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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沒寫完,趕個全勤,先發,后面寫完了再補,這段話消失就補完啦,已經購買的,后續補全內容不需要另外付費。

    好消息,現在沒有人再亂動亂折騰,干擾靈力和妖力融合。

    壞消息,在尹屠心中,他靠譜大師兄的形象估計已經完全崩壞了。

    桑瑾逐強裝鎮定地起身,將湊過來的藤蔓全部扒開,一個人默默地坐到角落中面壁。

    好在,雖然丟了面子,但是接下來的過程中,兩個人都沒有再折騰出什么幺蛾子。

    除了最開始,靈力和妖力實力不對等時,需要桑瑾逐出手幫忙調整,到了后期,不需要桑瑾逐出手,他體內的兩股力量,就能夠自行對抗。

    血脈融合,是個漫長的過程。

    距離須彌秘境的關閉期限,還有很長一段時間。

    桑瑾逐盤膝守在不時冒出一條樹枝,長幾片葉子的小師弟身邊,一邊給他護法,一邊將自己之前因為大量使用靈力,而蠢蠢欲動的修為壓制下去。

    直到自己的境界穩穩地停留在金丹巔峰,桑瑾逐才終于停下了修煉。

    距離他穿書至今,已經過去了兩百多年,他也在金丹期停留了近一百五十多年。

    一方面是因為他所修的功法的緣故,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想要多磨磨基礎,好不負他當初凝聚出的這棵無暇金丹。

    可這段時間遇到的事情頗多,金丹期的修為有些不夠看,他便放開了對修為的壓制,預備回去之后便閉關沖擊元嬰。

    只是沒有想到,堵塞多年的大壩口被打開后,突破的預感會來的這么快。

    秘境之中無天雷。

    但凡他在這里突破,出去后便必定會引來元嬰雷劫。

    這里到底是別人的地盤,不益惹出大動靜,再加上出去后很有可能會遇到別的危險,到時候再頂著一個元嬰雷劫的bebuff,他沒有萬全的把握護住小師弟。

    強行壓制修為的感覺并不好受,桑瑾逐吐出一口濁氣,垂眸去看身側的小師弟。

    經過快三個月的血脈融合,那些到處亂冒出來的藤蔓,總算是收斂了一下,將小師弟的臉和上半身展露了出來,而不再是先前那副渾身上下都長了藤蔓的毛球狀態。

    只是以腰腹為界,小師弟的下半身卻已經轉變成某種植物的樹干,粗壯的根系從他腳下生出,深深地扎根進地底。

    除此之外,小師弟的一頭烏發,也有幾縷轉換成了綠色,不算夸張,看起來像是在什么高級美發店精心做的挑染。

    看這幅架勢,血脈徹底融合估計還需要兩三個月,正好能夠趕上須彌秘境關閉的最后期限。

    桑瑾逐憐愛地伸手揉了揉小師弟的腦袋,卻不料察覺到手下有什么東西在動。

    他移開手,正好看見小師弟頭頂之前生出來、又被一干師兄師姐養大的芽芽從發間探出,像什么小動物一般,頂著桑瑾逐的手蹭了蹭,又快速地縮了回去。

    這東西竟然還在。

    桑瑾逐的手落在了小師弟的頭頂,卻沒有摸到任何異樣的凸起。

    他似有所感,視線下移,正好對上了尹瑜澤迷迷糊糊睜開的雙眼。

    “師兄!”尹瑜澤眼神亮了起來,支著身體就要坐起來,并且伸出手,熟練地撒嬌要抱。

    這套動作他做過無數次,可這次卻在一開始就卡住了。

    “誒?”

    一下沒坐起來。

    尹瑜澤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下半【身,在看到那些樹根樹干后,一臉嫌棄地挪開視線,隨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無比緊張地捂住了自己的臉。

    “完了完了,師兄我的臉不會也變成這幅丑樣子了吧。”

    “沒有,還好好的呢,放心吧!

    桑瑾逐好笑地凝聚出了一面水鏡,放在了尹瑜澤的面前,讓他能夠看清自己此時的模樣。

    待到看清自己現在的模樣,尹瑜澤總算松了一口氣,扯著自己變色的頭發左右擺弄,足足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才將注意力從水鏡內轉移。

    “還好還好,沒有變成丑八怪,不然師兄要是不喜歡我了怎么辦!

    桑瑾逐睨他:“我在你心中就是個只看臉的顏控?”

    尹瑜澤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桑瑾逐:“那不是,大師兄撿回來的孩子都很好看,我們私下里就傳,大師兄你很有可能是看臉撿人你的嘛!

    “胡說,”桑瑾逐賞了尹瑜澤一個腦瓜崩,“放心,就算你變成丑八怪,師兄也不會嫌棄你的!

    “知道啦——”

    尹瑜澤拉長了聲音,捂住嘴打了個哈欠。

    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身體好累,尹屠哥是不是用他的身體做什么了。

    尹瑜澤去戳識海內自閉的尹屠,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嗯?不會真的做了什么吧。

    尹瑜澤好奇心大起。

    “尹屠哥哥~”尹瑜澤纏住自閉的尹屠,簡單的一個稱呼被他喊的拐出了好幾個波浪號。

    識海內自閉的神魂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不對勁,大大的不對勁!

    尹瑜澤瞇起眼,要是在平時,自己敢這么喊,尹屠哥絕對會來罵自己兩句,順便再揍兩下,絕對不可能這么平靜。

    尹瑜澤猛抬頭,八卦地看向他家大師兄,顧忌著自閉的某人,沒有開口,而是擠眉弄眼地看向桑瑾逐,意圖從桑瑾逐這邊得到第一手消息。

    多年的師兄弟默契,再加上尹瑜澤手勢比劃,讓桑瑾逐準確地明白了尹瑜澤到底想問些什么。

    只是他雖然知道答案,卻并不好告訴他。

    桑瑾逐默默移開視線,拒絕和尹瑜澤對視。

    尹瑜澤伸手拽住桑瑾逐的袖子,撒嬌:“大師兄——”

    桑瑾逐拿他沒辦法,含糊地解釋著“咳,可能是害羞了吧。”

    沒等尹瑜澤再次開口追問,桑瑾逐無比自然地轉移開話題:“你的血脈融合還有大半沒有完成,距離此次須彌秘境關閉,只剩下四個月,若是你無法在這之前順利完成,我就要把你丟在這里一個人出去咯。”

    “師兄又嚇唬小孩。”尹瑜澤氣的嘴都能掛上油瓶,卻偏偏拿桑瑾逐沒有辦法。

    若是在以前,他早就拿出撒嬌耍賴一整套招式來對付桑瑾逐,奈何現在自己被樹根固定在原地,根本沒有他發揮的空間。

    尹瑜澤對著桑瑾逐比了個鬼臉,氣鼓鼓地閉上眼修煉,只是還沒等他修煉多長時間,便眼前一黑,連同著識海內自閉的尹屠一起,共同沉入了夢鄉。

    這是哪里?

    尹瑜澤茫然地站在村莊中間,被橫倒在地上,肢體不全的尸體,以及仿佛所有建筑和道路都蒙上了血色的慘狀驚到。

    這是……被屠村了?

    尹瑜澤蹙眉,想要邁步去探查一番,身體卻不受控制地往前跑了起來。

    尹瑜澤這才注意到他這具身體矮的過分,即便如此,他跑步的速度卻并不慢。

    直到他跑到了一間簡陋的院子前,顫抖著手推開了院子的門,尹瑜澤才意識到,自己為何會覺得這個村子有些所熟悉。

    這是尹家村,他在這里生活了五年,才被師兄帶回宗門,當然會對這里有印象。

    想起來這里是哪里,尹瑜澤便反應過來,這間院子里住的是誰。

    院子里躺著兩具倒下的尸體,這具身體連滾帶爬地撲了過去。

    漫天的恐懼和絕望用上心頭。

    尹瑜澤努力摒棄這些情緒對他的影響。

    這些都是假的,他的舅媽還好好地活著,他前不久還去參加了小侄子的周歲宴。

    所以眼前的這些是什么,心魔嗎?

    可心魔不是最少也要元嬰期才會出現的嘛,自己才筑基期,心理壓力都大到生出心魔了?

    尹瑜澤不解,在醒悟過來眼前的這一些都是假的之后,便能夠像是局外人一般,冷眼旁觀著這一場戲。

    在村長掐住他脖子,指責是他引來魔修時,尹瑜澤感受著心中傳來的內疚和悔恨,皺了皺眉。

    這鍋甩的也太離譜了吧。

    他自知自己無法控制身體,索性直接擺爛,好在村長沒過多久,便因為失血過多倒在了他的身上。

    沒等他思考,村子里的人都死光了,這具身體弱了吧唧的,又因為打擊過大自閉成了陰郁蘑菇,接下來要怎么辦時,一名修士從天而降,將他拎了起來。

    懂了,看來這心魔的發展和他以前一樣,都是被仙人領回去。

    尹瑜澤透過這具身體的雙眼,觀察著帶他走的這位修士。

    嘖,顏值修為具比不上他大師兄,拎孩子手法也不專業,一路上他都不知道灌了多少風進去,放他下來的時候一點都不溫柔,害的他在地上滾了好幾圈,胳膊腿肯定都撞出淤青了。

    差評!差評!

    尹瑜澤嘀咕著,直到他聽見那名仙人和旁邊那人說話:

    “我記得那個村子門口有塊石頭,上面刻著尹家村,再加上他村子被魔修所屠,干脆就叫他尹屠好了。”

    等等!他剛剛說叫什么!

    世界忽然變得安靜,尹瑜澤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剛剛聽見了什么。

    尹屠……尹屠哥!

    所以他之前看見的那些,并不是所謂的心魔,而是尹屠哥的記憶。

    意識到這點之后,尹瑜澤再沒有之前的閑適。

    對于尹屠哥,他了解的其實并不是很多。

    有時候,他并不明白大師兄對于尹屠哥的莫名包容。

    一開始和尹屠哥套近乎,也只不過是為了防止他對自己和師兄們出手,心中其實一直提防著他。

    直到后來確認了尹屠雖然兇了點,但是并不是什么壞人,再加上大師兄對尹屠哥的特殊感情,他才真正的接納了尹屠哥,甚至能夠和他開玩笑,幫他和大師兄拉紅線。

    在他心中,已經將尹屠哥視為了真正的家人,地位可以與他的一眾師兄師姐們放在一個水平線上。

    現在告訴他,他現在的這具身體就是尹屠哥,而且他們幼時生活在同一個地方,有著同一個舅媽和堂弟……

    唯一的不同便是,他幼時的村子沒有經歷過魔修屠村。

    不對!

    尹瑜澤努力翻找著幼時已經模糊的記憶。

    他和大師兄第一次見面,是因為一名魔修要殺他,卻被他大師兄給殺了,之后才有了他師兄去到他村中。

    尹瑜澤思緒混亂,等到他整理清楚繁亂的想法,小尹屠已經被帶著測過了靈根。

    同樣的木系天靈根。

    這讓尹瑜澤的,尹屠哥和自己其實是一個人的猜測,更加真實了幾分。

    他看過的話本多,對于這種情況也接受良好。

    他假裝自己能夠碰到小尹屠,環住雙臂給他一個擁抱。

    沒事沒事,你可是木系天靈根,不管你拜誰做師父,都會被好好教養,肯定可以過上好日子的。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天殺的大垃圾!不會養徒弟就別養!

    本以為之前就已經夠慘的了,結果沒想到尹屠哥的運氣竟然這么差,天底下那么多的好師父,偏偏讓他遇到了最垃圾的那個。

    在聽到要收尹屠哥為徒弟的那人,是當初他們在秘境外見過的那個囂張的大乘期修士時,尹瑜澤還高興了一瞬間。

    畢竟從他那時所作所為來看,也算是個寵徒弟的,可萬萬沒想到,他確實是寵徒弟,可寵的只有那個和他有一腿的狗東西。

    劍峰的寒風都快能把人的肉給刮下來,可小尹屠卻只能穿著一件勉強可以蔽體的單衣,拎著一把玄鐵劍反復揮劍。

    沒有靈力護體,小尹屠的身體上被凍的潰爛,那些綻開的皮肉與衣物凍在一起,又在他揮劍的動作中被迫分開。

    血從傷口處流下,沒有停留多久,便被凍成一滴艷紅的冰粒掉落。

    在他站著的那一小塊地方,已經布滿了大大小小的血色冰粒。

    尹瑜澤與小尹屠共享著感官。

    他從小到大都沒有吃過這樣的苦,若是他現在有實體,估計眼睛都快哭腫了。

    一方面是因為又餓又痛,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心疼尹屠哥。

    可偏偏小尹屠除了在尹家村北屠那日掉過眼淚,之后不管是被師兄弟們欺負,還是被他名義上的師父虐待,都沒有哭過一聲,甚至連話說的都少。

    “太慢了,我讓你練劍,你就是這么糊弄我的?”

    付方卓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小尹屠手中的玄鐵劍被一道靈力擊飛。

    是那個狗東西!

    尹瑜澤血氣上涌,握緊了拳頭恨不得直接給他的臉來上一圈。

    或許是因為尹瑜澤想要揍人的情緒過于強烈,他的眼前竟然出現了一陣白芒,等到視覺恢復,他才發現自己竟然已經換了個場景。

    “師弟,我身體不好,這次出行,就多拜托你了。”

    尹瑜澤一睜眼,就聽見一道茶里茶氣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他定睛一看。

    嚯,這不是就是那個和狗東西有一腿的小白臉嘛。

    當初不是聽說他快死了,所以那個狗東西才天天板著一張死人臉,一副所有人都欠他幾百萬靈力的怨夫模樣。

    所以這是又活過來了?

    大量記憶涌現,尹瑜澤查看了一番,才了解到這個小白臉在尹屠哥十歲時醒了過來。

    從那以后,每次狗東西名為教導,實則虐待尹屠哥后,這個小白臉就會帶著靈藥出現,溫聲細語地一邊pua尹屠哥,一邊替他處理傷口。

    尹瑜澤臉皺成了包子,這師徒兩個,一個當白臉一個當紅臉,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狗東西主要是對小尹屠造成身體上的傷害,這個小白臉名為關切,實則在pua小尹屠的同時,還引導著青陽宗的同門霸凌小尹屠。

    不愧是師徒兩,行事都是一模一樣的惡心。

    可他能夠看出來這個小白臉的古怪,自從五歲入劍峰,期間再也沒有接觸過外界的小尹屠卻看不出來。

    在他看來,這個小白臉,確實是他在青陽宗為數不多的,溫暖的回憶了。

    就算他再不喜歡這個小白臉,也只能旁觀著小尹屠和他越走越近。

    然后在秘境里被他搶走那株熟悉的藥草。

    淦!小白臉你搶這個藥材做什么啊!這東西采下來不吃,幾個時辰藥力就完全消散了,你不吃你搶什么搶啊。

    就算尹屠哥現在的沒有任何妖化的跡象,可半妖的身份就像是一顆定時炸彈,不解決了,隨時都有可能炸雷。

    即便他知曉未來的尹屠哥不會有事,可也急的瘋狂罵人。

    可就算他再急都沒有用。

    在小白臉他們離開此處后,小尹屠找了個借口離開青陽宗的隊伍,悄悄地再次回到了原地,企圖在周圍尋找是否有遺落的靈植。

    可他卻訝然發現,別說是遺落的根系旁□□片本該是靈植生長的地方,已經成為了一片焦炭,神識往地面下方蔓延數十米,都是一副生機完全斷絕的慘狀。

    小尹屠在原地站了近一盞茶的時間,才終于轉身離開。

    尹瑜澤本來害怕小尹屠會因此傷心,可當他去感受小尹屠的情緒時,卻發現他的內心平靜的可怕。

    他想起當初,自己半妖血脈展露出來時,尹屠哥所說的那個辦法,知曉他最后應當是走了魔修的路子。

    可若是想要成為魔修,必將廢除本身的修為。

    小尹屠不似他那般廢物,年僅十八歲,便成功結了金丹。

    十八歲的金丹期修士,尹瑜澤想不出,他到底會遇到什么,才會選擇變成魔修。

    這個問題,很快便得到了解答。

    小白臉忽然病重,狗東西當年給他補好的金丹出現裂紋。

    小尹屠去探病,卻被小白臉下藥,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冰冷的石床上。

    那個小白臉躺在他不遠處的一張暖玉床上,已經失去了意識。

    他被捆住無法動彈,連一絲靈力都無法使用。

    而在不遠處,他的“師尊”拿著一把短刀朝著他走了過來。

    活刨丹田,硬生生在清醒的狀態,將他的金丹和靈根一同取出。

    隨后,那個狗東西也不幫尹屠止血療傷,就那么將他拋在一邊,捧著還沾著他血的靈根和金丹,用來修補那個小白臉的金丹。

    血涌上喉嚨,眼前開始泛黑,痛和絕望以及瀕死的感覺一同襲來,尹瑜澤哪里嘗過這個感覺,大腦過載,身體的保護機制令他直接暈了過去,從而免去了他親眼目睹那對師徒接下來,令人血脈噴張的操作。

    在生死之際,尹屠的半妖血脈覺醒,勉強護住了尹屠,了,令他不至于因為失血過多而亡。

    正常來說,拿了別人的東西,不說重禮回報,也應該好好的賠禮道歉一番。

    可這對師徒不,在發現了小尹屠的半妖身份后,他們選擇將他逐出師門,并且將他們挖取小尹屠金丹和靈根的行為,美化為大義滅親。

    半妖身份一出,或許其中還有那對師徒的手筆。

    沒了靈根和金丹,僅有剛剛出現的一絲妖力護體的尹屠,迎來了烈楚國大半個修真界修士的追殺。

    這次,不管遇到了什么,尹瑜澤都堅強地穩住沒有逃避,即便好幾次都快把胃酸吐出來,又或者是哭厥過去,都在最后穩定了情緒。

    他之前兩次情緒不穩定,都會跳到下一次劇情。

    即便自己做不了什么,也無法改變這已經發生過的一切,可尹瑜澤卻天真地覺得,自己至少能夠陪一陪孤身一人的小尹屠。

    好在尹屠哥不愧是尹屠哥。

    就算有那么多追兵追在后面,設下那么多的陷阱,他卻每次都能夠及時發現不對逃脫。

    半妖血脈的覺醒,令他有了超出常人的體質,以及超強的自愈能力。

    有好幾次,明明他都只剩下一小半的身體,卻能夠頑強地重新生長恢復。

    前來追殺他的修士大多被他反殺,元嬰化神那些老鬼有不會自降身價,去追殺一個半妖。

    漸漸地,小尹屠在修真界闖出了一些名聲,當初微弱的妖力,也在他不斷的修煉之下,有了可以媲美元嬰期修士的力量。

    就在尹瑜澤以為,尹屠哥可以走上努力修煉,然后回去和那對混蛋師徒復仇的爽文道路時,一名身著黑袍的魔修出現在他們面前。

    半步大乘期的魔修,根本不是一個元嬰期的半妖可以對付的了的。

    或許是因為自負的緣故,那名魔修也不隱瞞,直言他是從小白臉那里,得知了此處有一個極好的實驗材料,特此前來。

    若是讓尹瑜澤來評價,這個魔修已經瘋了。

    他堅持穩定了這么長時間的情緒,在那個魔修,第一次在小尹屠身上做實驗時,便徹底崩潰。

    魔修的洞府沒有光亮,一次次經歷那些實驗,令人恍若沉浸在地獄之中,分辨不清楚自己現在是生是死。

    魔紋被赤炎一刀一刀地刻進骨肉,身體內的經脈被打斷無數次又被重新連接。

    甚至為了他那些古怪的研究,他們被火被電,強逼著榨取出米青氵夜,用來培養新的實驗材料。

    尹瑜澤透過小尹屠的雙眼,看向魔修特意帶過來,和他展示的那些古怪的,幾乎不能稱之為人的胚胎。

    他嘴唇蠕動了下,卻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說些什么。

    精神在一次次的折磨中變得麻木,而他這還只是旁觀而已,他不敢去想,真正經歷了這一切的尹屠哥,是如何挺過這一切的。

    “夠了,別看了!

    就在他呆滯地望著魔修越走越近,要讓他親眼看看所謂的,他的孩子時,一只手忽然伸了過來,捂住了他的雙眼。

    下一刻,尹瑜澤感覺到自己神魂一輕,被帶著靠進了一個寬厚的胸膛中。

    尹屠攬住尹瑜澤,平靜地看著自己當初的記憶,一揮手,這方洞府,連帶著那名黑袍魔修一起,全部化為灰燼消失。

    他低頭看向懷中全身顫抖,像是被嚇傻了的尹瑜澤,抿了抿唇。

    同尹瑜澤一樣。

    他同樣進入到了尹瑜澤的記憶之中。

    在那個沒有屠村,被舅媽托付給桑瑾逐的記憶中,他仿佛真的成為了尹瑜澤,每天最大的煩惱不過是課業太難,又踩到了二師兄亂丟的陣盤,被六師兄拉著欣賞他新學的曲子,以及如何搶贏其他師兄師姐,和大師兄貼貼。

    那些溫暖的記憶太過吸引人,就算他知曉這一切都是假的,也放任自己沉迷了片刻。

    卻不料,他這邊不過享受了十三年的被寵溺的歡樂時光,尹瑜澤這邊同樣進入到了他的記憶之中,并且已經看到了這里。

    只是,不應該啊,他的神魂可是貨真價實的渡劫期神魂,怎么可能會被一個連筑基都沒有的傻小子入侵,還被他翻看到自己藏在神魂最深處的記憶。

    尹屠低頭,抵上尹瑜澤的神魂搜尋。

    就算是同一個人,不同時期的神魂也會有所不同,更不用說他們之間的修為和過往的經歷相差了那么多。

    可尹屠卻驚訝地發現,尹瑜澤的神魂,竟然在不知不覺間,和自己有了七成相似,并且還有繼續上漲的趨勢。

    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若是最后神魂完全相似,最大的可能便是他和尹瑜澤徹底融為一體。

    而按照他們之間的神魂力量差距,尹瑜澤會連同他的一切,完全融入他的神魂之中。

    而他,則是會徹底取代尹瑜澤,徹底占據這具身體。

    尹瑜澤所擁有的親情,師兄師姐情,甚至連同桑瑾逐,都會是他的

    尹屠的手猛地顫抖了下,有那么一瞬間,他真的生出了些妄念,不過很快地又被他壓制下去。

    就算自己取而代之了,又有什么意義呢,桑瑾逐喜歡的,是他真正的師弟,而不是他這樣一個渾身污泥的家伙。

    尹屠用力地閉眼,再次回顧被魔修抓住的那些記憶,終究是對他造成了影響。

    他攬著顫抖的尹瑜澤,將他徹底帶出自己的記憶。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尹瑜澤睜開眼睛,在看見上方的藤蔓制成的屋頂時,還恍然以為自己依舊附身在小尹屠的身上。

    直到大師兄的氣息漸近,將他從藤床上扶起,他的視線才緩緩聚焦到了桑瑾逐的臉上。

    “瑜澤,怎么了,怎么出了一身的汗!鄙h鹉鏊畧F,吸走他額頭的冷汗。

    “大師兄,”尹瑜澤不確定地開口輕換了聲,不確定這到底是真實,還是自己因為承受不了過多而生出的幻覺。

    桑瑾逐察覺到異常,溫柔地將人擁進懷中,安撫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師兄在,是發生了事嗎?”

    尹瑜澤漲了張口,察覺到尹屠哥似乎從他的身體里出來,站在了不遠處看著這邊,搖了搖頭,繼續喚:“大師兄。”

    “師兄在!

    “大師兄!

    “師兄在!

    ……

    一個喚一個答,桑瑾逐就像是不會煩一般,一邊回應著尹瑜澤的呼喚,一邊將手落在尹瑜澤的后背,從上到下,緩慢但有力地順下去。

    不知何時,尹瑜澤的聲音總算是停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桑瑾逐肩膀處,一片逐漸蔓延開來的溫熱。

    桑瑾逐不急著追問,就這么安靜地撫著他的背,安靜地等待著尹瑜澤將自己的情緒,全部抒發出去。

    他的視線落在后方,自以為沒有人發現的尹屠身上。

    見他也是滿臉復雜,不由得開始思考,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

    【系統,】桑瑾逐開口,【檢測一下,瑜澤的身體情況。】

    這么長時間,一直沒有多少存在感,甚至以為宿主把自己遺忘了的系統,總算是有個了可以發揮自己的時候,精神一振,連忙應道:【好的宿主!

    【檢測中……】

    桑瑾逐垂眸,從若有所覺,朝這邊看過來的尹屠身上挪開。

    【經檢測,小師弟和任務目標記憶發生融合,小師弟可能是因為看到了任務目標過去的記憶,被嚇到了,宿主不用擔心!

    桑瑾逐沒有回應。

    自己養的孩子,自己明白。

    尹瑜澤被他教養的很好,即便因為年少閱歷不夠的緣故,顯得有些天真,可他的意志卻再堅強不過,不可能因為一點小事,而這般失態。

    所以他到底看到了些什么。

    桑瑾逐從來沒有哪一次,像這次這般,渴望知曉系統丟失的那部分劇情內容,里面到底記載了些什么。

    尹屠一直看著這邊,桑瑾逐不能察覺出任何的異樣。

    他轉而問起了,另一個他關心的內容。

    【他們兩個的記憶,為何會融合。】

    【檢測中……】

    【小師弟和任務目標神魂過于相似,有融合合二為一的跡象,記憶融合只是第一步,到了后來,他們兩人的力量也會開始融合,直到最后成為一體!

    桑瑾逐拍著尹瑜澤后背的手一頓,在被察覺到異常前,又繼續先前的動作。

    但是就算桑瑾逐隱藏的再好,剛剛一瞬間猛烈波動的情緒,卻瞞不過系統的數據監控。

    祂有些不解的開口:【宿主為何會如此激動,融合不好嗎?這樣的話,任務應該很輕松就能完成了吧。】

    桑瑾逐的視線落在尹屠身后一點:【他們一個是我喜歡的人,一個是我從小到大養大的師弟,怎么能夠混為一談!

    他并不準備和系統長篇大論,直接將系統禁言關進了小黑屋。

    第一次遭受到這種待遇的系統傻了眼,在以往,就算是自己什么都丟了,許諾的好處一個沒有實現,都沒有被禁言關小黑屋過。

    所以自己剛剛的那句話,是真真切切惹到宿主了?

    系統冒出幾聲電流聲,像是知道錯了一般,徹底沉靜了下去。

    等到這次出了秘境,不著急回宗門,先帶著他們去書隱前輩那里試試吧,若是書隱前輩也沒有辦法,他便只能和尹屠攤牌,和他談談了。

    桑瑾逐嘆了一口氣,攬住不知何時,徹底軟倒下去的尹瑜澤。

    這是直接哭暈了。

    所以說,瑜澤到底在尹屠的記憶中看到了什么。

    第52章

    識海內部。

    仗著在識海內,就算哭的再大聲,都不會有人發現。

    尹瑜澤徹底拋棄了自己的形象包袱,扯著嗓子嚎了起來。

    尹屠盯著外面親密相擁的師兄弟二人,經歷了一番激勵的思想斗爭,才踏入識海準備囑托尹瑜澤一番。

    結果才剛進去,就被尹瑜澤這過分奔放的哭聲給震了出去。

    若是沒記錯的話,他在帶尹瑜澤出來時,怕他會因為先前的那些經歷,產生什么心理陰影,便出手模糊了他的記憶。

    那些東西會隨著他的蘇醒,如同夢境一般,隨著他蘇醒的時間增假,而逐漸朦朧。

    說實在的,這還是尹屠第一次這么小心翼翼地對待人,結果都這樣了,這小子竟然還能嚎成這幅鬼樣子。

    尹屠嘖了聲,強忍著尹瑜澤的魔音貫耳,再次闖進了識海。

    “行了,別哭了,我還沒死呢!币雷柚谷死^續嚎下去的方法非常簡單粗暴,直接伸手掐住了尹瑜澤的臉,將他的嘴捏成了小雞嘴。

    “嗚嗚,那、那尹屠哥你現在、為什么和我在一起。”

    尹瑜澤用力將自己的臉從尹屠的手中拔出來,抹了把眼淚嗚嗚地提出疑問。

    “我那是渡劫失敗……”尹屠難得地沉默了一下,隨后無比自然地轉移話題:“總之,你還是不是男人,就為了這么點事情哭成這樣,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從來都沒哭過。”

    一說到這個,尹瑜澤眼淚掉的更歡:“就是因為尹屠哥你不哭,所以我在替你哭嘛。”

    說到這里,尹瑜澤無比順手地一把抱住了尹屠的大腿,將眼淚鼻涕蹭了他一身。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對,先不管了,哭完了再說吧。

    尹瑜澤的腦海中飛快地閃過這個念頭,隨后便將它拋在身后。

    在尹瑜澤撲上來時,尹屠身體一僵,不可置信地低頭看向黏上來的小哭包。

    他堂堂渡劫期修士,竟然被一個筑基期的小鬼襲擊了,更不可置信的是,對方竟然還得手了。

    尹屠伸手就要把他扯開,但是在觸碰到對方神魂肩膀處時,便察覺到了不對勁。

    距離他上一次探查,前后就這么點時間,他們神魂之間相似度,又上升了。

    為什么會漲的這么快,明明在進入秘境之前,他們兩人的神魂還沒有半分融合的跡象。

    或者說,在尹瑜澤吃下那枚丹藥前,他們兩人的神魂都維持著互不相干的狀態。

    尹屠眼神一凜。

    是那枚丹藥!

    那枚丹藥的藥方,桑瑾逐從來沒有刻意隱瞞過。

    再加上他上輩子錯失了那株靈植,難免對它多關注了幾分,自然知曉它的作用便是起到一個強力攪拌棒的作用,將身體內的所用物質全部強行打碎融合到一起。

    只是他沒有料到,這東西不僅能夠融合妖族血脈和人族血脈,連他們兩個人的神魂都要一起融了。

    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

    他最開始的打算便是,待到這傻小子修為再高點,便教他制作出一具分身,將自己從他身體里分離出去。

    可若是他們兩人的神魂融為一體,記憶和意識糾纏在一起,以他的神魂強度和年歲,多出尹瑜澤那十幾年記憶根本不算什么。

    可尹瑜澤真的能經受的住自己,那近千年的記憶沖刷嗎?

    尹瑜澤的迷失幾乎是一件必然的事情。

    若是他還是上輩子那個魔頭,自然不會覺得這有什么不好,白得一個天賦極佳,還自帶團寵buff的身體,這個便宜不占王八蛋好吧。

    更不用說,擁有尹瑜澤所有記憶的他,可以在一開始,完美地扮演出尹瑜澤的性格,隨后在之后和他們的相處之后中,一點點的回歸自己原來的性格,而不露出任何的破綻。

    尹屠低頭看向一把鼻涕一把淚,連頭頂那根倔強地冒出來的芽芽都倒伏下去,一副把自己哭的缺了水的尹瑜澤,深深地覺得,自己好像莫名多出了個不省心的兒子。

    之前已經糾結過了,現在做出決定也不算困難。

    只是他先前是準備等到桑瑾逐帶著尹瑜澤離開烈楚國,安全回到宗門之后再提起這件事情,現在看來,必須要立刻處理了。

    尹屠的手在空中停頓了下,最終落在了尹瑜澤的頭頂。

    “行了,別哭了,那些不過是小小的挫折罷了,我后來修煉成了渡劫期修士,回去把當年欺負過我的那些人都揚了!表槑е,把那方小世界都揚了。

    那時候,他心中充滿著毀滅一切的恨,只想著拖全世界下水,現在想來,是不是在某個角落,也會有個‘桑瑾逐’和他的師兄師弟們,被他滅世的舉動拉下了水。

    不對,在他滅世之前,天隋國那邊已經被瘴氣籠罩滅國不知道多長時間了。

    他聽人討論過,整個天隋國,沒有一個修士逃出來,即便沒有他,那些人也活不了。

    尹瑜澤不知道尹屠內心的盤算。

    他吸了吸鼻子,仰頭去看尹屠,偷偷觀察著他臉上的表情,以確定他有沒有騙人

    “都殺了?尹屠哥沒騙我吧!

    “騙你這個做什么,都是我親自動的手,你是沒看到那些偽君子臨死前狼狽的樣子。”

    尹屠想到什么,不爽地咂舌,“只可惜,那個魔修還沒等我抓住他,就自己把自己作死了,聽說是在做實驗時,一不小心被自己養的妖獸一口咬死了!

    尹屠的臉色臭了起來:“這種死法,也太便宜他了。”

    尹瑜澤被尹屠殺氣四溢的表情給嚇到,下意識地抓緊了尹屠的衣服下擺,然后就摸到了一手冰涼。

    冰涼?

    尹瑜澤總算是想起來,他之前忽略的是什么了。

    他能夠看見尹屠哥了。!

    尹瑜澤猛地從地上彈起來,站直了仰頭去看尹屠的模樣。

    “不公平,為什么尹屠哥你比我高這么多,”尹瑜澤踮起腳,手在他和尹屠之間量了一下,像發現什么新大陸一般開口,“尹屠哥,你比大師兄都要一截誒!

    尹瑜澤臉上滿是羨慕的表情,不過很快又變成了高興:“好誒,我原先目標是,長到和大師兄一樣高就心滿意足了,沒想到我以后這么高!

    尹屠在尹瑜澤貼過來,臉湊近的時候,便后退了一步,下意識地要藏住臉上的魔紋,卻沒想到,尹瑜澤這小子的關注點竟然在身高上。

    看著他紅腫著一雙眼睛,笑的傻乎乎的模樣,尹屠沒忍。骸翱晌沂藲q的時候,就已經有這么高了,往后那么多年,都沒有變過。”

    “所以有沒有一種可能,你現在的身高就是你以后的身高了!

    尹瑜澤臉上的表情頓住。

    尹屠對著他露出了一個和善的笑容:“你以后長不高了,小,矮,子。”

    尹屠一字一頓地念出的那最后三個字,直接將尹瑜澤激的原地蹦起來,張牙舞爪地就要往尹屠身上撲。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以后還能長的!你身高固定是因為你結丹了,結丹后容貌和身后都會維持在巔峰時期,只要我不在長高之前結丹,就肯定能夠長個子的!”

    尹屠挑眉看他:“你要不要看看,你現在的修為。”

    尹瑜澤忽然有了一股不祥的預感,先前醒過來,他光顧著哭了,還沒檢查過他的修為。

    不過結丹的話,肯定會有雷劫降臨,他還沒被雷劈,不慌,肯定是尹屠哥又在作弄他。

    尹瑜澤梗著脖子,不服氣地反瞪回去,然后在尹屠似笑非笑的注視中越來越心虛,最終破防地就要回歸身體探查一番。

    只是他剛剛表現出這個意圖,尹屠就像是猜到了他要做什么一般,先他一步開口。

    “我要沉睡一段時間,等到你元嬰了再叫我。”

    “什么?”尹瑜澤緊張地湊過來,“怎么忽然就要沉睡了,是受了什么傷嗎?要不要去找醫修看看……”

    尹瑜澤噼里啪啦地問了一堆,看他那副緊張的模樣,仿佛尹屠說的不是我要睡一段時間,而是自己的死期。

    尹屠這次到沒有嫌棄尹瑜澤煩,聽著尹瑜澤萬分緊張地嘮叨了一堆之后,才簡單地將現在的情況解釋了一下。

    “就是這樣,”尹屠注視著尹瑜澤,輕描淡寫地拋出一個大炸彈,“我要是不想個辦法沉睡,用不到三天,你就會被我融合,消失。”

    尹瑜澤大腦一瞬間處理不過來這么大量的信息,卡頓了一會兒之后才反應過來。

    他看向尹屠,問出來的第一句話卻是關心:“那尹屠哥,沉睡會對你造成什么不好的影響嗎?”

    尹屠挑眉,對尹瑜澤的關心極為受用,面上卻絲毫沒有表現出來:“睡一覺而已,有什么影響!

    “你也不用太擔心,等到你修煉到元嬰,我就能利用秘法,從你身體里分出來!

    尹屠看著尹瑜澤猛松一口氣的模樣,壞心眼地補了一句:“長高還是快點修煉,你自己選擇吧!

    尹瑜澤的臉還沒舒展多久,便再度皺成一團。

    “還……還是快點修煉吧。”尹瑜澤委屈巴巴地開口,“長不高就長不高吧,我現在也不是很矮,我長的夠帥,身高什么的,不用太在意的!

    明明就是很在乎嘛。

    尹屠沒忍住笑出了聲,結果就對上了尹瑜澤控訴的眼神。

    “好了,”尹他拍了拍尹瑜澤的腦袋,“我沉睡后,我的力量會存在你識海之中,正好我們現在融合了一部分,你可以隨意支取這些力量,只記得一點,不要強行抽取超出你現在修為的力量,不然到時候神魂受損,我可沒辦法給你補上。”

    尹屠看著尹瑜澤似乎又有要掉眼淚的跡象,伸手就在他腦袋上拍了一巴掌:

    “行了,出去后,好好練練如何使用它們,保護好你自己和你大師兄!

    說完,沒能尹瑜澤再說些什么,直接一腳將他揣出了識海。

    尹瑜澤捂著屁股,猛地從桑瑾逐懷中跳起來。

    在桑瑾逐疑惑地看過來時,尹瑜澤閉眼探查了一番識海內的情況,又謹慎地生出角蟲手,去戳了戳識海內的那個把自己包裹起來的繭。

    確定了尹屠現在聽不見外面的聲音后,尹瑜澤立刻和桑瑾逐告狀:“師兄!尹屠哥踹我屁股!”

    桑瑾逐憋笑,抬手將尹瑜澤拉過來:“他出了什么事,你都敢這么光明正大地告狀了!

    一說到這個,尹瑜澤立刻萎了下來,靠在桑瑾逐身上,小小聲地從他進入尹屠哥記憶開始,細細將這段時間的經歷說了出來。

    隨著尹瑜澤的講述,桑瑾逐的臉色沉了下來,身上的殺氣不要錢地往外飚。

    終于,尹瑜澤說完最后一句話,期待地看向桑瑾逐:“師兄,那些人都是壞東西,若是有機會的話,我們給尹屠哥報仇,怎么樣!

    桑瑾逐沒有否認尹瑜澤的話,從儲物戒指從掏出紙筆,擺放在尹瑜澤面前:“把你記得的人,全部記在上面,等師父出關,我們一個個地打上門去!

    尹瑜澤提筆,嘆了口氣:“我修為好低哦,等到出去之后,一定要好好修煉,早日到達元嬰,到時候帶著尹屠哥,我們一起去削他們!

    桑瑾逐摸了摸尹瑜澤的腦袋:“你現在已經是金丹了,憑你的天賦,修煉到元嬰,用不了多長時間。”

    “什么!我還沒有度雷劫,怎么就金丹了!”尹瑜澤驚恐,他低頭內視自己丹田,確認自己丹田內的確沒有任何東西。

    “快了。”

    尹瑜澤沒有將自己被嘲笑小矮子的事情說出來,桑瑾逐自然不知道他真正在意的是什么。

    “血脈融合這段時間,你的修為暴漲,只是因為秘境內部沒法度雷劫的緣故,才沒有結丹,等到你出了秘境,估計第一時間就會迎來你金丹期的雷劫!

    第53章

    該死的!

    青陽宗進入須彌秘境共一百五十六名弟子,幾乎占去了須彌秘境三分之一的名額。

    可這么多人,花費了整整一個多月的時間,都找不到一絲那兩個人的蹤跡。

    在看見那株靈植被挖走后,留下的痕跡,辛清蓮便瞬間反應過來那兩個人的身份。

    那兩個人當中的一個,便是他一直尋找的氣運之子。

    想到這里,辛清蓮便不由得想要罵娘。

    也不知道是誰出手,將他們身上屬于氣運之子的光環遮掩住,竟然將自己和那個偽天道都一同騙了過去。

    若不是這樣,當初在須彌秘境外,發現他們的第一時間,他便會命令付方卓將他們捉住。

    這樣的話,哪里會生出這么多的事端。

    “沒用的東西!”

    辛清蓮目光陰郁地看向前來匯報的青陽宗弟子。

    別以為他不知道,這些廢物表面上聽從他的命令,實際上每次出去搜尋,都是打著找人的借口私自歷練。

    辛清蓮目光陰狠。

    若不是那個偽天道太過廢物,再加上此方小世界的世界意識一直盯著他,他早就將這些廢物的氣運奪走,令他們神不知鬼不覺地,永遠留在秘境當中。

    不能親自出手,辛清蓮便在心中盤算起自己能夠利用的人選。

    忽然,他靈光一閃,在記憶深處翻出了一個黑袍人的身影。

    那個神經病,本就是他為壓榨氣運之子氣運而準備。

    在他原來的計劃當中,那兩人只會在某一天恰好撞上,后續如何,與他沒有半分的關聯。

    一想起那個神經病的手段,就算是辛清蓮這般心狠手辣之人,也對他忌憚萬分。

    但是現在看來,這顆棋子必須要提前動用,免得須彌秘境開啟后,那兩人躲回天隋國,徹底絕了自己下手的機會。

    辛清蓮手撫上心口,一縷氣運從他胸口處抽出,化作一道流光,往秘境外而去。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尹瑜澤血脈融合的過程還算順利。

    在距離須彌秘境開啟還剩一個多月時,尹瑜澤總算是勉強掌控了體內的兩股力量。

    桑瑾逐探過他的經脈。

    因為秘境內不能渡雷劫的緣故,尹瑜澤現在的修為,依舊停留在筑基巔峰。

    可只要出了秘境,渡了雷劫之后,尹瑜澤便能夠直接沖上金丹中期。

    等到他將那兩股糾纏在一起的力量消化,沖上金丹巔峰,追上桑瑾逐的修為也不是不可能。

    唯一需要擔憂的便是,尹瑜澤年歲太小,修為漲的這么快,心境可能會不穩。

    若是生出心魔,可不是鬧著玩的。

    所以剩下的這段時日,桑瑾逐并沒有帶著尹瑜澤外出與那些修士爭奪機緣,反而壓著尹瑜澤,一遍遍的鞏固基礎。

    功夫不負有心人,待到秘境開啟前一天,尹瑜澤身上那股,外人一看便知道虛浮的修為總算是凝練了不少。

    “師兄,你快看!”

    尹瑜澤興沖沖地跑到桑瑾逐面前,掌心浮現了一道由兩種深淺不一的力量凝聚成的旋風,隨后,在桑瑾逐的視線中,一絲黑色的魔氣融入了進去。

    本來平穩旋轉的旋風肉眼可見地變得狂暴,卻依舊在尹瑜澤的掌控之中。

    黑色的魔氣繼續增加,直到將旋風尾端徹底染黑,隱隱有失控的跡象,尹瑜澤才抬手將它拍了出去。

    轟——

    暴虐的靈力風暴炸開,爆炸的余波朝著尹瑜澤和桑瑾逐這邊襲來。

    糟了,闖禍了!

    在旋風炸開的一瞬間,尹瑜澤的腦海中飛快地閃過這個念頭。

    他私下里已經實驗過好幾次了,尹屠哥留下來的那股力量實在好用,只需要在自己的靈力中摻進去一點,便能夠用出超越他本身修為好幾倍的攻擊。

    這次在師兄面前展示,出于賣弄的心理,稍微多加了那么一絲魔力。

    他發誓!真的就加了一絲,真的沒有想到爆炸開的威力會有這么大。

    桑瑾逐收起擋在他們身前的護罩,好笑地看著剛剛還興沖沖的尹瑜澤,瞬間變成蔫頭耷腦的落水小狗。

    “威力不錯,可以作為殺手锏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鄙h鹛衷谝赡X袋上拍了拍,“只是那畢竟是魔氣,除非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最好不要在外人面前使用這招!

    “我知道啦,”尹瑜澤見桑瑾逐沒有生氣,膽子立刻就大了起來,順勢往前一撲,抱著桑瑾逐撒起了嬌。

    還好有師兄在,不然剛剛的爆炸,最先波及到的,便是他自己。

    若是貿然將這招放在和敵人的對戰中,不一定能傷到敵人,但自己肯定是跑不掉的。

    這種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招式,還是先封存起來為妙,除非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絕對不能再拿出來。

    不過只要有大師兄在,他也沒機會用這招就是了。

    對敵時不能用,等到回宗門后,倒是可以在師兄師姐們面前用一用,嚇他們一大跳。

    “又在想什么壞主意,”桑瑾逐捏住尹瑜澤不住上揚的嘴。

    尹瑜澤連忙否認:“唔有,唔木有壞主意……”

    桑瑾逐放開他,貼心地提醒:“小心被你師兄師姐們打!

    “嘿嘿,”尹瑜澤揉了揉自己的臉,轉到桑瑾逐身后,殷勤地給他捶肩膀,“大師兄保護我嘛~”

    桑瑾逐佯裝冷酷:“我幫理不幫親。”

    尹瑜澤換了邊肩膀捶:“大師兄扶弱鋤強嘛~”

    桑瑾逐沒繃住,笑出了聲:“等到你雷劫渡了,誰弱誰強還不一定呢!

    “行了,別捶了,收拾收拾,我們出去吧。”

    “好耶,出秘境,度雷劫,然后回家!”尹瑜澤發出一聲歡呼,像一陣旋風一樣卷了出去,片刻后又卷了回來,“沖沖沖,大師兄我們走!”——

    經過這段時間在秘境中的爭奪,當初進入秘境中的數百名修士數量減少了約三分之一,剩下的那些修士,身上也或多或少地多出了些傷口。

    但是從他們臉上的表情,以及周身的氣勢來看,他們這段時間,都有了不少的收獲。

    桑瑾逐和尹瑜澤出來之前做過偽裝,混入這群人之中,沒有絲毫的違和感。

    秘境即將關閉,最后的關頭,也沒有人會在此生出爭端。

    即便是青陽宗那名囂張跋扈的劍尊愛徒,也安安分分地坐在其他弟子收拾出來的座椅上,喝著茶水吃著點心,順帶著把一群人指揮的團團轉。

    桑瑾逐能夠感受到,有一道視線長久地停留在他身上。

    他回望過去,正好對上了辛清蓮看過來的,仿佛已經將他視為囊中之物的視線。

    桑瑾逐皺了皺眉,避開視線,拉著尹瑜澤換了個位置混入人群。

    可不管他怎么換,那股不善的目光,都一直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牢牢地黏在他的身上。

    “大師兄?”尹瑜澤敏銳地感受到了桑瑾逐焦躁的情緒,微仰起頭,關切地看向他。

    “無事,”桑瑾逐壓下心中的不安,視線轉向中央的那處還未開啟的出口。

    這位傳言中劍尊最寵愛的弟子,應該就是尹瑜澤給他講述的,尹屠記憶中,那位自小pua他,搶奪他的靈植,最后還挖去了他的金丹的那個家伙。

    雖然在尹屠的記憶中,這人永遠都是一副清清白白,仿佛對于尹屠的遭遇一概不知的模樣。

    可就連瑜澤都能夠分辨出,他那拙劣的心思,桑瑾逐自然也能夠看清對方對于尹屠的惡意。

    在聽完了瑜澤講述完,那段有幾分模糊的記憶后。

    桑瑾逐便敏銳地分析出一件事情,尹屠經歷的那些事情背后,或多或少,都有這個人的影子。

    他和系統溝通過,系統也懵住了,畢竟在祂拿到的那份劇本中,辛清蓮的形象就是單純善良小白花受。

    和主系統提交的,劇情錯誤申報已經打了無數份,卻一直沒有得到過回復。

    在桑瑾的這個猜測出來之后,系統重新整理了一遍原劇情,尖叫著去肝了份萬字申請,親自去找主系統提交去了。

    臨走之前,系統千叮囑萬囑咐,讓桑瑾逐避開那對‘主角攻受’。

    桑瑾逐自然是不準備與他們有過多的接觸,可眼下看來,這位‘主角受’,似乎已經盯上了他們——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腰間懸掛的令牌開始發燙。

    按照以往的經驗,當這陣發熱過去后,令牌上便會亮起代表著秘境入口開啟的光芒。

    待到令牌重新暗下來,須彌秘境便會再次關閉,等待百年后的再次開啟。

    令牌上的熱度轉變為如螢火般微弱的光亮。

    與此同時,被眾人圍在中央的秘境出口泛起陣陣靈力波動。

    “秘境開啟了!”

    即便是在打坐休息時,也依舊保持著警惕的修士們眼前一亮,從地上跳起來,便要往前而去。

    他們此次在秘境中,尋到了不少好東西,那些有門派的修士可以抱團還好,散修們在這里等待的每一秒,都要時時刻刻緊繃著神經,以免好不容易得到的寶物被其他人搶走。

    以前不是沒有發生過這種事情,有幾個大門派的修士,在秘境中一直沒有尋到好東西,便動了歪心思,在最后等待秘境開啟的這段時間內,暗算了除他們門派外所有修士,將他們從秘境中得到的東西搶奪一空。

    吃了這樣大的虧,那些修士們背后的宗門,自然不會輕易忍下去,帶著被搶奪了東西的后輩們一同去要個說法。

    后來,也沒有后來了,眾多門派折損了一大批弟子與元老,元氣大傷不說,又被那位弟子背后的大佬威脅,連將此事曝光出去,讓世人點評公道的權利都一同失去。

    從那以后,每次須彌秘境開啟前這段時間,便是散修們在秘境中最警惕的時刻。

    大門派弟子抱團,即便看上了他們獲得的寶物,也要掂量掂量他們背后的門派,可散修不一樣,欺負便欺負了,也不會有人來給他們出頭。

    這一屆還好,有青陽宗的那位劍尊的弟子震著,大家至少明白上表現的還算和平,免得在搶東西的時候,不小心誤傷了那位,惹得那位劍尊發瘋。

    可即便是維持著這樣表面的和平,一些私底下的手段卻不會少。

    至少在等待的這段時間,桑瑾逐就遇見了五六波沖他們來的暗招。

    眼下秘境出口終于開啟,他也暗中松了口氣。

    “大師兄,我們也走吧!

    尹瑜澤拉著桑瑾逐就要往出口處去,沒走幾步,卻見桑瑾逐忽然停了下來,盯著出口皺起了眉。

    “等等,”桑瑾逐拉住尹瑜澤的手腕,將他拖回自己身后。

    就在剛剛,他忽然感覺到一陣心悸,仿佛前方有什么不好的東西在等待著他。

    雖然不知道這股不詳的預感是真是假,但是萬事還是小心為妙。

    那位‘主角受’充滿著惡意的視線一直釘在他們身上。

    見他們停下來后,那股惡意更加凝實了幾分。

    還沒能桑瑾逐思考出什么結論,最先起身沖向秘境出口的那批修士,已經快要跨過那扇逐漸凝實的大門了。

    寶物保住了!

    他們的臉上閃過一絲喜意,然而在下一秒,他們便笑不出來了。

    觸碰到出口處靈力光圈的肢體,被整齊地從中間切斷,還不等他們反應過來,捂著傷口往后退去,斷肢部分的皮肉,便被一只只褐色的蟲子爬了進去。

    有反應比較快的修士,在蟲子爬進去的瞬間便立刻持劍將那部分削去,可依舊晚了一步。

    他們的身體就像是被放了氣的氣球一般,不過一息的時間,便被那詭異的蟲子蛀空,只剩下了一層皮囊松松垮垮地往地上落去。

    剛剛還一齊往那邊去的修士們猛然停了下來,秘境內驟然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腳步都停了下來,視線齊刷刷地看向那幾張飄落下來的人皮。

    尹瑜澤拉住桑瑾逐的手猛地用力。

    桑瑾逐卻頭一次沒有及時去安撫他,而是警惕地看著那幾堆掉落到地上的衣物。

    一只身體細長,口器約有身體二分之一的蟲子,從桑瑾逐盯著的那堆衣物里爬了出來,扇了扇翅膀,朝著秘境出口處飛去,穩穩地落在了一只蒼白的過分的手上。

    那只手的主人穿著一件,將自己遮掩的嚴嚴實實的黑袍,全身上下沒有暴露出任何信息,但是周身的氣勢,卻讓在場所有的修士握緊了手中的武器。

    魔修!

    第54章

    是他!

    尹瑜澤臉色瞬間蒼白,肺中的空氣仿佛被瞬間抽干一般,連呼吸都停滯了下來。

    大滴的汗從尹瑜澤額角滾落。

    腦海里那段被模糊的記憶涌現出來,即便已經記不清到底經歷過什么,但是殘存于神魂中的本能,卻令尹瑜澤第一時間認出那人。

    四肢開始痙攣,已經被遺忘的痛楚從身體各處襲來,痛至極致后,胃部的翻涌便變得異常明顯起來。

    尹瑜澤咬緊唇瓣,克制住強烈的嘔吐欲望。

    這樣異常的表現自然瞞不過桑瑾逐。

    他手上用力,在盡量不惹人注意的前提下,將尹瑜澤半擁入懷中,隨后強硬地掰開尹瑜澤用力攥緊的拳頭,順勢將他那快要被自己的指甲摳出血跡的手握住。

    就像是溺水者瀕死前抓住了最后一塊浮木一般,在感受到桑瑾逐身上傳來的熱度后,尹瑜澤快要被那些刻入骨子里的絕望吞噬的理智,被一瞬間拉了回來。

    感受到小師弟身體的顫抖逐漸停歇,桑瑾逐傳音詢問:“瑜澤,怎么了!

    “師兄,”尹瑜澤強迫自己從那名魔修身上移開視線,免得自己的目光引來那人的注意力。

    他嘶啞地開口:“是那個人,他就是那個把我們囚禁在山洞內的魔修!

    桑瑾逐瞬間反應過來。

    他猛地抬眼去看向魔修的方向,握住尹瑜澤的手瞬間攥緊,又在聽見尹瑜澤小聲的吸氣聲后松開。

    而那邊,身著一身黑袍的魔修,已經從出口處走了出來,完整地暴露在所有人的視線當中。

    對于自己被在場的幾百名修士包圍,成為他們的視線焦點這件事,魔修顯得毫不在乎。

    他隨意地用指尖拂過蟲子的口器,輕聲夸了一句“好孩子”,隨后抬首環視了一圈。

    在被那道視線掃過時,在場的所有人皆感覺到一股陰冷的風從他們皮肉上刮過。

    那種只是被當成食物,更具體點是被當成蟲子飼料的眼神,令他們不禁更加用力地握住了手中的武器。

    現場的氣氛越加凝重。

    而打破這份凝重的是魔修的一聲不爽的咂舌。

    “本尊正處于閉關沖擊大乘期的關鍵時刻,你叫魂似的把我從閉關處拖出來,就為了讓我幫你對付這么一群連毛都沒長齊的小鬼?”

    “多年不見,你真的是越活越過去了,不過是兩個金丹期的小鬼,竟然就能把你嚇破膽子,你當年算計我的膽識呢?都被你那相好吃了不成?也對,作為劍尊唯一的徒弟,辛……”

    【住嘴!】

    辛清蓮又氣又急,沒想到這個瘋子竟然要在這么多人面前點破自己的身份。

    作為他為氣運之子準備的大禮之一,在他的計劃之中,這個瘋子應該會在氣運之子氣運最低谷時出現,徹底打磨掉氣運之子的銳氣。

    可現在計劃出現問題,為了不讓那兩個疑似氣運之子的家伙逃脫,他只能提前用上這枚棋子。

    只是這個家伙雖然好用,但是卻是個徹頭徹尾的神經病,即便是他,也不愿意與對方有過多的接觸。

    辛清蓮心中罵聲連成一片,卻又因為忌憚魔修,不敢泄露半分讓對方聽見。

    “怎么?敢以過往我欠你的因果,強行威逼我出關來此處助你,卻不敢將自己的名姓暴露出來!焙谂勰尢裘监托,“敢做不敢當,還真是你一貫的作風!

    【別廢話,這次之后,我們之間的因果一筆勾銷!

    “誰說一筆勾銷了的,”黑袍修士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我此次應你呼喚強行出關來此,我們之間因果便已經兩清了。”

    【不可能!】

    辛清蓮呼吸一滯,強裝鎮定,然而傳音中不穩的氣息卻已經暴露了他的慌張。

    黑袍修士嘲諷地開口:“天機早就變了,你還沒發現嗎?”

    辛清蓮連忙掐訣去看,本來應該連接在他們身上的,粗壯的因果線,現在已經徹底斷去。

    怎會如此!他當初同光團一同設計魔修欠下自己的因果,為的就是能夠將他掌控在自己手中,怎么可能會輕易的就還了。

    辛清蓮第一時間便要去找光團要個說法,卻訝然發現,自己根本無法聯系上祂。

    不要慌,不能在這個瘋子面前露怯。

    辛清蓮掐住了手掌,意圖和這個瘋子談判:【你今日助我除去兩人,在場的其他修士便任由你處置,不用擔心外面的那些宗門會來糾纏,我會替你掃尾!

    “嘁,”黑袍魔修挑剔地看向周遭的修士,鄙夷地開口“就這些垃圾,我還看不上眼!

    頓了頓,他忽然饒有興趣地開口:“相比起這些小廢物們,我還是對你這個大廢物比較有興趣,若你愿意成為我的實驗材料,我便幫你一回如何!

    瘋子!這完全就是一個瘋子!

    辛清蓮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在這里翻車,給那兩位大氣運者添堵不成,反倒給自己惹來了禍患。

    ________________

    雖然只能聽見魔修一人開口,但是僅憑借魔修話語中透露出的信息,在場的修士們也能夠分辨出一二。

    在初聽聞那魔修似乎是被人刻意引進來時,在場所有人都不禁皺緊了眉頭,看向周圍修士時,眼中都增添了幾分警惕。

    待發現魔修與那位不知名賊人起了內訌,對自己這些人生出鄙夷,他們不僅沒有被看不起的傲氣,反而暗中生出了些喜悅。

    敵人內訌的越厲害,他們逃脫的幾率便越高。

    對視幾眼之后,有一名青陽宗的弟子上前幾步,拱手對著對方行禮。

    “這位前……”

    話未說完,他便感覺臂膀處一涼,耳邊傳來了兩聲重物落地的聲音。

    他控制不住地往下方看過去,先是看見了一個光禿禿的軀干,再往下看才是一雙與那具軀體分體,掉落在地的雙臂。

    隨后,他的視野開始不受控制,先是在空中旋轉了幾圈,等到加持在他身上的那股力消失后,便開始往下墜落。

    第三聲重物落地的聲音響起,這名青陽宗的弟子才恍然醒悟。

    原來他看見的那具軀體,就是他自己啊。

    “餓了?自己去吃吧!焙谂勰薹鬟^停在他肩膀上,焦躁不安的蠱蟲,漫不經心的繼續和辛清蓮對話,完全沒有將在場的其他修士放在眼中。

    “別躲躲藏藏了,與其讓我一個個殺過去,親自將你從這群蟲子里面揪出來,不如你自己點,也省的麻煩!

    黑袍魔修肩膀上趴著的那只蠱蟲展開翅膀,悠然落至被黑袍魔修隨意一擊所擊殺的修士頭顱之上,長長的口器彈出,直接從那修士還未瞑目的眼球處扎了進去。

    有部分心生畏懼的修士想要逃離,奈何隨著須彌秘境出口的開啟,本來遼闊的秘境內部空間,也一同開始縮小。

    眼下他們在面對那位黑袍魔修時,便如同屠夫和被關在籠子里的小雞仔,生死與否全掌控在他手中。

    有見多識廣的修士,已經從黑袍魔修那手御使蠱蟲之術的手段中,以及對方先前的話語中,推測出了他的身份。

    先不提他那些詭異的蠱蟲,單是對方化神期的修為,便令在場的所有人都陷入了絕望之中。

    金丹之后,每個大境界的差距便越大,若是對方是位元嬰,他們在場幾百位金丹期修為加在一起,還能有幾分勝算。

    可化神期與金丹期的差距比人和狗都大,就算將他們在場所有人的命都填進去,也只能給他造成一些不痛不癢的傷勢。

    絕望的情緒迅速彌漫,桑瑾逐帶著尹瑜澤隱藏在眾人身后,眉頭緊緊皺起。

    那位‘主角受’的惡意太過明顯,所以在魔修第一次開口時,他便猜測出這位魔修此次的目標,是他師兄弟二人。

    見勢不妙,他便拉著尹瑜澤往后退去,手摁在臨行前師尊贈送他的法器上,一有不對勁,便帶著尹瑜澤強行沖過關卡。

    法器可擋化神巔峰修士全力一擊,只要能從秘境中出去,便可利用千里符傳送至烈楚國邊境。

    只要自己這邊動作及時,就算對方是大乘期修士,也不是沒有逃脫的可能性。

    可是他沒想到,不過一兩句話的功夫,沒有劇情便發展的連他都看不太懂了。

    不是,‘主角受’你怎么回事,怎么找個幫手過來,反而自己翻車了。

    桑瑾逐按捺下強沖的想法,準備靜觀其變。

    若是他們兩人內訌,先打起來了,他也能省下法器,好應對接下來可能遇到的危機。

    “大師兄,他身上氣息不對!

    尹瑜澤忽然拉起桑瑾逐的手,用手指在他掌心中寫道。

    在黑袍魔修剛出現時,周身的氣勢不僅鎮壓住了在場的所有人,也令尹瑜澤將他與記憶中的那位化神巔峰的魔修弄混淆。

    直到被大師兄安撫,尹瑜澤才分出精力,將他與記憶中那位做對比。

    這一對比,便能夠明顯的分辨出兩者的不同。

    即便現在的這位黑袍魔修氣勢唬人,斬殺那位金丹修士的模樣又格外的輕松,再加上在場的修士對魔力的不熟悉,令眾人誤判了他現在的修為,可作為體內有著與同出一源的尹瑜澤,卻不會看不出他周身魔力的混亂。

    桑瑾逐凝神看向黑袍魔修,雖然看不出尹瑜澤所謂的混亂的魔力,但是他愿意相信自己的小師弟,然后,賭一把。

    黑袍魔修繼續和辛清蓮對話,企圖將他逼迫出來,而就在辛清蓮咬緊唇瓣,思考該如何挑起在場修士的情緒,將他們當做護衛自己離開秘境的墊腳石時,站在那邊的黑袍魔修猛地后退。

    一道劍芒從人群中而來,直直地沖向黑袍魔修。

    那道劍芒來的太快,即便黑袍魔修在察覺到異常的第一時間便側頭躲閃,但他還能夠感覺到一股凌冽的風從他耳邊擦過。

    將他整張臉都籠罩起來的兜帽被掀起,露出了黑袍魔修那張過于蒼白的臉頰。

    于此同時,一縷因躲閃不及,被劍芒斬斷的灰敗發絲被那股勁風帶著飛起,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視中,輕飄飄地落到地上,沾染上鮮血與泥土混雜的臟污。

    靜,自那道劍芒出現,秘境內那些嘈雜的聲音便詭異地全部消失。

    那一縷發絲落地的聲音,在眾修士耳中,如同一把萬斤重的巨錘,捶在了他的耳邊。

    痛覺后知后覺地從臉頰處傳來,濕潤的液體慢了半拍從被劃破的傷口處溢出。

    一道粗壯的漢子音在眾人耳邊炸開。

    “他現在根本不是化神期魔修!須彌秘境內只有金丹期修士才能進入,他修為被壓制了!”

    “他之前是在虛張聲勢!剛剛那位劍修道友能夠傷到他!我們也行!”

    “束手就擒是死!拼搏一把反倒能有活命的機會!我們上!”

    ……

    各色各樣的修士拔出武器,同自己的師兄弟或是一同的同伴朝著黑袍魔修攻了過去。

    一時間,黑袍魔修站著的那個位置,炸開了無數道絢麗的劍芒刀氣以及五顏六色的靈力的光芒。

    而作為第一個出手試探,又改變了音色挑起眾人戰意的桑瑾逐,則順勢隱藏進人群當中,一邊護住尹瑜澤,一邊隨大勢地朝著黑袍魔修攻去。

    “就算我修為被壓制又怎么樣,你們難道還真的以為你們能傷到我嗎!

    被強行逼出關受傷,又受到須彌秘境規則壓制,本就憋了一肚子火的黑袍魔修冷哼一聲,無數蠱蟲從他的黑袍下飛出,黑壓壓地朝著修士們壓了過去。

    蠱蟲的可怕他們事先已經見識過,可當他們再次面對這些可輕易奪走他人性命的蟲子時,卻沒有一個人愿意后退。

    各式各樣能夠驅蟲的藥粉,像是不要錢似的灑出,卻只能讓那些蠱蟲的行動速度延緩片刻。

    “小心!”

    圍在周圍的蠱蟲不知為何忽然增多,桑瑾逐扯開愣在原地不動的尹瑜澤,持劍刺穿數只朝這邊飛過來的蠱蟲,根本來不及甩去劍身上的蟲尸,又對上其它蜂擁而上的蠱蟲。

    劍光以他們二人站著的地方為中心,形成了一個直徑約一米的蠱蟲空白區,不允許有一只蠱蟲靠近他。

    有位路過的散修,實在看不過去尹瑜澤傻愣愣地站在那里的模樣,忍不住出口提醒道:“小兄弟,別傻站著啊,好歹動手殺兩只蟲子啊!

    桑瑾逐瞥了一眼對方,一道劍芒沖著對方面門而去。

    散修被嚇了一跳,內心瘋狂罵娘:自己不過是多管閑事,提了一嘴,這人便要殺人滅口不成。

    直到那道劍芒擦過他的臉頰,穿透了一只,企圖趁他不被偷襲的蠱蟲,他才意識到自己似乎錯怪了對方。

    這個小插曲都沒有被師兄弟二人放在眼中。

    桑瑾逐緊盯黑袍魔修。

    在放出那些蠱蟲之后,那魔修便雙手環抱在胸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底下,和他的蟲子們打成一團的修士們,一副爾等螻蟻,根本不配我出手的架勢。

    但是他不出手這件事本身,便是一個巨大的破綻。

    如果能夠靠近他的話,能打。

    桑瑾逐做出判斷,但是該如何突破這群擾人的蟲子們,順利到達他的面前,卻是個問題。

    更何況,若是他離開,以小師弟的修為,根本不足以在這群蠱蟲中自保。

    兩難之際,從剛剛開始便一直閉著眼睛,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的尹瑜澤忽然開口:“大師兄,你放一只蠱蟲過來,我好像能控制它們了!

    還沒等桑瑾逐回答,跟在他們身邊,跟在他們身邊,蹭桑瑾逐劍芒的那位散修沒忍住再次開口:“不是,小兄弟,想證明自己也不用著吹牛啊,你說能控制就能控制?這些蟲子很兇的,別不小心把自己給傷了!

    “不用你管,”尹瑜澤氣鼓鼓在桑瑾逐背對他清理蠱蟲時,對著散修拉下眼皮扮了個鬼臉,得到了桑瑾逐的一個輕敲。

    “專心點,若是到面前還沒控制住,我就會把它清理了!

    “好嘞!”尹瑜澤秒變乖。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尹屠哥的魔力與那位黑袍魔修同出一源的緣故,在那些蠱蟲剛出場的時候,他便感受到了一股微弱的,和那只蠱蟲心意相通的感覺。

    一開始他還以為這是錯覺,畢竟當那只蠱蟲回到黑袍魔修身上后,那種感覺便消散了。

    直到他身邊圍滿了蠱蟲,那種心意相通的感覺便又變得強烈起來。

    他試探的探出靈力,企圖與那些蠱蟲溝通,結果那些蠱蟲卻像是沒有感受到似的,完全無視了他探出去的靈力。

    尹瑜澤狗狗祟祟地看了眼周圍,見沒有人注意到他,便在放出去的靈力中,悄悄地夾帶了一絲魔力,順利地勾搭上了一只蠱蟲。

    見這個方法真的有用,尹瑜澤膽大地加大了魔力的輸出,結果就造成了捕捉魔力的蠱蟲,一窩蜂地往他這邊撲了過來,造成了剛剛桑瑾逐差點沒有守住的情況。

    尹瑜澤有些心虛地立刻斷開與蠱蟲們的鏈接,等到圍過來的蠱蟲們被桑瑾逐清理干凈,才大著膽子準備繼續實驗。

    一只蠱蟲在他的操控下,朝著這邊飛了過來,還沒等尹瑜澤指揮它做出下一步動作,便被一道劍芒從中間斬斷,與尹瑜澤斷開連接。

    尹瑜澤:囧。

    這才有了剛剛,他讓大師兄放一只蠱蟲進來的話語。

    密不透風的劍芒出現了一道空隙,又飛快地合上。

    尹瑜澤揮舞著凝成一條細線的魔力觸角,與那只被特意放進來的蠱蟲接觸。

    叮!對接成功!

    尹瑜澤命令那只蠱蟲朝著他這邊飛過來,一直關注著這邊的桑瑾逐眉頭跳了跳,終究還是選擇相信小師弟不會去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噫——這蟲子長得好惡心。”

    尹瑜澤一開始還想學魔修出場時,裝逼的伸出一只手令蠱蟲落到他指尖上的動作。

    蠱蟲距離他的手指只剩下幾厘米的距離了,結果他自己先受不了了,猛地縮回手,抱臂搓著胳臂上冒出來的雞皮疙瘩。

    桑瑾逐無視了那只止不住沖勢,在地上打了幾個滾的蠱蟲,輕聲開口詢問:“瑜澤,你能控制那些蠱蟲給我開條通往魔修的道路嗎?”

    “我試試!”

    “注意安全。”

    “嗯嗯,我知道啦。”尹瑜澤專心致志地開始從黑袍魔修那里,偷蠱蟲的操控權。

    為了不讓黑袍魔修注意到異常,尹瑜澤沒有專門逮著某一地方的羊毛薅,而是每搶幾只蠱蟲,便換一個地方繼續。

    而那些被操控的蠱蟲,則在尹瑜澤的命令下,擠開了通往魔修位置上的蠱蟲,懸;煸谝蝗盒M蟲之中裝模作樣地開始摸魚。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尹瑜澤便攢夠了足夠的蠱蟲,并且還在剩下的那些蠱蟲上留下了標記。

    現在只要他想,便能夠在瞬間,將所有的蠱蟲的指揮權從黑袍魔修那里搶過來。

    尹瑜澤朝著桑瑾逐的方向喊道:“師兄,好了。”

    “嗯!

    桑瑾逐視線落在跟在他們身邊的那位散修上。

    從剛剛尹瑜澤真的搶過來一只蠱蟲的控制權后,那名被打臉的散修便默默地閉上了嘴,和他一起擋住從四面八方而來的蠱蟲們,將尹瑜澤護在中間。

    桑瑾逐誠懇地拜托散修:“這位道友,麻煩你保護一下我師弟!

    “你是要去……”散修及時止住話音,以免讓那黑袍魔修提前察覺到什么。

    他拍了拍胸口:“沒問題,你就放心地去吧,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就不會讓那些鬼東西傷到你師弟!

    呸呸呸,會不會說話呀,讓誰放心地去呢。

    尹瑜澤腹誹著,卻也知道以他現在的實力,即便那些蠱蟲不會主動傷害他,在這混亂的戰場上,也隨時有被人誤傷的可能。

    他乖巧地挪到了散修的身后,探出一個腦袋對桑瑾逐:“大師兄放心,我會保護好我自己的。”

    “好,”桑瑾逐深吸一口氣,握緊了劍柄,微微后撤一步,仰頭看向黑袍魔修。

    就是現在。

    從上往下看,黑壓壓的蠱蟲當中,如同摩西分海一般,裂開一道細長的通道。

    錚——

    劍鳴聲響徹天地,熟悉的劍芒掃過,若不是黑袍魔修躲閃及時,剛剛那一擊足以斬下他的頭顱。

    “是你!”黑袍魔修認出了這道劍芒與先前襲擊他的那道劍芒出自同一人之手,怒極反笑。

    “區區一個金丹,你以為你會是我的對手嗎?”

    “試試不就知道了,”桑瑾逐不和他廢話,提劍就是干。

    作為一名專注實驗,平時做什么都有屬下以及蠱蟲代勞的非武斗人員,黑袍魔修的實戰經驗不高。

    按照以往的經驗,他只需要用威壓壓住對方,再放出蠱蟲包圍住對方,即便是同境界的修士,也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可此次在沖擊大乘期的關鍵時刻被打斷,他化神巔峰的修為直接倒退到了化神中期,受了重傷又壓制了修為到金丹期,最厲害的那些蠱蟲也沒法帶進來,竟然真的在戰斗中,被桑瑾逐逐漸占了上風。

    可惡!這個金丹未免強的有些離譜了吧。

    黑袍魔修吐出一口血,拋出一只蠱蟲替他擋下了桑瑾逐的劍招。

    身上剩余的蠱蟲不多了,他勾手便要從下方的蟲海中調一批過來,卻訝然發現,那些蠱蟲竟然沒有在第一時間回應自己。

    怎么回事

    黑袍魔修皺眉,對著它們下命令。

    【過來!】

    有一小批蠱蟲接收到了主人的命令,揮舞著翅膀便要朝上方飛過去。

    一道只有蠱蟲才能聽見的命令忽然自下方傳來:【來我這里!

    接受到主人的命令,剛往上飛了沒多遠的蠱蟲們又往下方飛過去。

    【蠢東西,滾上來!】

    【嘬嘬嘬,下來下來快下來】

    蠱蟲們一會兒往上飛,一會兒往下飛,有反應慢點的,甚至和同伴撞在了一起。

    這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會有兩個主人的聲音?

    低級蠱蟲微薄的腦容量,不足以讓它們思考明白這個問題。

    好在很快它們就不用擔心這個問題了。

    眼見著上方的黑袍魔修徹底落入下風,所有注意到上方戰斗的修士們心中都激動起來。

    除了被眾多青陽宗弟子護在中間的辛清蓮。

    明明是為他們設下的陷阱,結果最后成為他們大出風頭的墊腳石,這誰能夠忍受得了。

    辛清蓮的視線落在了桑瑾逐的小腹處。

    光從他可以單挑黑袍魔修占據上風來看,他體內的那枚金丹,即便不是只有歷史記載中才有的十全金丹,也差不到哪里去。

    不論是什么金丹,都比他丹田內的那枚布滿裂紋的黯淡金丹要好太多了。

    想要,不僅僅想要他身上的氣運,也想要他肚子里的那枚金丹。

    辛清蓮貪婪的視線從桑瑾逐身上挪開,透過重重蠱蟲群,落在了蹲在散修身后,專心致志地碎碎念的尹瑜澤身上,嘴角勾起。

    “小師叔!小師叔人呢?”

    打著打著,忽然察覺到不對勁的青陽宗弟子驚恐。

    他們此次外出歷練,都得到了師長們的耳提面命,若是沒有保護好辛清蓮,等到他們回去之后,劍尊也不會放過他們。

    眼下一直被他們護在中間的辛清蓮失蹤,簡直比再出現一個黑袍魔修還要令他們驚恐。

    桑瑾逐不知曉下方青陽宗產生的混亂,當黑袍魔修隨身攜帶的最后一只蠱蟲被他斬于劍下,他每出一劍,便能夠削下黑袍魔修一塊肉。

    “住手!住手!放過我,等出去后,你想要什么我都給你!”

    桑瑾逐不答,不過幾息的時間,便將失去戰力的黑袍魔修削成人彘,廢去了對方的修為。

    “師弟,”桑瑾逐拎著只剩下上半身的黑袍魔修落地。

    尹瑜澤在第一時間奔了過去,與桑瑾逐一同握住劍柄,被桑瑾逐帶著,扎進了黑袍魔修的元府。

    凌冽的劍意徹底剿滅了黑袍魔修的元神,黑袍魔修在臨終前,才終于察覺到尹瑜澤身上力量的不對勁。

    他喉中發出‘咯咯’的聲音,想要開口說些什么,卻只能吐出一口血,布滿血絲的眼珠快從眼眶中脫離出來。

    竟然是死不瞑目。

    隨著黑袍魔修的死亡,那些停滯在半空中的蠱蟲,紛紛墜落。

    尸體鋪滿了地面,將黑袍魔修的尸體連同先前被蠱蟲吸干,只剩下一件衣服和一張皮的尸體一同掩埋。

    而尹瑜澤就在這樣的尸雨之中,一把抱住了渾身是血脫力朝他這邊倒下的桑瑾逐,緊張地開口:“大師兄,你怎么了,受傷了嗎?”

    “沒事,”桑瑾逐搭住尹瑜澤的肩膀,借力穩住身形。

    他用力地閉目,緩了片刻后,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一枚氤氳著水意的極品靈石,飛快地吸納自己往日儲存在里面的靈力,以補充自己在剛剛的戰斗中,被榨干的一干二凈的靈力。

    剛剛的一戰,他贏得并不容易。

    別看那魔修被他壓制的很慘的模樣,若是他再多拖一段時間,他靈力耗盡,誰贏誰輸還不一定。

    尹瑜澤凝聚出靈力,給桑瑾逐治療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就連和大師兄一起親手手刃尹屠哥仇人的喜悅,都沒法拯救他現在垮著的一張苦瓜臉。

    “行了,我沒事,這點小傷不用在意!

    “哼。”尹瑜澤冷酷扭頭,不去和桑瑾逐對視。

    “好啦,”桑瑾逐身體里總算是積攢了一些力氣,抬手去捏尹瑜澤的臉頰,“這小嘴撅的都能頂起好幾瓶丹藥瓶了!

    “我才沒有!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大師兄不要總是這樣哄我。”

    尹瑜澤奮力掙扎,實則連桑瑾逐根本沒用力的手指都沒有掙脫。

    “那個,兩位道友,要不出去再聊,秘境快關閉了。”

    在蠱蟲雨剛剛落下,便第一時間躥出去,在一堆尸體中扒那些死人法袍和儲物袋的散修都轉了一圈回來了,見這師兄弟二人還黏黏糊糊地抱在一起,好心地開口提醒。

    “啊對,大師兄我們快去排隊,不然要被關在里面了!

    尹瑜澤撐起桑瑾逐,朝著秘境出口處走去。

    秘境出口處的光圈,已經從一開始的數十米高,縮小到現在僅容兩人并行通過。

    排隊出去的隊伍已經排了很長,尹瑜澤急哄哄地想要趕緊過去,卻又因為要顧及身上帶傷的桑瑾逐,只能以龜速緩慢挪動。

    心知肚明就算他們走的再慢,也不會有什么問題。桑瑾逐看著尹瑜澤急的滿臉通紅,壞心眼地好將剩余的身體重量一同壓在了比他矮一個頭的小師弟身上,讓他們本就不快的速度雪上加霜。

    尹瑜澤哪里想得到,身上越來越重的重量,是他家大師兄不小心泄露出來的壞水,只以為,大師兄的傷勢已經重到讓他無法支撐起身體。

    他自覺自己身上的責任更加沉重,頓了頓,竟然彎下腰對著桑瑾逐開口:“大師兄,你走不動的話我背你吧。”

    “那倒不用,”桑瑾逐心虛地摸了摸鼻子,將壓在尹瑜澤身上的重量收回,“我恢復了不少,走吧!

    “誒,好吧……”尹瑜澤的聲音中,莫名帶了幾分失望,“那大師兄你不要硬撐,走不動路的話一定要和我說啊。”

    “好好好,”桑瑾逐一邊應著,一邊健步如飛。

    ______________

    都知道秘境出口隨時都有可能關閉,除了不知為何還在亂躥的青陽宗弟子,所有的修士都已經按照門派實力和修為高低排好了隊。

    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惹起眾怒插隊,桑瑾逐和尹瑜澤他們自然也不準備破壞規則。

    可他們二人走過去時,所有在排隊的修士,卻都默契地往旁邊一步,給他們師兄弟二人讓出了一條道路。

    尹瑜澤愣了一下,抬頭去看桑瑾逐。

    “沒事,我們走吧。”

    桑瑾逐接受良好,拱手對兩邊的修士們道謝后,拉著尹瑜澤快步穿過人群。

    他和尹瑜澤合力斬殺了魔修,本質上對他們便有一份恩情,只是讓一下出去的前后順序,算不得什么。

    來回客套反倒會消耗更多的時間,不如大大方方接受。

    尹瑜澤了然地點頭,快步跟了上去。

    總算能從這個該死的地方出去,不止尹瑜澤,就連桑瑾逐的腳步都輕快了許多。

    道謝聲不斷地從兩邊的修士當中傳出,尹瑜澤一邊小跑著跟上師兄,一邊拘謹地對著兩邊揮手。

    這略顯不自然的動作引起了一番善意的嘲笑,桑瑾逐在出口處站停,拎著尹瑜澤對他們一拱手,隨后一同踏入出口的白色光圈之中。

    而就在他們消失在出口的一瞬間,一道身影忽然從人群中躥出,一頭扎進了出口的光圈之中。

    “艸!有人插隊!”

    “誰啊,這么不要臉!”

    剛剛散開的隊伍迅速成型,杜絕其他修士插隊的可能。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同進入秘境時一樣,在踏入秘境出口的光圈后,尹瑜澤便感受到了一陣天旋地轉。

    而在這眩暈當中,他敏銳地察覺到了一股殺氣。

    “誰!”

    習慣了被偷襲的身體,本能地擋下一道朝他襲而來的勁風。

    一道悶哼聲在他耳邊響起,尹瑜澤還沒反應過來,便已經站在了一片廣場當中。

    這里是哪里?他們進去的時候,外面好像不是這個樣子的。

    尹瑜澤茫然地掃過周圍,在看見自家大師兄時定了心,只是還沒等他走過去,自己的耳邊先是傳來了一道清脆的,仿佛什么東西破裂的聲音。

    與此同時,他的頭頂迅速地聚集起了烏云,紫色的雷龍隱藏在云層之中,時不時地泄露出幾分恐怖的威壓。

    金丹期雷劫。

    桑瑾逐迅速地反應過來,握緊了尹瑜澤的手直接催動了傳送符。

    空間波動往外蔓延,沒等他們移出這個廣場,便被什么東西攔住。

    桑瑾逐和尹瑜澤的身形晃了晃,卻依舊停留在原地。

    桑瑾逐心中暗道不妙,有大乘期修士在此設下了禁制,封鎖住了這片空間。

    而烈楚國唯一的大乘期修士,便只有青陽宗的那位付方卓劍尊。

    對方現在還沒出現,暫時不確定對方是不是沖著他們來的,現在的重點是,尹瑜澤的修為壓制不住,這個金丹雷劫,是必須要渡的了。

    “道友,道友,”最先出來的修士自來熟地沖他們招手,定睛一看竟然還是熟人。

    談明明沖著他們揮手,“那位道友是要渡雷劫了吧,去那邊,那邊已經劃好了供突破的修士們渡劫的區域,放心,絕對安全。”

    桑瑾逐握住尹瑜澤的手臂肌肉僵硬,不知從何處而來的劇烈的危機感催促著他趕緊離開。

    他略顯僵硬地扯開嘴角:“道友,你先出來的,知道外面發生什么了嗎?”

    “害,時間到了,姘頭沒出來,青陽宗的那位發瘋了唄,”談明明努努嘴,絲毫不在意自己發出了什么虎狼之言,“你也察覺到了,此處空間被封鎖了吧,就是他干的。在他姘頭沒出來之前,是不會放任何一個人離開的。”

    “少主,慎言!彪S行的兩位侍從幾次想捂嘴,卻礙于不好在外面人面前拉了自家少主的面子,只能面容扭曲地瘋狂戳談明明后腰提醒。

    “敢做還不敢讓人說……哎哎哎,行了,我閉嘴好吧!闭劽髅魑孀∽约貉,怒視兩兄弟,隨后才轉過身來給桑瑾逐介紹,“此次出來突破的人不少,那邊已經設下法陣,劃分出了供修士突破的地方,就算有幾百個人在此同時突破,都不會影響到其他人,造成雷劫威力增大的!

    “是嘛!

    懸著的心依舊沒有放下,但是近在眼前的雷劫卻必須要渡。

    桑瑾逐注意到自己過分緊張的情緒,已經影響到了尹瑜澤。

    他深吸了一口氣,拍了拍尹瑜澤的腦袋:“金丹期的雷劫不難,只是需要你一個人獨自面對,不過別怕,大師兄就守在一邊給你護法,不會讓別人影響到你的!

    尹瑜澤懂事地點頭,仰頭看了眼似乎比別人的雷劫厚上好幾倍的云層,揚起了明媚的笑容:“嗯!我相信大師兄,大師兄就在此處不要走動,我去渡個雷劫就回來哦!

    “臭小子,占你大師兄便宜呢。”

    “嘿嘿~”尹瑜澤吐了吐舌頭,一溜煙地跑進一個無人的渡劫區,盤腿坐下調息,安靜地等候雷劫的到來。

    桑瑾逐嘴角勾起,候在雷劫范圍之外,同樣盤腿坐下,取出靈力恢復體力。

    雖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但是當務之急,便是調整自己的狀態。

    他在修真界這么多年不是白待的,他也有他的底牌。

    就算最后真的要對上大乘期修士,打不過他還跑不過嘛。

    第55章

    金丹雷劫共九道,前八道鍛體,第九道問心。

    在第一道雷劫劈下來時,尹瑜澤還有些緊張,但當他平安無事地渡過,不僅沒有受傷,反而感覺被雷劈過的身體酥酥麻麻,還挺舒服的時候,便放松了下來。

    在等待第二道雷劫出現時,他甚至還有空閑,并起雙指,對著桑瑾逐耍了個帥。

    前三道雷劫都渡的輕輕松松,不知是不是尹瑜澤過于輕佻的態度惹怒了雷劫,當第四道雷劫劈下來時,那巨大的聲勢直接將在場所有修士的視線吸引了過來。

    好痛!

    尹瑜澤眼淚都快掉下來了,不過他還記得桑瑾逐先前的教導,沒有去抵抗這股力量,而是盡可能地利用雷劫的力量洗練自己的肉\體。

    充滿浩然正氣的雷電在他體內游走,每走過一處,霸道的力量便會將他的經脈撕裂,隨后又在靈力的滋潤下修復。

    等到第六道雷劫落下,尹瑜澤身上的衣物、毛發,都在雷電的威力下徹底粉碎,血液流出又快速蒸發,與體內被雷劫排斥出的雜質混合,在尹瑜澤身上留下了一層厚厚的黑痂。

    雖然外表和氣味都不太友好,但是這卻是每一位渡雷劫的修士,都要經歷的一場考驗。

    第七道雷劫醞釀的時間比之前的多了一倍,尹瑜澤沒有精力再去和場外的桑瑾逐互動,而是抓緊這難得的時間,努力調息恢復精力。

    他能夠感受的到,他全身上下的靈力,都在朝小腹處匯集,隱隱有凝聚成一個球體的跡象。

    水桶粗的紫色雷電劈了下去,將尹瑜澤的身影徹底擋住。

    綠色的藤蔓從尹瑜澤身上冒出,又在雷電散開之前被他收攏了回來,妖力順利混入凝聚金丹的那些靈力當中。

    等等,金丹里面夾雜妖力真的不會出問題嗎?他不會最后凝了個妖丹出來吧。

    尹瑜澤有些慌,但是還沒等他思考明白,第八道雷劫沒給他休息的時間,緊跟著劈了下來。

    魔力,被驅逐出去了。

    尹屠哥給他留下的那些魔力,他并沒有使用太多,可即便是這樣,他的經脈中也或多或少留下了一些魔力殘余。

    放在平時或許不顯,只需要等待一段時間便可以自行消散,不會對他自身造成什么影響。

    可他前不久剛剛使用了大量魔力,從那位黑袍魔修那里搶走了蠱蟲的控制權,正是經脈內魔力殘余最多的時候,又在這個時候撞上了筑基升金丹的雷劫。

    眾所周知,天道向來對于魔修沒什么好感,魔修渡劫的時候,雷劫都是往死里劈,每年死在雷劫下的魔修不知凡幾。

    這也是魔修修為漲得快,卻沒有多少修士愿意走上這條路的原因。

    而現在,威力最大的第八道雷劫發現了隱藏在尹瑜澤經脈內的魔氣。

    尹瑜澤大腦一片空白,丹田內隱隱已經凝聚成型的金丹上,瞬間布滿裂紋,仿佛下一瞬間就會徹底裂開。

    不,不可以!

    桑瑾逐猛地從地上彈起,擋在了那道朝尹瑜澤襲來的攻擊前。

    桑瑾逐周身的護罩,在那道攻擊下層層碎裂,補充速度根本趕不上它碎裂的速度。

    好在這道攻擊的主人本意的本意只是想殺一名,連金丹都不是的小修士,連半成的實力都沒有使出,所以在破損了上百層護罩后,桑瑾逐終于將這道攻擊擋在了雷劫范圍之外,沒有讓它影響到尹瑜澤。

    桑瑾逐咽下喉中蔓延上來的血腥味,看向攻擊襲來的方向。

    來人一襲最普通的白衣,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敢看輕他。

    旁觀的修士本以為是普通的仇家尋仇,可當他們看清、不,是感受到他那霸道的威壓后,瞬間反應過來他的身份。

    青陽宗,付方卓,目前已知的唯一一名大乘期修士。

    作為大乘期修士,本沒有任何人能夠傷到他,可現在,他的樣貌卻頗為狼狽。

    束的整齊的發絲散開,一塵不染的白衣凌亂,甚至衣襟上還沾染了星星點點的血跡。

    可他并不在乎這些外表,而是小心翼翼地抱著懷中面色蒼白的弟子,面色鐵青地往這邊而來。

    感受到這位劍尊身上不要錢似的散發出的威壓,在場的修士皆是臉色蒼白,隨后被趕過來的師長們護在身后。

    進入秘境時被付方卓威壓壓制的狼狽場面,是他們先前沒有準備,沒有料到這個瘋子會出現,各個門派帶隊的長老修為都不算高。

    在他們弟子進入秘境后,他們便緊急聯系了宗門,派出了門派內修為最高的那一批老祖,好在這位劍尊發瘋時能夠護住自家崽子們。

    這不,就用上了。

    “劍尊這是何意!币幻喟l化神期巔峰的修士擋在了付方卓面前。

    來人正是赤羽宗掌門,也就是談明明的父親。

    寶貝兒子好不容易出來歷練一次,結果進秘境前先是遇到了付方卓這個瘋子,進入秘境后又撞上了一個不講道理的魔修。

    一想到自己很有可能再也見不到兒子,這位掌門的心中便是一陣后怕。

    在聽兒子講述了秘境內的經歷后,談掌門本想去和桑瑾逐這位兒子的救命恩人道謝,只是礙于他正在給自己的師弟護法而停下了腳步。

    哪里想的到,就只是慢了一步,救命恩人就差點被付方卓這個瘋子給滅口了。

    “滾開,”付方卓抬眼,眼中充斥著血絲與瘋狂。

    談掌門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讓開道路:“劍尊為何要針對一個散修,是有什么誤會嗎?”

    付方卓唯我獨尊慣了,直接一掌拍向了談掌門。

    談掌門也不是慫的,直截了當地接下了這一掌,雙掌接觸的第一時間,他便察覺到了不對勁。

    “你的修為——”

    還沒等談掌門將話問出口,受兩人氣勢對撞影響,被付方卓抱在懷中的那人虛弱的咳了一聲,嘴角溢出了一絲鮮血。

    “蓮兒,你沒事吧!

    付方卓不顧自己還在與談掌門比拼,直接了當地收回了靈力,硬挨了談掌門這一掌,也要將全部的靈力,用來護住懷中的人。

    “師尊……咳咳,不要為我打架可。”辛清蓮勉力睜開眼,對著付方卓揚起了一個虛弱的微笑,“我沒事,師尊……咳咳,蓮兒想回家!

    短短幾個字,就像是用光了辛清蓮全部的力氣。

    攥住付方卓衣襟的手無力地松開,墜落到一半便被付方卓握在掌心。

    辛清蓮的昏迷,不僅沒有令付方卓冷靜,反倒是像是火上澆油一般,令付方卓的怒火更甚。

    一柄巨劍被喚出,朝著桑瑾逐那邊劈了過去。

    “瘋子!你不想活了別拖別人下水!

    談掌門之前便察覺到付方卓體內境界不穩,靈力虧空,完全不像是一個才一千多歲的大乘期修士,反倒像是個燈枯油盡的垂垂老者。

    現在看來,他不僅僅是修為出了問題,腦子估計也瘋的更厲害了。

    這一劍要是劈下去,不僅僅桑瑾逐會死,在場的那么多門派的弟子還有自己的寶貝兒子,都逃不開死亡的命運。

    談掌門罵罵咧咧地攔下那柄巨劍。

    付方卓卻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此舉有何不對,在他看來,世上所有人都比不得他的徒弟。

    見談掌門一而再,再而三地和他作對,付方卓眼中泛起殺意。

    談掌門也生出了怒火:“那位小友到底哪里惹到你了,要不是他在秘境內殺了魔修,你那位寶貝徒弟早沒了,付劍尊難道是想恩將仇報不成!

    “他師弟傷了我徒弟,擊碎了我徒兒的金丹,我要他們以死賠罪!”付方卓面色猙獰,聲音嘶啞。

    談掌門活了這么多年,第一次這么無語:“那位小友的師弟正在渡雷劫,也就是說在秘境內,還只是個筑基。你覺得一名筑基期的孩子,能在那么多保護你徒弟的金丹弟子眼皮子底下,擊碎你徒弟的金丹?”

    “就是,我們打魔修的時候,他就躲在青陽宗弟子身后,根本出過手,而這位道友和他師弟全程在和魔修對抗,從頭到尾,兩邊就沒碰過面。我先出秘境的,不知道后面的時間,但是用屁股想也知道,他們不可能在那么多修士眼皮子底下和你徒弟打起來,你修為高就能隨便污蔑別人嗎?”

    有老爹撐腰,談明明膽子也大了起來,躲在一邊高喊道。

    談掌門眉頭皺緊,瞪了談明明一眼,訓斥道:“談明明,閉嘴!長輩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兒!

    談明明識趣地閉嘴,但是看他周圍那些修士的神情,顯然都很贊同談明明的話,只是礙于劍尊的身份,不敢輕易開口。

    談掌門看向付方卓,試探道:“劍尊,您看這之間,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誤會,怎么可能會有誤會,”付方卓冷笑一聲,一揮衣袖,一道好水鏡便出現在眾人面前。

    兩道虛幻的人影從水鏡中浮現,看兩者打扮,應該就是付方卓的那位徒弟和正在渡雷劫的那位小友。

    一片蒼茫之中,劍尊徒弟似乎是想和那位小友打個招呼,結果剛剛靠近,那位小友便猛然朝著他出手。

    劍尊徒弟猛地捂住丹田處,面上浮現出不可思議的神色,猛地吐出了一口血。

    水鏡消失,談掌門嘴角抽搐。

    就這?就這么一段虛影,也能當做證據?碰瓷也不是這么碰的吧。

    看著水鏡中的環境,這段事情應該是發生在他們從秘境通道出來的這段路程內。

    就這么幾息的時間,一個筑基期修士廢了大乘期徒弟的金丹,這話說出去,只有鬼才會相信。

    可眼下,這種事情似乎是真的發生了,不管再怎么扯淡,辛清蓮重傷是事實,總不可能是他想不開,自己廢了自己吧。

    若是真是如此,辛清蓮圖什么?

    他身為大乘期修士最寵愛的弟子,想要什么得不到,用得著這么算計兩個散修嗎?

    “證據確鑿,你還要阻止我嗎?”一雙充滿血絲的眼睛牢牢地鎖定談掌門,令人毛骨悚然,“或者說,你赤羽宗想要與我青陽宗為敵?”

    兩人對視,談掌門猶豫著,終究還是選擇往旁邊挪了一步,讓開了位置。

    “爹!”談明明剛喊了一聲,就發現自己發出不聲音了。

    沒有了談掌門擋在身前,正面對付方卓威壓的桑瑾逐終究沒忍住,被壓制的跪倒在地,吐出了一口血。

    他第一時間回頭去看向尹瑜澤。

    由付方卓本人布下的,專供突破的修士渡雷劫的法陣,此時卻成為了尹瑜澤的護罩。

    已經成功渡過第八道雷劫的尹瑜澤閉目調息,外界的異樣絲毫沒有傳遞到法陣內部,自然也就沒有影響到他。

    還差最后一道問心劫,只要能拖到尹瑜澤渡完雷劫,他就有辦法帶他從這里逃出去。

    桑瑾逐撐在地面的手握拳,在如泰山壓頂般的威壓當中,抬首直視那對‘主角攻’‘主角受’。

    他輕笑了聲:“聽聞劍尊,精通換金丹之術!

    在一開始和談明明的交談當中,他從談明明那里套來了不少關于付方卓和辛清蓮的消息,其中便有一條是:劍尊徒兒重傷期間,青陽宗內金丹期的木系修士近乎絕跡,就算是再優秀的弟子,都會因為各種意外,在外出歷練時隕落。

    結合尹屠過往的經歷,不難猜出那些修士為何而死,金丹又去了何處。

    裝昏迷的辛清蓮心中一咯噔,嚶嚀了一聲,茫然地睜開了雙眼。

    “師尊……咳咳,這是在做什么?”

    辛清蓮強撐著想要從付方卓懷中起身,卻被過分緊張的付方卓按住,只能微微側頭,與被迫跪在地上的桑瑾逐對視。

    明明是自己在俯視對方,可不知為何,辛清蓮卻感覺到那人的視線如刀一般扎了過來,將他所有陰暗的小心思,一點點暴露出來。

    他控制不住地發抖。

    這種眼神,又是這種眼神,這種像是看垃圾般的眼神。

    他經歷過上百個世界,幾乎每一個世界的氣運之子,在看向他時,都會有這種仿佛在看什么臟東西的眼神。

    憑什么!明明高高在上的是他,那些人只能被他算計著碾斷傲骨,俯趴在泥濘之中,憑什么還要看不起他!

    辛清蓮握緊了拳頭,強忍怒火。

    桑瑾逐可不知道,辛清蓮因為他一個眼神,腦補出了些什么東西。

    他頂著壓力,強行直起腰板,骨骼不受重壓,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音,他卻像是沒有聽見一般,揚起了一個笑容。

    “劍尊說我師弟傷了令徒,致使令徒金丹破碎,”桑瑾逐觀察著對面二人的神色,“長兄如父,作為他師兄,不如讓我替他向二位賠禮道歉,將我的金丹賠給令徒!

    “你算什么東西,也配……”付方卓的話還未說完,便被桑瑾逐的聲音打斷。

    “水系天靈根,九轉金丹,換我和我師弟活命的機會,劍尊大人認為這個交易如何?”

    九轉金丹!

    在場所有修士都沒忍住深吸了一口氣。

    正常金丹修士的金丹,大多在四轉或五轉,就算是他們宗門內天賦最高的那名弟子,也不過只有七轉,甚至就連付方卓,當年在金丹期時,也僅僅只有八轉。

    修真界有一個傳聞,自金丹而起,便能夠看出一名修士的修為上限。

    雖不知這話是真是假,但是八轉金丹的付方卓,于修煉一途上,確實是比其他人要平坦許多。

    九轉金丹,若是好好培養,日后很有可能會再出現一個大乘期修士。

    在場的門派長老們紛紛生出了愛才之心,只是剛往前走了一步,便清醒了過來。

    為了一個未來的大乘期修士,得罪眼前這個現成的金丹期修士,不劃算。

    他們移開視線,不愿再去看那位擋在正在渡劫的小師弟面前的青年。

    作孽啊。

    _____________________

    辛清蓮可不管在場其他人是什么想法,在聽見桑瑾逐所說之后,他滿腦子便是九轉金丹這四個大字。

    九轉,九轉,他當年那么多天材地寶堆砌凝結出的金丹不過六轉,而桑瑾逐這么一個無門無派的散修,卻能夠凝結出九轉金丹。

    這就是氣運之子的天賦嗎?

    辛清蓮冷笑。

    他身為竊運者,搶奪過不知道多少氣運之子的氣運,按理說,即便他天賦不如那些拿著人生贏家劇本的天道寵兒,也要比尋常修士高上許多。

    可每一次偷渡進新的小世界,他的天賦都是最低劣最無可救藥的那一種。

    即便他用了海量的氣運改命,強行改變自身天賦,可每次在將天賦提升至中等后,他再往里面灌再多的氣運,都像是泥牛入海一般,沒有一絲動靜。

    他之所以每隔一段時間,便要耗費大量氣運和光團合作偷渡,是因為每一次,他的修為上限都是金丹期,五百年的壽元耗盡,便只能以氣運續命。

    可一個小世界內的氣運終究是有限的,若是不想死,便只能偷渡進新的小世界,利用氣運改變天賦,設計氣運之子竊取氣運,待到此方小世界氣運被薅的差不多了,便再次偷渡進新的小世界,重復之前的操作。

    現在這副身體,已經是他用過的殼子中,天賦最好的一個,卻也只能止步于金丹后期無法突破。

    即便是在桑瑾逐未出現的那條世界線中,擁有著從尹屠那里,源源不斷竊取到的氣運,以及后來那枚從他體內挖出來的金丹,辛清蓮也未曾突破,最后還被尹屠親手將其收了回來。

    至于現在,就更不用說了。

    辛清蓮上一個盯上的氣運之子是個狠人,在辛清蓮沒有露出任何馬腳的前提下,僅憑直覺,便鎖定了辛清蓮是奪他機遇,毀他道途的罪魁禍首。

    他先是假意臣服于他,在辛清蓮逐漸放松警惕后,干脆利落地拉著他自爆。

    要不是辛清蓮有氣運護體,又耗費大量氣運,匆匆更換至現在的這個世界,或許還真的會死在上一個世界中。

    殘存的氣運不足以支持他繼續更換世界,甚至連他這具身體的健康都無法維持。

    好在有付方卓這個冤大頭,在其對他完全卸下防備之后,辛清蓮便用僅存的力量蠱惑住他的心神,令其成為被他掌控的傀儡,又暗中布下針對氣運之子的局。

    這本是萬無一失的計劃,已經這般玩崩過上百個小世界,自詡能夠將氣運之子與天道規則玩弄在股掌之間的辛清蓮,完全沒有想過自己會翻車。

    看,即便先前出了一些小意外,現在這位氣運之子,還不是照樣要跪在地上求他。

    辛清蓮嘴角抑制不住地翹起。

    雖然得到了桑瑾逐的九轉金丹,他也無法擁有同對方一樣的修煉天賦,但是卻能立刻奪得對方大半氣運。

    辛清蓮強壓下內心的狂喜,裝作無辜地開口:“咳咳……你這人好生奇怪,你金丹是何品質,與我們何干?”

    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他臉色一變,緊張地攥緊了付方卓胸前的衣襟:“難道,難道你是想入我青陽宗,成為我青陽宗的弟子,讓師尊收他為徒……”

    辛清蓮的聲音越來越微弱,他垂下眸子掩去眼中的興味,左手放置在自己的丹田處,“也對,我現在已是廢人,本就不配成為師尊的弟子,只是……只是我舍不得師尊,若是師尊真的收他為徒,師尊心中,還會不會有蓮兒的位置!

    辛清蓮略顯急切地看向付方卓,嗆咳出一口血,眼神中充滿了不安,“師尊……若是他入了我師門,師尊會不會把對蓮兒的喜愛,全部轉移到他身上。”

    “胡說什么,我付方卓此生只有你一個徒弟。”

    ……

    演,就硬演。

    在場的大多數人,都看出了這位看似柔弱的弟子,內里是個什么樣的東西,可偏偏那個劍尊卻像是眼瘸了一般,竟然真的相信了他的茶言茶語,當著眾人的面哄起了他的小徒弟。

    不少人都想起青陽宗那個,木系金丹修士經常慘死的傳聞,聯系剛剛所聽到的,皆是默契地交換了眼神,顯然是已經有了猜測。

    他們私底下經常傳一些‘青陽宗那位劍尊瘋了’的閑話。

    現在看來,確實是瘋的不輕,要不然怎么會做出這種,比魔修還要惡劣的事情。

    桑瑾逐看他們二人糾纏,貼心地沒有出聲打斷。

    他們演的時間越長,對自己便越有好處。

    第九道雷劫相比于前八道雷劫,顯得有些聲勢不足。

    紫色的雷光中夾雜了些細碎的金芒,悄然沒入尹瑜澤體內。

    桑瑾逐感受到身后的動靜,不動聲色地將視線落至‘主角受’的臉上,在看見他眼底扭曲的快意與貪婪時,嘴角微勾。

    魚兒上鉤了。

    而另一邊,你儂我儂的兩位‘主角攻受’,也終于結束了‘互訴衷腸’。

    在付方卓百般承諾不會收其他的徒弟,以及安慰對方自己必定會重塑他的金丹后,兩人總算是想起了被他們冷落在一旁許久的桑瑾逐。

    辛清蓮居高臨下的看向桑瑾逐,仗著有付方卓作為遮擋,別人看不清他的模樣,緩緩地朝著桑瑾逐露出了一抹小人得意的笑容。

    辛清蓮:“你……”

    話音未落,付方卓的手落在了辛清蓮頸后的穴位上,力道輕揉地令他昏睡過去。

    沒想到付方卓竟然會對自己出手,辛清蓮眼中透露出一絲錯愕,甚至連臉上的笑容都未來得及收起。

    好在在他昏迷后,付方卓便珍惜地將他的攬緊,錯過了發現他真面目的時機,不過,就算他真的看見了,也大概率不會懷疑對方就是了。

    “接下來的事情,我來處理,蓮兒不必為此污了自己的耳朵!

    付方卓低頭,溫柔地將辛清蓮一縷散落下來的發絲別至對方耳后。

    桑瑾逐忽然開口:“劍尊對自己的徒兒,當真是疼愛至極!

    付方卓冰冷的眼神壓過去,桑瑾逐卻不躲不避,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抬頭與付方卓對視。

    “就是不知道,劍尊是因為他是你徒弟,才這般偏愛,還是說只對他一人特殊!

    付方卓蹙眉:“我徒弟,我自然要護著。”

    “是嗎?”桑瑾逐輕嗤一聲。

    付方卓不清楚桑瑾逐為何忽然笑了起來,他莫名覺得有幾分不舒服,直接施壓止住了桑瑾逐接下來的話。

    “夠了,看在你九轉金丹的份上,只要你愿意獻出金丹,并且將你師弟傷我徒弟的那只手臂廢去,我便放你師兄弟二人離開。”

    頓了頓,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付方卓再次補充:“靈根,也一同留下。”

    蓮兒的靈根也同樣受了損傷,以水系天靈根包容萬物的特質,即便無法將其同金丹一起換給蓮兒,也能融入其中,修補一二。

    圍觀的人群當中,有修士忍不住開口:“付劍尊,你這般作態,未免有些過分了!

    金丹給出去,若是有機遇,還能夠從頭修起,若是連靈根都沒了,就徹底絕了修煉之路成了凡人。

    以修士動輒幾百上千的年齡,回歸凡人后,便會立刻體驗到從風華正茂青年到鶴發雞皮老者的轉變。

    這樣大的反差,越是天資高的驕子,越是難以接受。

    畢竟那些天資差,卡著壽數極限才突破至金丹的,在失去靈根時,便會因為壽數超越凡人壽數的極限,而瞬間化作一堆枯骨,根本沒有那個多余的時間用來感傷。

    更何況劍尊答應放他們離開的條件中,還要廢去他那位師弟一臂。

    他觀他那位師弟的年齡也不大,從雷劫的聲勢可以看出,此子未來也必定不凡。

    付方卓這一決定,等于是同時廢去了兩名未來有可能和他并肩的天才。

    這哪里是要放他們師兄弟二人一回,這分明是要那位師弟親眼看著師兄為救自己老死,只余下自己活著接受折磨。

    這樣的痛苦,絕對會令剛突破心境不穩的師弟生出心魔,或許此生都無法勘破。

    這樣的經歷,若是放在自己身上,還不如干脆利落的死了,總比要接受這樣的折辱來的痛快。

    念及自己被那對師兄弟救下的兩個徒弟,這位散修老祖本想再多嘴幾句,結果還沒來得及開口,便感覺到一股契機牢牢地鎖定了他。

    會死!

    如果再多說一句話,一定會死!

    無聲的威脅,如針般扎在這位修士的周身。

    他瞪大了眼睛,卻連眨眼這樣的小動作都無法做到。

    周圍忽然變得格外安靜,只余下了自己急促的心跳聲縈繞在自己耳邊。

    好在這樣的威壓只是一瞬間,等到那道威脅的氣息被撤去,他才感覺到自己的竟然在剛剛的一瞬間,將法袍里側都汗濕了。

    大乘期修士,竟然恐怖至此。

    這名散修老祖,放在平時也是個見什么說什么,從來不在意他人看法的人,經歷過這一遭之后,他才明白,為何在場這么多修為比他高的各大掌門長老,會任由付方卓對他們弟子的恩人出手。

    他環視了一圈迫于劍尊的威壓,不敢多聲的眾長老掌門,以及剛歡天喜地地從秘境內出來,還不明白這邊發生了什么,想要沖過來卻被他們的長輩攔下的各門派弟子,默默無言。

    終于,他自嘲地笑了一聲,很想就此一揮衣袖,直接從這片荒唐的地方離開,眼不見為凈,卻發現自己竟然在剛剛的威壓中,被壓迫的四肢發軟無法動彈。

    他忍不住將視線落到,以一個不太好看的姿態,狼狽地跪在地上的桑瑾逐身上。

    他這般的化神初期的修士,都承受不住付方卓的威壓,而那個一直被他刻意針對的那個青年,竟然還能在這樣的威壓中腰背挺直。

    他低聲嘆了聲,無聲地張嘴:多好的苗子,可惜撞上了這個瘋子。

    若是,若是對方身后有個好師父或者好宗門……

    也不對,付方卓素來我行我素慣了,甚至就連同中門的弟子都能下得了狠手。

    即便對方背后有人罩著,想來付方卓也不會將他們放在眼中,反而很有可能抱著斬草除根的念頭,殃及及整個師門和家人。

    除非罩著他們的那人,同付方卓一樣,是個大乘期修士,可那怎么可能呢。

    散修老祖避開眼,不忍再去看。

    而作為眾人視線的中心,桑瑾逐臉上卻是揚起了一抹招牌的溫和笑意。

    “多謝劍尊的寬宏大量!

    明明是感激的話語,但是與現在的情況一結合,,在眾人看來,卻是對這對師徒荒唐行為最大的諷刺。

    付方卓面色稍霽,收起了一直壓在桑瑾逐身上的威壓。

    身上的重擔總算被挪開還行,桑瑾逐呼出了一口氣,支撐在地上的雙手用力,略微有些踉蹌地站了起來。

    付方卓蹙了蹙眉,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從隨身空間內摸出了一把外形小巧纖薄的刀出來。

    付方卓自認體貼地給桑瑾逐兩個選擇:“自己動手還是我來!

    “我自己來就好!

    付方卓不置可否,反正不管是哪個選擇,任他一個小小的金丹期,也無法翻出什么浪花出來。

    桑瑾逐接住那把被付方卓扔過來的刀,輕抹了一下刀刃。

    若不是場景不合適,他非要贊嘆一聲好刀。

    只可惜,當這把刀的刀刃對向自己時,這體驗便不怎么樣了。

    不過快刀總比鈍刀好,長痛不如短痛嘛。

    桑瑾逐苦中作樂地想道,回首望向法陣內的尹瑜澤。

    天上的雷劫已經有了散去的跡象,而盤膝坐在那里,正處于問心劫中,雙目緊閉的尹瑜澤像是察覺到了外界的動靜一般,眼皮震顫不已,似乎是瘋狂的想要睜開雙眼來查看。

    看來時間卡的剛好。

    桑瑾逐雙手握住刀身,緩緩的將刀刃送入自己體內。

    他在心中默念:【系統!

    【在,宿主我在嗚嗚……】

    剛從總部回來,還沒來得及和宿主匯報自己報錯進度的系統,已經快被現在的發展嚇傻了。

    【我記得,你們系統有保護條例,確保宿主在任務完成前不會死亡。】

    【是,是有這條,】系統匆匆翻出條例查找,【《宿主權益保障》第四章 第五十二條,針對前來維護小世界正常運行的宿主,我司會保障其在小世界中生命跡象。】

    【可……可是這只能讓宿主不會死,若是宿主的金丹和靈根真的被挖出去,受天道規則限制,系統也無法替宿主修復的!

    說著說著,系統終于沒忍住,嚎啕大哭了起來:【都是我太差勁了,要是宿主綁定的,是那些經歷過許多小世界的前輩,現在肯定有辦法不讓宿主受傷的!

    【夠了,幫我倒計時十分鐘。】

    桑瑾逐無暇去安撫哭的快要短路的系統,那把短刀入體后,仿佛有靈一般,帶著他的手自動去尋找到丹田的位置,然后將他的靈根與金丹,一同從他的血肉中剝離出去。

    怪不得那位付劍尊能同意讓自己動手,感情這是個全自動手術刀,輸入口令后,想切哪里切哪里。

    金丹與靈根被剝離的感覺并不好受,劇烈的痛楚能夠輕易讓承受能力不強的人當場暈厥。

    好在系統雖然在腦海中嗚嗚咽咽地哭的令人頭疼,卻在第一時間便隔絕了桑瑾逐的痛覺。

    他就像是一名最冷靜的外科醫生一般,冷眼旁觀著那把刀在自己體內翻找。

    雷劫不知何時,已經悄然散去,天邊有祥云聚集。

    盤膝坐在那邊的尹瑜澤,終于從問心劫的噩夢中清醒了過來,他周身的靈力快速的朝著丹田處涌去。

    那處的靈力越發凝實,終于,在系統的十分鐘倒計時結束的剎那,金丹成。

    來不及喜悅,尹瑜澤便將視線透向法陣外。

    渡第九道問心劫,雖然在外人眼中用了不到一個時辰,的他卻結結實實地在幻境中待了上百年。

    幻境中,他仿佛經歷了人生百態。

    他有時是那個被仙人撿回去的鄉村小子,有時是經歷了滅村之仇的遺孤,有時是一個生于美滿家庭的小少爺……

    他險些迷失在那些人的人生當中,可當他在仙人教導下順利突破,在滅村之仇得報,在考上狀元與丞相之女成婚當晚……

    他總感覺有什么不對勁,仿佛自己的身邊缺少了一人,憑借著這種執念,他才能從幻境中掙扎出來,破除幻境。

    九世為人,九世從胎兒開始成長,他都有好多好多年沒有看到師兄啦,現在總算出來了,當然要第一時間和大師兄報喜,炫耀一下自己的厲害讓大師兄好好夸夸自己。

    最好能讓大師兄同意回去后,親手給他做桃花糕~

    尹瑜澤喜滋滋地抬眼,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副,讓他目眥欲裂的場景。

    為什么,為什么那么多人圍著大師兄,大師兄身上為何會有那么多血,還有,大師兄手里,為何會握著一把刀,而那把刀的另一端,為何會在大師兄的身體內。

    尹瑜澤嘴唇顫抖著,卻只能發出一些意味不明的氣音。

    這是,這是還在幻境當中嗎?

    尹瑜澤管不了那么多了,瘋了一般的朝著桑瑾逐沖了過去。

    當尹瑜澤踏出法陣的瞬間,那把刀也終于將主人需要的東西帶了出來。

    九轉金丹同靈根一離體,付方卓便迫不及待要去接。

    尹瑜澤的那點動靜,在他看來根本不足為慮,但是當失去了法陣的遮掩,尹瑜澤凝成金丹帶來的祥云與異相,便徹底暴露了出來。

    付方卓的伸手的動作一窒,視線直直地透過桑瑾逐,看向那個朝著他奔過來的尹瑜澤,口中喃喃。

    “十全金丹,竟然真的有人能夠凝成十全金丹!

    之前的想法瞬間被他推翻。

    桑瑾逐的靈根金丹他要了,這個十全金丹,他也同樣不會放過。

    桑瑾逐察覺到付方卓臉上的神色,瞬間便反應過來他的想法。

    尹瑜澤能夠凝成十全金丹這件事,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畢竟尹屠當年凝成的金丹不過七轉,身為同位體,尹瑜澤的天賦應該和尹屠一樣才是。

    不過這樣的小意外對他來說,倒是不會影響到他的計劃。

    “付劍尊,太貪心可不好哦。”

    桑瑾逐微啞的聲音忽然想起,大乘期修士的本能讓付方卓意識到什么,卻終究是遲了一步。

    一個看不出材質的,模樣詭異的武器出現在桑瑾逐手中,剛一出現,付方卓的心中的警鈴聲便大起。

    被桑瑾逐捧在手中,準備獻出去的靈根與金丹融入其中,武器啟動,天地間一片蒼茫。

    在劇烈的轟聲中,付方卓本能地護住了辛清蓮,腦海中只余下了武器啟動前,那個不起眼的金丹修士的一句話。

    “你好,修真界反物質彈了解一下。”

    第56章

    欺負人者,人恒欺之。

    付方卓憑借著自己的修為,在烈楚國這片大陸上橫行霸道了這么多年,第一次吃癟,竟然是在一個比他低了三個大境界的毛頭小子身上。

    那名字古怪,樣貌也古怪的東西炸開之后,他竟然在其中感受到了一股法則的氣息。

    為了防止懷中的辛清蓮受傷,付方卓不得不收回靈力凝成護盾,硬扛了那一擊。

    一個金丹期修士拿出來的東西,竟然能夠傷到大乘期的修士,這種話說出去,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估計沒有多少人敢相信。

    因為當時兩人靠的太近,遠遠圍觀的那些人沒有看的太清,只是知道那個九轉金丹的靈根和金丹被挖出來了,然后人家師弟順利渡過雷劫,弄出了一個只聽說過,從來沒有見過的十全金丹出來。

    他們還來不及震驚,那邊就炸了,炸了!

    即便有付方卓為他們擋下大部分攻擊,剩余的威力波及到他們時,也令他們手忙腳亂的好一陣子。

    等到他們回神,煙霧消散,原本站在那邊的九轉金丹和十全金丹,已經徹底消失,只剩下了頭破血流,就連法袍都被毀去了大半的付方卓站在那里。

    唯有一直被他護在懷中的辛清蓮,安然無恙,甚至連一根頭發絲都沒有傷到。

    付方卓的面色太過恐怖,他們根本不敢上前去詢問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剛剛那個爆炸是怎么回事?那兩個金丹呢?那么好的苗子,是跑了還是死了?

    即便互相心中都清楚,那兩個金丹距離剛剛發生爆炸的位置那么接近,根本沒有生還的可能性,但是不少剛從秘境中出來的修士們,還是由衷地希望他們兩個人能夠逃掉。

    說不定剛剛那場爆炸,就是那個人弄出來的呢,也不知道是什么法器,能有這么大的威力,若是可以的話,他們也想弄一個過來玩玩。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被眾人惦記的桑瑾逐,現在的狀態其實并不好。

    ‘反物質炮’其實是他隨口胡扯了一個不明覺厲的名字,這東西其實是他當年他和師父他們一同外出時,在一位大能秘境中得到的世外之物。

    后來系統找過來后,鑒定為是某個科技位面意外遺失到這個小世界的高科技武器,在經過是這邊世界法則的通化,又被那位大能研究改造了多年后,這個東西便變成了一個輸入力量后,能以萬倍力量炸開的一次性武器。

    金丹與大乘之間的實力差別何止萬倍。

    若不是空間被封鎖,又恰好撞上尹瑜澤渡雷劫,他也不想用上這種殺敵八百,自損一千的底牌。

    即便他在帶尹瑜澤來烈楚國前,就已經有了預感,直接榨干了師父的小金庫,將里面的靈石搜刮一空,連一根毛都沒有給他留下,可當真的要用上它時,為了以防萬一,還是還是擔心它的威力不夠。

    挖金丹本是迫不得已,但是在當時,他只能以那種方式拖延時間,以及讓對方放松警惕。

    只是沒有想到,付方卓這個劍尊,比他想象的還不要臉而已。

    好在計劃還算順利,他本身便算是半步元嬰,只是因為尹屠出現的緣故,一直壓制著修為,沒有空余去閉關晉升,在壓上了一切后,那個武器所爆發出來的威力,比他預想的效果還要好。

    空間封鎖被破開,即便有可以抵擋大乘期修士一擊的法器護體,又在第一時間,用上了傳送符遠離,他們二人,依舊受到了一些波及。

    傳送符生效,還沒來得及查看清楚周圍的環境,桑瑾逐只覺得周圍天旋地轉,心中抑制不住地涌上來一股嘔吐的欲望。

    桑瑾逐從來沒有想到,在失去修為后,強行進行傳送,會有這么強烈的生理反應。

    他推開尹瑜澤干嘔了許久,卻連一點酸水都吐不出來。

    直到嘔吐的欲望停歇,他才意識到尹瑜澤已經許久沒有出聲了。

    “瑜澤,被嚇到了嗎?”桑瑾逐抬眼對上尹瑜澤恍惚的眼神,意識到自己似乎嚇到他了,有些擔心地開口喊道。

    “我……”尹瑜澤的視線落在桑瑾逐散落在肩頭的發絲,張了張嘴,話卻卡在喉口,勉強擠出一個字后,便徹底失聲。

    桑瑾逐順著他的視線看到自己泛白的發絲,竟然還有閑心調笑了一句:“限量版白發,好看嗎?”

    “別擔心,金丹沒了重新修煉便是,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這次師兄絕對能修煉出個比原來更好的金丹!

    “……”

    尹瑜澤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還是桑瑾逐疑惑地問了句,他才顫抖著聲音,將那幾個字說出了口:“大師兄,你騙人,我看見了,你的靈根……”

    后面的那幾個字再度消音,尹瑜澤在桑瑾逐將手摸上他的臉時,才意識到不知何時,自己已經淚流滿面。

    “放心,我不會死,再說了,修仙不成,不是還有修魔嘛,師父又不會因為我修魔,便將我逐出師門,快快快,給我來點靈力,頭發白了沒事,別讓我長皺紋,我可受不了變丑!

    桑瑾逐語氣故作輕松,將尹小哭包指揮的團團轉。

    略帶著些涼意的木系靈力涌入經脈當中,滋潤了干涸的經脈,只可惜,這些靈力在體內運轉了一圈,修復好了那些細碎的傷口后,卻無法在這副身體內停留。

    “夠了,”桑瑾逐過分蒼白的手指搭上了尹瑜澤不停往他體內輸入靈力的手,“我們還沒跑出那人的地盤呢,省著點靈力用來逃命。”

    桑瑾逐掐著尹瑜澤的下巴將其挑起,強行和他那雙紅彤彤的兔子眼對視:“以我現在的身體情況,根本不足以支持我走太遠,接下來,就只能靠你,明白了嗎!

    他說這話時,語氣有些重,主要是系統提示的倒計時一直在縮短,他能夠清醒的時間不多了,所以只能長話短說。

    尹瑜澤沉默地點頭。

    桑瑾逐拍了拍他的腦袋:“轉過去,背我!

    尹瑜澤沉默地轉身,彎腰。

    桑瑾逐毫不客氣地爬了上去,給他指明了方向:“我傳送的時候沒有弄錯方向,我們現在朝這邊走,順利的話,最遲明天白天,我們便能出烈楚國,之后你立刻催動飛舟回天隋,只要回了天隋,便萬事不用擔心了!

    尹瑜澤沉默地點了點頭,像是小師弟大師兄背他那般,將托住桑瑾逐的身體,在身前凝聚出了一道防風的護盾后,用盡全力往他所指的方向奔去。

    桑瑾逐的聲音越來越微弱,就在尹瑜澤起步沒多久,便感覺到肩上一重。

    頂著滿頭白發的桑瑾逐安靜地趴在他肩頭,從他的視角看過去,只能看見一片霜白。

    尹瑜澤強迫自己收回視線,不去胡思亂想,只將全部精力放在趕路上。

    現在大師兄只能靠自己,所以自己千萬不能在這個時候出岔子。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不知道是不是尹瑜澤這一路,都是撿著人跡罕至的地方走的緣故,這段通往渡口的路,竟然走的出奇的順利,一個人影都沒有看見。

    但是隨著距離渡口的位置越來越近,撞上的人影也越來越多起來。

    尹瑜澤敏銳地察覺到了什么,在距離渡口還有一段路時,便停了下來,與桑瑾逐一同換了身凡人所穿的短打,又易容隱藏好身份后,裝成是進城賣貨的凡人,試探著混入圍在前方的凡人中打探消息。

    “大哥,前面這是發生什么事情了?咋不讓人進城呢?”尹瑜澤推著堆滿雜貨的板車,用掛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與旁邊一個拉著牛車的大叔攀談。

    “不知道啊,聽說是有仙人要抓人,封鎖了所有出烈楚國的渡口,結果下面的人拿著雞毛當令箭,不僅飛舟不給出渡口了,就連渡口附近的城池都不給外人進去,動靜鬧的可大了。要不是因為我們今天來的早,錯過了去村子里宣傳的那些官差,也不至于白跑一趟。”

    尹瑜澤蹙眉,一邊和那位大叔攀談,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城門的方向。

    說是要抓人,但是守城的幾個人卻并沒有嚴格地去檢查要進城之人的身份,反而敲著個銅鑼,大聲地宣揚著:“上面有命令,劍尊要抓兩個逃跑的修士,已經在渡口以及所有能通飛舟的地方布下了天羅地網,在人抓到之前,烈楚國內禁止使用飛舟,所有渡口全部封閉,違者被誤傷的話,生死不負!

    與其說他們是在幫劍尊抓人,不如說他們是想要將這個消息傳出來,最好能夠傳到有心之人的耳中。

    尹瑜澤的視線落在了他們衣角的赤色羽毛上,暗中和談明明道了聲謝,在和牛車大叔聊了幾句后,便借口有事,先行離開了。

    現在要怎么辦,不能通飛舟的話,要怎么才能從烈楚國離開。

    尹瑜澤下意識地想要詢問大師兄,但是在對上了眼角似乎多出了一道皺紋的桑瑾逐時,猛然警覺。

    他飛快地拉起桑瑾逐的手,將自己的靈力輸入進去,果不其然,先前傳到桑瑾逐體內的那些靈力已經消散的差不多了,沒有靈力的維持,桑瑾逐的身體開始逐漸衰敗,直到新的靈力補充進來,才總算停止。

    待到那道不太明顯的皺紋消失后,尹瑜澤繃緊的神經才總算松了一些。

    “大師兄,”尹瑜澤保持著蹲在地上的姿勢,拉著桑瑾逐的手,像往常一樣,在自己頭上拍了拍,聲音中透露出幾分茫然,“現在要怎么辦啊。”

    第57章

    尹瑜澤的脆弱沒有維持太長時間。

    與天隋邊境同遍地魔修邪修,混亂不堪百龍接壤不同,烈楚國四面都被弱水環繞,沒有飛舟,以他現在的修為,根本沒有辦法帶著大師兄安全的飛過那么長的距離。

    無法乘坐飛舟,又無法憑借自己的實力離開。

    付方卓此法一出,便是不費吹灰之力,便將他們師兄弟二人牢牢地困在烈楚國內。

    以他們在列楚國的勢力,想要抓住他們,不亞于甕中捉鱉。

    若尹瑜澤真的只是一個第一次來烈楚國,人生地不熟的外鄉人,在面對這樣的困境時,或許真的會束手無策。

    好在他還有著尹屠哥的記憶,又在先前的幻境中,真實的體驗過尹屠哥的一生。一回生二回熟,都是第二次被追殺了,他總不能比當初受了重傷,又沒經驗的尹屠哥做的還差吧。

    尹瑜澤振作起來。

    那個已經嗝屁的黑袍魔修,當初能夠在所有人沒有發現的情況下,自由地出入烈楚國,甚至還能源源不斷地從這邊擄走修士做實驗,憑借的便是他在烈楚國留下的一道隱蔽的廢棄秘境。

    廢棄秘境中危機無數,沒有一絲一毫的靈力供修士恢復不說,甚至還會反過來抽取修士體內的靈力。

    在那個秘境內折了無數修士,卻連一個有價值的東西都沒有帶出來后,這個秘境便被封鎖了起來,自然也無人知曉,這處秘境的另一個入口,竟然在百龍。

    那個黑袍魔修在意外發現了這處秘境后,沒有大肆宣揚,而是暗中將這兩處秘境入口的地盤,都掌握在了自己手中。

    眼下黑袍魔修,已經被他和師兄殺死,他們借用一下他的遺產不過分吧。

    尹瑜澤“嘿咻”一下給自己打氣,隨后將桑瑾逐背了起來,往秘境的方向而去。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即便有像赤羽宗那樣,雖然不敢明面上反抗付方卓及青陽宗下達的追殺令,但是卻在暗中給尹瑜澤他們放水的宗門及修士,尹瑜澤和桑瑾逐這一路的經歷,也并不輕松。

    尹瑜澤陸續打聽到一些消息。

    在明白過來,他們會被付方卓盯上的原因,是因為他在出秘境中,察覺到殺意后本能的反擊后,尹瑜澤短暫地愣了一下,被圍攻他的青陽宗弟子,趁機傷了一只胳膊。

    好在惡人有惡報,在桑瑾逐那次自殺式攻擊中,正面硬扛了一擊的付方卓傷的不重,只是受了些皮肉傷,反倒是被他護在懷中,擋的嚴嚴實實的辛清蓮,因為不知名原因,危在旦夕。

    付方卓花費了無數精力,幾乎掏空了青陽宗木系靈根金丹修士的金丹,才總算替他換上的金丹再次破碎,就連經脈都廢了不少,全靠有付方卓用龐大的靈力替他續命,才總算保住了他的命。

    經此一遭,付方卓也不費心隱藏了,直接命令青陽宗掌門替他去收集有天分修士的金丹,準備給他徒弟換上。

    一時間,修真界人人自危,不少大門派都召集回了在外歷練的弟子,免得撞上了這個瘋子。

    面對付方卓的苦心,辛清蓮不但不理解,反而在瘋狂罵娘。

    要是付方卓不自作多情地將他打暈,在桑瑾逐挖出金丹的剎那,他便能趁機將他外泄的氣運竊走大半。

    至于后面桑瑾逐還會不會自爆金丹,那就和他沒關系了,反正只要有足夠的氣運,又有付方卓這個人肉護盾,就算天王老子來了,都無法在瞬間秒殺他。

    而只要給他喘息的空間,從桑瑾逐身上竊得的氣運,便足夠讓他離開這方小世界,換一個低武安全的小世界茍起來。

    可現在呢,付方卓這個傻逼不僅壞了他的大計,又這般大張旗鼓地弄一些對他根本無用的手段。

    他這具身體,在他進入這個小世界之前就已經死了,能保持著生命跡象修煉突破,全靠他身上的氣運維持,所以有沒有金丹,經脈斷不斷,對他來說,根本沒有影響。

    反正至多就是身體好的虛弱,行動困難些。

    付方卓在他昏迷期間擄殺的那些修士,不僅沒有補充他現有的氣運,還害得他的氣運莫名其妙的減少不少,甚至就連一直和他保持聯系的光團,都單方面地和他切斷了聯系。

    辛清蓮有預感,若是不能抓住那兩個氣運之子,從他們身上得到氣運補充,他絕對會耗死在這個世界內。

    而在那之前,要先將自己以及和自己綁定在一起的付方卓,那岌岌可危的名聲挽留起來,減少自己氣運消失的速度。

    托辛清蓮這一措施的福,前來追殺尹瑜澤他們的修士少了不少,而尹瑜澤也總算是有了喘氣的空暇。

    桑瑾逐在途中蘇醒過幾次,都是系統檢測到尹瑜澤的情緒壓抑到極致,隨時有可能走火入魔的可能,才火急火燎地把他叫醒,讓他疏通一下自己師弟的情緒。

    因為是被強行喚醒的原因,桑瑾逐清醒的時間并不長,有時只是匆匆和尹瑜澤說了一句話,便再度陷入了沉睡。

    可即便只是簡單地喚了一聲他的名字,便能夠讓尹瑜澤開心許久,系統面板上已經飆升到紅色危險值的數值,更是直接斷崖式下跌。

    可這樣的蘇醒是有代價的。

    在某次握住桑瑾逐的手,往他體內輸入靈力,卻發現他的手上,開始冒出一些褐色的老人斑,就連靈力都無法祛除時,尹瑜澤的情緒再次崩潰。

    再度被喚醒,桑瑾逐這次清醒的時間難得長了點兒。

    像是沒有察覺到自己身體的異樣。

    桑瑾逐看著尹瑜澤布滿血絲的眼睛,手上用力,將尹瑜澤拉至他躺著的這片藤毯上,像是對待剛被他帶回宗門,晚上不敢一個人睡覺的小尹澤瑜那樣,抬手在他后背輕拍。

    桑瑾逐帶著笑意的聲音從尹瑜澤頭頂傳來:“這是多久沒睡覺了,看看,眼睛都紅成小兔子了!

    “才沒有,”尹瑜澤悶聲,將臉埋入桑瑾逐的衣服中。

    在逃亡途中,即便他再注意,也無法維持住兩人衣服的整潔,就像現在,桑瑾逐身上穿著的這套衣服上,便沒有了往常令他安心的香味,反而有一股縈繞不去的血腥味。

    至于他自己,就更糟糕了。要是放在以前,他這副樣子絕對會被看不下去的大師兄拎去洗洗搓搓,可現在,有著些許潔癖的大師兄卻像是沒有聞到異味一般,面不改色地將他拉近。

    背上的力度逐漸減弱,直至停止。

    桑瑾逐睜開眼睛,將剛剛暴露出來的脆弱全部收起。

    他沒有開口對大師兄說過,不能乘坐飛舟離開天隋的困境,而大師兄每次清醒的時候,恰好都是在他擺脫那些追兵,獨自一人的時候。

    自然也就沒有暴露他們正在被追殺的事實。

    他不知道,以大師兄的聰慧,有沒有猜出些什么,只能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瞞住對方。

    不能再讓大師兄擔心了。

    尹瑜澤垂眸,在視線落至桑瑾逐一直被他握住的手背上時,目光一頓。

    剛剛的那片褐色的斑,又擴大了不少。

    怎么會這樣!

    尹瑜澤匆匆拉開桑瑾逐的衣袖,死死地盯著那些已經蔓延到小臂的不詳斑痕。

    【艸艸芔茻,剛剛降下去的情緒值怎么又升上來了!

    系統在桑瑾逐的意識內急的團團轉,短時間連續兩次喚醒宿主的話,帶來的損傷會大大增加,可要是不叫的話,小師弟的精神狀態堪憂。

    宿主昏迷前托祂看好祂的小師弟,萬一宿主下次醒來時,發現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師弟走火入魔成了瘋子,祂沒辦法和宿主交代啊。

    系統猶豫著開始試圖喚醒宿主。

    意識體短時間內連受兩次刺激,劇烈的痛楚帶來的反應,不受控制地反映到身體上。

    桑瑾逐雙眉蹙起,嘴中溢出一聲微不可聞的痛呼。

    陷入思緒的尹瑜澤猛地回神,抬首看向桑瑾逐。

    本來已經閉上雙眼的桑瑾逐睫毛震顫,顯然是想要強行睜開雙眼,與此同時,已經蔓延到小臂上的那片斑痕,開始逐漸往更上方生長。

    尹瑜澤意識到了什么,猛地松開了手后退幾步。

    一直盯著尹瑜澤情緒值的系統見他的情緒不再繼續往上漲,即便現在依舊處于危險范圍內,也果斷放棄了繼續喚醒桑瑾逐的動作。

    沒了系統的刺激,桑瑾逐掙扎了幾秒,終究抵不過強烈的困意,意識再度陷入黑暗。

    “大師兄……”尹瑜澤垂首站在一邊,囁嚅了一聲,是臉上表情變換不定。

    系統都快嚇死了,一手喚醒宿主的按鈕,一邊眼不敢眨地盯著在危險區域反復橫跳的數值,生怕自己一錯眼,就把宿主的小師弟給搞沒了。

    好在,小師弟控制力還是強的,在危險邊緣試探了許久后,終于穩定在了差一絲便要喚醒宿主的數值上。

    系統盯著尹瑜澤上下波動的情緒值,就像剛坐過山車一般,眼見著過山車總算到達終點,數值穩定成一條直線,才有空探頭去看外面的情況。

    面無表情的尹瑜澤已經背起了桑瑾逐,平靜地繼續往秘境的方向而去。

    可看著這樣的小師弟,系統不知為何,忽然感覺背后發毛,好像有什么變化,在祂不知道的時候,在小師弟身上發生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秘境的入口,隱藏在一處并不起眼的兔子洞當中,若不是尹瑜澤有尹屠的記憶,或許從這里路過幾十次,都會下意識地將其忽略過去,更不會特意將手探進這個周圍還掛著幾根灰褐色毛發,散落著兔子便便洞內。

    尹瑜澤平靜地的盤膝將自己的狀態調整到最佳,又往桑瑾逐體內輸入了他能夠承受多的靈力,準備就緒后,手探進兔子洞內,往隱藏在兔子洞深處的法陣內,輸入魔力。

    暗色的光芒閃過,兩個人影消失,而就在他們消失的下一秒,一道恐怖的威壓從天空中掃過,像是篩子一樣,篩選過天隋國境內每一位修士。

    在那股力量掃過這處荒山后,像是察覺到了什么一般,在此反復篦了三四遍,卻無所獲后,才緩緩離開了此處,前往下一處搜尋。

    已經進入秘境的尹瑜澤,并不知曉他們僥幸躲開了,總算能抽出手搜尋他們的付方卓,此時的他面對的是新一輪的困境。

    在進入秘境前,他便已經將尹屠哥僅有的幾次通過這處秘境往來的記憶,拉出來反復觀看了許多回。

    除開一開始的那次被魔修拎著通過,后面還有一次便是黑袍魔修死亡,尹屠哥從山洞實驗室內逃離時,誤打誤撞進入了秘境。

    尹屠哥進入秘境內的修為相當于修士的筑基期,即便是這樣,他也順利地從秘境內走了出來,所以在進入秘境前,尹瑜澤還是很有信心能夠帶著大師兄走出去的。

    可是當他進入秘境之后,他才意識到不對勁。

    先不說那些游蕩在秘境內,還沒有被黑袍魔修當做實驗品處理掉的妖獸,光是秘境內部對他的本身的壓制,便讓他無所適從。

    靈力被抽取的速度太快了。

    尹瑜澤果斷將體內的靈力全部壓縮至金丹內部,最大程度地減少被抽取的速度,隨后將識海內部,尹屠哥留下的魔力盡數吸收。

    當魔力開始在體內運轉之后,那股令人不適的抽離感總算消失。

    尹瑜澤心中有了底,分出一部分在大師兄周身形成護罩,手壓在桑瑾逐的丹田處,單手將他摟在懷中,另一只手甩出藤鞭,朝著擋在他前進路上的不人不妖不獸的怪物們沖去。

    第58章

    尹屠是在一陣顛簸中醒來的。

    剛蘇醒時,他還愣了一下,雖說沉睡時感知不到外界的時間流逝,但是以他的經驗判斷,他沉睡的時間不足半年。

    他沉睡前,那個傻小子還只是筑基,就算他天賦好,中途可能又遇上了什么奇遇,種種因素疊加起來,也不可能在半年時間內從筑基期一路突破至元嬰。

    再說了,有桑瑾逐管著,也不可能讓那個小傻子冒著心境不穩的風險,強行突破。

    所以,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才會逼的他提前蘇醒。

    尹屠心中猛地揪了起來,徹底脫離了黑暗。

    在能夠察覺到外界的一瞬間,尹屠便沒忍住罵了起來。

    “尹瑜澤!你在做什么!你瘋了!”

    “啊,尹屠哥,你醒了啊。”尹瑜澤勒緊藤鞭,尖銳的硬刺從藤鞭上長出,深深地扎進了那只獵物的脖子當中。

    待到那只獵物體內的鮮血被抽干,尹瑜澤才面無表情地甩了甩藤鞭,將其收回。

    尹屠皺眉,意識到尹瑜澤現在狀態的不對勁。

    “這環境,你怎么在這個秘境內,你大師兄呢?”

    提起桑瑾逐,尹瑜澤一直沒有表情的臉,總算是產生了些波動,不過很快就平穩了下來。

    “尹屠哥,魔力不夠了,能再給我點嗎?”

    “給什么給,你現在渾身上下都被魔氣腌入味了,再用下去,你就別回你那個山頭了,直接和我一起去當魔修去吧!

    或許是覺得這么罵人不過癮,尹屠索性將已經沒用的封印徹底扯去,從尹瑜澤身體里飄出來,準備指著他鼻子好好地罵醒他,結果罵聲還沒出口,便啞了火。

    “你,這是……”

    尹瑜澤收斂起身上的魔力,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枚靈石,小心地吸納進經脈內后,又將其傳進被他用柔軟的藤條捆在身后,發絲雪白的凡人體內。

    靈力入體,本來已經氣息微弱到,就連尹屠都沒能第一時間察覺到其存在的那人,胸口的起伏才變得明顯了些。

    那枚靈石還剩下約三分之一,尹瑜澤克制住干涸的經脈與枯竭的金丹對靈力的渴望,珍惜地將其收回了儲物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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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渾身上下沒有一絲靈力波動的垂死之人,竟然是桑瑾逐!

    尹屠顫抖著伸手去觸碰他的臉,卻發現自己的手穿過了他的發絲。

    尹屠的手頓在半空。

    “到底……到底發生了什么?”

    “出秘境的時候,辛清蓮偷襲我,我反擊時擊碎了他金丹,付方卓為了替辛清蓮報仇,逼大師兄挖下他自己的金丹和靈根獻給他賠罪,”尹瑜澤的眼角抽搐,聲音暗啞,表情卻一如既往的平靜無波,“我那時候,在渡金丹雷劫,對此一無所知!

    “在我渡劫成功后,大師兄自爆金丹和靈根,突破付方卓對那片空間的封鎖,帶我逃離!

    “我們本來是想乘飛舟離開天隋,但是付方卓封鎖了所有渡口,禁止飛舟升空,還派了很多修士來抓我們,我實在沒有辦法,只能嘗試闖這個秘境!

    尹瑜澤仰頭看向尹屠,輕聲開口:“我沒有想到這處秘境對修士的壓迫這么大,我的靈力要存著為師兄續命,只能借用尹屠哥你的力量。”

    “你……”

    尹屠顯然沒有想到,自己沉睡期間,發生了這么多事。

    面對尹瑜澤現在這般狼狽麻木的模樣,就算他有再多的怒火,都無法對著他遷怒,只能恨自己為什么只是一縷沒什么用的幽魂,不能在一開始就將那對師徒解決,好免去尹瑜澤和桑瑾逐此次遭受到的劫難。

    尹屠狠咬牙關,要不是現在是魂體狀態,無法受傷,現在他的嘴中一定滿是血腥味。

    他強迫自己將視線從桑瑾逐身上挪開,與尹瑜澤討論起正事。

    “三天,我最多只能在外面出現三天,這三天內我來出手,你不能再碰魔氣了,否則不用我來吞噬取代你,你自己便會因為體內魔力過多而走火入魔!

    “不用那么麻煩,”尹瑜澤冷靜地給尹屠分析,“秘境的另一個出口在那個魔修的大本營,以我現在的修為,就算能夠在尹屠哥的幫助下闖出秘境,也無法平安帶著大師兄回天隋。”

    “所以,尹屠哥現在就來取代我吧,以尹屠哥的實力,一定能夠平安帶大師兄回宗門,大師兄說了,只要回了宗門,師父有辦法幫他重塑靈根恢復修為的!

    說這話的時候,尹瑜澤的情緒依舊很穩定。

    尹屠卻結結實實地被他的表現嚇了一跳,他掐住尹瑜澤的下巴,強迫他和自己對視,試圖從他的眼中,看出些什么:“你瘋了!”

    “我沒有,”尹瑜澤掙扎著要從尹屠手中離開,奈何他們兩人之間的實力差距太大,折騰了好一會兒,除了把自己的下巴弄得紅了一片,沒有任何效果。

    不過相比于之前情緒平靜如死水的模樣,現在這副小狗撲騰的樣子,才總算有了幾分生氣。

    “尹屠哥,我覺得我們兩個人現在的姿勢有些曖昧了!币杀黄妊鲋掳秃腿苏f話。

    “曖昧個屁,你不說清楚,等你大師兄醒了,我用你身體在你大師兄面前跳脫衣舞。”

    “真的嗎!”

    尹瑜澤眼前一亮,反正大師兄肯定能夠分辨的出,殼子里的人是誰。

    再說了,他們兩人共用一張臉,到時候在大師兄心里,丟人的是尹屠哥不是他,更何況,以尹屠哥在他家大師兄面前扭扭捏捏的姿態,別說跳脫衣舞了,脫個外衣,都會像是良家婦女一樣矜持。

    所以說,尹屠哥這種話,也就只能用來嚇唬嚇唬他了。

    尹屠對上尹瑜澤期待的眼神,一時間有些啞然。

    這就是傳說中的,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吧。

    他以一種像是碰上什么臟東西的速度松開手,居高臨下地盯著自己給自己揉下巴的尹瑜澤:“你有。俊

    “我沒有!”尹瑜澤抗議,“我只是不想大師兄擔心。”

    “那你做什么板著一張死人臉。”

    尹瑜澤嘆了口氣:“都是因為大師兄太愛我了!

    一句話,讓尹屠哥瞬間變成用眼神發刀的刀子精。

    尹瑜澤嘿嘿一笑,或許是因為尹屠的出現,讓他放下了身上的擔子,被迫成熟了很多天的他又恢復了幾分以前的模樣:“路上的時候,我發現一旦我情緒波動過大,大師兄便會強撐著蘇醒過來同我說話。真是的,我都這么大人了,大師兄還當我是小孩子呢。”

    明明是抱怨的語氣,尹瑜澤的臉上卻揚起了笑容,但與之相反的是,兩行淚珠從他眼中滾落。

    “尹屠哥,這段時間,我真的很害怕!

    “我怕大師兄會死,怕我們會被他們抓回去,怕我自己出了意外,沒有人能夠把大師兄帶回去,我還怕大師兄騙人,怕師父根本沒有辦法重塑靈根,怕這個秘境里長的很丑打架很厲害的怪物,怕在儲物袋里面的靈石消耗干凈之前,都無法從秘境里面出去,怕……”

    尹瑜澤一連說了很多,一邊說,一邊眼淚控制不住地往下落:“我很弱,都是我連累的大師兄,要是當初大師兄沒有把我撿回去,要是當初在發現自己是半妖的時候,沒有告訴大師兄,要是當初直接和尹屠哥一起去修魔,或者在大師兄要來烈楚國替我找藥的時候,我阻止了他,大師兄是不是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尹瑜澤吸了吸鼻子:“不就是半妖嘛,就算我因為血脈沖突的原因失去神志,大師兄肯定也會把我養在后山每天來看我的!

    “明明我和尹屠哥是同一個人,但是我卻沒有尹屠哥那么堅強,我現在很后悔,要是我當初干脆利落地走了,或者在出發前,在地上撒潑打滾不同意來烈楚國,大師兄肯定拿我沒辦法,也就不會來這里,撞上付方卓和辛清蓮那兩個……”

    話沒說完,尹屠忽然接嘴:“賤人。”

    “誒?。俊背两谧约呵榫w內的尹瑜澤忽然愣住。

    尹屠持續性輸出:“那是兩個賤\人,傻\逼,屁\股和腦子長反了,只會用吊思考,左臉欠抽,右臉欠踹。驢見驢踢,豬見豬踩……”

    尹瑜澤顧不上自怨自艾,徹底愣住,只會張著嘴仰頭看著尹屠板著一張臉一本正經地飆臟話:“啊……阿巴巴!

    尹屠慷慨激昂了好一會兒,才總算停下了輸出,看向傻了眼的尹瑜澤:“聽清楚我剛剛罵人的話了嗎,重復一遍。”

    “啊?哈?”

    尹屠嘲諷:“你剛剛哭把腦子都哭沒了?這點東西都記不?”

    尹瑜澤怒視尹屠:“我記住了!但是大師兄平時不許我們說臟話的。”

    尹屠繼續嘲諷:“反正你大師兄現在聽不見,你都敢背著他要和我融合了,難道還不敢背著他說幾句臟話?還是說,你是怕那兩個惡心人的家伙!

    尹瑜澤啞然:“我……”

    尹屠冷酷下命令:“罵,錯一個字重復十遍,不罵完,別想讓我和你融合,大不了全死在這里,我就當和你大師兄殉情了!

    “哪有你這樣的啊,告白都沒告就想著殉情了!币尚÷暠票,然后在尹屠的眼刀威脅下,結結巴巴地開始重復,“賤……賤人,傻逼……屁\股、和腦子長、反了,只會用、用、用吊思考……”

    尹瑜澤一開始罵起人來還有些結巴,可到了后面,便是越來越順暢。

    尹屠剛剛罵人罵了快二十多分鐘,尹瑜澤竟然將其全部背了下來,一個字沒錯。

    一開始,他還只是在干巴巴地重復,可到了后來,便體會到了罵人的妙處,罵到激動處,還揮舞著拳頭,給他想象中的那兩個人臉上來上兩拳。

    察覺到小師弟情緒劇烈波動,偷偷出來查看情況的系統賽博心臟猛地抓緊。

    宿主!你看中的對象趁你不在線,教壞你小師弟!

    系統感慨了一會兒尹屠豐富的詞匯量,一邊拿出攝像機,將其教人飚臟話的場面,全部記錄了下來。

    拍下來拍下來,等宿主醒了,給宿主看看他對象是怎么帶孩子的。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對于尹瑜澤來說,這還是他第一次一口氣罵人罵這么長狠。

    等到尹屠終于滿意地喊停后,尹瑜澤還尤覺得不過癮,喘著氣,望向尹屠的眼神中,充滿著對知識的渴望。

    尹屠抬手敲上他的腦殼:“夠了,真把你教壞了,等你師兄醒了,還不知道要怎么找我算賬!

    “別想太多,你大師兄既然做出了這樣的決定,便肯定不希望看見你之前那副模樣。”

    “好痛!”尹瑜澤捂住額頭,明明身上隨處一處傷,都比腦門處只輕微泛紅的地方重,卻偏偏要做出一副尹屠對他使出了什么致命傷害的模樣。

    聽見尹屠后面的話,他才收了作怪的樣子,仰起頭認真地看向尹屠:“尹屠哥,其實我知道!

    “那你……”

    “等一下,尹屠哥你先聽我說,我真的認真的考慮過了。”尹瑜澤打斷尹屠的話,“先前尹屠哥說過,為了不讓我們兩個融合,便給自己設下封印,在我識海內沉睡,等到我修為到了元嬰,便能用妖族那邊的天賦,凝聚出一副身體,到時候,尹屠哥你便能依靠那副身體重生。”

    “那么反過來,我把這副身體的使用權給你,你來把我封印在你識海當中,等到你修煉到元嬰,凝聚出軀體,再把我弄醒不就可以了嘛!

    尹瑜澤希冀地看向尹屠:“可以嗎可以嗎?尹屠哥你覺得這樣可以嗎?”

    “這個辦法本就是尹屠哥提出來的,流程肯定要比我熟悉,尹屠哥這樣做的成功率,肯定要比我做成功率大多了!

    尹屠想都不想,直接拒絕:“不行,你神魂和我比起來,差太多了。到時候,別說你會不會因為神魂太弱,直接在沉睡中消散,就算你能夠醒來,順利進入那具軀體,也會因為神魂與身體不合,成為一個不能控制自己動作的癱子!

    尹瑜澤撇嘴。

    尹屠眼神一凜:“我不是你大師兄,你對付你大師兄那套對我沒用,不許哭!也不許在地上打滾!”

    “好吧!币摄厥掌鸫来烙麆拥,和尹屠哥耍賴皮的心,認真地和他討論。

    尹瑜澤豎起一根手指:“首先,三天時間,我們不一定能出秘境,到時候,我們三個人一起死,一起殉情。”

    尹屠眉毛一挑。

    尹瑜澤豎起第二根手指:“其次,就算我們能夠在三天內出秘境,尹屠哥你去沉睡了。我也因為不會解那個魔修在他大本營外設置的法陣,靈力也用光光了,從而不小心被他養的那些蠱蟲實驗體咬到,一命嗚呼。”

    “我和大師兄兩個人殉情,尹屠哥你沉睡去了,不參與我們的殉情小分隊。”

    尹屠嘴角抽搐。

    尹瑜澤豎起第三根手指頭:“就算,尹屠哥你能夠在三天內,將我們帶出秘境,殺掉守在外面的蠱蟲和實驗體,解開法陣再沉睡,我和大師兄在路上,不小心又遇上一個變態的魔修,被他抓回去研究。”

    “哦,對了,”尹瑜澤忽然想到了什么,補充了一句,“當初抓你那個魔修,我和大師兄在須彌秘境內,已經一起把他殺了,給你報仇了哦!

    “所以,這次遇到的魔修可能不是和那個黑袍魔修一樣,喜歡做實驗的變態,很有可能是……”尹瑜澤思考了一下,額頭上的小燈泡亮起,“我知道了,這次的魔修是個喜歡美色的變態,他看上我和我師兄的美貌,把我們兩個抓回去采補當爐鼎!

    “尹屠哥,你也不想看見你自己的臉被人壓在身下吧。”

    尹屠額頭青筋暴起。

    尹瑜澤就像是沒有看見一樣,豎起了第四根手指頭……

    “夠了!”尹屠抓住尹瑜澤快要伸到他臉上的手,一個一個地把他的手指頭掰回去。

    “嘿嘿~”尹瑜澤壞笑了一聲,“所以尹屠哥你同意了嗎?”

    “同意個屁,”尹屠沒好氣地懟回去,“也虧得你能想出這么些事情來埋汰你自己和你大師兄!

    “沒辦法嘛,尹屠哥你要是不同意的話,這些都是可能會發生的未來。我只是未雨綢繆,提前把這些可能說給你聽了!

    “你想想看,你現在光是聽就接受不了。要是真的發生了,你肯定要后悔終生的!

    “哥~尹屠哥——”尹瑜澤拉長了聲音,見尹屠避開視線不去看他,便死皮賴臉的起身換了個方向,繼續央求。

    尹瑜澤伸出四根手指頭:“我發四,我肯定會好好醒過來的。實在不行我給你寫保證書。”

    尹屠現在一看見尹瑜澤伸手指頭就頭痛,他板著一張臉:“我不是你大師兄,你撒嬌的本事,對我來說沒用!

    “真的嘛——”尹瑜澤可憐兮兮地拉長了聲音。

    尹屠沒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就看見他躲在桑瑾逐身后,握著桑瑾逐現在并不算好看的手,掰了一個‘四’出來,放在了耳邊。

    尹瑜澤捏著嗓子,掐出桑瑾逐的聲線:“我替我小師弟發四,他肯定能醒來過,你就答應他吧。”

    尹屠:……

    尹屠看了一眼,沒忍住再看一眼。

    尹瑜澤一看有戲,立馬代替他家大師兄胡亂許下承諾:“答應他答應他,只要你答應他,等到我們回了天隋,便立刻結份,立刻結份!

    尹屠沒忍住開口:“你這什么怪模怪樣的口音?”

    尹瑜澤見沒有糊弄過去,立馬改口:“結婚!等我們回去就結婚,立刻馬上!我發四!”

    尹屠心滿意足地收起留影石。

    尹瑜澤:?????

    “尹屠哥!”尹瑜澤立刻從桑瑾逐身后冒出頭,瞪向他。

    “咳咳,”尹屠視線飄忽,“我們還是再來聊一下,關于你要和我融合這件事情吧!

    “不是融合!這明明是一個兩全其美的提議!”

    “我覺得不全,”尹屠慢悠悠地開口,“你難道要讓我以后用你的身體,和你師兄口口嗎?”

    “口口?”

    “哦,觸發天道規則,被屏蔽了!

    尹瑜澤瞬間反應過來,臉色爆紅:“你,尹屠哥竟然敢在天道規則下搞簧色!你不怕本章被鎖啊!

    “所以我口動口口了,并沒有觸發天道規則,是你自己思想不清白。嘖嘖,果然,污者見污。”

    尹瑜澤愣住,理解了一下尹屠的話后,怒然“尹屠哥!”

    “誒,在呢,”尹屠點頭,“走吧,帶上你大師兄。”哇哦!

    他的手并不算溫柔地抹上尹瑜澤的腦袋,學著他以前見過的,桑瑾逐的動作,并不太熟悉的揉了揉:“你之前逼逼那么多,也只是你的猜測罷了。還有三天的時間呢,先走再說,若是一切順利的話,說不定三天就能到天隋。”好好

    “小傻子,屁點大的年紀,一直想那么多東西,小心以后長不高,一直這么矮。”

    “我記仇了!我以后給你捏身體的時候,一定要給你偷工減料,給你捏個小雞|雞!”

    “那你要問你大師兄同不同意!

    “哼,大師兄肯定會同意,反正你以后也用不到了,我大師兄肯定是在上面的!”

    “哦,那你等你大師兄醒了,自己去問他吧!

    “你……你臭不要臉!

    “我臉丑,要不要都行!

    互懟大賽,最終以尹屠比尹瑜澤更厚的臉皮獲勝。

    第59章

    桑瑾逐這一覺睡了很久,待到他再次醒過來時,竟有了不知今夕是何日的錯覺。

    他們從烈楚國離開了嗎?瑜澤呢?有沒有受傷?

    桑瑾逐的腦海中飛快地閃過一連串的問題,他焦急地想要睜開雙眼,卻發現眼上傳來了微弱的阻力。

    桑瑾逐愣了下,勉力在那層阻力的阻止下,強行睜眼,卻再次愣住。

    因為在他眼前,有一層不算濃厚的白霧籠罩,他能夠感受到有光透過白霧傳了進來,卻根本看不清眼前到底有什么。

    怎么回事?這是什么東西?難道他眼睛受了什么傷?

    桑瑾逐倒是不擔心這東西會對自己有害,憑借著醒來后的粗略感受,他能夠察覺到自己身上那些傷勢恢復的很好。

    身體除了有些虛弱,四肢使不上力外,其他各個地方,都不像是一個沉睡了近百年的凡人應有的表現。

    看來照看自己的人還算盡心,還知道在他睡著的時間,給他做按摩防止肌肉萎縮。

    桑瑾逐心態很好地想著,他努力挪動著沒什么力氣的手指,在臉上摸索起來,想要那個先前阻攔他睜開眼睛的,到底是什么東西。

    柔軟的觸感傳來,若是他沒有判斷錯誤的話,那是一條材質上佳的綢緞。

    系上這綢緞的人,顯然很細心,既不會系的太緊讓他難受,也不至于系的太松,讓他可以把它扯下來。

    就是不知道這綢緞的主人,為何要多此一舉,明明眼前已經有白霧在了不是嗎。

    桑瑾逐試探著開口去喊系統,結果叫了好幾聲,都沒能得到回應。

    直到他喚出系統面板,才在面板最醒目的位置,看見了系統給他的留言。

    【宿主你醒啦,你都睡了快一百年啦!

    前幾天主系統那邊來了通知,我提交的任務報錯申請,總算開始走流程了,我要回去盯著祂們,免得祂們磨磨蹭蹭摸魚,宿主大大不用擔心,等事情處理完了我就回來。

    對了,我給宿主大大留了幾個好東西,宿主大大記得看哦!

    【尹屠教尹瑜澤說臟話a|vi】

    【宿主和尹屠求婚a|vi】

    【一百題,測出你的攻受屬性txt】

    【如何捏出最適合你的口口txt】

    ……

    這都是些什么亂七八糟的。

    尹瑜澤捏了捏鼻子,按照順序一個個打開看了眼。

    看第一個時:尹屠,你完了。

    看第二個時:尹小澤,你也完了。

    看第三個時:好,你們兩個都完了。

    看到第四個時,毀滅吧,任務什么的不做了,統統一起毀滅吧。

    這些東西帶給他的沖擊,比他剛醒來時得知自己已經沉睡了近百年還要大。

    粗略地掃過前幾個后,他滑動面板,翻了下后面那些文件的標題,一時間竟沒有勇氣點進去查看里面的內容。

    好在系統給他留下的,并不全是那些讓人拳頭發硬的文件,在一堆亂七八糟的視頻問卷文本中,桑瑾逐找到了一個不知為何,名字被口口了好幾個字的道具。

    桑瑾逐點開了它的簡介,在大段大段被口口的詞語中,找出了這個道具的作用,裝備上此道具,即便是雙目失明的人,也能夠看清周圍的一切。

    桑瑾逐弄明白這個道具的用處后,沒有猶豫太久,就直接裝備上了它。

    眼前的白霧散去,一幕電影一樣的畫面,在他眼前展開。

    先是一片綠色的,一眼看不見盡頭的湖泊。

    桑瑾逐愣了愣,便看見眼前的畫面開始逐漸往湖泊中心而去,露出了被放置在湖泊中心那塊孤島上的,一張巨大的,可以同時容納十幾個壯漢躺下的描金大床上。

    而在床的四周,有一層輕紗繚繞,微風吹過,幾片薄紗被風吹起,隱約可以露出床中間躺著的一個人的身影。

    這道具視角怎么這么古怪?

    桑瑾逐暗中嘀咕了聲,注意力倒是沒有放在床上,而是那片氤氳著濃郁靈氣的湖泊上。

    若是他沒看錯的話,這片湖泊里的,應該全都是極品木系靈液,在天隋國,一滴靈液便能抵一塊極品靈石,能夠用靈液布置出這么大一片湖泊,這里的主人,當真是好大的手筆。

    即便桑瑾逐的重點錯,眼前的畫面中心卻依舊落在了那張床上。

    吹過來的風稍微大了點兒,可以讓人透過那層若隱若現輕紗,看清后面那具充滿誘惑力的身體,若是自制力不強的人站在床邊,肯定會被勾引著上前,扯去那層礙眼的輕紗,好細細去描繪床上之人的容貌。

    桑瑾逐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畫面開始進一步拉近。

    一只手指纖長,瑩白如玉,足以讓手控狂喜的手最先入鏡,操控鏡頭的不知名存在,很懂地以各種角度拍了拍那只手,然后才開始拉鏡頭,以一種微妙的角度逐漸向桑瑾逐展現了這具身體的各個部位。

    桑瑾逐眉頭狂跳,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來。

    果然,視角開始向上移動,在那條同散落在床上的白色發絲融為一體的綢緞上停留了好一會兒,才磨磨蹭蹭地向桑瑾逐解開了這具身體主人是誰的謎底。

    艸,桑瑾逐沒忍住爆了粗口,因為在這個小電影內,那充滿了微妙的誘人之感的身體,竟然有著一張和他一模一樣臉

    或許換句話說,這就是他本人。

    桑瑾逐恨不得回到幾分鐘之前,將那個被口口了名字系統道具扔的遠遠的。

    他早該想到,被系統和那堆文件放在一起的道具,能是什么好東西。

    就算看不見,也比親眼觀摩以自己為主角的小電影好啊。

    他沒忍住罵出了聲,就聽見遠處傳來了一道重物落地的聲音。

    第60章

    桑瑾逐下意識地朝著聲音的方向望了過去。

    只可惜,雖然他有了道具的輔助,但是卻無法很好地控制視角的切入。

    這會兒,那個口口的道具正帶著他一寸寸地掃過對方的精瘦的腰,修長的腿以及被衣服包裹的嚴嚴實實的胸,明明是很正常的穿著,卻在這詭異的視角下顯現出幾分莫名的誘人。

    桑瑾逐耐心地等了好一會兒,那個道具卻像是故意吊人胃口一般,怎么都不肯顯現出對方的長相,只一個勁地在對方的腰和腿上晃悠。

    眼看著距離拉的越來越近,視角聚焦的位置也越來越敏感,桑瑾逐不得不閉上眼睛,手動關閉這個奇奇怪怪的道具,免得自己像個咸濕的猥瑣大叔一般,視線一直在對方的下半身轉悠。

    雖然只在一開始瞥到了一個大致的身形,但是桑瑾逐卻莫名覺得這人有幾分熟悉,只是一時半會兒,想不出來對方到底是誰。

    他在心中將師門內的師兄弟以及自己的那些友人們,一一與這道身影對比了一下,總算將人對上了號。

    尹屠,成年版小師弟的身形,就和站在湖邊那人一模一樣。

    這樣一來,就能解釋為何對方會傻站在那里,不說話也不動彈了。

    桑瑾逐帶上了些笑意,略微提高了些聲音朝著那邊招手:“瑜澤,傻站在那里做什么,師兄醒了不高興嗎!

    湖邊的人踉蹌了一下,沒有應答。

    桑瑾逐意識到不對勁,睜開眼往那邊看過去。

    這次的道具總算是靠譜了些,直接將鏡頭切換到了那人的臉上。

    相比于百年前,剛成年還未長開的秀氣與稚嫩,經歷過了百年的成長,那張熟悉的臉變得更加俊朗成熟,屹然是小師弟心心念念的,帥氣靠譜成年人的長相。

    雖然只是一個側臉,卻讓桑瑾逐自昏迷前便一直懸著的心放下了不少。

    直到那人后退了一步,臉微微側了過去,暴露出了那片從左眼眼角開始蔓延,占據了小半張臉的魔紋。

    “尹……”屠。

    桑瑾逐還未將剩余的那個字吐出,岸邊的尹屠便像是被什么燙了一般,身體猛地一顫,隨后更是直接轉身,不等桑瑾逐反應過來,便直接消失在了他的視線當中。

    額……什么情況。

    桑瑾逐調出系統面板,發現黑化值不知何時,已經降到了5點,這代表著,他那個拯救反派的任務,隨時都有可能完成。

    桑瑾逐說不出內心是什么滋味,他本以為現代生活的記憶,已經在這數百年時間的消磨中,變得模糊不清,可現在再去回憶,卻發現那些相比較起來無聊又平靜的日子,竟然沒有半分褪色。

    桑瑾逐還沒來得及傷感,便看見那一個小小的數字忽然跳到了60,并且有著持續上漲的趨勢。

    桑瑾逐錯愕地瞪大了眼睛,翻身就要下床追上去問個明白。

    只是他高估了這具硬生生躺了近百年的身體,還沒等他站起來,便雙腿一軟,結結實實地往前跪了下去。

    只是沒等他感受到痛意襲來,一股風便吹起了他的一縷頭發,與此同時一雙略有些冰涼的手墊在了他的膝蓋下方。

    “抓住你了!鄙h鹱旖锹N起了一個狡黠的弧度,伸手牢牢地抓住了來人的手腕。

    尹屠意識到自己被桑瑾逐騙到,下意識的抽手便要離開,卻不料自己只是輕輕一拉,桑瑾逐便跪立不穩,朝他撲了過來。

    尹屠慌亂地伸出另一只手去扶,糾纏間,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等到尹屠勉強冷靜下來時,發現他們兩個人之間的姿勢,變成了桑瑾逐坐在上方,他仰躺在下方的姿態。

    桑瑾逐低頭揚眉:“跑什么,難道是做了什么對不起我的事情。”

    明明只是隨口一說的調笑,身下的尹屠卻明顯地僵住了。

    他瞪大了眼睛,望著近在咫尺的桑瑾逐,鬼使神差地開口:“大師兄……”

    “嗯,嗯?”

    桑瑾逐忽然意識到不對勁,他調整視角切換到尹屠臉上,努力忽視那層古怪的濾鏡,確認道:“你叫我什么?”

    “大師兄,”這聲稱呼一出,尹屠反而像是放下了什么束縛一般,自暴自棄地又叫了一聲,“大師兄,你睡了好久了,我好想你!

    尹屠仰起頭,拉住了桑瑾逐撐在他胸口上的手,緩緩上移,然后避開眼角的魔紋,將側臉貼上了桑瑾逐的掌心。

    “我還以為,你醒不過來了!

    帶著些哭腔的沙啞聲音在耳邊響起,而在桑瑾逐的視角中,說出這話的尹屠卻眼神茫然,面色空茫,分不清是到底是尹屠為了偽裝尹瑜澤故意開的口,還是他本身的真心話。

    桑瑾逐沉默下來,就在他沉默的這段時間里,系統面板上的黑化值飛速地上下起伏。

    尹屠摸不準桑瑾逐的心思,只能忐忑不安地等待著桑瑾逐的審判。

    嘴里逐漸傳出濃郁的血腥味,尹屠用力地閉眼,心逐漸沉了下去。

    “對……”

    “師弟莫不是在怪師兄睡得太久了嗎?怎么現在和師兄說話時,這么生疏了!

    被拉著貼在尹屠側臉上的手用力,連帶著另一只摸上尹屠臉的手一起,將尹屠俊朗的臉捏成了滑稽的大餅臉。

    尹屠猝不及防遭受到襲擊,“唔?獅兇?”

    “在呢在呢,讓師兄給你恢復一下記憶,這么靦腆可不行!

    桑瑾逐面上帶笑,在對方的臉上一陣揉捏,注意到在自己的手指快要碰到對方眼角處時,已經放松了不少的尹屠眼角一抽,本能地要往后撤,又在中途生生克制住。

    桑瑾逐在心中輕嘆一聲。

    本來快要觸及到對方眼角的手往上,狠狠地揉上了對方毛茸茸的腦袋。

    “好啦好啦,我知道這段時間,師弟肯定受了很大委屈,師兄現在醒了,師弟愿意和師兄說一說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嗎?”

    尹屠臉色猛地變化:“我……師兄才剛醒,不易過度操勞,這百年內經歷的事情比較復雜,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這個地方也不適合談話,我為師兄準備好了房間,我先領著師兄去休息一下,事后再詳談!

    桑瑾逐見尹屠眼神迷離,視線飄忽,雖然知道這是濾鏡的效果,卻還是忍不住在心中唾棄了一番自己。

    不過雖然濾鏡下的表情真實度存疑,尹屠話語中的退避卻不似假。

    想要靠著旁敲側擊,推斷出當年他昏迷之后發生了什么的方法無法實施,但是卻不難想象。

    他現在最想知道的是,既然尹屠出現在這里,那么小瑜澤現在是否安全,是因為神魂受損無法出現,還是……

    桑瑾逐從尹屠地上起身,將胳膊搭上尹屠伸過來攙扶他的手,斟酌了一下,還是沒有直接發問。

    小瑜澤悄悄和他說過,雖然尹屠時不時會恨鐵不成鋼地罵他幾句,但是他能夠感受的到,尹屠對他的感情,不亞于他和其他師兄師姐對他的感情。

    若是小瑜澤真的出了什么問題,尹屠心中的痛苦,不會比他差多少。

    既然對方現在想要拖延時間,他給對方一點整理語言的機會也未嘗不可。

    桑瑾逐被尹屠帶著從這處靈液湖中離開,順從地踏進一處到處都鋪著柔軟的靈獸皮毛的房間,然后在喝下一杯尹屠遞過來的靈茶后,軟倒昏迷。

    尹屠捏緊手中的杯子,目光一直注視著對面的桑瑾逐,在茶杯碰到對方的唇瓣時,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唇瓣被水光浸潤,尹屠喉結上下滾動,手指用力地攥緊。

    藥效生效。

    尹屠及時伸手,攬住昏迷過去的桑瑾逐,將對方打橫抱到屋內唯一一張大床上后,盯著對方安靜的,他已經看了上百年的睡顏發了會呆。

    “師兄,對不起。”

    尹屠喃喃自語了一句,終于下定了決心,從床尾處摸出了一條銀色的細長鎖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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