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海王渣男是小可憐22
無形的壓迫感把周圍的空氣壓縮成一根細細的線, 橫拉在兄弟兩人中間,秦晝手指捏著照片,面上笑吟吟的站在欄桿前頭, 問出口的話卻像是從齒縫中硬生生擠出來的。
秦衍抬頭看他,平靜回答道:“沒有。”
“你最好是。”秦晝把照片放進口袋里, 隨即冷笑一聲:“少把你的手往我頭上伸,我男朋友長什么樣子,和你一點兒關系都沒有。”
秦衍微垂了下眼睛:“只是好奇。”
秦晝勾起唇角問他:“大哥好奇什么?”
“好奇……”秦衍自下而上盯著他的眼睛:“好奇這個小朋友, 他知不知道你是個精神病患者,如果了解你的脾氣,他還會和你在一起嗎?”
男人脊背舒展開,往輪椅后方靠了靠:“你知道迷途知返回頭是岸,回家來認錯,這是好事, 但人家小朋友可不一定領你的情。”
秦晝瞬間冷了臉色:“他領不領我的情, 與你無關, 我也不在乎……但可以肯定的是, 如果從精神病和瘸子里面非要選一個人的話, 正常人都知道該怎么抉擇, 而且……”
“他不喜歡老男人。”
秦晝伸手用力推了把他的輪椅,又在輪子即將傾倒從樓梯滾落下去時及時拉住, 男人的手指在把手上緊緊捏著, 手背上爆起青筋, 就連襯衫下的小臂肌肉都鼓起來一塊。
“二少爺!”管家立刻抓住輪椅另一邊, 將秦衍挪到了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
“少把注意力放在我男朋友身上, ”秦晝俯下身低頭靠近他:“好好地做你的康復治療, 說不定有一天能站起來打我一拳呢。”
他惡意地嗤笑一聲, 甩了手轉身就走,二樓最右邊的房間是秦晝母親生前居住的地方,如今那里的場景布置一點兒也沒變,溫馨得還像是那個貌美女人生前時的樣子,只是一張桌子被騰了出來,用來放置她的遺照。
母親在生前或許就知道他這個暴躁的脾氣將來會留下禍患,于是在彌留之際也只能盡她所能,用手里一部分股權換來了這個房間得以留存,用來給秦晝寄托哀思的機會。
秦晝從抽屜里翻出一捆線香,從中抽出來三根用打火機點上,極醇厚的香氣立刻自他手指間散出來,秦晝跪下去規規矩矩地拜了三拜,翻手將那三根線香扎在桌前的爐子里:“媽,秦晝來看你了。”
相片選的是極其鮮艷的彩照,與其說當做遺照來用,不如說這其實是一張生活照,秦晝挺直脊背跪在桌前看著三縷煙氣相互纏繞,良久后才說出話來。
他說:“媽,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您想先聽哪個?”
“……”
秦晝笑了一聲,道:“好吧,我先說壞消息了,知道您愛先苦后甜,活著的時候喝藥也是,喝完了才知道吃口甜的壓壓苦味兒,壞消息也不算太壞,您放心。”
縷縷煙氣在爐子上方紛飛,秦晝透過煙霧看著面前的照片,似乎追尋到了幼時的記憶,他這二十多年沒做過什么好事,朋友也少,交心的幾乎沒有,虛偽的話聽過太多,于是一時想要把實話說出來也難得很。
秦晝垂了下眼眸,道:“對不起媽,我沒逃出去,回來低頭認錯了,生活上遇到一些很難辦的事,實在是沒辦法……這個是壞消息。”
在沈緣的病情沒有康復之前,秦晝尚還不敢動手段徹底把他這個眼高于頂的爹處理掉,這其中萬一有什么變故叫沈緣出了事,那他腸子悔青了都沒用了。
“好消息是……”
秦晝抬起頭,勾起唇角來笑了笑:“好消息是我有喜歡的人了,是個小男孩兒,長相乖乖巧巧的,漂亮又可愛,等回頭我帶他來見您,他膽子小又愛哭,您可不能嚇唬他。”
男人深深吐出一口氣,明明心底砰砰胡亂跳動著,面上卻偽裝出一片平靜,他沒談過戀愛是一回事,但自己到底是不是“小三上位”還有待討論,付灼是個講道理的,說什么就是什么,可他不一定能做到付灼那么灑脫。
沈緣現在……不一定對他有什么好感,但其實不反感就行了,在他媽媽面前,秦晝也沒臉去說他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把自己喜歡的人搶到身邊來的,說是交易一場,不過是他心甘情愿陷入這一場賭局罷了。
付灼敢賭,他也敢賭。
兩個人都是賭徒。
“媽,”秦晝雙手合十,低聲懇求道:“您在天之靈一定要保佑我。”
“保佑沈緣在三年之內愛上我就好了。”
就算是三年的最后一天也行,愛得不深刻也行,縱然只是沈緣一時興起或者沖動也好,只要沈緣喜歡他那么一點點,他就算賭贏了。
……
……
沈緣的病情在住院半個月后開始有了一些好轉,剛發病的那段時間,縱然他已經退燒清醒過來了,可胃口還是不好,全身無力沒有精神,往往秦晝拿著勺子喂到嘴邊,他只吃上那么幾口就反胃惡心,轉身便把頭埋在被子里,吃藥的時候這種情況更甚,藥片也就罷了,要是藥劑,他是喝一口就能吐一口。
“辦好出院手續了,”秦晝的小臂處搭了件厚絨的寬大披肩,單手將已經已經換好衣服的少年摟在懷里,又坐在床邊低頭捏著沈緣的小腿,把厚襪子給他套上:“今天風有點大,感覺著馬上要到冬天了,得多穿點才行。”
沈緣腰部被他的手臂攬緊,坐在秦晝大腿上看著腳上的襪子,忍不住輕輕晃了下腳尖,輕聲抱怨道:“太厚了,有點熱。”
“外面冷,”秦晝笑了笑,握住他亂動的腳,又將手臂上的披肩蓋到他身上,把懷里的少年包裹成一個毛茸茸的團子,復又起身將他完全摟入懷中,叫人進來收拾了下沈緣住院這段時間的零碎東西:“乖乖的,回家就可以脫掉了。”
沈緣被他抱著坐上電梯,又忽然想起來什么事,忍不住提醒道:“秦晝,我沒穿鞋子。”
“叫秦晝哥哥。”
秦晝用手遮住他的臉頰,輕聲道:“圓圓不用穿鞋子,哥哥抱著你,掉不下去的。”
外頭的風的確肆虐,仿佛要將天地萬物都吹成灰蒙蒙的末日顏色,盤旋的落葉在地上幾寸飛舞打轉,再落下去的時候已經碎成了沫子,沈緣被秦晝抱在懷里,幾乎沒觸碰到一點兒冷風,他忍不住往男人臂膀間縮了縮,將手心貼在了他的胸口間閉了眼睛。
秦晝的心跳在他手心處逐漸加快,那顆滾燙的心臟似乎就要沖破這一層薄薄皮肉,進而觸碰到他的指尖舔舐親吻,厚厚的披肩之內,濕熱的呼吸將沈緣的唇瓣染成水光顏色,他低著頭,眼睫在黑暗中不停顫動。
“這是睡了?”秦晝俯身進入車子后座,再去看懷里的少年時,他已經合著眼睛手指緊緊抓住了他胸口處的衣裳,呼吸間有些輕緩,少年眼睫濃密,覆蓋在眼瞼下方,投射出一片弧形陰影,嘴唇處有些水潤潤的,叫人忍不住想要一口咬上去。
“小秦總,”前頭的司機回過頭來:“您去哪里?”
“小點聲。”
秦晝放輕了聲音,道:“回家。”
他攬住少年的肩膀,用自己的外衣蓋住沈緣的小腿,叫他軀身起來睡得更舒服一些,而后低下頭,在他唇間輕輕貼了一下,低聲哄道:“睡吧睡吧,睡醒就到家了。”
沈緣這一覺睡得有些沉,幾乎沒做什么夢,只是有些零零碎碎的片段回閃在了腦海中,或許是因為病情折磨得太過于痛苦,叫人身心疲憊,他便下意識地覺著假如睡著了便能逃避這一切,于是便任由自己進入夢鄉,連到底什么時候跟著秦晝到家的都不知道。
再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晚了,窗簾緊緊地關閉著,僅有外頭的一絲絲光線從縫隙中擠出來一點,照著小桌子旁邊俯身不知道在寫什么東西的男人,沈緣趴在枕頭上側頭去看他,開口時聲音帶著久睡的迷茫:“……秦晝。”
這聲音太過于輕緩,像是少年夢中的低囈,秦晝正認真寫著東西沒有聽清,他一手拿著藥盒,盒子后面夾著手機,屏幕的微光照在紙上,映出他寫的幾行藍色字跡。
“秦晝哥哥……”
秦晝愣了一下,他回頭去看,方才還安安靜靜睡著的小少年已經睜開了眼睛,他雙臂枕著側臉看過來,神色尚還有些朦朧,發絲凌亂地蓋住一小片額心,像一只睡得亂七八糟的凌亂小貓。
“圓圓!”
秦晝站起身來上前去把沈緣托起來摟進懷里,探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又把旁邊時刻備著溫水的杯子拿過來,低聲問道:“喝口水要不要?”
沈緣“嗯”了一聲,低頭咬住杯口,秦晝一手托著杯子把水喂進他嘴里,見他已經含住一小口水便又放下來等他咽下去,如此重復幾回后,沈緣搖了搖頭輕聲道:“不喝了。”
秦晝擱下杯子轉過身來想要把少年的發絲整理一下,手指剛碰到沈緣的后腦,卻見懷里的小貓探起身子來,雙臂摟住他的脖子,將毛茸茸的腦袋貼在了他的脖頸處,嘴唇只差一寸就會吻上來,溫熱的氣息打到他的脖子上,如同最誘人的香氣灌入每一個細密毛孔中,激起秦晝心底陣陣壓抑的欲望。
雖然他知道沈緣就如同付灼所說,他生病太久了,接觸的人也不多,所以很容易對旁人產生依賴,就像海洋里漂浮的種子必須找到一塊可以供他生存的陸地一樣,沒有這塊陸地,他便不知道怎么活,脆弱得無法獨自汲取養分。
沈緣做出這些動作,其實只是依賴的本能。
他知道,但是……
真是忍不了一點兒。
秦晝嘆了口氣,一手將少年的臉頰碰起來低頭親吻上去,懷里的軀體驟然抖了一下,像小貓受了驚嚇一般,再次緊緊地縮過來,把自己的身體藏進他懷里:“秦……秦晝。”
秦晝松開他的嘴唇:“叫秦晝哥哥。”
沈緣的唇瓣被他親得濕漉漉的,少年抬起眼睛看著他,昏暗中的眼睛深處僅有微微一點亮光,他張了張嘴唇:“……不能隨便親我。”
秦晝笑了一聲,捏起他的下巴:“不能嗎?”
沈緣“嗯”了一聲:“不能。”
秦晝笑意更深:“那哥哥親過你那么多次了,那些怎么算?不如一個一個全讓你親回來好了,就當我還了你。”
沈緣:“……”
你是想獎勵你自己吧?
秦晝撩開被子躺在他身邊,將人攬進懷里,低下頭去咬了咬他有些發燙的耳尖,沈緣偏頭輕輕躲了躲,卻依舊避不過這只餓狼撲食。
男人含著他的耳尖細細研磨著,就像是在品嘗一塊甜膩膩的小糕點,沈緣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來小時候生日那塊蛋糕上沾了奶油的小櫻桃。
他正出神,秦晝再次按著他的脊背用力吻上來,強硬地用舌尖打開少年唇齒,探入口中肆意攪弄,沈緣眼中泛起一絲淚花,忍不住用手去推他:“秦晝,秦晝……”
秦晝舔了下他的唇珠,一只手握住了他細瘦的手腕,低啞的聲線里夾雜著情欲:“……我愛你,乖圓圓。”
秋夜狂風又起,帶著細小的碎石子打在外頭的墻壁上,外頭花園的樹葉嘩啦啦地被吹下樹枝,飄落在窗戶口邊,在昏暗的簾子里頭投下一片舞動的陰影,形成一道道微弱光束,從縫隙中映出亮色。
男人低頭撥開石榴皮的動作很兇,像是發泄著什么火氣,水潤潤的石榴籽從它微微泛青的皮子下露出來,又在指尖翻出細小浪花,秦晝低頭將紅艷艷的果籽喂到少年嘴里,看著他咬著剩下的那一塊不知所措,忍不住笑了一聲:“……是不是酸?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秦晝低頭咬住他的耳尖:“小圓圓可愛……”
“秦晝……!”
沈緣回過神來,手指抓住一旁的枕頭拍到他的臉上,想要從他寬厚的肩膀里掙脫出去,卻只是被輕輕一拉又被拽回懷里,男人結實的手臂上還殘留著那時受傷的一道長長疤痕,他攬過懷里愛人的腰身,只是微微低下肩膀,便將少年瘦弱軀體完全囊括其中緊緊擁抱住。
“別怕。”
秦晝吻去他的眼淚,貼在他唇邊輕聲安撫著,聲音輕柔,少年唇邊潤色更甚,幾乎被石榴汁染成了鮮紅顏色,此時枕邊的一道震動聲音響起,他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秦晝看見備注眉尾輕挑,手指一劃接通電話。
“我聽說二少男朋友出院了,你在干什么呢?什么時候有空出來喝一杯也介紹介紹你對象?”
“我男朋友,”秦晝輕笑一聲:“你聽說得真及時。”
男人用力縮緊手臂將人摟進自己懷中,這突如其來的一下重力成功叫沈緣驚呼了一聲,眼見著少年又害怕地顫抖起來,他按緊了沈緣的手腕,微微俯下身子低聲對著手機那邊回答。
“我在c他,你聽見了嗎?”
“關斯言。”——
不要鎖我哇啊啊啊啊啊,被制裁一次版
(小情侶邊親邊吃石榴酸了一下而已)
二改:不要鎖了球球了,被制裁兩次版
第72章 海王渣男是小可憐23
“呦, 秦二少真有興致,這么大晚上的……”那邊沉默片刻后出聲,關斯言聲音里帶著笑意, 他似乎在外頭,風聲從聽筒里呼啦啦地傳過來, 一片雜音:“您這人也是真大方,睡個覺都能賞兄弟聽一會兒,你動作輕點的, 可別把人弄壞了。”
秦晝按住少年想要來奪電話的那只手,強硬地將他的兩只手腕交叉握在一起,聽見對面關斯言的話,他忍不住冷冷笑了一聲:“老子在點你,你他媽當我開玩笑?!”
“關斯言,裝傻得有分寸, 聰明勁兒也別過頭了, 我記得我一個月前就點過你一次, 刪了又加回去, 你真當搞什么純愛網戀呢?打聽我男朋友之前把你的尾巴收好。”
關斯言聲音無奈:“你說什么呢?不會喝醉了強迫人家的吧?可別鬧這樣, 小孩子醒了要和你鬧脾氣的, 要是你也正在氣頭上,那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秦晝嗤笑一聲:“你脾氣好。”
“是啊, ”關斯言一口認下:“我不僅脾氣好, 人品也不錯, 長相也還行, 你這么夸我, 我都不好意思了。”
秦晝差點兒沒忍住, 心頭那陣火氣直往上躥, 他和關斯言不說是交心朋友,那至少也算是無話不談了,過去關系好的時候談天說地什么都行,但這個人的性格他也了解,關斯言這種人是沒他的事他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要是他能沾上一點兒,那必定是像野狗一樣纏著。
沈緣要是被他沾上,那真是好不了。
“你人品好你想做三?!關斯言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丟人?”
他這一聲音色明顯重了一些,把縮在秦晝臂膀間的沈緣嚇了一跳,肩膀忍不住顫抖起來,男人忍不住低下頭去親了親懷里又流下淚珠子來的小少年,握起沈緣細嫩的手心在自己心口間撫了撫,低聲安慰道:“別怕別怕,哥哥不發脾氣。”
沈緣喘著氣仰起頭,瞳孔被淚珠遮蓋成一洼清澈湖泊,他強行抑制住喉嚨里忍不住要溢出來的聲音,往秦晝的懷中縮了縮,少年仰著頭,把腦袋擱到了男人寬厚臂膀處,濕潤唇瓣輕輕貼過來,才敢借此低低地呻吟出聲。
秦晝扣住他的后腦,輕聲道:“放心放心,哥哥兇的是他不是你,圓圓別怕。”
沈緣稍稍緩過來一會兒,整個眼眶都紅了一大片,腳腕還在打著顫,他靠著秦晝的肩膀,低聲道:“……不行,我要……要……”
少年末尾兩個字化為氣音散在周圍,加劇了空氣中的熱度,秦晝貼了貼他的額頭,笑道:“不會的,待會兒哥哥給你拿點吃的來,好好補一補,行不行?”
沈緣:“嗯。”
沈緣不得不承認,關斯言這人是真脾氣好,也是真有分寸,被好兄弟接了電話臭罵一頓聲線依舊沒什么起伏,簡直就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在電話那頭聽見秦晝和自己說話,也安安靜靜地等著,盡管上一句秦晝這人還在罵他不要臉,
“哄完了?”關斯言耐心地問了一句,沒等秦晝脾氣又上來便搶先笑道:“兄弟一場,你話說得這么難聽做什么?好像打完電話我就死了一樣,往后又不是沒有交集了。”
“再說了,我做三也沒真舞到你面前兒,也沒和你搶人,更不嫉妒你們睡一塊兒,你叫我聽聲音,我不是好好聽著呢嗎?”關斯言聲音中帶著戲謔:“最多你不在的時候我照顧下嫂子,怎么了?”
“不行?”
“來,”秦晝冷笑一聲:“你叫沈緣名字,他但凡能應你一聲,從此這事兒我絕不計較,你私下怎么照顧他我都不管,怎么樣?”
關斯言沉默片刻,揚高了聲調對著電話對面喚道:“小圓?”
秦晝將少年的肩膀攬起來緊緊抱進懷里,這個動作叫兩人之間的距離更近了一些,近得沈緣幾乎可以感覺到男人灼熱的呼吸,打在他肩膀處陣陣發燙,因為本就身體羸弱的緣故,再加之沈緣已經勞累過甚,如今也只能靠著秦晝一雙手臂,才能勉強直起身來。
“關斯言叫你了,圓圓。”
沈緣微張著唇側眸探出手指,想要去摸那只手機,秦晝原本尚還算溫和的眼眸中劃過一道狠厲血光,他將少年的腕子扯回來握緊手掌中揉捏著,如同握著一團白花花的面泥,男人聲音慢慢低下去:“圓圓想應他嗎?”
“……”
“嗯?”秦晝咬著他的唇,含糊不清地道:“想不想?”
沈緣眼窩處泛起一絲淚意:“……不。”
秦晝輕輕笑了一聲:“那圓圓想應我嗎?公主?”
沈緣眨了下眼睛,聲音有些緩慢:“秦晝。”
“叫什么?”
沈緣輕聲道:“……秦晝哥哥。”
秦晝捏著他的下巴吻了吻少年水潤唇瓣:“再叫一聲。”
“秦晝哥哥。”
“來,再叫。”秦晝將那只手機拎到少年唇邊,無不惡意地按緊了沈緣的腰身,聽著耳邊少年的抽泣聲音,他軟和下音色,道:“好乖乖,再叫一聲。”
沈緣低頭將腦袋靠在他臂膀處,眼淚糊了秦晝一肩膀,卻又無法阻擋遠方數米高的浪潮向他迎面撲來,只能一邊抽泣著,一邊輕聲應道:“秦晝哥哥。”
“聽見沒?關斯言。”
“啪嗒”一聲,秦晝揚手將手機扔到墻壁上砸了個粉碎,雪花花的白墻處被砸出一個細小的坑面,那塊物體再落下來的時候,屏幕已經裂成了蜘蛛網,帶著膠狀物的玻璃散在墻角,藏在了地毯深處。
秦晝側眸看了一眼,突然有些后悔:“……”
現在他不是一個人了,再弄得到處亂七八糟,只把這個那個東西搞壞了倒還好,有需要再買新的就行了,但如果是可能會傷到沈緣的玻璃片或者可能制造出玻璃片這樣的東西,還是不能隨手就扔,他皮厚沒什么,再深的傷口養兩天就好了,但顯然沈緣不行。
少年皮膚那么嫩,像盛夏時節長得規規整整散開來的綠葉子,掐一下便會留下一塊不可磨滅的痕跡,打上細細水珠也會因承受不了太大的重量而折斷,只有時時刻刻用指尖沾了濕潤去好好地將他擦干凈才行。
后悔。
一直到他摟著懷里恍恍惚惚失了神的小少年在浴室中清洗結束,又將他用一條長長的浴巾完全裹起來擱進被子里,看著沈緣打開手機玩起了消消樂,神色專注,秦晝依舊在后悔。
于是搭配著益智小游戲的BGM,剛剛上任的小秦總從抽屜里摸了部新手機,又從那一堆破爛里翻出兩張手機卡換上,心甘情愿地屈身跪在地毯上,打著照明燈將那些玻璃碎片一個個地用手揪出來,直到拼成一個完整的碎裂屏幕方才放下了心。
“再也不能了……不發脾氣。”秦晝給自己的臉來了一巴掌,清脆的聲音絲毫沒有打擾窩在床上玩游戲的沈緣:“以后不是我一個人,還有圓圓呢。”
不顧自己就罷了,還能不顧沈緣嗎?
……
……
秦晝在入冬后的十一月正式接任了秦家所有產業,這一接任不知道,一接真是嚇一跳,怪不得他爹那么著急用各式各樣的方法逼迫他回家呢,這秦氏再沒人管,不出三年就得爛成一灘泥,破產都是小事,真吃上國家飯就老實了。
秦衍確實有那個經商的能力,但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往往不能兼顧所有方面,而他爹又是個老了只想控制著底下孩子好好享受權利和名譽的,沒年輕人挑起大梁,再雄厚的家產也得完蛋。
“混蛋玩意兒……什么狗東西,”秦晝翻著手里的表單,用藍圓珠筆將一個個的人名劃去,嘴里念念叨叨倒是罵得暢快:“……幸好我回去低頭了,我要是不跟家里服這個軟,就得去服刑。”
林星承在一旁幫著他弄,聽他罵得頭大了不少:“小秦總,消停會兒吧,這情況算是好的了,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你最困難那會兒,消費限制得多狠?好生生一個秦家正名頭的二少爺,能拿出來的流動資金還沒人家一個暴發戶多。”
“這東西說到底,還是那個……阻著你,現在倒是撤了,為了叫你繼承家業你爹終于做了回善事,以前但凡有那個憑證在,法律上像你這種的,就算是自己用錢買的房子車子,都能被你爹合法收回去。”
“我怎么活都行,餓不死就成了。”秦晝把表單扔給他往后一靠坐下來,端起旁邊的茶喝了一口,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要不是,算了。”
他自己樂意的,心甘情愿的。
推到沈緣身上那就真不是男人了。
林星承看了他一眼:“你養生?”
“沒,”秦晝道:“男朋友的病不能碰煙酒,以后都誡了,還有你,你喝我不管,別把味兒沾我身上。”
林星承把手里的東西整理了一下,用書夾收起來,聞言笑了笑道:“網上有句流傳挺久的話,叫做愛人如養花,小秦總這養得不只是花了,是小青花瓷,怕他冷怕他熱,又怕他碎了放懷里護著,上次我過來找你,在樓下見到他險些沒認出來,好像稍微胖點兒了。”
“什么時候?”
“胖了就胖了,這話別在沈緣面前說,”秦晝道:“萬一他又不好好吃飯了,你就跪我面前磕頭認錯,配型還沒找著,我心里急了別再打你一頓。”
“得得,我不敢跟你打。”林星承連忙抬起手阻止他:“你瘋起來我是真打不過,忘了上回你手上那道傷的事了?我真是拼著一條命去救得你,到現在我看見你小臂上那條還有點害怕。”
“還有,我不是這個意思。”
林星承把胳膊搭在桌子上,他支起下巴想了片刻,道:“我是說,愛人如養花,你不叫他見見外頭風雨,他怎么能長成盛放的樣子?”
整什么文縐縐的大哲學?
“說人話。”
林星承咳了一聲,眉毛擰起來,正了神色問道:“你有沒有考慮等你男朋友病好了,叫他提升一下自己?比如,知識,學歷或者其他,這種。”
秦晝挑了挑眉看向他,有些奇怪于林星承為什么會突然提起這個,他拾起桌子上都圓珠筆拿在手指尖胡亂轉著:“提升這些做什么?我養溫室花不行嗎?”
林星承沉默片刻:“……他應該是沒跟你說。”
“上次他來,你不是恰好在外頭開會嗎?”林星承迎著秦晝的目光,硬著頭皮說了下去:“當時我和你大哥是從前頭的電梯下去的,那邊離另一頭的大廈近點兒,就恰好看見沈緣……被一個主管欺負了,說你男朋友不會英文,最簡單的都不理解,語氣不輕,沈緣應該是哭了……我不確定。”
“……”
秦晝手里打轉的筆停下來,“咔嚓”一聲從指尖斷成兩半,他隨手把那兩半殘留物扔到桌子上:“哪個混蛋?開了沒?”
沈緣不會英文跟他有什么關系?
媽的就他會!
林星承看了他一眼:“據他自己說。”
“他是你提拔的,別人開不了。”
秦晝猛地直起身子:“我提拔的人把我男朋友弄哭了?!”
他把桌子一踹站了起來,拿起桌子上都表單就要走,身后林星一時沒反應過來,再回神的時候,他連忙在門口追上秦晝,抓著男人的手臂將他攔住:“哎哎,你干什么去?我只是跟你說一聲,沒想讓你揍人,故意傷害犯法!”
“不干什么。”
秦晝翻出手機來,撥通了沈緣的視頻通話:“開會,男朋友點名。”
叫他們好好地認認小少爺長什么樣子——
快結束了……往往寫到后頭就有點疲倦
但我真的很想寫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