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 85 章
過完正月十五, 江白才想起江俊之前說他快要過生日了。
江白給梁赫打了個電話,開口就是一句“過年好。”
梁赫懵了一下:“不是,今天都年十六了, 你才想起來給我拜年?”
江白是來問江俊生日的, 拜年不過是個開場白, 聽到江白問江俊生日, 梁赫才想起來:“你不說我差點忘了,江俊確實快過生日了,我記得好像是正月二十二,不過他高中畢業之后就沒過過生日了, 怎么, 今年你要給他過生日嗎?”
江白沒想給江俊過生日,但他之前收了江俊那么多錢, 給他買個禮物也是應該的。
江白沒有給人買生日禮物的經驗,也不準備花太多時間在這種事上, 之前江俊說想要給首飾, 但男人的首飾除了戒指手鐲也沒什么可挑的, 總不能給他買條項鏈吧,奇奇怪怪的。
江白在一家珠寶店里看中了一款鑲著藍寶石的領帶夾,很貴, 比給謝晦的戒指和刑樂的手鐲加起來還要貴好幾倍。
雖然這張卡里的錢幾乎都是江俊給他的, 但他第一次花這么大一筆錢,刷卡的時候心臟一抽一抽的疼。
到了江俊生日那天,江白一個人去了江家。
家里的阿姨看到他來, 一臉驚喜的把他迎了進去, 江俊從樓上跑了下來:“又又,你怎么來了?”
家里確實沒有過生日的氣氛, 甚至看起來比平時還要冷清,江白問:“他們不在?”
“你說爸媽?”江俊說:“爸去公司了,媽在樓上,媽最近不太精神,你要不要上去看看她,她知道你來一定很高興。”
江白本來是想放下禮物就走的,看來是不行。
江白跟著江俊上了樓,江俊推開門:“媽,您看誰來了。”
林慧不像以往那樣得體精致,她披散著頭發坐在床上看著窗外,江白和江俊都已經進來了她才慢慢的轉過頭,目光略顯呆滯的看著他們,過了好一會才認出人似的,她朝著江白伸出手:“又又?”
江白走過去看著林慧:“您身體不舒服嗎?”
林慧搖了搖頭,搖頭時動作依舊緩慢:“沒有不舒服,就是有些累。”
林慧的樣子看起來實在不像是很好,江白回頭看了江俊一眼,江俊說:“媽最近總是這樣,可能是因為之前總是睡不好,已經在吃藥了,你別太擔心。”
江白:“吃的什么藥?”
江俊說:“說是調理睡眠的藥,小濃從國外帶回來的,媽吃了一段時間了,睡眠確實改善了不少。”
江白皺眉,再次看向林慧,這是改善了不少嗎,還是完全困在睡眠中了?
說起江濃,江白問:“江濃不在家?”
“他約了同學出去了。”江俊怕江白多想,說:“后天他就要走了,走之前跟以前的朋友碰個面。”
江白沒說話。
江濃真的只是回來過個年嗎?連謝晦都好奇他想干什么,他真的會什么都不干就這么離開?
江白:“藥給我看看。”
江俊從床頭柜的抽屜里拿出一個藥瓶,看起來類似于保健品之類,瓶身上全是英文,打開里面全都是一顆顆褐色的膠囊。
江白倒出來一顆揣進口袋,江俊問:“你這是”
江白說:“你帶媽去醫院做一次全身檢查,所有抽血化驗的指標和結果都發給我,我還有點事,要去趟研究所。”
見江白急匆匆的要走,江俊拉住他,看了眼他的口袋,隱隱察覺到一些不對:“這藥怎么了?為什么要帶媽去醫院檢查?”
江白:“按我說的做,現在時間還來得及,最好今天之內能拿到結果。”
江白剛要走,衣擺被人扯了一把,林慧依依不舍的拉著他的衣服:“又又,你去哪,你吃飯了嗎,你想吃什么媽給你做。”
江白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您跟哥去醫院做檢查,我明天晚上回來吃飯,我想喝雞湯,還想吃生日蛋糕。”
見江白開口點菜,林慧驚訝了一下,隨后露出笑臉,說話比平時要慢很多:“好,媽給你燉雞湯,再給你燉條魚,你太瘦了,得好好補補。”
江白點頭:“嗯,我要吃海魚,河魚太腥。”
“好,好。”林慧越聽越精神,她松開手:“那你明天要早點來。”
江俊送江白出門,從樓上下來,江白腳步一頓:“差點忘了。”他把給江俊的禮物從外套里拿出來遞給他:“生日禮物。”
江俊怔了一下:“送我的?”
江白:“不然?”
江俊接過那方方正正的小盒子打開,看到里面的領帶夾笑了一下:“謝謝,我很喜歡。”
笑容在江俊臉上停留的時間不長,他看著江白:“又又,你是不是懷疑”
“是。”江白也沒什么好遮掩的,他說:“媽的情況不太對,你先帶她去醫院看看,其他的等檢查結果出來了再說。”
江白一到研究所就遇上了梁赫,梁赫問他:“你沒回家給你哥過生——”
梁赫話還沒說完,江白打斷道:“幫我個忙。”
江白需要盡快確認那顆膠囊里面的成分,但僅憑他一個人估計要確認到半夜去。
江俊說江濃后天離開,江白要在他離開之前確定一件事。
小說里倒是沒說林慧的瘋跟江濃有關,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的原因改變一些故事情節,他不知道自己的懷疑是否正確,但江柏城和江俊都沒出事,偏偏林慧精神狀態除了問題,這很難讓他不懷疑到江濃身上。
晚上七點,江俊才把林慧的化驗單發過來,上面的各項指標看起來十分眼熟。
梁赫經過他身后看了一眼:“平江二院那些人體試驗的血液指標樣本你不是都已經看過了嗎,怎么還在看?”
江白:“這不是那些人的。”
梁赫人已經從他身后走過去了,聽到江白的話,他又退回來看了一眼:“不是嗎?我看著怎么差不多”梁赫的話音消失在江白退出報告單的聊天頁面中。
他看著那眼熟的頭像,和備注“江俊”這兩個字,就連對面最新發來的內容他都不小心看到了。
江俊:【媽的化驗單出來了,有什么問題嗎?】
梁赫不可思議的看向江白:“你剛剛看得化驗單是你媽的?”
江白懸著的心到底是沉到底了,他“嗯”了一聲,打字告訴江俊,讓他別再給林慧吃那個藥,另外小心江濃。
江白放下手機,捏了捏眼角。
他跟梁赫化驗了一下午,發現膠囊里的成分跟P國研究所研究的那些藥雖然不完全是一樣的,但有很大一部分是相同的,再加上林慧的血液樣本,他幾乎可以確定江濃給林慧吃的藥就是平江二院研究的那批藥的衍生品。
申嵩已經被抓,P國研究所也在葉邵黎的手里,目前唯一知道藥劑成分的人就只有至今下落不明的關戚。
江家把江濃送去國外,反而讓江濃在國外認識了在逃的關戚,這還真是
江白答應了林慧第二天回去吃飯,然而他才起床沒一會就收到兩條信息,一條是江俊發來的,說江濃把機票改簽到了今天下午。
另一條是一個好友驗證消息:【我是江濃,我們見一面吧。】
江濃這時候要見他,想來沒什么好事,但江白仍是添加了江濃的好友。
江濃發來一個地址:【十一點,我希望你能一個人來。】
江白當然不會蠢到聽他的一個人去赴約,他把這件事告訴了謝晦,謝晦聽完反應平平,意思是他根本就不需要去搭理江濃。
江白說:“不行。”
江濃如今根本沒有機會接觸江氏,他哪怕為了不斷了以后的經濟來源也不該對江家的人動手,江白思來想去只想到一點能解釋他給林慧下藥的理由,那就是為了引他發現。
江濃的目標不是林慧,也不是江家,而是那個小說里早就該因為被他陷害而死在謝晦手江白。
他這次可以不去,但下次江濃不知道還會利用什么手段來引他去跟他見面,既然如此,還不如一次解決,免得夜長夢多。
江濃約江白見面的地方是一家開在商場頂樓的咖啡廳,十一點正趕上飯點,咖啡廳里幾乎沒什么人。
江濃猜到江白不會一個人來見他,所以看到謝晦跟他一起出現,他并沒有表現出意外,同時他也沒再表現出對謝晦的恐懼。
他平靜的坐在那,甚至還沖著江白笑了笑:“我幫你點了拿鐵,嘗嘗,這里的味道還不錯。”
江濃看向謝晦:“謝先生喝點什么?”
江濃越是正常謝晦就越覺得這人沒別好屁,他什么都沒點,甚至還把江濃給江白點的那杯咖啡推到了一邊。
江濃看著被謝晦推到一旁的咖啡,什么都沒說。
江白:“聽江俊說你改了航班,今天下午就要走,怎么不再多待幾天?”
江濃垂眼笑著,手里的咖啡勺攪拌著杯子里的咖啡:“當然是怕再待下去就走不了了。”
江白看著他。
江濃停下攪拌的動作,抬起頭:“昨天你回了趟家媽就不肯再吃藥了,不過也好,那東西吃多了本來也沒好處,原本我想著過年你總會回去一趟,只要你回去一定就能發現那藥有問題,誰知道你居然連過年都不愿意回去,直到昨天才發現。”
江濃笑了笑:“這不能怪我,對嗎?”
江白來之前倒是沒想到這居然是一場坦白局,江濃上來就自爆,反倒讓江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江白:“你的目的是我。”
江濃沒有承認也沒否認:“我在國外認識了一個朋友,他比我對你更要較感興趣,我不過是幫他搭個線,他成功了我就能拿回過去擁有的一切,他要是失敗了,我失去的也不會比現在更多。”
江濃的話里句句都透露著對江白的威脅,謝晦看漸濃的眼神多了些警惕,他坐正了些,搭在江白身后的手也跟著挪了下來。
一切都跟江白猜測的一樣,他平靜的看著江濃:“如果我沒猜錯,你認識的那個朋友姓關吧?”
江濃瞇起眼睛,審視著江白:“他說的果然沒錯,你確實比我想象中的要聰明,只不過”
江濃視線突然向江白身后一瞟,謝晦反應很快,第一時間就下站了起來,可還是晚了一步——
江白脖子被一把銳利的軍用刀抵著,刀刃很薄,只是堪堪抵在江白的脖子上就壓出了一道血痕。
江濃看過去的時候關戚已經走到了江白身后,謝晦本該注意到有人靠近的,可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被江濃的那番話給吸引了過去,現在他才知道,江濃剛才是故意說那些話吸引他的注意力的。
謝晦看著順著江白的脖頸流下的血珠,緊著牙根:“你還真是賊心不死。”
關戚把江白拉起來,反手將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幾個月不見關戚像是換了個人,渾身充滿了頹敗感,可見東躲西藏的日子不好過。
關戚同樣也認出了謝晦:“謝先生家大業大,國內國外都有人脈,我被你追的像條狗似的,除了回來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江白看向謝晦,他倒是不知道謝晦插手了這件事,他還以為關戚是被警察堵在了國外。
不過想想也是,謝晦怎么會輕易放過綁架過他的人。
關戚看向江白:“好久不見。”
江白揚著頭躲著脖子上那把刀,淡淡的“嗯”了一聲:“也沒很久。”
見他還能如此冷靜,關戚笑了:“對你來說確實不算很久,但對我而言這幾個月簡直是度日如年。”關戚說:“這里有點悶,我們去天臺聊聊?”
咖啡廳的服務員看到有人挾持了顧客第一時間就報了警,關戚看到了只當沒看到,那副無所謂的態度讓謝晦不由得心慌。
都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人一旦窮途末路什么事都干得出來。
江白被關戚帶上了天臺,關戚提防著跟上來的謝晦,帶著江白后退著往天臺的邊緣靠近。
天臺的風不是一般的大,一陣冷風吹來,江白闔了闔眼,他逼自己冷靜,問關戚:“你想跟我聊什么?”
關戚:“我知道那些爆料都是你在背后操縱的,那些事除了你,沒有別人知道。”
“有的。”江白的聲音被天臺的風刮的四處飄散,他說:“你忘了嗎,當時看到你們跟院長交易的人有兩個。”
關戚愣了一下,隨后釋然的笑了:“原來如此,可惜我只有一條命,不然一定會讓你跟你的好朋友一起跟我走。”
江白看見謝晦的腳步頓了一下,他知道謝晦聽到了關戚的那句“跟他走”。
他能走去哪?事到如今他只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條是束手就擒,一條是從這里跳下去。
江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眼花,這么冷的天,謝晦甚至連外套都沒穿,他卻似乎看見他的額頭上覆了一層細汗
他的大狗害怕了。
江白嘆了口氣,他自己何嘗不怕,他怕的簡直想罵人!
這到底是他媽什么狗屁的炮灰設定,他下次再穿書一定要穿到路人甲的身上,省的什么危險麻煩的事都找上他,他是什么命里帶煞的短命鬼嗎,到哪都活不過三十!
關戚自顧自的在江白耳邊念叨:“你知道這些年死在我手里的一共有多少人嗎?三十二個!”
關戚的聲音像鬼嘯一樣鉆進江白的耳朵里,讓他渾身發寒。
“三十二條人命,意味著我沒有退路了,如果我被抓就是死路一條。”關戚手里的刀用力按在江白的脖子上:“既然都是死,為什么不拉個墊背的陪我一起?”
謝晦低吼:“你敢!”
關戚笑的猖狂:“事到如今你以為還有我不敢的事?”
江白絕望的閉上眼睛。
無解,這件事無解。
從一開始他就是以炮灰的身份來到這個世界,他改變了謝晦,以為也改變了自己的命運,可惜,炮灰注定是要死的。
真他媽煩死了!
江白突然不想再跟他周旋,他猛地推開關戚架在他脖子上的手,謝晦沖過來剛好拉住江白的手,下一秒江白就跟著關戚一起消失在了天臺
江白被跌下樓的關戚拽住了腳把他拖了下去,謝晦跪在天臺的邊緣,一只手拉著旁邊的欄桿,另一只手緊緊的攥著江白的手腕。
關戚懸掛在大樓外,朝下看了一眼,興奮道:“你看,下面好多人。”
江白不想看,他好好一顆大心臟這下非得把他整恐高了不可。
他仰著頭,看著拉住他的謝晦他快要被扯成兩半了。
謝晦的姿勢使不上力,再加上他一個人扯著兩個人,怕是撐不了一會。
他一只胳膊直接橫穿過欄桿把自己挎在上面,右邊肩膀抵著欄桿,兩只手緊緊的拉著江白:“堅持一下,別松手。”
江白一時間分不清樓下響起的是警車還是救護車或者消防車的聲音,他看著謝晦的胳膊,再這么下去他的胳膊就要廢了,江白搖頭:“我沒力氣了謝晦。”
謝晦額角的青筋都繃出來了,他看著江白:“乖,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馬上就會有人上來了,別松手。”
江白笑了,這時候說他乖算什么鼓勵的方式?
謝晦咬牙:“別他媽笑了。”
三個人里面最先撐不住的人是關戚,他拽著江白的腳,可腳遠遠沒有手方便借力,再加上正月的風刺骨的冷,沒一會他的手就凍僵了,一個脫手人就掉了下去——
謝晦:“別看!”
江白沒想看,他仰著頭看著謝晦,見謝晦的臉色也要比剛才蒼白很多,按理說,少了一個人謝晦應該可以把他拉上去,可謝晦卻依舊保持著這個姿勢。
江白不安的問:“你怎么了?”
謝晦猶豫了兩秒,苦笑:“媽的,那傻逼有二百斤嗎?”
江白:“什么?”
說出來有點丟人,謝晦卡在欄桿上的那條胳膊脫臼了,大概是因為姿勢不對,再加上一直抵著欄桿,右手幾乎已經使不上力了。
江白這會兒也察覺到了,他看了眼謝晦的手:“你手怎么了?”
謝晦不是很像說,怪丟人的。
謝晦不知道救他們的人為什么這么長時間還不上來,他感覺到江白已經凍僵了,手也在慢慢的失去力氣。
手機在一旁瘋狂的響著,謝晦不知道是誰,他只想罵人——打他媽什么電話,能不能快點上來個人!
謝晦突然笑起來:“寶貝兒,要不要賭一把?”
江白很久沒見過謝晦這樣笑了,那邪肆的笑容帶著謝晦獨有的瘋癲,讓江白想一巴掌抽過去。
江白:“不——”
“我快抓不住你了。”謝晦打斷他:“賭一把,贏了我們都能活,輸了我陪你。”
江白不知道是生氣還是別的,眼睛瞬間就紅了:“你可以松手。”
謝晦笑著呵斥:“你在說什么屁話,我是不是沒跟你說過我很小氣?我的東西,除非我自己不要,否則誰都別想從我身邊搶走,天王老子也不行。”
謝晦慢慢的松開掛在欄桿上的那只手,看著江白的臉:“你是我的,就算是死也要跟我死在一起,別想一個人跑掉。”
從樓上墜落那一瞬,江白感受到了那個熟悉的擁抱。
謝晦把江白扣在懷里,就如當初跳車時一樣,手掌按在江白腦后,落地時也是謝晦朝下墜落。
短短的幾秒的時間,江白卻覺得像是一個世紀那么長,中間跨過了他兩段人生,每一段都堪稱坎坷-
“又又醒了嗎?”
“他怎么還沒醒?”
“醫生,他什么時候能醒過來?”
“哥,你別,別睡了快醒,醒醒啊。”
“這是第幾天了?”
“謝晦你去休息一下吧。”
江白醒來的時候身邊只有謝晦一個人,左手手心被溫熱的毛巾仔細的擦拭著。
江白無力的垂下眼看著低著頭,左手拿著毛巾在他的手上笨拙的擦拭的謝晦,他的右胳膊被固定的護具吊著,只有左手可以活動。
江白張了張嘴,只發出一聲氣音:“瘋子。”
謝晦拿著毛巾的手一頓,過了好一會他才抬起頭,他盯著江白看了許久,直到確認不是自己產生了幻覺才扯了扯嘴角,但由于他太久沒做過表情,謝晦笑的有些僵硬,他放下手里的毛巾,抓起江白的手貼在那張疲憊又滄桑的臉上:“嗯,瘋子在呢。”
謝晦眼窩凹陷,下巴上也冒出了明顯的胡茬,整個人看起來瘦了好多,江白還沒見過謝晦這么不修邊幅的樣子。
刑樂和程憎買飯回來就見醫生急匆匆的往江白的病房里走,刑樂一怔,連一路小心翼翼端回來的湯都顧不上了,抬腿就往病房里跑。
一群白大褂圍在病床邊,醫生一邊給江白做檢查一邊詢問他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江白:“沒有,有點餓。”
醫生說:“今天只能吃些流食,過兩天腸胃功能慢慢恢復才能正常進食。”
謝晦在一旁聽的認真。
刑樂看著清醒的江白,激動道:“小,小白哥你,醒,醒了?”
江白笑了笑:“嗯。”
醫生離開病房的時候謝晦跟出去又問了些注意事項,回來的時候就聽刑樂哭唧唧的說:“哥你終于醒,醒了,你都睡了一個星,期了,我們還以,為你醒不過,過來了呢。”
謝晦踹了刑樂一腳:“瞎說什么?”
刑樂捂著被踹的屁股回頭:“你又來精,精神了是吧?這幾天也不,不知道是誰,不吃飯也不,睡覺,跟熬,熬鷹似的。”
刑樂指著謝晦跟江白告狀:“哥你看,看他,胳膊都那,那樣了,醫生讓他休,休息他也不,去。”
江白看了眼謝晦,謝晦剛想讓刑樂閉嘴,見江白看過來,他先把嘴閉上了。
江白視線短暫在謝晦吊著的胳膊上停留了片刻,什么都沒說,就那么平靜的挪開了視線,他看向程憎:“關戚怎么樣了?”
程憎愣了一下,就連刑樂都有點驚訝,下意識的往謝晦那邊看了一眼。
小白哥居然沒理謝晦?
那胳膊,那胳膊吊的那么明顯,他不會沒看著吧?
謝晦始終看著江白,似乎有些失望的抿了下唇,沒表現出任何不滿的情緒。
程憎支吾了一下:“那個,關戚死了,從樓上摔下來的時候偏離了救生墊的位置,當場就摔死了。”
江白:“那江濃呢?”
程憎看了眼謝晦,不明白現在是什么情況,按理說他哥救了他,他睡了這么久,醒過來不對他哥感激涕零也不該視而不見啊。
謝晦說:“江濃想趁亂逃走,被程憎和蒲滿堵住了,現在人在警察手里,你先別說話了,不是說餓了嗎,吃點東西。”
江白沒再繼續問,但也沒跟謝晦說話。
下午,江俊帶著林慧和江柏城來了醫院。
林慧這今天清醒了不少,他看到江白就開始點眼淚,他們誰都沒提江濃,好幾次江俊差點說出那個名字的時候都恨恨的咬住自己的舌頭及時剎了車。
梁赫在知道江白出事之后,就把那可膠囊的檢測結果告訴了江俊,江俊聽完人都傻了。
他從小寵到大的弟弟,他以為江濃只是因為江白回來了心生嫉妒,沒想到他居然能做出這種事,居然給他媽下藥!
江柏城后悔為什么沒有早點把江濃的事處理干凈,讓江白平白遭受這些,江白卻說這件事跟他們無關,不管江濃離不離開江家,總會有這么一次。
江白醒過來的第一天,除了一開始那聲“瘋子”一個字都沒跟謝晦說過,他不拒絕謝晦的照顧,就連喂飯他都肯張嘴,但就是不和他說話。
第二天江白能下床了,謝晦扶著他到洗手間門口,剛要跟進去江白就停了下來回頭看他。
謝晦連忙道:“好好好,我不進去,我在門口等你,你慢點。”
看到江白關了門,刑樂終于忍不住了,他跑過來小聲問:“你倆吵,吵架了?小白哥怎,怎么不搭,理你了?”
刑樂觀察一天了,江白跟誰都正常說話,唯獨不跟謝晦說,一個字都不說。
謝晦嘆了口氣:“他不理我你高興了?”
說真的,刑樂還真沒想象中那么高興,雖然他總是吵吵著說讓他小白哥跟謝晦離婚,但要是真離了他還有點慌。
“為,為啥吵架,啊?”刑樂不理解的看著謝晦:“他才剛醒你就,就惹他了?”
謝晦摸出口袋里的煙盒,這幾天他抽了不少的煙,這會就剩一根了:“沒吵。”
刑樂一把奪走煙盒:“還抽啊,不怕我小白哥抽,抽你啊?”
謝晦看了刑樂一眼。
刑樂繼續剛才的問題,“他都不和你說,說話了,還沒,沒吵?”刑樂說:“你不是本事大,大嗎,你哄哄啊,倒,倒是。”
謝晦那套哄人的本事都是在床上用的,現在這情況他不敢,怕把人哄毛了。
晚上,謝晦坐在旁邊的陪護床上哀怨的看著江白:“這個床好硬。”
江白沒理他。
謝晦按著那只吊著的胳膊哼唧:“我胳膊疼。”
江白有點想笑,白天靠著墻都能睡著,這會兒倒是矯情起來了,他依舊沒跟謝晦說話,躺下轉身背對著謝晦,讓出了半張床的位置。
謝晦用沒受傷的那只手撐在床上看他:“我可以睡你旁邊嗎?”
江白閉上眼不理人。
謝晦上了床沒一會就睡著了,這些天他一直沒怎么睡過覺,,就連昨天江白醒了他也守了一夜沒敢合眼。
江白聽著身后均勻的呼吸聲,回頭看了一眼。
謝晦滿臉的疲憊,即便整理過依舊看起來沒有以前精神,江白轉過身,手指順著謝晦因眼窩凹陷而更加突出的眉骨摸向他的臉,紅著眼:“瘋子。”
謝晦睡的很沉,江白用眼神一點點的描繪著謝晦的臉,想到那天謝晦跟他一起從樓上跳下來,他生氣,更多的確實難過。
江白湊過去親在謝晦的嘴角:“你真的很討厭。”
第二天謝晦醒來就看見江白的頭靠在他胸前,整個人跟貓似的蜷縮在他身邊。
謝晦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后忍不住笑了,他低頭在江白頭頂親了一下,掛著的胳膊確實不方便,謝晦想把固定在胳膊上的東西扯下來,幾次都沒成功,他煩躁的“嘖”了一聲。
江白被他的動作吵醒,謝晦動作一頓:“我吵醒你了?”
江白看著眼謝晦準備拆護具的手,謝晦連忙把抽出去一半的胳膊又塞回了護具里:“我沒亂動,就是吊著有點不舒服。”
江白沒說話,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可等到醫生上班后他卻主動去詢問謝晦的手的情況,沒一會醫生就過來給謝晦拆了護具。
江白出院是在三天后,這三天里即便江白不跟他說話,謝晦依舊鞍前馬后的伺候著。
回到楓林華里的第二天,江白吃完晚飯就上了樓,刑樂都快愁死了:“這都多,多少天了,我哥該不會真,要跟你離,離婚吧?”
葉勝培冷眼旁觀,心里門清:“你別管他,他就是該。”
刑樂觀察了這么多天,這次還真沒發現謝晦哪里該,他不眠不休的守在病床邊那么多天,不該啊!
刑樂覺得老爺子有點針對謝晦了,他跟謝晦說:“要不我去幫,幫你問問為,為啥?”
謝晦拒絕了他的好意:“不用,不會離。”
這些天他們每天都睡在一張床上,江白沒去別的房間睡,甚至謝晦摟他的時候他不躲,除了不跟他說話,其余的都跟平時一樣。
謝晦知道江白無非是因為那天他跟他一起從天臺上跳下來在生氣,想給他點教訓,但這人太溫和,連教訓人都只會用這種辦法,弄的謝晦每天抓心撓肝的,要不是顧忌著他剛出院身體還沒修養好,他早就把人按著做一頓,做到他肯跟他說話為止。
謝晦信誓旦旦不過兩天,江白就收拾東西出差去了,一走就是半個月,謝晦人都傻了。
刑樂每天在謝晦面前轉圈:“完——犢子了,這下真,真完犢——犢子了!”
期間謝晦去過一次新川,但卻沒見到人。
謝晦被門衛給攔下,他跟門衛說自己是來找人的,門衛給實驗室打過電話,得到的回復卻是他要找的人是保密項目人員,目前不方便接見外人。
江白加入的這個項目其實并沒有那么嚴格,中午,他從實驗室出來,程局長迎面走過來:“小江,去吃飯嗎,一起?”
江白就是被程局長破格招進來的,這段時間他跟程局長見面的次數不少,但從沒跟他一起吃過飯。
食堂里,程局說:“這段時間你辛苦了。”
江白:“還好,實驗進行的很順利。”
程局在之前的研討會那次就看中了江白,可惜那次出了事,之后他再聯系江白總是借口拒絕,這次他能來程局算不上多意外,主要這次的實驗新項目是江白提供的,也就是之前從P國拿到的那批藥劑。
程局:“出來這么多天,家里人沒什么意見吧。”
江白結婚的事藥研局知道的人不多,程局知道這件事是因為他跟周明禮認識,前段時間為了挖人過來他找過周明禮幾次,周明禮用江白是已婚人士為借口推脫過。
上午有人來找江白的事程局聽說了,知道江白拒絕了見面,程局擔心是因為自己強行招人的關系讓人家夫夫關系不合了。
江白笑道:“可能有意見吧,不過沒關系,我們在冷戰,有意見他也只能自己憋著。”
程局愣了一下:“冷戰?”
食堂的飯菜味道還不錯,江白慢吞吞的吃了口飯:“有些人喜歡把危險當刺激,這種壞習慣總要改改。”
程局笑道:“這算是家訓?”
江白也笑:“畢竟日子還長,總不能每天都提著心過,而且他那個人”
程局連忙打斷:“誒呦,得得得,算我沒問,你這哪是冷戰,你看看你這恩愛的表情,根本這是狗糧生產基地啊。”
程局的那句“恩愛”說的江白有點不好意思,但也沒反駁。
這段時間他也想明白了,謝晦對他而言確實跟別人不太一樣,他空閑的時候很少會去想沒用的事,可這段時間他只要一空下來,腦子里都是謝晦。
他想,他可能真想謝晦說的那樣,喜歡他。
來新川之前他只跟刑樂說出差,沒說自己會失聯,一來是要讓謝晦適應他以后會隨時出差,二來是想板板他這個動不動就發瘋的毛病!
離開新川的前一天,江白給刑樂發了自己的航班信息,然而下了飛機卻沒人來接他。
江白回到楓林華里已經晚上十點多了,一進門客廳漆黑一片,打開燈,江白被突然出現在面前的謝晦嚇的魂差點散了。
江白整個人一抖:“你干嘛不出聲?”
半個月不見謝晦已經不再像之前那么憔悴,他看著江白,垂眉耷眼的像一只被主人拋棄的大狗:“我錯了。”
江白:“”你道歉的方式是先把我嚇個半死在求我原諒?
謝晦把人撈進懷里,緊緊的扣著人:“我錯了,我以后再也不做讓你害怕的事,你別不理我了。”
江白感覺到他的右手在用力,擔心他胳膊還沒好,推了他一下。
他這一推,謝晦反而把人摟的更緊,他埋下頭一邊重復著“我錯了”一邊親江白,從耳朵親到脖頸,一點點試探著,見江白沒有推開他,他又順著他的脖頸親到下顎,逐漸往唇邊移動,直到捉住那雙唇,他開始徹底放飛自我
他把人按在柜子,抓著他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寶貝兒,給點反應。”
江白還要怎么反應,快一個月沒親熱過了,那雙手在他身上一碰他就有反應了。
褲子拉鏈被拉開的時候江白緊張了一下:“別在這——”
謝晦咬著他的唇:“家里沒人。”
家里確實沒人,葉勝培三天前回了P國,葉邵黎跟著一起走了,原本老爺子是想帶刑樂一塊回去的,后來想想萬一江白真跟謝晦離了,這老小子孤家寡人怪可憐的,就把刑樂留下來陪他了。
至于刑樂,收到江白的航班信息后第一時間就告訴了謝晦,這是他們相認以來刑樂第一次向著謝晦,為了讓這倆人和好如初,刑樂去了山上求愿,走之前給謝晦打了好一通氣,說這次要是還不行,那就是神仙也不愿意幫他了。
江白這一晚過的叫一個水深火熱,以往都是謝晦自己發癲,江白及時叫停,昨晚江白卻跟他一起顛,從樓下顛到樓上,折騰完天都快亮了,臨睡前江白突然想起什么,跟謝晦說:“記得把監控刪了。”
謝晦親了親他的鼻尖:“好。”
但這天之后謝晦像是打開了什么奇怪的開關,不管何時何地都想浪一下。
開學的前幾天,江白在書房整理了一天的資料,晚上謝晦站在他身后手不老實的搓搓他的頭發,揉揉他的耳垂:“明天盛宏集團老勝總金婚紀念日,陪我一起去?”
江白狐疑的看他:“人家邀請你了?”
謝晦:“你這副‘怎么會有人敢請你’的表情要不要這么明顯?”
江白確實覺得荒唐。
謝晦說:“那位老總跟外公有些交情,老爺子讓我替他去。”
江白忍不住在想,這人跟老爺子是有交情還是有仇,讓謝晦替他去,也不怕他攪和了人家的金婚紀念日。
江白同意了陪他去,謝晦卻沒走。
江白沒管他。
這段時間下來,謝晦發現自己的地位一天不如一天,以前是排在小梨花后面,現在連江白的工作都能排他前面了。
江白今天一整天都沒出過書房的門,這會兒都九點多了,看起來還沒有跟他回去休息的打算,謝晦突然伸手合上了江白的電腦,江白還沒來得及愣怔就被謝晦捏住下巴吻了上來,“我們還沒在這試過。”
江白被謝晦撈著腰拎到了桌上,電腦和一堆資料被推到了一邊。
江白這堆資料整理了整整一天,差一點就完事了:“讓我弄完先”
謝晦輕輕咬著江白的耳垂:“先弄你。”
兩人胡鬧到凌晨,江白也沒力氣去繼續整理資料,第二天江白再次回到書房卻發現他的電腦打不開了。
電源線不知道是被碰掉了還是昨晚他就忘了插,電腦沒電自動關機了,等他開機后發現,他昨天整理的一天的資料忘了保存,全都沒了。
江白:“”媽的!想、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