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有緣
鶴丸很是喜歡同主人玩耍, 對于它來說彌生沒有比一條大海魚重上多少,當然很是愿意讓主人坐在自己背上一起飛翔。原本打算朝偵查方向培養卻因為愛寵體格太大而不得不放棄的彌生驚喜的發現了信天翁的另一種用途,主寵兩個一下子飄大發就跑到了火之國東部的海面上樂不思蜀。紅發少年坐在白色海鳥背上, 看到密集的魚群就會和愛寵一起沖入水中抓魚玩。抓到的魚太多一時吃不完,彌生干脆把它們塞進卷軸打算當做送給族人的手信。
他們在這片海域玩了幾天, 彌生一直等待的水之國忍者終于從迷霧中出現。拜之前建立密林之城所賜,彌生剿匪都已經剿出經驗了,他照著明顯是首領的三個忍者扔出封印術, 先把活口人證留好, 剩下的全部斬殺——反正也要去當和尚了, 念一本經給佛祖聽是念, 念一沓經給佛祖聽也是念, 就跟女孩子們說的吃飽了才有力氣減肥一樣, 他干脆一次把孽作到位,省得白頂了個“殺孽重”的名頭。
明明人家脾氣很好的!
滕吉這幾年一直窩在漩渦族地致力于詛咒侄子, 然而彌生越來越活蹦亂跳,搞的事也越來越大,讓他不得不把目標轉移到對漩渦內部的控制上去, 然而又有姬君水戶攔在他面前讓他諸事不順,無奈之下只得走了最下策——暗地里同水之國流浪忍者之類的組織眉來眼去,有事沒事從自己人身上揩點油發些小財。
族老們有心廢掉他, 但一是沒有抓到把柄, 二是幼主年齡太小, 這才不得不容忍滕吉像只癩□□一樣上躥下跳四處惡心人。對于彌生而言, 趕走這個惹得全族公憤的叔叔并不難, 但必須抓住切實的證據來證明滕吉勾結外敵,一味強硬動手并沒有什么好處, 只會讓不明情況的人惡意猜測,進而被有心者鉆空子利用。
漩渦族人對于乘著忍獸從天而降的少主接受度良好,看到他拎著的幾個水之國忍者后很多人心照不宣的交換了眼神,默默將滕吉的黨羽堵在中間。彌生把抓到的三個活口扔在地上,先放了鶴丸自由,這才乖巧的問候了已經擠進第一排的族老們。
當初送彌生去千手族地的獨臂老者很是欣慰的是拍了拍他的胳膊:“好小子!長大不少!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離開族地四年,當初小小的紅發團子已經抽條長成了漂亮的小楓樹,老者們感嘆時間流逝之快時也不免操心起少主的終身大事。
當下就有脾氣耿直的族老直接問少年有沒有看對眼的妹子帶回來,以他今時今日的家底,哪怕是將軍家的姬君努力一下也不是不可能……彌生萬萬沒有想到回家遇到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被催婚,忙不迭的把要去清涼寺修行的事說出來,同時表示就算離得遠了點,但寺廟里又沒什么可操心的,并不會影響他對領地的控制。
既然這是大老板下發的任務,老者們也就不再糾結那么多,反正少主剛滿十六,就是再過十年二十六的時候討老婆也不算晚,先帶領大家把日子過好也行!有實力才有底氣娶得好妻不是。
竟然沒有人對自己要去當和尚表示反對!彌生覺得十分不能理解,皺起包子臉委屈兮兮的踢了踢腳下的三個“戰利品”:“這三個是我在海上順手抓來的,很有些意思,就交給族老們處理了。關于這段時間漩渦的傳聞我也有聽說過,希望大家最后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長老們不但沒有覺得少主是在借刀殺人,反而很高興彌生能把這樣重要的事托付給他們。這表示彌生無意同原生家族割裂開,并不會因為走的越來越遠而忘記一直在身后支持他的旋渦忍族。
少年輕描淡寫的把鏟除異己的活兒交給擼起袖子戾氣十足的族老,滕吉還沒來得及喊冤就被抓起來細數幾大罪狀,幾番嚴查下大家發現當初前族長夫婦遇難和少主受傷也同他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當下就宣布將其逐出族群,連帶著同他沆瀣一氣的幾戶旁支也被遷出族地中心。這種大多數人都必須聚族而居才能安全生活下去的時代,逐出族群基本上和“宣告死亡”是一個意思,只那些水之國流浪忍者的報復就夠滕吉喝上一大壺。
族里作出決定的時候彌生安靜的坐在座位上旁聽,最后淡淡的表示滕吉的妻子和孩子可以繼續留在族地得到庇護,一時被長老們夸了又夸——少主給足了他們這些老家伙面子,以后他但凡有什么指示大家必須卯足了勁兒為少主把臺子搭起來!
……
在這個年代,僧侶不僅代表著一個人的宗教信仰,更是一種社會地位和正當職業。不少貴族家的幼子、城主,甚至是大名幼時都曾經在寺院度過,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新晉的將軍松平元康。所以漩渦的族老們真心沒把這件事當做是很嚴重的問題,又不是不能還俗,就當孩子大了去遠一點的地方住校讀書一樣,一點也不擔心。何況彌生就不是會讓人擔心的孩子,既然他說能夠控制領地,那么不如相信他。
彌生把族人整理了幾遍,不再按照家系自由散居在渦潮村的各個角落,而是專門在原族地附近的小山丘上重新規劃出一片村子。這里與當初的密林之城不同,眼下漩渦一族人口相對眾多,而附近的平民主要居住在遠離渦潮村的內陸地區,這個紅發忍族的駐地成了天然的守衛,幾百年來默默地庇護者身后的普通人。讓忍者們立刻放下武器去經營生活不大現實,所以彌生必須找到一條合適族人的出路。
他帶著水戶花了二十天時間重新勘定渦之國的邊界和地貌,又用了二十天時間和族人們一起建造新的駐地,最后二十天則帶人把防御的工事修建起來。族地雖然是隱藏在丘陵和森林之中,可難免會被人發現。萬一水之國的忍者為了復仇大舉入侵,哪怕事后做再多的事也不能彌補當初的遺憾和損失,所以彌生一開始就和幾位經驗豐富的族老一起設計了幾個老弱婦孺也可以啟動并使用的陷阱。
新族地的外圍被他們包成了一個刺猬,看不見的封印陣和陷阱環環相扣,一旦有外敵入侵就會豎起全身尖刺叫來者吃不了兜著走。在家里忙忙碌碌呆了兩個月,水戶像條小尾巴一樣跟著哥哥上山下海,神奇的是兄妹倆居然都沒有被曬黑多少,水戶更是因為運動量的激增長高了不少。
身高是硬傷的彌生捂住胸口咽下一口老血,他現在比扉間還要稍微低一點,雖然相比同年齡的其他男性還算得上高挑,但是周圍的“參照物”一個比一個過分,十一歲的妹妹已經趕上自己肩膀的高度,他不敢想幾年以后被水戶摸頭的畫面。
太美,不敢看!
彌生懷著這種無限憂郁的心情跳上鶴丸,信天翁呼啦一下飛上天空,腳下怒濤般的林海隨著大風起伏不已,終于勉強讓他的心情好了起來……
他卡著點趕到清涼寺的時候,僧人們已經做完早課安靜的用飯。佛門戒律森嚴,早晚兩餐,簡單素食,僧侶們除了參悟佛經的早晚課外還要負責寺院的清潔、灑掃、整理、修繕等等工作,甚至連食用的菜蔬也是自己種植,為遠近居民做法事的收入則全部用于賑濟災民和為佛祖塑金身上?梢哉f,清涼寺雖然規模不大,但比之許多大型寺院更像是研習宗教的場所而不是生意場,那些求簽問符開光之類賺錢的買賣一向是不做的。
作為“走后門”被塞進來的“問題學生”,彌生一出場就引起了方丈(校長)和戒律僧(教導主任)的注意。少年穿著整潔干凈的衣服,乘著白色大鳥從天而降,紅色的頭發在清晨陽光映襯下熠熠生輝,很是同話本子里的仙人有幾分相似。他身上的衣服樣式大方,用料雖不奢侈,但也是上等棉織物,腰間掛了把太刀,斜插著一把脅差,臉上笑盈盈的,似乎一點也不介意佛門清苦的生活。
少年的賣相極好,很容易討得老年人的喜歡。巨大而罕見的白鳥和自帶光環的出場方式讓一群普通和尚大開眼界,方丈雙手合十念了聲佛號,說出了千百年來佛家拐騙無知少年的必備臺詞:
——“此子與我佛門有緣。”
不不不!請務必相信我,咱們沒緣分,我喜歡吃肉,也喜歡看妹子,雖然這里的和尚二者可以兼得,但我對你們這種洗腦方式不大欣賞,碎碎念說不聽就動手錘什么的,誰說僧人們都是軟包子只會念經的?不少和尚薙刀使得比武將還溜!
第122章 教育
彌生站在清涼寺的山門外被一群光頭簇擁著朝大門走去, 鶴丸似乎生怕自己也被留下吃海草似的忙不迭拍拍翅膀快快飛走,無情地把主人拋棄在身后,看得紅發少年只覺冷風蕭瑟。
寒葉飄逸灑滿我的臉, 吾兒叛逆傷透我的心!
他用萬能金句“來都來了”安撫自己,總算還能保持著微笑的表情走進這座以苦行出名的寺院——對于戒律僧而言, 這個紅發少年可以保留腦袋上的一頭紅毛,但身在佛門就必須守規矩,至少衣服要和大家一樣, 于是彌生領了一身沙彌的淺蔥色“制服”換上, 馬尾巴甩啊甩的居然很有幾分可愛!還有他身上叮叮當當的武器, 不等叫人點名, 也立刻自覺的把所有刀啊, 苦無啊, 鋼絲啊,起爆符啊什么的統統塞進手腕上的封印陣。抱起方丈“勻”給他的瞳缽盂, 少年掂了掂對手感和分量分外滿意——這個感覺,貧僧一缽盂拍上去估計對手就廢的差不多了。
由于他特殊的身份和驚艷的亮相,彌生得到了一個單獨的小院子居住, 只需要跟著其他僧侶做早晚課,剩下的時間就可以呆在院子里“修行參悟”,也就是說只要不拆房子不公然挑戰戒律, 他一整天都可以處于閑散狀態。
“這可真是, 難道那把脅差真的這么靈驗?”不久之前剛剛吐槽過想要過點清凈日子, 馬上就徹底清凈起來了, 彌生拎起鋤頭看了看, 老實的低下頭去慢慢翻騰院子里的菜地。剛到一個新地方,總不好一開始就隨便跑出去, 又不能在這里保持訓練的狀態,就只好找點力氣活運動運動,還可以算作是“修行”的重要環節,一舉多得。至于種出來些什么,能不能活,能不能吃……彌生表示既然進了寺院就要守規矩,隨緣吧!
……
剃禿是不可能剃禿的,這輩子也不可能剃禿;吃素是不可能吃素的,這輩子也不可能吃素。
這里的和尚理論上可以吃肉也可以婚嫁,但在這座以苦行著稱的寺廟里,那些較為職業化的影響被消除到最小,所以上至方丈,下至知客僧,大家通通一天兩頓青菜豆腐米飯——還是只有半碗的那種。對于山門外的普通百姓這已經是非常好的生活,但對于正在抽條急于長個兒的彌生而言就格外的不友好了。
早上還打算在“新地方”先老實幾天的少年在結結實實餓了一頓午飯之后立刻把所謂的“規矩”扔在腦后,分、身術一用,麻溜的翻墻躥進森林就開始四處尋找能吃的動物。海上順手抓的魚被一股腦留給族人添菜,此時他只能眼冒綠光的努力找肉吃。
肥兔、草菇、鳥蛋,彌生所過之處“寸草不生”,凡是能吃的通通打包搜刮走。為了保持自己“守規矩”的良好形象,他干脆在遠離寺廟的地方專門挖出一個土坑點火吃飽喝足后才優哉游哉慢慢偷溜回去。這么多年千手家的專業忍者訓練此時發揮了重要作用,清涼寺上下幾十號就沒有一個發現過他的作弊行為。
和尚們見新來的“問題學生”竟然很乖的呆在院子里一點也不搞事,也沒有像其他武家子弟剛來的時候那般餓得天天圍著廚房轉,誤以為彌生真的坐在屋里忍饑挨餓錘煉意志,紛紛贊揚這個小武士擁有堅忍卓絕的武士精神和克己守序的良好習慣,甚至專門寫信向江雪坊大加褒揚了這個“勤于修煉,艱苦樸素”的好學生……
彌生:忍不住給我自己打666!
江雪坊收到信件的時候專門去松平元康面前“炫耀”了一圈,同大老板交換一些共同關注的孩子的成長情況是維系彼此感情與信任值的必要手段,當然也是為了讓弟子不至于淡出掌權者的視線范圍,免得他真的就成了和尚不得翻身——聰明人都知道彌生這次“靜心修行”是怎么回事,不過是給松平元康及其繼承人留著面子不去點破罷了。
果然,等大和尚心滿意足的離開茶室,松平元康就面色淡然的吩咐侍者去把兒子找過來。
松平秀忠聽到父親的召喚很有些疑惑。隨著自己年齡的增長,已經成為將軍手握權柄的父親就很少在私人時間喊自己守在他身邊了。老者給了繼承人最大的自由,只要不關乎松平氏的根基和原則,一般不會對兒子的行為做出什么嚴厲的糾正。是以已近中年的秀忠突然聽說父親要見他,心里一跳反反復復想了幾遍也沒察覺出最近自己是否做了什么不妥的事。
負責傳話的侍從沒有給他太多時間耽誤,恭敬而微帶強硬的把人“請”到了老人的茶室。一路上秀忠都在努力同這個侍從套近乎,又掏出些小東西塞了過去,對方這才含糊其辭道:“江雪坊剛剛離去,大人同他談話的時候心情似乎還不錯,但等人走了就很有些不虞的樣子!
能和父親、江雪齋以及自己都有所關聯的人,大概就是前段時間使人上諫言趕去了清涼寺的紅發武士鶴千代。他也說不來對這個少年懷抱著怎樣的看法。父親早已派人仔細探過這少年的底,他出身于火之國東南部一個附屬國內的忍者家族。這個家族很是奇怪,擁有土地不說還能被大名承認為“渦之國”的首領,很多人都試圖將手伸進這塊地方,但隨后卻奇跡般地形成了因互相僵持而達到的平衡,這個家族仍是滑不留手的好端端生活著——這不科學!
忍者是怎么占有土地的呢?除了像這次戰爭中歸附而來立了大功的兩家,自然分封是絕對不可能的,但是漩渦一族就是這不可能中的那一個例外。他不是沒有打聽過,也專門派人查驗,但無一例外的全部無功而返,好像有一種神秘的力量在阻止他人探尋這個神秘家族的根源,這種認知他渾身上下都很不舒服。
就好像一個成績很好的孩子,突然發現身邊出現了一個神秘的轉學生,一天到晚吊兒郎當不務正業,但卻莫名其妙的獲得了身為班主任的父親的喜愛,還一腳把自己從第一名的位置上給踢了下去……簡直不能忍啊有木有!
松平秀忠和松平元康不一樣。后者作為富戶商人家的幼子,少年時期歷經坎坷,幾多磨難才獲得了如今的成就,自然不會對出身較低的人有什么看法;而松平秀忠出生的時候松平元康就已經改換門庭成了一城之主,城主的兒子無人敢于怠慢,他在成長過程中也就自然而然的染上了時下一些不太好的風氣——比如說喜好華麗的外表,比如說看“特困生”漩渦彌生很是不順眼。再加上父親無心之時的感嘆,他忍不住就讓人說了些話把這個紅毛遠遠趕到看不見的地方去。
他組織了一下臺詞,走進茶室的時候就見父親穿了一身樸素但很舒適的便服坐在那里,氤氳的水蒸氣讓他看上去整個人都柔和起來。
“你來了?坐吧。知道為什么今天突然喊你過來嗎?”
松平秀忠小心翼翼的端坐在松平元康對面,伸手摸了摸父親面前的茶壺,見水還是燙熱的這才放下心來:“大約……是鶴千代的事?他修行有成了?”總之一副歡欣鼓舞很是為彌生欣慰的樣子。
松平元康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我打算盂蘭盆節以后就把家主的位置讓給你好去養老。你帶著朝廷的官吏在京都主持大局,我想新年后就回駿府城,唉……老了……”老伙計們一個接一個都去地獄報道,不知道什么時候輪到自己頭上,就讓我清閑幾天歇歇,攢足了力氣去到彼世還得擼起袖子跟猴子干上幾架。活著的時候慫了慫,死了以后總要討回這口惡氣才行!
他看向兒子,對于他的一些壞習慣很是擔憂。知子莫如父,關于鶴千代的事他心里也是有數的,此時卻不得不想辦法點醒有些魔怔了的繼承人——就是出身有些瑕疵的能人才好用,這種人必有所求,有所求才好掌控,若真是那種前前前前朝里無欲無求一心修仙的貴族公子,再有大才你也不敢用!為啥?人家隨時都有可能撂挑子飛升,到時候反而還要嫌你打擾了人家成仙礙眼討嫌好不好!
秀忠作為他欽定的繼承人絕對不會更改。松平元康見多了在繼承人選擇上立場搖擺不定的上位者,最終都因為這種那種的原因導致覆滅,保守謹慎到曾被人譏諷膽小的松平元康當然不會再往這個大坑里踩。但在人才選用和平衡之術上兒子有些過于理想主義,守成之君有這種特質也不是什么怪事,然而作為父親和家主卻不能縱容兒子就這么按照喜好任意行事。
簡單來說,松平秀忠不太接地氣,作得有點大,他爸爸想要教育教育他了。
第123章 悟道
小松平再沒想到父親一上來就放了這么大一顆雷。松平元康的兒子不止他一個, 除了前面三個要么已逝要么被過繼出去的兄長,他除了占據年齡優勢以外沒有覺得自己有任何突出的特點。然而松平元康就是這么堅定的選擇了自己成為松平氏的繼承人,這讓他總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這種感覺伴隨著下面弟弟的逐漸增長越來越明顯。他曾一度認為自己是父親立在弟弟門前面的靶子,好為某一個真正的繼承人分擔陰謀和火力。這種想法持續了很久, 直到現在也沒有完全消失。
松平元康換了個更舒服的坐姿,干脆也懶洋洋的歪進靠墊里:“你在懷疑我為什么選擇你作為繼承人?”
松平秀忠悚然一驚,原來自己一直以來的茫然恐懼父親一直都看在眼里, 那, 我是不是讓他失望了呢……老者把茶壺攬進懷里抱著暖手, 又將話題扯到了風馬牛不相及的地方:“直到為什么我特別寵愛鶴千代嗎?”
這個當然就更不知道了, 看發色就知道這小子絕絕對對同松平家沒有一絲一毫的關系, 當然也不可能是父親留在外面的崽子什么的……誰讓親爹總有些叫兒子也不好同人分辨的小愛好呢……
他幾乎快把腦補的小劇場寫在臉上了, 松平元康笑罵一句,不疼不癢的拿靠墊砸了兒子一下:“就是因為鶴千代不是咱們家的孩子, 想要把他養熟自然就必須顯得格外親密,而自己親生的就完全沒必要這樣了。秀忠,我要是天天拿哄孫子的態度對你, 你能受得了嗎?”
這必然受不了!說不得還會以為老爹被什么臟東西給纏上了呢!
“我知道你不大喜歡這個小孩子,所以對于你的行為也就聽之任之。那么,你現在心情好些了嗎?”事實上松平元康的意思是要借著自己的手壓一壓彌生, 等兒子長大了, 成熟了, 真正手握權柄登上將軍之位的時候再施恩把人從清涼寺“請”出來。這一下一上, 鶴千代必然對新君感恩戴德, 況且他也真的有些擔心天妒英才,所以就順水推舟的讓少年去寺廟里鍍層金。
這就是親爹的一番苦心了, 可惜兒子都三十好幾了,似乎仍舊沒有掌握做一個“天下人”的技巧。
松平秀忠的臉紅了,一把年紀還和一個小孩爭寵吃醋,確實有些過了。他自己的長子甚至比鶴千代還要大上幾個月,聽得父親這么罕見的、黏黏糊糊的安撫自己,心里翻騰著詭異惡心感的同時瞬間覺得某個遠在火之國東北角的紅毛也不再那么礙眼了。
“我其實是覺得這個鶴千代出身的家族太過神秘,下意識就覺得他不可信……”他把最讓自己糾結的地方攤開來向老者求助,后者笑瞇瞇地點點頭:“奇怪的忍者家族,對吧?那么他們在火之國這么多年做了什么不利的事嗎?”
秀忠沉吟片刻搖頭道:“那倒是沒有,可若是某天……”
“秀忠啊,難道你不認為自己有駕馭這頭猛虎的器量?”松平元康堅定的截斷了兒子的話:“當初,吉法師、我、好吧還有猴子和犬千代等等,除了第一個人以外還有誰的出身很好嗎?如果吉法師也抱著你這樣的心情,那么也就沒有后來的木下氏和松平氏了。天正寺的大火雖然讓人扼腕,但世人如今仍舊追捧那個姓氏的女子,仍舊提防那個姓氏的男人,已經從另一個側面說明了吉法師是一個多么有人格魅力的人。孩子,我不希望你像吉法師那般毫無顧忌的行事,但我希望你能擁有同他一樣的胸懷。”
……
松平秀忠被親爹灌了一肚子雞湯,懷著對未來的無限憧憬搖搖晃晃回到自己的居所,松平元康看著兒子的背影忍不住嘆了口氣。他選擇了這個性情最為敦厚溫和的兒子作為繼承人,未嘗不是想給其他兒子留條活路,只是沒想到這孩子會這般好忽悠,若是能籠絡住鶴千代,一君一臣未必不能闖出一條讓人瞠目結舌的新世界;就怕兒子想不通,等自己百年以后萬一要是動了不好的心思,恐怕會讓人牽去賣了還要幫忙數錢。罷了,實在不行就只能豁出去這張老臉,鶴千代是個念恩的人,恩義重到一定程度,他就算是同新老板合不來,也不會在關鍵時刻見死不救。
這樣就好,這樣,就夠了。
于是,沒過幾天,松平氏的家主宣布了兩件事,一件是以養老為由把松平秀忠的幾個兒子帶在身邊含飴弄孫,另一件是收養了一個名叫水戶的女孩子做養女……前者大家能夠理解是老者在為繼承人加碼,至于后者……誰也沒見過這位“水戶姬”是什么人,只當是松平元康留在外面的姑娘,一個女孩子嘛,養就養了,最多也就是一副嫁妝打發出門,完全沒有第一個消息那般引人注意。
等彌生收到族里的緊急傳信時這才知道親妹子從真田家的養女搖身一變成了松平家的養女——這里面的區別就大了去了。真田家作為戰敗家族現在落魄到不得不接受彌生的庇護,而松平家可是當前火之國最炙手可熱的掌權者,二者分量不可同日而語,至于為什么會突然出現這樣的事……聯想到前幾天方丈給便宜師傅去的信,彌生心下掂量了兩回就明白是老者在努力給兒子做臉凝聚人氣。水戶成了松平元康的養女,變相的就徹底將自己綁在了松平氏家主的座位邊。他日松平秀忠上位,自己算是他另一種名義上的“兄弟”,既能保證漩渦一族不會被清算,又束縛自己不得不為新老板賣命,就算是脾氣不和相處不來,他漩渦彌生也絕對不能是跳出來造反的那一個。
姜,還真是越老越辣!這種令人無法拒絕的“陽謀”直讓彌生心下嘆息——生個難以調教的兒子有什么用!還不如要個能干的閨女呢。松平元康,這是拿自己的面子和臉皮在給繼承人鋪路。
他回信給族人只叫水戶心安理得的領了這份榮耀,順便又說會想辦法請個假陪著妹子去京都見見松平元康順便認認門兒謝個恩什么的,總之就是白得的便宜,不要白不要。
彌生現在雖說在清涼寺行動自由,但要是想光明正大的離開卻必須按照要求上書“懇求”才能得到大佬的“恩賞”,一來一回很是花費時間。等淺蔥色的沙彌裝都快熱得穿不住時,他才終于等到了“感恩假”的準許。
清涼寺的和尚們知道這少年要帶著妹妹去京都感謝松平元康的收養之恩,立刻行動起來幫他準備好干糧的衣服——哪怕是再苦修的寺廟,在能夠在老板面前露臉的工作上都會報以萬分積極。既然人送到他們這里修行了,那么走出去的必然得是具有一代高僧風采的少年,不能說在清涼寺呆了幾個月卻什么變化都沒有不是?
彌生很是體量大家的心情,穿了僧袍,穿了袈裟,端了缽盂,頭發放下來梳梳好,低頭斂眉不說話的時候儼然就是另一個江雪左文字。嗯,我才不會掏版權費呢!
這幾個月來也是江雪左文字過得最愉快的一段時光。他經常隱去身形在清涼寺里跟著僧侶們一起一絲不茍的研經、修行、種菜、修房,比他的現任主人要敬業多了。彌生跑出去浪的時候他還會替他穿了沙彌衣服在院子里抄經念經,要不然彌生這個“深具佛性”的名頭是打哪兒來的?
他努力的在浩如煙海的佛經中尋找指引自己的智慧。
《嚴華經》云:心如工畫師,畫種種五陰,一切世界中,無法不造作。意為人心是本源,能善能惡,知善知惡。有了善惡,便有愛恨,有了愛恨,便有煩惱與紛爭,這些事永遠都會存在。又有《維摩經》說:菩薩是向眾生中求的。菩薩之所以是菩薩,佛祖之所以是佛祖,乃是因為有人求他渡,有眾生要他做功德。所以,身為佛家之人(刀),響應眾生所求才是應當應分的行為。而《梵網經菩薩戒本》道:應代一切眾生,受加毀辱,惡事向自己,好事與他人。那么自己應該承擔起痛苦和無奈,好叫眾生安享幸福。最后《瑜伽菩薩戒本》規定菩薩必須護雪(護持雪恥)外來的惡聲、惡稱、惡譽。也就是說要敢于承擔哪些無知之人加諸在自己身上的誹謗與惡評等等等等,這些都與當日現任主人和前任主人所論之道相符。
所以,就算自己痛恨紛爭向往和平,也應當為眾生所慮,持刀殺生不是為了戰斗,而是為了保護身后無數平凡人的普通幸福。我殺死時間溯行軍和歷史修正主義者,我手染無數鮮血,我身墜無間地獄,但我身后卻有一片繁花似錦,嬌鶯恰啼。心中迷惘褪去,枷鎖頓失,江雪左文字從未覺得什么時候像現在這般輕松自在,難道這就是“道”?
第124章 木葉城
平靜的寺廟生活讓江雪左文字有充足的時間去思考和鉆研內心的迷茫, ,主人又特別寬容一點也不干涉他的行為,藍色長發的太刀青年自然而然下意識的就把這個紅頭發的少年當做弟弟們一般小心照顧——穿著袈裟嘛, 左文字一家都是這樣的啊,有什么問題嗎?主人這么活潑, 宗三和小夜要是能和他相處一段時間也會開心起來……吶?
要不是有他的辛勤努力,彌生院子菜地里的菜苗估計早就全部枯死了……
此時,就算看到彌生照著自己的樣子打理形象江雪左文字也沒有什么不高興的, 自從悟道以后他已經很少有不高興的時候了, 此時的狀態簡直可以用“很高興”來形容, 就連嘴角也抿起了小小的弧度。
彌生不敢把太刀江雪左文字掛在腰上, 畢竟便宜師傅江雪坊手里也有一把“江雪左文字”, 于是他取出真田源次郎離世前送他的刀充作配刀。這刀還是當初木下秀吉賜給源次郎頂替千子村正的, 兜兜轉轉最后卻到了自己這里,據說刀名為“大般若長光”, 并不是說它與佛家有什么關系,而是為了讓大家知道這刀的定價同“大般若經”的長度一樣——六百貫……
抱歉,貧窮限制了我的想象力……以前每次用五百貫的藥研藤四郎時就覺得自己是用銅錢活活砸死了對手, 現在……這么貴的刀,真的有人會用它實戰嗎?那磕掉的都不是渣,是錢(肝/玉剛)啊!
清涼寺的方丈見少年很是上道的把自己捯飭得油光水滑, 欣慰之余又寫了一封充斥著溢美之詞的“告家長書”讓彌生帶著一路送去京都。然后山門大開揮著小手絹送別了紅發少年, 眼見他招來了白色大鳥乘風而去。
飛在高空還是比較涼快的, 所以彌生到家的時候形象還算不錯, 水戶驚奇的圍著哥哥左三圈右三圈轉來轉去, 扯扯他的頭發掀掀他的袈裟簡直是把兄長當做了換裝娃娃欣賞。彌生無奈的隨她鬧了一陣,同長老們打了招呼, 又重新檢查了一遍族地的防御,這才帶著妹妹踏上旅途——衣服首飾什么的統統打包塞進卷軸,兄妹倆乘著鶴丸直接飄去了千手家,姨父家距離京都更近,也好留出時間在半路準備姬君應有的儀仗。
柱間大大咧咧的站在門口等人,看到彌生帶著水戶從鶴丸背上跳下來很是高興的揮揮手。想到多年以前也是這位兄長站在千手族地門口接自己,彌生笑瞇了眼睛走過去:“最近怎么樣?我看你很是精神!”
“還好啦!”柱間伸手撓了撓后腦勺,臉上居然有些靦腆:“最近火之國很多忍族都遷徙到南賀森林里定居,斑說干脆建個村子讓他們都住進去也好管,你覺得呢?”
彌生頓了頓——這大概就是“木葉”的雛形了吧。
“村子會不會小了點?對了你們起了名字嗎?”
柱間立刻挺胸突肚非常驕傲的向弟弟宣布:“名字早就想好了,就叫木葉隱村,怎么樣?是斑想出來的,宇智波家的文化素養一直比之其他忍族要強出許多,在這方面千手不得不服。”
他們邊說邊朝千手族長的宅院走去,彌生再次提出意見:“我還是覺得村子太小了,干脆建個城算了,反正土地是你們自己的,也沒那條法令說過不允許忍者建城。將來人多了也有地方住,你說呢?”
他哥哥立刻把手支在下巴地下皺眉思索:“如果是城池的話也可以,但是我們都不知道城池該怎么建造,還有……如果是城的話……木葉城?好聽嗎?”
這個問題你可以留著去跟你的好友一起商量。彌生用眼神給了兄長答案,轉身笑瞇瞇的看向迎出家門的千手佛間。外甥今時今日的身份不同以往,千手族長也不敢心安理得的呆在家里等他前來拜見。想想當初妻子還在的時候對這孩子無法言表的喜愛,佛間也有一種名為欣慰的感情從心底油然而生。
“彌生啊,長大啦!”他看到了跟在哥哥身后的小姑娘,眼神猶疑了一下笑道:“這是水戶吧?和你阿姨長得越來越像了!”
水戶肖母,他們兄妹的母親同先千手夫人又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妹,她自然也就同千手夫人很是有幾分相似之處。這還是水戶被貴族收養后頭一次明著離開族地見人,有哥哥在身邊,再加上幾年的細心教養,她一點也不害怕這位聲如洪鐘看上去就兇神惡煞的姨父。
小姑娘矜持的抿嘴笑了笑,漩渦族服在她身上顯得格外干凈整潔,恍惚間和當初被送到千手的彌生一模一樣。
柱間立刻就把這個妹妹歸類到和彌生一個級別的地位,都是需要小心哄著輕拿輕放的存在。跟在千手族長身后一起出來的扉間和板間見到彌生的時候也很高興,但看到他身后的小少女后扉間還算好,板間直接紅了臉躲到哥哥后面——這個小姑娘可真漂亮!火紅的順滑長發,干凈整潔的襦袢袴褲和羽織,奶白奶白的臉上有一雙大大的藍眼睛。她和千手家的女孩子們完全不一樣,站在那里就有一種精致的貴氣撲面而來,同大家想象中的公主簡直一模一樣!
不少千手家的皮小子也悄悄藏在角落偷看水戶,佛間懷疑今天族地連衛生都不需要打掃——全被這群臭小子的口水給沖干凈了!他抬頭看看傻笑著一臉驕傲的大兒子,忍不住真想照臉抽他一下……別人看到漂亮姑娘想的是把人拐回家當媳婦兒,你看到漂亮姑娘忙不迭的就塞在身后當成妹子護起來……你是不是有什么毛。
就算明知道自家兒子高攀不上松平家的養女,但是想想總不算錯吧?然而唯一該去“想想”的人正傻兮兮的掰著手指頭算給妹子送嫁有些什么注意事項……我怎么就沒打死你呢?
不想給河對岸的老對頭嘲笑自己的機會,佛間笑著把外甥和外甥女迎進院子,又狠狠剜了一眼始終都在狀況外的大兒子,你給老子等著!
彌生跟著姨父走進千手族長的宅院,千手家有待嫁姑娘的族老們都眼神放光的看著少年帶著妹妹走進來……看到他身上的袈裟大家噎了一下,但又立刻打起精神——漩渦少主這個和尚相當于是去寺院里鍍金,要不了幾年就會出來。
對了,現在已經不能再稱呼他“少主”,自從漩渦一族對外宣布將滕吉逐出族群,這個少年就正式成為了漩渦忍族的族長?傊厝ヒ院笠欢ㄒ谠俣陂|女,以前大家只在千手內部競爭,現在河對岸住著理直氣壯理不直氣更壯的宇智波,勝負的天平一下子就發生了變化……宇智波家顏值高,文化高,這是大家都知道的,萬一要是彌生被河對岸的姑娘給叼走,那豈不是要遺憾到腸子都要悔青了?
彌生笑著同長老們問過好,又坐在那里乖乖的回答了一個又一個問題,最后連千手族長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這才揮手放了年輕人們自己去玩兒。柱間立刻拉著彌生,帶了妹妹去找好友一家炫耀,就連扉間也開始覺得兄長是不是吃錯藥心眼缺得有點多……
早在鶴丸落進千手家的族地,宇智波一族就知道河對岸老對手家這個不得了的親戚后輩回來了。宇智波族長雖然對兒子和千手一族交好有些微詞,但關于斑同這個紅發少年的友誼還是頗為贊成的——畢竟忍者也要吃飯,強者除了武力上的強大外,智力方面的強大也十分重要,詳情可以參照幾乎天天都要挨揍的河對岸的那個臭小子。
他一臉平靜的看著柱間不但把彌生拖來自己家,連同新進那位非常出名的姬君也順便帶了過來,頓時對老對手佛間產生了由衷的同情。如果這是自己的兒子,怕不是早就被揍腫了。
宇智波田島把兩個兒子喊出來,很是淡然的同彌生寒暄幾句,端著一副“仙風道骨”的架勢趕他們出去自己玩,轉頭就把長老們都喊來勒令把族里的小伙子和小姑娘都洗涮干凈,哪怕沒和客人看對眼也絕不能丟了宇智波一族的臉面!
彌生前去清涼寺之前曾經拜訪過宇智波族長,根據他的觀察和對斑的了解,估計這位族長也同姨父差不多是個嘴硬心軟的人。不是獵物也不是任務目標的時候,絕大多數宇智波就像是吃飽犯困的大貓一樣傲嬌,頭上的呆毛順著順著也就順了。
考慮到水戶的需要,幾個男孩子決定帶著新來的妹妹去最近的桔梗城玩,千手和宇智波在那里都有據點,地頭又熟悉,就算回來晚了家里也不會擔心,何況彌生自己還跟在后面,怎么著也不能虧待了這個小姑娘。
第125章 狐之助番外
編號以癸未為開頭的這個本丸的狐之助, 最近很是憂郁。它是時之政府最早啟用的一批狐貍式神,深知該本丸作為六十個初始本丸之一的重要性。
癸未本丸曾經是它的驕傲,沒錯, 是曾經。那位溫柔可愛的少女靈力強大,性格柔和, 雖然武力值堪憂不能帶領刀劍男士進入戰場,但也是難得的頭腦清醒之人。她的決策從沒有出現過任何問題,穩穩當當帶著整個本丸邁過了最艱難的頭三年。
那個時候狐之助甚至覺得日子就可以繼續這么永遠安逸的過下去, 審神者勤奮且靠譜, 刀劍男士們也從不鬧什么幺蛾子。像是其他本丸那些虐待啦, 暗墮啦, 神隱啦, 修羅場啦等等等等事件都是完全不可能發生在這里, 穩定到不能更穩定。
然而現實狠狠砸了它一盒脫毛膏。
最早的端倪出現于三日月宗近帶隊遠征……好吧,這位老人家領路的話走丟也不算是什么怪事, 唯一的問題就是他們“迷路”的距離有點遠,去到了另一個平行的世界,而且該世界的歷史似乎發生了變動。時之政府緊急隔離了幾位參與遠征的付喪神, 反復審查后并沒有發現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于是得出了一個“時間控制儀傳送失誤”的結論,此事也就算是告一段落, 付喪神們也安全的回到本丸之中。
至于平行世界的歷史變動……這一課題目前還不在時之政府的研究范圍內, 幾經觀測后沒有發現什么導致世界毀滅的可能, 大家也就沒有再去花費精力糾結。
誰知數月后癸未本丸竟然發生了一件誰也想像不到的大事——江戶戰場的極化短刀隊伍遭受重創。當隊長小夜左文字把破碎的短刀和已經生效但仍舊失敗的御守放在審神者手里的時候, 這個一向情緒穩定的少女終于失控了, 靈力開始劇烈波動,滿頭青絲幾乎瞬間化作白雪。
三年時間里, 不要說碎刀,付喪神們連重傷都很少出現。她無法接受這個事實,被時之政府派遣的醫護人員喚醒后陷入了愧疚和自責的漩渦。緊接著審神者的靈力短短數日之內突然達到峰值,然后急速下降,下降的速度連身為式神的狐之助都覺得心驚肉跳。
時之政府再次緊急介入,反復檢查過審神者的精神狀態和身體機能后他們得到了一個幾乎讓人絕望的診斷報告——多年強壓在她心底的精神創傷一下子爆發出來,連鎖出現的應激反應讓這少女從靈魂到身體都開始逐漸崩潰,靈力失控只是第一步,如果繼續下去她隨時可能死于突發的多器官衰竭。
在同當事人反復溝通后,時之政府決定讓審神者解除任職返回現世生活——讓她忘記這里的一切才是拯救她的唯一辦法。
消除記憶前少女哭著對狐之助道歉,來來回回交代它一定要為這個本丸找一個堅強的,善良的,勇敢的,武力強大的,最好是能笑對死亡與煉獄的后繼者,如果要是這位后輩能身板強壯活得更久一些就完美了。
“我是個懦弱沒用的人,一點點痛苦都無法承擔,我可以接受自己的死亡,但不能拖累整個本丸給我陪葬。我是如此痛恨自己的無能,假使我可以走上戰場,那么藥研君也許就不會離開…….我……抱歉……”她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形象,哭得泗涕橫流,痛苦的表情如實反映出內心所受的折磨。狐之助連連保證絕對會按照她的要求標準去尋找新的審神者,好不容易才把人哄進了早有神官待命的治療室。
送審神者回現世的除了時之政府的工作人員以外,還有一直陪伴她的勤勞的狐之助,它需要負責為期數月的觀察以便確定少女在消除記憶后能夠順利融入現世生活。當然,還必須絞盡腦汁想出各種方法好把早就寫在合同里的工資塞進審神者的錢包——什么彩票啦,抽獎啦,遺產繼承啦,只要是人類法律沒有禁止的,全部都是它的途徑。
等處理完審神者這邊的后續事件,狐之助狐不停爪的返回本丸看了看,付喪神們都很乖的呆在這里老老實實繼續完成出陣和遠征的日課,讓它非常欣慰。雖說有幾位刀劍男士偷偷溜去現世看望前審神者,但看在他們還算懂規矩的份兒上狐之助最終還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放了過去。
然而,現在,它是多么痛恨當初無知的自己!千防萬防,那些最愛搞事的刀一個比一個安分,而最嚴于律己的太郎太刀卻搞出了一件大事!
它萬萬沒有想到,也就幾天沒注意,癸未本丸的付喪神們就給自己找了個新主人……
當它收到三日月宗近的召喚時還以為是不是本丸靈力徹底不夠用要完全停擺了,誰知一進大門那些原本已經陷入沉睡的短刀們竟然在庭院中追逐嬉戲精神得不得了——這不科學!
然后那個總是“哈哈哈哈哈”的藍衣太刀砸出了一個又一個消息。
#壓切長谷部和太郎太刀遠征遇險#
嗯,兩人隊伍遠征遇到點小危險也是有可能的。
#壓切長谷部曾面臨碎刀#
嗯,現在看上去挺好的嘛,沒事沒事。
#太郎太刀想了個辦法挽救同僚性命#
嗯,這是應有之義。
#所以,他們有了一個新的審神者#
嗯……等等!這四件事是怎么聯系在一起的???
狐之助覺得自己豐沛的毛發受到了一萬點威脅:“太郎太刀做了什么?你們不會拐了一個身有靈力的人類進來吧?這和時之政府的規定不符啊!你你你你……你們沒做什么壞事吧?”必須告訴咱沒有。”仨!
好在太郎太刀很是溫馴的承認了錯誤,又表示新任審神者已經完全明白他們存在的意義和時之政府的職責,并同意接手這個本丸。在已經見過他的刀的描述中,對方是個堅強的,善良的,勇敢的,武力強大的等等等等完全符合前任審神者標準的漂亮少年。
狐之助這才覺得好了點,付喪神能夠自己找一個喜歡的人類做主人也不是不可以,畢竟他們都不是剛剛被召喚出來沒幾天的新人,有些偏好再正常不過。
但緊接而來的事讓它越來越欲哭無淚。
三日月宗近笑瞇瞇的揮手,有兩個付喪神從他身后的隔間中走出來。一個是藥研藤四郎,一個是千子村正。
狐之助瞇眼看看這兩把刀,突然覺得自己開始掉毛——他們兩個都是刀劍付喪神的本靈,兩把刀也都是真身——這怎么可能?
藥研藤四郎燒毀于本能寺大火,千子村正是村正刀的集合體,這兩位都不應該有真身存世,然而……大白天的,一本丸付喪神虎視眈眈的庭院里居然鬧鬼了?
“嘛嘛,是這樣的,那位新任審神者也是平行世界戰國時代的一位武士,藥研殿和千子殿正是他本人的配刀。”太郎太刀不疾不徐的慢慢解釋給狐之助聽,狐貍式神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現在的日期是公元2205年,請問戰國時代的武士是如何活到這個時間的呢?本就生活在歷史中的人,擔任了審神者之后肯定會對歷史造成干擾,所以,你們這是奔著想要去歷史修正主義者那里任職的目標去的吧?
“并不會影響到時之政府管轄下的歷史,因為大將所在的年代里,歷史還未書寫,與你們提供的資料完全就是不同的世界。”藥研藤四郎好心的安慰了一下這只可憐的狐貍,對方很是感動的湊到他腳邊蹭了蹭。
“這個高度……極化短刀?”算了,反正原本的那位也是極化短刀,就當什么也不知道吧。狐之助蹲坐在地抬頭去看千子村正……極化打刀……它咽下一口老血,算了,極化本來就是返回主人身邊勘破心魔發掘新的自我……人家自己的刀,自己直接極化,就算是時之政府也無話可說。
燭臺切光忠見狐之助似乎挺過了這些打擊,隨即很是隨意的告訴它:“目前江雪左文字守在主公身邊作為近侍,畢竟戰國時代嘛,武士沒有刀怎么能行?對了,還有一把大般若長光,不過我們暫時沒帶回來。”
……
科科,我該多謝你們沒把尚未實裝的太刀帶回來嗎?狐之助勉強自己不要昏倒在地:“是不是該有哪位付喪神帶咱去見一見這位審神者?畢竟正式的入職手續也是為了大人日后的福利保證!
“哈哈哈哈哈哈,嗯嗯,這是個好問題,所以我們正在商量。”三日月宗近似乎發現茶杯里有什么特別有趣的東西,正努力偏頭往里看,一邊吹著茶水一邊不大在意的答道:“主人大人善用短刀,但是武士需要的除了短刀外還有脅差,打刀,甚至是太刀。大家正在商量該帶誰的副本過去,沒辦法,主人似乎不愿意用已經產生付喪神的刀做配刀,真是讓人傷腦筋。
這是個小問題,反正只有四個名額,一個月總該討論出結果了吧?然而這個從來沒出現過修羅場的本丸似乎被什么火藥給點燃了,各個小團體抱團出擊,直到狐之助帶著時之政府的處理意見返回這里,事情仍然沒有定論。
最后還是幾位年齡最長的付喪神出面平息了事態,由三日月宗近親自帶隊,一期一振,鶴丸國永,燭臺切光忠,小夜左文字,以及狐之助一只編成遠征撈嬸隊伍前往平行世界的戰國時代。
幾乎全是太刀這件事咱就不想吐槽了……
隨身攜帶著時間控制儀和合同的狐之助被短刀抱在懷里,直到落地還有些暈暈乎乎——這里應該是在一座寺廟的獨立庭院中,整齊的菜畦和干凈的地面顯示了主人是個熱愛生活積極向上的人。狐貍式神松了口氣,至少表面上這位審神者不像是日后會作大死的樣子,不過為什么會在寺院里呢?
這時推開屋門走出來的,是大家久違了的江雪左文字,他穿著淺蔥色的沙彌裝,似乎是抄寫經書抄了許久出來活動一下。
讓所有人震驚的事情發生了!江雪左文字看到同僚們和狐之助,又看到自己的幼弟,慢、慢、浮、現、出、了、一、個、非、常、明、顯、的、微、笑!
他甚至抬手沖眾人打了個招呼!
狐之助一口氣沒喘勻,兩眼一翻昏死在地——四花太刀!說極化就極化了!
此時它的內心波瀾起伏:你們這個本丸有毒!大事都叫你們搞死了!審神者到底是何方神圣!我禿了,然而卻沒有變強……
最后一句最重要。
第126章 人類的胸懷
水戶和兄長們在桔梗城玩得十分愉快, 年齡最大的柱間性格寬厚,宇智波家的兩位斯文守禮,她的親哥哥則是恨不得把任何自己多看了兩眼的東西全部買下來。
城鎮本身的面積并不大, 刨除一些不適合女孩子去的地方以外,大半天時間就能轉上一圈, 天色暗下來之前他們就安全回到了族地附近。告別了宇智波兄弟,柱間帶著彌生和水戶高高興興回到家中。他取出給弟弟們帶的禮物,又交代彌生自己去安排水戶的住處。
“就住你對面好了, 原本是瓦間的房間, 不過我們一直都在打掃, 保持的很好, 被褥也都是新的!彼_拉門, 屋子里果然整潔干凈, 暫住一晚完全沒問題。“對了,還有你養的那顆蒲公英, 這么多年了也不開花,絨球也不散,這次帶回去吧!敝g指了指彌生房間窗臺上的綠色盆栽, 綠油油的蒲公英越長越大,其他的一點變化也沒有。
彌生倒也不客氣,在千手族地住了幾天, 再次上書得到覲見的許可后立刻帶著水戶動身——他已經同柱間約好回頭一起商量木葉城的建造, 紅發少年似乎想到了一些關于安置族人的辦法。
松平元康時隔半年再次見到鶴千代十分滿意, 少年身上那種孩子特有的、不安定的氣質慢慢消散, 穿著袈裟的他看上去儼然是另一個江雪坊的模樣。外交僧對于他的成長非常滿意, 頻頻點頭紅光滿面,能有繼承衣缽的弟子比之其他事情都能更讓他高興, 郁悶不已的霧里和尚摸摸光頭表示灑家佛法許是不夠精深,大好的徒弟竟然便宜了別人。
就連松平秀忠也不得不打心底里承認鶴千代確實有讓人喜歡的一面,他總會不打折扣的忠實執行主君的命令,比如說去做和尚,果然就和一個真正的和尚沒什么區別。又有能力又有忠心,能把這樣的人才摟進自家籃子,真是做夢都能笑醒的一件事。
老者見過彌生,又專門把水戶召來看了看,指著兄妹倆對江雪坊笑道:“這絕對是親兄妹,幾年前的鶴千代大概就是這個樣子的吧?不過你們兄妹倆居然瞳色不一樣,也算是很罕見了!睂τ谶@種閑聊的話彌生一向是不咸不淡的笑著應和,沒什么特別的解釋也不覺得有什么可延伸的,反倒顯得他質樸誠懇。
他帶著妹妹謝過老者的賞賜,水戶穿著十二單仍顯得身形挺拔秀麗,甚至還表演了一套茶道的標準動作,著實讓松平元康和松平秀忠驚訝不已。他們一直認為在忍者家族教養長大的女孩子,哪怕有專人教導,粗鄙的言行舉止也會滲透在生活中的各個方面,不曾想鶴千代的妹妹是個完全不輸于其兄長的女子,她比許多貴族姬君更有氣勢,不但才藝品貌俱佳,更難得的是眉宇間已經隱約可見的堅毅與豁達——假以時日,怕是個不屬于北政所夫人的智者。
“這人間的才智啊,真如流水般回轉,誰知道就流進誰家去了呢?”松平元康再次發出感嘆,看著這對兄妹,著實對他們的雙親感到十分好奇——怪不得雙雙早逝,估計是生出這般出色的孩子用掉了后半輩子所有的好運氣吧,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秀了秀妹妹的彌生趕忙謙虛的表示自家門庭低微,需要努力的還有許多,這才算是讓整個過程賓主盡歡圓滿結束。他沒有在京都久留,帶著水戶再次拜訪過千手家就直接回了漩渦族地。
少年回到家就把族老們請到一起,關起門來討論了整整一天,從早至晚直到晚飯時分才放眾人散去。族老們一個個精神激動情緒高昂,有族人大著膽子來問,得到的除了神秘的微笑外沒有任何實際內容,總之是神神秘秘的。
忙完妹妹的事,彌生返回清涼寺繼續“深造”。和尚們見少年一點也沒有在家留戀不已的意思,感動得不要不要的——頭一次見有哪位大人能這么自覺的回寺廟苦修,人家又不是真正的僧侶,不過是來進修鍍金罷了,這種小事都能拿出此般嚴謹端正的態度,還有什么事是做不成的?
彌生笑瞇瞇的哄散一群光頭,手里抱著裝有蒲公英的陶甕走進自己的小院子。菜地和離開前一樣,仍舊是一副欣欣向榮整整齊齊的樣子,一看就是江雪左文字的手筆,屋子里的矮桌上工工整整摞著一沓抄好的佛經,彌生感動得幾乎快要落淚了——這么自覺且靠譜的手下,千金難求有沒有!
他把陶甕安置在窗外的臺子上,正打算把麻煩的袈裟換掉,打開衣柜卻落下來了一只毛茸茸的動物。彌生提著尾巴把這小東西掂起來,拎拎分量決定今天的晚飯就是它了,雖然看上去有點斑禿,但是想來掉毛并不影響口感和味道。
少年拽著尾巴轉身朝外走去,不想手里的動物扭了扭居然開口說了話:“大人、大人!咱是時之政府的式神狐之助!”
哦!想起來了,這估計是刀子精們背后的組織出現了。彌生對這個憋憋屈屈的疑似政府職能機構的組織很感興趣,聽說在那里任職的妹子很多,不知道有沒有合眼緣的——看來這玩意兒暫時還不能吃。彌生有些遺憾的蹲在地上把狐之助放下,小狐貍蹲坐好抬起頭,烏油油的黑眼睛里仿佛蘊含著淚水……
別,別這樣看著我啊!賣萌可恥!
“咱拜托付喪神把咱帶來有三件事。第一,您是否自愿承擔審神者的職務;第二付喪神太郎太刀是否對您做了強迫或是誘導或是欺騙的行為;第三,您能否隨咱返回本丸任職。”它從肚皮上的口袋里掏出一套信札,彌生接過一看居然是一份措辭嚴謹的勞動雇傭合同——太令人感動了,這么多年終于有人意識到雇人打工是要發工資的!鬼燈先生?么西么西?地獄的鬼燈先生,您聽到了嗎?
可惜,雖然彌生十分感動,然而還是堅定的拒絕了它的邀請:“我可以向這些付喪神提供你們所說的‘靈力’,太郎先生并沒對我做什么,也有好好解釋,但我不能離開這里。我的家在這里,我的妹妹,我的兄弟和族人,都在這里等著我,至少在我還活著的時候并不能離開!彼浅S行臋C的強調了“活著”兩個字。當然,死后的話到底是地獄邪不壓正還是時之政府技高一籌,他就咸咸的坐在一旁拭目以待了。
狐之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答案。它立刻拿出了時之政府準備的第二套方案:“既然如此,我們也不能枉顧您的個人意志。癸未本丸是一個非常成熟的本丸,平日里也不需要審神者常駐,您能想得開就好。無論如何,為時之政府提供幫助的您都必須得到恰當的待遇!闭f著毛茸茸的爪子推過來另一份合同。
這是一份委托管理的意見書,彌生同意就任審神者,但不指導本丸工作,也不干涉付喪神們討伐時間溯行軍的職責,必要時提供足夠的援助即可,下面是若干福利政策以及時之政府面對所有就職人員的普世性忠告。
“不得虐待……惡意……工資若干……福利如下……”唔,我就喜歡和這種實在的組織打交道。彌生看完意見書,提筆就簽上了“鶴千代”三個字,把信札還給狐貍:“那么,以后就請您多多關照了!”這只狐貍看上去好像很能跑,不知道可不可以當做忍獸使喚。
“您的代號?”
“鶴千代!
“咱是說代號,不是真名!
“就是鶴千代啊!
好吧,狐之助深刻的了解到了剛剛新鮮出爐走馬上任的審神者究竟有多謹慎,連留在合同上的名字都只是個代號。它扁扁嘴又告訴彌生一同來的付喪神去森林里搜尋獵物了,言下之意就是還有什么不好當著他們的面問的話題您就快請吧——比如說離職啊,比如說遇到不聽話的刀啊,什么什么的。
彌生領了它的好意,壓低聲音問道:“我只想知道之前那位小姐的事。她的離職一定是貴政府的一大損失吧?”非常好用的壓切長谷部差點因此成了神經病,到底是什么原因呢真的非常在意!
狐之助誤以為彌生是不喜歡刀劍男士們眷戀前主,當下抖抖尾巴就把事件的前因后果講了一遍。前任審神者精神和身體雙重崩潰,無法再繼續承擔本丸里的工作,可是少女頗得付喪神們的忠心與愛戴,她病情嚴重但尚未確診的時候就有幾把刀表示寧可破碎陪著她一起去往黃泉也不愿意離開主人身邊。
人類死亡是進了地獄,可是神明呢?妖怪呢?好像地獄并不接受人類以外的其他物種啊!少女得知自己如果留在本丸最后只有死路一條的時候也曾想過干脆拖著所有刀一起都了賬了算了,為什么我費心養育的你們最后要落在別人手里!可是看著幾把低齡短刀們純真懵懂的眸子,她還是心軟了。
算了,就讓他們以為是我任性的辭職離開吧,總好過大家一起團滅。沒有倒在敵人刀下,反倒因為審神者個人原因全軍覆沒,這是要笑死歷史修正主義者嗎?
“所以,請您務必不要介意這個問題”狐之助小心翼翼的偷看著少年的表情,對方卻大笑著伸手揉了揉它的腦袋:“你都在想些什么啊,這正是他們忠誠可靠的象征不是嗎?你也太小看人類的胸懷了!”
第127章 笑一個
彌生安撫好抽抽搭搭的小狐貍, 不著痕跡的朝庭院里的梧桐樹上看了一眼,有一角深藍色的衣服不安的動了動,就像是只怯生生的小動物。誰說付喪神一點心機也沒有呢?他絲毫不以為忤的笑了笑, 重新走進房門打算繼續找衣服換。
他打開柜子,再次被外面的動靜打斷——這是那些確實被忽悠出去的付喪神們回來了。彌生出門抬頭一看, 這次來的全是老熟人。四個成年人看到穿著袈裟散著頭發的彌生倒抽一口涼氣,這真的是之前的那個紅發少年而不是什么沒有實裝的左文字家的刀嘛?
彌生沖他們點點頭,還是覺得袈裟很難受想要換下來。好在這次在沒有什么人來打擾, 少年麻溜的把頭發束好, 又翻出沙彌的套裝換上去, 換下來的衣服扔進盆子里, 非常自然地丟了塊皂莢進去倒了水泡上。
“江雪左文字呢?”他為了區別便宜師傅和便宜手下, 從來都是完整的喊出他們的名字, 解下配刀的時候燭臺切光忠莫名的激動起來——這把大般若長光正是他的后輩,當初在躑躅崎館城曾與之交談過, 眼下作為佩刀出現在主人身邊,算是給長船刀派扳回了一局吧?
彌生沒有得到答案,但是卻發現穿著黑色西裝的獨眼男子眼神熱切的看著自己腰間的太刀。他低頭看了看, 語氣有點沉重:“你很在意這把刀?抱歉,這是故人的遺物,不能轉贈。”(狐之助:……等等!又一個本體刀?)
不不不, 我對此沒有什么異議!燭臺切急忙回過神來先是回答了少年的第一個問題:“江雪先生去采摘素食了, 我們來的時候發現這里并沒有太多食材儲存, 所以就……”
“哦, 沒事, 我吃肉的。”還以為是便宜下屬在顧忌自己的宗教信仰,彌生很是豁達的大手一揮:“我暫時在這里修行啦, 估計要不了幾年就會離開。”
然而對方其實是不知道該怎么解釋明明留了一把刀在院子里留守,此時卻不見刀影。直到江雪左文字背著竹筐輕松地從外墻翻進來,樹上的藍色影子才“唰”的一下沖下來砸進他的懷里。
“這是小夜左文字,我最小的弟弟!苯┳笪淖值钠獗戎畯那叭岷驮S多,抱著小小的弟弟面帶歉意的向主人介紹。彌生怕在院子里開伙會被僧人們發現,不得不向眾人解釋了一下他目前的境況和過去一段時間的大致經歷,然后看向他們手里提著的野豬野兔之類:“不好在人家苦行僧的院子里吃肉食,咱們還是換個地方吧!
于是一行幾人看著主人在墻根下擺了個木樁,很是大方道:“請吧!”是了,他們是直接被傳送到院子里的,之前為了不引人注意之前還算老實,眼下突然一見主人出現差點就忘了這是別人的地盤,看來還是要收斂一些為妙。
彌生照老慣例留了個分、身在院子里發呆,帶著一群付喪神和一只狐之助轉移到專門在森林里修葺的火塘邊。蔬菜和菌類丟進鍋子里燉湯,肉類分割好以后架在火上灼烤,奔波了好幾天的少年終于放松下來能好好吃上一頓飯。
付喪神也覺得這種體驗很是新奇,從前的主人并不能同他們一起出陣,溫厚寬和的少女恪守禮節也很少這般自在隨性的和大家坐在一處笑鬧。他們當然知道男女有別,也打從心底贊同主人這種自重的表現,只不過還是有些不能一同分享美景的、小小的遺憾罷了,F在的新主人卻是個能很快就和大家融在一起的快活小伙子,拋除性別的干擾主從之間反倒更加親近,付喪神也神奇的更有安全感。
吃飽了肚子的彌生心情非常好,他看到正在默默往小夜左文字碗里塞東西的一期一振,突然拍了下額頭:“對了!京都天守閣起火的時候我正好去替源次郎拜別舊主,順便看到了一把和你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刀,順手就帶了出來!彼贿呎f著一邊從卷軸里摸出一把太刀,絲毫沒有注意到狐之助一副快要口吐白沫的表情,等拿到手里低頭一看才發現不對。
“啊,抱歉,拿錯了,這是鄰家兄長尋來送我玩兒的。”他把刀放在一旁的草地上,伸手又摸了一把出來,這次對了。少年將華麗的太刀塞到一期一振手里:“它是你的了,怎么處理你自己看著辦。”又拿起之前拿錯的那把“五阿彌切”想要重新塞回去收起來。
“等等等等!”鶴丸國永呆毛都炸了,他一直保持著很久以來的記憶,當然也記得三日月宗近刀拵遺失前的模樣:“這把太刀……”
“嗯?”彌生有些迷茫的抬頭看他,吃得太飽讓少年有些思維遲鈍,迷迷蒙蒙的眼神好像馬上就要一頭栽倒睡過去。
“這不是三日月的真身嗎?嚇到了嚇到了,您有見過鶴嗎?沒有嘛?難道我還沒有被挖出來?”白色青年覺得很有些委屈,明明大家都是組團一起來的,為什么有的發現了疑似“兄長”的存在(泥垢),有的找到了罕見的后輩,有的找到了曾經的記憶,還有的找到了丟失的刀拵,只有自己!什么驚喜也沒有!沒有驚喜也就算了,連驚嚇也沒,這不公平!
“嗯……你是,你是鶴丸……國永!我記得,鶴丸是吧?”彌生沖著晴朗遼遠的天空吹響悠長的口哨,下一刻颶風襲來,不等付喪神們站起來迎敵,只見一只巨大的白鳥“咚”的落下來,龐大的體型甚至在林中空地上砸出了一個小坑。
好的,鶴先生,您要的驚喜/驚嚇已經送到。小刀精,還滿意你所看到的嗎?
很顯然,鶴丸國永非常滿意,滿意到迫不及待從隔壁同事碗里偷夾出一塊烤肉拿在手上去和信天翁套近乎。鶴丸對眼前這個白得發亮的奇怪存在很是感興趣,不時用喙啄一啄付喪神的頭發和他衣服上的小絨球。
其他人不再去關心這個玩心重的歡脫太刀,圍著一期一振和三日月宗近研究他們手上的真身。狐之助顫顫巍巍伸出一只爪子搭在彌生膝蓋上:“鶴千代大人,求您了,以后,務必,千萬,努力……”它話還沒說完,突然想到眼前的少年應該是個正兒八經的武士,頓時就把后面的話咽回到肚子里——還有什么好說的呢,只要是活躍在戰國時代的武士,接觸到這些名刀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彌生有些奇怪的摸了摸狐貍,發現沾了一手毛,立刻甩了甩手再也不去摸它。
等狐之助哀悼完同自己徹底告別的毛茸茸,等付喪神們終于把自己的真身收起來,等鶴丸和鶴丸去天上飛了一圈意猶未盡的回來,大家才發現紅發少年挨在火塘邊的樹樁上已經睡熟,眼眶下還帶著一抹淡淡的青色,這到底是有多少天沒有好好休息了啊!
此時天色已黑,江雪左文字默默壓滅余焰,撈起主人轉身返回清涼寺,一群付喪神坐在院子里繼續開會。
等彌生睡醒,發現身邊的人員構成再一次發生了變化,一個藍色短馬尾的小孩子目光呆呆的坐在自己床頭,其他付喪神不知所蹤。他起身換好衣服洗漱并打理好自己,正好這時有人端著托盤進來送早飯,是喜歡穿黑西裝的那把刀……
少年先坐下來安靜的吃完東西,然后用眼神示意對方解釋一下目前的情況。由于昨天他取出了兩把珍貴太刀在平行世界中的真身,狐之助不得不連夜帶著三日月宗近和一期一振返回時之政府進行備報,而江雪左文字則是因為離開本丸太久需要回去進行例行檢查,故此跟著一起離開了,所以眼下彌生身邊留下了兩把太刀和一把短刀。
哦,還有那位沒有徹底被召喚的大般若長光。出于對審神者的尊重,沒有誰敢去動他現在正在用的配刀,所以大般若只好繼續悶在本體里面。
“鶴先生和您的信天翁相處的非常融洽,一大早就約著出去飛行了,所以這里暫時只有我和小夜在!睜T臺切把桌子上的碗收拾干凈,放在托盤里端著就走了,看得彌生一愣一愣的——真是不管見過多少次也難以接受自己的刀長腿以后不但會說會跑,還會做飯?關鍵是做的很好吃?
喂喂!講真,你真的是太刀?長船的光忠?真的不是菜刀成精了嗎?
他目送燭臺切的身影徹底消失,低頭和三白眼的藍發正太大眼瞪小眼——我跟你講,小孩,就算你再這樣看,我也不會……不會……好吧……不就是想要抱一抱和揉揉頭嗎……我這里有栗子哦!還有糖!要吃咩?
笑一個?
第128章 奇怪的人
江雪左文字離開后, 彌生的僧侶生活仍舊按部就班的繼續著,只不過打理田地替他抄經的人換成了小夜左文字。少年一點也不心虛的把矮矮的小孩使喚得團團轉,簡直是一點空閑時間都不給他留, 一天忙到晚坐下就能累到睡著的那種。
燭臺切光忠心下不忍,本來說是想要一起幫忙, 卻被更為年長的鶴丸國永拖了出去,也不知道他們談了什么,回來以后無論是黑衣服的付喪神還是白衣服的付喪神, 都不再理會主人和小短刀的互動。
彌生呆在清涼寺表面上看上去非常老實, 私底下一直沒有停止和表哥柱間的書信來往。修筑木葉城的事斑已經和柱間達成了共識, 但卻對于如何修筑一籌莫展。彌生最近一直在思考這件事, 甚至把刀子精們也發動起來讓他們講講曾經的主人的故事——如果你不知道眼下的事情該怎么做, 那么不如回頭看看過去的前輩們都做了些什么。
這些名刀們曾經侍奉的無不是攪動一方風云的上位大佬, 那個穿藍色衣服說話拖腔拖調的三日月被狐之助催走他還很是遺憾了一段時間——多好的西席先生!北政所夫人的遺物,送去給妹妹壓陣豈不是美滋滋?真可惜……
他在紙上寫寫畫畫, 一邊聽取付喪神們的意見,一邊把自己的想法加入其中,為求穩妥甚至還去寺廟里求助了不少僧人。不要小看這個年代的大和尚, 他們數十年如一日的持戒苦修,不僅僅研讀了大量佛經,連同許多知識也是融會貫通的, 真正能夠做到文能提筆安天下, 武能馬上定乾坤。甚至一些涉及陰陽神道的東西他們也頗為精通, 叫彌生說簡直就是除了自己生孩子不會, 其他全都會幾手。
等柱間拖著好友一起來寺院探望表弟的時候, 彌生特別驕傲的拿出了一整份城市建筑規劃和職能劃分列表給他們看。柱間只看了個標題,就把厚的跟本書似的紙箋塞給斑, 后者耐著性子一點一點仔細看完,最后放下規劃直勾勾盯著彌生:“說罷,你是不是想造反!”。。
柱間悚然而驚扭頭看向一臉乖巧的弟弟,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印象里純潔可愛的表弟居然還有這么宏大的愿望!
彌生笑嘻嘻的扭了扭:“可不能冤枉我,誰想造反啦?咱家的地契還得火之國承認呢,造反又沒好處,冒了天下之大不韙,勞心勞力的,我才不干。”
嗯……這就對了。
柱間就算再不想看書也不得不從好友手里接過厚厚的規劃翻看起來,越看眉頭皺的越緊。
取消關卡,取消農稅,不限商人通行,鼓勵手工業,勘探礦產,開墾荒地……每一條都沒有什么問題,但是如果再細看下面的小條目,柱間可以想象假若這些舉措能夠一一實施,彌生便是不造反最后也會達到造反的成就——人都會往日子好過的地方跑,火之國的墻角就這樣慢慢被弟弟挖空。民望有時比任何身份都要有用,這可怕的浪潮終將把少年推上神壇……或是祭壇。
嘛嘛,反正是弟弟喜歡的嘛,這也沒什么,總比扉間那個希望自己正常起來的愿望要靠譜,話說我什么時候不正常啦!?他捏了捏鼻梁,嘩啦嘩啦翻到最初關于木葉城的那幾頁:“你這些東西倒是提醒了我,如果建城那就必須有城主之類的,剛好扉間也提到過這件事,你怎么看?”
彌生了然,這是一定會出現的,關于紅利的主宰與分配矛盾。城池的執掌者天然擁有不同于其他人的政治地位及話語權,其他忍族不說,千手和宇智波絕對不會輕易放棄,哪怕是漩渦也很是心動。但是,任何一個單一忍族都不能執掌權柄。一是出于對所有人的保護,二是為了保護城池本身,三則是為了削弱朝廷對這座即將建立的忍者之城的警惕。
彌生把這其中的道理講給柱間和斑,得到了他們的同意,畢竟千手和宇智波宿怨仍在,誰也不敢保證自家忍族上位后真的不會對另一方采取什么行為。
“我有個想法,這段時間查了許多資料和記載,發現所有忍者同出一源,約莫是千年前的一位圣人,號稱六道仙人的,曾創辦過一個名為忍宗的組織,不如就立這么個虛構的人物做城主好了,這樣忍者們也都能口服心服!
是了,六道仙人你都不服,莫不是想挨揍?反正千把年前的人了,愿不愿意他也不能翻身起來說話,于是便被心安理得的三人拿來當做大旗上的虎皮補子用。
確立好城主和代表人選,下面的事情就容易多了。千手和宇智波現在各擁有南賀三林的一半土地所有權,彌生建議他們買下當初自己放棄的那塊地方作為城池的所在,理由也十分充分:“漩渦一族的族地太過靠近海岸線,孤懸于半島之上很是危險,如果選擇這個離三方都很近的地方,也好說服族里的老人搬遷,我會在漩渦舊址再修一座城,彼此呼應。木葉算是這里的武力支撐,而新城則主要容納普通人和不想再繼續做忍者的人!
兩城聯動,弱化了木葉的武力印記,卻強調了火之國東南部新勢力的崛起,雖然他們沒有什么高門大族在背后撐腰,但也絕對不是什么人都能輕易招惹的。彌生并不想徹底推翻現有的政治結構和社會發展,萬事萬物存在必有其合理之處,現在世界的整體發展正符合這個時代的速度,兩相匹配之下沒必要揠苗助長急于求成。
不要去輕易觸動冥冥之中潛藏的規則,這是彌生成為審神者后接收到的第一個意識。他所求的不過是自由,那么在現有的歷史階段內,兩座新城中的人足以享受到這種幸福。人總是向往更好的生活,他種下了一顆種子,留下了一個火星,日后必會變作萬畝森林,變作燎原大火。
柱間和斑帶著裝滿食物的卷軸來看弟弟,走的時候帶了一沓厚厚的計劃書,前者甚至表示回去會努力開發出新的木遁使用方式,好叫木人替代彌生在這里“坐牢”,畢竟同時建造兩座新城也確實是個工程量巨大的活計。少年專門寫信去問便宜師傅朝廷最近對家族私自建城有沒有什么意見,江雪坊的回信只有四個字:夜長夢多。
看來這就是叫他們早點動手的意思,許是松平元康已經開始收集權力,避免地方勢力過于膨脹導致沖突和動蕩。
彌生咬著毛筆的竹竿絞盡腦汁給千手和宇智波順帶加上漩渦編出了一個六道仙人“后裔”的,頗有神話色彩的故事,收到這個幾乎可以拿去當話本子講給人聽的“家族起源”后,柱間和斑雖然對此表示很有些羞恥,但是扉間和泉奈卻覺得很有幾分意思,當下就攬走了“說服”其他忍族的工作。
他們一個是曾在松平元康身邊進修過的“高級知識分子”,一個是常年盤踞在情報網頂端的“情報之王”,強強聯手再加上這種很有說服力和煽動性,又讓人喜聞樂見的神話段子,一時之間就連忍者們都覺得這大約就是被歷史湮滅了的真相。后又有宇智波的姻親表示沒帶他們玩兒很是不滿,自己又編出一個很是驚悚詭異的“同人”墜在后面,更是給這個現造的傳說曾添了幾分可信值……
彌生:感覺自己不干忍者回家寫小說也很有出路呢……
忍者們集體開發腦洞為“祖宗們”補充種種奇聞異事,不知不覺間洗腦了別人也洗腦了自己,果真就覺得應當匯合到一處開始新的生活,正好千手宇智波和漩渦要建城,那我們也參一腳唄?
彌生把規劃給了兄長,順手把力氣活也給推了出去,按部就班照著規劃里的“一二三”干活,忍者們又有遁術替代人力,簡直不能更方便!
當了甩手掌柜的少年端著水壺吹著口哨給自己的大盆栽澆水,這顆蒲公英早就沒有當日被柱間一腳踩扁時的可憐相了,葉子肆無忌憚的鋪滿了整個陶罐口,那個一直舉在頭上的白色絨球也還是那個絨球,任憑院子里的微風吹來吹去,只是跟著輕輕起伏,一點被吹散的意思也沒有。
藍色頭發的小孩子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后,抿嘴看著主人精心伺候這株毛茸茸的綠色植物,他對這個人類很是好奇。這個人身上帶著血腥味卻不曾被黑暗與怨念纏繞,為什么,那些黑色的陰影放過了他呢?大哥曾說心中的迷惘和疑惑盡可以對主人傾訴,哪怕一時得不到答案,但總有能夠解脫的時機。
他曾問過面前的紅發少年是否有復仇的目標,對方笑著揉了揉自己的腦袋,轉臉就砸來一堆又一堆雜事,讓自己從早忙到晚倒頭就睡,心情卻奇怪的輕松起來……真是個、奇怪的人。
第129章 成精了
身邊有付喪神精心照顧, 彌生在清涼寺的生活可以說非常之咸了。有人打理菜畦,有人代為抄經,有人一日三餐的送飯, 就連喂招練刀都有人隨時待命。小夜左文字雖然不愛說話不愛笑,目光狠呆呆的乍看上去一點也不招人喜歡, 但是處久了彌生就發現這不但是個身手矯健實力高超的孩子,還是個不輸于太郎太刀的實心眼兒。他總是一板一眼非常認真的完成自己推出去的雜事,認真到有些用力過猛, 就連甩手甩的一向心安理得的彌生也隱隱發覺良心有點痛。
想起自己曾掏出一堆零食放在他面前, 猶猶豫豫揉了揉對方的頭頂, 最后還把他抱起來拋出去“玩飛飛”, 彌生就忍不住想要扶額呻、吟——燭臺切光忠站在門邊用堪稱“慈愛”的目光看他們好一頓瘋, 無論是紅發少年還是藍發正太都紅透了一張臉。
這孩子怎么會那樣執著于復仇呢?是有什么人對他做了不可饒恕的事情?
彌生捏著水壺的手緊了緊, 亂世之中人們總有許多不得已的原因犯下各種罪行,然而最無法原諒的莫過于對手無寸鐵的女人和孩子出手。哪怕是羅生門下拔死人頭發做假發糊口的老婦都有能被寬宥的理由, 但傷害幼崽的人必須接受最嚴厲的懲罰!
他的目光游移了一下,剛好對上正在偷看的小孩子,對方平靜的移開視線, 和當初那個帶著大老虎總是哭唧唧的小家伙一點也不一樣。
正當彌生覺得有趣時,清涼寺的山門外突然有一陣嘈雜的驚呼傳來,似乎有什么很可怕的事情發生。作為非人類代表的短刀付喪神首先發覺不對, 小夜左文字連衣服都來不及換, 拔出隨身的本體擋在彌生面前:“陰氣、穢氣和瘴癘, 主公大人請先避一避。”紅發少年將手輕輕按在他的肩膀上:“好啦!我就是再廢柴也沒到要讓孩子擋在前面的程度啦!
他推開院門打算往外走, 小夜左文字想了想, 把本體塞進彌生手里,自己隱去身形, 空氣中只留下了一句很低很低的細語:“如果不需要我復仇,那就用我斬斷敵人好了!
這熊孩子!
彌生把短刀收進懷里,大步走向喧嘩爆發的地方。這里已經被僧人們圍的水泄不通,少年頗廢了一番力氣才算擠進去,地上赫然倒著一個極為美麗的女子。她生得柔弱單薄,面相讓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就算清涼寺里全部是苦修的僧侶,但也都是男人,見到漂亮可憐的單身女性都會心懷憐憫,更不用說她本來就楚楚可憐。彌生看到了這個女子,但對方身上強烈的違和感讓他很不適應。這時方丈被小沙彌請了過來,眾僧讓出一條路,老和尚走進來看看她,嘆了口氣:“檀越,您怎么還不去輪回?”
一圈光頭立刻整齊劃一的后退幾步,站在那里沒動的方丈和彌生就被凸顯了出來。
“我……死了?”女子滿臉不可置信的表情,緊接著趴在地上崩潰大哭:“我怎么會已經死了呢?你在騙我!”她白皙的皮膚變成了蠟黃色,暗沉的斑塊逐漸浮現出來。彌生第一時間把老和尚向后帶了幾步,等女子重新抬起頭就見她眼眶深陷,眼球下面一片烏黑,連犬齒也錯了出來。
沒見過這種陣勢的彌生也被嚇了一大跳,他把方丈攔在身后,短刀出鞘險險擋住女子撓過來的指甲。其他僧人嚇得躲開老遠,但又沒有離開這里反而席地坐下開始嗡嗡嗡的誦經。彌生就在一片《地藏菩薩本愿經》和“往生咒”的聲音里努力將這突然變成活尸的女子控制在較小范圍內。
許是虔誠的善念終于招來了菩薩的垂憐,這個可憐的女人打著打著慢慢歪倒在地不再動彈,那種讓彌生覺得很難受的氣息也逐漸消散。確定沒有危險后他陪著方丈再次湊過去診斷一番,老和尚雙手合十連連搖頭直呼作孽。
原來這女子是臨死之際被人下了邪術,所以連自己死沒死也不清楚至于她是怎么被人扔在寺院門口,那就不知道了……
方丈喘勻了氣,立刻叫和尚們分組去四周的村子和城鎮打聽這女子的身世,又怕她再次蹦起來作祟干脆忽悠和彌生一起就在院子里守著。少年拎了一張席子鋪開,先把老和尚安置在另一半,自己一屁股坐下把手里的短刀仔細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被劃傷或是磕壞才拿白布、滑石粉、丁子油認認真真做保養,他手上的動作還沒做完就有和尚上氣不接下氣的跑回來說是有消息了。
他們在最近的城池打聽到了消息。四天前這女子和一個年輕男子同時出現在城里,因為她的美貌引起了城門守衛的注意,多看了幾眼才算是有些許印象。他們還查到那個年輕男子面色蒼白,穿了一身不大合適的紫色和服,據說自稱是什么人見城的城主。
“人見城”這個名詞引起了彌生的注意,早幾年在源次郎的踟躕歧館城時曾與一個妖怪交手,對方在人世間的馬甲就是“人見城城主”,而和尚們轉述的外貌也同彌生記憶里的一般無二,不是說地獄里的鴉天狗警察已經在四處通緝他了么?怎么還叫跑了出來的!
當夜少年就偷偷摸去了寺院的水井邊,吹響木哨招來了白犬,白犬又很快帶來了黑發鬼神。后者隨他一起去檢查女子的尸身,輔佐官大人伸手就把亡者的靈魂從尸體里拽了出來,也不管她是哭是鬧轉頭拖著就往井口走:“我先帶她回去詢問,鴉天狗警察的負責人很快就會到位!
鬼燈大人,還是一如既往的雷厲風行啊!
彌生眼見哀哀哭泣的女子被帶走,又看看她已經開始腐敗的尸體,走到一旁柜子里尋了一件僧袍替她蓋上,哪怕是曾經穿著整齊的衣服,這一天折騰下來她的身上早已狼狽不堪,就算她開始散發出陣陣惡臭,身為一個活著的男人還要跟一個死掉的女人計較不成?白天已經揍了人家一頓了,這會兒還是算了吧!
少年替她打理好,又怕第二天和尚們女尸突然多了衣服會害怕,干脆背靠障子門坐在外面就這么守了一夜,忠誠的小短刀也默默待在主人衣服里睜著眼睛到天亮。燭臺切光忠和鶴丸國永由于刀種問題無法在晚上自由活動,只能在院子里等待,直到清晨彌生安全歸來他們才松了一口氣,看上去竟然也是一夜沒睡。
“燭臺切光忠?”彌生一邊吃著熱騰騰的拉面一邊偏頭去找黑衣付喪神,對方在他出聲的瞬間出現在他眼前。少年咽下嘴里的食物繼續說道:“之前給你們做的衣服在吧?換上,然后去山門找知客僧!
燭臺切先是表示衣服有好好帶來,又覺得單是自己一個家臣也許不夠撐起主君的場面,不如連大帶小三把刀都換身衣服:“您可以把大般若長光召喚出來守在一側,這樣明里暗里都有付喪神在您身邊,我們有什么行動也好安心。”
彌生一向肯聽人好言相勸,對于做一個樂于作死的主公也沒什么興趣,當下立刻把配刀拿在手里就站在窗臺前慢慢輸出查克拉。熟悉的櫻花出現在眼前,消散后一個和燭臺切一樣穿著嚴謹西裝的高挑男性出現在空地上,他有些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揮手自我介紹道:“我是大般若長光,長光的代表作!币苍S是在本體力悶得久了,總之他的精神有點不大好,彌生并不介意刀劍有自己的個性,剛想說些鼓勵他的話就聽耳邊突然傳來奶聲奶氣的“嘿咻,嘿咻”,好像是小孩子在努力做些什么。
然而,這里怎么可能會有小孩子出現呢?他低頭取出小夜左文字湊近耳邊聽了聽,并不是短刀正太發出的聲音;又和付喪神們一起找了找,也沒有看到什么小孩,幾人汗毛都快豎起來了,那“嘿咻,嘿咻”的聲音仍舊沒有消失。
彌生有些炸毛的將感知查克拉鋪出去,發現窗臺上有一個點釋放出與自己同源的力量。他很是好奇的順著感知尋過去,最后目光落在了那盆特別茁壯的蒲公英上……難不成真的要成精了?
蒲公英還是那顆蒲公英,除了變得更大更綠以外看上去一切正常。彌生猶豫的將醫療查克拉凝聚在手上,探過去摸了摸蒲公英毛茸茸的白球,這顆草突然像是害羞一樣抖了抖,“嘿咻,嘿咻”的聲音變得更加急切。
還真是成精了啊!草也能成精的?草精嗎?
第130章 違和
四個付喪神和一個人類瞠目結舌的看著那顆巨大的蒲公英慢慢“拱”出陶甕, 淡淡熒綠光芒閃了一下,一個約莫有成年男子巴掌大的綠衣小姑娘舉著那根總也不會被風吹散的毛絨球終于“嘿咻、嘿咻”的從草堆里爬了出來。
她穿著綠色的裙子,艱難的站在陶甕沿上伸開雙手奶聲奶氣沖彌生喊了一句:“阿爸!”
紅發少年心口一顫腳下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臥槽!我連妹子小手都還沒摸過, 怎么就突然多了個閨女???
小姑娘張了老半天手也沒見彌生過來抱她,立刻委屈的含了兩包眼淚嗚咽起來。見不得小孩子哭的少年慌慌張張從地上爬起來, 連形象都不顧上,長著滿身塵土擠出笑臉湊過來把手伸開墊在她腳下。
“不哭不哭,阿爸在!”便宜閨女就便宜閨女, 和我顏色多搭啊, 綠裙子長馬尾, 一看就是親生的!
合著你們家認親戚只看發型的?
彌生從陶罐上把小妖怪接下來放在平整的桌面上, 連小夜左文字也從本體里出來, 五個人圍在桌邊稀奇的不得了。這個新生的小妖怪穿了一身白色的浴衣, 背后則背著一個箬草葉子打出的腰帶結,長長的黑馬尾, 圓圓的小臉,大眼睛水汪汪的把一群“老男人”萌的摸不著東西南北。
彌生揉了揉鼻子,拿出最和藹的笑臉伸手輕輕摸摸小姑娘的蒲公英球:“你叫什么?”
她的聲音軟軟的, 透著股奶味兒:“我叫螢草,我很厲害的!”
很厲害的小姑娘夾著她的蒲公英球雙手畫了個圈比劃著,好像這樣就能說明她具體能有多厲害。
血槽被清空的燭臺切光忠立刻將蒲公英永遠的從食單上劃掉, 只要在他掌控下的廚房絕對不許出現這種植物——蒲公英這么可愛, 怎么可以吃蒲公英!
“好好好, 行行行, 厲害厲害!”彌生已經徹底陷入“蠢爹”模式, 閨女說啥就是啥!
小家伙“噔噔噔”跑了幾步,揪著彌生垂下來的馬尾“嘿咻, 嘿咻”爬上少年肩頭,好像是完成了什么艱巨的工作一樣長出一口氣坐在他的肩膀上。綠色的衣服和紅色的頭發放在一起看上去是那么的辣眼睛,但是在座各位對此都沒有任何意見——主人已經不知今夕是何夕了,紅配綠很重要嗎?
……
得了新“閨女”的少年扭臉就把三個成年形態的付喪神趕了出去:“你們去換身衣服,燭臺切那里有模板,然后過幾天就從正門進來說是我的家臣。別找老和尚,我覺得他應該能看出你們的來歷!
一群神道范疇的付喪神跑來敲和尚廟的門,莫不是想打架?
小夜左文字被他留在身邊,螢草悄悄抓著主人的衣服探身去看矮矮的少年。對方很是犀利的發現視線來源,抬頭就看到紅發間露出來的小腦袋。他試圖將嘴角向上掀起一切表示友好,但是眼神過于“兇殘”,這個代表著友誼的微笑顯而易見失敗了。
螢草縮回去的動作太大,扯得彌生有點痛,他這才發現兩個小家伙之間的互動。懷著迷之心情,他把螢草從自己肩膀上接下來,輕輕放在小夜左文字頭頂,戳戳絨球又戳戳小正太的圓臉:“你們兩個要好好相處,互相照顧!
果然小短刀就把照顧新生小妖怪的責任攬到了自己身上,雖然眼神仍舊兇狠,但總是紅撲撲的小臉明確的表達了他內心的喜悅。螢草也特別黏他,除了“阿爸”彌生以外,可以說是只肯聽小夜左文字的話——連大廚燭臺切光忠在她心目中的地位都趕不上這個藍發小哥哥。
三位成年形態的付喪神出去換了一身統一的羽織襦袢袴,挑了老方丈去為村人做法事的時候上門過了明路。他們也不住在廟里,只是表明彌生身邊有家臣存在便禮貌地告辭,轉身兜到寺廟后面翻墻進了彌生的院子。
他們又等了幾天,某日黃昏時窗外突然響起烏鴉鳴叫的聲音,遲遲不來的地獄警察終于到了。一群人面鳥嘴肋生雙翼的鴉天狗中,為首之人竟是個精致可愛、身形小巧的少年,他穿了白衣白褲,身上精細的裝飾和頭上料子上乘的紗巾表明這人生前絕不是貧家子弟。
少年雖然生得軟糯可愛,但氣勢十足,他從寺廟外的樹枝上跳下來落在彌生面前,板著臉很是公事公辦的先把關于“人見城城主”的信息對了一下,然后才好奇的看了看彌生身邊的幾個付喪神并一個小妖怪。
“哇!彌生先生!終于見到您本尊了。果然是除鬼燈大人外地獄最能干的獄卒,連刀劍中誕生的付喪神也在您身邊服侍嗎?”
不是,我只是個兼職的臨時工,這波商業吹捧是不是有點過了?彌生立刻含含糊糊的謙虛了好一陣,這才再次把話題拐回到前幾天的怪事上。
那位“人見城城主”也算是他的老熟人了,妖怪多半記仇,彌生把人家惹了個徹底,此時突然出了這種事由不得他不去想多。
那鴉天狗少年笑了一下,抽出一個小本本翻開給彌生看,上面赫然是那個紫衣青年的清晰圖像,下面姓名處填著“奈落”兩個字,這正是鴉天狗警察們手里關于通緝犯記錄的小冊子。
“嘶……在地獄警察面前起這個名字,算是挑釁了吧?”奈落是什么意思,佛經中形容永不能解脫的無間地獄,放在正常的八大地獄和八寒地獄里也是罪大惡極之人最終服刑的地方,又被鬼卒們稱為“阿鼻地獄”,據說罪孽深重的人二話不說先要在那里無限自由落體狀下墜兩千年再論其他刑罰。
如此嚴厲的懲罰可以說是非常莊重肅穆的重要部門,然而卻被一個……彌生繼續向下看,找到了奈落的分類——半妖,被一個人類墮落后同此世之惡拼嵌交纏在一起的半妖拿來用作名字……他已經可以想象出頂頭上司暴怒到露出“和善微笑”的可怕畫面了。
“這玩意兒怎么解決?”彌生不知道該怎么形容奈落,就連他現在使用的身體也是從別人那里占來的,為了營造可供自己盤踞的巢穴這家伙曾經毒殺了一城之人也是夠夠的。那個被扔來清涼寺門口的女子尸體已經超度完畢焚化下葬了,鴉天狗少年再厲害也無法從一個簡單的墓碑上看出什么。他只得放棄查看尸身的想法,轉而自我介紹起來:“我是源義經,目前在地獄做鴉天狗警察的隊長!
他說“是”而不是“叫”,這證明他生前一定是個很有名的人物且廣為人知,否則不會用這種方式介紹自己。彌生“嗯嗯”的點點頭,說了自己的名字,熱情的邀請對方暫時和自己住一間房。
“沒辦法,為了不嚇到外面那些和尚,只能暫時委屈您了!奔热圾f天狗警察都來了,那么事情大概距離被解決也沒有多長時間。
一大一小兩人一邊等待夜色降臨一邊干脆坐在院子里開始聊天,一個使勁吐槽工作繁重還沒工資,另一個抱怨想要偷跑的亡者越來越多還一個比一個不好抓,完全沒有注意到邊上幾個付喪神發白的臉色——審神者的兼職有點猛,怪不得能對他們這群刀子妖怪接受良好。這個帶人來抓“賊”的是義經公,早知道該把今劍和膝丸帶過來的……不知道自己的前任主人在地獄里做什么呢……?
天色徹底暗下來,最近出現了不好的事情,和尚們也都早早回到僧舍,最后一點燈光熄滅,彌生換好衣服同源義經一起悄悄離開了清涼寺。他們商量好由彌生充作誘餌將奈落引出來實行抓捕,資料表示這個半妖尤其喜歡吃看上去干凈體面出身良好的貴族少年,這一圈里唯一能擔此重任的就是彌生這個“僅有”的人類,活的那種,看上去還很好吃的樣子。
為了不打草驚蛇,他穿了正式的武士裝束,大般若長光的本體掛在腰間,付喪神本神卻跟著他的同僚們跟鴉天狗呆在一處。
“哈啊,好想喝一杯……”他覺得有點無聊。主人根本不會使用太刀作為林中作戰的武器,他在那邊只能作為裝飾性道具出現,真正動手時一點用場也派不上。燭臺切也覺得有點奇怪,這個紅發少年明明短刀使得很溜,為什么更普遍的長刀反倒不擅長?看他給刀劍保養的手法并不像是個生手,但是總有種奇怪的違和感,好像他同人對戰不用刀比用刀要得心應手得多。
不行!我長船派之祖,光忠所鍛之刀的主人怎么能不擅用長刀!
獨自在林中小路上行走的彌生突然覺得背后一陣惡寒,抖抖身上的雞皮疙瘩又在心里翻來覆去罵了一遍跳出來鬧幺蛾子的半妖,隨意給別人增加工作量的存在最可惡了!
第131章 兇殘的少年
深夜, 幽暗無光的密林里,一個腰垮長刀的少年武士哼著雅樂小調慢慢走在荒草蔓生的小道上。他和任何一個貴族少年一樣,正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膽子大的能包天的年齡。少年一邊走一邊還不安分的折了一支掛住他袖子的樹枝, 捏在手里百無聊賴的抽打著身邊的野草叢。
這少年生得極好,天生一副笑模樣兩頰一邊一個酒窩, 大眼睛微圓的臉,睫毛毛茸茸的,長發整整齊齊扎了一個馬尾甩來甩去。身上的衣服也很是整潔干凈, 一看就是家世良好的世家子弟。他大步朝前走, 卻在下一個分叉口迎面遇到了一個相向而行的青年。
“呦!你也是和人打賭來這森林試膽的嗎?”馬尾少年很是自來熟的抬手沖來人打招呼, 腰間的太刀被他拍的啪啪響。走來的青年穿了一身紫色和服, 臉色蒼白, 看上去斯文瘦弱, 他抿嘴好似有些害羞的沖少年點點頭:“你的刀可真漂亮!
“那可不是?我若是今晚打賭贏了,它便歸我!”少年很高興有識貨的人同自己搭話, 解下長刀放在面前愛不釋手的摸了又摸。邊說邊走時,兩人這就由相向變成了同行。
他們沿著小道一路前行,少年歡快的聊著最近年輕人中流行的話題, 紫衣青年溫和的應和,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是相識多年的舊友偶然間再次相遇。
夏季的夜晚原本應當在明月的照耀下清朗怡人,可是森林中卻因為層層樹葉枝干的遮掩而極度陰暗, 人類的視覺在這里受到了極大限制。武士少年漸漸越走越慢, 甚至因為看不見路而數次被不知什么東西絆得趔趄。
他突然揮舞雙手直往路邊樹叢到去, 身邊的紫衣青年十分好心的伸手扶住他, 進而拉向自己:“你怎么這樣不當心呢?”聲音溫柔繾眷, 好似在嗔怪頑皮的戀人。彌生,也就是武士少年背上泛起一片雞皮疙瘩, 他頂著對方看愛人(大餐)般的眼神佯做無知,借著對方的力道站直身體順手就退開了一段距離:“聊了這么久,都忘了說我是甲斐來的武士,您呢?”
“嗯?人見城,不過是個沒什么名氣的小地方罷了。”半妖的聲音很好聽,彌生覺得如果自己是個姑娘的話只怕光憑聽對方在耳邊撩的那幾句估計就已經被迷的五迷三道。
奈落也是運氣不好,自從半個月前騙了個貴族少女吃掉以后,直到今天也沒找到合心意的食物。清涼寺地處火之國東北部,同雷之國接壤,自打前幾年爆發過大規模饑荒,這里的植被和人口一直都沒有恢復過來。干凈體面的貴族沒事兒誰也不往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來,他又不敢貿然跑出去覓食,只能委委屈屈的飽餐一頓再忍饑挨餓好長時間。
幾年前頭一次出山的時候碰到了個奇怪的紅毛小子,明明是活人身上卻帶著黃泉的烙印與氣息,差點就被他逼入絕路。等傷好得七七八八了他決定先多吃幾個人攢攢,然后頭一個要去找那紅毛的晦氣!
他不知道那個紅毛已經送上門來,靠著鴉天狗提供的術法掩藏氣息變換形態,還渾身是戲的假裝自己是個無知少年。
這年頭,BOSS也不好干!除了堅韌的神經和頑強的意志以外,還需要天道干兒子般的好運氣(親兒子當然是主角),不然還來不及進入關底就會被殘忍的淘汰掉。
奈落這幾年的運氣顯然不是太好。雖然那個串串狗妖還在御神木上COS烤串兒不能跑出來找麻煩,可是卻又莫名其妙的蹦出一個紅毛壞了他擴張勢力的絕佳時機。桔梗已經死了,他遍尋妖術法術都沒有找到能將死人復活的辦法,想要建立屬于自己的地盤吧,又叫人揍得遍體鱗傷,想干點大動靜的壞事怎么就這么難?!
還是先把身邊這個少年吃了,再借用他的樣子出去搞事吧。能用這么昂貴的刀打賭,想來周圍接觸的圈子也都不是普通人,既然自下而上搞事的難度這么大,不如試試自上而下看能不能爭取“青史留名”。
咳咳,青史大概是很難留名了,不過您成功的登上了地獄警察的通緝名錄,還在某輔佐官小本本的第一行留下了名號,想必今后的日子也會異!熬省薄
仿佛故友一般的武士少年和紫衣青年逐漸走近森林最陰暗茂密的地方,灰黑色的薄霧慢慢浮出,年幼的那個走著走著就軟倒在地無聲無息。奈落指尖彈出薄而鋒利的指甲扎向對方纖細的頸間——哪怕是生吃也得先弄死了放放血吧,要不然吃到一半人醒了豈不是成了十八禁驚悚片?奈落自詡是個風雅人兒,不能把食物糟蹋的不成樣子,人類山賊那種絲毫不顧及禮儀的進餐習慣必須得改!
他要是真的直接下嘴就啃彌生可能還不得不掛點彩,但是對方二話不說沖著脖子來,身為魚餌的少年立刻心安理得的伸手掐住通緝犯的手臂,干脆利落的折斷了他的橈骨和尺骨,也就是常說的小胳膊。
哪怕是妖怪,那也是會疼的!奈落萬萬沒想到這個看上去軟萌的少年一出手比自己還狠!好歹他打算給對方一個干脆不至太過痛苦,而對方則干脆的讓自己骨折很是痛苦……果然,拿著BOSS的人設和劇本就不要去做好心的事!
他忍痛揮臂直接將彌生甩出去,對方輕巧的在空中調整姿勢,踩在粗大的樹干上借力又重新沖了回來。短短的空檔中,奈落骨折的手臂被他身體中冒出的瘤狀體完全修復。瘴氣,越來越濃。
為了不驚擾到獵物,源義經帶著鴉天狗并付喪神一直守在較遠的地方,靠在樹上打瞌睡的大般若長光突然抖了一下驚醒過來,轉身非常嚴肅地看向森林里的某一點:“打起來了,我沒有出鞘,但能感覺到瘴氣和污穢,應該沒錯。”
鴉天狗警察當即全員出擊,帶著幾個付喪神迅速向彌生所在之處趕去。有大般若長光在,他們節省了許多辨別方向的時間。
“第一小隊直接沖過去保證彌生先生的安全,第二小隊迂回到背后牽制嫌疑人,第三小隊從空中俯沖進行奇襲,記得喊執法口號,上!”精致可愛的少年指揮鴉天狗們就像是指揮一支軍隊,眉眼間盡是殺伐之色,跟在后面的幾個付喪神交換了一下眼色什么也沒說——確認這真的是源義經本人無疑了。這個大消息回去以后一定要告訴今劍,說不定可以幫他解釋為什么不被允許去極化的原因。
然而厲兵秣馬,摩拳擦掌的警察們沖進現場,看到的卻是“魚餌”暴打可憐嫌疑犯的一幕。漩渦一族和千手一族體質類似,體術接近,往往都是赤手空拳比手握武器要兇殘得多。至少彌生手里有刀的時候還肯維持自己少年武士的形象按照套路走,一朝手無寸鐵放飛自我就完全依著忍者的那一套行事。
漩渦忍者最常用的克敵手段多半是仗著皮厚防高一拳上去直接把敵人錘吐血,彌生比較狠。他除了讓奈落吃拳頭外,還拽著人家的胳膊四處砸,胳膊扯斷就揪著頭發甩,像是打地鼠一樣反復摔打手里倒霉的半妖。那些疑似觸手的東西還沒近身就被風刃切碎,整個執法現場活脫脫變成了屠宰基地。
見慣地獄景象的鴉天狗不為所動,源義經看著和自己同樣精致纖細的少年爆發出巨大力量,雙目不禁流露出無限向往。幸虧幾把太刀夜間視力不大好,被鴉天狗們帶著跑還行,森林中具體發生了什么事他們完全看不清楚,只有小夜左文字看到了新主人完全不同以往的暴戾一面。他身邊環繞著危險的氣流,一點也沒有心理陰影的扯著個人頭四處摔打,后面拖拖拉拉的腸子又被無形的刀刃攪碎揚得四處都是,伴隨著哀嚎聲簡直就是把地獄直接召喚到了現世中。
奈落這種半妖幾乎無法殺死,彌生察覺到他已經無法順利修復自我的時候才停下動作踩著腦袋防止犯人逃脫,順便還用手背擦了擦臉上不小心濺到的可疑液體。鴉天狗們一擁而上用手中長矛將仍舊不斷涌動的腸子和觸、手釘在地上,嘴里嘀嘀咕咕念了老長一段話才安靜下來。
地獄是對人類亡者進行審判和管理的地方。雖然那里的妖怪很多,但是主要服務對象或者說是執法對象都是人類。所以,奈落靈魂中能夠被引渡進地獄的只有人類那一部分,但糾纏在他靈魂深處的此世之惡卻不肯放過這份墮落的美味。源義經試了幾次都沒能成功把山賊鬼蜘蛛的靈魂分割出來,當下立刻取出一個四四方方的東西點了幾下沖對面喊道:“需要鬼燈大人的戰術指導!”
第132章 不怕翻船
沒過多時迷霧中走出了一個拖著狼牙棒的黑袍鬼神, 他看了看四周需要打馬賽克的血腥現場,居然十分欣慰的輕輕鼓掌道:“不錯,彌生君在執法和拷問一途果然很有天賦, 可惜你現在還活著,只能暫時做做文職工作。我衷心期待你正式進入地獄的那一天, 一定是罪人們哀嚎痛哭的美好日子。”
圍觀群眾:這人,啊不是,這鬼到底是有多抖S。√膳铝。
暴力執法?在地獄這是不存在的。鬼燈大人巴不得手下的獄卒都能達到芥子小姐的水平, 然而悲劇的是他心目中最符合期待的員工還活著, 真是件讓鬼傷心難過的事。
小夜左文字抱著睡著的螢草抖了抖, 很是慶幸主人沒有用自己去切碎那些腸子和觸、手、雖然嘴上說斬盡主君的一切仇敵, 但是對于切的對象突然有了小小的挑剔呢!總之, 回頭一定要記得提醒本丸里的大家, 無論有事沒事都不要試圖惹怒新的審神者,因為很可能被他徒手掰成碎片……尤其是那幾把特別愛留戀舊主的刀。
鬼燈根本就沒把注意力分出一絲給在場的幾個付喪神, 他拿出本子在奈落的名字后面打了個黑色的叉叉,直接拖起連著腸子的腦袋向鬼道中走去:“即便是鴉天狗也不好在現世久留,辛苦義經公了, 請隨在下一起返回地獄!
至于無法分離的半妖靈魂?鬼神大人表示可以拖回去慢慢錘,多錘幾頓就有辦法了。一下子就解決了怎么能把被迫加班的痛苦徹底宣泄出去呢?一整個城池滿含怨氣的亡者啊,就連號稱工作狂的社畜也受不了!
源義經沖彌生擠了擠眼睛, 很是熱情地邀請道:“等你來地獄了可一定要去看我!對了, 烏鴉能幫我送信, 你能不能告訴我怎樣才能擁有那種強悍的力量?我一直想成為一個孔武有力身材壯碩就像弁慶那樣的武士, 拜托了!”小少年甚至雙手合十在頭上拜了拜, 眼神中的認真不容忽略。
彌生正從卷軸里掏出清水洗手,聞言頓了頓看向他精致的小臉有些艱難的說:“你要真是因為看了我寫的信而變成身高八尺虎背熊腰的形象……我怕我死后恐怕就再也不能得到安靜了……”你身邊的女士們會活活把我再打死一百遍的!
鬼道持續的時間不容人長時間耽誤, 源義經不得不反復央求強調了幾遍才帶著鴉天狗趕快跑進去,又在鬼燈有些不耐煩的神色中返回地獄。這邊彌生已經整理好形象,完全不顧四周被自己弄得血腥無比的場面,徑自帶著落在后面的付喪神往清涼寺方向趕。
“我這里事了了,但是需要你們幫我做些別的!彼呑弑阆蛏砗蟮娜齻成年人吩咐:“我需要你們替我主持渦之國建城一事,眼下我無法離開清涼寺,但又必須趕在將軍頒布新令前把城池建好!边有族人的分流和遷徙等等等等,完全靠水戶一個人恐怕會很辛苦。
“等那只狐貍式神再來的時候讓它把大般若長光帶回去弄個正式身份,把壓切長谷部和三日月宗近調過來,鶴丸國永回去鎮守,其他人繼續按照你們原本的安排該干嘛干嘛!”長谷部先生又忠心又有能力,三日月宗近可以教導妹妹在時代準則內行事且自保,簡直完美!
聽說后者平時也不干活兒,只會坐在檐廊下喝茶賞花哈哈哈,既然如此不如換個地方讓他發揮余熱。最美不過夕陽紅嘛,就算是老爺爺也不可以偷懶噠!
“哇!這可是十足的信任,把這么重要的任務交給我,真的不會擔心嗎?我可是鶴丸國永!”白得能當燈泡使的付喪神就算眼睛看不見也要跳上跳下,彌生數次把他從“撞樹”的邊緣拖回來,這會兒倒也耐心十足:“難道您不可信嗎?我倒是很相信自己的眼光。至少我所見過的幾個付喪神里,您算是最讓人放心把事情交付出去的一位了!敝劣谙矚g惡作劇什么的,這種無傷大雅小愛好并不會造成什么大問題,越是喜歡在違紀邊緣試探的人,越明白不能觸碰的底線在哪里,這樣就足夠了。
少年很少對付喪神們的行為作出干涉,但他一旦做出決定就不會更改,所以因為身價太高而無法使用的大般若長光就這樣被主人送去了本丸,而鶴丸國永也愉快的接過了主人交代的任務回去勤勤懇懇的清掃時間溯行軍,癸未本丸就這樣在審神者從不出現的情況下繼續平安且穩定的存在著。
彌生不等壓切長谷部和三日月宗近過來就先寫了封信叫燭臺切光忠搭乘信天翁特快專遞去了妹妹那里。作為族長在外面收下的家臣,黑發太刀很快就在姬君水戶的支持下替彌生主持新城建造的工作。好在之前曾在密林之城“實習”過,他也算是知道城市建設的順序和要求。
遠遠近近的平民不是在木葉城就是在渦之城找到了短期工作,農閑之時只要踏實做上一兩個月,所得的布匹綢緞就能換得一家一季所需的棉布。當然,如果不想要布料,也可以得到等價的糧食。雖然這種口糧外表看上去不大好看,但是過去幾年的饑荒中曾經挽救了許多人的性命,能夠吃飽肚子的話誰也不會抱怨它稍稍有些燒心的弊端。
南賀森林里有能換取糧食和布料的短期工作,這一消息傳出去后不僅吸引了附近的平民,更吸引了一些貧瘠國家逃荒出來的人。大量勞動力紛紛涌入森林,兩座新城幾乎同時拔地而起。普通人發現原來忍者也要吃飯穿衣,干活干的不好同樣會被嘲諷的無地自容,一點也沒有話本子里描述的那般可怕,一言不合就要動手殺人的樣子;而忍者們則不得不驚嘆普通人卓越的才智和吃苦耐勞的能力——渦之城幾乎全部由普通人建造,整體施工速度居然不低于木葉城,所以那些土遁忍者都是吃干飯的嗎?
被嘲諷的土遁忍者們很無辜,他們能夠使用查克拉控制土地完美的進行伏擊和支援,然而卻無法完美的保持一塊土坯變成房子后還能住人。日常使用和戰場釋放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方向好不好,畢竟你不能勉強人用屠龍刀去削荸薺……
但是,無論是城市的建造還是房屋的標準,都必須按照規劃中的質量分毫不差。監管者是忍界百族中眼神兒最好的宇智波,執行重建強拆的是目前身板最強悍的千手——這是彌生出的餿主意。不同姓氏的忍者大多桀驁不馴難以管束,只能用這種“搭積木”的方式讓他們在潛移默化中習慣被約束,等城市真正投入使用后將會省去用于重鑄秩序的一大部分精力。
自由,是建立在守序的基礎上的,這是現代文明的共識。
主要由普通人構成的渦之城就完全是另一種面貌,工作和食物讓平民們變得溫順而馴服,再苛刻的要求也沒有突破人們爆發出來的熱情,所以他們反倒在精益求精的態度中完成了忍者們眼里“吹毛求疵”的不可能任務。就連宇智波斑也不得不承認弱者也有令人驚訝的閃光。
彌生在清涼寺的生活隨著表哥柱間木遁新技能的成功開發而結束,此時已經又是一個秋天,木葉城和渦之城的建設進入尾聲,遠遠近近的人則習慣性將它們稱為雙子城。
鶴丸帶來了柱間用遁術變化出來的替身,舉止外貌和彌生一模一樣,騙過滿寺的僧人沒有任何問題。少年把木人安置好,帶著自己身邊一大一小兩個付喪神和便宜閨女包裹款款離開了這個寺廟。
他先是回了漩渦,燭臺切光忠總算盼來了真正做決斷的人,長吁短嘆自己終于不必繼續夾在人類之間周旋,愉快的交接了任務后急忙返回本丸奔赴戰場——時間溯行軍可要比主人家的長輩難對付多了,前者你可以直接物理毀滅,后者可以毀滅你的精神你還沒有任何辦法。
送走吃了好幾個月夾板氣的得力手下,彌生先同長老們簡短的談了一會兒,了解到最近大家爭執的問題后才走去見妹妹水戶。新的教導者讓水戶的變化越發明顯,她顯然對自己的人生有了更加完善的規劃,也學會了該如何在條條框框中活出最舒服的樣子。從前她就像是頭小牛犢,但是現在已經有了完全不同的風采。彌生想,大概就是時光倒流,北政所夫人回到自己的十二、三歲時也不會有她這般從容。哪怕她將來真的遇人不淑需要一拳錘死不長進的丈夫,也絕對有辦法讓世人為之鼓掌喝彩歡呼渣男死的很有節奏感。
這是他愛惜姊妹的方式。不是將她們塞在翅膀下面,而是送她們走上能夠極目遠眺的高臺,不但可以手握大權一展長才,還可以揚帆遠航不怕翻船。
第133章 挑戰
彌生身后帶著小夜左文字和貌似長大了一點點的螢草, 穿過回廊走到妹妹居住的院落外敲響院門,很快就有雇傭來幫忙的少女輕快的跑過來應聲。
水戶早就知道哥哥回來了,徑自耐心的在院子里等他過來。藍衣的美麗青年坐在她對面, 漂亮的手指捏著毛刷慢慢清洗打算等下使用的茶具,庭院中小池塘里潺潺的流水聲顯得這里尤為靜謐。
一會兒就有幫傭的女孩子小小的驚呼響起, 是常年在外的族長回家后特意來看望妹妹了。那個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間的男子讓人看了就會不自覺的心情愉悅起來:他眉眼之間盡是溫和開朗的笑意,碧綠的眼睛仿佛含著波光粼粼的湖泊,一段時間的寺院生活又平添了一絲沉穩神秘, 總之一點也不像是個將滿十七歲的年輕人。
十七, 在這個年代已經是個真真正正的大人了。就連十二歲的水戶也早早有人上門提起婚事, 人類并不是壽命很長的物種, 很多眼下的環境因素更加縮短了他們的時間。
“哦呀, 是主君回家來了!迸惆楹徒虒ЪЬ壬蠎饒龈m合三日月宗近。并不是說他的戰力低, 恰恰相反,在普通武士手中無法正常使用的太刀在其自己的付喪神手中堪稱神兵利器, 其他天下五劍出現之前的本丸里,這位長者一直是武力巔峰的存在。問題在于他自身的經歷與性格,從平安時代開始, 經過了無數男性主人,甚至是室町時代末期的劍豪將軍,他的刀身上仍舊光潔平整……其實挺尷尬的, 這意味著他在現世沒怎么用于實戰過, 甚至可能從未實戰。
這位北政所也就是后來的高臺院對他的影響彌足深刻, 至少人類提起到三日月宗近除了美麗和天下五劍之類的稱呼外, 頭一個想起的就是“北政所的遺物”, 不知為何這個世界里的自己卻沒能陪著她走到最后。是遺憾也是幸運,畢竟那位夫人也不愿意被人看到年老衰弱到無能為力的樣子吧。而眼下自己能親自教導出一位不輸于北政所的姬君, 也算是彌補了未能再次見到她的小小遺憾。
彌生沖他頷首示意,脫下羽織交給身后的小短刀,挑了個位置坐下來很是歡快的看了看水戶的氣色,滿意的點點頭:“心情不錯?”
水戶抿嘴一笑,推了盤點心放在哥哥面前,彌生捏起一個嘗了嘗,頓時兩眼放光的把整盤倒出來大半分給了表情嚴肅的小夜左文字,讓他和螢草一起去庭院里邊吃邊玩。藍發正太頭上趴著換了一身微型漩渦族服的小姑娘,莫名其妙的戳爆了另一個小姑娘的萌點。水戶很有興趣的走到檐廊下盯著院子里的付喪神和小妖怪,她的兄長和導師趁著這個時候低聲交換了一些話題和意見。
“渦之城的城主之位您如何決斷?”
理論上這個位置是非彌生莫屬的,然而他打算把武斗派的年輕人帶去木葉,長期不在城中對于城池的掌控力度會不斷下降。這里不比木葉城,只要你能揍翻對手就可以獲得他們的尊敬,幾乎全是普通人和想要做普通人的忍者,不再是只有武力能夠表達一切的地方。
“你覺得……可以嗎?”彌生的意思是交給水戶,但是他同樣遇到了多年以前的困境——兄妹之間的年齡差擺在那里,妹妹實在是過于年幼,執掌一城顯得太兒戲了,難免遭人輕視。
三日月也是這個意思。女學生非常出色,但年齡的問題誰也沒有辦法。他側頭沉吟幾許,有些猶豫的接道:“按照我們經歷過的歷史,不久之后朝廷就會頒布限制私人建城的法令,同時還有‘參勤交代’的制度。城主將會按照固定期限跟隨在將軍身旁,您應該還沒有夫人,這個時候唯一的妹妹代為執政也是合理合法的……”他的設想無外乎是彌生頂城主這個名頭,水戶站在哥哥身后實現抱負。
彌生皺起眉毛搖了搖頭:“不在其位,名不正則言不順,這樣沒法伸開手腳做事。我的妹妹,有什么可見不得人的?城主的位置先空下來吧,對外就說懸而未決,有機會了再把水戶推上去,這樣元康公心里也會舒服!彪m然他們踩著人家的底線一口氣建了兩座城,但一個是尊了個古人做城主,一個是奉了松平元康的“養女”做城主,怎么看都是跟著朝廷走的意思,也好少留些小尾巴給人抓。
目前這也算是最好的辦法之一了,事緩則圓嘛。他點頭表示了解,揚開和服袖子端起茶具慢慢烹起茶來。
氤氳的蒸汽遮住藍衣青年的臉,他輕輕揮散有些熏人的水煙,一舉一動皆可入畫欣賞。彌生慢慢喝下茶水,扭頭看向已經同小夜和螢草玩在一起的水戶。就算再懂事,妹妹也還只是個不滿十三歲的小女孩呢,沒必要逼得太緊,她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慢慢成長。在此之前,還是做兄長的多擔待一些吧!
“如果本丸里人手夠的話,我想把江雪左文字調過來主持農事和墾荒,或者你有什么其他建議?”彌生還是很看重這個青年的,雖然他不善用長刀,但他可以善用這個付喪神。
三日月宗近心里很是感激這位新主人,他給了刀劍男士們最大的自由,以一種看待普通家臣的態度對待他們,不是量產的工具,不是疏遠的神明,而是耐心的引導他們慢慢學會成為人類。雖然少年總是滿臉嫌棄的挑剔著吐槽每一把刀的小毛病,但他從來沒有限制過靈力的輸出,但凡有向他求助的付喪神,也必然能夠得到回應和幫助,不僅僅是關注刀劍本體,更在意他們靈魂的成長,這是同為非人之屬的他所做不到的。
“如果是木葉城的話,我推薦山伏國廣和同田貫正國這兩位,江雪齋……更合適這里!彼呀浿乐魅苏齼喊私浀穆殬I是什么,豁達的長者一點也不在意幾位主人之間過大的身份差距。其實彌生已經躋身武家貴族行列,只不過他自己根本就沒有意識到罷了——能夠帶刀,擁有土地,建造城池,豢養家臣,怎么看都不能再形容為鄉下忍者。嘛,反正主人從不糾結這些,只要他自己高興就好。
彌生再三思考,最終按照三日月的推薦名單調來了兩把刀,燭臺切光忠和小夜左文字回本丸休息,藥研藤四郎回到主人身邊待命——他不能長時間讓某一個付喪神留在本丸之外,據說這樣會讓他們很不舒服。
漩渦族內對于族長的想法在長老們有計劃的鋪墊下接受度良好,尤其知道分支并不是拋棄而是給他們自由后,不少對忍者這個職業沒有好感的年輕人立刻煥發出別樣的力量。除了被邊緣化的幾戶旁支以及滕吉的妻兒外,居然還有很多老者和青年來找彌生表示想要留在渦之城。不不不,并不是太宅不想搬家,而是這里更能夠讓他們實現夢想。就連彌生自己都不知道族人中有這么多“人才”的,有些立志揚帆出海,有些想要開店做生意,有些喜歡培育植物,更有一些居然變異出了藝術細胞想要去做手工業。
自家人有想法當然大好!渦之城和密林之城一樣有著優越的地理條件和漁業基礎,未來開墾荒地和梯田也足夠發展農業,寬敞堅實的道路可以方便南來北往的商隊。直到這時人們才察覺到之前辛苦且規范的工作為自己帶來了何種便利,簡直是足不出戶就可以把生意觸角伸進整個火之國,甚至向其他國家滲透。
渦之城正如火如荼的全面發展準備大賺特賺的時候,來自木葉城的一封信把實際意義上的城主漩渦彌生給借走了——連同那些繼續想要當忍者的部分漩渦族人一起。柱間不大擅長執政之事,扉間和泉奈資歷不夠(武力值不夠),板間壓根心不在此,而斑……似乎正在鬧脾氣說是要離家出走……
這還了得?
千手柱間連夜寫了封聲情并茂涕泗橫流的求助信逼著忍獸大半夜穿越森林送去給正忙得焦頭爛額的表弟。彌生把信看完當下就從本丸里招來一期一振和三日月宗近一起鎮守渦之城,自己帶著長谷部藥研并另外兩個對開荒種田和打架斗毆都十分有經驗的付喪神提前動身,準備遷入木葉城的族人則開始打包行李,不久之后他們將會重新躍進忍界百族的視線中,成為和千手一樣重要的忍界世家。
忍者的世界,和武士世界完全不同,當爭執無法得出結論的時候,人們往往更愿意動手證明真理站在哪一方。無論是彌生還是他的付喪神們,都需要重新調整習慣,未來的生活將是個挑戰。
第134章 打架
為什么宇智波斑要離家出走呢?這個問題十分神奇。就年齡而言, 理論上應該已經從中二畢業的斑似乎不幸的留級了,具體滯留年限不詳。而寫信哭訴的柱間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一味要弟弟趕快前來救場。
等彌生帶著刀氣喘吁吁趕到木葉城, 差點讓守城門的兩個忍者給當成壞蛋抓起來,動靜鬧得太大剛好堵住背著大團扇和小包袱要離開的斑。紅發少年一拳一個放到了礙事兒的兩個家伙, 躥出去揪住宇智波少族長就不撒手。他打發四個臉色不大好的付喪神先去表哥那里報道找活兒干,自己則拖著斑一路跑進桔梗城找了個小酒館坐下。
宇智波從來不和千手漩渦之類的忍族比拼力氣,因為毫無疑問后果不會很美妙。
“你這是打算去哪兒?”彌生招呼老板點了幾個下酒菜, 又叫了幾瓶清酒擺在桌子上, 絲毫無視斑越來越黑的臉色:“是不是我表哥又犯蠢了?別氣哈, 你先說說?”
其實事情很簡單, 最近一段時間斑的眼睛似乎有點近視, 放別人身上這壓根不算事兒, 但宇智波不行。他們幾乎是靠這一雙眼睛生存,所以中二留級了的宇智波先生想要避開人群遠走天涯尋找新的自我。許是中二病的表達方式有點問題, 嚇壞了一根筋的千手少族長寫信去向表弟求助。
漩渦彌生:……我干脆打死你們兩個湊做一對算了。然而他不敢直接把槽吐在斑臉上。不但不敢,還得哄著病情發作的小公舉先回木葉城再說別的。
“我都趕過來了,你這一走不是讓我白跑一趟?怎么說我也能算是今井大夫的高徒, 說不定能想想辦法的,不要放棄治療嘛!”
雖然對方是一片好心,可是這話聽上去怎么聽怎么覺得別扭。斑沒好氣的瞪了對面的紅毛一眼, 這小子正沒心沒肺的夾著食物往嘴里塞, 他只好悶悶的端起杯子把里面的酒水一口喝盡:“宇智波不需要一個無法站在頂端的族長, 我把一切都留給泉奈, 就算是父親也不會有什么意見!
兩人就著盤子吱呦吱呦喝了不少, 更年輕一點的那個曲起食指在臉頰上摳了摳:“你覺得我的實力怎么樣?”
“嗯?馬馬虎虎湊合吧,不過, 比起其他的蠢貨來說已經不錯了。”斑好歹記著彌生出過的苦力,嘲諷了一半立刻把話頭拐回來勉強算是褒獎的意思。
彌生干脆亂沒形象的趴在桌子上:“可是你收拾我幾乎不需要開眼,對吧?能夠拋棄血脈帶來的奠基走上高峰才是真正的頂端,難道你做不到?”這算是吹捧和激將混在一起的新型忽悠模式了,他想。
斑嗤笑一聲:“你在激我?常年在貴族老爺們身邊呆著,口舌也變得厲害了。”
紅發少年回應他的方法是直接把酒杯拍進桌面,看在老子大老遠跑過來關心你這個中二小公舉的份兒上,怎么著你也不能指著和尚罵禿驢吧!
兩個借酒裝瘋的家伙立刻掀了桌子扎進森林動起手來。
幾年不見,斑是個什么實力彌生并不知道,但常年負擔著一個查克拉輸出大戶,少年自身的查克拉儲量被鍛煉的越來越高,自愈能力也越來越快,再添上速度和力量的加成,不開須佐能乎的情況下饒是宇智波斑也拿他毫無辦法。
無論是火遁還是手里劍術,首先要命中目標,其次要造成傷害,然而彌生速度太快,實在躲不過去還能硬頂著扛,完全就是那種讓遠程法師恨不得一法杖敲在臉上打死的存在。單論體術……斑也不想和力氣越來越大的紅毛互拼,手疼。于是他干脆使用了寫輪眼的瞳術制造出一尊查克拉巨人開始狂轟亂炸。
柱間窩在家里不斷反省自己到底又做了什么終于惹怒發小不顧多年友誼執意要棄他而去,弟弟敲門帶了四個人進來說是彌生安排來報道的。他垂頭喪氣的爬起來接待客人,聽說表弟險之又險的攔住了斑把人帶去散心,頓時消沉的縮進角落不斷碎碎念著一些奇怪的東西。
藥研作為陪伴彌生時間最久的短刀,當然知道這個黑發男子一貫如此,但是別的付喪神受不了!同田貫正國跟著壓切長谷部轉頭就走去幫主人收拾房間,只有更好心一些的山伏國廣“咔咔咔咔咔”著走過去拍了拍柱間的肩頭:“好友之間出現矛盾在所難免,反省自身也是修行的一種,就讓小僧和您一起吧!闭f著把腳上的木屐脫下來席地而坐,居然真的就打坐冥想起來。
柱間也逐漸明白表弟身邊偶爾冒出來的陌生人大多沒什么危險,又種了會蘑菇后就有些無聊的坐不住了。他偷瞄了一下身邊魁梧程度不下自己的男人,覺得對方似乎已經進入了一種玄幻狀態,立刻站起來跑進院子找站在那里正在琢磨什么的藥研詢問彌生的近況。
少年撿著能說的一些日常簡單講了講,柱間聽著聽著突然站直身體朝外看去——一座藍色的查克拉巨人出現在森林中,只要不是瞎子都能察覺此物的可怕。
“……妖怪?”短刀老練沉穩的表情有點裂,沒想到這個本就高危的世界還存在著這樣的怪物,感覺付喪神的武力值只能欺負欺負普通人類了,你們這么會開掛神明知道嗎?就不能給點面子的!
柱間的表情從來沒有這般嚴肅過:“不是妖怪,那是斑……所以……”表弟帶著好友出門散心,走著走著斑突然放出大招……要么是遇到了不得不如此的強敵,要么就是彌生和斑動手了。無論哪一種,都不是個好消息。
藥研藤四郎的反應要比他快得多,柱間話音剛落少年“嗖”的一聲就朝藍色巨人崛起的方向沖去,他還沒來的及交代什么,又是三道人影墜了過去。還交代什么啊,跟著追吧。
森林是千手的主場,柱間半路就趕上了同田貫和山伏國廣,干脆把他們一起帶上向前沖。等他心驚肉跳的趕到現場時,看到的就是彌生從須佐能乎的刀刃下溜出去,借著落腳點蹭蹭躍上高空然后一拳錘碎了巨人眉心保護著操縱者的查克拉屏障,整個須佐能乎開始崩潰。無論是斑還是柱間都對這個一直笑嘻嘻的弟弟刮目相看。他們完全沒有想到絕大部分心思都放在別處的彌生能有這種水平,放眼整個忍界能把宇智波斑從須佐能乎里弄出來的人橫豎數來不超過一個巴掌的數——這還是算上他親弟弟和他親爹在內。
兩人從空中安全落地,彌生揮手讓付喪神們守遠點……這幾把刀突然有一種無法形容的心酸感——頭一回在戰斗中被人嫌棄礙事,而且連自己也覺得幫不上忙。
斑越打越嗨,須佐被擊碎后徹底陷入到對戰斗的狂熱中去,彌生則是煩之又煩終于爆發出來,連帶多年的郁氣一股腦代入情緒,拳頭里的力氣也越用越大。他們一開始還肯顧忌著臉面,打到后面干脆連地痞流氓打群架的招式也使了出來,著實讓圍觀群眾大開眼界。
直到柱間看不下去沖入場中一人賞了一根藤蔓把人捆起來,這兩個家伙還要透過樹枝縫隙朝對方甩手里劍和風刃。
黑長直青年無奈的替弟弟和好友收拾戰場,木遁用來恢復森林植被簡直不能更好用。等他把周圍的環境弄回原本的樣子,這才轉身過來打算將“掛”在樹上的兩個人摘下來。走進過去才發現他們都是一身酒氣,而彌生干脆靠在困住他的藤蔓上呼呼大睡起來。
無論是斑還是彌生,有心的話都能輕而易舉掙脫藤蔓的束縛,能乖乖被抓一是確實打累了,二是自己也覺得這手動的莫名其妙,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這也算是個下臺的梯子,還是麻溜的滾下去吧……
柱間還是要偏心弟弟一些,他先把彌生弄出來交到看上去尤其心焦的壓切長谷部手上,對方感激之余無奈的感嘆了一句:“這大概是主公第一次喝酒!
千手柱間突然體會到了弟弟扉間經常浮上心頭的辛酸:被自家兄弟不靠譜的給坑了原來是這種感受。他躊躇了一下,在宇智波斑耐心告罄前把好友也放了出來。對方免費請他吃了一對衛生球,背著自己的扇子和小包袱雙手抄進袖子一點也不嫌熱的朝著木葉城的方向走去。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壓力往往可以用強烈的體力運動發泄出去,打一架是個好辦法,前提是你得有個肯陪著你瘋還能跟上節奏的兄弟或是好友。
柱間站在那里,突然就發現自己被眾人拋在身后,森林里瑟瑟的風聲好像在嘲笑他一樣,青年立刻甩了甩腦袋里荒謬的感覺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第135章 救火
“主人情況怎么樣?”
“傷勢已經自行愈合了, 沒有什么能用得上我的地方!
“哦,那么我再守一會兒吧。眼下這個城市一團亂麻幾乎無法下手,具體還是等主人醒過來再說!
迷迷糊糊中聽到身邊人的這些對話, 彌生立刻讓自己徹底清醒過來。他翻身坐起,抱著被子瞇眼環顧四周, 果然看見兩個付喪神一坐一站正在床邊:“說罷,具體都有些什么情況。”
具體情況就是一團糟。千手柱間孩子般的天真和強大的實力讓他拖著一群人一起往墻上撞,然而不幸的是這一群人里還各有各的心思。唯一看出危機的斑又不知道該如何解決問題, 加上眼睛的壞消息導致中二發病……
“扉間, 哦, 就是那個白頭發紅眼睛疑似白化病的少年呢?”這個問題問的是藥研, 只有他見過彌生所有的親人。
黑發少年撇了撇嘴:“他似乎在不遺余力的制造內訌和分裂, 主要針對宇智波。”
“……把他給我拖過來!”彌生是真的生氣了。當初把扉間送到松平元康身邊就是想讓他學得目光高遠一些, 至少能夠跳出家族和血緣的角度去客觀看待問題,哪里想得到這么幾年下來這小子還是一點出息長進都沒有!
哪怕你真的能想出辦法把宇智波一鍋端了全干掉, 徹底拔掉這顆眼中釘也行啊?非要在需要你站出來力挺兄長彌合分裂的時候搞事,居然還沒成功……彌生簡直不知道該說他些什么好,宿醉頭痛再加上一腔怒火直接就燒到了看似無辜的千手扉間頭上。
漩渦族長新仇舊恨一起翻, 就連平行世界扉間曾經辦過的蠢事也被他從記憶深處挖了出來,不明所以的白發少年被紅發表哥的侍從請進院子就遭到了一頓毒打。好在彌生還記得這個弟弟不比表兄和斑那樣要么本就皮糙肉厚,要么有查克拉盔甲護身, 總算拿捏著力道沒有太過。
“知道我為什么揍你嗎?”心累不已的彌生坐在付喪神端來的凳子上, 扉間有點瑟瑟發抖的站在他面前。有的人就是這樣, 不發火的時候能跟任何人友好相處就像沒脾氣似的, 然而一旦發起火來就跟火山一樣輕易不肯熄滅。就算柱間再同弟弟有分歧再生氣也沒對下面幾個小的動過手(訓練除外), 扉間萬萬沒有想到這一頓首殺居然是一直很偏向他的表哥給的。
“你就快把自己蠢死了知道么?在松平元康身邊幾年就學了點這個?你的大局觀呢?你的策略呢?喂給忍獸吃了?啊?!”忍者建城有多難啊!不僅僅是難在鋪路修房子,更深層的困難在于統治階級給你的這個臉面, 否則動土的第一天軍隊就會從各個地方集結并向南賀森林進發。
火之國地處大陸中心最肥沃的地區,木葉城的存在吸引了許多其他國家的忍者勢力,上層認為這樣可以有效削弱其他國家的武裝力量,這才是最終松平元康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接受他們的原因。不趁著這個大好機會抱團把腳站穩,反而浪費時間去糾結一些早就已經好不容易才被大家深藏于心底的傷疤,這不是蠢是什么?
如果犯蠢的是柱間和斑,彌生還能容忍,畢竟他們的技能樹全部點在了打架斗毆上,頭腦稍微簡單一點也是正常情況;可是扉間不行啊,他是彌生寄予了厚望的弟弟,甚至為之肯放棄自家的一條情報線來培養。難道漩渦家就沒有一個能挑得出來的孩子承擔“鶴千代”的名號嗎?這怎么可能!
所以就是你砸鍋賣鐵送出國深造的孩子交了一份完全不知所云的答卷上來,是個人都會發脾氣。
反過來說,其實扉間表現失常也并不是什么怪事。千手和宇智波合作的太過突然了,父輩們還秉持著“雖然不能動手但也絕對沒有什么好臉色”的狀態,可底下的年輕人們早就混熟了,不少戰場上的老熟人現在出門撞上還會僵硬的揮爪點頭,甚至聽說私下里還出現了幾對很有點意思的小情人。這像什么話!小少年的心情還沒有從失去幼弟的那一天甦醒,完全無法接受族人這么快就能原諒傷害自己的敵人。
哥哥們搗鼓兩族和解的時候他又身在遠方,就算后來回到族地幫著兄長聚攏人氣也出為了自家牟利,突然就讓他轉變立場跳出圈外掌控大局確實有點難為人了。
彌生抹了把臉,接過長谷部端來的醒酒湯一口灌下去,快要爆炸的腦袋總算好了點:“我來給你們收拾爛攤子,但這是最后一次。如果大哥,斑,你或是泉奈,好吧,哪怕是任何一個忍者,都完全無法勝任一個合格的首領,那么我會考慮上書請求將軍大人的指導,木葉城從此會直接納入國家掌控中。雖然沒有現在這么來的自由,但比之讓你們繼續作下去總有一天作死自己更能讓我接受!
扉間明白,這是兄長的讓步。他其實可以安安穩穩呆在渦之城小心經營的,他其實可以擺脫千手這邊的糟心忍者親戚帶著全族脫離這個刀口上舔血的行當的,但他沒有。他在幾年內獲得了許多人一輩子也得不到的名望、財富和地位,最后卻分裂了自己的族群,帶著一部分想要繼續冒險的年輕人來支援以大哥為首的、活生生把好牌打爛的兄弟。至少在魄力和勇氣上,他不如表兄彌生。
難道彌生就沒有承受什么壓力嗎?漩渦族內從來沒有缺少過質疑和反對的聲音,只不過最后看在大家確實日子越來越好的份上暫時被壓下去了而已。一旦木葉城這邊搞砸,彌生面臨的風險比柱間和斑還要大——因為他除了安撫族人,還要負責去同上層溝通,他要去解釋,他要用自己的一切請求原諒,而不是像其他人那樣不耐煩了大不了離家出走或是蹲在墻角長蘑菇。
白發少年有些羞愧。表哥彌生才是真正在宇智波手上吃過大苦頭的人,當初差一點就沒能活過來,然而他放下了心中的芥蒂,如同兄長柱間那般包容了所有忍者的存在,兩相對比下自己的那些小動作簡直就像是陰溝里猥瑣猜忌的老鼠。
會反省就有救。小孩子嘛,摔摔打打多教一教,總是能學會做事的。彌生反復安慰自己,把最后一絲怒意揮散,伸手在扉間頭上揉了揉:“你回去上點藥,然后重新理一理思路,寫一個總結和一個計劃給我,越簡單通俗越好!
打發走不省心的白毛弟弟,他有些疲憊的起身往臥室走,不是為了繼續休息,而是打算換身衣服去拜訪宇智波——光動手打架讓斑把郁氣放出去是不夠的,不能解決問題的話遲早有一天他還會鬧起來。白白放著一個高端戰力不能用是一種多么令人心痛的領悟!斑可比當初的帶土少年要好使多了,無論是腦子還是武力值。
藥研跟在彌生身后,看著他不斷伸手揉按太陽穴,皺起眉毛想要勸些什么,可是想到主人平日的作風嘴邊的話又重新咽了下去。彌生換好族服,萬般無奈下驅使醫療查克拉在體內轉了一圈,居然發現精神很是神奇的好了許多,立刻帶上禮物和短刀少年一同朝宇智波盤踞的地方走去。
木葉新城的施工進度已經被渦之城甩在后面了,后者幾乎隨時可以迎來四面八方的居民而前者還在糾結不同忍者家族的地盤劃分——倒不是說房子和道路的問題,而是大家都想占據最好最靠近或是盡量靠近中心的區域,導致遲遲不能盡快開始遷徙。
一座空城有什么用呢?
宇智波也沒有搬進木葉城,仍舊住在南賀川另一邊同千手族地隔河相望。彌生敲開大門跟著一個宇智波朝斑的家走過去,迎面再一次撞上了氣沖沖朝外跑的炸毛青年。
你簡直就是個祖宗!
彌生懷著歉意向跟在后面的宇智波族長輕輕彎了下背,轉頭看了藥研一眼,再一次認命的躥出去堵住斑把人拖走。被主人扔在原地的付喪神不得不打起精神同宇智波族長寒暄交談,一邊沒話找話一邊等彌生回來接自己離開。
“又怎么了?”這次他們沒有跑得太遠,一進森林斑就開始對著粗大的喬木拳打腳踢,完全不用查克拉僅憑體術擊打的發泄情緒。彌生也沒有多話,拋出問題后徑自找了個樹樁坐下來等他冷靜下來。不多時斑就打累了,昨天剛剛同人動手轟了一大片森林,饒是宇智波少主也撐不住今天再來一次。
“族老們不知怎么說動了泉奈,他死活要把眼睛換給我……真是……我寧可自己瞎了也不能挖弟弟的眼睛用,這些老不死的真可惡,該死!該死!該死!!”
連著三個語氣強烈的該死明確表達出了他的憤怒,突然想起宇智波家眼睛USB般特性的彌生卻突然豁然開朗:“如果要是別人的眼睛出了問題,我可能還真沒什么辦法,不過你的嘛……但是宇智波能開出什么樣的價碼給我呢?畢竟這法子可以同時保住你們兄弟兩個的眼睛!
第136章 絕佳的辦法
彌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萬般感謝當初扉間搗鼓出來的那顆起爆符炮、彈, 手里有劇本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從帶土那里沒收來的卷軸還在,之前拿出來整理的時候發現里面莫名其妙多了一對眼睛——正是平時世界里泉奈以死亡為代價硬塞給斑的。
有時候隊友慫慫的也挺好,占了小孩子便宜的彌生這樣想。他拍拍衣服上的土從樹樁上跳下來, 大致猜測出了事情的原委。帶土肯定知道誤把眼睛塞進這個裝奇裝異服的卷軸里了,但他慫兮兮的不敢跟自己提, 又干脆把話憋在肚子里也沒跟族人說,否則但凡有一個宇智波提到這雙眼睛彌生都會立刻翻出來還回去。他又不愛用別人的器官,留著有什么用?!
所以結果就是彌生手里多了一雙來自另一個宇智波泉奈的, 經由宇智波斑使用多年的, 最終轉化為輪回眼的, 視力良好的眼球——這個故事告訴我們一定要注意用眼衛生, 近視不但會給你的生活帶來麻煩, 還有可能成為毀滅世界的導火索……(你真的夠了!)
斑并不知道另一個世界的自己是怎樣飽嘗了人間的痛苦與惡意, 最終熬死了不知道多少人才走進黃泉。他現在還是個不滿二十歲的小青年,除了早年兄弟們接連夭折帶來的傷感, 完完全全就是一個火爆脾氣但坦率執著的帥小伙,眉眼里全是堅定、自信和對未來的期望。
他這段時間邊為好友不上不下半吊子的性格惱火,一邊又被自身出現的病痛纏繞, 加之親爹和寶貝弟弟也跳出來搞事,這才顯得有點陰婺暴躁起來。
完全不像另一個世界的白發老者那么難搞。
所以,穩住宇智波斑的辦法就是把他的弟弟宇智波泉奈供起來, 然后保證千手柱間不要出幺蛾子……
[你他媽就是在為難我胖虎.JPG.]
彌生理清楚這里面的食物鏈和邏輯關系, 拍著斑的肩膀感嘆了一句:“弟弟都是債!”這是想到了剛剛被他收拾了一頓的扉間。
斑后撤了一步躲開他的手, 很是嫌棄的瞥了彌生一眼, 拍的疼死了, 哼!
“走吧,趕早不如趕巧, 去你家幫你檢查一下。名醫漩渦彌生和千手柱間和會診可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享受得到的!碑斎焕玻荒馨盐业亩痰毒瓦@么扔在你家,還是要回去接走的。
怒氣散出去,斑也覺得自己這兩天動不動就撂挑子走人的行為太過幼稚,正好有人遞來了“檢查”作為現成的梯子,當即也就麻溜的滾下來,帶著好友的表弟——現在也能稱為自己的好友的漩渦族長,一同往族地方向走去。
彌生背著爪子一步三晃,頗有些好奇的拋出了一個問題:“木葉城都建的差不多了,我看你們一點搬遷的意思也沒有?”
“還不是柱間那蠢貨!”提起這個斑就來氣:“隨便什么玩意兒都想跳出來露個臉,這家伙管不過來不說還跟著起哄,就說最簡單的,每個忍族占據什么位置,都吵吵了一個多月也沒定下來,煩!”
彌生有點理不清表哥的想法:“這還要吵什么?誰先搬過去誰先挑,有什么可吵的,不行就動手錘!皮癢欠揍!”又不是打不過,又不是什么動輒上千人的戰役,無非是村民爭奪宅基地罷了,先打出個一二三來再介入調解嘛!
不以殺傷為目的,單純用武力讓對方屈服,除了千手和宇智波外很難有其他忍族能做到這一點,就連漩渦也不例外。建造城市的時候不就已經讓千手和宇智波“聯合執法”了一次嗎?你們兩家龐然大物露出牙齒咆哮一聲還有誰敢搞事!
亂世用重典。
木葉城現在正處于混亂狀態,一切都是新的,沒有什么舊歷可以借鑒。大大小小的忍族都想借著這個機會為自己謀得利益,這也是無可厚非的事。不能給人好處,憑什么讓人跟著你干?但是利益的劃分也必須在規則允許的范圍內進行,不然人人爭奪,那跟之前百族混戰的時候又有什么區別。
彌生的辦法很簡單,把刺頭都剃了,讓他們知道誰才是老大。服了軟的有肉吃,不乖的挨揍,先把秩序穩定下來,然后再去談其他。當然,目前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等他們邊聊邊回到宇智波族地的時候,恰巧柱間也悻悻的來找好友道歉。三人在大門口碰面,還是彌生先敲敲門表示找個地方坐下來先把斑的眼睛檢查一下再說。于是果然變成了兩個赤腳大夫的會診。
彌生自認為醫術要比表哥強那么一點,后者完全是靠著木遁查克拉的特殊性堆起來的醫療忍術,簡直就和蒙古大夫差不多,只不過一般的庸醫出錯會直接要命,而表哥出錯最多也就是治不好……其實也沒有什么太大的差別了。
斑這會倒是非常想得開,他跟大爺一樣大馬金刀的撿了個凳子坐下,任由兩個無證行醫的家伙折騰。要說彌生和柱間的“醫術”吧……算是系出同源,理論和典籍都是那套從真田家借出來的書,也都是跟著今井大夫學,唯一的差別就在于所使用的醫療查克拉屬性不同。兩者在變異的時候一個趨向治愈,一個趨向再生。然而斑的眼睛,治愈是沒得治愈了,又不是創傷,無非是用眼過度壓力過高視神經萎縮等等等等,要用現代醫學的理念解釋可能更類似于青光眼這種癥狀,聽之任之的結果必定是視神經死亡視網膜脫落,也就是,失明。
治愈不行,那就只能試試再生?墒侵匦麓呱鲆粚ν旰玫难矍蛟诋斚碌沫h境中幾乎是不可能的,這個畸形的世界還無法支持此種實踐。所以問題兜兜轉轉回到原點——找一雙沒毛病的眼睛換上就能萬事大吉~
宇智波泉奈覺得該是自己上場的時候了,搞情報分析的要眼睛有什么用?可以預見將來上戰場這件事離他是越來越遠了,就算偶爾需要男扮女裝客串一下,盲妓也絕對是樓子里的一大殺手锏。問題是他哥哥不這么想,可以說所有正常的兄長都不會這樣認為,也不可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從弟弟身上剝離出一對眼球來維持自己的視覺運行。
這不僅僅是家庭成員之間的親情,更是身為兄長的責任感。如果可以的話斑寧可走出去隨便挑一個不長眼撞上來的家伙宰掉掏出眼睛來用,然而他們家特殊的血繼界限卻限制了他的選擇范圍。
這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所以,宇智波家又開始蠢蠢欲動醞釀新一波的爭執。
彌生抬頭看了一眼宇智波族長,又看了一眼表哥柱間,顯然是有什么話不大好說的樣子。田島立刻會意的把族人都趕出去,紅發少年關上房門布下數層結界這才掏出一個卷軸。
扔出一大堆稀奇古怪的奇裝異服后,他終于取出了一個漂亮的水晶罐子,里面充滿淡綠色的液體,液體中漂浮著一對眼球。眼球狀態良好,隸屬于宇智波忍族,同田島家家系的血脈關聯相當之近。要不是能夠確認死亡的兒子都化作灰燼安葬,還活著的兩個就在眼前,宇智波族長都要懷疑彌生是不是在外面干掉了自己哪一個技不如人的崽子才取到這雙眼睛……從某種意義上講您的理解完全是正確的啊田島PAPA!
“咳咳,這是我去遠方修行那兩年得到的,別問我原因,但是眼下正好能夠解決斑的大麻煩。”彌生把罐子拋來拋去扔著玩兒,三個宇智波的反應截然不同。
泉奈躍躍欲試,斑沉默不語,而他們的父親則沉思了一回才抬起頭問道:“你想要什么。”這世上沒有平白無故的贈與,別人手里的東西可沒那么好拿。
所以我是真的喜歡同成熟的人打交道啊!彌生笑嘻嘻的把罐子直接拋給了宇智波田島:“我要宇智波族長的這個位置,從今以后歸于宇智波斑。不過分吧?”只有在斑的手里,彌生才能確保這個族群乖乖聽話成為助力,他爹不是不好,而是太難忽悠。
這簡直就算不上是個條件。宇智波族長的臉色越發難看:“您是看不起我宇智波一族嗎?”大兒子本來就是他唯一考慮的繼承人選,提這種話有意思沒意思,誰還要你施舍不成!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宇智波一族完全聽命于斑,這是很有難度的。需要您做的,就是讓那些有反對意見的人徹底閉嘴!币淮蠹易幽倪沒幾個抱怨的人了,想要徹底化作同一個聲音確實棘手,但并不是做不到。田島大概明白彌生想要什么了,這小子是想把宇智波和千手徹底捆在自己的戰車上,如果宇智波臣服,那么作為親戚的千手還有什么可說的呢?
但是他無法拒絕。如果真的把泉奈的眼睛換給斑,相當于要他同時失去兩個兒子,不是生命意義上的失去,而是感情上的斷線。完全沒有辦法的時候他也不是不能做出這樣的決斷,但現在不是有了個絕佳的辦法嗎?
第137章 木葉之城
就當給自家找了個包工頭唄!宇智波族長很快就想開了。大兒子火爆的脾氣也確實讓人不太能放得下心, 有個腦子沒問題的人在前面領路也挺好的。要說彌生能圖自家什么東西,就連一向驕傲的宇智波也不會腦補那么多——人家自己有錢有地位,哪里需要回頭求一個忍者家族的?何況漩渦忍族的實力也不是世人想象中的那么弱……儲藏卷軸用不用啦?起爆符買不買啦?封印卷軸要不要啦?
扒拉清楚心里的小算盤, 宇智波田島相當爽快的把裝有眼球的管子放在桌子上:“那就這樣吧,我答應了。”爽快的不行, 同時還要感嘆老天長眼沒讓這紅毛小子投生在千手家,否則宇智波眼下怕是已經被人玩兒死了。
斑和泉奈還沒怎么弄明白彌生的套路,自家老爹已經心甘情愿的一腳跳了進去。對于翅膀上羽毛剛剛長齊的小崽子來說還有什么可猶豫的呢?跟著老爹的步調一起跳吧!于是蒙古大夫千手柱間和赤腳醫生漩渦彌生終于派上了用場。
對于他們這個級別的忍者來說, 摘眼球和裝眼球沒有任何區別, 也沒有什么麻煩。無非就是身手利索和身手更利索而已, 兩種不同傾向的醫療查克拉同時亮起, 宇智波家不但多了一個族長, 也多了一個比以往更加可怕的戰斗力。
紫色圈圈套圈圈的輪回眼出現后, 就連宇智波田島都開始有點嫉妒大兒子的好運氣了——這樣大方的朋友真不是想有就能找到的。假若將來宇智波有半點不聽話,不說別的, 單沖這雙眼睛也完全說不過去!
彌生倒沒說什么,只是簡單交代了幾句又抱怨一下木葉城空曠的街道,最后描述了渦之城逐漸繁華起來的市集, 然后就拖著兄長離開了。
“父親,他是什么意思?”泉奈覺得彌生絕對不是在同自家閑聊,田島贊許的給了小兒子一個眼神:“他的意思是不聽話的族人該換個住處, 其他人要盡快遷徙。不過最重要的是先完成約定, 我這就去召集長老, 盡可能明天就把族長的位置和權力讓渡到你哥哥手里。沒想到, 我也能活到退休享兒子清福的時候!”說完他竟然無比瀟灑的把兒子扔在原地高高興興開門走了出去, 好像馬上就要甩掉什么包袱一樣,斑立刻覺得明天還是不要到來了, 我現在去報名毀滅世界還來得及么?
反正不管這一晚上斑是怎么折騰的自己毫無睡意的,第二天一早宇智波的族老們一致表示同意田島可以卸任把位置交給大兒子了,然后這個以優雅俊俏等等幾個與忍者毫不搭界的形容詞為招牌的老牌忍族就這么悄悄換了一把手。
退休了的老族長扒拉來扒拉去,把想要離開戰場休養生息的族人打包放在一堆,需要修理的刺頭全數親手狠心剃掉,給渦之城遞了份申請寫了個保證,讓大兒子雙手干凈的站穩了腳跟。他把不想再繼續賺賣命錢的族人連帶年齡超過五十的老者統統帶去了渦之城,就連家里一直經營的花樓和煙花鋪子也遷走,留下的完全是修理得妥當聽話的年輕人——其實就是不妥當斑也會親自讓他們“學會”規矩的。
接過族長之位的斑行動力也很強,老爹已經把他不好出手解決的長輩們擺平了,再繼續磨蹭下去他還不如直接跳進南賀川淹死自己算了。于是某一天清晨千手們早上起來的時候發現對門宇智波家突然變得空空蕩蕩。他們當然知道幾天前老對手家遷走了一批老弱病殘,原本想著年輕人會留下來繼續與他們“對峙”,不料人家徹底把千手拋在腦后奔向新生活去了……
千手中的老一輩恨得咬牙切齒——宇智波太壞了!他們跑去木葉城搶位置也不帶提醒一下鄰居的!
這時柱間才晃晃悠悠去找親爹交代了好友家的具體動向。
佛間反復運氣才忍住打死大兒子的打算。你好朋友家的事倒是記得保密了,可是自家的事卻沒見你少往外抖摟啊!外甥已經不好教育了,兒子必須揍一頓!
千手族長和長子聯絡完感情,把三個兒子并外甥看了一遍,不得不感嘆自己這些老一輩的人成了年輕人的負擔。宇智波田島都能想那么開退休喝茶賞花去了,他千手佛間有什么放不下的?他只有兩個兒子,可是自己有三個!還有個特別能干的外甥,他怕啥!
當下千手族長就把族老們請出來一一“勸說”了一遍,沒過兩天也包裹款款的帶著一群花白頭發并缺胳膊少腿的族人趕往渦之城。老子不管你們在木葉這邊怎么搶地方,但是渦之城,必須住在田島家隔壁,對面也行!我倒要死死盯住這些老對手,免得他們再跑出來興風作浪搞風搞雨!
彌生簡直弄不明白姨父到底是怎么想的,宇智波對于千手來說根本就是逗貓棒之于貓咪,沙發腿之于哈士奇,有一種特別的迷之吸引力。正常人要是痛恨某個家伙,那真是恨不得同他住在地球的兩端老死不相往來,這里可倒好,非要自己湊過去互相傷害。
都是什么心理啊!
自覺無法理解長輩心情的彌生很快就不在有精力去鉆研這些了。宇智波在木葉城挑了一條街道收拾收拾住了下來,原本想要修一堵圍墻和那些世俗的蠢貨隔開,不想被主持工作的漩渦族長一口拒絕——他的理由非常充分:第一私搭濫建有礙城市美觀,第二隨便開掘道路會造成危險,第三你想怎么來就怎么來?沒門兒!管你是誰,不服開打!
不等叫囂的人鬧到彌生面前,斑自己就收拾好了想要出出風頭的家伙。至于那個自認實力高強想要討教的領頭者則被他親自送去給彌生“教育”了一下,從此以后大家都知道漩渦一族和千手一樣,都屬于沒事不要惹的存在。
得知這個消息,各個有意遷徙的忍族在看到千手也乖乖挑了條街道和宇智波比鄰而居時也不再繼續觀望,紛紛催促族人收拾行李趕快搬家——與其把時間都浪費在口水和討論上,不如加快腳步。反正新的主事者說了,誰先到誰先挑,來晚的恕不奉陪!
人就是這樣,送上門推銷的東西往往得不著好臉,非要看到大家都在搶了也就不管好不好趕快買回來再說。
柱間不得不承認聽了弟弟建議修建城池是正確的,正是因為面積夠大才消弭了許多同日抵達的忍族之間的爭執,不然和平不和平不知道,但是為了爭搶宅基地必然要當街爆發許多場群毆事件。
火之國內的忍族基本上全部遷移進來,大大小小目不暇接,各有各的絕活,看得宇智波們目不暇接,雖然他們總能從別人身上挑出點刺來,最后還是不得不軟下口氣點頭表示自家還有許多欠缺。低下頭,走下高臺的漂亮宇智波們很能討人喜歡,就算他們臉上的表情仍舊欠揍,但高水平的顏值挽救了他們在隊友(尤其是女性隊友)心目中的印象分。
一個長得好的人臭著臉卻不忘對你伸出援手叫傲嬌,一個長得丑的人這樣做,雖然我們也會在內心深處感激他,然而并不會像對前者那樣怦然心動頭暈目眩,至于具體感受……咱們就不形容了。
充滿了忍者的城池幾乎是突然之間就變得熱鬧起來,一些偏向輔助又頭腦靈活的忍者們干脆依著自家的特性沿街開辟了許多商鋪,還沒嘗到一致對外的甜頭時就先從自己人身上賺的盆滿缽滿。
城市活起來只是第一步,第二部是教會忍者們“守規矩”。簡單的比如禁止從居民住戶頭頂上踩過啦,禁止在街道上高速奔跑啦,禁止用別人家的招牌施展替身術啦等等等等。更困難的是禁止忍者們當街大打出手——這一點很重要,忍者們的戰斗力普遍較高,假設以柱間或是斑的實力這么干的話,基本上就和拆遷重建差不多了,當然不可以。但是總有幾個忍族互相看不順眼,也許是屬性相克,也許是世代仇敵,也不能就讓人憋著吧?久了總是要出事的。
由宇智波家新晉的二把手宇智波泉奈提出意見,經各個族長商討后大家一致決定……在城外的森林里開出一片空地專門供那些血氣方剛的小伙子們追求速度和激情,啊不是,專門供他們解決私人或是家族恩怨。
想打架去外面打,不要搞壞家里的花花草草!凡是不按照規矩來的?好說,你別讓宇智波看見,也別被千手逮著,否則輕則罰款重則挨揍——當然一樣也是在專門的場地進行。
年輕的千手族長帶人上門執法,乖乖服軟拉倒,否則下次再來的就要換宇智波族長了,還不聽話等漩渦族長出馬……畫面太美大家誰也不想看。人也不說你,也不揍你,一個大型封印術下來,許進不許出,全家一起就地坐牢。
曾經跳著腳杠上千手和宇智波的羽衣一族也萎了,大大小小百十來號人被漩渦族長堵在家里一個月,羽衣少主幾乎扶著老爹一起哭著表示再也不敢不守規矩,這才得到寬恕重獲自由。封印術解開的瞬間,圍觀群眾各個發揮出最快速度能跑多遠跑多遠。
別的不說,光一個月都倒不出去的夜香就夠刺激的了,眾人拒絕想象一個月無法洗澡無法換衣是個什么感受……漩渦族長的仁慈僅限于讓人每天送食物避免餓死哪個倒霉鬼,而食物的種類則是當天渦之城店鋪賣剩下的那些,也就是大家普遍最不愛吃的東西……就這還要羽衣一族自己掏腰包。沒道理你犯事兒了坐牢還得要大家養活吧?
彌生以一種近乎蠻橫的態度快刀斬亂麻的解決了諸多爭端,千手族長和宇智波族長的支持讓他權威日重,而其本身足夠高的實力也確實讓眾人心服口服。
就這樣磕磕絆絆的相處了大半年后,忍者們居然也就別別扭扭的適應了這種群聚生活。老人、女人和孩子們可以放心的在街道上走來走去,一點也不必擔心哪一天會被不知名的敵人殺死或是抓走,大家終于發現了這種生活的優點。
人人守規矩,人人得自由。安全而穩定的生活甚至一下子激發出了結婚和生育的高潮,呱呱落地的小崽子們讓那些還留在這里生活的老一輩濕了眼睛。
城池發展的第二步終于完成。
第138章 雙重任務
第三步, 也就是最難的一步,乃是權力的集中與再分配。這是任何一個忍族都不會忽視退讓的問題,就連彌生也不敢輕舉妄動, 直到一年后才敢小心碰觸。事情雖然復雜,但是他的辦法卻很簡單——發動戰爭。
木葉城是一個武裝城池, 忍者集團是一國的民間武力代表。雖然同國家正規軍隊有很大不同,但其戰斗力仍舊不可小覷。想要讓這些習慣單兵作戰的高手們改變行事和分配原則,就必須找一個足夠大且足夠強的對手來點燃他們同仇敵愾眾志成城的火焰, 然后趁著這場火徹底摧毀原有的家族制度。
彌生私下宣布計劃的當天, 柱間難得的發了回脾氣。他理想中建立的城池應該是個和平的樂園, 而這個樂園的締造者之一正在謀劃一場國與國之間的戰爭。深不可測的查克拉直沖勉強還能稱為少年的紅毛而去, 平靜的漩渦族長除了用封印術保護自己外沒有做任何事情。他定定的看著兄長, 后者最后沮喪的撇嘴扭頭“嗛”了一聲。
斑同情的看了柱間一眼, 就任性而言,漩渦彌生的級別絕對是高居頂端的紅色, 相比之下泉奈簡直就是一個讓人省心省力的貼心小棉襖。他在心里幸災樂禍了一下。
……
彌生盯上了雷之國,原因無他,只不過是給便宜師傅江雪坊去信的時候收到了松平元康的回復。既然大佬發話, 那么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名正言順的上。順便一提,另一個平行世界里的扉間最終隕落在雷之國忍者設下的陷阱中,這件事已經足夠讓妹控神教的資深教徒露出“和善的微笑”了——延伸一下教義的話, 弟弟也是可以控一下的。
掀起一場戰爭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首先彌生要保證這場戰爭必須掌控在忍族的范圍內, 不能真正的上升到需要動用國家軍隊的層次;其次, 他必須讓火之國站在“正義”的立場上, 至少站在道德制高點, 最差也得是個反擊的受害者;最后,這場私下里的戰爭, 火之國必須贏。
就這樣。
關于這件事,彌生面前擺著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好消息是雷之國最近也成立了一個獨立的忍者集團,當然了,忍者們自己折騰的話最終規模就和柱間當初設想的一樣,不過是一個小村子。這對他們而言好在能明確地找到找茬的目標,否則木葉城就不得不一個一個忍族的挑釁過去了,那么原定目標的第三點也就完全不可能達成。壞在這樣一來戰爭的規模將不那么好控制,不過松平元康估計對于這一點可能也沒有抱多大的希望。畢竟主動找仗打嘛,但凡不是為了撈取利益發動的戰爭都是瞎扯淡,為了撈取利益發動的戰爭則屬于耍流氓。
兩者之間誰也沒比誰高尚到哪里去,唯一的結果就是士兵們的生命和鮮血有沒有為背后的普通人們爭取到更多資源。這種資源有可能涉及到生存,也有可能是潛在的比如說榮譽或是尊嚴。所以戰爭的規模嚴格意義上可以劃分在賺或是賺的少的范疇內,畢竟火之國以有心算無心,雷之國不被坑上一筆是很難的。
戰爭不是兒戲,也不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但某些情況下我們不得不如此。你只能選擇主動或是被動,主動出擊或是被動挨揍。對于當下時代中的彌生而言,戰爭基本上只存在于狹義的概念里,那些更難操控的經濟或是文化戰還遠遠用不上,他只需要展示出火之國足夠強大的武力迫使對方臣服,或是被消滅就算是完成任務。
雷之國是個多山的北部國家,曾經是宇智波的大本營,幾年前遭到天災和饑荒的影響尚未恢復元氣。其統治者也一直在把主意往鄰居身上打,不過他盯著的是更好欺負一些的巖之國或是水之國。畢竟火之國一向人才輩出,新崛起的氏族不可小覷,還有東南部自發凝聚起來的民間武裝,看看自家糧倉里的口糧,雷之國大名果斷放棄了這塊好吃但難啃的肥肉。
對于剛剛得到朝廷許可“合法”占山為王的忍者們來說,雖然覺得大佬屁事太多,但還是不得不絞盡腦汁想辦法滿足上位者的要求。那么,首先第一點……怎么才能讓自己以一個光正偉的理由同雷之國的忍者組織開戰。
找茬這種事交給宇智波總是不會錯,至于如何讓自己成為清新脫俗出淤泥而不染的好一朵白蓮花……大家一起把目光投向了坐在眾人上首的漩渦族長。
彌生:喵喵喵?你們是不是對我有什么誤解?我明明是如此的一臉正直一身正氣……
然而正經的體面人最終還是沒能頂住大家小雞仔般的殷切期盼,他輕輕咳了一下:“這樣是不對的,當然也非常不好,只不過既然是對外人嘛,無賴一點也是可以接受的,對吧?其實我想說的是……大家都釣過魚嗎?”
哦豁!在座的都是人精,除了柱間腦子有點軸慢了半拍以外,以他人全部擺出了一張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表情——原來如此!
“咳咳,看來大家都懂了。那么有什么建議嗎?”
對于木葉城來說,他們需要一個不得不開戰的理由,而先動手的還必須是雷之國,滿足以上兩點,大局基本就不會跑偏。反正不能用“你丑到我了”之類欠揍的借口,最好是牽涉到國家榮譽感或是民眾安全之類很有使命召喚意義的標題——把范圍限定在這個小圈子里,大家心有靈犀的交換了幾個眼神后各自散去發動自家的手段為這個目標做先期準備。
合計來合計去,眾人決定兵分兩部派遣不同“身份”的兩組人員前往雷之國,無論誰把事搞成功都行,而壓軸出場的則必須是“義憤填膺”下達開戰命令的漩渦族長,誰叫他現在已經成了眾人眼中木葉城的代表呢。
于是一組以“文姬”為首的仙人跳團伙和一組以糧商為首的商隊在做好了準備后從容出發,彌生坐鎮后方等待消息隨時準備出發救場。這兩個小隊的人員構成很有意思,一隊是宇智波日向等等一直走高端路線的忍族,另一隊居然是羽衣和其他小型忍族的集合,千手們被留在木葉城和漩渦一起帶領其他沒什么任務的忍族辛苦的……種地。
“不要讓他們閑下來,閑下來就想找事打架。”彌生很是淡然的向跟在身邊的扉間解釋:“我們掀起戰爭的主要目的是為了將木葉城的部分權利收集起來,并不是滅掉雷之國。”尤其這種針對一個國家動的手腳,留一線才是做事的道理,否則真的把人逼入絕境只會讓自己由主動變為被動。
“所以,只需要幾場戰斗將大家團結起來,并不需要攻破雷之國的忍村!碑斎,這一點只要掌控戰爭的人知道就夠了,對外還是要裝出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勢來才行。
“就像是松平氏第一次圍攻京都那樣嗎?”扉間真的很聰明,立刻就想到了現成的經典戰役。
彌生點頭:“是的,就像那次一樣。我們就如同當初的松平氏,軍心散漫。所以需要一個對手讓木葉城凝聚起來,這樣城池才算安全穩定,我也好放心繼續下一步!睓嗔ο燃腥缓笤龠M行重新分配,這是社會契約形成時必須經過的一段歷程。過于集中會在造成獨裁和暴政的同時累死掌權者,然而過于松散也并不合適此時的社會發展程度——不是所有的文化和民族都適合古希臘那一套的。
等留守的忍者們把木葉周邊的荒地徹底開墾出來的時候,深入雷之國的兩個小組都得到了讓人欣慰的成績,肥魚上鉤了。
彌生抗不住大家哀求假期的目光,只好收拾打包,帶上自己的近侍短刀和“雇傭”的保鏢,一點也不走心的定了一個“游歷”的身份,打算就這么晃晃悠悠出門直奔雷之國——是時候出門扮演“被激怒”的領袖了。
臨行前長谷部別別扭扭拿出一把無法喚醒付喪神的“壓切長谷部”遞到彌生手上:“這是大家出陣時帶回來的,一個本丸不會出現第二個同樣的刀劍男士……您不習慣用太刀,不喜歡用我們的本體,所以……請您務必帶上它吧。武士怎么可以沒有刀呢?這個世界里沒有“壓切”的故事,也不存在這么一把刀,您大可以放心使用。”
紅發少年抽出這把以鋒利得名的打刀。刀反較淺,刀鋒闊大的大切先,光照下才會顯現的皆燒“飛燒”紋理,這把僅有64.8公分的刀將豪爽快意體現得淋漓盡致。這個長度恰好是彌生可以順手使用的,就連它的金散鮫青漆刀拵也很合適一個游蕩在外卻頗有家財的武士形象——工匠使用了金細工的手法將致密的散裝金箔鑲嵌在刀拵后半部,閃閃發亮的如實描述了三個字:我有錢!
彌生很高興的把刀墜在腰間,揮手沖表弟揮揮手轉身向北出發,宇智波族長跟在他身后身負找茬和“保鏢”的雙重任務。
第139章 誤會
對于宇智波斑而言, 走在前面的那個紅毛一點也不需要保鏢,只要他別突發奇想跑去懟別人就謝天謝地了,誰惹到誰吃不了兜著走。無論是武力還是智力, 彌生都不是個要讓人保護的弱者。他其實是為了去看泉奈才答應這件事的,當然, 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好友也真的很可憐就是了——木葉城里被漩渦族長用封印術用得最多的人就是他親愛的表哥千手柱間了。
雖說一個并不存在或已經作古的六道仙人成了讓大家心服口服的城主,但大大小小的事情還必須由具體的人選來主持。彌生辛辛苦苦跑來給表哥收拾爛攤子,并不是真的就打算在這里當個土皇帝的, 他還沒有活活累死自己的想法, 當然也就看那個天天四處摸魚的表哥分外不順眼——說好了建立一個和平的村子是你的理想, 合著把我們都騙進坑里來當牛做馬了你自己卻逍遙的不得了?想的美!于是大家天天都能聽到千手族長的哀嚎, 可惜就連他的親弟弟也一點都不心疼。
就不能對大哥太過和顏悅色, 哼!有什么可和他商量的?一商量就要被帶著節奏跑偏, 最后不是擱置再議就是給自己找活,還是彌生表哥的辦法好, 規定好工作任務和工作量,然后連人帶卷軸封印在辦公室里,什么時候做完什么時候重獲自由, 簡單粗暴療效好!
在漩渦一族的大封印術下瑟瑟發抖的眾人終于眾志成城團結一致了一回,成功把漩渦族長忽悠出去“公費旅游”,還買一贈一的順便打發走宇智波族長, 面對一向都特別好說話的千手族長大家簡直覺得天也藍了水也綠了花也紅了就連忍犬也可愛起來了有沒有!
他們忘了虎視眈眈目露兇光的千手扉間還在。允悲。
不說木葉城的忍者們在新的大魔王手下如何“艱難度日”, 脫離了工作崗位的彌生算是難得有了走出火之國的機會。他只有在千手家做忍者的時候才離開過這個國家, 完成任務后通常都會匆忙離開, 并沒有什么慢慢游覽的機會。能夠去雷之國“玩”一圈顯然令人非常愉快。
他仍舊穿著干凈筆挺的漩渦族服, 長發扎成馬尾,腰垮長刀, 身邊跟著一個少年侍從。話說彌生身邊有幾個人無論是容貌還是身形從來都沒有什么變化,成年人也就算了,為什么連這個黑發紫眸的少年也幾年如一日一厘米也沒有長高過呢?斑走在最后面,看著前面遠足一樣的兩個人疑惑許久,最后還是把這個問題拋在了腦后。反正不管怎么樣,他宇智波斑都欠了漩渦彌生一個天大的人情,無論如何都得想辦法還掉。
為了不暴露行蹤,三個人一路經由茂密的森林向雷之國行去,輕松地潛入了對方的國境,面對不遠處的小村子,彌生扭頭沖斑“嘿嘿”一笑:“動手吧?”后者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豎起并立的雙指,煙霧散去后一個穿著宇智波族服的高挑姑娘出現在彌生和藥研的面前。
“我覺得衣服也得換換,宇智波太出名了,還曾在雷之國盤踞多年,這個樣子出去要不了一天咱們就得露餡,你說呢?”彌生摸摸下巴圍著斑變成的女孩子轉了兩圈,看著“她”炸起的長發和能捂住半張臉的藍色長袍搖了搖頭,伸手從卷軸里取出一套備用的女式衣服遞出來。斑一把從他手上奪過衣服,沒好氣的轉身進了灌木叢,等他再出來就變成了一個穿著白衣紅袴的巫女。
彌生用桑白紙和麻線幫他把頭發梳起來扎好,這才表示勉強過關。
“為什么我要變身成這個樣子而你就不用,怎么不把你那身和尚皮穿上?”斑很是不習慣□□涼颼颼的行燈袴,下意識就想找茬。彌生笑瞇瞇回了一句:“和尚和巫女走在一處?你想象力還真豐富!笔橇耍@個時候正是佛教大興神道沒落的時期,武系巫女見了和尚不開打就不錯了,萬萬不可能同行,這兩種不同系統的神職人員湊在一起比黑夜里的螢火蟲還要顯眼好嗎!
……你說的很有道理,我竟然無言以對。
斑表示暫時不想看到這個笑瞇瞇的紅毛和他身后的侍從,又找不到反駁的話,只能大步走到前面去嘩啦嘩啦踹開攔路的樹枝藤蔓。
成年以后他就再也沒有在任務中扮作女子過,要不是看在眼睛和泉奈的份兒上,真恨不得把這紅毛掛到樹上去……
這是一個比較窮的小山村。彌生和斑從一臉苦色的農夫那里打聽到了可以寄宿的地方。已經進了雷之國就不必如之前那般趕路,保證接頭時間的同時也要盡可能的收集信息。他們順著指引來到了一座比之其他人要稍微像樣子的木屋前,一個同樣白衣緋袴的女子正彎腰侍弄著圓匾里的藥草。
彌生沖斑擠了擠眼睛,表示自己果然很有先見之明。和尚和巫女是比較容易讓人們卸下心防的職業,但是前者總會讓彌生不自覺的擔心起發際線的問題,而后者作為女人更容易為人所接受。
“你們是……?”正在翻曬藥草的少女轉身看到柵欄外停下來的兩個人很有些意外。這個村子因為過于靠近森林,早年又曾鬧過妖怪,已經很久沒有外人進來了。平日里都是村民們背著一點點自己種植的蔬菜去更遠的城鎮換幾個錢,攢上好長時間才能換上一罐鹽巴或是布匹,總之日子非常不好過。而外面的兩個人衣衫整潔,一看就不像是窮困的人。
他們的鞋子上站著森林里的泥土和青苔,應該是從那里來的,可是身上有沒有什么妖氣或是瘴氣,應該是正常的普通人類吧?不得不說,這兩個人生得可真好!斯文俊秀的武士少年和他的侍從就不提了,同樣是巫女,對面的那位怎么看都有一種高高在上凜然不可侵犯的氣勢,而自己就像是穿了巫女服的農婦……其實也沒有什么本質上的區別。她的靈力很弱,要不是亦師亦姐的前代巫女以性命為代價殺死眾多妖怪并將最兇殘的半妖封印起來,只怕她和這個村子里的居民早就成了妖怪的食物。
彌生沖陌生的少女點了下頭開口自我介紹:“我叫鶴千代,護送這位……奈奈小姐來尋人,如您所見,她也是位神子!彼麑W⒌目粗倥,綠色的眸子閃著誠懇而快活的光芒,楓的臉紅了。
“我叫楓,是這個村子里的巫女,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嗎?”她只覺得臉很燙,有些熱辣辣的,胸口也喘不過氣,難道這少年是什么妖怪,被看一眼就會生病嗎?
斑不著聲色的踢了彌生一腳,紅毛收起笑容連帶著轉開視線看向同伴,少女這才覺得好起來。
他果然是妖怪吧!長得這么好看的妖怪,突然覺得被吃掉也不是件壞事了呢。
“咳咳,楓小姐,我們想在這里暫住一夜,明天清晨出發去往京都。奈奈急著找她失散多年的妹妹。”彌生和宇智波族長眼神廝殺了幾個回合,這才重新進入狀態轉頭過來看著楓提出請求。
哦,原來他不是妖怪,只不過是個過路的旅人啊!少女赧然的打開柵欄讓他們進去:“這當然可以,不嫌棄的話請奈奈小姐和我住一個房間,鶴千代先生住另一間,抱歉這里的地方太小了只能這樣……”
斑還是很有節操的,雖然表面上他是個清冷孤傲的冰山美少女,可殼子下面是個實打實的漢子,怎么可能占女孩子的便宜。他瞪了彌生一眼,冷冷的對楓道:“不必,我和這家伙住一間就好,麻煩你了!
原來……他們倆是這種關系啊……楓有些手足無措。她誤以為面前這位巫女很不開心,而不開心的原因正是鶴千代先生笑瞇瞇的同自己搭了幾句話,這就很尷尬了。善良淳樸的少女先是臉色爆紅,繼而突然變得煞白,隨后很是喪氣的帶他們去到可以留宿的房間,然后耷拉著肩膀離開了。她剛剛轉過拉門轉角,不自覺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唉,奈奈小姐可真美,就連生氣的樣子也讓人移不開眼睛,怪不得會有年少英俊的武士肯鞍前馬后的護送著。真好啊,就像是話本里的浪漫愛情故事一樣……
“她好像誤會了什么……”彌生盤腿坐在席子上。這里太過簡陋,連榻榻米都沒有鋪設,只是簡單在夯實的泥地上放了一張大席子。他示意藥研也坐下休息,從準備好的卷軸里掏出幾個果子遞給短刀少年一個,又拋了一個給斑,自己捏著最后一個啃了一口。
斑兩口吃掉這個果子,把核當做千本彈射出去,一點也不在意形象的坐下來:“反正誤會也是從你那里來的,明天就走,無所謂了!
“也對。”
第140章 楓
楓有些黯然的回到自己的房間, 看到桌上的茶具才反應過來自己忘記了作為主人的基本禮儀。她趕忙在小爐子上燒起水,又翻箱倒柜找出放了很久的茶餅。這些茶餅還是姐姐桔梗活著的時候除妖得到的供奉,這十年轉眼就過去, 不知道她是否已經重新轉世,還是在地獄繼續等那只犬妖……
“嗚——嗚——”沸水蒸騰的空氣吹響了水壺上的小哨子, 驚醒了摸著茶壺發呆的楓。今天怎么這樣容易走神呢,是因為那個俊俏的武士少年嗎?他的眼睛可真漂亮啊。少女嘆了口氣,從爐子上拎起水壺將熱水倒入茶具, 又把其他鍋子灌滿水放在爐子上, 這才端起托盤鼓起勇氣輕輕走出去。
她想起那個美麗少女冷冷的目光, 原本又有些發熱的臉再次白了起來。楓把托盤放在客居的拉門外, 輕輕敲了敲障子門:“鶴千代先生, 茶水放在門外了!闭f完她也不去等里面人的答復, 轉身“噔噔噔”就跑開,把開門的身甩在身后急匆匆消失在轉角。
出來端茶水的是藥研。不大懂風雅之事的少年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雖說自己的付喪神,可粟田口家沒誰長得對不起主公,為什么這少女像是在逃避猛獸一樣奪路而逃呢?他把托盤放在房間中央的矮桌上, 皺眉看向主人:“那個巫女很奇怪。需要我去偵查一下嗎?”
彌生搖搖頭:“沒必要,夜里警醒點就好。她沒什么威脅性!卑呖繅ψ谀抢镆颤c了下頭表示同意:“弱的沒比一只兔子更危險。”
一夜無話。
第二天清晨,斑和彌生就起身打理好自己, 雖說晚上很是安靜, 但這個巫女白天的表現有點怪, 他們放棄了從她這里套消息的打算。反正前面的城池和行人多的是, 隨便碰上幾個就足夠知道很多事了。不想他們剛剛推門出去, 正看到少女拿了個陶罐往院子里走:“啊,鶴千代先生起得真早。這是早餐, 您要用嗎?”她充滿期待的表情讓人很難拒絕。
斑好像突然弄明白了什么,靠著深厚的查克拉才沒有崩掉人設當場開嘲。他把臉偏向一邊,憋笑憋到耳尖泛紅,看上去的效果就是冰冷的少女突然染上紅塵色彩,像是正在氣鼓鼓的嬌嗔。
楓有些自慚形穢的縮了一下,故意破壞別人的感情是不道德的,而且她也沒有那個自信。無論是鶴千代先生還是奈奈小姐,與她而言都美好的像是另一個世界的人,一個原本同她不應該有任何交集的世界。
少女躊躇了一下,將陶罐遞到藥研手上:“請,請用早餐,我去找點別的食物……”不等她跑走,彌生急忙出聲:“不必了,我們有帶干糧。辛苦你了。”
“不不不,不辛苦……您是要離開了嗎?”她微帶了些憂郁的蹇眉抬頭看向他,平凡的五官因這抹憂郁多了一絲別樣的美感:“等下我送您離開吧,森林里不太平……”這下就連藥研也看出來了,他有些驚訝的多看了楓一眼,轉頭看向仍舊一臉溫和的主人。紅發少年清朗的笑起來:“好吧,要和我們一起用早餐嗎?”
楓的臉又紅了,她局促不安的看向斑,用力搖了搖頭,這次不等彌生再開口,少女像只小鹿一樣靈巧的跑開了。
“你這假和尚!”斑憋了好久終于憋出一句吐槽,他不知道是該同情那個被撩了的少女還是該同情被當做“愛慕者的戀人”的自己。彌生拿過陶罐直接放在檐廊上,坐下來舀出一碗嘗了嘗,米是陳米,不知道費了多大功夫才熬爛,鹽是粗鹽,蔬菜估計也是現找的野菜,總之……挺難吃的。他面無表情的把粥灌了下去,轉頭看向近侍和好友。
給我吃!他的兇殘的目光中透露出這個明確的含義,藥研藤四郎二話不說端起碗也來了一碗。唯獨斑,他壞笑著從卷軸里取出一個瓶子,舀了碗粥灌進瓶子里塞回卷軸:“這可是第一次有女孩子這么有眼光看上了我們小彌生,必須帶回去感動一下你表哥。”說完用往自己的碗里舀了一勺灌下去:“柱間會被這碗粥感動到痛哭流涕的,絕對不會比你送的封印陣輕。”
這個罐子并不大,看看村子里的情況也能知道估計楓拿出了自己最好的東西來招待他們。雖然無法回應她的期待,但還是不能糟蹋別人的一番好意。彌生看看粥基本上被吃光,這才滿意的拿出一包米和一包紅薯藏在昨天居住的房間里,然后拎著陶罐洗刷干凈叫藥研幫忙送過去給那個名叫楓的巫女。
楓很是高興自己的廚藝被人如此欣賞,收好陶罐就背上弓箭:“森林里不是很安全,我可以給你們帶路,就當順便打獵了!彼幯锌戳丝此掷锏拈L弓沒說什么。以這少女的身高而言,這個尺寸的弓箭并不適合她,所謂的“打獵”能僥幸抓到只兔子或野雞就算是萬幸了。嘛嘛,反正等出了林子主人肯定會叫自己跟在后面悄悄送她回來,姑且就當她武力高強好了,沒必要打擊一個馬上就要分別的人。
跟在彌生身邊久了,這些付喪神越來越像人類,不僅僅是生活習慣,而是思想更趨同于人的價值觀和道德感,不能簡單的說是好還是壞,但這些刀劍男士們并沒覺得有什么不舒服的。
彌生和斑看到藥研身后的楓,立刻從檐廊上站起來走向圍在院子外的柵欄!奥闊餍〗懔!奔t發少年溫和的抿出一個笑意,伸手輕輕拎開柵欄,然后側身為后面的“兩位”女性讓路。沒錯,斑還頂著他那紅顏美少女的殼子,面色冷淡的示意楓走在前面。
等四人魚貫而出,彌生又小心的把柵欄拴好轉頭看向斑:“走吧,你不是急著找人!睏髀犃肆⒖套咴谇懊,朝這一條不大顯眼的小路走去:“這里是離開森林的一條捷徑,雖然偏僻了點,但絕對安全!边@條路會經過半妖被封印的地方,有桔梗姐姐留下的靈力,一般沒什么妖怪敢靠近,可是村人們懼怕半妖紛紛遠離這里,這條路慢慢也就荒廢了。
她吃力的走在前面推開荒草和樹枝開路,后面三位男士面面相覷;ハ嗫戳艘粫瑥浬鷩@了口氣越過楓走在最前面:“我看到路了,女孩子不要太逞強!彼孕≡谏掷锷,若不是這少女執意要送他們,只怕這會幾人已經躍上樹梢跑得無影無蹤了。
人家是一片好心,況且又不知道自己這幾人的身份,總不好反過來嫌棄吧。
楓看著前面身瘦削但非常挺拔的后背,臉上的熱度再次上了一個新臺階。鶴千代大人怎么可以這么好!就算是對一個平凡的村女也這么溫柔!啊啊啊啊啊!感覺自己快要昏倒了!果然只有像奈奈小姐那樣美貌的少女才能配得上我鶴千代大人!
還好寫輪眼并不能透過后腦勺看出人內心的想法,不然這座森林免不了要遭遇一場火災。
由彌生在前面開路,行進的速度大大提升。楓一腦袋漿糊的跟在后面,徹底忘記了半路變換方向繞過封印半妖的御神木的打算。彌生越走越覺得這片林子有些古怪,最外面的地方還好,深處的草木變得特別茁壯,已經超過了正常應有的茂密程度。就算是在人煙稀少的地方,這般高大的喬木林下也不應該生出如此多的草木,而且有些草叢的高度已經突破了物種的限制。
他不動聲色的側頭看了看斑,后者輕輕搖頭表示寫輪眼沒有發現陷阱一類的東西,這座森林似乎就是超乎常理但又沒什么危險存在。
轉過一大片橫生出來的矮酸棗,彌生突然停住腳不再前進。側前方有一顆高大的巨木,唯有用美麗才能形容。樹冠飽滿圓潤,濃翠欲滴,陽光透過林中的縫隙射下道道波光,顯得這棵樹愈發靜謐莊嚴。樹干挺拔堅實,貼近地面的地方被樹根滿滿覆蓋。然而這一切都不是讓彌生停下的理由,他停下來,是因為那樹干上斜依了一個紅衣白發的少年靜靜沉睡。次生的根系有幾條從他身上爬過,像是束縛著少年的繩子,一支白羽箭穿透了他的身體將人牢牢訂在樹上。
彌生愣了一下,眼尖的看到少年頭上支棱起來的狗耳朵,抬手向前劃了一下,身邊的短刀立刻上前檢查。隨著藥研的動作,楓的面前缺出一個口子,少女抬頭就看到武士的侍從正圍著御神木小心翼翼的轉悠。
“。 彼@呼一聲,忘記繞開這里讓她懊惱不已。
斑眼神微動,看著楓道:“你似乎隱瞞了什么!
“不不不,那是個已經被封印了的半妖。普通人都會害怕的避開所以這里……才會荒涼……但真的不危險!”畢竟是桔梗姐姐下的封印,傾盡了她的生命和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