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金石倒映之眼·一
皮爾扎愣住:“他們…不見了?”
“可能是之前帶走迪盧克的方法,”阿貝多晃了下,“應當不會有危險。”
“為什么?”皮爾扎眨眨眼,因為過于突然的事態(tài)轉(zhuǎn)變,他的大腦甚至沒能反應過來。
阿貝多頓了下,很自然地回道:“因為那個人很厲害。”
他看向皮爾扎,視線落在對方臉頰上的劃痕上。
“你的朋友實力很強,就算是有你們所說的世界之外的力量,也不一定會落下風。”
這么一說倒也確實,畢竟就剛才的情況來看,如果不是有那種莫名其妙的傳送,還真說不準誰能贏過誰。
皮爾扎這樣想著,猛地回過神來:“你的傷!”
他看向阿貝多腰側(cè),見到的便是皮肉翻卷沾染著血漬與污濁。
如果說先前皮爾扎還在感慨那大概就是他所見到的,阿貝多此人最為狼狽的一刻,那么現(xiàn)在卻是將這份記錄刷新。
也刺了他的眼。
“我們先回去,”皮爾扎抿了嘴,竭力將自己撐起,“世界裂縫已經(jīng)封印,只要不繼續(xù)震蕩,這里就不會有什么大的危險。”
他頓了下,終歸還是道:“如果不是為了救我…”
然而阿貝多卻是打斷了皮爾扎:“橫豎都是要發(fā)生的,就算不是我,后面那些魔物完全爆發(fā),也會造成人員傷亡。”
“在我看來,現(xiàn)在這個情況已經(jīng)是最好不過的結(jié)果了。”阿貝多道。
皮爾扎自然知道這個道理,甚至可以說如果是其他人或者他自己,他當然會這么認為。
可受傷的是阿貝多,就另當別論了。
皮爾扎咬了唇:“如果可以,我不希望你受傷。”
“我會很難受。”他看著阿貝多道。
這一次阿貝多沒有開口,只是盯著皮爾扎,似乎在想著什么。
半響,他才開口道:“我明白了。”
“想必這就和那個時候所感受到的情感是一樣的吧。”
“那個時候?”皮爾扎不明所以。
然而就在這時,突兀的震顫再次出現(xiàn),伴隨著某種轟鳴,而他們腳下的冰面也在此刻出現(xiàn)裂紋,一點點朝著峽谷口的方向蔓延。
“當心,二次坍塌要來了。”
隨著話音落下,兩人腳下的冰面一下子坍陷下去。
好在阿貝多反應很及時,帶著幾乎無法行動的皮爾扎躍起,朝著峽谷的入口方向跑去。
皮爾扎望著身后鋪天蓋地的雪,終于忍不住吐槽:“能把一座山群搞崩幾次,怕是要在至冬歷史上留名了。”
“說明報告都能寫幾頁紙。”
明明因為過度使用力量,身上幾乎已經(jīng)沒了感覺,但阿貝多還是忍不住輕笑。
“我們可以一起寫。”
兩人一路逃竄著,可失去了系統(tǒng),失去了元素力,再加上腳下時不時的坍陷,所有的一切都在朝最壞的方向行進。
就算是最杰出的造物,也無法與自然抵抗。
好在就在這時,一道聲音響起。
“快抓住這個!”
阿貝多抬眸,看到的便是朝他襲來的卷成環(huán)的繩。他沒有猶豫,直接將其握住。
而林尼則是朝后面的士兵們喊道:
“準備…三、二、一拉!!”
巨大的力道將麻繩向外拖拽,連帶著抓著繩環(huán)的阿貝多也跟著牽引。
雖說士兵們可能無法阻擋這雪崩與那些莫名其妙的魔物,但區(qū)區(qū)一個體力活還是干得了。
因此不過瞬息,兩人便被拽得脫離了危險范圍。
“你們沒事吧?”林尼松了繩,連忙上前,可阿貝多卻是抱著皮爾扎,冷聲道:“快讓其他人后撤。”
“這里也是波及范圍。”
林尼愣了下,幾乎沒有猶豫,直接對著后方道:
“全體后撤——”
與此同時,開裂的冰面明明還很緩慢,可不知怎的卻是轉(zhuǎn)眼來到了士兵們的腳下。所有人都顧不得猶豫,直接往后方跑去。
當然也有來不及跑的,就那樣掉了下去,掩埋在了冰層之下。
直到許多年后,支援的新兵變成老兵,提到這一次雪崩都還有些后怕——滔天的巨浪在山間奔騰,開裂的冰面掩埋著呼喊,當一切塵埃落定,風的尖鳴回蕩在整個峽谷,講述著這一次驚險的旅程。
索性這場災難沒有波及更遠,除卻引發(fā)的幾處小型雪崩外,至冬國內(nèi)并沒有太大的傷亡。
真是女皇庇佑。
……
皮爾扎和阿貝多最終回到了壁爐之家。
空蕩蕩的建筑已然不似先前的喧鬧,因為突如其來的雪崩,這里已經(jīng)進入了臨時避險狀態(tài)——孩子們暫時遷移到了管轄地的邊緣地帶,四處散落著孩子們的物品以及東歪西倒的訓練器具。
幸運的是皮爾扎的辦公室沒有受到太大影響,除了桌子上的食物殘骸被震翻在地外,其余基本和離開時差不多。
阿貝多將皮爾扎放到了床上,自己則是開始處理身上的傷。他脫去殘破的黑袍,脫下變得臟黑的外套,又拿了剪刀,將與皮肉粘在一起的布料剪開。
一套處理手段自然流暢,仿佛不知痛一般,讓皮爾扎看得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也是,阿貝多畢竟活了幾輩子,好幾個五百年,幾乎沒有什么是不會的。
大抵是察覺到皮爾扎的視線,阿貝多點了壁爐,將水溫在上面后,便坐到了他身邊。
然而下一刻,淺金發(fā)的青年便將他抱住。
“稍微休息一下。”
皮爾扎聽到青年這樣說著,剔透的粉眸一眨不眨,直勾勾地看著面前的青年。他想說讓阿貝多把傷口先處理完,又想說自己手上腿上的火焰還沒有去,可看到青年緊閉的眼,所有的話都咽在了口中。
是的,再厲害、再活得久,也是會累、會疲倦、會痛的。
皮爾扎抿了嘴,最終只是將自己往對方懷里縮了縮。
稍微休息一下,皮爾扎想,不過片刻便陷入了意識的深處。
而綿長呼吸也漸漸在房間內(nèi)響起。
……
皮爾扎醒來時,身上的束縛已然消除,就連衣服也被人換了一套。
清清爽爽又極為舒適,蓋著的棉被和身側(cè)的熱度帶來溫暖,讓他忍不住懷念起在蒙德的日子。
所以說要論居住,當然還是蒙德更好。
在他身邊,受著重傷的青年顯然處理好了身上的傷,此刻正坐在他的身旁看著書。
那是他桌面上的一本至冬童繪,講述著可以說是離奇又富有童趣的故事,只不過因為至冬畢竟是個充滿抗爭的國度,故事內(nèi)的主人公們也常常處在反抗與爭斗中。
說是童話,倒是比很多冒險家的故事還要可怖。
“你醒的真早,”皮爾扎打了個哈欠,一點起身的動作都沒有,甚至還明目張膽地往阿貝多那邊靠了靠,“不再休息會兒嗎?”
“我不用那么多的睡眠,”阿貝多這樣說著,將書合起,往邊上一放,“不過,短暫的休息也是可以的。”
于是被子掀起,冰冷的風裹挾著熟悉的擁抱,再一次地來到皮爾扎身邊。
明明還有很多事情,明明也有許多困惑,但皮爾扎此刻不想去想,也不想去理會,而是就那樣與阿貝多擁抱著,抵足而眠。
只不過就在這時,一聲細微的聲音響起,在空寂的房間內(nèi)顯得尤為清晰。
“咕嚕——”
“餓了嗎?”阿貝多睜開眼,與皮爾扎對視著,“確實也到了飯點。”
皮爾扎卻嘟囔道:“但是我完全完全不想動。”
阿貝多笑了:“我去準備。”
可懷里的人陡然將他抱住,一副不讓人離開的模樣:“也不用,現(xiàn)在我還不想吃。”
阿貝多感受著來自手腕上的力道,頓時明白皮爾扎的心思。他沒有動,而是摸了摸某人的頭。
“那就再睡會兒,睡著了就好。”
雖然兩人什么都做過,但皮爾扎還是因為阿貝多這動作而紅了臉:“怎么感覺你在哄小孩?”
“難不成可莉也是這樣?”皮爾扎懷疑。
許是想到了過去,阿貝多輕笑:“偶爾也是會有這種情況。”
“不過可莉賴床的時候比較少,大多是早晨。”
“…我感覺你是在暗指。”
“呵呵,怎么會呢。”
兩人有的沒的地說著話,看起來沒有什么營養(yǎng),大多是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卻沒有一人停止,也沒有一人表露出無聊。
只可惜這份平靜終究是短暫的,還沒說上太多,房間便響起了敲門聲。
“嗒嗒。”
皮爾扎和阿貝多對視一眼。
“誰?”皮爾扎問道。
“我,林尼,有事情需要商議。”
“看來又要干活了。”皮爾扎嘆了口氣。
而阿貝多的是安撫地笑著:“可能是和壁爐之家以及峽谷有關。”
皮爾扎不置可否,他和阿貝多一起起身,接過對方遞來的不知道從哪個柜子里拋出來的衣服便開始整理自己。
林尼背著門等了一會兒,隨著咔噠聲響,他終于等到了開門。
“皮爾尼斯。”林尼這樣說著,聲音聽起來很穩(wěn)重,可臉上的表情卻帶著擔憂。
這也確實,畢竟阿蕾奇諾被法奇特帶走,到現(xiàn)在也沒個音訊。
想到這皮爾扎開口:“嗯,外面情況如何?”他將人引了進來,而阿貝多已然為幾人準備了茶水,“峽谷那邊的人員傷亡數(shù)據(jù)統(tǒng)計了嗎?”
“統(tǒng)計了,”林尼拿出一張紙卷,“目前找到的遺體有二十三具,失蹤人數(shù)四十二,幸存者七人。”
林尼將卷軸遞給皮爾扎,自己又繼續(xù)道:“具體情況都在這了。”
皮爾扎接過,和阿貝多一起看了看,果然見上面所描述的相關聯(lián)的雪崩諸多,而關于壁爐之家此刻的位置,顯然也已存在問題——他們離那片峽谷實在太近了。
倘若封印不穩(wěn)定而解除,第一個遭殃的就是壁爐之家。
因此皮爾扎想了想,對林尼道:“可能我們需要進行一次遷址。”
林尼猶豫了下,但終歸還是忍不住開口:“但是資金上,我看了眼我們的存額,絕對不夠新建一個壁爐之家。”
皮爾扎怎么不知道這一點,可就算如此,繼續(xù)讓孩子們待在這里也很危險。
“我那還有一部分存額,至于其他的,阿蕾奇諾那應該也有。”他頓了下,問道,“阿蕾奇諾有消息了嗎?”
“沒有。”林尼看起來很失落。
不過也是,他畢竟算是阿蕾奇諾親手帶大的。
當然他也很擔心,但因為知道阿蕾奇諾的實力,自然沒有那般緊張。
因此皮爾扎抬手,安撫地摸了摸青年的頭:“放心,她不會有事。”
“就是可能回來一看,霍,家都搬了。”皮爾扎調(diào)侃。
小孩終于有了點笑意。
只不過兩人笑了一會兒,林尼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說起來,富人那邊剛剛來了個士兵,點名要壁爐之家的‘老翁’過去。”
皮爾扎詫異:“為什么?”
他想了想,自己跟富人并沒有什么關系。
“而且這個時間點,總不能是來給我們送錢的吧?”
林尼顯然也不明白:“不知道,可能也是關于資金?”
皮爾扎思考了下,最終做出決定:“去看看就知道了。”
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富人這一次喊他過去,還真是給他們送錢來了。
而且是很大一筆錢。
第132章 金石倒映之眼·二
至冬設有十二大殿,除卻冰之女皇的王宮外,其余執(zhí)行官皆有自己的管轄區(qū),也各自接壤。
因此當皮爾扎終于抵達富人的管轄區(qū)時,時日已經(jīng)不早,遠遠能夠看到升起的煙——難得冰原上沒有暴風雪,村鎮(zhèn)的居民開了火,正借著這好天氣曬著余糧。
居民瞧見了他,并沒有像其他管轄地那般忌諱,而是友好地招招手。
這樣的場面其實在至冬并不常見,除卻個別執(zhí)行官的管轄地核心能夠瞧見外,大多數(shù)人的生活還是迫于饑寒,僅靠補貼和一點自身的儲備過日子。
如此看來倒也可以理解為什么那么多人知道愚人眾工作危險也要加入了。
想到這皮爾扎收攏了衣袍,臉上的面具在太陽照射下泛著金屬光澤。
大殿前的駐守難得瞧見了拜訪者,直接舉了武器。
“什么人?來干什么的?”
然而在瞧見皮爾扎身上的著裝后,駐守的士兵又連忙單膝跪地:“見過長官大人。”
雖然并不知道是誰,可那白袍除了執(zhí)行官外,沒有人會穿。
總之先跪了再說。
皮爾扎點了點頭,因為身上的力量尚且沒有恢復,這一次他便沒有如往常那樣使用擬態(tài),而是以自身的真實面目前來。
“起來吧。”皮爾扎神色淡淡。
他沉默了下,輕聲問道:“富人可在大殿內(nèi)?”
駐守的士兵面面相覷,其中一人站了起來:“長官大人正在辦公室處理公務。”
“需要去稟報嗎?”士兵小心翼翼道。
皮爾扎沒有回話,而是短暫的思考了下。
隨即他便開口:“不用。”
“我知道他在哪了。”
皮爾扎說罷,不等士兵反應,就那樣越過兩人,朝著大殿內(nèi)走去。
青綠的神之眼掛于肩側(cè),隨著他的動作時顯時現(xiàn)。
這在至冬并不常見,不是說神之眼,而是這個類型,也因此得到了諸多關注,同樣也惹來諸多麻煩,因此無論是皮爾扎還是阿蕾奇諾,都選擇了將神之眼放置于不明顯的位置。
很顯然其他執(zhí)行官也是如此。
長長的走廊空蕩無人,明明是掌管著許多地區(qū)經(jīng)濟命脈者,自身的宮殿卻顯得極為冷清。倘若不是柱子與石壁上的刻紋顯露精致,沒準會覺得這宮殿寒酸得不像執(zhí)行官應該有的。
皮爾扎尋著記憶走著,不過片刻便來到了一扇古樸的大門前。
皮爾扎深吸一口氣,抬手。
“嗒嗒。”
“請進。”
清朗的聲音一如既往,卻比若干年前的瘦弱青年要沉穩(wěn)了不少。
皮爾扎推開門,在男子的注視下掩去。
“好久不見,老翁。”
皮爾扎抬眸,沒有理會,而是手上一擺,就那樣向?qū)Ψ叫卸Y。
“見過長官大人。”
他從懷里掏出一個卷軸,恭敬地呈上:“有關壁爐之家以及峽谷震蕩的事情,屬下已經(jīng)撰寫好了說明報告。”
“請大人過目。”
戴著眼鏡的男子笑容不變,卷曲的黑發(fā)耷拉在身側(cè)。他的面前是一方長桌,桌上各類擺件整齊排列,最為醒目的便是那個由純玉打造的算盤。
纖細指尖輕敲,玉子之間的碰撞發(fā)出噠噠輕響。
潘塔羅涅顯然是在思考,清冷的眸子微微瞇起,就那樣審視著。距離上一次見皮爾扎,還是在幾年前,那時對方似乎不愿露真身,還在用可笑的偽裝示人。
當然在他們這些執(zhí)行官面前并不算什么,卻是讓人覺得奇怪——面具本就掩人耳目,可在面具之外再罩一層,倒是有些趣味。
至于現(xiàn)在…
潘塔羅涅上下打量著。
皮爾扎沒有動,而是就那樣等待著。
好在片刻,黑發(fā)的男子終于開口。
“你還是這樣生份,”潘塔羅涅微笑著,兩手交握放于膝上,“不過看這樣子,是已經(jīng)得到了消息了吧?”
皮爾扎應聲:“只是偶然從旁人那聽到。”
這話確實不假,只是這個旁人是否為線人,自然另當別論。
他當然會打聽一番,畢竟這個時間節(jié)點,有這么一個跟自己沒什么大關系的長官召喚,怎么想也不會是好事。
只是皮爾扎沒想到竟然被自己猜中了,這富人喊他來還真是為了送錢——據(jù)說昨日的動蕩傳到了丑角耳中,因為阿蕾奇諾的失蹤一事,執(zhí)行官們難得開了一場會,討論了有關壁爐之家和阿蕾奇諾的事情。
道貌岸然的家伙,皮爾扎心想,這筆錢接或者不接,都得在對方手中落個人情。
想到這皮爾扎抬眸,對潘塔羅涅道:“既然大人有意向增加壁爐之家的撥款,我自然要將目前的情況告知一二。”
他站起身,見潘塔羅涅沒有別的動作,便自顧自將卷軸展開,攤于其桌前。
“包括這次的損耗以及維修資金申請,皆已整理至卷末。”
潘塔羅涅眼眸微動,仔細看了看卷軸,上面密密麻麻寫著諸多事項與數(shù)據(jù),甚至還有長篇的說明,僅僅只是一個搬遷事件,所需的金額就已足夠讓他挑眉。
更別說搬遷后的配置問題。
這是要讓他大出血啊。
潘塔羅涅怎么不明白皮爾扎這么做只是先下手為強,不然以他的風格,大概只會出個選址以及重建的皮毛。
然而就算這樣,也不代表他就會如對方所說那般提供——等價交換才是資金流通的根本。
“這可是筆不小的份額,”潘塔羅涅輕笑著,聲音卻是聽不出任何,“看來你們這次受損真的很嚴重。”
“當然,”皮爾扎含笑,“畢竟是百年難遇的大災。”
“而且有關士兵殉職的安家費還未包含進去。”他這樣說道。
潘塔羅涅倒是勾了勾唇:“這樣啊。”
話題到這里就已結(jié)束,除卻自半掩窗戶吹拂而入的寒風外,整個房間沒有其他聲音。
淺綠短發(fā)的青年低垂著頭,剔透的粉眸直勾勾地落在桌上,而他面前的黑發(fā)男子更是特別,竟是將眼鏡拿下,從柜子里摸出一塊布,細細擦拭起來。
皮爾扎曾聽阿蕾奇諾說過,這是富人在算計什么的表現(xiàn)。
好在不過片刻,潘塔羅涅將眼鏡戴回。
也重新開了口。
“壁爐之家是女皇麾下的重要部分,也是愚人眾的特殊后備,其建設自然關乎一切。”
“只是一點小小的資金補給,倒也不算什么。”潘塔羅涅這樣說著,卻是在那報告卷軸上輕點。
“但前提是,得花的有價值。”
“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潘塔羅涅笑瞇瞇道。
老實說皮爾扎很想說一句不明白,可面前的是富人,那個據(jù)說話能講不明白就講不明白,錢能不給就不給的奸商,自然不敢多言。
現(xiàn)在他好歹同意給了這么大一筆資金,萬一問這么一聲,對方便覺得他太蠢不適合合作又給收回了怎么辦。
因此皮爾扎硬著頭皮道:“屬下一定盡力。”
潘塔羅涅笑容更甚,指尖又在卷軸上的選址地圖間挪了挪。
“這個選址不合適,和某位的實驗場撞上了。”
皮爾扎一聽直接寒毛直豎,頓時開口:“請大人擇選。”
這一下倒是讓潘塔羅涅有些驚訝,他遲疑了下道:“原本這個地址的選址應當是由四席來決定,但她現(xiàn)在不太方便,我也只能暫時代勞。”
“希望到時不會因此引起誤會。”潘塔羅涅意有所指。
而收到了暗示的皮爾扎自然開口:“得大人推薦,屬下將會進一步探查,等長官大人決斷。”
于是纖細指尖再次抬起,最終落在了一個地點。
“那就在這里重建吧。”
皮爾扎看了眼,那是與原先地址相對的位置,依舊臨近蒙德和至冬相連的大橋,只不過比較特殊的是,那附近恰好有一個至冬的商港,來往的商人大多從那登陸。
是有什么深意嗎?
皮爾扎這樣想著,嘴上倒是輕聲道:“多謝長官大人。”
“不必多謝,畢竟我和阿蕾奇諾的目的一致,不過是想讓至冬的孩子們過好一些罷了。”
“只可惜,仆人現(xiàn)在也沒有消息。”大抵是事情已經(jīng)結(jié)束,潘塔羅涅收了手,交握于膝,好整以暇地瞧著皮爾扎,“后面的事情大概就要你一人多費點心了。”
皮爾扎輕應,見潘塔羅涅沒有多的吩咐,便恭敬道:“那下屬先告退。”
潘塔羅涅微笑:“去吧。”
皮爾扎點了點頭,剛拉開房門,熟悉的天藍印入眼簾,隨即便是一個讓曾經(jīng)的他無數(shù)次恐懼的聲音。
“瞧瞧,這是誰?”
瘦小的青年戴著單邊面具,身上還是那一套緊束的服裝。能夠看到對方手中擺弄著的詭異試劑,與那讓人駭然的猩紅眼眸相似,帶給人毛骨悚然感。
明明已經(jīng)數(shù)年未曾和對方再打交道,可身體的本能還是讓皮爾扎忍不住繃緊。
他張了張嘴,干巴巴道:
“博士大人…”
博士,又或者說是眾多博士中較為年幼者咧了咧嘴,朝皮爾扎嗤笑道:
“還真是好久不見啊。”
“不過這個時候,你怎么能站著呢?”小博士挑著眉,伸手拽著皮爾扎的領子。
皮爾扎能感覺對方身上的刺鼻味,像是實驗室里浸泡著魔物的瓶罐,明明都是有著諸多藥劑的工坊,但阿貝多的卻只有花香、青草氣,以及少許其他試劑的淡淡的味道。
骨頭的縫隙似是在哀鳴,四肢又好像產(chǎn)生了幻痛。皮爾扎沒有吭聲,身子卻是一點點后退。
像是察覺到了皮爾扎的動作,小博士眼眸微瞇。
“你——”
“博士,又來申請資金了嗎?”
熟悉的聲音在兩人身后響起,不知何時走到房門口的潘塔羅涅低著頭,微笑著看著兩人。
不知是否為故意,潘塔羅涅的視線在兩人間徘徊,最終落在了小博士揪著的領子上。
察覺到了警告的意味,小博士齜牙,像是要發(fā)怒,可在片刻又陡然大笑。
“哈哈哈哈,對,沒錯,我是來申請資金的。”
他松了手,也不管皮爾扎如何反應,就那樣朝潘塔羅涅走了過去。
明明兩人間的身高有著差距,可年輕的多托雷不在乎,只是將一張紙單抽出,懟到了男子的面前。
“我寶貝的玩具在下面弄得破破爛爛,修復起來可是耗費了我不少材料。”
“這可是正當理由,”小博士咧嘴,“不會再有問題了吧?”
潘塔羅涅倒是就著他的手看了眼:“嗯,流程很全,看來不是他寫的了。”
“既然這樣,進來吧。”潘塔羅涅轉(zhuǎn)過身,也沒拿那張單子,就那樣坐回了位置。
而戴著面具的小博士遲疑了下,便跟著走進房間。
只不過在越過皮爾扎時,他抬手,輕輕拍了拍后者的肩。
“有機會可一定要來實驗室,大家都很想念你呢。”
“尤其是那個家伙。”小博士獰笑。
聞言皮爾扎咬唇,卻沒有吭聲,只是低著頭。直到碰門聲響起,又過了許久,他這才像是找回自己的身體一般,微微動了下手。
他能感覺在剛才,身體的血液逆流著,帶著冰冷和寒意,仿佛將他帶回過去的無數(shù)個日夜間,帶回到那個森然的實驗室。
好在他已經(jīng)與之告別,而重拾記憶的他也不再是過去的那個被壁爐之家收留而孤立無援的孩子。
“真是晦氣。”皮爾扎吐出一口濁氣。
他抬起手,拍了拍被小博士觸碰到的地方,可無論他怎樣做,都感覺那里像是有蟲攀爬。
皮爾扎最終將白袍脫下,好容易凝聚的草元素力涌現(xiàn),將他重新幻化。
雖然這副模樣完全瞞不過執(zhí)行官,可最有可能遇見的兩位已經(jīng)過去,接下來的路上如果不出所料,應當不會再有什么事情。
應當。
皮爾扎深吸口氣,就那樣朝外走去。
和來時一樣,門口駐守的士兵沒有再跪下行禮,而是微微欠身。
他沿著來時的路走著,冰天雪地白茫一片,仿佛天地只剩下他一人,就連曾經(jīng)與他共度無數(shù)個世界的系統(tǒng),也在此刻銷聲匿跡——他后來才恍然意識到,現(xiàn)在的他作為被異化的世界維系者,是能夠被剝奪系統(tǒng)控制權(quán)的。
“還真是麻煩,”皮爾扎喃喃,“不知道那個家伙到底要做什么。”
“還有…”
皮爾扎噤了聲,沒有再說什么。他慢慢走著,在越過了一大片區(qū)域后,終于見到了熟悉的建筑。
而在那建筑門口,淺金發(fā)的青年佇立著,似乎在打量著門口的設計。
大抵是察覺到了有人到來,阿貝多轉(zhuǎn)過身,朝皮爾扎微笑:“歡迎回來。”
不曾想還沒繼續(xù),便突兀地落到了一個懷抱中。
與此同時,他聽見了皮爾扎用極輕的話道:“幸好你還在。”
“我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皮爾扎:(被嚇到了)(委屈)
雖然但是,感覺我家孩子好慘,怎么打誰都打不過(思索)(心虛)(埋起來)
第133章 金石倒映之眼·三
兩人旁若無人地擁抱著。
幸好此刻的壁爐之家沒什么人,又或者是在某位‘好心人’的提醒下,大家都很識趣的沒有去打擾他們。
至冬的寒風依舊冷冽,即便今日似乎是個暖陽天,吹在臉上也帶著絲縷寒意。
于是抱了沒多久,皮爾扎便因為門口太冷而感覺到關節(jié)有些疼,思緒倒是平穩(wěn)了不少。
“呼,謝謝。”皮爾扎抬起頭,有些不好意思地后退了步。
“如果需要的話,還可以再抱一會兒,”阿貝多卻是依舊盯著他的臉,“根據(jù)須彌學者的研究,擁抱能夠減輕壓力,促使人類釋放某種物質(zhì),以達到提高情緒,放松身心的作用。”
“所以不必擔心,這是正常的行為。”
聞言皮爾扎輕笑,倒是被阿貝多如此正經(jīng)的說法給逗了樂。
可在下一刻,對方卻是直接道:
“無論是對朋友,還是戀人。”
難得直白的話讓皮爾扎愣住:“戀、戀人?”
略顯呆滯的神情顯然讓阿貝多下意識歪了歪腦袋:“難道不是嗎?”
阿貝多思考了下:“還是說類似于情侶的說法更加符合大眾表述?”
皮爾扎恍然回神,可耳朵卻有些發(fā)燙。他抬起手,摸了摸臉,果不其然摸到一片溫熱。
“不、不用了,沒什么問題”
他小聲說著,倒也不是覺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畢竟兩人表白也說過了,親密接觸也做過了,無論從什么角度來看,都應當算是在了一起。
只不過想歸想,對于皮爾扎這個就算經(jīng)歷了諸多世界,見過百態(tài),可在情感一事上卻是頭一回的家伙來說,這一說法帶給他的刺激還真不比親密接觸要小。
因此皮爾扎用冰涼的手搓了搓臉,勉強平靜道:“只是有點突然。”
他故作鎮(zhèn)定地看向阿貝多:“那樣就可以,嗯,是、是戀人。”
阿貝多大抵是能夠理解皮爾扎緊張的緣由,畢竟他臉上的笑意可是一點都沒有收斂。他頷首輕笑,短暫地沉默后,又突然抬了手。
卻是將一疊報告遞給了皮爾扎。
“這是對初試外墻防御性能的測評數(shù)據(jù),”阿貝多介紹著,在他的示意下,皮爾扎算是看懂了報告上的圖表,“包括一些結(jié)構(gòu)方面的強度檢測,以及抗震效用評估。”
“考慮到至冬氣候與地質(zhì)特殊,初步設想是從建筑結(jié)構(gòu)進行調(diào)整,加入一些強化類的設施。”
阿貝多一旦進入到工作狀態(tài)便會極為沉穩(wěn),聲音也基本沒有什么起伏,只是平淡地講述著他所認為的‘客觀事實’。
而皮爾扎則在一點點地查看下收斂了心思:“可以是可以,但是這樣會不會很難進行維修?”
他看向阿貝多,簡單地示意著:“畢竟我們這里沒有像你一樣出色的煉金術士,萬一中間出了什么問題,總不能讓你從蒙德再跑來一趟。”
阿貝多想了想,問皮爾扎道:“如果是那種可拆卸的呢?”
“嗯似乎也不是不行。”皮爾扎思考了下。
老實說他倒是沒有想過這一點,畢竟他以為阿貝多所說的加入強化類設施,是指從建筑材料上進行調(diào)整。
但他仔細一想,壁爐之家的面積不比西風教堂小,如此大面積的設施改造或許會很困難,而且他申請的資金雖然不少,可若是加上煉金術所需要的材料,怕是會有一些赤字的風險。
畢竟他可是親眼目睹過阿貝多將一整塊昂貴的晶石瞬間消耗殆盡的場面——如果不是他自己經(jīng)常補貼開銷,只是將一些尋常的花費寫入報銷單,沒準西風騎士團還真供不起他們首席大人的工坊。
額,這么一想,他好像也供不起。
皮爾扎正胡思亂想著,從原本的戀人關系一路想到未來,甚至還在考慮自己要是真的從愚人眾失業(yè)了,給首席大人當助手是不是有點被包養(yǎng)的感覺。
而阿貝多則是在瞧見皮爾扎的走神后道:“那么,具體的需要進一步討論。”他伸出手,直接拉住了皮爾扎:“這里不是討論的地方,不如先回你的辦公室。”
“順便也可以休息一下。”阿貝多輕笑。
“這個提議不錯。”皮爾扎點頭。
兩人這么說著,便就著這個姿勢往壁爐之家內(nèi)走去。
不曾想剛剛越過大門,便瞧見林尼、卡列琳塔娜以及幾個愚人眾士兵。
“你們這是?”皮爾扎眨了下眼。
“咳咳,”林尼抬手輕咳,“沒事,只是討論了下關于孩子們的明日安排。”他給旁邊的女子遞了個眼神,“對吧,卡列琳塔娜?”
卡列琳塔娜被這么一點,顯然還有些慌張:“對對,是這樣的。”她忙手忙腳地掏出一個本本,向其他士兵翻著,“這是明日的課程安排。”
“雖然場地更改,但還是麻煩各位去通知對應的老師。”
士兵們點頭應允,朝著林尼點點頭,又對著皮爾扎和阿貝多欠身,便頭也不回地往外沖去。
皮爾扎覺得莫名其妙,可在短暫的思考后,他又露出一個恍然的表情。
“你、你們——”皮爾扎微紅著臉。
阿貝多卻是在此刻開口:“說起來有個東西還沒有給你。”聽起來有些刻意,但因為是阿貝多,便顯得沒有那么奇怪,“剛好放在了辦公室。”
“我們先過去吧。”阿貝多說著,看向了林尼他們。
林尼接收到了信號,頓時反應過來:“嗯嗯,沒錯,我們也得去準備大家的晚飯了。”
“到時候會派人送來,你們先忙。”
大概是也有點心虛,林尼說完便帶著卡列琳塔娜離開,根本不給皮爾扎繼續(xù)開口的機會。
見兩人走遠的背影,皮爾扎終于忍不住嘟囔:“這些家伙”
可在這時,他又發(fā)現(xiàn)自己還和阿貝多牽著的手——感情這已經(jīng)是半公開狀態(tài)。
“總感覺一點危機氣氛都沒有了”皮爾扎扶額。
阿貝多倒是一笑:“不是很好嗎,輕松一點也免得大家緊張。”
“說是這樣說,但如果那個讓大家放松的樂子不是我們的話,想必我也會很放松。”皮爾扎嘀嘀咕咕地說著。
這一次阿貝多沒有回答,而是用輕笑代替。
兩人再一次回到辦公室,不知是否是皮爾扎的錯覺,房間內(nèi)并沒有外面那么暖和。
他四處看了看,最終視線落在了熄滅的壁爐上。
“這個啊,等一下,有專門的點火器。”
皮爾扎說著,正準備過去,不曾想阿貝多卻突然站定。
“你能閉上眼嗎?”
皮爾扎:?
“為什么?”
皮爾扎迷茫了,難不成在自己離開的這段時間,阿貝多給自己的房間進行了大改裝?
可他還是順著阿貝多的要求閉上了眼:“你不會是要給我一個驚喜吧?”
“可以這么理解。”阿貝多拉著皮爾扎的手,將他引向了壁爐邊。
皮爾扎還在心里猜著阿貝多會做什么,可當他在壁爐邊站定,手被帶著往壁爐內(nèi)伸去時,突兀的冰涼直接讓他一驚——冰冰涼涼還很滑,絕不是石壁的觸感。
他心里頓時有了一個想法。
“小騙騙花?”皮爾扎睜開眼。
話音剛落,細碎的聲響自皮爾扎前方的壁爐內(nèi)傳出,隨即便是一個藍色的影子,就那樣從中竄出,直勾勾地朝著皮爾扎懷里撞去。
皮爾扎下意識捧住,被那沖擊撞得一個趔趄,好在阿貝多扶了他一把,才讓他幸免于直接被撲倒的慘劇。
不過讓他驚訝的是,面前的小騙騙花顯然與之前不同——仍舊是水藍的須瓣與花蕊,只是比起最初的小號騙騙花,它顯然要大得多,但若是與一般的騙騙花相比,卻是又小上幾圈。
簡單來說就是,抱起來剛剛好,很適合當大型抱枕的程度。
“這也能控制?”皮爾扎當然知道這是阿貝多的杰作。
阿貝多輕笑,抬手摸了摸騙騙花的腦袋:“只是控制了元素的攝入,調(diào)整了元素濃度罷了。”
他思考了下,終于還是從懷里摸出一個小球:“而且,我用元素萃取和地脈樹枝做了替代,將這個東西換出來了。”
只見在阿貝多的手中,一個白色的有著刻紋的小球正靜靜地躺著,不用他特意說明,皮爾扎就知道那是什么——系統(tǒng)投影部件的第一部分,最開始怕影響騙騙花而沒有取出的,供給后者存活的東西。
沒想到竟然被阿貝多這樣給解決了。
皮爾扎震驚,伸手去拿那個,不料指尖剛剛與之相觸,熟悉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投投影部分第一部分,獲取。]
[獎勵積分10點,剩余30]
[現(xiàn)已激活功能界面滋]
隨著話音落下,皮爾扎能看到視野的右上角,一個虛浮的光球飄蕩。他當然知道這是什么,就和他去過的一個世界里所說的游戲一樣,只是界面的收縮標志。
至于怎么使用,皮爾扎大致能夠猜到。
他看著那個光球,心中微動,虛浮的光球便陡然拉長,形成了一道類似于半透明屏幕的東西。
而在屏幕上,能夠看到幾個分區(qū)明晃晃地懸浮著——任務一覽、世界異化進程、查詢通道,以及位于最下方的,個人信息明細。
雖然這樣確實很清楚,可皮爾扎卻知道這絕不是他先前的系統(tǒng)123的東西,畢竟在過去他們搭檔的時候,自己想要什么、問什么,系統(tǒng)123都會直接回答,根本無需去看。
很顯然就像他之前猜測的那樣,自己的系統(tǒng)確實被影響了。
準確地說,是被人強制修改。
一定是法奇特,皮爾扎微微瞇眼。
不曾想就在這時,旁邊的阿貝多突然開口。
“這個屏幕就是你們說的系統(tǒng)?”
皮爾扎一愣,頓時看向了阿貝多:“你能看見?!”
阿貝多動了下眉,看起來有些詫異,卻還是點了點頭:“是的。”
“已完成任務,收集并激活系統(tǒng)投影部件,待完成任務,系統(tǒng)功能修復還有這個32%的世界異化進程”
阿貝多抬了抬手,指尖直勾勾地點上了光屏,讓皮爾扎意想不到的是,本不應該受到外在物質(zhì)影響的光屏竟被他這么一點給點動了。
世界異化進程一覽被展開,在32%的數(shù)值標注下,竟然還有數(shù)個‘世界裂縫修補待完成’的選項,一趟列下來不說困難度,光是地點就足夠皮爾扎跑遍整個提瓦特大陸。
可現(xiàn)在的重點不是這個,而是為什么阿貝多能夠看到以及觸碰屬于系統(tǒng)的東西。
“你今天做了什么?”皮爾扎問。
阿貝多想了下:“和林尼一起參觀了壁爐之家,對部分墻體的結(jié)構(gòu)進行了測評,幫忙準備了早餐和午餐,最后對大門周邊的地區(qū)做了簡單勘測。”
“不是這些事情,”皮爾扎顯然有些焦急,他甚至將懷里的騙騙花往地上一放,就那樣拽著阿貝多往床邊走,“是不是哪里有問題我們不知道。”
阿貝多被扯著來到了床邊,又被人猛地按在了床上:“正常情況下,就算是異化點也沒辦法對系統(tǒng)進行操作。”
“你是不是瞞了我什么?”皮爾扎難得嚴肅,伸手扒拉著阿貝多的衣服。
阿貝多顯然也沒想到會有這么一事,便直接抬手,握住了皮爾扎的手腕。
“冷靜,”他這樣說著,手緊緊地握著皮爾扎,“目前來看除了你說的能夠看到系統(tǒng)外,并沒有其他的影響。”
聽阿貝多這話皮爾扎便明白了,他咬著唇,幾乎不用想就知道是在地下洞穴中發(fā)生的事情。
也是,以阿貝多的能力都能受傷,想也知道不會那么簡單,自己怎么真的敢放下心?
他應該多關心阿貝多的。
想到這皮爾扎愧疚得不得了。
阿貝多大抵是察覺到了皮爾扎的心情,松開手,轉(zhuǎn)而摸上皮爾扎的頭,仿佛哄小孩一樣安撫道:“不要緊,可能不是壞事。”
“不好說,”皮爾扎深吸一口氣,“你畢竟是先前世界判定的異常點,第一條世界線開始就已經(jīng)被系統(tǒng)給盯上了。”
“先讓我看看。”皮爾扎輕聲道。
聞言阿貝多頷首,在皮爾扎的注視下,一點點解開了襯衫的系扣。白皙的皮膚隨著布料的展開而露出,纖細的腰身在指尖的觸碰下顯得尤為吸引人。
而在腰腹的側(cè)方,猙獰的紫黑藤觸扒拉其上,由核心的突觸向外蔓延著,仿佛與這副軀體融為一體,隨著身體的起伏而緩慢有力地躍動著。
皮爾扎知道,這是藤植類怪物最常見的寄生。
阿貝多被徹底異變的普蘭特給寄生了。
作者有話要說:
皮爾扎:(慌)(手忙腳亂)
阿貝多:(摸摸腦袋)冷靜。
第134章 金石倒映之眼·四
長劍穿刺而入,伴隨著極強的元素力,徑直破開藤觸本體。
起初阿貝多只感覺到了冰涼,那是他先前從未感受過的——酸澀的、苦悶的,又夾帶著欣喜與惱怒,諸多情感混雜在一起,仿佛一幅打翻了調(diào)色盤的畫,自兩相觸碰間流入。
可阿貝多又隨即醒悟,自己曾經(jīng)也有過這種感覺,那是在經(jīng)歷了又一次的數(shù)個百年后,在回憶中循環(huán)往復出現(xiàn)的軀體變得冰涼時,在好容易久別重逢卻對上一雙警惕與提防的眼眸之際,跳動的胸膛便自發(fā)地升起這種酸澀感。
阿貝多突然明白,這是來自藤觸的最真實的感受。
對方確實執(zhí)著于皮爾扎。
也不知是否是因為情緒能夠借由這種侵蝕而雙向流通,樹根藤觸攀爬而上,就那樣順著衣擺的下方探入。
可阿貝多沒有給它們繼續(xù)侵入的機會,只是長劍一揮,便將那些藤觸齊根砍斷。
他聽見不遠處皮爾扎的聲音,呼喊著自己的名字,可隨之而來的厚雪遮擋了阿貝多的視線,也將那些流淌著紫黑液體的藤觸掩蓋。
見狀阿貝多沒有猶豫,全身的元素力匯聚,借著風與冰元素的協(xié)調(diào),直接將那藤觸本體封印,連帶著那裂縫口一起,掩埋于曾雪之中。
但阿貝多自己,卻是因為這一耽擱而失去了脫離的最佳時機。
幸好那個人沒有過來。
阿貝多慶幸,這次坍塌的程度太大,耗費的元素力以及被汲取的體力太多,他幾乎沒有辦法將周圍的冰雪破開,唯一的結(jié)果,只能是被封存在這冰雪下。
他慢慢閉上眼,像是放棄了行動,畢竟這并不算什么,在曾經(jīng)的曾經(jīng)也有這樣類似的情況——冰封的洞窟,滿是變異的魔物,元素力的流動因特殊物質(zhì)而凝滯,入口卻是被另一人強行封鎖。
可所有的一切都是一種實驗,倘若失敗或是其他什么,也只是換掉失敗品罷了,對那一人來說并不算什么。
而現(xiàn)在,也應當如此。
阿貝多漫不經(jīng)心地想。他細細思考著,等體力恢復,元素力重新凝聚,他便能從這樣的情況脫離。
只不過這個時間,或許是一天、兩天、一周、一月又或者是一年。
但不要緊,阿貝多想,這點時間也不算什么。
時間的刻度對于有著漫長生命的物種而言向來沒有意義,倘若不與既定的行程,實驗階段規(guī)劃,又或者是一些特殊日子相提,便只是一些描述性的數(shù)字。
僅此而已。
只是一次休息而已。
阿貝多這樣想著,不知怎的突然感覺到了疲憊,這對他來說并不普通,也絕非那么平凡,可這種感覺的升起來得莫名其妙,以至于隨后到來的雀躍感便顯得不那么特別。
隨即阿貝多察覺到了冰裂,以及某人的聲音。
“阿貝多——!”
冰封的雪層在青綠劃開間碎裂,剔透的粉眸帶著焦急,就那樣將他直接拉出。他感覺到了來自人類身上的溫度,明明對方最是怕冷的,此刻身體卻顯得極為溫暖。
“所以寄生就是那個時候留下的?”
皮爾扎聽完阿貝多的講述,姑且對手下那微微跳動的藤觸根系有了一點預想。
然而一碼歸一碼,另一件事卻是不容忽視。
“但是你打算隱瞞,”皮爾扎微微瞇眼,居高臨下地瞧著躺在自己身下的青年,“如果不是這個系統(tǒng)框暴露了,你是不是打算瞞我一輩子?”
阿貝多輕笑,抬手摸著皮爾扎耳邊的碎發(fā):“沒有一輩子。”
“只是打算先放一放,”阿貝多說得很直白,甚至可以說確實是他的風格,“沒有必要為了一件還未有頭緒的事情讓兩人煩擾。”
“而且我也在進行初步的調(diào)查,等有了結(jié)果,再說也不遲。”阿貝多輕聲道。
于是溫涼的手背碰著臉頰,似是安撫又像是討好,就那樣輕輕摩挲。
青年下意識地靠了過去,等反應過來,又為紅著臉偏過。
“你說的有道理,但是,”皮爾扎撇嘴,“太讓人擔心了。”
“萬一有個好歹,我不希望最后發(fā)現(xiàn)時見到的是你的…”
皮爾扎頓了下:“你明白嗎?”
這一次阿貝多沒有回聲,只是用青綠的眸子瞧著皮爾扎。
皮爾扎能看到自己的身影倒映在青綠中,像是被人望在了眼里,記掛在了心里。
不曾想就在這時,巨大的力道突如而至,就那樣將皮爾扎壓下——他直接被阿貝多抱在了懷里。
隨即他便聽見了阿貝多的話。
“所以你也不要這樣做了。”
皮爾扎愣住,他當然明白阿貝多在說什么,畢竟在前一個世界線里,他為了解決系統(tǒng)任務帶來的限制,選擇用特殊方法自裁在了秘境里。
他的想法很簡單,如果任務失敗要脫離世界,任務成功要清除當下的這個阿貝多,那么就把任務暫停,在那位的幫助下以另一種形式再次誕生。
雖然會耗費大量時間。
雖然…并不保證形態(tài)還是人形。
只是沒想到,在最后的最后,阿貝多竟然找到了秘境。
那個人不是說他做了隱藏處理嗎?!
想到這皮爾扎忍不住嘀咕,而阿貝多則在聽見他的聲音后,像是有些生氣一樣,張嘴咬在了他的脖頸上。
突兀的刺激讓皮爾扎嚇了一跳:“你干什么?!”
阿貝多淡淡道:“聽說身體的感覺能加深記憶,”他廝磨著,有意無意地用牙齒磨蹭著皮爾扎的喉結(jié),“幫你加深一點。”
“感覺你挺容易忘記事情。”阿貝多悶悶道。
皮爾扎一窒,卻只是心虛:“那只是意外。”
“而且,如果不被你發(fā)現(xiàn)的話——”
“就可以當做沒發(fā)生嗎?”阿貝多的聲音似乎帶上了少許冷意,就連環(huán)著人的手,也微微收緊,仿佛要將人按進身體。
皮爾扎沒了話,他大概能夠明白阿貝多的心情,可那時兩人什么關系都不是,充其量也只是一個煉金術士和他勉勉強強算是的煉金助手,根本到不了這個地步。
難道說那個時候,阿貝多就已經(jīng)…
想到這皮爾扎臉上有些發(fā)燙。
不料就在這時,一陣元素流動隱現(xiàn),無論是阿貝多還是皮爾扎,都在這一時刻看向?qū)Ψ健?br />
“有人。”
“有人到訪?”
兩人對視一眼,幾乎不用說,阿貝多便松了手,而皮爾扎也起了身。
與此同時,從房門外響起了林尼略帶驚喜的聲音。
“父親!您回來了!”
阿蕾奇諾點點頭,手上的鐮刀還帶著火焰灼燒,其上的暗紅似乎比起離開時要深了不少。
如果林尼沒有猜錯的話,這一次阿蕾奇諾應當是見了血,而血的主人毋庸置疑,只可能是另一位。
但是那位…
林尼有些遲疑,畢竟一邊是父親,另一邊又可以說是半個師父,可若說是為了后者去違逆阿蕾奇諾,他又絕不會這樣做。
可說不擔心,那肯定是假的。
好在阿蕾奇諾沒有察覺到林尼的不對勁,而是將手中的鐮刀一擺,就那樣收回。
“皮爾尼斯呢?”
阿蕾奇諾問道,朝著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林尼跟在身后,一五一十地稟報著。
“剛從富人執(zhí)行官那回來,現(xiàn)在正在和阿貝多先生商討事情。”
阿蕾奇諾推開門,如往常一樣往桌后一坐,兩手交握放于膝上。
她想了想,朝站在面前的青年道:“把他叫過來。”
“如果沒有特別事情的話。”阿蕾奇諾道。
然而就在這時,熟悉的聲音自門口響起,隨即便是兩道身影一前一后走進。
“不用。”
“我們已經(jīng)到了。”
皮爾扎和阿貝多走進房間,先朝林尼點點頭,緊跟著才看向房間正中央的女子。
皮爾扎上下打量著,見阿蕾奇諾身上并無異常,便松了口氣。
“看來你沒事。”皮爾扎莞爾。
阿蕾奇諾嗤笑:“當然,”她抬起手,撐著腦袋,好整以暇地說著,“雖然有些特別,但不算什么。”
可隨后她又補充道:“不過有些地方比較怪異。”
“能讓你說出這種話,那就一定不簡單。”皮爾扎說道。
他帶著阿貝多在沙發(fā)上坐下,而林尼則是從善如流,準備關門而出。
然而阿蕾奇諾卻是開口:“林尼也留下。”
“以后這類事情,不用避開了。”
林尼驚訝,畢竟以往在一些比較秘密的事情上,父親向來不會讓他留下。而現(xiàn)在卻突然改變態(tài)度,唯一的可能只有一個。
難道說……
林尼下意識看向皮爾扎,在后者看過來前又收回視線,轉(zhuǎn)而在一旁的單人沙上坐下。
而阿蕾奇諾則是從懷里掏出一樣東西,甩在了幾人之間的方桌上。
皮爾扎一看,直接驚道:“這不是法奇特的那本怪書?!”
桌子上,古樸的書籍閉合著,與先前攤開的樣子不同,其上并沒有藍與紅的火焰,只是一只眼睛形狀的雕刻與纏繞其上的鎖鏈。
盡管書本身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可當其被拿出后,房間內(nèi)的氣溫猛地降了一個度。
這肯定不是這個世界的東西。
皮爾扎這樣想著,視線瞥向了漂浮在身側(cè)的光點。
就像是應了皮爾扎的想法,光點自發(fā)地變?yōu)橐粋放大鏡,對著面前的書上下掃著,隨即化為了一個懸浮的光屏。
屏幕上明明晃晃地寫著:
[特殊道具:創(chuàng)始者之書]
[功效:???]
[限制:???]
[狀態(tài):封存中。]
皮爾扎抿了嘴,下意識看向一旁,阿貝多顯然也瞧見了這個,朝他微微點頭。
而對于其他的兩人來說,他們面前并沒有什么光屏,而只是皮爾扎和阿貝多兩人之間的小動作。
“看來你們知道這東西。”阿蕾奇諾淡淡道。
皮爾扎點頭,卻沒有直接說明,而是問道:“你被帶走后發(fā)生了什么?”
“是進入到了書里嗎?”
阿蕾奇諾沉眸,像是在回憶,又或者只是單純的對被帶走一事不悅。
“感覺像是進入到了一個秘境,布置很奇怪。”
“不過很快就放出來了,”阿蕾奇諾頓了下,視線倒是有意無意,看向了一旁的林尼,“然后到了另一個地方。”
“看起來似乎還在至冬境內(nèi),因為附近都是雪層,不過迎接客人的倒是挺多。”
皮爾扎沒有見到阿蕾奇諾的鐮刀,但根據(jù)對方以往的脾性,自然是刀不見血不會收手。
“所以你打倒了他們,把這本書搶過來了?”
“準確來說是那個人扔下的。”阿蕾奇諾回憶著,倒是忍不住笑,“在燃盡了火焰后倉皇帶人逃跑。”
“本來應該是把人攔腰斬斷了,但突然消失了。”她伸手將那本書拿起,本打算打開,可鎖緊的鏈子沒有任何解開的架勢,就那樣封存著。
“所以只帶回來了這個。”阿蕾奇諾道。
聽起來還真可憐。
當然是指法奇特·赫寧,畢竟阿蕾奇諾這么一說,任誰都不會覺得是她吃了虧。
皮爾扎在心里想著,況且阿蕾奇諾對事情的描述只會簡化,如果說簡化后還是這樣平淡以及輕而易舉,那么事情的真相只會更加的離譜,而法奇特大概比起最后那一下,肯定前面也有一些傷。
這么一想,沒準對方還用積分兌換了強有力的道具才脫的身。
慘,真的是慘。
還好阿蕾奇諾是自己這邊的人。
皮爾扎想到這,朝阿蕾奇諾伸手:“原來是這樣,這東西說來復雜,你可以理解為是一種…煉金產(chǎn)物。”
大抵是聽到熟悉的詞,阿蕾奇諾看向阿貝多,后者自然點點頭,很上道地開口:
“這可能使用了新技術,用特殊物質(zhì)制造出來的具有強化以及傳送功效的道具。”
“或許還有深淵力量混入。”
阿貝多說得一本正經(jīng),倘若皮爾扎沒有恢復記憶,沒準還真的會被他給忽悠住。
因此他忍了又忍,輕咳一聲附和道:“嗯,沒錯。”
皮爾扎說得坦然,甚至還為了增強說服力,直接與阿蕾奇諾對視著。
“就是阿貝多說的這樣。”
阿蕾奇諾沒有開口,而是與皮爾扎對視著。大抵是因為從前任仆人在時就開始打交道,明明一眼就能看出皮爾扎在隱瞞,但阿蕾奇諾沒有揭穿,而是想著什么。
片刻后阿蕾奇諾輕笑,將書推了過去。
“既然這樣就交給阿貝多先生吧。”
“畢竟專業(yè)的東西還是讓專業(yè)人士來解決更好。”
“可以。”阿貝多點頭,向皮爾扎示意。
后者恍然,將那本書收起。
“那就交給我們。”
“一定會有結(jié)果的。”
皮爾扎意有所指。
阿蕾奇諾了然,嗤笑一聲道:
“那我就等你們的好消息了。”
第135章 金石倒映之眼·五
大抵是處理了一樁麻煩事,阿蕾奇諾看起來心情還不錯。
她拉開抽屜,將一封系著紅飄帶的信函拿出。
“正好,這里還有一件事。”阿蕾奇諾將信函遞了過去。
皮爾扎沒有立刻接,而是盯著那紅色飄帶末端——暗紅的飄帶金邊雕刻,在末端的尖角,如火焰般燃燒的暗紋隨之輕晃,仿佛正沿著飄帶蔓延。
皮爾扎知道,那是九席特有的標志。
“我怎么不知道你和那個女人關系這么好了?”皮爾扎挑眉,看起來頗有說辭。
阿蕾奇諾垂眸:“關系,只是一種說法。”
她揚了揚手:“只要利益一致,任何關系都能成為可能。”
這句話皮爾扎聽過不下一次,每當阿蕾奇諾這樣說時,就說明對方已經(jīng)在計劃著什么。
而且絕不吃虧。
皮爾扎想了想:“你說得沒錯。”他將那封書卷拿起,在手中把玩著,“可我還真不想與那位見面。”
他指了指自己的肩膀,對著阿蕾奇諾無奈笑道:“這里,上次被冰渣子懟的傷才剛好。”
“這里,還有這里,現(xiàn)在都留著一點印子。”
“以及最后一次見面,我和她還鬧的有點不愉快。”皮爾扎這樣說著,意有所指地點著自己的臉。
霎時房間內(nèi)的氣氛變得凝滯,明明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但流動的元素力卻是如有形質(zhì),直接壓向了沙發(fā)。
坐在旁邊單人位的林尼還好,只是下意識抿緊了嘴,將背挺直,而直接面對阿蕾奇諾氣勢的皮爾扎,卻是感覺到了那濃稠的殺意。
好在他知道這并非對他,而是對另一位,畢竟他的這位長官別的不說,在護短上卻是一頂一的狠。
至于是否會為了下屬與另一位執(zhí)行官起爭執(zhí)…
皮爾扎看著阿蕾奇諾略帶冰冷的眼,心下了然。
可就在這時,另一道注視落在了他的身上,那雖不似阿蕾奇諾那般富有壓迫感,卻仍舊難以忽視。
尤其是對方明顯在看自己的臉。
啊,忘了,當時好像是找了個理由避過去了。
皮爾扎有些尷尬地扭過頭,見到的便是帶著些許不贊同和關切的青綠眼眸,阿貝多的關心與其他人不同,明明表情上并沒有太大變化,只是一眨不眨地盯著人,卻讓皮爾扎莫名生出一股心虛感。
當時的他怎么處理來著。
皮爾扎想。
噢,他完全沒有理會這件事。
好在阿蕾奇諾沒有沉默太久,只是在短暫的審視與思考后,便收回了視線。
“放心,”她兩手交握,放于膝上,好整以暇地說道,“不會讓你白吃虧。”
“她總會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阿蕾奇諾冷聲道。
皮爾扎不置可否,但有阿蕾奇諾這一句話,想必女士下一次回至冬時必然會遇到些麻煩,想一想就覺得…很不錯的樣子。
他可記得當時那傷疼了好幾天呢。
想到這皮爾扎臉上終于帶了笑。他拉開飄帶,展開書卷瞧著,而阿貝多雖然因為那點插曲而有些不悅,卻還是往皮爾扎身邊坐了坐,與他一起看著。
華麗的字跡伴著夸耀的話語,以及明顯透著傲慢與無禮的說明,將皮爾扎和阿貝多離開蒙德后的人事情盡數(shù)描述。
當然其間也提到了阿卡茜和弗拉基米爾他們,卻只是寥寥幾句,將愚人眾現(xiàn)在在蒙德的形勢說明——不算太差,但絕談不上和諧。
“她果然又在折騰了。”
皮爾扎皺眉,前有博士搞事,后有女士折騰,也不怪他們愚人眾在蒙德的風評不好。
皮爾扎幾乎不用想就知道,阿卡茜他們夾在中間會有多難——拜托,和平建交不好嗎,非得擠兌?
可看著看著,一行小字闖進了皮爾扎眼中。他微微睜大眼,抬起眼對著阿蕾奇諾便是一句:
“女士找到了風神蘇醒的證證明?”
……
今日是個晴朗的天。
坐落于半坡上的矢車菊隨風輕晃,和煦的暖陽鋪灑著,烘得人身上暖暖的,心里也像是流入了些許熱度。
可對于瑪諾來說,他的心并沒有因為這美好的天氣而顯得高興半分,反倒是扒拉著手中的劍柄,懶洋洋地在城門口打哈欠——他這一次的搭檔是個性格嚴肅的男人,半天不說一句話就算了,還喜歡盯著他說有損騎士團形象,以至于明明沒有人入城,他們也得跟個柱子一樣站得筆直。
要不是對方此刻被凱亞隊長叫去核對儲備,沒準他還要挺直腰桿,做一個直板板的守門騎士。
那可真是痛苦。
瑪諾長嘆一口氣,望著面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石板橋,小聲嘟囔:
“怎么就沒點突發(fā)情況呢?”
“你想要什么樣的突發(fā)情況?”
突兀的聲音自不遠處響起。
瑪諾沒有察覺到異樣,只是抬著手,回憶著:“比如說魔物暴動啊,盜寶團襲擊啊,或者是什么冒險家比拼活動…”
“總之得刺激一點,不然這一天天的,太無聊了點。”瑪諾嘟囔著嘆氣。
可沒等繼續(xù),他便陡然意識到了什么。
“誰?!”
瑪諾直接瞪向了說話者,本能地將手中長劍一拔,對準了來者。
在他面前的是兩個身著黑袍的青年,因為兜帽過于寬大,大半張臉都被遮掩,以至于瑪諾只能看到那露出的淺綠短發(fā)和淺金色的發(fā)梢。
而在他們身后,一只冰騙騙花正上下起伏,就那樣朝著他們襲來。
難道真是突發(fā)情況?!
瑪諾心中一驚,擺出了防守的姿態(tài)。
不曾想為首的青年笑了下,直接摸上了從身旁竄出的冰騙騙花的腦袋。
隨即便從袖口掏出兩枚果子。
“另一個就給克里克騎士帶去吧。”
瑪諾的大腦有一瞬的當機,可隨即他便反應過來。
“天吶,皮爾扎?!”
皮爾扎頷首,將帽子摘下。
不料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只聽到一聲哐當,身子便被人猛地一抱。
…這鎧甲是不是太硬了點。
皮爾扎差點把午飯都給撞出來了。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傷心,”瑪諾熊抱著,不算瘦削的男子直接將人抱了滿懷,“再也沒有人給我投喂了,好慘的。”
“而且克里克還盡說風涼話,說什么我是被你給慣壞了…你說是不是很過分?”
“我想死你了——”
瑪諾說著,恨不得要給人一個友誼的親親,不曾想這動作還沒假裝出來,肩膀便被人一拍。
隨即便是一張熟悉的臉。
“我理解你見到老朋友的喜悅。”阿貝多這樣說著,眼眸卻是帶著‘和善’,“但是,是否要考慮一下對方的承受力。”
瑪諾愣了愣,意識到什么后連忙松手:“抱歉抱歉,”他打著哈哈,看著面前捂著胸口直咳的青年,“不小心激動了下。”
他自來熟地接過了那落落果,看也不看就咔嚓咬下。
“壓壓驚,壓壓驚,哈…”瑪諾甚至還有些難以置信,就那樣上下打量著,“還真的是你,皮爾扎。”
皮爾扎緩了過來,忍不住莞爾:“不然呢,還能是誰?”
他拍了拍騙騙花,將其推至瑪諾面前:“要不要讓小家伙給你點清醒?”
瑪諾連忙后退:“免了,免了,一個落落果就夠了。”
他咧著嘴,裝模作樣地控訴道:“而且這也太酸了,一口就能給人搞清醒。”
皮爾扎倒是輕笑:“就是看你這么困,專門弄的。”
“這下不困了吧?”皮爾扎戲謔。
“怎么你回去一趟變壞了,都知道捉弄人了?”瑪諾撇撇嘴,“我們那個又乖又好說話的冒險家皮爾扎呢?快還給我們。”
皮爾扎聳了聳肩:“無可奉告。”
兩人插科打諢了一陣,雖然記憶的變化讓時間的厚度在情感中減弱,可這不代表皮爾扎就忘記了后來認識的這些人。
在告別了瑪諾騎士后,他與阿貝多一起朝著蒙德城內(nèi)走。
大抵是覺得不宜高調(diào),兩人選擇了繞著小巷子走。
“說起來,不知道一號過的怎樣了。”
阿貝多想起來先前阿蕾奇諾的話:“據(jù)說是收了個徒弟。”
皮爾扎詫異:“嗯?真的嗎?!”
阿貝多點頭:“之前和阿蕾奇諾討論事情時有提到過。”
皮爾扎想了下,那大概是自己在木屋內(nèi)的時候,便繼續(xù)問道:“這么說,這個身份的問題…你打算怎么處理?”
阿貝多倒是覺得皮爾扎的問題有些奇怪:“當然是按照計劃進行。”
可是我又不知道你們什么計劃。
皮爾扎在心里腹誹,他可記得當時阿貝多故意捉弄自己,害得自己還生了氣,幾乎那一整天心情都是糟的。
大抵是瞧見皮爾扎臉上的表情,阿貝多直接伸手,拉住了皮爾扎。
皮爾扎撇撇嘴,當然知道這是對方示弱的表現(xiàn),尤其是在對方微微低頭,抬眸透著歉意與安撫時,青綠的眼眸與清俊的容貌就成為了對方最好的“武器”。
當然,還是對自己特攻的。
想到這皮爾扎有些無奈:“你啊…”
不曾想就在這時,一道聲音懶洋洋地從一旁響起。
“兩位,剛回來就在小巷打情罵俏,是不是有些不太妥呢?”
“什…”皮爾扎看了過去,手卻沒有松開——當然也是因為阿貝多沒有松手。
而阿貝多則是直接開口:“既然知道是小巷子,尾隨并打算是不是也不太妥?”
凱亞被這一句給逗得一樂,他從花壇后走了出來,朝一臉無語的皮爾扎招招手:“尾隨什么的倒不至于,充其量只是路過罷了。”
“下午好,兩位遠道而來的旅客,歡迎來到蒙德。”
“是來旅游呢還是來找人?”凱亞意有所指。
皮爾扎當然明白凱亞的目的,無外乎是想知道他們此行究竟為了什么。
“既找人也旅游,”皮爾扎睨了眼對方,“這個回答如何?”
凱亞輕笑:“很不錯,既然這樣,作為西風騎士團的一員,自然要好好招待兩位。”
“就是不知道這位,現(xiàn)在該如何稱呼呢?”凱亞看向了阿貝多。
起初皮爾扎還沒有反應過來,好在片刻后他猛然意識到凱亞這是已經(jīng)知道一號不是阿貝多,只是在和他們打著哈哈。
至于該如何稱呼,說實話皮爾扎也不知道。
因此皮爾扎沒有回答,而是看向阿貝多。
阿貝多思考了下,視線瞥向了另一邊。
片刻他又抬了頭:“西風騎士團的凱亞隊長是嗎,叫我阿貝多就好。”
如此正兒八經(jīng)的話著實讓皮爾扎和凱亞一驚。
倒是另一邊,細微鎖鏈聲響起,伴隨著某種嘀嘀咕咕的孩童的話語,讓幾人下意識看過去。
“看來你們已經(jīng)先碰上了。”
從房屋的拐角,與阿貝多一模一樣的青年走了出來,可在他身旁,一個穿著小騎士制服的幾乎是小號阿貝多的男孩猶猶豫豫,躲在他的身后瞧著,顯然是很害羞。
見狀皮爾扎恍惚了下,下意識道:“這才幾個月你就有孩子了?!”
一號一噎,而凱亞則是直接噗地笑了出來。
“哈哈哈,我就猜到會是這樣。”
凱亞捧著肚子,而阿貝多則是忍不住掩面。
皮爾扎挑了下眉,一臉莫名其妙:“這個孩子也不一定非要是親生,”他看向小朋友,因為壁爐之家的經(jīng)歷,他總是忍不住瞥過去,“但孩子當然是孩子。”
一號回過神,有些無奈地扶額:“你說的對。”
“但請你下次記得不要用那么讓人誤會的話。”
皮爾扎聳了下肩。
倒是阿貝多,在笑了一陣子后緩和下來,對一號道:“所以,你最后還是成功了?”
一號卻是搖頭:“沒有。”他摸了摸小孩的腦袋,而不遠處的騙騙花,卻是靠近了些,顯然是想跟小朋友碰一碰。
皮爾扎原本以為小孩會很害怕這樣的魔物,不曾想?yún)s與之相反,反而是開心地抱了上去。
而一號則是在這時道:
“雖然有人類的形狀,但是,它并不是人。”
“確切的說,它只是騙騙花的定向擬態(tài)結(jié)果。”
作者有話要說:
皮爾扎:你的崽?(震驚)
一號:…你覺得可能嗎?(那種眼神)
第136章 金石倒映之眼·六
短短的一句話明明每個字都能讓人聽懂,可連在一起卻是讓皮爾扎有些茫然。
這小孩是騙騙花?
騙騙花還能定向擬態(tài)?
騙騙花成精?
皮爾扎腦內(nèi)風暴了幾秒,最終決定由另一位來解答。
“這也是煉金術?”皮爾扎扭頭看向了專業(yè)人士。
“算是,”阿貝多點點頭,一邊說著一邊走上前,在小孩面前蹲下,“煉金術也有很多類型。”
他朝小少年伸手,后者雖然有些緊張,但因為是和一號一模一樣的臉,便仰仰腦袋,向自家‘監(jiān)護人’詢問。
“你可以摸一下。”一號安撫道。
小孩得了許可,在猶豫幾秒后,終于放下心來,朝阿貝多伸出了手。
結(jié)果卻是摸上了人的腦袋。
阿貝多:……
“噗。”皮爾扎沒有忍住。
見阿貝多瞥著自己,皮爾扎又連忙擺手,“咳咳,抱歉抱歉。”
“只是,噗…確實有一點,嗯…”他顯然是有在努力忍耐。
可現(xiàn)在的情況實在是特別,特別到就連阿貝多自己都有些無奈,便也怪不得皮爾扎有這樣的反應。
當然另一位雖然沒有皮爾扎那么夸張,卻也不算含蓄,當下便揚了嘴角。
“哈哈哈,干得不錯,沒錯,可以摸一下,”一號抱了胳膊,眼底都帶上了明顯的笑,甚至還能在阿貝多瞥過來后挑釁回望,“多摸摸也可以,反正他不會拒絕。”
小孩被幾人這反應弄得有些疑惑,也不知自己是做對了還是做錯了,好在他面前的這個哥哥沒有說什么,只是微微低頭。
“僅此一次。”
于是小孩摸得更起勁了,頗有分平時不敢做的事情在這一次做了個遍。
而一號則是接過了給皮爾扎解釋的工作:“生命煉金的分支有很多,比如說最簡單的枯枝復蘇,晶蝶轉(zhuǎn)化,礦石孕育。”
“不過這也不算是第一次出現(xiàn)。”一號抬手,摸了把小孩的頭。
小孩猛地被一拍還以為是在告訴他停止,便老老實實放過了阿貝多。
阿貝多順勢起身:“畢竟早些年師父就已經(jīng)實現(xiàn)過了。”
大抵是出現(xiàn)了不太想提及的名字,一號肉眼可見地僵了下。
氣氛在一瞬間變得緊張。
凱亞東看看西看看,樂得沒有出聲,只是饒有興致地瞧著。
而皮爾扎因為不好插話,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終只是抿了嘴。
好在這種古怪的氛圍只維持了一瞬,阿貝多便開了口:“總之,恭喜你成功。”
“現(xiàn)在我們回來了。”阿貝多意有所指。
一號頓時了然。他想了想,將小孩一把抱起:“幫我看一下。”
皮爾扎眨了下眼,還沒反應過來,懷里就被塞了個崽。他下意識抱住,入手一片冰涼,完全不似正常人類的體溫。
而一號和阿貝多,則朝另一邊走去——他們大概有事情要秘密商討。
皮爾扎盯著兩人的背影,稍微想了想,扭頭對凱亞道:“聽說最近發(fā)生了不少有趣的事。”
“想必騎兵隊長應當有時間給我這個外來的冒險家講上一講。”
……
西風騎士團一如既往,夾雜著清冷與喧囂,坐落在蒙德城的一角。
門口的站崗騎士原本還在踱著步,遠遠瞧見熟悉的身影,立刻挺直了背。
“隊長好!!”
中氣十足富有活力。
凱亞微笑抬手:“辛苦了。”他走了過去,在騎士肩上輕輕拍了下,便朝駐地內(nèi)走去。
而在他身后,淺綠短發(fā)的青年抱著金發(fā)小孩,同樣微笑著朝騎士點頭。
騎士下意識回禮,可等兩人消失在門口,他這才反應過來:“等等,那不是首席的孩子嗎?”
“所以…”
皮爾扎可不知這一個露面帶來了什么,只是在凱亞的帶領下來到了會議室。
確切地說,是現(xiàn)任騎兵隊長的辦公室——反正凱亞每次不是在和外商談合作,就是在和其他國的外交官交涉,比起辦公室倒不如用來做會議室,反正功能都差不多。
“還真是好久不見,”凱亞示意著,為皮爾扎倒了杯水,“雖然有想過阿貝多肯定會回來,倒是沒想到你也會一起。”
皮爾扎輕笑:“真難想象你也會有想不到的事情。”
“那可就多了,”凱亞坐了下來,似是在回憶,“畢竟未來如何,誰也不知道。”
“這倒是沒錯。”皮爾扎肯定。
兩人同時沉了默。
半掩的窗戶輕晃,吹拂的風帶來花的清香,那是在至冬未曾感受過的氣息。
與此同時,小孩的喧鬧自窗外響起,雖說駐地的附近恰好臨著墻,卻也是孩子們玩‘蹦蹦跳’的好位置。
好在最終,是凱亞先開了口。
“好吧好吧,”騎兵隊長像是妥協(xié),既有些無奈,又有幾分困擾,“你們內(nèi)部的事情,果然還是交給你們自己處理最好。”
他在抽屜里翻了翻,掏出一疊紙:“具體的都在上面了。”
“沒想到還真的用上了。”凱亞攤手道。
皮爾扎倒是知道他這說的都是假話,畢竟騎兵隊長日理萬機,要真有那么多閑工夫,怕也只會耗在各種情報打探上。
“我看看。”皮爾扎接過。
那些紙果然是整理的事件情報,并且按照時間順序,將他和阿貝多離開后的事情一條條列出——首席在煉金術協(xié)會人的鼓動下召開了又一次的煉金展示,并且從中收下了一位徒弟,盜寶團猖行打到了愚人眾頭上,新來的交接人便提議協(xié)同處理,算是緩和了一點兩國建交…
一路看下來大大小小的事情不少,但皮爾扎知道這只是真實的一部分,畢竟整理這份情報的人當然也有篩選的能力。
抓重點才是情報的另一核心。
“嗯?雪山魔獸又暴動了?”皮爾扎注意到上面寫的,按照時間,似乎正是他和阿貝多處理地下洞窟藤觸的時候。
“沒錯,”凱亞難得斂了神,略帶嚴肅地說道,“聽阿…一號判斷,是原先的封印有了問題。”
他目的很明確,也不打算和皮爾扎再繞彎子:“沒有辦法一次性解決嗎?”
可惜這件事并不是皮爾扎能夠做到的:“得看阿貝多的想法,目前來說,很難。”
“那就難辦了啊,”凱亞抬手,下意識摸著下巴,“雪山雖然距離蒙德較遠,但是很多商人會沿著山底繞行。”
“如果魔物暴動,總是從雪山上跑下來的話,勢必會影響到蒙德的商旅。”
“尤其是酒業(yè)。”
皮爾扎自然知道這一點,只不過經(jīng)過凱亞這么一提,他倒是想起來另一件事。
“除了我們之外,當時封印還借了一位朋友的手。”皮爾扎意有所指,視線則是緊緊盯著凱亞,顯然是在觀察著他的表情。
“哦?是哪位?”凱亞露出一個驚訝的表情,“如果需要的話,騎士團也能一并提供報酬。”
凱亞說得自然,臉上也沒有什么異樣,仿佛完全不知情。
見狀皮爾扎回憶了下當時的情景:“就是那位吟游詩人,當時和我們一起從雪山上下來。”
“你應當也見過。”皮爾扎看向凱亞。
凱亞頓時恍然:“原來是那位啊,當然,他現(xiàn)在可是蒙德的名人。”
皮爾扎一愣:“名人?”
難不成,他還真的自曝身份了?
但不應該啊,以對方的性子來說,最多也只是個‘看破不說破’,把真的說得跟假的一樣才是。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皮爾扎不知道,只是在心里猜測。
可凱亞接下來的話卻是讓他大吃一驚,又覺得有些理所當然,甚至還忍不住抽了下嘴角。
“當然,他可是以超越式票數(shù)贏下了今年的詩歌大賽冠軍。”凱亞說著似乎覺得有趣,“并且還是以新奇的古典詩歌形式,算是帶起了好一陣蒙德的古典風氣呢。”
“不過現(xiàn)在嘛,大概是因為蒙德人太過熱情,不知道躲到哪里避著去了。”
“每天都有人向我打聽呢。”凱亞笑得很燦爛。
皮爾扎卻是有些無語。
他當然能想象到那場景,畢竟那位本就是以此著稱,不然也不會有這樣一個自由的牧歌之城,真要說起來,失憶后的自己倒是也很向往。
誰不向往自由的風呢?
所以,他身份暴露是因為參加了個比賽太厲害?
也不對啊。
皮爾扎想,而且女士自然是認識他的,只要打照面必然能夠認出,可現(xiàn)在除了一個找到蹤跡外,沒有什么動靜。
女士到底想做什么?
不曾想就在皮爾扎思索時,懷里的小孩原本正乖巧坐著,不知怎的突然一抬手。
一小團冰刺直接飛撲而去,卻不對著兩人而是門外。
與此同時,房門響起了敲門聲。
“嗒嗒嗒。”
急促而有力,顯然來者帶著極強的目的。
因為還不等房間內(nèi)的兩人說話,門便從外面被人打開。
“老翁大人!”
紫色的衣袍搭配著烏黑的暗紋面具,雖說因為職位變化而使著裝也跟著改變,但皮爾扎還是能認出來這是他曾經(jīng)的下屬——阿卡茜。
現(xiàn)在歸屬于女士,作為愚人眾與騎士團溝通的交接人。
“您回來了。”阿卡茜看起來有很多話要說,可在即將出口前,她又看了眼房間內(nèi)的另一人。
向來長于觀測與讀得人心的騎兵隊長自然明白,從善如流地站起身:“哎呀,突然想起來答應莎拉的選單忘記說了。”
“我先走一步,兩位走之前把門帶上就好。”
“不過不帶也行,反正這里也沒什么值錢的東西。”
說罷凱亞頭也不回,直接擺著手離開,將房間留給了兩個久別重逢的老朋友。
皮爾扎有些尷尬,可也不算什么,畢竟那些經(jīng)歷是真,對方早年救自己的事情也為真。
因此皮爾扎沉默了下,終于抬眸,對著阿卡茜笑了笑。
“好久不見。”
不曾想下一刻,女子便沖了上來。
竟是直接抱住了他。
第137章 金石倒映之眼·七
哄小孩對皮爾扎來說并不是一件難事。
畢竟他在壁爐之家待了十多年,早已熟知小孩們頻繁的情緒變化和跳躍思維。
可哄成年人,卻是一件極為困難的事。
尤其是他還壓根不知道發(fā)生了啥——瑪諾騎士大概是為了表達自己的情緒,他向來是一個舉止行為較為夸張的自來熟,但阿卡茜性格內(nèi)斂,怎么想也不會因為‘久別重逢’而激動到這一步。
皮爾扎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么,最終卻只是抬了手。
“好好,沒事,我在呢。”他安撫道。
在皮爾扎身旁,乖巧坐著的小孩左看看右看看,也跟著伸出了手,拍了拍女子。
可冰騙騙花湊了過來,又將小孩的注意力吸引,把位置讓給了兩位。
而阿卡茜也在短暫的抱了一會兒后,松開了手。
“沒什么事,”阿卡茜長呼一口氣,朝皮爾扎勉強笑道,“不過,你以為是在哄小孩么。”
“別忘了,我可比你長幾歲。”
這倒是實話,只不過若算上皮爾扎度過的那些不同世界的時間,那怕是沒多少人能比他大。
“是是,那是發(fā)生了什么?”皮爾扎有些無奈。
可惜女子只是抬手,摸了下面具:“沒什么,只是突然見到故人有點激動。”她放下手,轉(zhuǎn)而拍拍皮爾扎的肩,“說起來,回來蒙德了也不說一聲,莫不是已經(jīng)忘記我們了?”
“前些天他們還惦記著要弄點東西寄回至冬——當然也給你準備了一份,算是上次沒來得及準備的餞別禮。”
“原來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皮爾扎心頭一暖。
當然對于阿卡茜說的為什么沒有先去找他們,皮爾扎自然有解釋的理由:“我只是被某位騎兵隊長給拽住了,不然說什么也要先找你們。”
“你知道的,這蒙德城一有風吹草動,那家伙鐵定知道,躲也躲不掉。”
皮爾扎這樣說著,而阿卡茜則是無奈搖頭。她想了一陣,最終決定跳過這個話題。
“所以你這次來蒙德,是又接到了什么任務?”阿卡茜猜測,“難道是因為女士?”
皮爾扎點點頭:“差不多,”他想了想,將先前得到的信函拿出,“特別委托,以及支援任務。”
“能夠想到大老遠喊我來的,除了某位還能有誰?”
阿卡茜接過,大致瀏覽了下,頓時了然:“怪不得前幾天女士說將會有一個很可靠的幫手過來幫我們。”
“這么一想她倒是還能說句對的話。”阿卡茜感慨。
皮爾扎忍不住抽了下嘴角:“雖然但是,如果能不天天只想到我就更好了。”
阿卡茜不置可否,她轉(zhuǎn)念一想,頓時明白皮爾扎現(xiàn)在所要的:“所以你現(xiàn)在需要知道的就是后來發(fā)生了什么?”
“沒錯。”皮爾扎肯定。
阿卡茜將一樣東西從懷里拿了出來:“說來復雜,但是幸好我這里還有這個。”
那顯然是一疊報告單,密密麻麻的黑字讓皮爾扎還沒仔細看就有些頭疼。
“在那之后,女士幾乎沒有出現(xiàn),只是給我們派了一個特別的任務。”阿卡茜整理著,放到了皮爾扎的面前,“她要求我們盯住所有上雪山的人。”
皮爾扎詫異:“龍脊雪山?”
“對,”阿卡茜道,“而且還要形成報告給她。”
“冒險家、商人、煉金術士、釣魚愛好者還有吟游詩人…雖然早先雪山魔物暴動惹了不少麻煩,但在山腳的冒險家協(xié)會營地建立后,登山的人比以往多了不少。”
阿卡茜舉著例子,而皮爾扎則是抓住了一個關鍵詞:“吟游詩人?”
“你說的該不會是溫迪吧。”
阿卡茜驚訝:“沒錯,就是他。”她見皮爾扎面露凝重,頓時察覺到不對勁,“有什么問題嗎,女士后來還讓我們跟蹤這個吟游詩人。”
“但是他除了在噴泉池前賣唱就是去酒館討酒,或者到城外采風。”阿卡茜回憶著,“沒有什么奇怪的行蹤…”
“但是,”阿卡茜猛然想起來,“很奇怪,這個吟游詩人偶爾會失蹤。”
皮爾扎眼眸微動:“在蒼天樹附近?”
“不,是在鷹翔海灘。”阿卡茜搖頭,“我悄悄跟蹤過,但是足跡到了那附近就沒了。”
皮爾扎聯(lián)想到那里是上一個世界線他和對方專門選取的地帶,頓時了然——很顯然,時間的回溯只對有形之物產(chǎn)生影響,而風無形無質(zhì)、自然不受限制與約束。
所以是那個地方出了什么問題?
皮爾扎這樣想著,心底有了思路。
他和阿卡茜又溝通了一些事項,等嘮得差不多,便站起身,朝著外走著。
“你接下來要找女士?”阿卡茜問。
皮爾扎握住門把手:“不,先和阿貝多匯合。”他按下門,卻沒有直接推開,而是停了下,“等這個事情結(jié)束,我會給阿蕾奇諾說,將你調(diào)回至冬。”
“至冬的壁爐之家終歸需要人長期管理。”
阿卡茜聽懂了皮爾扎的意思:“你不打算回去了?”
皮爾扎卻是笑了下:“怎么會,那里再怎么說也是我的一個家。”
阿卡茜道:“可是…”
“只是和之前一樣,會主要做一些外派的任務。”皮爾扎頷首,像是在解釋,也是一種安撫。
“而且。”皮爾扎遲疑了下。
見他這樣阿卡茜大概能夠猜到,她抿了嘴,半天沒有說話。
而在片刻,她才輕聲道:“我會看好家的。”
皮爾扎知道她這是同意了,自然也放心許多。
兩人終于離開了會客室,只不過因為行程問題,他們在騎士團駐地口分別。
皮爾扎遠望著,能夠瞧見纖細女子的背影,雖說他很多事情只是一概而過,但女子識趣的沒有追問,善解人意得讓皮爾扎都有些不好意思。
“好,接下來就是最關鍵的問題了。”皮爾扎自言自語。
而在他身旁,跟隨著的小孩和騙騙花幾近同化,一起朝他偏了偏頭。
見狀皮爾扎心里一軟,將小孩抱了起來:“哎,雖然但是,真的有一種阿貝多變小了的感覺呢…”
“軟軟的,超級可愛——”
皮爾扎正這么說著,躍躍欲試地想要把臉貼上,不曾想一道聲音突然自身后響起。
“看到?jīng)],你失寵了。”
皮爾扎:?
皮爾扎猛地回過頭,見到的便是兩個一模一樣的淺金發(fā)青年——左邊的戴著兜帽,兩手抱臂似是在審視著,右邊的著一身制服,手中倒是拿著記錄板,顯然剛才還在整理思路。
剔透的粉眸在兜帽青年那遲疑了下,片刻又移向了一旁。
“你們換過來了?”皮爾扎問。
阿貝多點點頭,倒是一號沒有這么簡單放過,像是看熱鬧一樣勾著唇角。
“瞧,他還猶豫了,”一號這樣說著,拉了拉自己的兜帽,“別到時候分不清了認錯了人。”
阿貝多睨他一眼:“你不是還有事?”
一號知道阿貝多這是在趕人:“好好,不說了。”
他朝小孩伸手,顯然是要抱。
小小的孩子看到熟悉的人,頓時伸手要回,而皮爾扎則是順勢將人遞過。
“我打算帶這出去轉(zhuǎn)轉(zhuǎn),現(xiàn)在蒙德這邊的數(shù)據(jù)搜集的差不多了。”一號摸著小孩的頭,說得很平淡。
皮爾扎倒是聽得一愣:“你要離開蒙德?”
一號抬眸:“當然,”他輕笑著,像是在解釋,“我本來也沒有必要待在這里。”
“而且這不是正主回來了么,體驗也差不多了。”一號看向阿貝多,后者直接回道,“只要你想,也可以加入騎士團。”
一號抬手:“免了,”他有些無奈,“打一陣子交道就夠了。”
“我還以為…”皮爾扎頓了下,最終還是搖頭嘆氣,“好吧,尊重你的選擇。”
“畢竟在那待了那么久,也是該到處透透氣。”皮爾扎輕笑道。
一號莞爾。
幾人又嘮了一會兒,直到夕陽斜下,一號才說著要準備明日的行李與他們告別。
于是乎等穿著兜帽的青年離開,騎士團駐地口剩下的便是遠行歸來的冒險家與首席煉金術士。
而他們真正的身份,倒是沒有人知道。
皮爾扎看著遠遠離去的身影,想了想,道:“我晚上打算去一趟鷹翔海灘。”
阿貝多倒是沒想到皮爾扎還有行程:“發(fā)生了什么事?”他回想起在至冬了解的,“為了調(diào)查風神?”
“沒錯,不過還有些其他事情。”皮爾扎點頭,帶著阿貝多一起往獵鹿人方向走,畢竟就算要出發(fā),也得先管飽肚子。
皮爾扎將得到的情報與阿貝多一共享,還沒等他們商討完夜行的規(guī)劃,便在噴泉附近見到了熟悉的人。
“兆風吹久遠,道是故人歸。”
“原來是老朋友回來了呀,怪不得今天的風都清新了許多。”
照例是一襲綠白的披風與緊束的修身著裝,手中抱著一把木制的琴,正坐在噴泉邊的臺子上演奏著。
而在溫迪的面前,零零散散站著幾位觀眾,欣賞著他的詩歌。
倒是皮爾扎聽著了,有些忍不住笑。
“確實,”他走了過去,想了想決定還是先和阿貝多坦白,“嗯,這位…”
阿貝多卻是先他一步開口:“身份的話,我已經(jīng)知道。”
皮爾扎詫異:“你知道了?”
阿貝多卻是反問:“不是吟游詩人嗎?”
當然在阿貝多這樣說時,視線倒是看向了溫迪。
溫迪哎呀一聲,從臺子上跳了下來:“當然當然,不過可不是普通的吟游詩人。”
“而是剛剛獲得詩歌評選冠軍的吟游詩人哦~”溫迪眨眨眼。
皮爾扎盯著溫迪,對方此刻與記憶中的樣子相同,臉上的表情也帶著笑。
可當溫迪看向他時,那明晃晃的暗流涌動又告知著皮爾扎一件事——果然他還是記得的。
他想了想,最終還是對阿貝多道:“晚些再告訴你。”
阿貝多頷首:“好。”
溫迪看看皮爾扎,又看看阿貝多:“說起來,你們剛才是不是提到了海灘?”
皮爾扎想了想,畢竟那里與對方也有關,便點頭道:“是的,晚上打算去一趟。”
“不知這位新晉的冠軍是否要與我們一道,沒準能獲得不錯的靈感。”
聞言溫迪臉上笑意更甚。
“真是盛情難卻呀~”
第138章 金石倒映之眼·八
鷹翔海灘的上方靠近摘星崖。
因為時常在城外晃悠,無論是皮爾扎還是阿貝多,都對這條路極為熟悉。
兩邊草叢輕擺,沿路的甜甜花在風的拂動下晃著頭,而靠近海岸的附近,能夠看到螃蟹橫行,時不時碰一下嘟嘟蓮的莖,惹得橘紅上下顫動。
至于某位被邀請的吟游詩人,從對方若有所思的走神來看,或許也是知道路的。
于是幾人一前一后走著,皮爾扎和阿貝多在前,小聲地交換著兩邊的信息。
“前些日子雪山有異常變化,似乎是封印受到了影響。”阿貝多將一號交給他的數(shù)據(jù)記錄拿出,遞給了皮爾扎,“并且還有未知能量的痕跡。”
“我大概知道那是什么,但具體的需要進一步探查。”
皮爾扎翻了翻:“巧了,這件事和我這邊的人脫不了干系。”
阿貝多卻是問:“所以現(xiàn)在就是去處理?”
皮爾扎搖頭:“不算,”他想了想,雖說大體的計劃還沒有,但姑且也是走一步算一步,“先看看,目前只是有個初步的可能。”
阿貝多點頭:“我想也是,不然第一天就把事情解決的話,也輪不到我們來處理。”
“而且…”阿貝多說到這突然頓了下。
皮爾扎原本還很奇怪,畢竟阿貝多鮮少有欲言又止的時候,可下一刻他便瞧見了那佇立在海灘邊的人——一襲黑袍在身,一圓盤在手,腳邊似乎燃燒著某種東西,定眼一看卻是由火焰形成的貓。
灰藍長發(fā)耷拉在腦后,隨著海風的吹拂而飄飛著。
在他的上空,夜幕星辰閃爍,點綴這倒映的海,講述著無言的故事。
那當然是法奇特,只不過因為缺了那本怪書,此刻看起來倒是沒有那么顯眼。
而法奇特也在此刻注意到了他們。
“晚上好。”法奇特含著笑,清冷的眸一個個掃過,在某位意料之外的人身上短暫的停留了下,“沒想到你也會來。”
皮爾扎反應了下,倒是溫迪攤了攤手:“沒辦法,這可是皮爾扎第一次邀請呢,自然是不好拒絕。”
“再說了,你不是也帶了位朋友嗎?”溫迪眨眨眼。
皮爾扎第一反應是羅莎琳也在,可他等了一會兒,都沒出現(xiàn)任何人影。
而法奇特則是輕笑:“看來該解決的可不止原來的兩個。”
皮爾扎不明所以,卻見法奇特蹲下身,摸了摸腳邊的貓。后者似乎不想理會,生悶氣一般別著腦袋。
但在瞧見皮爾扎看過來時,那貓尾巴顯而易見地擺了下——似乎是認識皮爾扎。
這又是怎么…
皮爾扎正奇怪著,法奇特卻突然開口。
“說起來前輩知道嗎?我也是才發(fā)現(xiàn),原來我不能同時綁定多個。”
見皮爾扎睜大眼,法奇特明白對方顯然能夠聽懂,臉上笑意便更甚:“所以我只好讓出去一個了。”
“沒出差錯的話,那個應該已經(jīng)在你們手中了。”
皮爾扎抿了嘴,將對方的那本鎖鏈書拿出:“你說的是這個?”
“沒錯沒錯。”法奇特含笑,“那可是我的寶貝,雖然嚴格意義上來說,是麻煩的根源,但畢竟也幫了我很多。”
“噢,如果沒有這個二次重逢,我想我一定不會那么大的怨氣。”
“所以,你是想說你先前說的不是假話?”皮爾扎嗤笑,他算是看懂了法奇特這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在對方真的展露之前,你永遠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打算。
例如現(xiàn)在的這個場景,或許就是對方又在打新主意。
想到這皮爾扎上前一步,在到了一個彼此都能很輕易接觸彼此的距離時,他又停了下來。
“說吧,你又有什么打算?”皮爾扎拿著那本書,“總不會是要進行交換吧。”
“別告訴我你鬧那么大一通,就是要還給我個這個東西。”皮爾扎看向那只貓。
這話說得似乎毫不留情,火焰貓明顯動了嘴,可在場的沒有人聽到貓叫聲——皮爾扎知道,如果是系統(tǒng)的話,必然是在兩者之間進行交流。
法奇特竟然把他的系統(tǒng)123改造成了獨立形態(tài),而且還是生物模式。
他到底打著什么主意?
皮爾扎皺眉,視線卻是看向了另一旁。懸浮的光點受到他的指示,就那樣展開,露出內(nèi)里的各種界面。
如果真的按照法奇特說的是讓渡的系統(tǒng),功能不應該只有這些,也絕不會只是他單方面的對系統(tǒng)進行查詢——每一個搭檔系統(tǒng)都是有類人性格的。
“你說過你的那個很吵鬧。”皮爾扎試探道。
“當然,”法奇特勾了唇角,知道皮爾扎已經(jīng)猜到了他的做法,“不過我做了一些轉(zhuǎn)讓調(diào)整。”
“確切地說,還是從你那邊得來的靈感。”
法奇特說著,終于站起身。而那脫離魔爪的火焰貓踩了踩地,在距離他一段距離的地方重新坐下。
“把其中一個先休眠,然后設置成臨時權(quán)限開通,再去激活另一個。”
“雖然后來才發(fā)現(xiàn)有一個不對,但只要有大部分,勉強也能夠用。”
“你覺得我這個做法如何?”法奇特說著,突然抬手,一道鏈條出現(xiàn),將他拿著的圓盤纏繞。
隨即他便將圓盤伸向了火焰貓。
火焰貓?zhí)ь^,先是瞧了眼男人,片刻才輕嗅圓盤,張大嘴一口吞下。
變化顯然并未產(chǎn)生,可皮爾扎知道現(xiàn)在要將圓盤取出已經(jīng)成為一個難事,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這個火焰貓大概和之前的冰騙騙花一樣,都是即將消散或剛剛凝聚的魔物,在吞下系統(tǒng)投影部件后有了行動的能力。
但若是強行取出,勢必會造成魔物回歸死亡。
不過還是有不同的。
皮爾扎想到這,眼眸微瞇,像是沒什么耐心一般,直接將那書往地上一扔,喚出長槍。
“既然你不需要這個,想必毀了也不要緊。”
法奇特臉上笑意一頓,很快就斂了去。
“沒想到你還是個急性子。”
皮爾扎倒是嗤笑:“你早該知道。”
沉默在兩人間彌漫,而對于圍觀了全程對話的阿貝多和溫迪來說,這卻只是一個間隙。
“你不去幫忙嗎?”溫迪突然問阿貝多。
阿貝多反問:“你為什么不去幫忙?”
溫迪笑了:“當然是因為不需要呀。”
“那么我也是同樣的理由。”阿貝多頷首。
到了這個時候阿貝多再想不到就有問題了,畢竟皮爾扎和法奇特雖然沒有提到過系統(tǒng),可他們的對話一聽就牽扯諸多,但溫迪的表情明顯是不出預料,也就是說他很有可能早就知道了兩人的非本世界身份。
再聯(lián)想到皮爾扎先前的反應,阿貝多不得不想,在上一個世界里皮爾扎是否也和這位有聯(lián)系。
或許那個時候阻擋自己的秘境機關,就與這位有關。
阿貝多抿了嘴,重新看向皮爾扎和法奇特。
而就在他們兩人短暫的交談過程中,那只火焰貓已經(jīng)走到了皮爾扎面前。
皮爾扎看向法奇特:“這是什么意思?”
法奇特輕笑:“很簡單,就是交換。”
“我的任務到此結(jié)束,至于為什么這樣做,想必它會解釋得更清楚。”
可皮爾扎卻是道:“但我接受它的前提是,將這本書還給你?”
法奇特笑了:“答對了。”他停頓了下,又接著道,“當然你不給我也行。”
“如果你不想知道的話。”
這話說得可真是有趣,倘若皮爾扎不還書,就沒辦法與系統(tǒng)123重新連接,可如果還書的話,拿回自身的系統(tǒng)的法奇特不知又會做什么。
因此皮爾扎短暫的思考了下,便看向了阿貝多。
“你覺得呢?”皮爾扎問阿貝多。
“這算場外求助嗎?”法奇特調(diào)侃。
皮爾扎還沒回答,倒是阿貝多先一步道:“不算場外,因為我們之間也有事情。”
“比如說那個時候的偷襲。”阿貝多淡淡道。
“我還以為是因為你屬于內(nèi)人呢。”法奇特感慨著,意有所指一般,又繼續(xù)說著,“不過從回答上來看,看來你不覺得是這個原因。”
阿貝多瞇了眼:“那當然只是一部分。”
而在他們說完后,某位倒像是突然聽見了驚天大秘密一樣,輕輕拍著手:“哇哦,原來你們關系已經(jīng)到這一步了,還真是不錯。”
“是從我們合作那個時間就開始了嗎?”溫迪朝皮爾扎擠眼。
這家伙怎么開始看熱鬧了?!
皮爾扎抽了抽嘴角,原先緊張的氣氛也因此變得蕩然無存。
而阿貝多則是在片刻思索后,湊到皮爾扎身邊:“或許可以一試。”
“不然總是卡在這,后續(xù)會發(fā)生什么也不知道。”
既然阿貝多都這樣說了,皮爾扎短暫的猶豫了下,便將長槍收起。
他撿起那本怪書,又看了看已經(jīng)伸出手的法奇特,遲疑許久才開口。
“希望這是你最后一次騙我。”皮爾扎冷聲警告道。
法奇特卻是微笑:“當然。”
于是被鎖鏈綁束的書被人一拋,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穩(wěn)穩(wěn)當當?shù)芈湓诹四橙说氖种校戎皇钦驹诓唤贿h距離的火焰貓陡然一動,直接朝著皮爾扎的方向走去。
一步、兩步、三步…
虛浮的光標漸漸消散,而火焰貓也終于到達了皮爾扎的面前。
他伸出手,試探著朝那貓摸去。
不曾想就在這時,法奇特卻再次開口。
“對了忘記說了。”
“要想重新綁定,首先需要是可以綁定的身份。”
法奇特揚起嘴角,像是早有預料一樣,瞧著皮爾扎可以說是帶著殺意瞪向自己的眼神。
“我記得,現(xiàn)在的你應該已經(jīng)不算是前輩了吧。”
“這樣的你,還能重新開啟權(quán)限嗎?”
作者有話要說:
第139章 金石倒映之眼·九
隨著法奇特話音落下,面前的火焰貓陡然顫動,像是有什么要從中爆發(fā)一樣。
皮爾扎還沒反應過來,身后便傳來了拉力——阿貝多將他拉了回來。
溫熱的懷抱伴著熟悉氣息,又混著可以說是有些曖昧的姿勢,雖說兩人的關系似乎不是秘密,但這樣光明正大倒是有些夸張。
而不知是否是阿貝多刻意為之,皮爾扎能感覺到對方落在自己耳垂上的溫熱吐息。
“元素濃度在升高。”阿貝多小聲道。
他伸出手,將機械金屬花拋出。機械金屬花緩緩轉(zhuǎn)動,在落地時化為虛浮的光罩。
火焰貓自法奇特話畢后便不住磨腳,濺起的火星落在光罩上,形成一顆顆菱形結(jié)晶。
見狀皮爾扎更是眼眸一凝,直勾勾瞪向了不遠處的男子。
“你又騙了我。”皮爾扎簡直要咬碎了牙。
法奇特輕笑,甚至可以說是比先前的笑容更甚:“我想我可以解釋。”
“讓我想想,”他握著書,似乎是在苦惱,片刻又露出一個恍然的表情,“嗯,我忘記了,剛剛才想起來。”
“你覺得這個理由如何?”法奇特微笑。
皮爾扎二話不說,直接將長槍喚出。
如果說先前的戰(zhàn)斗中他的速度已經(jīng)很快,那么此刻卻是更達到了一個高度——出現(xiàn)、消失、出現(xiàn),不過數(shù)次閃爍,便已抵達目標身前。
可法奇特沒有動,不如說他只是站在那笑著,朝皮爾扎緩緩開口。
“前輩,你太容易信任別人了。”
“明明聽說完成過許多世界任務,怎么還是那么容易聽信別人的話?”
“就當是吃點虧吧,至少我沒有害你,”法奇特戲謔道,“不是嗎?”
皮爾扎簡直要被氣笑了:“那我還要謝謝你?”
“不必客氣。”法奇特輕笑。
皮爾扎不再吭聲,而是直接一個揮砍,朝著法奇特襲去。
然而法奇特沒有躲閃,只是抬起了手。
手中握著的書本漂起,漂起的書本上鎖鏈一點點松開,伴隨著無形的字在書頁上顯現(xiàn),終于有一次的恢復到使用的狀態(tài)。
如果說在其他人手中這只是一本空白的空有圖畫的舊書,那么在法奇特手中卻是真真切切的擁有無數(shù)可能的世界。
畢竟他在怪談世界里抽中的第一個本命道具就是這本‘創(chuàng)世之書’。
“——”
突如其來的火焰自書中竄出,在觸碰到槍尖的一瞬間繚上,纏繞著朝著皮爾扎襲去。
皮爾扎手上用力,借機脫手長槍,就那樣在半空中旋轉(zhuǎn),又一腳將其踹去。
飛馳的長槍朝著法奇特襲去,其上的火焰已然將其完全包裹,可灼燒的火焰沒能將長槍破壞,反倒是在青綠浮光的亮起下,發(fā)出如同爆炸般的轟鳴。
法奇特后退了步,從書本里竄出的火焰生物在周圍堆積,一并向著那長槍撲去。
可就在即將阻止長槍前,接連不斷隆起的山峰將其刺散,一瞬間便清空了法奇特特意造出來的防線。
法奇特有些詫異,但長槍已經(jīng)逼近,便只能合書反擋,堪堪將其挑開。
皮爾扎伸手,長槍回握,而法奇特,倒是在此刻開了口。
“多對一的話似乎不太公平?”他看向已然握上長劍的阿貝多:“我以為,你該是旁觀的。”
然而阿貝多卻是開口:“是嗎,那就是你感覺錯了。”
“為什么你會覺得我應該旁觀?”阿貝多反問。
這一次法奇特沒有開口,而是思考著,可迫近的危險并沒有給他留太多時間。
因此在短暫的停頓后,法奇特嘆了口氣。
“看來是我想錯了。”他將手伸進書中,再一次將火焰長弓掏出,“你就算是這樣,也會站在他那一邊。”
法奇特將長弓拉起,對準了逼近的長槍。
“真是讓人艷羨的情感啊。”
話畢矢流飛出,就那樣撞上槍尖,火焰與火焰互相吞食,而阻隔的爆炸卷起風浪,直接在半空中炸開。
席卷的風浪吹襲著,被波及的青年抬手壓著帽子。
溫迪瞧著那焰火墜星落地,聽著轟鳴的尖銳爆破,直接哇哦一聲。
“好大的陣仗呀~”
他感慨著,仿佛這一切與他無關,真的只是作為旁觀者來見證這一場對峙。
“幸好是在這邊,不然蒙德城的大家又要大晚上忙起來了呢。”
“你說對嗎?”
溫迪看向另一邊幾乎穩(wěn)不住形態(tài)的火焰貓,后者不斷震顫,蜷縮著窩在地上,能夠看到有什么幾近從體內(nèi)破出,像是要將它的身形完全扯裂。
溫迪偏了偏頭,似乎是在思考,視線掃過另一邊的塵煙,又落回到這邊迫近的危機中。
最終他朝火焰貓伸出了手。
“那么,要相信我嗎?”
起初火焰貓沒有動作,只是抬頭瞧著,而在短暫的停頓后,它終于抬起了爪。
一步、兩步、三步…
它來到了綠色青年的面前,垂頭閉眼。
溫迪彎了眼角,將手放于其上。突然涌現(xiàn)的風元素如同賜予,牽扯著另一力量的迸發(fā)。
劍拔弩張的幾人并未注意到這邊的異狀,只是各自對峙著,等他們察覺到空氣中爆裂的火元素時,異變已經(jīng)開始。
皮爾扎長槍穿刺,卻是被法奇特躲開,而阿貝多則是在其后一封,阻止了法奇特逃跑的可能。
然而巨大的嘶吼帶著尖銳,一下子便將幾人注意力吸引。
“你又整的什么玩意?!”
皮爾扎咬牙,恨不得抓著法奇特狠狠來幾下。
可這一次法奇特卻極為驚訝,極為無辜地說道:“別看我,這可不是我做的了。”
阿貝多盯著那扭曲抖動的火焰幾秒,感受著其間的元素變化,片刻后才恍然道:“是那只火焰貓。”
“是系統(tǒng)?!”
兩個不同的聲音混在一起。
皮爾扎和法奇特面面相覷,彼此都看到了彼此臉上的詫異。
可那魔物不會停止,直接朝著幾人襲去——噴涌的火焰四濺,灼燒空氣產(chǎn)生的爆鳴接二連三的響起,但更多的卻是那突如其來的火團,如同能夠追擊一般,緊跟在幾人身后。
皮爾扎一槍掃過,將火團從中劈開,可沒等他松口氣,隨后到來的火焰立刻凝聚,直接將缺口補住。
皮爾扎下意識聯(lián)想到觸手,可那火焰又如何形成觸手的樣子。
“你想想辦法,法奇特!”
可法奇特看起來似乎更狼狽些,不知為何他的火焰與之相比竟然完全抵不住。
于是數(shù)團火焰圍剿著,似乎是要將其完全吞噬,法奇特本不擅長躲閃,見狀也不得不移動。
他喚出火焰托著自己,勉強在火焰團間游走,可每一次擦過都會將他身下的火焰汲走不少,不過片刻他的速度便慢了下來。
與此同時,皮爾扎似乎瞧見他捂了下嘴——有什么順著指縫流出。
又一次襲上,眼瞧著那火焰即將觸碰到邊緣,法奇特沒了辦法,卻是扯了嘴角。
可預料之中的痛感并未出現(xiàn),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身影擋在他的身前——是阿貝多。
阿貝多雙手握著劍柄,一個利落的橫劃便將幾團火焰斬開,可隨后補充的火焰又順著蔓延,再一次朝著兩人沖來。
法奇特瞧見這陣仗倒是有些想笑:“怪不得系統(tǒng)投影部件都是物體。”
阿貝多抬手,像是提溜小朋友一樣,拽著人的衣領:“你把它改造成魔物寄存,就是為了實驗?”
“準確來說,是嘗試分離系統(tǒng)和宿主。”法奇特又咳了下,“你知道宿主吧,嗯,反正和這個世界的意思差不多。”
阿貝多沒有回聲,只是在躲避的空襲瞥了眼男子:“你身上傷很多,正常人這個程度已經(jīng)有生命危險了。”
法奇特自嘲地笑了下:“所以我不是正常人。”
這一次阿貝多沒有回話,而是終于回到了皮爾扎身邊。
“他狀態(tài)很差,”阿貝多說著,拿出一個藥瓶,“而且他的力量會被那個魔物吸收了。”
“我先看看那個東西。”
說完阿貝多將藥瓶交給皮爾扎,便直接上前對上那由火焰組成的魔物。
經(jīng)過這么一段時間的耽擱,那魔物不知又有了何種變化,竟是挪了方向,像是要離開一般。
皮爾扎本來想把人藥一喂就扔地上,可不知怎的卻聞到了很濃的鐵銹氣,他手上一頓,直接將那袍子掀開。
不知何時裂開的傷口早已將對方衣服染濕,從裂口的整齊度來看,顯然正是阿蕾奇諾的手筆。
看來那本怪書的留下,確實是不得而為之。
“我一直有個疑問,”皮爾扎沉著臉,直接揪住法奇特的衣領,“你這是圖什么?”
法奇特倒吸口氣,頗有分上氣不接下氣感:“我說是…當好人你信嗎?”
“信個屁。”皮爾扎直接回道。
法奇特這次笑了,但是顯得有氣無力。可皮爾扎無動于衷,就算是看到這瀕死的樣子,除了臉色差一些外別無其他。
畢竟他知道,這家伙又在干破事。
“別裝了,”皮爾扎瞇著眼,“系統(tǒng)不會讓宿主死于世界內(nèi)力量。”
“再裝我就動手了。”他將手放在了法奇特腹部的一道裂口上。
法奇特這才收了笑,但臉色還是很白:“這么無情?我明明為了你們的幸福做了這么多…嘶!”
法奇特控訴:“你真按啊。”
皮爾扎面無表情地將手抽出,在人衣服上擦了擦:“這叫該。”
“而且,我完全不知道你這做的到底與我們的幸福有什么關系。”
“呵,”法奇特頷首,“不知道就對了。”
“因為是另一個家伙的請求。”
第140章 金石倒映之眼·十
法奇特發(fā)現(xiàn)自己又穿越時,其實并沒有什么感覺。
陌生的身份,陌生的環(huán)境,陌生的世界體系以及唯一不變的熟悉的聒噪,也就是它那個話癆系統(tǒng),這一次依舊存在。
只不過似乎又有些不同。
[求你了宿主。]
[我保證,這次結(jié)束就送你回原世界,再用積分兌換一個億!]
[我直接回我們中樞給你申請保障,再也不會有系統(tǒng)找上你。]
[你就答應我吧,宿主大大——]
可惜法奇特充耳不聞,只是用書蓋著臉,像是在小憩。
不遠處的同僚注意到他的偷懶,剛想開口,便被另一位抬手阻止。
“讓他休息,”男人臉上纏著繃帶,斷指指著面前的這一大摞寶箱,“瞧見沒有,都是他一人搞定的,那么大一只魔物,他一下就解決了。”
“知道咱們盜寶團行走在外最需要的是什么嗎?”繃帶男沉著聲,給這位新加入的小伙告誡著,“那就是三必看!”
“看秘境,看財寶,看準人!”
新人恍然,頓時明白這位的意思:“大哥的意思是,這是咱們老大?”
繃帶男一下哽住,畢竟他才是這個團的頭。
可就在這時,原本休息的法奇特突然翻了個身,向是極為煩躁一樣,直接把那書拍在墻上。
“轟——”
巨大的撞擊伴隨著墻壁的震顫,明明這個營地已經(jīng)算是結(jié)實,繃帶男還是注意到那墻柱的晃動。
繃帶男頓了下,立刻開口:“哎對對對!那就是我們的老大。”
他直接站起身,拍拍手朝四處喊:“各位,咱們團向來以實力為尊,今天這大家伙也看到了,要不是大哥出手,還真搞不到這么一批貨。”
“我白老三,這就把位置讓出來,以后,大哥帶咱們發(fā)家致富收遍天下寶貝——”
吆喝四起,伴隨著人手中摩拉墜落的聲響。
本來還煩著呢的法奇特被這么一吵,直接坐起身,朝他們掃了一眼。
隨即薄唇輕啟。
“閉嘴。”
營地頓時安靜了下來。
可惜系統(tǒng)不是那些簡單的路人npc,在法奇特這么一聲下,它鬧得更兇了。
[宿主宿主宿主!我就知道你沒有睡。]
[就幫我看一眼嘛,我拿我私房錢出來給你開金手指比如說把力量點滿。]
[你就當度個假,反正你也玩這個游戲的不是嗎?]
[宿主…]
‘停,’法奇特終于受不了,一邊揉著太陽穴,一邊撿起那本陪伴他一整個怪談世界的創(chuàng)世之書,‘你知道,如果沒有你,我接下來的生活會是什么樣嗎?’
[額,吃喝玩?]
系統(tǒng)卡了殼,顯然有些心虛。
而法奇特卻是掀了眼眸,用極為怨懟的語氣道:‘是一不缺錢二不缺人三不缺自由的吃喝玩。’
‘現(xiàn)在,我既要打工攢積分,又要幫你找什么‘前輩’,還要擔心我自己的吃住問題。’
法奇特瞥見一旁偷偷看自己的衣著破爛的新晉小弟,又在心里吐槽:‘還有養(yǎng)這么一幫蠢貨。’
[…其實,他們也還算有用啦…哈哈…]
法奇特不想理會,撿了書后便往營地外走。
寬大的衣袍下擺拖地,帶起的塵土與碎石翻滾。
大抵是好奇,白老三忍不住問:“老大,您要去哪?”
法奇特在門口駐步,淡淡回道:
“替某個笨蛋尋人。”
……
法奇特鎖定了人選。
這個過程并不算復雜,畢竟像無限怪談那樣的地方他都能殺出來,更別說只是在這大千世界找一個稍微特別的人。
而且他也不是干找,而是由系統(tǒng)掃描大致范圍,再由他去確定。
[宿主宿主,你確定是他嗎?]
法奇特靠著樹干,像是在欣賞鬧劇一樣,看著下面的幾人。他能看到淺綠發(fā)青年掩了身形,特意沒有將受傷異樣顯露。
‘不信還讓我找?’
[可是…聽說前輩的宿主是非常厲害的維系者,當初可是被親自邀請綁定的,]系統(tǒng)自然是知道法奇特的能耐,但它也有自己的判斷,[但他看起來好慘。]
法奇特卻是嗤笑:‘只是看起來。’
‘這要換其他人,你覺得那個女的會給人活著的機會?’
[也是,根據(jù)設定來說,這個npc已經(jīng)是完全黑化狀態(tài)。]
法奇特不置可否。
然而不知是因為察覺到了異樣,還是因為他剛才的笑帶出了聲音,正當法奇特瞅著觀賞時,本要離開的青年突然回過頭,看向了他所在的這一邊。
比法奇特更快的是系統(tǒng),直接一個隱身兌換,兩百積分打了水漂。
好在青年發(fā)現(xiàn)不了他們了。
[好險好險,差一點就暴露了。]
‘暴露了又怎樣?’
[當然會有危險啊,宿主你…]說到一半,系統(tǒng)才猛地反應過來這里已經(jīng)不是怪談世界,而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開放冒險世界。
[…對不起宿主,我忘記了…]
法奇特瞧見幾人散去,再沒有人的跡象,便從樹上一躍而下。
‘不要緊,我原諒你。’
[宿主!你真是太好了!!]系統(tǒng)感動得幾近流淚,可后面的一句話卻直接讓它啞口無言。
‘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了。’
‘還需要我繼續(xù)說嗎?’
系統(tǒng)從善如流,在短暫淡淡電流聲后,用干巴巴的語氣道:
[已開啟鎖定模式,非宿主選擇將不再動用自動購買。]
‘很好。’法奇特心滿意足,視線落在系統(tǒng)提示框上所描述的系統(tǒng)投影部件說明上,‘接下來不用管了。’
‘晚點再來收東西。’
……
‘你說的前輩就是這個破圓盤?’
[這不是破圓盤,是前輩的投影核心!]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們沒辦法激活,得找齊前輩的所有部件才可以…]
法奇特有些無語:‘你的意思是我還要還回去?’
‘不覺得有點掉面子嗎?’法奇特掂了掂東西,審視著上面的花紋,‘花了大力氣跟人翻臉搶奪,還把人坑了一把,現(xiàn)在再突然回去跟人說你好,不好意思搞錯了這東西還得你來用。’
法奇特輕笑:‘還真挺有趣,作為樂子的話不錯。’
[額…]
系統(tǒng)顯然也感覺到了這其間的問題,它卡頓片刻,試探道:
[那、那晚點找個理由還回去?]
‘不好意思拿錯了現(xiàn)在還你類似這樣的理由?’
[…]
法奇特知道以他這個系統(tǒng)的可憐的智慧,顯然是沒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因此他將圓盤一收,轉(zhuǎn)而在系統(tǒng)框里查探著最近任務——救援神秘人。
一看地點,法奇特嗯了一聲:‘至冬國內(nèi),嗯…似乎可以。’
系統(tǒng)還在想著上一個問題:[什么可以?]
‘當然是把你寶貝前輩的核心送還的理由了。’
‘不過,得讓你委屈一下。’
……
法奇特早該知道碰上這么一個笨蛋系統(tǒng),一切都不會那么順利。
比如說他猛然發(fā)現(xiàn)這個世界的異常點實在太多,不該出現(xiàn)在這個世界的人和事物也多到系統(tǒng)都提出警報,再加上所謂的系統(tǒng)與想要留在這個世界的維系者的矛盾,明明他只是一個過來替自家系統(tǒng)找另一個系統(tǒng),怎么會在半路直接晉升為了新的維系者。
換言之,他現(xiàn)在多了一個要命的任務——解決該世界內(nèi)的兩個異常點。
[這怎么能行?!]
系統(tǒng)在腦內(nèi)蹦跶,明明沒有實體,卻像是要用噪音把法奇特的腦袋錘爆。
[就算維系者變成了異常點,一旦失去了宿主,我們系統(tǒng)也會消亡的!]
[絕對不行!絕對不行——!]
法奇特捂了捂耳,終于忍不住道:“那么,你有沒有考慮過一件事。”
“不完成這兩個異常點清除,你的宿主會死亡。”
[…啊?]
“很好,知道你忘記這件事了,”法奇特難得清靜了會兒,只想用書蓋著睡覺,“現(xiàn)在你可以開始考慮。”
[那宿主你呢?]
“我?當然是睡覺了。”法奇特將手中的書一蓋,就地坐下。
他撐著腦袋,明明四周的震顫接連不斷,明明這里是隨時可能發(fā)生雪崩的地帶,明明不遠處還有魔物竄出,嘶吼著朝著峽谷外跑。
法奇特充耳不聞,就那樣休憩著——他一思考就容易頭疼,頭疼就想睡覺,不如說思考和睡覺是兩個完全可以同步進行的事情。
前提是沒有人打擾。
“哎呀,鬧得好兇呀,我在那頭都感覺到了。”
綠色的青年站于一旁,抬頭遠望著,明明衣著單薄,可在這寒風中卻未曾露出一絲冷意,有的只是無奈。
法奇特張了張嘴,而系統(tǒng)也在此刻顯示出了對此人掃描的結(jié)果。
姓名:溫迪
年齡:???
職業(yè):???
介紹:???
元素:風
法奇特:……
這系統(tǒng),知道的還沒有他多。
大抵是見法奇特瞧著他,溫迪垂眸,極為自然地揮了揮手,同他打著招呼。
“你好呀,來自遠方的朋友。”
“這個眼神的話,看來你也和他一樣,知道許多事情呢。”
溫迪搖搖頭,明明說著苦惱的話,可面上卻并沒有顯露出任何類似的表情,反倒是笑著。
然而話到這里,溫迪卻陡然抬手,在唇邊比了個手勢。
“不介意的話,我們談一談吧?”
“或許能解決你們的問題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