慮依舊不曾消失。

    病房內,陸明?晝哭笑不得地望著懷中的神龕,撫摸著它冰冷的盒身:“寶貝,你嚇我哥做什么?他這人看著穩重,其實很容易多想的!

    神龕依舊散發著陰冷的氣息,似乎是在訴說著自己?的不滿。

    陸明?晝沒?有生氣,眼眸中浸染著幾分無奈的笑意?,他放低了語氣,聲音里的溫柔似能掐出?水來?:“我上次就罵過他了,等下次你們?見面,我再讓他向你道?歉好嗎?”

    神龕森森的寒意?,在他柔聲勸慰下,開始慢慢消逝。

    而病房外剛放下手機,便聽見屋內弟弟聲音充滿柔情蜜意?,好似在哄情人一樣的語氣,膽寒不已。

    看來?弟弟是真的被鬼迷住了。

    陸景山提著行李,神情愈發凝重。

    ***白日?里,陸氏宅院的大門?響起了敲門?聲。  扣門?的聲音還未落下,站在門?外的邵子陽就已被等候許久的陸景山拉了進去。

    邵子陽放下自己?帶來?的花籃和禮盒,上下打量著陸景山,見他眉宇皆是焦慮,原先輕快的神情也隨之變得嚴肅了許多。

    他向來?如此,遇見正?事就不會?含糊。

    “真出?事了?”邵子陽從身上摸出?一支槍,至于是什么事情,來?之前他就從電話里聽的一清二楚,也不必陸景山再講一遍,只是有些懷疑罷了。

    陸景山看了,眉頭皺起:“就算有鬼,有槍也不起作用吧?”

    邵子陽臉上閃過笑意?,手槍在他的手中絲滑轉動了一圈,很是自信:“這可不是你以為的槍,這是我從……”

    他頓了頓,將?不該說的東西含糊帶過,倒不是為了隱瞞陸景山,而是這東西一說出?口,就容易讓陸景山也陷入危險當中。

    他繼續說道?:“總而言之,這把槍對人沒?有作用,只能對鬼怪造成傷害!

    說完話,邵子陽放輕腳步,小心翼翼走上樓,順著陸景山的指引,在陸明?晝的門?前停下,側耳傾聽。

    房屋內很安靜,沒?有任何聲音。

    邵子陽皺起眉頭,抬起手,正?準備敲門?時?,門?已經被打開了。

    男人英俊的臉引入眼簾,俊顏上,已經收起了一慣的浮躁氣息,如今的臉上,盡是成熟與穩重。

    “明?晝,身體好些了嗎?”在寒暄的同時?,邵子陽的眼神不著痕跡往屋內探去,在看到床榻上安靜放置的黑色神龕時?,心頭一沉。

    盡管他的視線極其隱晦,但陸明?晝的五感在歷經昨天那堪稱刺激的夜逃之后,已經提升到了一種?不可思議的地步。

    窺見邵子陽的目光,他不露聲色,將?人請了進來?,點點頭:“好多了!

    邵子陽給陸景山使了個眼色,將?門?掩上,掃視一圈四周,看向枕頭旁邊的神龕,狀似無意?的開口:“……這是什么東西?”

    陸明?晝還以為這人會?再裝裝樣子,問?些別的,沒?想到他直指目標。

    邵子陽這家伙……他微微嘆氣,將?神龕抱在懷中,黑眸中的情意?自然而然的流瀉而出?,緩聲介紹:“這是我的愛人,駱溫!彼K于可以向自己?的朋友,正?式介紹自己?的愛人。

    邵子陽袖中握住手槍的手一抖,好險沒?將?自己?的寶貝丟出?去,他的眼中緩緩浮現難以置信的神色,下巴抬抬,壓著眉頭:“……你在和我開什么玩笑呢?”

    他在等著陸明?晝解釋,陸明?晝卻沒?有繼續往下介紹,他修長的手指摩擦過神龕的表面,好像在撫摸著愛人的肌膚一般。

    那種?專注而深刻的目光,令旁觀的邵子陽感到又荒謬又是膽寒。

    他開始相信陸景山的猜測,陸明?晝要么是已經瘋了,要么就是被神龕里的詭異纏身。

    察覺到他的異樣的目光,陸明?晝的指尖一滯,心頭不由得生出?幾分無奈來?:這就是妻子不是人類的壞處了,向親朋好友介紹時?,他人不是懷疑你瘋了,就是覺得你撞邪了。

    他也沒?有爭辯,只是貼在神龕旁邊輕聲低語了幾句,下一刻,一股極盡陰冷的寒氣彌漫在房間當中,房間里溫度驟降。

    還未等邵子陽反應過來?,原本空空蕩蕩的屋子地板上,憑空掉落了許多東西。如果?不是邵子陽閃躲及時?,還險些被其中一件物品砸到腦袋。

    他撿起掉落在地上,險些砸到自己?腦袋的東西,發現那只是一張輕飄飄的紙張。

    就在觸碰到紙張的同時?,邵子陽的耳邊突然響起一道?尖利嘶啞的提示聲音。

    “恭喜玩家獲得三星級詭異物品,充滿怨恨和遺憾的染血成績單。染血的成績單:他帶來?了自己?認為最完美的成績單,卻再也沒?有機會?親手送給父母了。獲得此詭異物品,你可以直接得知一次詭異殺人規律!

    直接得知一次詭異殺人規律?這對于極度驚懼的玩家而言,等于直接茍住了一條命。

    邵子陽不自覺攥緊染血的成績單,看到紙張起了褶皺,又干凈放下。

    他緊緊盯著面不改色的陸明?晝,瞳孔地震,難掩震驚,許久才找到自己?的舌頭和聲音:“……你,你這是哪里來?的?”

    沒?等陸明?晝說話,他一件一件撈起地上的東西,進行鑒定。明?明?是充斥著惡臭與血腥的詭異物品,但看在邵子陽眼中卻是閃著金光……不,是比金子還貴重百倍千倍的東西。

    作為玩家,他再清楚不過這些詭異物品的價值,每擁有一件詭異物品,無異于在游戲里多了一分生的機會?。他那把鬼槍,是二星級的品質,可也是他出?生入死幾次,又在組織的幫助下摳摳搜搜才攢到的詭異物品。

    可現在,陸明?晝竟然隨手拿出?了一大推,而且他剛才鑒定過,這里面大多是一星級起步,甚至有好幾個達到了驚人的三星級級別。

    如果?他們?的國家,他們?組織里的兄弟人手都有一件詭異物品,就能夠多一層保障,許多人也不至于在驚懼副本中失去生命了。

    邵子陽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面前小山般的詭異物品,眼珠子都舍不得轉動,半晌,他才艱難移動眼睛,開口說話時?,嗓音干澀至極:“……陸明?晝,你想要什么?你是什么時?候加入的游戲?”

    他深吸了一口氣:“你經歷了幾次任務?你難道?是雙首席中的一個?”

    沒?有人能夠抵擋住這樣的誘惑,更何況邵子陽的背后并不只是他,而是一個由國家建立的組織。

    他們?非常需要陸明?晝手里的資源。

    陸明?晝沒?有想到,昨夜自己?突發奇想的打劫行為,竟然讓邵子陽失態至此。

    邵子陽這人看著吊兒郎當,沒?個正?形,實際上他要真是這種?人,就不會?年紀輕輕就坐上隊長的位置。

    通過邵子陽的反應,即使沒?有正?式進入過他口中所說的任何游戲任務,不過陸明?晝也已經確認了這些東西的價值非凡。

    “我不是雙首席!泵鎸ι圩雨柦舆B的問?題,陸明?晝否認,并且轉移了話題:“血瞳組織怎么樣了?你們?抓到人了嗎?”

    他旁敲側擊,又搜索過網絡消息,發現關于駱溫相關的信息,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赡切┡c他有著千絲萬縷關系,由血瞳組織犯下的案件并沒?有消失。

    想到面前這些價值連城的物品,邵子陽沒?有多少猶豫,看了他一眼,緩緩道?:“憑借著犯人交代的線索,我們?順騰摸瓜,一共抓到了二十?個與這個組織有關的人員,他們?的身上都刻有血瞳的標記……只是很麻煩,大概有十?四五個人,在我們?根據線索抓捕到他們?的時?候,已經死了!

    他停了停,皺著眉,神情十?分嚴肅:“照理來?說,我是不該說的。但,既然你已經被選入驚懼游戲,也沒?有必要再隱瞞你。我們?警方懷疑,他們?都是死在了游戲任務當中!

    陸明?晝聽到前面的話,挑了挑眉,心想這就要死光了?可當聽完邵子陽的話,他抱住神龕,已然明?白了這是誰在出?手。

    他眉頭放平,唇角拉扯,又輕輕碰了碰懷中的神龕,真想低聲贊美一句,寶貝干得真棒。

    陸明?晝想起那個黑衣人:“我在安心醫院遇見了一個背上有血瞳紋身的人!

    邵子陽心頭一緊,趕緊追問?:“然后呢?你們?交手了?”能擁有這么多的詭異物品,他現在是不為陸明?晝的身手與安全而擔心了。遇見陸明?晝這種?手握眾多殺器的家伙,可憐的是別人。

    陸明?晝語氣淡定:“沒?有,他被鬼殺死了!焙沃故菤⑺溃喼笔撬核,連靈魂都被發瘋的鬼怪們?碾成渣,拼也拼不成了。

    邵子陽掏出?手機,翻出?一張死亡現場的照片,遞給他:“你看看是他嗎?”

    照片上失去生機,從外表上看不出?傷痕的男人,穿著打扮與陸明?晝昨夜所見一模一樣。

    邵子陽露出?了然的神色:“果?然,他也死在了副本當中!

    見陸明?晝有些困惑,他解釋道?:“死在副本里的人,都是這樣的。外表沒?有任何傷痕,就像遭遇了一場意?外,突然猝死。”

    邵子陽舍不得剛剛摸到手的染血成績單,摸了又摸,完全不嫌棄上面彌漫的怨氣與絕望的恨意?:“這些日?子以來?,其實臨市一直在死人,但怕引起民眾的恐慌,都被上面壓了下來?。”

    “恐怕瞞不了多久了吧!标懨?晝將?手機還給他,上面正?不斷跳出?新聞,熱鬧得很。

    【臨市精神衛生中心4名精神病人喬裝出?逃,四人均患有反社會?性人格,極度富有攻擊性,請看到疑似可疑目標的市民們?鎖好門?窗,盡快報警!】

    【江城再現尸首分離案件?疑似血瞳殺人魔再度犯案】

    【可怕!寧城中學六名中學生竟相約水庫赴死,請家長們?關注孩子們?的身心健康!】

    邵子陽也瞥了一眼新聞,搖了搖頭,臉上皆是苦澀:“真的是邪了門?,自從這什么驚懼副本出?現以后,整個世?界就開始亂套了。怪事頻發不說,案件也比以往翻了幾倍。”

    “先是以臨市為起點,但聽其他地區的兄弟說,他們?那里也開始不斷鬧氣怪事了!彼蛄颂蜃齑,甚至眼底還蘊藏著幾分恐懼,“我看……最終整個世?界都會?變成些鬼怪的樂園!

    陸明?晝撫摸神龕的動作一頓,看向邵子陽,眼眸深沉如墨,神情變得神秘莫測起來?。

    不錯,邵子陽這個可怕的猜想,與原書中的劇情一模一樣。整個世?界在充滿絕望的血門?打開之后,淪為了惡鬼們?的狩獵場。

    除了少部分的人類能通過任務副本獲得獎勵,但大多數人只能在家中等死。

    邵子陽不明?所以:“你為什么這樣看我?”

    陸明?晝掀起唇角,微笑起來?。

    同時?心里很為愛人感到驕傲:“如果?我說,我的妻子可以改變這一切呢?”

    他低下頭,緊緊摟住神龕,好似深深擁抱自己?的愛人。眼底深刻的情意?沒?有一絲一毫掩飾,正?如海水般波濤洶涌。

    他想,他的愛人是多么的善良啊,當他沉浸在無盡的黑暗與痛苦當中,被絕望殺死了無數次,可他卻沒?有將?自己?的痛苦傾泄而出?,去傷害無辜的人。

    清雅的山茶花香夾雜著陰冷的氣息,從神龕中溢散而出?。它輕輕環繞著陸明?晝,有些陰暗,有些晦澀,但卻是在深切訴說著比陸明?晝還要熾熱幾分的愛意?。

    我愛你,遠比你想象的多得多。

    第25章 親親我

    陸景山不大明白, 明明他是請邵子陽來看弟弟是不是中邪了,怎么對方和陸明晝見過之后,瘋得比自己弟弟還?要厲害。

    更讓他無法理解的是, 自從?邵子陽和弟弟見過面之后, 兩人就變得神秘起來。

    甚至,陸明晝直接搬出陸宅,住在自己從?陸氏集團獨立出去的新公司中, 再也?沒有露過面。

    當初由陸明晝提出執行的游戲計劃已經完成大半, 現在正由陸氏集團旗下的文娛部門發?力, 鋪天蓋地宣傳著。

    然而陸明晝再也?沒有時間理會這些瑣事。

    他正與官方人員一同合作, 忙碌著另一件事情。

    一款全息沉浸式游戲。

    既可以將?全部鬼怪拉入其中, 讓人們進行副本挑戰的同時又不會在現實中因為游戲失敗而死亡,同時駱溫又可以從?中獲取自己所需要的絕望與恐懼, 從?而獲取這個世界屬于黑暗的那部分主導權。

    與其讓全世界都陷入絕望, 使?其成為鬼怪的游樂場, 那么還?是一款幾乎等同于第?二?世界的全息沉浸式游戲更讓人能夠接受。

    游戲項目正式誕生, 陸家二?少從?此徹底消失在圈子里,就算是親哥陸景山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只有他消失前?的那款競技游戲爆火外?界,連帶著陸明晝這三個字紅了一把。

    “……陸明晝是誰?你聽得這么入神?”向晨盯著新聞上?提及的人名, 眉頭緊蹙,陷入了深思。

    這讓坐在他的身邊的男人很是驚奇, 向晨在他眼中,一向從?容鎮定?, 很少會出現這幅失態的模樣。

    向晨回?過神, 轉頭看著自己的游戲搭檔,楚延平, 這個在上?一輩子差點?兒成為他伴侶的存在,稍稍舒展眉頭:“我只是覺得這個名字很耳熟!焙沃故嵌欤麑@個名字的記憶簡直刻入骨髓,這個造成駱溫崩潰的罪魁禍首,以至于讓血門開啟,整個世界淪為地獄的名字,他怎么敢忘記。

    可這輩子有些東西不一樣了,陸明晝沒死,活得好好的,新聞里提及的那款游戲,即使?是他這種忙于副本的人都聽說過……但血門卻依舊被打開了。

    向晨思量許久,百思不得其解,到?底哪里出錯了?難道是他重生帶來的變化?

    楚延平搭住他的肩膀,笑得爽朗:“別想那么多了,要緊的是下個任務。”

    他們馬上?就要進入一個三星級挑戰副本了,不能大意。

    向晨頷首,的確,還?是任務要緊,陸明晝的事情說來也?與他沒有關系,大概真的只是蝴蝶效應罷了。

    向晨如?今不會想到?,在不久的將?來他們兩人還?會再次聽到?陸明晝這個名字。

    ***“極度驚懼”與副本中所有鬼怪突然消失了。沒有人知道它為什么出現,正如?大多數人也?想不明白,它為什么又會突然消失! ∨c其同時,星空科技與官方合作,宣布即將?推出一款全息式沉浸游戲《噩夢挑戰》。

    消息一經宣布,眾人愕然,這才短短幾年,科技竟然突破到?了全息技術成熟的那一步了?

    大多數人開始質疑官方與背靠陸氏的星空科技在造假,但緊接著《噩夢挑戰》的官方宣布開始進行內側。

    原本因為血門消失而愕然不已的一些玩家們,收到?了官方的內測邀請。

    向晨也?是其中之一。

    抵達官方內測會時,向晨看見了許多熟悉的面孔,其中一個玩家與他關系不錯,看見他立即起森*晚*整*理身坐了過來。

    “向首席,你也?過來了?”玩家對著他打招呼,向晨點?點?頭,看向發?布會臺上?西裝革履的男人,“那是誰?”

    玩家壓低了聲音:“那就是星空科技背后的老板陸明晝,陸總!

    向晨的眼睛閃了閃,打量著站在臺上?,看起來異常英俊高大的男人,心頭忽而生出幾分古怪:“他……結婚了嗎?”

    玩家被他這話問?的一驚,左右看看,才壓著嗓子說道:“應該沒有吧,不過聽說有個在一起好幾年的愛人。”

    向晨若有所思,他看向玩家,笑了下:“我還?以為你不會來呢?”這玩家一向喜歡單打獨斗,不過人品不錯,消息也?靈通。

    玩家苦笑道:“我們這群人害怕參與副本,但這么多年來其實也?已經習慣了血門后的世界,F在它突然沒了,我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么。既然官方邀請了我,也?算是條出路吧!

    向晨沉默,不錯,他也?是這種想法。他的前?生,他的今生都與血門聯系在了一起,現在忽然自由了,心頭卻是一片空落。

    習慣了血門背后的刺激與血腥,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再次回歸于平靜的生活。

    臺上?,陸明晝開始播放《噩夢挑戰》的內測游戲pv,當所有人看到?游戲里的畫面,不約而同睜大了雙眼,目瞪口呆。

    向晨目不轉睛盯著屏幕,他發?現,游戲的形式,副本的設置,竟與他們經歷的血門副本一模一樣。

    在他人的震撼與愕然之下,陸明晝快速結束發?言。

    男人五官輪廓分明而深邃,寬厚的背影在西裝的包裹下,更映襯著他俊朗不凡。只是隨意站在臺上?,便給人一種不可忽視的存在感他幽深的眼眸望向底下的觀眾,將?眾人的神情盡收眼底,唇角攜著一縷風度翩翩的笑意:“那么有誰愿意先?試戴頭盔,為觀眾們提前體驗一下游戲呢?”  話音剛落,許多人爭先?恐后地舉起了手。

    陸明晝微笑的同時,心底放松了許多。駱溫提供的技術不會有問?題,只是這款游戲與自己的愛人切身相關。饒是對愛人充滿信心,陸明晝難免也?有些擔憂。

    不過現在看來,他是多慮了。

    將?舞臺交由在旁邊已經準備好的主持人,陸明晝退出了游戲發?布會,轉身離開。

    車子在外?早就備好,暗處還?跟著不少看似路人實則保護的安保人員。

    車廂中,陸明晝閉上?眼睛,幽幽的茶花香味縈繞鼻尖,一雙手撫過他疲倦的眉眼,又像是怕傷害他,又迅速退去。

    “很快就可以在一起了。”冰冷的陰氣對于陸明晝而言早已習慣,他握住對方想要抽回?的手,緩緩摩挲著,最后又在對方的唇瓣上?,落下一個略為滾燙的吻。

    司機見怪不怪,早就習慣老板擁有一個看不見的愛人,車子平穩地往前?開去,直至在陸家宅院門口停下。

    陸明晝甫一打開車門,就有個小炮彈似的玩意兒沖進了他的懷中,緊緊攥住了他的褲腳。

    陸明晝低頭,盯著抱著自己的小東西:“……松開!

    這家伙是陸景山前?幾年和聯姻妻子生的崽,今年剛滿五歲,唇紅齒白,睫毛又卷又長,生得很可愛。

    “叔叔,我好想你!毙♂套颖ё£懨鲿兊耐炔凰墒,還?貼住柔軟的小臉蛋,往陸明晝的腿上?蹭了蹭。

    陸明晝提起小侄子,抱在懷中:“你爸爸呢?”他記得陸景山這幾天正休假,難得悠閑。

    小崽子嘆口氣,小臉上?滿是沉重:“他說自己很忙很累,沒有辦法陪我,叫我自己玩去!

    好嘛,也?是個甩手掌柜。陸明晝捏了捏小侄子柔軟的臉蛋,抱著他進了門。

    陸景山正一身休閑服,手里捧著一杯茶,滿臉愜意:“回?來了?”

    陸明晝還?沒說話,陸景山身后的老人皺著眉頭,冷哼道:“天天就知道往外?面跑,不著家也?就算了,幾年了,連女朋友的影子都沒見到?!

    有些人,你真的是一輩子都與他無法和解與溝通。陸明晝嘖了一聲,沒有理會他,將?小侄子放下:“去找你喝茶的爸爸去,叔叔過會兒帶你出去玩!

    他的熟視無睹讓老人暴怒,卻又無可奈何,最后只能對著陸景山恨恨道:“你看看你弟弟,你也?不管管。上?一次,他竟然放了陳家女兒的鴿子!

    陸景山撇去茶沫,聽著陸父喋喋不休,終于舍得放下杯子。

    他不以為意,皺眉道:“爸,上?次是你自作主張給他相親,小晝沒當場翻臉已經算好脾氣了!

    陸景山低頭看著正盯著弟弟上?樓,扁著嘴巴,滿眼不舍的小崽子,捏了捏他泫然欲泣的臉蛋:“走,爸爸帶你疊樂高去!

    小崽子愛小叔叔,也?愛疊積木,聞言吸吸鼻子,依偎進陸景山的懷里:“好!

    陸父被這倆兄弟毫不在乎的態度氣得半死,怒罵哽在喉嚨,半晌說不出話來。

    陸景山抱著兒子,默默在心中嘆氣。他的父親退休許久,根本不知道陸明晝身上?發?生了什么事情,直以為小兒子事業有成卻依舊不肯成家。

    至于小兒子口中曾經三番五次說過自己已經有個交往多年,感情深厚的愛人,被他認為是無稽之談。

    陸景山隱約知道些內情,那時候他還?以為自己弟弟是中邪了,可現在……他覺得以弟弟目前?的情況,似乎也?沒有比中邪好到?哪里去。

    陸景山憂心忡忡,卻也?無可奈何,一問?邵子陽那人,對方便開始打哈哈裝糊涂。

    面對弟弟的不配合,縱使?有萬般擔憂,陸景山也?無計可施。

    實際上?,陸明晝很清楚他哥在琢磨些什么,但他暫時也?沒有辦法把自己的愛人重新介紹給自己的親朋好友。

    不過快了,當駱溫從?游戲中獲得足夠恐懼與絕望,他就足以突破這世界給予他的限制。

    “不許再去相親。”一排奪目的血字出現在房間內干凈潔白的墻面上?,猶如?恐嚇一般,血字還?往下滲著液體,在墻面上?拖出了幾道長長的血痕,“你是我的!

    駱溫現在還?不能全盤掌控著血色大門,一旦離開過久,門后被他鎮壓住的鬼怪們便會再度出現在現實,但忙里偷閑,他有時候也?會抽空看看自己的愛人。

    都說距離變遠會使?得感情變淡,即使?對于兩人之間的感情有著充分的信心,但駱溫有時候呆在門內,一個人注視著無邊無盡的血海,還?是會開始胡思亂想。

    即使?聽到?對方已經拒絕相親,駱溫心里仍舊有些悶悶不樂。

    陸明晝自然不會被駱溫嚇到?。

    鬼怪眼中恐怖而強大的駱溫,在陸明晝看來卻像只收斂了爪牙正在撒嬌打滾的貓。

    “我知道,不會有下次。”他唇角微勾,眼中的笑意加深,身上?多了分從?前?那股被收斂的浪勁兒,“那你呢,乖乖,你是誰的?”

    他明明知道,卻又一定?也?要駱溫說出。駱溫沉默了一瞬,在陸明晝看不見的地方,耳根騰起熱意,卻偏偏又如?了他的意。

    紅色的血字在墻面逐漸消失,最后又在陸明晝的注視下,徐徐變作一排淡淡的血字:“我也?是你的!

    那血字只存在短短幾秒,好似羞怯一般,極快隱匿不見。

    陸明晝壓住唇邊的笑意,眼眸里卻溢滿了柔情。

    伴隨著他的注視,空氣中開始飄散出淡淡的血霧,片刻后,清雅的山茶花香仿佛撓動人心的爪子,隨著一道修長而高挑的身影浮現,依偎在陸明晝的懷中。

    他擁有著一張比起常人來說,要蒼白許多的臉。眉眼清俊而陰郁,眼底下有兩顆淺淡的淚痣,不看人時便顯得冷淡疏離,但看向陸明晝眼眸中又似流動著盈盈春水,多了些情意繾綣的勾人味道。

    門外?響起斷斷續續的敲門聲,陸明晝舍不得放開許久不見的愛人,便沒有理會。

    而那敲門聲很執著,敲敲門之后,又配上?了自己那奶聲奶氣的聲音。

    “小叔叔,你在做什么?我想進來!

    陸明晝皺了皺眉頭,又有些無奈,只好先?放開駱溫去開門。

    打開之前?,他轉頭看著駱溫,發?現他依舊站在原地,眉眼含笑的望著他。

    “你……”陸明晝原本還?以為駱溫會再次消失,卻不想他絲毫沒有躲避的意思。他的目光驚喜,“寶貝,你解決好門內的麻煩了?”

    “快了!瘪槣剌p輕點?頭,眸中也?生出幾絲愉快的神色。

    陸明晝心頭迸發?出的喜悅無法抑制,幾乎喜形于色,他張開嘴巴,還?沒來得及說些什么,門外?響起小孩子困惑又郁悶的奶音:“小叔叔,你在和誰說話,是有客人嗎?”

    陸明晝打開門,同擰著眉頭,滿眼疑惑的小侄子對視著,笑了笑:“不是客人,叔叔在和叔叔的愛人說話。”

    小侄子踮起腳尖,都是奶膘的小胖臉上?寫滿了好奇,直至對上?房中駱溫的目光,他瞬間呆住了:“叔叔的愛人也?是叔叔,可是……這個叔叔看起來那么年輕,更像是哥哥。”

    他鼓起胸膛,昂首挺胸向駱溫打招呼:“哥哥,你好,我叫嘟嘟,就是圓嘟嘟的那個嘟嘟!

    駱溫的目光落在小孩的身上?,發?現他的眉宇之間,竟然與小時候的陸明晝有著些許肖似。發?覺這點?,他黑眸中泛起漣漪,神情柔和了許多:“你好,我叫駱溫,是你叔叔的愛人!

    陸明晝彎下腰,敲了一下他的腦袋:“叫叔叔,不然叫嬸嬸!彼行┛扌Σ坏,幾年過去,自己反倒看著比駱溫大了許多,兩人如?果一起出現在人前?,怕是要被其他人認為是老牛吃嫩草了。

    小孩子似懂非懂,眼看著就要迷糊了。

    陸明晝又摸摸他的臉蛋,蹲下身說:“叔叔和我很沒見了,我們想好好聊聊,嘟嘟先?去找爸爸!

    小孩子再次好奇的看了看駱溫,點?點?頭,轉身跑了。

    當陸明晝關上?門,駱溫悄無聲息上?前?,從?后面抱住了陸明晝。

    他把自己冰冷的面頰貼在他的肩膀上?,小心翼翼地蹭了蹭,發?現自己身上?的陰氣并沒有傷到?陸明晝,微微蹙起的眉心松了開來:“你的小侄子和你有點?像!

    “我小時候可沒他那么迷糊。”陸明晝動作一頓,忍不住吐槽。

    他轉過身,看見駱溫面上?舒展開來的笑容,喉結微動,先?是試探性俯下身去,然后慢慢在對方的額頭落下一個濕潤的親吻。

    “陸明晝,我好想你。”駱溫抬頭凝視著經歷了幾年時光成熟了許多,卻愈發?英俊的男人,濃密卷翹的睫毛上?沾染了幾分濕意。

    不是不能見到?對方,可由于無法長久觸碰到?對方,這份愛意便愈發?讓人折磨。

    “我也?是!标懨鲿兙従彽褪,溫熱又干燥的從?鼻尖,面頰,最后落到?了駱溫殷紅飽滿的唇瓣上?。

    他的吻并未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改變溫度與纏綿,靈活的長舌輕易便突破了駱溫的唇齒,在青年濕潤的口腔里攻城略地,掠奪著胸腔里的所有氣息。

    “陸明晝……”修長的手指有些慌張的拽住陸明晝的寶藍色的領帶,駱溫破碎的呢喃隨著唇齒交纏之間逸散而出。

    他面頰泛著淡粉,微濕的眼眸一瞬不瞬的望著陸明晝,許久沒有同他親昵過,一時之間被陸明晝宛若劫匪一般霸道橫行的深吻弄得有些心慌意亂。

    似乎無論他在血門里如?何冷酷無情,手段狠絕,然而只要落到?陸明晝的跟前?,他依舊是那個受不了逗弄,輕而易舉便會戰栗情動的駱溫。

    駱溫被他掠奪式的親吻吻得頭暈目眩,蒼白如?紙的面色變得紅潤鮮活,一縷碎發?垂落至額前?,那雙靜默時冷峻如?冰的黑眸漾起迷醉之意,久久不能聚焦,全無往日的陰郁與寒意。

    陸明晝將?處于迷蒙之中的青年打橫抱起,走向了床邊。

    “解開領帶。”他俯下身,卻未曾起身,雙手撐著床面,結實精悍的身體只差毫分便要貼上?駱溫。

    駱溫低下眼,目光下斂,又長又濃的睫毛下掃,像是輕薄的羽翼般顫抖著,碎發?下的耳朵鮮紅欲滴。

    他指尖抖動不停,如?同拆解難題一般,艱難解開了陸明晝襯衫間的領帶。

    寶藍色的領帶被丟棄在床角,陸明晝握住駱溫的手,鼻尖幾乎抵上?他微涼的面頰,嗓音有些嘶啞,指揮著駱溫:“再解開紐扣!

    他貼得極盡,黑色的碎發?本來被梳理得整齊熨帖,此時隨著動作,也?落下了一縷,但露出的眉眼卻依舊鋒利而深邃,極具侵占性。

    駱溫指尖染上?薄紅,呼吸又輕又慢,將?近凝滯。

    “繼續!彼诖叽亳槣兀请p銳利異常的盯視著身下的青年,如?狼似虎一般。凸起的喉結移動,說話時尾音低沉,跟沾了把小鉤子似的,除了慵懶之色,還?莫名有些色氣。

    扣子被悉數解開,在駱溫還?未反應過來的瞬間,那件困擾住他一段時間的襯衫被人無情丟到?床下,攜有醇厚淡雅的沉香氣息與對方一同傾覆而來。

    他似一尾艷麗又滑膩的美人魚般在茫茫無際的海洋中游弋,又被人牢牢攥住了魚身。

    眼尾染上?胭脂色的淡紅,駱溫埋在陸明晝的懷中,黑色的眼瞳失了冷色,濕漉漉一片。神情迷散之間,他卻依舊伸出瑩白的手臂,環住男人的脖頸,將?字眼在舌尖縈繞,細聲細氣的說道:“……老公!

    陸明晝動作一滯,眼眸微瞇起:“你說什么?”

    駱溫眼下的淚痣在汗水的暈染下熠熠生輝,他再度貼近陸明晝,灼熱的呼吸與清雅的茶花香一同纏繞住陸明晝,仿佛有什么執念一般索吻:“……老公,親親我。”

    不同于方才要將?他拆骨入腹般侵略性的深吻,這次的吻依舊纏綿,卻蘊藏著一股無法言說的疼惜與寵溺。

    它似一張密密麻麻,在無形中逐步纏繞的網,等到?駱溫深陷之時,依舊甘之如?飴。

    愛意糾纏的內室,灰暗許久的系統面板終于亮起,之前?被莫名鎖定?的仇恨值則開始以一種驚人的速度下降著,直至即將?跌入底端。

    恍惚間,駱溫似乎聽到?了一道聲音在詢問?他。

    “駱溫,你還?恨這個世界嗎?”

    眼前?視線晃動著,鼻尖是淺淡的汗水與沉香混合的氣息,駱溫濕紅的雙眼滾落一滴透明的淚珠。

    他輕聲呢喃:“我……不恨了!

    就讓一切過去吧,他只想和他深愛的人,往后過好每一刻。

    他們之間太?過艱難,終于再次相擁,他怎么舍得再生出半點?波折。

    “叮!反派仇恨值已清零!”

    “……恭喜宿主完成任務!”

    第26章 番外 當陸明晝回到過去

    那是在星空科技正?在誕生的歲月里, 陸明晝如往常般,擦拭著神龕。

    他的耳邊突然響起一道尖銳至極的聲音。

    “親愛的驚懼玩家,您已開啟神龕任務——回溯。如果有一天, 你能?回溯到他的從前。你會如它們一樣, 將他再次推入深淵?還是為他重塑光明?”

    陸明晝:“……”他擦拭神龕的動作?一滯,見他沒?有作?聲,那聲音狂笑著, 開啟了倒計時。

    在倒計時數至最后一秒時, 陸明晝墜入無邊的黑暗當中, 直至眼前再度升起亮光。

    陸明晝自己正?站在一排排破舊的居民樓前, 狹長的巷道, 昏暗的白熾燈在巷口閃爍著,空氣中還彌漫著一股尿騷味。

    陸明晝下意識地皺起眉頭, 抬手掩住口鼻, 發覺自己身上正?穿著一件雞心領的背心, 而背心里面?則是干凈的白襯衫。

    ……這是自己高?中時候的校服?

    陸明晝不?明所以, 皺著眉頭打量著四周,背脊繃緊, 小心翼翼在前面?走著。

    錚亮的皮鞋踩過淌著臟污與惡臭臟水,發出黏膩的腳步聲。

    巷子深處傳來爭吵的聲音, 陸明晝停住腳步,抬頭看去, 昏暗的燈光下,他看見那是幾個身形稍長的大?孩子正?圍著什么人, 揮舞著拳頭, 即使?是燈光不?大?明亮,陸明晝光從架勢上也可以看出他們的兇狠。

    “你媽是出賣身體的賤人!币蝗汉⒆优氖执?笑, 滿懷惡意,“你是你媽的兒子,所以你就是小賤人。”

    “沒?錯,你就是沒?爹要的小賤人!睘槭椎拇?孩子抬起腳,往中心方?向踹了一腳。

    隨著他的抬腳,一個身材瘦弱的男孩被踹翻在地,身上濺滿了臟水。

    他低著頭,手指攥住地面?,額前的頭發有些長,叫人看不?大?清他的反應與表情?。但身上因為沾滿了地上的泥濘,看起來異常狼狽,宛若一只被人驅趕的流浪幼犬。

    其他孩子瞧見他的狼狽紛紛大?笑起來,并沒?有因為他的可憐而收手,反而用更惡毒的語言咒罵著男孩。

    現?在的小孩都這么欠收拾了?陸明晝眉宇緊鎖,神色凝重。

    他自認不?是什么純良的好人,然而看見這群大?孩子在恃強凌弱,卻還是看不?過眼。

    為首的大?孩子抬著下巴,居高?臨下地注視著男孩動作?緩慢,一步一步從地上爬起來。

    大?概是覺得還不?過癮,他的眼中閃過深切的諷刺,抬起了腿。

    大?孩子正?欲再踹,卻感覺自己雙腿騰空。

    他扭頭一看,對上陸明晝少年時那張英俊又飛揚跋扈,看著就不?是什么好學生的臉,登時嚇了一跳,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你……你是誰?”

    陸明晝將這孩子丟到一旁,舉起自己斗大?的拳頭,作?出威脅的模樣,眼中的煞氣與冷意幾乎化作?實質:“我是他哥!

    他指指踉踉蹌蹌爬起來,縮在角落的男孩,陰森笑著:“你說?說?,你這么欺負我弟,我該怎么回報你呢?”

    這大?孩子在街道里橫行霸道慣了,冷不?丁遇見一個比自己看著蠻橫許多的少年,眼瞧著他滿身殺意,不?似玩笑的模樣,嚇得差點兒逃跑。然而他剛轉過身,就又被陸明晝像只敗犬般輕松提溜到了墻角。

    “喂,跑什么,我同意了嗎?”陸明晝表情?惡狠狠的,看著怪嚇人。

    陸二少當年在一群金尊玉貴的少爺們中被奉為老大?,靠的可不?只是家世,還有他那梆硬的拳頭。

    他一拳落下,真?可以將人打進醫院。

    拳頭在墻壁落下,年久失修的墻面?震動,抖落不?少灰塵,還留下了一個拳頭的印記。

    大?孩子驚駭的瞪大?雙眼,眼看著一個拳頭又要落下,閉上眼睛,褲子一陣熱意,腳下頓時濕了一片。

    陸明晝低頭看見地上的濕潤,皺起眉頭,摸了摸身上的口袋,放開了大?孩子。

    他假裝拍照,還不?忘問?:“下次還敢欺負我弟弟嗎?再敢欺負我弟弟,就把你尿褲子的照片打印出來,張貼到學校門口!

    大?孩子眼睛滿是恐懼,聽見陸明晝的話拼命搖頭又點頭,簡直變作?了一個人性撥浪鼓。

    待陸明晝說?出滾的時候,提著褲子狂奔出小巷。

    眼見著老大?都嚇得落跑了,陸明晝看起來又兇又狠,其他孩子站在原地,縮著脖子個個嚇得跟鵪鶉一樣。

    “你們呢?”

    孩子們臉上難掩恐懼,齊齊搖頭:“不敢了不敢了。”早知道駱溫有個殺星哥哥,他們哪里還敢招惹對方?。

    陸明晝點點頭,眼見他們都受了教訓,也沒想繼續為難這群孩子,便放行了。

    孩子們狂奔出巷道,頭也不?回。

    陸明晝轉過身,看見那孩子蹲在地上,一件一件撿起散落在地上的蔬菜。

    天空有悶雷響動,陸明晝見他動作?緩慢,便彎下腰,一起幫他收拾。

    一個滾圓險些的西紅柿落在陸明晝修長白皙的掌心,他低頭向瘦小的男孩遞去。

    “……謝謝!蹦泻⒌穆曇艉?輕,細瘦的手握住了西紅柿,若不?是兩人的距離正?拉進,陸明晝根本聽不?清。

    他正?想說?不?客氣,等到男孩抬起頭,與陸明晝對視時,他的心跳瞬間停拍,渾身都像是被雷劈過一樣,久久回不?過神。

    縱使?燈光昏暗,但男孩眼角下兩顆淡淡的淚痣在陸明晝看來卻依舊是那么醒目。

    “……你,叫駱溫?”陸明晝開口,發覺自己的聲音已經干澀的不?成樣子。

    男孩抬起眼,濃密如扇子般的睫毛輕輕眨動著,黑眸中浮現?一縷困惑和?戒備,將西紅柿放入自己背后的書包,往角落退了幾步,才問?道:“大?哥哥,你認識我嗎?”

    陸明晝看他退后,神情?警戒,宛如一只炸了毛隨時落跑的小貓一樣,不?覺生氣,反而覺得欣慰。

    他猶豫片刻,從腦海中翻出一段記憶,很?快就有了說?辭:“你爸爸叫駱瀚海,之前住在京城對嗎?我是他認識的人,是他不?放心你,叫我過來看看!

    男孩依舊有些戒備,陸明晝便退后了幾步,直至退出一個讓男孩覺得安全的距離,才指了指自己,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露出溫柔的笑容來:“你看我像壞人嗎?”

    他剛才打人時像頭兇猛不?要命的老虎,不?過現?在微笑起來,那張出眾的皮相便起了作?用。再加之身上那身看起來便昂貴異常的私立校服,男孩最終放下戒心。

    他向陸明晝走近,想要抓住他的衣擺,看低頭看看自己臟污的手心,又慢慢收了回去。

    駱溫仰頭看著陸明晝,純粹干凈的黑眸中蘊藏著小心翼翼的渴望與期待:“真?是我爸爸要你來的嗎?他有說?什么時候來接我和?媽媽嗎?”

    陸明晝蹲下身,摸了摸他柔軟的黑發,眼眸中的神情?柔和?得不?像樣子:“嗯,等他忙完了就接你們去新家。”

    駱溫并不?好騙,他對于陌生人有著出乎本能?的戒備,然而看著面?前少年臉上認真?的神色,他卻還是選擇了相信。

    他重重點頭,瘦小的身體沒?有幾兩肉,但兩邊臉頰卻掛著點嬰兒肥,稚氣濃濃的臉上此時寫滿了憧憬。

    陸明晝低頭摸索著身上的東西,摸遍了全身,終于從身上翻出些錢來。

    少年時候的陸明晝出手闊綽,成日里有著花不?完的生活費,這些錢對他來說?只是一頓不?起眼的消費,而對于駱溫而言,省著點卻是能?夠讓他度過好長一段日子。

    見陸明晝把錢遞給自己時,男孩純黑的眼眸中再次浮現?幾縷警戒,他悄然無聲地后退半步,抬眼看著面?前的英俊少年,同時又有些困惑。

    直至陸明晝提起他背在后面?的書包,把錢塞了進去:“我知道你很?聰明的,你爸爸怕你媽媽會亂用,所以囑托我把錢教給你保管,你可以做到的,對嗎?”

    男孩本來是慌張捂住了身后的小書包,轉身就要逃跑,可被陸明晝扯住,又聽他這么說?,便又轉過身。他想了想,扭頭看著正?幫他拉上拉鏈的陸明晝,小聲道:“我會的。”

    他想了想,小手突然拉住陸明晝,眼眸中劃過一絲猶豫,輕聲問?道:“你要來我家坐坐嗎?”

    陸明晝很?想去,他很?想看看小時候的駱溫是怎樣生活的,然而看見男孩眼底深處掩藏的窘迫,耳邊似乎也響起了催促的聲音,他笑了笑:“下次有機會的話,我會的!

    他張開手心,手中是剛才從口袋中翻找出來的一盒薄荷糖。

    “……今天忘了給你準備禮物,如果不?介意的話,你愿意收下它嗎?”

    薄荷糖被裝在金屬盒子里,盒子外?還有精致漂亮的圖案,隨著少年的動作?,盒子里發出糖果清脆的碰撞聲。

    駱溫和?他的母親很?窮,窮到他根本不?敢用為數不?多的錢去買任何零嘴,陸明晝手里的糖盒對他而言,是遙不?可及的奢侈品。

    他遲疑著,不?敢收下。

    陸明晝卻已經拆開了其中一顆糖果,趁著男孩愣神之際,塞到了他的嘴巴。

    清涼又甜蜜的味道在舌尖綻開,迅速蔓延整個口腔,仿佛灰暗苦澀的童年都重新染上了光彩。

    男孩微微睜大?眼睛,漂亮的鳳眼中閃過一絲迷茫,怔怔望著陸明晝。

    那張迷你版的駱溫的臉呆呆的,全無成年后的風采,卻讓陸明晝覺得異?蓯,心里止不?住地冒起粉紅泡泡。

    他幫男孩提著書包,與他一同慢慢走去狹長黑暗的巷道:“走吧,我送你回家。”

    昏黃的燈光下,一大?一小兩道長長的影子在一棟紅磚瓦房前停住了步子。

    男孩從陸明晝手里接過書包,頭也不?回地沖進了沒?有燈光的樓道,片刻后,噔噔噔的腳步聲又從樓道上方?傳來。

    男孩抱著書包,跑到陸明晝的面?前,仰起頭,幽深的眼眸緊緊盯著他。

    “大?哥哥,我們還會再見面?嗎?”

    陸明晝揮手告別的動作?一頓,靜默片刻,俯下身,回望著眼眸認真?,仿佛尋求著什么重要答案的幼年駱溫。

    “會的!彼α诵,肯定般的再次重復,“一定會的!

    “我叫駱溫!蹦泻G下一句話,深深望了他一眼,轉身跑進樓道當中。

    當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陸明晝再度陷入黑暗。

    *“駱溫,你又被你媽趕出來了?要不?要去我家呆會兒?”  “不?了,總是打擾你家不?好!

    耳邊響起少年們交談的聲音,陸明晝睜開眼,鼻尖溢滿了雨水的潮濕氣息。

    鋪天蓋地的雨點正?傾瀉而下,他發現?自己正?舉著一把傘,站在一條狹窄的巷道前面?。

    少年交談的聲音淡去,一道身影靠在矮矮的屋檐下面?,洗得發白的藍色校服上沾濕了水漬,小心翼翼地貼著墻壁,宛若一只無家可歸的流浪貓。

    陰云密布的天空中雷光若隱若現?,伴隨著一道刺眼的白光,震耳欲聾的雷聲在耳邊炸響,原本還算細碎的雨勢驟然加大?,豆大?般的雨水直直下墜,躲在屋檐下的少年縮著身體,可依舊阻止不?了濺落在地面?的雨水打濕身上的衣服與褲管。

    少年皺著眉頭,盯著身上被浸濕的衣服和?褲子,抿了抿唇。

    他正?猶豫著要不?要換個地方?,忽而感覺到眼前的視線暗了許多,緩緩抬起視線,發現?頭頂上多出了一把黑傘。

    男人斜飛入鬢,棱角分明的俊臉印入眼簾。

    他說?:“好久不?見,駱溫。”

    聽到他準確叫出自己的名字,少年的駱溫抬起眼,眉宇微蹙,盯著男人注視良久,眸中劃過一絲茫然與無措,記憶中的薄荷香氣與甜滋滋的味道似乎在唇間彌漫開來,他不?自覺的喃喃:“……是你啊。”

    他愣在原地沒?回過神,但被淋濕的肩膀上卻早已被人披上了一件外?套,散發著男人身上的氣息與暖意。等終于撿回意識時,發覺自己與對方?一同坐在了一家奶茶店里。

    店內的空調安靜運作?著,空氣中溢散著淡淡的甜香,而外?面?正?下著不?要命似的瓢潑大?雨。

    他望著男人在店里來來回回的身影,宛若被磁石吸引住一般,久久不?能?移開視線。

    直至陸明晝向老板借來吹風機,寬厚有力的肩膀抵住少年的肩膀,心跳緩慢了片刻,駱溫遲疑著開口:“……你怎么認出我的。”

    陸明晝打開吹風機,調到適宜的檔位,挑眉道:“你怎么認出我的,我就怎么認出你的!

    轟轟的吹風機運行著,暖洋洋的風在頭發和?衣服之間落下,駱溫不?由自主地瞇起眼睛,像極了一只被人擼著毛發的小動物。

    他想問?對方?為什么這么多年沒?有出現?過,但話到嘴邊,又覺得自己好像沒?有什么資格發問?。

    抿著唇角,駱溫低下了頭,心頭莫名有些難堪與失落。

    “抱歉,很?久沒?來看你了!贝碉L機停下,修長的指尖擦過少年微燙柔軟的黑發,“作?為賠罪,我請你喝奶茶可以嗎?”

    駱溫抬起頭,黑眸泛起細微的波紋,靜默良久,咬著唇點了點頭。

    他看著男人起身,坐下時手上已經多了各種顏色和?口味的奶茶。

    “好多,我喝不?了。”駱溫遲疑著,偏頭看向陸明晝,眉宇間浮現?出一縷為難。

    陸明晝很?淡定,這對于他而言九牛一毛:“慢慢喝,喝不?完就送給朋友。”

    甜膩的味道在口腔彌漫,駱溫心頭也滋生出一絲奇怪的感覺,他低頭吸奶茶的時候,掀起眼皮,悄悄看了男人一眼,發覺對方?正?一瞬不?瞬盯著自己,立即低下頭來,耳根微紅。

    外?面?的雨聲小了許多,駱溫握住手中的奶茶,轉眸看看雨,又轉過來,很?小聲的說?道:“謝謝!

    陸明晝只是笑著搖頭,眼眸中含著一縷不?易察覺的寵溺,見著駱溫杯中見底,他又把自己面?前的奶茶推到了他的面?前。

    駱溫喝了一口便不?再喝了,低著眼,長長的睫毛抖動著,碎發下的神情?看著有著失落。

    他說?:“雨停了。”其實他想問?的是,你要走了么?

    他沒?問?,但陸明晝隱約有些明白過來,他放輕聲音,語氣中帶著些許安慰:“還會再見的。”

    “……還會再見的!标懨鲿儾?忍心,低聲安慰道。

    “高?考后,我能?再見到你嗎?”駱溫的眼瞳燃起星火般的光點,稍稍偏著頭,已經抽條的少年褪去了嬰兒肥,模樣愈發森*晚*整*理出色。

    陸明晝注視著他時,一顆心總是忍不?住軟了又軟,若是駱溫愿意開口,他怕是星星都愿意為他想辦法摘下。更何況只是想要見上一面?,這個聽起來微不?足道的請求。

    只是陸明晝偏偏沒?有辦法控制見面?的時間。

    他怕承諾了沒?有做到,對方?會失望透頂。

    他只能?嘆口氣:“我……我會盡力。”

    “……”少年睨了他一眼,嫣紅的嘴唇咬著吸管,有些氣悶,見不?見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嗎?

    推開手中的奶茶,少年支著腦袋,扭頭看著窗外?濺落的水滴發呆,竭力收斂著心底的郁悶。

    熟悉的催促感又在心頭升起,陸明晝知道這趟與年少青春時的愛人的會面?即將結束,他盯著少年看了良久,用灼熱的視線臨摹他精致的線條,看著他氣悶又不?肯表露的樣子,不?禁微笑。

    真?是可愛啊,他年少的戀人。

    對面?的人許久沒?有聲音,駱溫雙眼瞪著,定在窗外?許久都沒?聽見任何動靜,怕對方?消失之后又多年再也見不?到,他也顧不?上郁悶,趕緊扭過頭,結果發現?男人正?笑吟吟地望著自己,眼中滿是縱容。

    駱溫耳根發燙,碎發下的兩耳尖尖,又熱又紅:“……你沒?走?”

    陸明晝點點頭,指著少年面?前的奶茶,挑了挑眉:“不?喝了?”

    駱溫注視著面?前好幾杯將要把桌子疊滿的桌面?,咕噥了一句浪費,擰著眉,白皙秀氣的臉上露出為難:“……喝不?下了。”

    他剛說?出口,陸明晝便自然而然握住駱溫的手,就著他的手,喝著依舊溫熱香甜的奶茶。

    “……你!瘪槣伢@得兩眼圓睜,盯著陸明晝半晌說?不?出話來。

    陸明晝不?以為意:“喝一半你又不?能?送人,別浪費了。”

    駱溫看著他大?口喝著自己喝剩的奶茶,仿佛早已習以為常的樣子,臉紅得快要滴出血來:“……你怎么這樣啊。”

    他小聲嘀咕,這人怎么自說?自話……還這么霸道。

    可奇怪的是,駱溫并不?覺得生氣與冒犯。

    “走,我送你回去!标懨鲿內齼上聦⒛滩枰伙嫸M,起身提傘,打開了大?門。

    寒風順著打開的門縫鉆入,呼嘯而過,激得駱溫牙齒碰撞,打了個寒顫。

    陸明晝深深嘆氣,他發現?無論是什么時候的駱溫,都不?大?會照顧自己。

    他將方?才那件披過駱溫肩膀的外?套,重新為他披上:“你不?是腦瓜子很?聰明的嗎?怎么不?知道冷熱。”

    他輕嘖一聲:“要好好照顧自己啊!庇绕涫亲约翰?在的時候。

    陸明晝身材高?大?,一件外?套便把尚未長成的駱溫輕而易舉攏在了其中,他的臉埋在厚實的外?套里,只露出一雙清亮漂亮的眼眸,還有尖削小巧的下巴,宛若一只埋在棉花中的貓。在陸明晝說?話時,滿目皆是無辜,陸明晝忍了又忍,才忍住揪住他臉蛋的沖動,手扶著少年的肩膀推門而出。  雨依舊下著,依照駱溫原來單薄的穿著,本該覺得冷的,可他現?在身上裹著男人的外?套,又被對方?按在了懷里……呼吸之間滿是對方?好聞的木質香氣,又暖又香,行走在往常那條狹窄臟臭的小巷中,內心卻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如果這一刻能?夠停久一些就好了,駱溫眨眨睫毛,眼眶中泛起熱意,又酸又澀,讓他險些看不?起雨中的路。

    “……你真?的還會來見我嗎?”他在風雨中的聲音有些模糊,還帶著一股澀然。

    一滴淚落在陸明晝的手背,他頓住腳步,摟緊懷中的少年,柔聲安撫:“會的……一定會的。”

    伴隨著開始猛烈的風雨聲,身材高?大?的男人摟住懷中瘦削的少年,兩人的身形在雨幕中幾乎融為了一體。

    *天幕低沉,空氣中彌漫著水汽,雷云翻滾,一場暴雨正?醞釀著威勢! ⌒腥藗儊砣ゴ掖,正?準備加快腳步,而駱溫正?蜷縮著身子,蹲在臺階上一動不?動。

    黑發遮掩住額前,看不?清眼神,但他的臉色卻是像極了白紙,蒼白得可怕。

    暴雨如期而至,砸落在駱溫的腳邊。

    他低著頭,眼前的世界正?在搖晃著,愈發模糊,腹中絞痛到想要嘔吐的欲望,連同著意識一起沉沉墜入黑暗當中。

    萬分疲憊的合眼前,他似乎看到了一張焦急而熟悉的面?孔。

    ……怎么可能?是他?他心中微嘲,笑自己真?是瘋了。

    “病人是你弟弟還是朋友?嗯……你是他愛人嗎?你愛人應該是低血糖犯了,要記得提醒他隨身帶些巧克力!

    他聽見熟悉的聲音正?在回應著,眼皮子顫動,駱溫緩緩睜開了眼睛。

    男人回過頭,那張出色的臉似乎不?受歲月影響,依舊俊美,寬肩長腿,卓然而立,讓人移不?開眼睛。

    “你醒了!标懨鲿冚p嘆,在駱溫的跟前緩緩坐下,桃花眼里攜著一抹無奈與埋怨:“又見面?了,怎么每次見面?都這么狼狽呢?”

    駱溫偏過頭,低眸不?語,片刻后又將頭扭轉回來:“你……你怎么會發現?我?”

    他其實更想說?的是,為什么你總是能?夠及時出現?,以及……為什么對他那么好?

    駱溫已經不?向從前那樣天真?,回過頭來一想,他早就發現?對方?當年所說?的,只是一個善意的謊言。那個生下他的男人從不?在乎他,又怎么會托人送錢來看望他。

    陸明晝笑了笑,眉眼中盡是溫柔與瀟灑,他摸摸下巴,故作?浮夸:“有沒?有可能?,我其實是上天派來照顧你的叮當貓呢?”

    駱溫知道叮當貓,但他不?再是孩子,根本無法相信這種童話般的故事?只為自己而存在?蓪ι夏腥丝此仆嫘,又好似認真?般的眼眸,他還是想相信這個可笑到荒誕的謊言。

    他試探性地去抓男人的手,冷黑的眼瞳里蘊藏著幾分執拗。

    駱溫用極低的聲音問?道:“那為什么我的叮當貓,不?能?夠多留久一些呢?”

    他覺得陸明晝像是抓不?住的風,一睜眼,就會擦肩而過。

    陸明晝沉默良久,對上駱溫得不?到回答,逐漸黯淡的眼,心臟一種又酸又軟的滋味像綠芽般冒出。

    直至駱溫的眼眸失去光亮,愈發晦澀,他回握住青年的手,低聲道:“好,小叮當會努力留在你的身邊。”

    耳邊那種催促感,在他說?出這句話后,悄然而去。

    駱溫咬咬唇,在男人的注視下,忍不?住綻開了一個笑容,眼眸亮晶晶的,如同灑滿了星光。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如此大?膽,對一個只是見過幾面?的男人說?出了近乎表白心跡的話,但他不?后悔。

    甚至覺得說?得太晚,才叫本該早就降臨的緣分來遲許久。

    于是在這個不?知是不?是夢境的世界里,陸明晝與駱溫互相表白,約會。

    陸明晝注視著駱溫以優異的成績從學校畢業,又進入研究所大?展才華。

    最后他帶著駱溫去見了家長。

    這一次,他們的愛情?沒?有波折,親朋好友們非?春盟麄冎g的感情?,在兩人結婚的時候送上了最誠摯的祝福。

    當陸明晝為駱溫戴上早已準備好的戒指,于他人的掌聲與歡呼中相擁而吻。

    等待已久的黑暗終于降臨。

    “恭喜你已完成神龕任務!

    “他說?,他的人生再也沒?有任何遺憾了。”

    暖色的燈光下,陸明晝擁住了身側的愛人。

    對方?似乎也沒?睡著,抬眼望他,一雙眼眸里繾綣著無盡的深情?。

    “我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長卻很?美好的夢。”他將手臂收緊,頭顱埋在愛人的脖子里,汲取著他的氣息,聲音有些低沉,“我在夢里,遇見了不?同時期的你。”

    駱溫回抱住他,唇邊是滿足至極的笑意:“我也做了一個夢!

    一個同樣美好的夢。

    他們在黑暗的歲月長河中又再度重逢。

    以往因錯失而誕生的諸多遺憾,在相逢之處終究會消弭無形。

    愛你,其實從來不?遲。

    第27章 分配的老婆

    痛。

    腦海里翻滾著極度的痛楚, 仿佛整個腦子被人插進了利刃攪動。

    眼前有人喋喋不休說著話?,沈明堂抱著腦袋,雙目赤紅, 布滿了血絲。

    “……你是什么東西?”黑暗的房間中?出現了一顆亮到刺眼的光球, 沈明堂想不注意到也難。

    按住額角,頭疼欲裂的感覺在對方?靠近時?似乎有所緩解,沈明堂陰沉著一張臉, 目光冷然。

    “你好宿主, 我是虐文?拯救系統, 初次見面……”它的話?還沒說話?, 沈明堂就已經閉上了眼睛, 作出一副倦怠至極的擺爛模樣。

    系統瞪著一副拒絕接收信息的沈明堂,滿心納悶。怎么還會?有人不想了解任務的呢?

    不過沒有用, 劇情在對方?重生到這個世界的第一瞬間就已經開始了傳送。

    系統盯著面無?表情的沈明堂, 眼看著他的神情逐漸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沈明堂眸中?浸滿了涼意, 心頭涼得出奇, 他呵笑一聲:“拯救?我自?身難保,還拯救別人!

    “只要改變原來?的劇情, 你就可以獲得一次全新的重生機會?!”見沈明堂態度冷淡,系統自?信滿滿的開口解釋。他相信對方?一定會?為這個條件動心, 它可是調查過的,這個宿主最惜命了。

    沈明堂的確想要活著, 那種?渾身充斥著虛弱無?力,躺在床上只能?夠等待著死神降臨的感覺, 他不想再體會?了。

    一次全新的重生機會?, 他的確想要把握。

    無?數的文?字在沈明堂的記憶里化作字海,開始徐徐展開。

    這原本應是一本靈異升級流小說, 男主江眠,出身平民,卻擁有著絕佳的天賦。按照本來?的劇情,他本該打?怪升級,一路小弟妹子相伴,最后在人類世界稱王稱霸。

    只可惜現在這種?套路不大流行了,作者?心灰意冷下,便跑路到某花市,套用自?己原來?的背景后重新寫?了江眠的故事。

    為了同花市的氛圍相吻合,作者?還增加了許多熱點標簽,比如abo,強制,生子……等此地的常見的經典元素。

    于?是小說開端,本該是在御鬼學院里扮豬吃老虎,不經意中?打?臉炮灰收獲妹子芳心的劇情,被作者?歪得一塌糊涂。

    重病的家人,破碎的他,江眠被人用藥劑強制轉化為omega,被送往制器世家的豪門沈家,成為沈家大少即將進門的未婚妻,而后他則被身為廢物的沈家大少深度標記。即使江眠后來?拼命逃離沈家,可身體上的烙印依舊存在。

    后期依靠著不斷注入針劑,江眠勉強保持著理智。從御鬼學院的底層爬起,他最終成為了兇名赫赫的高階御鬼者?。返回沈家后,他毫不留情的殺死了標記自?己的alpha,但沈家大少爺身死之后,那種?宛若附骨之疽的深度標記依舊緊緊纏繞著江眠。

    不甘心再次雌伏其他alpha的身體下,江眠沒有辦法,最后選擇剜去腺體,才重新恢復了身體上的自?由。只是剜去腺體,便意味著精神力的倒退與壽命的極具縮短,最后江眠選擇赴死,死在了爆發的鬼潮戰場上。

    當作者?寫?出這個幾近報社的結局之后,等待大口吃肉的讀者?們徹底破防。

    寫?你個錘錘,他們是來?看醬醬釀釀的,誰允許你私自?把主角寫?死了!

    評論區掀起腥風血雨,作者?見勢不好,立馬提桶跑路,后面的文?章也隨著網站的倒閉一起和諧了。

    閱讀完劇情,沈明堂冷淡的神色再度泛起變化,他有些難以置信,盯著系統出示著那段標注著沈家大少的劇情看了又看,瞇起了眼睛:“那是我?”

    系統替他肯定:“沒錯,你就是小說中?標記了主角的炮灰沈少爺!

    沈明堂擰起眉頭:“……”

    他上輩子有未婚妻不錯,卻是同為世家出身的徐家小女兒徐香雪,與故事里的龍傲天主角沒什么關系。

    好吧,或許有些關系。因為上一輩子許家上門提出解除婚約,徐香雪的身邊就站著他的藍顏知己江眠。

    沈明堂對徐香雪沒興趣,只是男人的自?尊心作祟,被未婚妻的藍顏知己用威逼之勢退婚,他總覺得自?己的頭頂綠的發光。

    但那時?沈明堂的身體已經差到茍延殘喘的地步,他腦中?被精神力覆蓋的圖景毀壞大半,身上的厲鬼即將反噬,根本無?力再理會?這些事情。

    更何況,那時?候他的父母已經身死,身為當家人的奶奶也因此重病纏身,而后整個沈家就落在了他的叔叔手中?。

    面對徐家提出的補償,以及其背后有江眠這個頂級御鬼者撐腰,沈家沒有過多猶豫立即答應了退婚,而本就被冠以廢物之名的沈明堂則是徹徹底底淪為了外界的笑話?。

    沈明堂清楚外頭是如何議論紛紛,然而他已經沒有任何心力去理會。強烈的痛苦將他吞噬,乘著厲鬼未曾將他吞噬,利用他的身軀在人間作亂。沈明堂用僅剩的精神力將腦海中?的精神圖景點爆,與反噬的厲鬼同歸于盡了。

    上輩子那股自?爆開來?的疼痛仿佛還殘留著在身軀,沈明堂借著系統身上的柔光,張著手掌,打?量著自?己完好無?損的身軀,準備起身時?,卻碰到了身旁一具發熱到滾燙的身體。

    他深褐色的瞳孔微縮……什么玩意兒?是人?

    在生命最后的盡頭,怕自?己身上的厲鬼隨時?失控,沈明堂生活在了暗無?天日的地下室,說真?的,他已經許久沒有見過活生生的人了。

    猝不及防的,還是躺在自?己身邊,貼得極近,叫沈明堂陡然一驚。

    淡淡的白色柔光下,一具修長漂亮的身體正光裸著上半身,肌肉線條流暢沒有絲毫贅余,每寸輪廓都透著讓人視線暈眩的野性與蓬勃,如同標準的人形模特。

    對方?此時?正側著臉,將半張臉埋在柔軟的枕頭底下,飽滿的額頭沁著一層薄汗,幾縷碎發柔軟地貼在上頭,黑眸微張,眼中?滿是迷亂,唇瓣被自?己尖尖的虎牙緊咬著,殷紅又濕潤,透著些誘|人的氣?息。

    這張臉看起來?俊美?卻眼熟……沈明堂眉頭皺起,臉色黑沉,這不正是前世拐跑自?己未婚妻,給他戴上一定綠帽的江眠嗎?

    他驚疑不定中?,系統的提示音卻已經清楚響起。

    【當前主角仇恨值:49】

    【已解鎖首張角色卡:無?形禁錮】

    【已解鎖關鍵劇情:床榻折辱】

    一張衣衫半褪的卡片印入眼簾,青年?白皙俊俏的布滿艷色,望向前方?的視線卻隱隱透著一股恥辱與不甘。

    他的脖頸被一個沒有面目的高大男人所扼住,牙齒嚙噬著瑩白的脖頸,留下一處又一處猶如玫瑰一般的痕跡。

    而這段人設卡的劇情也在沈明堂的眼前展開。

    大概就是一段作者?為了符合小說網站風格,在沈明堂眼中?要被***的大段不符合文?明和諧的描寫?。

    在這之后是作為炮灰的自?己,對著已經被折磨的神志不清的江眠進行了深度標記,伴隨著一段又是要被和諧的劇情。

    最后,這段對于?江眠而言痛苦不堪的記憶,成為了他黑化崩潰的開端。

    而現在根據系統的提示,沈明堂必須阻止這段劇情的發生,從而避免江眠加深仇恨值。

    系統望著面板上的仇恨值,感動到淚流滿面:“這么富裕的仗我還沒有打?過,天知道我是怎么在九十九的仇恨值下活下來?的!

    它瞅瞅自?己新上任的宿主,又瞅瞅床榻上面色潮紅的主角,苦口婆心:“宿主啊,我們只要不作死,和主角處好關系,肯定很快就能?夠完成任務了,到時?候美?妙的生活就在前方?等著我們呢!

    沈明堂倒是沒有什么所謂,他是個筆直筆直的男人,江眠長得再好看誘惑,也與他沒有干系。如果系統是讓他走劇情,要像小說片段中?對江眠做出各種?凌辱的事情,他才會?感覺頭皮發麻。

    系統盯著面色堅定,心如止水般的宿主,滿意點頭。

    在它看來?,上一輩子的種?種?波折,都是宿主非要和任務對象談戀愛搞出來?的,F在宿主看起來?是個鐵直男,江眠作為龍傲天,也是個直男,而兩個直男之間是擦不出愛情的火花的!……它的任務絕對不會?再一波三折!

    它顯然不知道,這個世界與它所想的世界,不大一樣,男人和男人也是可以在一起,也是可以生孩子的。

    此時?,沈明堂與江眠僅半臂距離,對方?俊臉赤紅,半睜著眼睛渾渾噩噩,而沈明堂則是正襟危坐,與他同一張床上卻仿佛像隔著條銀河。

    笑死,頭還在痛,美?人在床又如何,根本不帶動心的。沈明堂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竭力無?視著頭腦中?的疼痛,甚至翻開起了自?己頭腦中?的精神圖景。他所契約的厲鬼被壓縮在圖景深處,身上所散發的陰寒氣?息正侵蝕沈明堂的整個精神圖景,而精神圖景因為上一次的鬼潮戰斗,依舊是千瘡百孔。

    ……嗯?不大對勁。沈明堂感覺自?己的精神力似乎有所變化,但被精神力控制的厲鬼依舊呆在原處,他的精神力與對方?形成平衡,看不出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等下去檢測一下看看,沈明堂思量著,面上的神色愈發冷淡。

    系統在心里拼命為新任宿主瘋狂鼓掌,沒錯,就是這樣的。

    隨著時?間的流逝,沈明堂淡定從容的神色逐漸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原本與厲鬼形成一種?彼此禁錮和平衡的精神力開始發生了奇特的騷動。

    一股清淡的甜香開始彌漫在空氣?當中?,像是荔枝的味道,正伴隨著靜謐的空氣?,愈演愈烈,開始變得甜膩而濃郁。

    上輩子處于?正常世界,從未接觸過alpha和omega相關知識的沈明堂清亮的眼中?開始閃過一縷困惑。而腦中?突然多出來?的關于?alpha,omega什么的陌生記憶,讓他在短暫之間根本摸不著頭腦。

    而系統對于?這個世界的設定也不甚了解,聽見沈明堂的發問,到處四處張望,滿臉疑惑:“啊……我沒聞到啊。”

    沈明堂咬牙,這個廢物。

    他移動身體,甚至想要起身離開。

    然而拉遠的距離似乎根本不管用,鼻尖那股甜蜜到發膩的荔枝味愈演愈烈,連帶著沈明堂的腦海也似乎鉆進了這縷纏人的香甜氣?息。

    大腦開始變得混沌,沈明堂不自?覺雙眼微瞇,身旁灼熱的身體正在朝他靠近,只差幾步之遙,便要與那甜甜的果香一同鉆入他的懷中?。

    系統大驚失色:“宿主,你可要把持住啊!”

    “滾。”冷酷的聲音從牙縫中?被擠出,沈明堂的理智宛若在懸崖邊緣搖搖欲墜,系統的提醒聽在他耳中?只覺得愈發煩躁,他褐色的眼眸泛起波動,該死,這就是劇情的力量嗎?

    之前看在眼里避之不及的江眠,伴隨著那股又甜又膩的荔枝香氣?,竟然有些順眼了是怎么回事?

    沈明堂不敢隨便調動精神力,怕原本就岌岌可危,維持著微妙平衡的精神圖景再度崩潰,那時?候他恐怕只會?瞬間被惡鬼反噬,禍害整個沈家以及周邊所有的人口……但實在沒辦法了,沈明堂咬著牙,極其小心的調動出一小縷精神力,化作一柄鋒利的小刀,對著自?己的胳膊砍了下去。

    血液汩汩流出,原本緩解的頭痛感再度迸發而出,與胳膊上的疼痛交織在一起,令沈明堂瀕臨崩潰邊緣的精神圖景瞬間爆發出強烈的痛楚,也讓被甜香包裹的意識赫然清醒。

    系統看著眼眸瞬間恢復清明的宿主,再看看他正鮮血淋漓的胳膊,不由咂舌,對自?己下手真?狠啊。

    沈明堂閉上眼睛,饒是精神圖景千瘡百孔,可他優越的身體天賦依舊發揮著作用,方?才被割開的傷口正在以一種?令人瞠目結舌的速度愈合著。

    但如今身處平行世界的沈明堂沒有意識到,對于?正處于?分化期的omega而言,alpha血液中?蘊含的信息素就如同最頂級的催化劑,讓原本已經開始喪失意志的omega徹底淪陷。

    由于?還未完全分化成omega,依舊有力矯健的身軀在潔白的床榻上艱難的扭動,朝著正散發著致命誘惑力的alpha貼過去。

    即使被男人毫不留情的擋住,江眠依舊不屈不撓,拖著異常高熱又濕熱的身軀向他再度貼上。

    上輩子作為正常的男人,沈明堂根本沒有意識到,面前這個宛若發|情貓兒般的青年?,是可以擁抱并且承擔著生子功能?的omega。

    他只是怕人設卡中?劇情再度重復,自?己也如劇情中?那樣,被暴怒后的江眠記仇殺死。

    鼻端的荔枝味重新逸散并且侵入大腦,連同剛才暴漲的疼痛感都彌散了些許,清明的意識仿佛又要再次混沌,沈明堂扣住江眠的手腕,又一次調出自?己那柄鋒利的小刀,準備朝著江眠的身上割去。

    但就在精神力化作的小刀即將刺入江眠身體的時?候,沈明堂瞳孔一縮,俊逸異常的面孔頓變,眼眸中?浮現愕然。

    怎么回事!他的精神力怎么主動跑江眠的精神圖層去了?

    這是除了鬼潮之后,他的精神力第二次失控,那一次帶給了沈明堂極度的痛苦與恥辱,這一次卻是純然的懵逼。

    為什么會?這樣?沈明堂還來?不及思考,他那一縷精神力便又攜著江眠的精神力撲面而來?。

    本該警戒防備的精神圖海此時?卻像是久旱逢寒霖一般,迫不及待打?開了自?家大門,將江眠的精神力卷進自?己的門中?,啪的一聲又合攏,生怕對方?逃跑似的。

    江眠的精神力在沈明堂的精神圖景里肆意遨游,宛若一頭巡視自?己地盤的鯨魚。

    而沈明堂干裂枯竭成四分五裂的精神圖景,在這頭好似來?到自?家地盤的精神力的游弋之下,所過之處竟然開始隱隱愈合,生出了絲絲縷縷的生機。

    腦袋里仿佛炸裂開來?的疼痛感竟然開始好轉,渾身上下開始散發著一種?懶洋洋的感覺,沈明堂驚愕萬分,深沉似海般的眼眸鎖住幾乎貼到自?己懷中?,神情迷醉的江眠,心頭又是驚喜又是困惑。

    難道這是江眠的精神力在梳理他的精神圖景?

    上一輩子沈明堂的精神力瀕臨崩潰之后,他與沈家也曾想著請人來?梳理他的精神圖景……但沈明堂腦海中?的惡鬼太過兇悍,再加上沈明堂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精神力控制住厲鬼,因此沒有人敢冒著生命危險幫他梳理精神圖景。

    至于?他的父母,在沈明堂遇到鬼潮之后,不久就死在了另一場鬼潮當中?,更是無?人敢為沈明堂冒這個風險。

    對于?沈明堂而言,他十分清楚為自?己梳理精神圖景的危險,不僅僅是因為他精神圖景深處的惡鬼,更是因為沈明堂生性多疑,無?法做到全心全意信任他人。

    而能?夠幫助御鬼者?梳理精神圖景的,必定得是他最信任的人,否則一旦進入對方?的精神圖景,便會?被其精神力與深處的鬼怪一同殺死,因此沈明堂后面的死,其實在冥冥中?也是一種?必然。

    可為什么,江眠在他的精神圖景中?,如入無?人之境?

    沈明堂捏住江眠的下巴,抬起他的臉,仔細凝視著。對方?此刻面頰染遍緋紅,眼神迷離,唇角呢喃著細碎的聲音,與沈明堂當初所見到的,好似骨子里都透著股尖銳張揚的江眠截然不同。

    沒有打?量這個這個上輩子算是自?己敵人的家伙太久,沈明堂捏住江眠的動作一滯,神色瞬變,原本沉靜的面色開始變化,額頭冒出一層薄汗,俊臉微紅。

    該死的!他的精神力開始發著瘋好似八爪魚一般纏住了江眠的精神力。

    沈明堂強迫自?己的精神力同江眠的分開,而他的精神力卻像極了沉浸早戀叛逆的青少年?,狠狠咬著江眠精神力的尾巴,死不松口。

    兩股精神力在交纏的那一瞬,身體開始源源不斷的冒出酥酥麻麻的感覺,沈明堂指節戰栗,身體沁出的汗水浸濕了上身絲質的睡衣,同時?,他的身上開始冒出一股冰涼清新的薄荷冷香。

    沈明堂的褐眼微紅,江眠在他懷中?躺著,隨著兩者?精神力交融引起的震顫,那張汗津津,本來?還讓他戒備而厭惡的面孔仿佛變成了一顆又香又甜的白荔枝,大叫著快來?啃我一口。

    沈明堂抿著唇,張著手不敢動,額頭的汗水化作晶瑩的水滴滾過凸起的喉結,帶著幾分被強控住的色氣?。

    在另一方?的精神力終于?松口脫離的那一刻,江眠咬住下唇,呼吸急促,唇邊溢散的聲音都變了調。

    濃厚的荔枝味與薄荷混雜的味道在空氣?中?翻滾著,甜香中?又透出幾分冰爽的涼意。

    江眠便是在這種?濃郁的氣?息中?恢復了意識,男人烏墨色的深邃而冷冽的眉宇印入眼中?,他先是一愣,目光下移,發覺自?己正光裸著半身,毫無?衣物的躺在男人的懷中?。

    江眠黑曜石般的眸子立即擴大幾分,眼底迸出暴怒的神色。他快速脫身而出,長腿一揮,一記鞭腿向著沈明堂的臉頰直直抽來?。

    “你特么的死變態基佬,對我做了什么!”

    第28章 抗拒

    江眠的俊臉滾燙通紅, 一半是因為剛才的精神力交融,還有一半是被氣的。他?眉間陰鷙,語氣飽含怒意?, 那雙黑沉眸子看得人脊背一寒。

    沈明堂在床上一滾, 順勢避開他?的攻擊,然后翻身下床。

    他?眉心皺起,凝眉望著江眠, 眼眸中竄起怒意?, 臉色也?不大好看:“你做什么?”

    江眠大口大口喘著氣, 依舊光裸著上半身, 漂亮的肌肉汗津津的, 透著一股蓬勃的力量與活力。

    他?微圓的黑眸惡狠狠瞪視著沈明堂,只一瞬, 又撲上前去扼住沈明堂的脖子:“我?做什么?我?才要問你這不要臉的對我?做了什么!”

    他?有凌亂的黑發?下, 眼眸里溢滿了崩潰:“你怎么不去死, 我?可是男的啊!”

    至于腦海中突然跳出?的什么關于alpha和omega的知識, 被他?完全無視了。

    江眠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只是睡了一覺,睜眼后就光溜溜的躺在了其他?男人的懷中。

    想到這一點, 他?就渾身難受,吞了蒼蠅般的惡心感止不住的翻涌。

    沈明堂也?毫不客氣, 絲毫沒有將江眠當做omega的憐香惜玉,他?攥住對方的手腕, 反手一甩,將人丟到床上, 不過他?低估了江眠的反應, 對方在即將摔倒的時候,緊緊拽住了沈明堂的衣領。

    撲通一聲?, 兩人同時滑到在了床上,修長高大的身影傾倒而?下,溫熱健碩的身體?撞到身上,即使支著手按住了對方,江眠的胸膛依舊緊緊抵住了沈明堂的胸肌,一高一低,兩人貼得極盡,連呼吸的頻率都仿佛同步。

    對方清爽而?獨特的薄荷香味頃刻之間便溢散到鼻端,剛剛結束精神結合卻依舊處于分化期從而?異常脆弱和敏銳的江眠猝不及防。隨著薄荷香氣的加重,他?純黑的眸色不自覺的染上水色,顯得波光粼粼。

    江眠不好受,剛才在意?外之中進行了一場精神結合的沈明堂也?是。omega柔軟不失堅韌的身軀近在咫尺,方才剛剛冷靜下來的腦海再度掀起波動?,褐色的眼眸染上點點欲念與邪氣,沈明堂屬于本能的那部分正叫囂著占有以及征服對方的念頭。

    他?是我?的,面前這個香甜的omega是我?的,除了我?沒有人能比我?更適合他?。

    被壓制許久的精神圖景因為江眠的氣息又一次產生著海浪般的波紋,本該荒蕪一片的精神識海,因為荔枝味的香氣再次開始蠢蠢欲動?。

    沈明堂口干舌燥,雙眸染上暗色,深沉得探不見底,只是他?依舊記得劇情中自己的下場。

    不想淪為文中僅僅是背景板,最后被江眠悲慘殺死的炮灰存在,沈明堂狠狠咬下舌尖,口腔中血腥氣霎時彌漫。

    痛楚感從舌端傳遞到大腦,叫沈明堂的意?識瞬間清晰,他?的面色很難看,卻直起身來,握住江眠不知何時纏到自己脖頸的手腕,側身一滾,從床榻上翻身下床。

    他?一動?作,江眠便感覺到很是不對。被對方起身的動?作一蹭,光裸的上半身仿佛被一根狗尾巴草的末端掃過,異常的脆弱與敏感,兩顆精致又漂亮的紅纓硬生生的戰栗著,讓江眠的呼吸頻率險些?變調。

    察覺到異常的江眠更加崩潰,眼睛泛起血絲,眼角染上憤怒的紅色,盯著站在床側,臉色不大好看的男人,咬牙切齒的說道:“你……”

    他?的身體?被薄汗染上了一層水光,白皙的上半身愈發?顯得瑩白,黑色的碎發?貼在光潔的額頭兩側,顯得有些?狼狽,全無沈明堂當初所見時的驕矜與傲氣。

    心頭再度浮現之前系統所給出?的劇情,沈明堂縱使身體?依舊被空氣中彌漫的香氣弄得有些?心森*晚*整*理煩意?亂,卻也?重新拾回理智,逐漸冷靜了下來站在床側,沈明堂唇角微不可查的輕勾,以一種旁觀者的角度欣賞著這位天子驕子的狼狽。  直至對方似乎察覺到什么,眼瞳中的冷厲和怒意?朝著沈明堂撲面而?來,他?神色頓時轉冷,恢復成?面無表情的模樣?。

    他?對江眠沒有半分好感,卻也?不想平白無故惹上這么一個麻煩體?,況且,沈明堂對于江眠能夠毫無阻礙進入他?的精神圖景這件事?情十分在意?,便暫時不想和對方結仇。萬一……江眠有辦法能夠幫他?解決精神圖景瀕臨崩潰的問題的呢?縱使希望渺小,代價再大,沈明堂也?會嘗試努力。

    沈明堂緩緩解釋道:“首先,我?對你沒有惡意?,不然你進不了我?的精神圖景,更不會像這樣完好無缺的退出去!

    江眠黑著臉,唇角抿起,斜眼看著沈明堂,上下打量著他?的神色,在判斷著他?有沒有對自己說謊。

    不錯,當初江眠的精神力被拉入沈明堂的精神圖景,若是沈明堂有什么歹念,江眠輕則受傷,重則被圖景里隱藏著厲鬼攻擊成傻子。

    “……”江眠想了又想,只覺得有些?郁悶,他?的精神力干什么要跑到沈明堂的精神圖景中,而?沈明堂這家伙看似無害,實則感覺也?沒安什么好心,誰家好人能拉一個陌生人的精神力道到自己的精神圖景中。

    兩人憑借著自己在另一個世界的常識,只以為這是一次尋常的精神梳理,就是以兩人陌生人的關系而?言過于熟稔和親密了。

    不過這種事?情在他?們那個世界也?屬尋常,有些?人甚至會花費諸多代價來換取高階御鬼者來對自己進行精神力的梳理。錢貨兩訖,并沒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江眠眼瞳中的冷意?稍斂,方才陰沉到能滴出?水來的臉色好轉了許多。

    然而沈明堂后面所說的話,卻叫江眠變了臉色。

    只聽沈明堂毫不客氣的說道:“其次,剛才是你先躺倒在我?懷中,作為一名受害人,我?沒有主動?控告你對我?進行性騷擾,已經算寬容了吧!

    經由他?的提醒,方才渾濁模糊的腦海中瞬間跳出?許多出?格的畫面,尤其是自己鉆到對方懷中,扭動著身體仿佛跟跳蛆似的,讓江眠尬到頭皮發?麻。

    他?眼底閃爍著難以置信,這一刻更多屬于這具身體?的記憶開始在腦海中跳動?并浮現,那種尷尬感被沖淡,江眠雙目圓睜,臉黑如鍋底,難以置信道:“你是……你是我?的未婚夫?”

    沈明堂翻了下記憶,長眉微挑,翻出?一段記憶和劇情來。

    的確,在這個男人也?可以生娃的世界,由于江眠和沈明堂ao之間的匹配度超過了六十,縱使沈家如今的當家人,也?就是沈明堂的奶奶沈蘭不大滿意?江眠平民?出?生的身份,但由于這個世界匹配度更高的ao結合,才能夠生出?天賦優異的御鬼者后代,她便同意?了,并且答應為江眠的家人治病。

    江家上下,除了江眠以外皆有基因缺陷,這導致江家人必須花費大價錢使用修補基因缺陷的針劑才能夠存活下去。江家從前也?算小富,衣食無憂,可就是因為家族中的人開始接連不斷的爆發?基因病,每年在這方面的支出?花銷眾多,才貧困至此。

    眼看著即將山窮水盡,江家沒想到處于分化期的江眠竟然在婚姻系統上與沈明堂自動?匹配上了。

    雖然沈明堂因為精神圖景出?了問題,不能御鬼,但他?依舊是沈家的長孫,家底深厚,對于江家而?言是個頂好的女婿人選,江家答應了,便馬不停蹄把江眠送到沈家。

    這段包含著前因后果的記憶在江眠的腦海中展開,他?眸中蘊含著濃濃的迷茫,已是呆愣在了原地?。

    他?,一個大男人,被家里人賣給了沈明堂當老婆?開什么玩笑!

    江眠拳頭攥緊,牙關緊閉,唇齒見發?出?咯吱咯吱的磨牙聲?。

    沈明堂其實也?有些?同情江眠,只是這不代表他?會放棄自己能從對方身上攝取的利益。

    他?張了張唇,還沒有說話。

    江眠提起拳頭,把沒有防備的沈明堂推到墻角,黑眸中醞釀著狂風暴雨般的痛恨與憤怒:“立馬和我?取消這破婚約,開什么玩笑,我?可是堂堂正正的大男人!

    沈明堂有些?想笑,不過抬眼對上江眠瀕臨崩潰的神色,他?神色微斂,心頭立刻升起幾分慶幸。幸好自己穿到這個世界不是什么omega,讓他?大著肚子給其他?男人懷孕生子……他?心尖一顫,根本不敢往后深想。

    江眠怒視著他?,眼中赤紅的怒火即將噴涌而?出?,在他?看來剛才沈明堂所說的解釋在這一刻統統是在放屁,這面前這個看似無辜的家伙分明就是占了他?便宜的笑面虎。

    沈明堂接住他?即將落下的拳頭,唇角不由一抽,嘖……這應該是年輕的江眠吧,怎么這么沖動?。

    他?長眉擰起又徐徐舒展,攥住江眠的拳頭,神色淡定,絲毫不怕對方強硬的拳頭會落到自己的身上。

    “你確定?江家上下的性命現在可是全部掌握在你手中。”他?瞇起眼睛,語氣幽幽,擁有原主記憶的江眠,會因為江家而?心軟嗎?他?看到劇情里,江眠也?有因為江家的所作所為而?產生陰暗的情緒。

    江眠被他?問得一愣,呆滯般的眨了眨眼睛。

    除了這次因為后繼無力的醫藥費,江家人想讓他?嫁給沈明堂作為交換,可原身記憶里,家里人卻是對他?相當不錯的。

    江眠上輩子是個孤兒,沒有體?會過任何親情溫暖,當腦海中那些?堪稱溫馨的記憶浮現……他?明白,原來的江眠也?是有些?愿意?用自己交換到江家來的。

    但江眠依舊無法接受!

    江家治病的錢,他?會想辦法,可讓他?雌伏在男人身下,卻是絕無可能!

    第29章 金主?

    江眠眼瞳深處一絲冷意閃過, 牢牢地?盯住跟前?的男人,攥緊的拳頭同時發出咔咔節骨移動?的輕響。他聲音壓低,語氣添了些許煩躁:“你在威脅我嗎?”

    沈明堂明白過來, 江眠對于江家?還是保留了幾分感?情, 即使不多,但對他而言來說也算是一種牽絆。面對江眠桀驁不馴的逼視,他面不改色, 唇角反而掀起一縷溫文爾雅的淡笑:“當?然不是, 我可?以出這個錢幫你……”

    伴隨著他的開?口, 江眠拳頭松開?, 定定地?望著沈明堂, 判斷著他的話里的意圖。

    半晌,他放下拳頭。

    判斷出對方似乎對自己沒有那方面的性趣, 這頓時讓江眠松了口氣, 不是覬覦他的身體就行, 不過他對面前?模樣俊朗笑吟吟望著自己的家?伙依舊沒有什么好感?, 臭著臉:“你想要什么?”

    沈明堂眼眸瞬亮,又飛快被他壓了下去, 在江眠面色難看的注視下,他慢悠悠說道:“我要你幫我梳理精神圖景!

    江眠回憶了一下, 方才他進入沈明堂中所見到的精神圖景,皺了皺眉頭:“你現在的精神圖景是幾級?”

    他感?覺到沈明堂如今的精神圖景是高?于自己的, 他擔心剛才只是湊巧才被拉入對方的精神圖景,更何況沈明堂的精神圖景似乎受過重創, 要是等?級再?相差大?, 他怕自己的精神力被拉入對方的圖景吞噬殆盡。

    從前?不是沒有人這么做過,抽取并禁錮他人的精神力化作已用, 即使這在藍星與御鬼者相關的法律中是絕對禁止的事情,但依舊有人為了更高?的收益鋌而走險。

    沈明堂為了能夠讓對方相信自己,并沒有隱瞞自己的情況:“我的精神圖景已經升級到了三星一階,之前?發生的意外讓我的圖景瀕臨崩潰,實際上我現在并沒有能力禁錮你,任何調動?精神力的動?作,都?有可?能讓我景圖中的厲鬼失控……更何況……”

    他臉上掠過一縷無奈:“我先前?試過,除了你他人無法進入我的精神圖景,而且它對你也產生不了攻擊的意圖??以說,你現在是我的救命稻草!

    他發現江眠此人的性子過于剛硬,你要是威脅他,跟他對著干,他只會不屑一顧。要是徐徐圖之,放軟語氣,對方反而會吃這一套。

    果然,江眠面色和緩了許多,他黑眸一瞇,綻出鋒利的寒芒:“一次精神梳理,我要十萬星點。”

    外面一支基因藥劑大?約在三千星點左右,足夠一個家?庭生活幾個月,江眠提出的要價有些高?,但依舊在沈明堂的接受范圍之內。

    為了獲取江眠的好感?,更為了日后治療的順利,他沒有討價還價,直接答應了下來。別的沒有,沈明堂作為沈家?的長?孫,曾經掌握著沈家?眾多資源的天?之驕子,這點兒星幣對于江眠他們而言是要咬牙好幾年才能攢下的錢,對于沈明堂而言不過是掀掀眼皮子的事情。

    這該死的狗大?戶,自己應該多宰一點的,窺見沈明堂輕松愉悅的神色,江眠暗恨不已。

    然而話已經說出口,江眠也沒有再?反悔的意思,只是有一件事情他格外在意:“說,怎么解除我們的婚約!

    沈明堂倒是沒有什么所謂,對于情愛他沒有什么期待與追求。

    他眼看著他父母的婚姻不順,兩人沒了感?情后早已分地?而居,見了面也只剩冷淡。那種故作和氣的樣子,讓沈明堂看了便覺得無趣至極。

    當?初他對于徐家?的婚約可?有可?無,如今對于江眠就更加沒有什么所謂了。

    沈明堂思忖片刻,道:“我會和奶奶提出解除婚約。”

    在江眠期待的眼神下,他稍作停頓,又補充道:“但我覺得,她應該不會同意!

    沈蘭不僅是沈家?的當?家?人,同時也是御鬼者協會的高?層之一,她大?權在握,向來說一不二?v使沈明堂,也無法輕易動?搖她的決定。

    沒有隱瞞,沈明堂對著江眠如實而告。

    江眠輕嘖一聲,心頭愈發煩躁:“那你說要怎么辦?”

    沈明堂想了想,沉吟片刻后:“我會遵守約定向她提起,但我建議你暫時不要抱太大?希望!

    他輕輕嘆氣:“等?我的精神圖景恢復后,我會要求她同意解除我們的婚約!

    沈明堂精神圖景處于全廢的狀態,他失去了能夠和沈蘭正面談判的可?能,要想兩人解除婚約,只能在精神圖景恢復之后才能徐徐圖之。

    憑借著自己天?賦和能力,沈明堂有把握讓沈蘭作出退步。

    兩人一本正經的談論著解除婚約的事情,卻完全沒有意識到,他們兩個人已經進行了一次精神結合。

    精神結合不如成結標記,可?也只是稍有遜色,但比起咬痕標記后注入信息素而言,卻要持久的多。

    可?惜這兩倆一個alpha和omega,都?沒有半點這個世?界的生理常識。換做其他ao,早就天?雷勾地?火,直奔床榻了。而這兩個家伙,卻是險些在床上互毆起來。

    江眠斜眼看著他,心里直犯嘀咕,總覺得沈明堂在盤算著什么。他眉眼掠過幾分不耐,拽過床上的被子披在自己的身上,光潔的小腿踢踢沈明堂:“喂,我的衣服呢?”

    沈明堂一醒來就是他赤裸上身的樣子,哪里知?道他的衣服跑到哪里去了。他皺皺眉頭,從衣柜中翻出一件白色襯衫,丟到江眠頭上:“先穿它吧。”

    他的身材比江眠高?大?許多,套上襯衫后衣服空空蕩蕩的。領口的紐扣沒有系上,被江眠大?大?咧咧的敞開?著,露出了胸前?凸起的鎖骨,配合他那張長?眉星眸,張揚氣十足的少年臉蛋,看起來青春又懶散。

    嘖……看得難受,見他衣服不好好穿,歪歪斜斜的露出大?半個肩膀,平日里處處講究規整和條理的沈明堂眉宇皺起,只覺得莫名頭疼。

    “……”江眠陰著臉不說話,經過一場拳對肉的交流之后,雖然兩個人已經達成了共識,但他心底對于沈明堂依舊心存戒備。

    在江眠看來,即使是自己主動?鉆到沈明堂的懷中,可?如果沈明堂他是鋼鐵直男的話,也不會那么輕易讓自己鉆進去。

    沒錯,沈明堂他壓根兒不是什么好東西。

    江眠抿著唇,開?始翻起了自己的精神圖層。他這具身體的資質與他之前?的相差不大?,江眠穿越前?剛剛進入御鬼學院,是二星五階,而這具身體則是二星三階。

    跟沈明堂對比起來是有些不夠看,但江眠自信憑借自己的天?賦日后只會比沈明堂強。

    他踩在地?上那雙白皙筆直的小腿抬起,準備再?一次襲擊沈明堂。沒有繞來繞去的心思,他直接問道:“你的精神圖景是怎么受傷的?”

    “……你知?道嗎?別人從來在我面前?提起這件事情。”沈明堂順勢攥住他的腿,眉宇緊蹙,這家?伙怎么這么沒禮貌。

    江眠霎時杏眼圓睜。

    作為男人,他經常大?大?咧咧的只套條短褲在房間?里晃蕩,也沒覺得有多奇怪??當?沒有布料的小腿被修長?節骨凸起的大?手握在掌心,那種皮肉相觸的感?覺簡直讓江眠有種頭皮酥麻的異樣感?。

    他試圖將自己的小腿抽回,踢了踢,發現根本就是紋絲不動?。

    “提提怎么了,又不是不能恢復。”精神圖景的崩潰并非無可?救藥,只要有一位御鬼者能夠毫發無損的進入你的圖景,那就成功了大?半。

    江眠壓根兒沒覺得這能成為沈明堂的心底創傷,他一臉黑線,低頭看著自己被男人握住的小腿:“你快放開?。”男人的腿有什么好抓的,他自己是沒有嗎?

    沈明堂無意識的摩挲著他光滑細膩的肌膚,鼻尖似乎還彌漫著對方剛才身上逃逸而出的荔枝香氣。

    不過……江眠一個大?男人,怎么身上的味道甜到發膩,真看不出來對方日后身邊圍繞眾多紅顏知?己的模樣。

    沈明堂對上江眠有些嫌棄的眼神,不放反而握得更緊,他眉梢微揚,用重音強調:“我叫沈明堂。”

    說完這句話,便放開?了手。

    江眠的小腿上留下了被男人抓握時的痕跡,鮮紅而修長?的指痕宛若印記般滯留在白皙的肌膚上,格外顯眼。

    沈明堂的視線在那幾道紅痕上停留幾秒,心底滑過一縷不易察覺的異樣。

    上輩子動?輒掀翻他人家?族的狂傲家?伙,剛才就這樣乖乖被他抓在了手心?

    沈明堂默不作聲,慢慢移開?了視線。

    縱使已經被放開?,那股被人用手禁錮的感?覺仍舊殘存,他輕咂了下嘴,眼瞳底滑過一絲不耐,點點頭,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行行行,就叫你沈明堂行了吧。你是金主,你說了算!

    這小子知?道什么叫金主嗎?沈明堂意味不明的瞟了他一眼,沒有點明,而是淡淡說起了之前?的事情:“那時候學院發布了一個B級任務,清理南明市爆發的小型鬼潮,我和我的室友組成小隊接受這次任務!

    他們的學院是按照學生的天?賦所劃分的寢室,沈明堂室友的實力雖不及他,但依舊是他們這屆學生中的佼佼者。

    B級任務,一場小型的鬼潮至多不過有存在1-3位的C級厲鬼,剩下都?是些小嘍嘍,對于沈明堂他們寢室而言,并不算麻煩??他們四個沒有想到,操縱著這場鬼潮的不是什么C級厲鬼,而是已經達到了A級,甚至即將突破境界的A+級別的大?鬼。

    沈明堂他們一行人根本沒有想到,以他們的精神圖景等?級也根本無法和這只大?鬼正面對抗,最后他們的寢室付出了三死一傷的沉痛代價,而沈明堂也因為引發了一場自爆精神圖景,從此開?始失去對精神力的掌控。

    想起那場慘痛的戰斗,沈明堂眸色微暗。

    江眠原本還只是隨便聽聽,等?聽到后面沈明堂寢室的全員慘狀,看向他的眼神不禁染上了幾分同情,他伸出手指,撓撓面頰,不知?該說些什么,最后似噎住一般,半晌冒出一句:“……那你還算幸運了!

    沈明堂不置可?否,眼瞳驟然幽深,旋即又恢復了平靜無波,面對江眠可?以稱得上糟糕的安慰,他并沒有生氣,宛若自嘲般的說道:“或許是吧!

    比起死在鬼潮中的同伴們,沈明堂至少還活著……只是對于一個曾經的天?之驕子來說,淪為廢物的感?覺,比起戰死在厲鬼手中,也好不到哪里去。

    江眠瞅了他一眼,略顯尷尬:“……”

    正當?他猶豫著要不要找補一兩句之時,沈明堂身上的光腦自動?彈出消息。

    “尊敬的沈明堂先生,您與江眠先生的匹配度已達60%,請與您的omega伴侶盡快到婚姻登記點辦理結婚登記!

    沈明堂一眼便擰起了眉頭。

    見他古怪的面色,江眠正要湊過來問個究竟,下一刻,他的光腦也響起了提示。

    他盯著上面的提示,滿臉的不可?置信:“登記?登什么記?我和你?”

    第30章 拒絕婚約

    因為未曾點擊, 屏幕上的登記通知一直閃爍著。

    即使現?在名頭上掛著沈明堂未婚夫的名號,可江眠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就是信息里提及的omega。

    他面色不大好看,盯著屏幕又看了一下, 索性選擇了無視。

    沈明堂盯著光腦上的提示, 指尖移動,最?終選擇了拒絕。無論是他,還是江眠, 此時?都?不愿意被所謂的ao匹配度所束縛, 成就一段在兩人看來都?極其荒謬的婚姻關系。

    而江眠將衣服上的紐扣系好, 扯了扯衣擺, 總感覺自己?這身衣服有些不自在, 他將這點歸咎于對方的衣服太過拘束,皺著眉頭又套上方才落在地上的褲子?, 對著沈明堂說道:“過兩天就要開學了, 我們在學校里可沒有任何關系, 你不認識我, 我也?不認識你!

    沈明堂倒沒有什么意見,他瞥了江眠一眼?, 點了點頭。

    不過他覺得江眠的打算怕是會落空,沈家近年?來雖是衰落了一些, 但身為鬼器制作世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外界依舊頗為關注。更何況,沈明堂沒和別的家族聯姻, 要與一位平民?omega結婚, 或許已經成為外界的八卦傳聞。

    兩人心頭各自盤算著自己?的事情,直至外面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江眠看了過來, 卻?是一動不動,沈明堂輕嘆口氣,認命去開了門。

    門外是一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方一進門,聞見房間里所散發的薄荷與荔枝混雜的信息素,面色微變。

    實?際上,他是一位beta。beta一般嗅不大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除非它們已經濃烈到某種?地步了。

    要知道處于分化期的omega身上的腺體處于尚在成熟的程度,若非出了什么岔子?,照理來說不該濃郁到令beta都?聞得清楚的濃度。

    他擔心是沈明堂做了什么,導致omega的分化期出了問題。

    藍星對于omega的保護十分看重,法律中甚至規定了alpha有義?務幫助正處于分化期的omega。

    醫生小心翼翼地打量著面前穿著白襯衫的omega。

    對方的眼?角和鼻尖都?微紅,方才約莫是經歷過什么激烈的戰斗,但仔細觀察后,發覺這位據說出平民?,即將嫁入沈家的omega光從表面看,并沒有什么不妥當的地方,此時?甚至抱起了雙臂,一副不耐煩的模樣。

    看來應該沒有發生什么大事,但該做的檢查還是要做的。

    沈明堂注意到對方變幻的臉色,低聲問道:“怎么了?”

    這位為沈家工作已久的家庭醫生,這個世界除了多了能夠生孩子?的男人,其他方面的各種?細節,與沈明堂記憶里的事物并沒有太大的偏差。

    房間里的信息素對于已經習慣的二人而言,并不算濃郁,而且兩人根本沒有意識到先前在精神圖景中曾經歷了一場精神結合,更不會覺得有哪里不對勁。

    醫生輕咳一聲:“江先生,請你過來,我為你做個簡單的檢查,看一下你體內的信息素情況怎么樣?”

    江眠擰起眉頭,看向?沈明堂,見他微微點頭,這才走了過去,在醫生的身前坐下。

    小型的檢查儀器在身上輕掃,關于江眠的信息在屏幕上跳出,醫生掃了一眼?,終于是放下了心:“恭喜江先生,雖然體內信息素的數值偏高?,但是已經成功的渡過了分化期,接下來不會有太大的問題了。”

    醫生可是從沈蘭那處得知到江眠曾經服用過那種?明面上沒有流通的分化劑。

    分化劑能夠幫助尚未分化的群體,促成他們想要分化的性別,但這種?藥劑十分危險,并且使用后的代價也?很大,甚至會影響到精神圖層的穩定。

    藥劑的價格高?昂不說,而且貨源早就被藍星官方掐斷,不允許流通。他雖然不知道江眠是哪里整來的藥劑,但也?不得不感嘆對方的大膽與幸運。

    服用之后不僅分化成了珍貴的omega,而且身體似乎還很健康。

    他面露感慨,同時?也?在恭喜著江眠:“江先生,恭喜你,成為了一名omega,也?提前祝你和沈少爺新婚快樂!

    說完,他便主動退出了房間,不再去打擾這對看起來打得火熱的未婚情侶。

    江眠臉色一黑,抓住了重點:“……他是什么意思?”

    陌生的記憶隨著對方的提醒再度跳出來,alpha,beta,omega還有什么亂七八糟的分化期和信息素,這些生硬的字眼在江眠腦袋里突突跳著,讓他開始頭腦生疼。

    自己?是個omega?是個可以生孩子的omega?

    江眠的眼睛隨著記憶的解鎖兩眼?發直,臉色也?變得古怪,仿佛便秘一般。

    “大少爺,家主問你和江先生準備好了沒有!遍T外響起傭人輕柔的聲音,沈明堂看著江眠來回變動,極度難看的神色,清楚他現?在心里的難受,輕咳一聲,對外面作出回應:“我們收拾一下,馬上過去。”

    他上下掃視對方的穿著,發現?并沒有什么不妥,又見對方一直在原處發呆,心中微嘆,拽住江眠的手腕:“和我來!

    他還以為江眠第一時?間便會甩開,沒想到對方乖乖被自己?拽著也?反抗,就這么被他帶著到了餐桌面前。

    此時?餐桌上已經坐著沈明堂的叔叔沈岳與他的妻子?,看到被沈明堂拉著手腕走過來的江眠,沈岳眼?珠子?一轉,眼?神似笑非笑:“看來你們兩個人的感情不錯,那我們這些做長輩的就放心了。”

    沈明堂對他叔叔那點子?心思心知肚明,無論是先前的徐家小女兒,還是此時?的江眠,對方都?不愿意看見自己?結婚生子?,如若沈明堂結婚之后又生出了天賦優異的孩子?,那便意味著沈岳繼承沈家的可能性再次降低! ≈劣谏蛎魈玫母赣H,他天性自由?,到處瀟灑,對于繼承沈家的家業可有可無,也?根本不是這塊料子?。

    沈明堂眼?眸掠過一絲涼意,唇角輕掀:“是,我們的事情真?叫二叔你日夜操心了。不過聽?說少杰最?近又在學校里出了什么事情,上次他的同學還找到了我這里,二叔還是多管管少杰比較好,不然時?間久了,這性子?也?不好掰正!

    沈岳聽?到前面還面帶笑容,但眼?見沈明堂提起自己?的兒子?的事,一張笑吟吟的狐貍臉上笑容頓時?僵硬了許多。他還好,能裝裝樣子?。

    他的妻子?卻?是一聽?沈明堂說起自己?兒子?的糗事面色一陰,目光不善地橫了沈明堂他們一眼?。

    她也?不再提兒子?的事情,而是對著不在狀況中的江眠,似笑非笑地說道:“江先生剛來沈家,怕是不知道江家的規矩,我這做嬸嬸的,可得好好教教你。”

    什么玩意兒?聽?到她點到自己?,原本沒精打采的江眠皺了皺眉頭,那雙黑色的眼?瞳頓時?鎖住了對方,待聽?到對方提及什么規矩的事,險些掀翻桌子?。

    成為狗屁的omega也?就算了,現?在還給他整這一出,他惡狠狠地盯著沈岳的妻子?,黑眸中怒氣蓬勃。

    眼?瞅著江眠就要爆發,沈明堂的手在桌下不著痕跡的拉住江眠的手腕,扯住他要站起身的動作,他側著臉,張開嘴巴無聲吐出幾個字眼?:“兩萬星幣!

    ……嗯,也?不是不行。江眠看到沈明堂的動作,眼?睛略為睜大,胸腔內的怒氣也?消散了許多。

    他見沈明堂的臉上逐漸掛起微笑,看著像是叮叮當當打著算盤的笑面虎,餐桌下的腳尖微翹,知道對方這是有了算計,先前看沈明堂不順眼?的心情淡了許多,唇角上翹幾分,坐等看雙方的交鋒。

    系統的提示音及時?響起。

    【主角仇恨值已下降3點,當前仇恨值為:46】

    這家伙,是財迷嗎?聽?見有錢拿就開心了?沈明堂心頭無奈又好笑,唇角的笑容倒是在一時?之間真?實?了幾分。

    “教規矩就不必麻煩嬸嬸了!鄙蛎魈妹嫔ǎ拔覌屵^兩天就會回來,這些事,她會教江眠的。不過……叔叔嬸嬸是第一次見到小眠,叔叔你們作為長輩,是不是應該拿點見面禮呢?”

    沈岳面色瞬間變得古怪,本來兩人是來看沈明堂笑話的,聽?說他原來是不滿意這個平民?omega作為妻子?的,怎么現?在又擺出這幅維護的模樣?還臉皮這么厚的向?他們索要見面禮。

    但作為長輩,在對方即將進門之時?也?的確應該掏出份見面禮,沈岳心頭郁悶不已。

    正納悶之際,只聽?耳邊傳來沉穩的腳步聲,緊接著自己?母親沈蘭嚴肅正經的臉便映入眼?中。

    “明堂說的不錯,你們這些叔叔嬸嬸第一次見到侄媳,總該準備份禮物!

    沈蘭看向?江眠,肅然的神色柔和許多,她點點頭,示意傭人走上前來。

    一份包裝漂亮的禮盒在江眠面前呈現?,盒子?被打開,一顆色澤漂亮而晶瑩的石頭被靜靜置在其中。

    江眠原本淡定的神色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心頭也?涌現?出幾分吃驚。這是頂級的粉色原石,可以用來提升鬼器的品質,是外面別人想買都?買不到的東西,可是如今就這么水靈靈的被沈蘭當做見面禮送給到了自己?的面前。

    這顆原石的價值,一旦出手便可以解決江家上下目前的困境。

    江眠有些恍惚,這是好大的手筆,沈家……這么有錢的嗎?

    他不由?自主看向?了沈明堂,而沈明堂也?沒有想到,沈蘭會拿出這塊頂級原石作為見面禮,這種?品質的原石,看來沈蘭對于江眠很滿意。

    他的腦子?閃過先前那段人設卡所解鎖的劇情,原劇情中,“沈明堂”不顧江眠正處于分化期,對他強制進行了深度標記。

    江眠清醒后無法接受眼?前這一幕,便與“沈明堂”大打出手。他們一個是剛剛標記過的omega,一個是被封住了精神圖景的alpha,打得也?算旗鼓相當,后面直接引來了沈蘭在內的一眾沈家人。

    一時?間,“沈明堂”被平民?omega拒婚的消息,被沈岳他們傳了出去,讓他在一時?間淪為笑柄。

    這也?導致“沈明堂”后面對于被自己?深度標記的江眠態度厭惡,在對方再度進入發|情期的時?候極盡羞辱。而江眠也?對這種?受制于人的情況憎惡不已,連“沈明堂”背后的沈家也?一起恨上了。最?后,他們這對ao也?算是在婚姻系統里出了名的奇葩。

    明明匹配度超過60%的ao就算是天生一對的伴侶,可這兩人卻?勢同水火。

    “……沈明堂!币娝徽f話,江眠暗中掐了一把對方的大腿。

    沈明堂因突如其來的疼痛回過神,眉頭還未曾皺起,就對上了江眠亮晶晶的眼?眸,察覺到對方的蠢蠢欲動,他暗嘆,已經完全了解到對方的財迷屬性了。

    “那我們就先謝過奶奶了!彼c點頭,將傭人手中的禮盒接過,遞到了江眠的面前,“收下吧!

    一塊頂級的原石得手,江眠心中早已樂開了花,看來與沈明堂扯上關系,也?不如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嘛。

    收到好處,江眠也?變得配合了許多,他轉過臉,望著沈岳夫妻,笑瞇瞇地喊了聲:“二叔,二嬸!

    ……這油滑的小子?,與沈明堂那家伙簡直是一丘之貉。沈岳對上他滿懷暗示的眼?神,心頭暗罵了一句,在沈蘭的注視下,看似樂呵地應道:“二叔那里為你們倆準備好了一輛新車,到時?候就把鑰匙給你們。”

    見自己?的妻子?張著嘴巴欲言而止,沈岳悄悄斜了她一眼?,又變成一副和藹慈祥的模樣。

    那輛車本來是要給他兒子?的,現?在卻?讓這倆夫夫憑白占了好處,沈岳面上不顯,心頭卻?如同被哽住一般,心慌得很。

    對于這種?生性吝嗇的人而言,也?算是一種?大出血了,沈明堂見好就收,臉上的笑容如沐春風:“我們兩個人謝謝森*晚*整*理二叔和二嬸了。”

    沈蘭默不作聲看著小輩交鋒,片刻后才道:“行了,都?坐下吃飯吧!

    她一開口,客廳很快便靜了下來,沈家講究食不言寢不語,一時?間只有吃飯的聲音。

    江眠不喜歡這做派,微不可查地皺起眉頭,縱使面前的餐食再豐富,他也?有些食難下咽。

    半晌,還是沈蘭先起身:“明堂,吃完飯來我書房一趟!

    沈明堂點點頭,目光看向?小雞啄米一般吃著飯的江面:“吃不下嗎?”

    江眠神色懨懨,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沈明堂心知江眠大概是不習慣這種?場合,他也?沒勉強,對身邊的傭人低聲囑咐幾句,轉頭對江眠道:“那你先去我房間,稍后我再讓人送些吃的過來,甜食可以嗎?”

    他想,記憶里說omega都?喜歡吃些甜食,不知道現?在的江眠會不會喜歡。

    甜食?聽?沈明堂提起,鼻尖似乎溢散著一股奶油香味,江眠不自覺的舔舔上唇,也?沒有身為客人的推辭:“我想吃蛋糕!

    沈明堂頷首:“就蛋糕吧,不同口味都?做一點。”

    江眠滿意地瞇起雙眼?,這沈明堂還蠻上道的。

    兩人一來一回,絲毫不覺得有什么問題存在,然而在沈岳兩人眼?中看來,卻?是一種?他們濃情蜜意的象征。

    這可不行啊,匹配度高?的ao,有很大的幾率會生出等級高?的御鬼者。

    沈蘭本就對于沈岳的天賦失望,等沈明堂的孩子?出生了,哪里還有他們這一代的事情。

    沈岳這么一思索,頓生危機感。

    江眠的五感很敏銳,幾乎是在沈岳看來的那一瞬,便發覺了對方的異樣。

    他眉心微蹙,眼?睛探向?沈明堂,卻?見他也?正在看著自己?。

    沈明堂知道沈岳在琢磨些什么,他這個叔叔,野心大過他那資賦平平的大腦,有時?候想些什么不用多猜,便能叫人發笑。

    只要有江眠能為自己?做精神梳理,一旦恢復精神圖景,沈岳再蹦跶也?是徒增笑柄,因此沈明堂從未將對方放在眼?里。

    見江眠沒有胃口,他拉著人起身,壓低聲音道:“你去我房間吧,我回來再說!

    江眠早就不耐煩呆在這里了,掃了正在暗暗投來視線的沈岳倆夫妻,唇角一撇:“那我就先走了。”

    沈明堂點點頭,又對面前的沈岳夫妻倆微微一笑:“那我們就先失陪了!

    沈岳雖不忿沈蘭又將侄子?叫到書房似要囑咐些什么,但他在沈蘭面前永遠是又慫又乖,面上也?不敢表現?出別的,假笑著道:“那你去吧,別叫媽他老?人家等著!

    沈明堂頷首,隨后轉身便恢復成面無表情的模樣,朝著長廊而去。

    沈蘭的書房在最?深處的房間,門沒鎖,正開著一條縫,聽?到沈明堂的腳步聲,里面便傳來一聲進來。

    沈蘭站在窗戶前,慢慢轉過身來,開口便是一句冰冷至極的質問:“誰允許你拒絕婚姻登記點的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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