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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方卓劍尊的愛徒蘇醒過來的消息,很快就傳入了青陽宗掌門以及各大長老和他們核心弟子的耳中。

    所有人在得知這個消息時,全部都不約而同地松了一口氣。

    雖然付方卓修真界第一人的名氣,給他們青陽宗帶來了不少的利益,可架不住自從他徒弟不知為何重傷后,他帶給青陽宗的弊就遠大于他的名聲所帶來的益了。

    不僅僅是將宗門派給他的任務全部拋在一邊,隨著他徒弟昏迷的時間便長,付方卓的行事也開始偏激起來。

    招進來的木系靈根和水系靈根等等修士一個個的消失,就算宗門內弟子每年都會有一定的傷亡率,這樣異常的數字也足以讓一大部分弟子警惕起來了。

    他們也聽說過宗門外的修士們是如何評價他們青陽宗的,不少天賦高些的木水兩系靈根的修士都不約而同地避開他們青陽宗,甚至連帶著宗門內的一些弟子,也在無聲無息之中脫離了宗門。

    烈楚國內得知了消息的修士們都人人自危。

    掌門趁機試著去付方卓的劍峰看了一眼,被冰棺內那個沒有心跳和呼吸,不管從什么角度看,都像是一具尸體的青年給刺激到,試探地勸了耗費靈力保證青年尸體不腐的付方卓。

    誰知對方根本不領情,直接將他打了出來,要不是因為他本身修為也不低,估計要留下一條手臂在那座劍峰上。

    前些時間,不知道又受了什么刺激,覺得他徒弟這么多年沒有醒過來,是因為烈楚國內的那些修士的金丹和靈根不行,竟然要求他們派人前往天隋國那種鄉下地方,替他徒弟尋找合適的“藥”。

    青陽宗掌門本欲推遲,奈何付方卓的修為在威懾別的門派的時候很好用,可是當他拿著的劍對向他們自己人時,一切就顯得不是那么美妙了。

    不論那個瘋子又做了些什么,死人又為何能夠復生,只要劍尊別再發癲,無論他們提出什么樣的要求,青陽宗掌門都會同意。

    更不用說,他們所求的只不過是一個進入須彌秘境中歷練的名額。

    劍峰之上,付方卓環抱著自己好不容易失而復得的珍寶,蹙眉不贊同地看向辛清蓮。

    “阿蓮,你剛從昏迷中醒來,怎么能夠去那種地方涉險,不過是大乘期修士的傳承而已,你若是想要,我能將我會的東西全部給你!

    付方卓有些吃味,顯然是對于自己的愛徒剛清醒,身體還未完全恢復,便迫不及待地從他身邊離開的想法有些意見。

    “師父,”辛清蓮轉過身,柔弱無骨般的趴在付方卓的懷中,“我知道你擔心我,可我有我不得不去的理由!

    他埋在付方卓的頸間蹭了蹭,簡單的動作中卻散發著幾分不可言說的誘惑:“須彌秘境之中,有能夠讓我身體恢復健康的東西,若是師父擔心我,不如隨我一同前去,在秘境外面等著我出來!

    辛清蓮等等手向下,付方卓悶哼了一聲,抬手握住了青年的手腕,克制住了自己最原始的沖動:“別胡鬧,那東西不能讓宗門內的弟子取出來給你嗎,你就非要這么不顧自己的安危,去冒這個險。”

    辛清蓮咬住下唇,面色比之前更加蒼白了幾分:“師父你是在嫌棄我嗎,不論如何,我也都是個金丹期的修士,即便現在身體差了些,可以我的修為,在須彌秘境之中根本不會遇到什么危險。”

    付方卓有口難言。

    清蓮似乎還沒有發現,他體內的靈根與金丹都不是自己的,而是他利用自己這么多年收集到的金丹和靈根煉制出來的,并不算穩固的替代品。

    清蓮以前最是敏銳,現在卻連這一點都沒有發現,這何嘗不是清蓮傷重的證明呢。

    付方卓抿抿唇,聲音有些低啞:“你說那個秘境中有能夠讓你身體恢復的藥,是真是假!

    “真的,師父你信我。”辛清蓮抬手抱住付方卓,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眼神中爆發出強烈的貪婪。

    只要毀了那個東西,再稍加運作,他便能從氣運之子身上竊取到足夠的氣運,自然不用再像現在這樣,摳搜地使用著光團擠出來那點可憐兮兮的能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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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嚏!”

    尹瑜澤猛地側頭捂住嘴,打了個噴嚏。

    一旁的桑瑾逐和談明明被他的聲音吸引,全部都關切地看了過來。

    “師弟/瑜澤弟弟,沒事吧!

    尹瑜澤擺了擺手,抬手抱住自己的手臂搓了搓。

    不知為何,剛剛他感覺渾身一冷,就像是被什么不干凈的東西一般,明明沐浴在溫暖的日光底下,卻像是從冰川里走過一般冰冷。

    好在這種感覺來的快,去的也快。

    尹瑜澤原地蹦跶了幾下,確定了那股冷意從身體里消失后,便蹦蹦跳跳地跟上了他們的腳步:“沒事,剛剛感覺有點冷,現在好了!

    “冷嗎?”談明明疑惑地仰頭看天,初夏的陽光雖不算強,但是也不至于會讓人感覺到冷吧。

    桑瑾逐倒是皺起了眉,他知曉瑜澤有些時候,會對于危險格外敏感,再加上現在知曉了有不知名的敵人在暗中窺探著他們,剛剛瑜澤的異常,難保不是感覺到了什么。

    他暗中將警惕心拉高了幾分,一邊的尹瑜澤卻已經將這點小插曲拋在腦后,和談明明一起玩起了撿漏的游戲。

    須彌秘境開啟的時間并不確定,每天待在屋內等候又太過無聊。

    閑不住的談明明打著和他們打好關系的小心思,每天都過來約著他們一起出門,帶他們見識些新鮮的玩意兒。

    尹瑜澤終究是少年心性,被拉著玩了幾天,也逐漸放開了不少,至少在桑瑾逐看來,比剛開始那種膽戰心驚,晚上睡覺都恨不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防止有人半夜摸過來抹了他脖子的模樣要順眼許多。

    桑瑾逐微笑著看著尹瑜澤和談明明鬧騰著,忽然目光一凌,一道水盾罩在了尹瑜澤的后心處。

    在水盾顯形的瞬間,一把閃爍著詭異的綠芒,一看便知道上面抹了劇毒的短刀無聲無息地捅向了尹瑜澤的心臟。

    短刀與水盾相撞,雖然減緩了刺殺者的動作,那道水盾也在那股巨力的作用下破裂。

    見一擊不成,那名身著普通衣物,臉看起來平平無奇的修士竟然不準備停手,而是揮動著那把短刀再次向著尹瑜澤的方向揮了過去。

    談明明出手要去攔他,卻不料揮出的火系靈力與桑瑾逐再次套在尹瑜澤身上的水盾撞在一起,生出了大量是遮擋人視線的水霧。

    即便那些水霧很快地就凝結成冰刃,齊刷刷地朝著刺殺者的方向刺去,可誰知那名刺殺者揮刀的動作只是虛晃一招。

    在霧氣出現的一瞬間,一道奇異的法陣在他和尹瑜澤腳下亮起。

    桑瑾逐發現異常時已經來不及阻止,他眼尖地認出那是個傳送的法陣,來不及多想,便匆匆凝出水繩,將自己和尹瑜澤牢牢地束縛在了一起。

    光芒閃過,冰刃刺了個空。

    刺殺,阻攔,水霧升起,刺殺者催動法陣。

    這些事情雖然看起來復雜,但是實際上卻是發生在一瞬間,就連遠遠地守在后方的何伯都沒能及時出手,一切就已經塵埃落定。

    離得遠一些的修士甚至沒能察覺到這邊發生了什么,只知道幾股不一樣的靈力爆發了出來,正好奇地朝著這邊看了過來。

    而作為眾人的視覺中心,談明明看著自己面前空蕩蕩的一片,徹底傻了眼。

    不是,他精心哄騙,準備拐回宗門的兩個小羊羔呢?憑什么傳送不帶他,是看不起他談明明嗎!

    何伯臉上的表情也不太好。

    他一個化神期修士,竟然讓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將人給劫走了,這簡直就是在他的老臉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他蹲下身在啟動后已經失去作用的法陣上抹過,不過片刻便認出了它的來源。

    “竟然是千機門的手筆,”何伯的眉頭擰起,“只是千機門那些家伙不是向來不問世事,鮮少在修真界活動,就連這次的須彌秘境開啟都沒有弟子參加么,為什么會對那對師兄弟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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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迫感受了一下傳送法陣,只覺得自己像是被人抓著腦袋轉了幾千圈的尹瑜澤也想問這個問題。

    在他和師兄被一同傳送到這片地方之后,等待著他們的便是好幾位和那名刺殺者穿著打扮差不多的修士。

    他們一傳送過來,還沒來得及看清周圍的環境,無數道攻擊就朝著他們的方向攻了過來,甚至將那名把他們帶過來的修士都一同籠罩在了其中。

    大部分的攻擊被桑瑾逐的水盾擋下,可任然有一些漏網之魚朝著他們的方向飛了過來。

    尹瑜澤被桑瑾逐護的嚴嚴實實,倒是沒有受什么傷,但是他卻眼尖地看見,他家大師兄的揮劍的動作有些滯澀。

    即便沒看見傷口,尹瑜澤也能確定,他家師兄應該是受了些傷。

    來襲的人修為最低也是金丹,桑瑾逐以一人之力纏住他們,還要分神護住尹瑜澤,很快身上便添了幾道傷口。

    尹瑜澤焦急不已,劇烈波動的情緒影響到了在他識海中沉睡積累力量的尹屠。

    尹屠的聲音在尹瑜澤耳邊響起:“身體交給我。”

    尹瑜澤來不及多想,爽快地讓出了身體的控制權。

    尹瑜澤周身的氣勢猛然一變,察覺到了這邊情況的刺殺者們攻勢驟然加大。

    “瑾、師兄不用管我,我能護住自己。”

    桑瑾逐對于尹屠的實力也有所了解,周圍彌漫著的,讓人眩暈,手腳無力的迷煙被尹屠催生出來的藤蔓盡數吸收。

    沒有了后顧之憂,他總算能夠放開手腳,一個轉身便直接挑飛了一名持刀砍過來的修士,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便將這群明明有著不弱的修為,打起架來卻如同小兒一般的家伙全部打倒。

    尹瑜澤凝聚出的冰劍橫在其中一名修士的脖子上,眼中是還未消散的殺氣:“說吧,為什么要對我師弟出手!

    第42章

    “瑾、師兄你沒事吧。”

    尹屠收回藤蔓,吸收了毒素的藤蔓此時都已經變成了不詳的紫黑色,就連催生出種子回收都無法完成。

    尹瑜澤一開始吸收了些進身體內,導致他接受這具身體時,對于這具身體的操控程度大大降低,好在他以前面臨過的困境不少,這些因素并不能影響到他。

    被護在水盾中的尹瑜澤尚且如此,完全暴露在外與那些修士們對戰的桑瑾逐的情況只會比他更糟。

    就算他這段時間內積攢了不少的力量,可尹瑜澤的肉身過于孱弱,強行使用高出他本身修為太多的力量,只會給尹瑜澤的身體造成不可挽回的創傷。

    好在尹瑜澤帶出來的種子中,有一種可以吸收周圍的毒素,在把握著靈力,催生出那些靈植將毒素盡數吸收,而他自己又憑借著出色的戰斗天賦躲開了那些沖著他來的攻擊后。

    桑瑾逐那邊的戰況便輕松了不少。

    只是那些修士們雖然被打敗,之前吸入身體內的毒素卻不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清除。

    尹屠剛一靠近桑瑾逐,便能夠感受到他的呼吸有些急促,面色也蒼白了不少。

    只不過這一切負面的狀態都被桑瑾逐隱藏的很快,他握著冰劍的手沒有絲毫的顫抖,見那名修士死犟著不回答,劍刃往他的脖子靠近了幾分。

    鋒利的劍刃劃破了對方脖子上的皮膚,殷紅的血液還未流淌下,便被劍上的寒意凝結成冰塊,牢牢地粘黏在那名修士的頸間。

    “不說嗎”

    桑瑾逐掃過地上被水流束縛著,動彈不得的修士們,聲音冰冷,“既然如此,那就廢了你們的修為好了,反問審問的話,只需要有張嘴會說話就行,省的你們又折騰出什么事情!

    劍刃在那些人的視線中從那名修士的脖子上挪開,轉而刺向了他的丹田處。

    桑瑾逐的動作沒有絲毫的猶豫,被他選中那名修士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鋒利的劍刃沒入皮膚,鋒銳的靈力隨著劍尖搗向他體內的金丹。

    “等等!”一道呼喊聲忽然從那些倒在地上的修士中傳出。

    桑瑾逐的靈力頓住,側首去看那名掙扎蠕動著半坐起來的修士。

    這應該就是他們當中做主的那個了。

    先前在戰斗時他就注意到了,這名修士的修為在他們之間算的是最高,可明明是元嬰期的修為,打起架來卻是最弱的一個。

    雖然這些人都不咋地,但是對方還是弱的有些離譜。

    而且他注意到,即便這些修士們的樣貌和穿著打扮都是一模一樣的平平無奇,可在戰斗時,剩下的那些修士們都會將他護在身后,隱隱成保護的姿態。

    桑瑾逐不便動手,示意一旁的尹屠去把那個人拖過來。

    尹屠神色冰冷,直接甩出一條藤鞭,纏住那人的腳,直接把人臉朝下拖拽了過來,扔在了一旁。

    “說吧,你們是什么人派來的,有什么目的!

    尹屠的動作粗暴,那名暴露在外的皮膚被地上的草葉樹枝以及未融化成水的冰刃劃爛,一向養尊處優的他哪里受的了這樣的折辱,當即就要罵出來,卻在下一秒看見了桑瑾逐的劍又往那人的腹中沒入了幾分。

    “你……你先放開他!”千劼焦急,朝著桑瑾逐的方向喊著。

    “少主,不可。”本來還一副害怕的不行的模樣的修士在千劼出口的瞬間身體一震,主動朝著桑瑾逐的劍撞了過來。

    只是還沒等他做出什么動作,便被一旁虎視眈眈的藤蔓纏繞成蛹,除了被留在外面的腦袋外,剩下的地方都動彈不得。

    桑瑾逐神色有些倦怠,之前戰斗時強壓下去的毒素開始在他身體內蔓延。

    他感覺到自己握著劍的手正在逐漸麻痹,見那名修士被尹屠接手過去,他也順勢收回了劍,將身體大半的重量依靠在尹屠身上。

    尹屠可沒桑瑾逐那般心軟,藤蔓直接收緊,在場的所有人都能夠聽見蛹內皮肉和骨骼擠壓的,令人牙酸的咯吱聲。

    千劼的視線如刀一般狠狠地扎向尹屠,眼神中深刻的仇恨讓桑瑾逐有些看不懂。

    一開始他以為千劼他們是天道那邊的人派過來的,可從他們的表現上來看,這個猜測好像有些不對。

    只是還沒等桑瑾逐開口詢問,千劼就已經從尹屠身上移開了視線,轉而盯上了桑瑾逐。

    他開口便是質問:“你知道你身邊的人是誰嗎”

    桑瑾逐皺了皺眉,他沒多少時間來陪人玩問答的游戲。

    搭在尹屠肩膀上的手微微用力,尹屠默契地將地上躺著的那些修士全部倒吊了起來,開口:“再廢話一句,我便殺一個!

    千劼都快把下唇咬出血來了,明明是尹屠動的手,他卻憤憤地看向桑瑾逐,仿佛桑瑾逐是他的殺父仇人一般。

    “為什么!你明明身具大氣運,為什么要去幫這么一個魔頭!你可知你現在護在身后的人,日后會變成毀了這方小世界的兇手!

    “無知者無罪,看在你不知情的份上,只要你能主動將他交給我們處理,我便不……”

    “我師弟是什么樣的人,我最清楚不過了,用不著你們來對我指點寫什么!鄙h鹈嫔淞讼聛,他抬手捂住尹屠的耳朵,一道冰刃徑直扎進了對方的唇中,打斷了對方未說完的話。

    “看來你對你自己現在的處境還看不明白,”桑瑾逐低垂著眼看向吐出一口摻雜著牙齒和血肉碎片的血水的千劼,“如果舌頭不想要的話,我可以幫你割了它!

    溫熱的手掌貼在耳邊,將那些充滿惡意的話語盡數隔絕在外。

    耳邊唯一能夠聽見的,就只剩下尹瑜澤氣鼓鼓的替自己抱不平的嚷嚷聲。

    尹屠眨了眨眼,沒有試圖去穿透桑瑾逐在自己耳邊放出的,隔絕聲音的水團,而是任由自己的世界中只剩下了尹瑜澤的聲音。

    尹屠的嘴角不自覺地揚起,而在一幕在千劼的眼中,卻是那位滅世魔頭對自己一行人的挑釁。

    在他眼中,尹屠渾身冒著不詳的黑霧,而同他站在一起的桑瑾逐身上卻與之相反。

    厚厚的金色氣運格外刺眼,即便站在那名魔頭的身邊,也絲毫沒有被那些黑霧比下去的傾向,反而溫和地將那名魔頭周身的黑霧包裹在其中,兩者隱隱有融合的傾向。

    千劼咬牙,不對,他現在嘴中已經沒有牙齒了。

    感受到嘴里的刺痛,千劼眼里都快流出血來。

    若不是這位大氣運者用自己的氣運將那名魔頭包裹在其中,他們千機門怎么可能在得知天道預警后,賠上了幾乎所有門人的性命,才換的了一個滅世魔頭的準確消息。

    在暗中跟在他們師兄弟的這幾日內,他可是看的清楚,那位魔頭身上完全被金光籠罩,根本看不出絲毫破綻。

    要不是他們冒險將他們帶了出來,這名魔頭估計還能在這位不辨是非的大氣運者的庇護下,潛藏發展著自己的實力,等待著有朝一日暴露出自己魔頭的本性。

    千機門人丁不旺,除了那些孩子們,他帶出來的前來截殺魔頭的這些人已經是千機門最后的支柱。

    千劼想要保住他們,又期盼著桑瑾逐能夠醒悟過來,和他們一起將還未成長起來的魔頭誅殺,便將他所知道的信息,從天道預警開始,一五一十地全部說了出來。

    桑瑾逐目光深邃,也不知他做了什么,本來還能聽見聲音的尹瑜澤只能看見千劼的嘴巴張合,聽不見對方的言語。

    他疑惑地看向桑瑾逐,卻發現桑瑾逐也在朝他看了過來,對著他微微搖頭。

    好吧,不停就不停,師兄這么做,肯定是有他的道理在的。

    尹瑜澤不再追究,嘴里的碎碎念卻也沒有停下來,讓尹屠哥察覺到異常。

    天道果然有問題,這些人也不過是被天道所蒙騙之人罷了。

    桑瑾逐看向傷殘了一地的千機門人,眼里透露出了幾分悲憐憫。

    只是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讓這些對尹屠有敵意,并且明顯被騙的不清,根本不會相信他的解釋之人出現在世人面前,干擾到他們進入須彌秘境取藥的計劃。

    “師弟,”桑瑾逐松開手,搭在尹屠的肩膀上,“將他們的衣服發飾全部剝了,渾身上下一件東西都不許留!

    尹屠不解,卻還是操控著藤蔓造作,只是有些私心地將被剝了個干凈的人疊在了一起,最后再在上面鋪了一層雜草,將那些污人眼睛的東西全部遮蓋了起來,不讓桑瑾逐看見。

    桑瑾逐繼續指揮著:“周圍的樹枝枯葉,以及之前戰斗留下的痕跡也一并清理了吧,最好不要讓他們接觸到一絲帶有靈力的東西。”

    尹屠的動作很快,那些人不知道桑瑾逐他們想做些什么,還以為他要在解決他們之前故意折辱他們一番,掙扎著就要對桑瑾逐大罵出聲,卻被預判到他們行動的尹屠提前團了一團草葉塞進了嘴中。

    嘴被堵住,再加上經脈被桑瑾逐的靈力凍結,從千機門天之驕子淪落到任人宰割的肉豬的幾人氣的脖子上的血管都爆了出來,卻連一絲掙扎的力氣都沒有,還要小心顧忌著不要壓到下方同伴們的傷口。

    一切處理完畢,桑瑾逐抬手將一個藥瓶扔到了他們身側:“里面的丹藥雖不能完全治好你們身上的傷勢,但是能夠保證你們不死!

    “我不殺你們,只要你們乖乖的不動用靈力,凍結的經脈會在半年后自然融化,若是在這期間動用了一絲靈力,經脈破損成為廢人,就與我無關了。”

    桑瑾逐抬手甩出一塊陣盤,無形的牢籠將他們全部困在其中。

    在困陣徹底成形之前,桑瑾逐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將滿滿一瓶辟谷丹扔了進去。

    法陣成形,那塊陣盤上光芒一閃,便如同一塊真正的石頭一般融入了周圍的環境之中,連帶著那些疊成一團的千機門人一同消失在了桑瑾逐和尹屠的視線當中。

    此處荒涼沒有人煙,此陣法足夠困住不能動用修為的他們半年多了。

    若是不出意外的話,半年時間足夠他從須彌秘境從出來,取得靈植解決尹瑜澤的血脈問題,回到天隋國了。

    天隋國是師父的地盤,任憑這些人有什么陰謀詭計,也翻不出什么大浪出來。

    桑瑾逐松了一口氣,之前被強行壓制下去的毒素成倍到底反撲了上來。

    目光所及的一切都在轉著圈的搖晃,力氣在消失。

    桑瑾逐撐在尹屠肩膀上的手卸去了力道,尹屠還沒來得及回過頭去看桑瑾逐的情況,就感覺背上一重。

    之前被冰鎖在傷口內的血終于找到了突破口,不過片刻便染紅了尹屠的衣衫。

    第43章

    尹屠從剛剛桑瑾逐脫力撞到他背上時,便大腦一片空白,還是在尹瑜澤的提醒下,才一個指令一個動作地用木系靈力將桑瑾逐身上的傷口包裹。

    直到桑瑾逐血液流失速度便緩,后背的溫熱因為沒有新的液體的補充,變得冰冷后,他才催生出藤蔓,編織成一張舒適的藤床,小心地扶著桑瑾逐躺在了上面。

    即便尹屠曾經是離渡劫期只差一步的修真界第一人,靈根也是適合當醫修的木系靈根,可實際上尹屠卻對那些治愈的法術并不熟悉。

    他最為熟悉的妖力和魔力都和治療搭不上邊,即便是當初自己靈根還在,待在青陽宗的那段時間里,每日花費時間最多的也只是努力提升修為,好早日凝成金丹。

    付方卓那個家伙對他的看管極嚴,根本不允許他有一絲一毫違逆他的意思。

    付方卓被稱為修真界第一劍尊,一手劍招出神入化,而作為他的弟子,徒有一身修為,卻連最基本的劍法都不允許學習,更不用說那些法術了。

    而在靈根金丹被挖,被迫入魔后,妖族的血脈讓他自身恢復力極強,那些傷口不過片刻便會自愈,疼痛也會讓他混沌的腦子變得清醒,就更不用去學那些無用的招式了。

    只是在面對桑瑾逐因為中毒脫力失血過多,蒼白的臉時,他才開始后悔當初為什么沒有多學一些醫修的法術。

    尹瑜澤也急,可他自身也是個半吊子,萬一治療不成反而引動了師兄體內的毒素,導致師兄傷勢更重就麻煩了。

    他將失神的尹屠拉回了識海,獲取了自己身體的控制權后,在自己的儲物袋中一陣亂翻,倒了幾十瓶瓶瓶罐罐出來后在里面挑揀著。

    因為不知道那些壞人下的到底是什么毒,尹瑜澤謹慎地沒有用上解毒的丹藥,只是扯開桑瑾逐的衣服,開始替他處理起身上密密麻麻的傷口。

    每拉開衣衫,看見一條皮肉外翻的傷口,尹瑜澤的眼睛便酸澀了幾分。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大師兄受傷的樣子。

    他向來覺得大師兄無所不能,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能輕易解決。

    每次和大師兄一起出門歷練,或是巡查法陣時,大師兄總是表現的游刃有余,再加上師兄師姐們對大師兄的推崇,久而久之,他便覺得不論遇到什么,大師兄都能夠應對,卻忘了大師兄本人也不過是個會受傷會流血的普通修士。

    在來烈楚國之前,他受大師兄和尹屠哥的影響,提高了警惕心,卻又因為之前輕易騙過談明明的經歷,讓他覺得烈楚國的修士不過如此,心態不由得變得輕松了幾分。

    若不是因為他警惕心太弱,沒有在那人拉住他之前發現異樣,大師兄就不會被他牽連,被那么多人圍攻,導致大師兄身上多出這么多的傷口。

    又或者,在今天早上談明明過來找他出來玩時,跳崖沒有應下,而是乖乖地待在屋子內等著秘境開啟,那些人也不會找到機會偷襲……

    尹瑜澤低垂著頭,豆大的眼淚一顆顆地滴落了下來。

    他默默地處理好了桑瑾逐身上的傷口,將拉開的衣服整理好后,忽然開口叫了聲:“尹屠哥!

    “這段時間,我就不出來了,麻煩你照顧好我師兄!币晌宋亲,好不容易擦干了眼中的水汽,下一秒又蔓延了出來。

    他狠狠地揉了揉自己不爭氣的眼睛,努力讓自己說話的語氣變得正常起來:“尹屠哥你比我厲害那么多,肯定不會像我一樣拖累到師兄,烈楚國這邊這么危險,師兄帶我這個拖油瓶肯定不方便……”

    尹瑜澤碎碎念的聲音還未結束,那邊的桑瑾逐便有了些動靜。

    嘴中還未說完的話猛地中斷,尹瑜澤和尹屠兩人同時將注意力轉移到了躺在一邊的青年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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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脫力只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桑瑾逐閉上眼時便覺得不妙,自己只是估計要嚇到瑜澤了。

    果不其然,當他掙扎著清醒過來時,便看見了尹瑜澤盯著一雙紅彤彤的眼睛看過了過來。

    他掃過一邊的尹屠,心中默默地嘆了口氣。

    自己好像嚇到兩位師弟了。

    他勉力撐著身體坐了起來,手撐到下方的植物時才發覺自己竟然躺在一張編織精美,入手光滑沒有任何倒刺的藤床上。

    他猜到這東西是由誰做出來的,心中柔軟了幾分。

    他低嘆了口氣,沖著呆在那里的尹瑜澤招了招手:“過來,嚇到你了吧!

    尹瑜澤默不作聲地往桑瑾逐的方向湊了過來,避開了桑瑾逐胸前的傷口小心地窩進了桑瑾逐的懷中。

    一開始還只是默不作聲,直到在桑瑾逐的手拍上他的后背時,終于沒忍住眼眶一紅。

    感受著胸前的溫熱,桑瑾逐耐心地哄著:“好了,是師兄不好,嚇到瑜澤了。”

    “才不是,”尹瑜澤抽噎著開口,“是我太沒用了,拖累了師兄!

    “哪有,瑜澤不是把我身上的傷口都包扎好了,”桑瑾逐揉了揉尹瑜澤的腦袋,“要是沒有小瑜澤,我昏迷過去沒有人照顧,保不準就失血過多死了呢!

    “不許這么說!”尹瑜澤從桑瑾逐懷中抬起頭,氣鼓鼓地沖著桑瑾逐發脾氣,只可惜那雙紅腫的眼睛讓這句話根本沒有半分的威力。

    “好好好,”桑瑾逐順著他的意思,“聽瑜澤的,不說了,師兄先解毒!

    尹瑜澤回過神來。

    明明師兄身上還有傷,竟然還要麻煩師兄醒來后第一時間來安慰情緒失控的自己。

    他忍不住想要找個地方蜷縮起來,恰好,他身邊有個同樣焦急擋箭牌。

    “尹屠哥——”尹瑜澤悄咪咪地喊著尹屠,相要換對方出來,讓自己進去躲一躲。

    尹屠本不想答應,奈何從尹瑜澤那邊傳過來的尷尬后悔和羞澀的情緒太過濃郁,他恍惚了一下,才剛“嗯”了一聲,就被迫不及待的尹瑜澤拉了出來。

    桑瑾逐沒有察覺到這邊的換人。

    在安撫了一番尹瑜澤后,他從儲物戒指中摸出一塊靈石,瞬息之間便將里面儲存的靈力吸收干凈。

    就算千機門那些人再怎么不會打架,靈力儲備的上限在那里,再加上他們為了保證這次襲擊的成功,還用上了毒。

    一人攔下十幾名千機門人,即便桑瑾逐的靈力遠超一般的金丹修士,靈力也在剛剛的戰斗中消耗一空。

    一塊靈石的靈力儲備根本不夠桑瑾逐完全恢復,卻足夠他將體內的毒素聚集到一起,從指尖逼出了。

    紫黑色的血順著桑瑾逐的指尖滴落在地面,發出了駭人的“滋滋”聲。

    桑瑾逐一直等到滴落下來的血變成了正常的紅色,才總算是吐出了一口濁氣。

    他轉身對上不知為何,眼睛一直盯在他滴落在地上的血上的尹屠,朝著他的方向伸出手:“師弟,幫師兄包扎一下?”

    尹屠眼睜睜地看著血中桑瑾逐的指尖往下滴落,本能快過大腦,伸出手接住了那滴滴落下來的殷紅色血液。

    “師弟?”桑瑾逐歪頭看向他。

    尹屠這才反應過來,他反手收回了接住那滴血的手,背過身默默握緊,另一只手則捧住了桑瑾逐伸過來的那只手,從尹瑜澤之前翻出來的一堆藥瓶中找出傷藥給桑瑾逐抹上。

    莫名的燥意從體內涌出,尹屠咽了咽口水,那滴血不知何時從他掌心消失,融進了他的體內。

    可那一點水汽并不足以澆滅他的干渴,反而將他內心的欲望引了出來。

    尹屠僵硬地收回手,扯住頭頂蠢蠢欲動,想要朝著桑瑾逐的方向探過去的枝條,面色鐵青。

    他抿了抿嘴唇,極致的干渴讓他的內心仿佛有什么東西在燒一般。

    他一邊牢牢地扯住那根枝條,不讓它脫離自己的掌控,一邊從儲物袋中翻出一葫蘆清水,仰頭往自己口中灌了進去。

    怎么回事?

    桑瑾逐還是第一次看見尹屠這幅模樣。

    明明剛剛尹瑜澤在的時候,還不是這個樣子的。

    桑瑾逐不清楚尹屠身上發生了什么,只能在尹屠喝干了葫蘆中的水后,凝結出新的水送了過去。

    尹屠足足灌了快二十葫蘆水,才將剛剛莫名生出的想要從桑瑾逐體內汲取水源的欲望壓了下去。

    他喘了一口氣,捂住了自己的嘴打了個飽嗝。

    好撐,他似乎都能聽見自己肚子里的水在晃蕩的聲音。

    “師弟,你這是在……”桑瑾逐看不懂尹屠到底想做些什么,見對方總算停下來動作,才猶豫地開口詢問。

    尹屠避開自己剛剛異樣的欲望不談,轉手將一直抓著的那根枝條扯了出來:“它渴了,要澆水。”

    “原來它真的需要澆水施肥嗎?”桑瑾逐驚嘆。

    他只是從瑜澤那里聽到過抱怨,說藥霖丹澄整天研究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往他頭上澆,說對苗苗的生長有好處,沒有想到它竟然真的需要那些東西。

    桑瑾逐皺起了眉:“怎么辦,這次出來,我們好像沒有帶上那些東西,普通的水能滿足它嗎?我每天給你澆一點水可以嗎?總不能讓你一直這么喝水!

    尹屠沉默了,遲疑了片刻后猶豫地點了點頭。

    剛剛那種莫名的渴望應該是體內的妖族血脈作祟,既然喝水能夠壓制下去的話,每天澆點水應該也能壓制下去。

    他挪開了視線,避開了桑瑾逐看過來的探究的眼神。

    尹瑜澤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忽然醒悟過來自己剛剛將尹屠哥推出去的行為,恰好讓尹屠哥替他擋了一劫。

    他忐忑不安地向尹屠道歉,好在尹屠哥并未在意,隨意找了個話題將尹瑜澤的注意岔開。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渴水的事情告一段落,在等待須彌秘境開啟的這段時間內,桑瑾逐每天都會凝結出一些水團讓尹屠頂在頭頂,讓那根枝條慢慢地吸收。

    除了這件事情,桑瑾逐這段時間便在折騰易容的事情。

    千機門的那些人雖然被他困在了法陣內,在養好傷后他也去觀察了一番,給法陣補充了不少靈力,確定他們在短時間內無法出來。

    可即便如此,他也無法確定千機門那些人會不會在前來襲擊他們之前,將他們的容貌傳出去。

    為了安全起見,他們還是換一副模樣比較保險。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何伯,你找到那些人了嗎?”

    眼看著秘境開啟在即,手上拿著的令牌都開始發熱,預示著秘境開啟就在今天,失蹤的桑瑾逐和尹瑜澤還沒有被找到,談明明不由得開始著急了起來。

    除了想要拉攏他們師兄弟外,在這段時間里,他也將尹瑜澤當成了自己的親弟弟,眼看著他們在自己眼前失蹤,生死不明,他這段時間都沒有休息,動用了自己赤羽宗少宗主能夠動用的所有力量來尋他們,卻根本尋不到半分和他們有關的信息。

    談明明急的眼眶下面都染上了些青黑色,何伯的臉色也同樣不是很好。

    在辨認出那是千機門的人后,他便以赤羽宗的名義聯系了千機門,奈何千機門的人仿佛根本沒有將他們放在眼里一般,根本沒有半分回應。

    他壓抑下心中的不悅,安慰著自家少宗主,卻絲毫想不到他們心心念念的兩人,剛和他們擦身而過。

    不僅僅是容貌,就連氣質都變化了不少的桑瑾逐身著一身張揚的紅衣,搖著一把折扇,攬著尹屠從他們身邊走過。

    在瞥見談明明臉上的神色時,桑瑾逐的腳步微頓,又在他們察覺到異常前離開。

    “瑾、師、逐哥哥。”尹屠一句稱呼卡了三次才叫了出來。

    他們這次的身份本來是,浪蕩四處留情的合歡宗修士和他的師弟,和之前的身份相差巨大,再加上桑瑾逐竟然隨身攜帶了不少布料,三兩下便縫制出了一身合歡宗的服侍,保準能夠讓每一人見他的人,都不會錯認他們的身份。

    桑瑾逐和尹瑜澤討論的正歡,奈何遭到了尹屠強烈的反對,并且威脅尹瑜澤,若是敢讓桑瑾逐,以及他自己穿上這套衣服的話,下次再有突發情況,他絕對不會出面幫尹瑜澤解決。

    尹瑜澤能怕尹屠的威脅,他……確實怕。

    無奈之下,尹瑜澤只能委婉地向桑瑾逐轉達了尹屠的反對,并且重新制定了身份信息。

    變成了現在的風流,四處留情的丹修,和身受重傷,為了求一丹藥,不得不在丹修的壓迫下,成為對方臨時情人的古板劍修。

    尹屠在拿到劇本時,嚴重懷疑這師兄二人串通起來惡搞他。

    奈何尹瑜澤振振有詞:“你看,這兩個身份和我們之前的樣子不僅沒有半分相似之處,還格外貼合你本人的性格,你都不用廢多大力氣,只要本色出演就行。”

    尹屠咬牙,恨不得把這個小混蛋從識海內拽出來打一頓:“這就是你估計給我安上你師兄小情人的原因?”

    “誒?你不是喜歡我大師兄嗎?我這是在給你創造條件呀!币蓪χ罃D眉弄眼,雖然他此時根本看不見。。。

    尹屠猛地住嘴,一直藏在心底的隱秘情緒,猝不及防被人就這么挑明出來,他眉毛擰在一起,腦海中各種情緒一起翻涌。

    尹瑜澤是怎么看出來的,是他表現的太明顯了嗎?

    那桑瑾逐,他又是怎么看待自己的。

    尹屠忽然想到什么,臉色驟然變得蒼白起來。

    他現在用的是尹瑜澤的身體,也就是說,在桑瑾逐的眼中,是尹瑜澤喜歡他……

    尹屠如遭雷劈,決定在自己能夠從尹瑜澤身體內出去之前,藏好所有的情緒,遠離桑瑾逐。

    他堅定下來,否認尹瑜澤的話:“是你的錯覺,我沒有!

    “哎呀,喜歡我大師兄不丟人,不用這么害羞啦。”尹瑜澤來了興致,興致勃勃地虛空拍了拍尹屠的肩膀,“放心啦,我大師兄暫時還不知道你的心思!

    “只有我!聰明伶俐小瑜澤一個人發現了!”尹瑜澤雙手叉腰,“尹屠哥,你是騙不過我的!

    “我師兄那么優秀,人長得好看不說,還溫柔可靠,不可能有人不喜歡他的,”尹瑜澤頗為自豪地夸了一頓桑瑾逐之后,才看向占據了他身體的尹屠。

    “我能感覺到尹屠哥是好人,所以才愿意給尹屠哥你這個機會,不過能不能讓大師兄以后喜歡上你,就全憑尹屠哥你自己的本事了,我是不會幫你攻略我師兄的!

    “并不需要,謝謝!币澜┯驳亻_口,錯失了最好拒絕時間的他被迫認下這個身份。

    雖然因此能和桑瑾逐有些親密的接觸,緩解一些妖族血脈的躁動是好事,但是一想到在桑瑾逐眼中看見的是尹瑜澤而不是他尹屠,他心中便莫名生出了幾分抗拒的情緒。

    反倒是陰差陽錯地,將被強迫的劍修這個假身份,表演的入木三分。

    “什么?”桑瑾逐在心中默默感謝了一番談明明,攬著尹屠順利地混入眾修士之間,沒有引起對方任何注意力。

    雖然有些對不起對方,但是能夠擺脫赤羽宗的人,獨自進入秘境,對他們接下來的行動來說,可謂是因禍得福。

    他本來是想在談明明身上做些手腳,若是對方在秘境中遇到了生命危險,他這邊便能感知的到,到時候若是方便的話,可以出手助他。

    奈何那名化神期修士看的太緊,他根本沒有任何的機會。

    若是為此暴露身份并不劃算,他只能暗中記下對方的恩情,來日若是有機會再報了。

    各大門派的弟子們陸陸續續地到來,將這片地方劃分成了好幾個區域。

    桑瑾逐和尹屠擠在眾多散修之間,耳邊不時聽見他們的抱怨聲。

    “那些大門派的人,明明每次來的人根本沒有多少,卻偏偏要霸道地占據那么大一片位置,害得我們這邊都快被擠死了!

    “是啊,其他門派倒也還好,就那個青陽宗,一個門派硬生生占據了近一半的位置,其他門派的人也不出頭抗議嗎?”

    “閉嘴,別說了,還要不要命了!庇芯璧男奘胯屏怂麄円桓觳,“你們不想活了別連累我,你看現場這么多門派,有誰敢討論青陽宗嗎!”

    說閑話的那名修士嘀咕了幾句,最終還是瑟縮著閉了嘴,混進了人群之中,很快消失不見。

    顯然是害怕自己說的話傳入別人耳中,引來青陽宗的報復。

    尹屠本想讓桑瑾逐攬住自己的力氣小一些,可還沒能他說出口,天邊便傳來了一陣異動。

    是青陽宗的人到了。

    比他們人影先出現的,是一股強勢的,屬于大乘期修士的威壓。

    有各位長老帶隊的門派很快的反應過來,聚集在一起放出防護罩,企圖攔下這股沖著他們而來的威壓。

    特意要了個名額,過來陪著徒弟一同前往秘境的付方卓察覺到有人反抗,皺了皺眉,更加強硬地碾了過去。

    長老們好不容易凝聚出的防護罩,在大乘期修士刻意而為的威壓下被輕易打破,出了力的幾人紛紛吐出了一口夾雜著內臟碎塊的血。

    剩余的余威力道不減,朝著下方的散修和弟子們掃了過去,壓的他們紛紛跪倒在了地上。

    散修這邊或許是因為根本沒有被放在眼里的緣故,遭受到的威壓弱了不少,卻也不是他們能夠承受的了的。

    桑瑾逐早在察覺到不對時,就沒有試圖抵抗,而是攬著尹屠一同趴在了地上,倒是沒有受什么傷,反觀各大宗門的那片區域,已經有不少倔強不愿意低下頭的修士被硬生生壓斷了腿骨,強行跪了下去。

    桑瑾逐皺眉,對于青陽宗的行事作風有了些了解。

    還好,他沒有用那枚青陽宗的人給的令牌。

    若是與他們扯上關系,還不知道要遇上什么樣的麻煩。

    尹屠被桑瑾逐牢牢地護住,情況反而比旁邊那些修為比他高的修士們的狀態還要好。

    他仰頭,看著一襲白衣的付方卓御劍停留在上方,拉著辛清蓮的手一臉的不舍。

    “阿蓮,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不管你要的到底是什么東西,青陽宗的那些弟子就算是豁出了命,也會把它給你帶回來,根本不用你自己去冒險。”

    “師父,我自己的藥,我自然會自己去取,不用麻煩師侄們了!毙燎迳徧治兆「斗阶康氖郑矒岬嘏c他十指相扣。

    剛一出來,他便眼尖地撇到下方兩道耀眼的金光。

    竟然有兩位氣運之子!這倒是有些出乎他意料了。

    辛清蓮心中狂喜。

    一位氣運之子的氣運,只夠他將自己先前的傷勢全部恢復。

    而兩位擁有這種分量氣運的氣運之子,卻足夠讓他的力量更上一層樓。

    到時候就算是真正的天道,都威脅不了他,只能淪為他獲取力量的養分。

    辛清蓮著急想要下去和那兩位氣運之子相識,可這邊付方卓卻偏偏不愿意放手。

    辛清蓮不耐,卻又必須在這里和付方卓虛與委蛇。

    直到須彌秘境開啟,下方的人影消失在了視線之中,再遲一點就進不去秘境時,付方卓才在辛清蓮堅決的態度下松了手,看著對方拿著令牌,義無反顧地追著那兩位氣運之子沖進秘境開始那道旋渦之中。

    在辛清蓮消失在他視線中時,付方卓恍惚了一瞬,眼中閃過一絲清明。

    是錯覺嗎?他剛剛似乎從阿蓮的眼中看見了一絲厭惡與不耐。

    這個念頭很快地閃過腦海之中,只是還沒等他細想,便被洶涌的愛意遮掩了過去。

    付方卓搖了搖頭:阿蓮那般單純善良,連取藥這種小事都不愿意讓弟子們去冒險,非要自己親力親為,他怎么能這么想他。

    等阿蓮回來,他勢必要向他討罰,好好地為自己這個想法,和阿蓮賠個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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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惡心的感覺,像是被什么臟東西盯上了一般!

    在辛清蓮貪婪的眼神撇過來的瞬間,飄在半空中的尹瑜澤一陣惡寒,抱著手臂抖落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尹屠嗤笑著應和著尹瑜澤的說法:“你說的對,確實是臟東西,又臟又臭。”

    他從上方的付方卓和辛清蓮身上挪開,懶得去看他們之間上演的做作戲份。

    他懶得去想為什么這輩子辛清蓮沒有自己每日放血做藥,還能夠從沉睡的狀態下醒過來,又在這個時間點出現在這里。

    只要他們這輩子別過來招惹自己和桑瑾逐,他便懶得再去摻和這對師徒的事情。

    “師弟,準備好,要進去了!

    遠處的秘籍悄無聲息地開啟,從內爆發出的靈力使得它周圍的一圈人都被退拒著遠離,唯有持有令牌的修士被留了下來。

    尹屠和桑瑾逐對視了一眼,混在人群中朝著秘境的入口沖了進去。

    有上輩子經驗的尹屠自然知曉,同一批進入秘境的修士,被分到同一片區域的幾率更高。

    只不過他們兩人的運氣似乎都不怎么樣。

    即便手拉著手,身上還捆著將他們連接在一起的法器,在一陣仿佛被扔進滾筒洗衣機甩了半個小時的眩暈后,再次睜開眼睛的桑瑾逐面前除了一片樹木,沒有遇見任何人。

    腰間連接的法器從中間斷裂開,桑瑾逐解開已經損毀的法器扔到一邊,從儲物戒指中取出書隱前輩給的地圖激活。

    好在地圖還能用,他所在的位置在地圖上顯示為一個藍點,恰好與靈植所在的綠點在一南一北,中間隔了一段從地圖上來看,最遠的距離。

    “運氣有些糟糕啊。”桑瑾逐感嘆著收起地圖,取出一張追蹤符開始定位尹屠的坐標。

    被折成紙鶴狀的追蹤符繞著四周飛了一圈,確定了方向后,搖搖晃晃地朝著遠方飛了過去。

    桑瑾逐出手迅速,直接將那只紙鶴捉住捏在手中。

    符紙折成的紙鶴拍了拍兩只翅膀,兩只隨手用毛筆點出的,黑豆一般的眼睛內仿佛透露出了茫然的情緒。

    “這里危險,不能這么飛,你替我指個方向便好!鄙h鸾忉屩,也不管紙鶴能不能聽懂,便朝著紙鶴先前朝著的方向趕去。

    每隔一段時間,便停下來放出紙鶴,確定自己沒有走錯方向后,便再度將展翅欲飛的紙鶴捏住,任憑紙鶴如何拍打翅膀,表達出自己不滿的情緒,都不把它放開,直到下一次利用它確定方向。

    也不知是不是這只紙鶴氣性太大,如此反復五六次后,紙鶴扇動著自翅膀,沒有給桑瑾逐支出方向,而是在他的視線中憑空自燃,化成了灰燼,落在了桑瑾逐的衣角上。

    桑瑾逐沒忍住笑了聲:“氣性還挺大!

    他重新取出一張追蹤符,熟練地折成紙鶴,注入靈力讓它從掌心中飛出,接替他前輩的工作。

    在這般反復消耗了近數十只紙鶴后,在紙鶴十一的帶領下,桑瑾逐總算是捕捉到了尹屠的靈力波動。

    和他這邊一路順遂不同,尹屠那邊似乎遇到了什么麻煩,才會爆發出這般顯眼的靈力。

    桑瑾逐加快地速度,匆匆地朝著那邊趕了過去。

    和桑瑾逐預想中的一樣,尹屠這邊確實遇到了些問題。

    稱不上太過危險,卻令人如鯁在喉。

    在被傳送到秘境后,他便意識到自己沒能和桑瑾逐在一起。

    在進入秘境之前,兩人便商量過。

    若是在傳送的過程中分開,尹屠便尋一個安全的地方茍住,桑瑾逐會在第一時間定位到他的位置,趕過來和他匯合。

    只是尹屠的運氣并不太好,開局便落進了一群正在捕獵的妖獸當中。

    好不容易想盡辦法,甚至就連一直克制,沒有用尹瑜澤身體使用過的魔力都被他拿了出來,才勉強逃出了那片地方。

    他本來確實是按照計劃,安分地尋了一塊地方等候桑瑾逐來接,可架不住有人一直把危險往他眼前帶啊。

    尹屠一開始只是盤腿坐在一棵高聳的樹上,這是他好不容易才在這片不知為何,妖獸密度特別高的區域尋到的安全點。

    沒等他安歇多長時間,一名同樣倒霉的倒霉蛋便從半空中落下,徑直砸到了一個正在休息的妖獸頭頂。

    尹屠眼尖地瞥見那個倒霉蛋正是不久之前才看見過的辛清蓮,心情還沒愉悅多久,便看著對方故意把那條蛇往他的方向帶了過來。

    在路過他這棵樹下時,辛清蓮可憐兮兮地仰起頭,露出了一張令人作嘔的臉,柔聲請求著。

    “樹上的道友,能不能幫幫忙,幫我驅逐一下這只妖獸,待我脫險后,必有重謝!

    “嘶,尹屠哥,千萬別答應他!币商筋^撇了一眼下方的辛清蓮,渾身一抖,差點從樹上掉下去,“不知道為什么,看見他我就難受!

    “眼光還不錯,”比他以前強多了。

    尹屠雙手抱臂,居高臨下地欣賞辛清蓮被蛇追著,繞著這棵樹跑了幾個來回后,直接在他帶領著蛇繞了一圈,還沒來得及跑到這棵樹下時,利用木系靈力和周圍環境的溝通順利溜走。

    辛清蓮感受到那道稍弱一些的金光溜走,不可置信的停下腳步。

    怎么會有人對他的媚術沒有反應,不僅不出手相助,還就這么跑了。

    他憤恨地抬手,直接將那條做戲用的剛到金丹期的蛇徒手斬殺,甩去了手上的蛇血后,臉色陰沉地盯著尹屠離開的方向,臉上的面容變化,又重新朝著那邊追了過去。

    在接連遭遇了五六種不同年紀,不同風格,其中甚至有兩個是身材姣好的女人帶著妖獸碰瓷,試圖讓他英雄救美后,尹屠的忍耐心終于到達了極限。

    “不是吧,尹屠哥,這人盯上我們了!币商筋^看著一名衣衫破爛,露出了大片大片白皙的肌膚朝著他這邊跑過來的辛清蓮,驚恐地躲到了尹屠的身后。

    “這人有病吧,一直纏著我們,我們身上是有什么東西吸引著他嗎?”

    即便辛清蓮的身材,性別和臉一直在變,可每次他一出現,直覺超強的尹瑜澤便能將他分辨出來。

    一次兩次,尹瑜澤還能認為對方是運氣太差,走到哪里都能招惹到妖獸。

    可在尹屠哥換了好幾個方向,都能撞上那人后,尹瑜澤便覺得毛骨悚然了起來。

    尹屠瞇著眼睛撇向辛清蓮的方向,看著他做戲般地和那只妖獸作戰,抿起嘴,并不想和他扯上關系。

    現在他和桑瑾逐的修為都不算高,對方背后還有著個為他瘋魔的大乘期修士,現在和他對上,根討不了幾分便宜。

    他轉身欲走,卻在看清對方這次用的那張臉時情緒失控。

    “你怎么敢!”尹屠憤怒的聲音從牙縫中擠出。

    就在剛剛,辛清蓮估計朝著他這邊摔倒,恰好讓他看見了辛清蓮這次模擬出的面容。

    而那張臉,正是桑瑾逐沒有易容前,自己本身的樣貌。

    尹屠不清楚辛清蓮是從何得知桑瑾逐的樣貌,又為何會在勾引自己時用上這張臉。

    在看見辛清蓮盯著桑瑾逐的樣貌,露出那些矯揉造作的表情時,尹屠心中的殺意到達了頂峰。

    在看清辛清蓮的樣貌時,尹瑜澤同樣臥槽了聲,恨不得把那個頂著他師兄的臉的冒牌貨弄死。

    只是他比尹屠多出了幾分冷靜,尹屠哥已經快要氣瘋了,他要是再不勸阻一下的話,等師兄過來,場面估計會很難處理。

    “尹屠哥,冷靜點,別動手,要是動手的話,你豈不是落入了他的圈套!币少N著尹屠的耳邊喊著。

    尹屠撩起袖子,活動著手指關節,用一副隨時都能把人弄死的表情開口:“我現在很冷靜。”

    “……”哪里冷靜了啊哥,你現在看起來隨時都會沖出去把人弄死。

    尹瑜澤語塞,好在尹屠還沒有失去理智。

    他深深地看了辛清蓮的方向一眼,朝著他之前探查到的一處妖獸居所而去。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該死的,為什么一點反應都沒有!毖郾牨牽粗鸸忾W閃的氣運之子離開的辛清蓮破防了。

    他以前誘惑別人時,向來是一擊即中,哪里像這次這樣,折騰了這么長時間,卻連氣運之子的臉都沒能看見。

    他暴怒地抬手摸上自己現在的這張臉,滿心不解:“可惡,這張臉明明是我幻化出來的,他心中最喜歡的樣貌,該是現在這樣的反應啊!

    難道是對方沒看見?

    可剛剛那個摔倒的角度他計算過,絕對能夠讓對方完整地看見這張臉的同時,展現出最誘人的一面。

    難道這次的氣運之子是個瞎子?

    煩死了,要不是因為這些氣運之子受天地規則的保護,不屬于這方世界的他不能直接對他動手,否則就會被世界意識察覺,將他驅逐出去,他早就把對方抓起來吸取對方的氣運了,哪里用得著這么麻煩。

    辛清蓮抓狂懷疑人生中,就他腦海中閃過無數種,當氣運之子愛上他,被他吸取完全部的氣運后,該如何折磨氣運之子的方法時,他看見了之前遠離的金光朝著他這邊迅速地迎了過來。

    果然沒有人能逃脫他的媚術!

    辛清蓮大喜,整理好身上殘留了幾塊布料,露出了最惹人憐愛的表情朝著氣運之子的方向踉蹌而去。

    只是剛跑了沒幾步,他便察覺到了不對勁。

    等等,為什么氣運之子來的方向動靜這么大,這明顯不是一個人能夠折騰出的動靜吧。

    辛清蓮眼睜睜地看著那團金光迅速地朝他而來,又在他目露希望,試圖碰瓷跌進氣運之子懷中時,無視了快要摔倒的他,從他身邊擦身而過,不過片刻間便與他拉開了距離。

    只留下他,對上了一堆追趕在氣運之子身后,在他消失后失去了目標,轉而將注意力放在了現場唯一一位人類身上的,狂暴妖獸們。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笑死我了,尹屠哥你剛剛看見他的表情沒,真的巨搞笑。”尹瑜澤跟在尹屠身后,看著對方玩了一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尹屠也沒做出格,只是去周圍故意惹了幾只脾氣不太好的妖獸,又恰好‘慌不擇路’,帶領著它們往辛清蓮的方向跑了過去。

    全程沒有和辛清蓮有半點接觸,但是當時對方看見自己臉上的驚喜,與看見妖獸時錯愕的表情,卻足夠讓喜歡看樂子的尹瑜澤笑彎了腰了。

    “便宜他了。”尹屠一想到對方竟然敢頂著桑瑾逐的臉,穿著幾片布料明目張膽地勾引人,便不由的生出暴虐的情緒。

    果然,不管是哪個世界的付方卓和辛清蓮,都是一樣的令人討厭。

    第44章

    尹屠沉著臉,心中不知道思考些什么,卻在感受到一道熟悉的氣息時,瞬間變臉。

    “阿屠,你沒事吧。”桑瑾逐足下輕巧地一點,便落在了尹屠所在的枝頭。

    尹屠立刻回神,無辜地朝著桑瑾逐搖了搖頭。

    見桑瑾逐似乎想要去前面有異動的方向探查,尹屠連忙拉住了桑瑾逐。

    “師兄別去,”尹屠蹙眉,面露厭惡之色,“不過是個行事齷齪的小人罷了。”

    桑瑾逐倒是有些好奇,能讓尹屠露出這么嫌惡表情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過既然你尹屠不愿透露,他也不強求。

    桑瑾逐收回看向那個方向的視線,一邊取出地圖,準備規劃出一條最為簡短安全的路,一邊不經意地提點了一句:“稱呼,別叫錯了。”

    尹屠:……

    尹屠無言。

    差點忘了,他現在的名字叫做葉屠,桑瑾逐叫逐桑。

    尹屠一開始的關注點都在那離譜的過分的身份上,也是到了后面桑瑾逐喚他,他才注意到尹瑜澤那個喜歡搞事的家伙,竟然不聲不響地用他的名當做這個身份的假名。

    他應該慶幸尹瑜澤那個小子沒有直接用他的本名,否則當桑瑾逐聽見自己的小師弟一拍腦門想出來的名字,和他在秘境里遇見的那位修士一樣,難保他不會聯想到些什么。

    好在桑瑾逐并沒有在這個稱呼上糾結太長時間。

    雖然地圖上標注了出了不少天材地寶、妖獸、以及傳說中最有可能出現大乘期修士傳承位置。

    但是他們此次的目標并不在此。

    當放棄了和那些人爭搶機遇法寶,只是單純的一心趕路時,橫穿整個秘境的難度便大大降低。

    桑瑾逐領著尹屠一路上避過無數打的激烈的修士們,最終在聽見不遠處傳來一道有些熟悉的聲音時,停下腳步。

    好像是談明明的聲音?

    桑瑾逐和尹屠對視了一眼,最終還是決定繞過去,去看看對方那邊是什么情況。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談少主,快走,我和陸芝來替你斷后!”

    腰間懸掛著一片赤紅色羽毛的修士擋在談明明身前,持刀替他攔下了對面修士的兇悍一擊。

    刀身和對面修士所用的劍相擊,隱約能夠聽見武器因為不堪重負悲鳴的聲音。

    談明明此刻再沒有之前的灑脫,一身青衣上面布滿了灰塵血污,除此之外,最惹人注意的便是一道幾乎快要將他右臂劈下的傷痕。

    “放屁!斷個雞兒斷,要走一起走!闭劽髅鞑寥プ旖堑难瑵M嘴的臟話脫口而出。

    在進入秘境之前,青陽宗的那個瘋子大乘期修士亂飚威壓,令他們這次進入秘境的弟子們身上都帶了不輕的傷。

    在進入秘境后,他們運氣又不太好,所有的弟子全部分散了開來,他們三個算是比較幸運的,相隔的距離不算太遠。

    在利用弟子牌聚集在一起后,他們本想先將身上的傷治好,結果丹藥都還沒拿出來,便撞上了一群處于狂暴狀態的妖獸。

    等到他們費勁了千辛萬苦,終于將那幾只皮糙肉厚的妖獸斬殺,準備剝取它們身上的妖丹時,便遭到了埋伏在遠處的青陽宗的襲擊。

    青陽宗和赤羽宗是老對頭了,兩者撞見自然不會輕易放過對方。

    但是——

    他奶奶的,青陽宗的那些人全他媽是一幫陰貨。

    談明明啐了一口,抬手抹開快要滴到眼睛里的血,目光陰狠地看向對面那些如同貓抓老鼠一般戲弄他們的青陽宗修士。

    若是堂堂正正的對戰不敵,他們也不至于這么氣憤,可他們一邊打還一邊嘲諷,先前的那些發瘋的妖獸也是他們故意引過來的,就等著他們被消耗一波之后,他們再出手。

    五個打三個,還要出這種陰損的招式,就這還大宗門,大狗屎還差不多。

    談明明心中罵著,躲開一擊的同時掃過他們五個人的站位。

    對面人多,還都是全盛狀態,他們三個硬扛的話,根本不是他們的就是好了對手,可若是要讓他拋下這些赤羽宗的修士們獨自逃跑……

    好哦

    談明明閃開刺過來的劍氣,順勢翻身在地上打了個滾,隨后一拍地面,像是離弦的箭一般朝著他們攻了過去。

    赤色的火鳳纏繞在他平時用來裝逼的笛子上,被他指使著朝著青陽宗的那些人撲了過去。

    炙熱的溫度襲來,金丹期修士對于危險的敏銳讓他們本能地避開了這一擊,本來嚴實的包圍圈中出現了一個并不明顯的缺口。

    等的就是這個,談明明眼睛一亮:“陸靈,陸芝,走!”

    正在對戰的雙生子也不磨蹭,共同扛起用出本命火焰后徹底脫力的談明明,腰間赤紅色的羽毛亮起,在他們身上覆蓋了一層薄薄的火焰屏障,令他們無視了那只火鳳的溫度,徑直從它開辟出的道路中通過。

    “田師兄,還追嗎?”

    正對著談明明,正好對上那只火鳳的青陽宗修士好不容易撲滅身上的火焰,頂著一頭被燒焦的頭發,悻悻地看向面色鐵青,身上同樣被燒焦了幾塊的田克。

    “不急,先把那幾個妖獸處理了!碧锟岁幊林槪@然是沒有想到就這樣還能讓赤羽宗那幾個家伙跑了。

    “他們身上沾了奇晶花花粉,跑不掉的,讓他們先得意一番之后,再摧毀他們的希望,不是更妙么!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喂喂,能不能對救了你們一命的少宗主尊重點。”談明明有氣無力地抗議著,“先前逃命要緊就算了,現在都跑出來這么遠了,能不能別再這樣一個抬頭一個抬腳了,我都感覺我快要被你們兄弟兩個分尸了!

    “是是是,”陸靈好笑地和陸芝同步松開他們的少宗主,轉而將談明明背了起來,讓自己的弟弟持刀護衛在一邊。

    “青陽宗的那些應該追不過來了,我們找個地方修整一下,先把少宗主你身上的這些傷口處理一下!

    談明明齜牙咧嘴地趴在陸靈的背上:“艸了,痛死老子了,傻逼青陽宗的人下手這么狠,老子的胳膊都快掉下來了!

    陸靈難得地沒有去提醒談明明保持少宗主的儀態,別說臟話。

    談明明肩膀處的那一劍本來會落在他的后心處,要不是少宗主用自己擋下了這一擊,他陸靈絕不可能還能像現在這樣,聽著背上的少宗主罵著臟話。

    陸芝的腳步忽然停了下來,謹慎地持刀看向前方。

    陸靈心猛地提了起來,往身上拍了張斂息符,帶著談明明一同跳到了一棵高聳的的古木上。

    三人的目光全部看向傳來動靜的方向,隨后便看見一位衣衫不整,形容狼狽的青年朝著這邊跑了過來,身后還跟著好幾只緊追著他不放的妖獸。

    這一幕有些熟悉,和青陽宗的人之前給他們下的套子一模一樣。

    即便那名青年好幾次都險些被身后的妖獸追上撲倒,陸靈陸芝和談明明都潛伏在樹上沒有動彈,絲毫沒有下去幫那名青年的意思。

    直到那人路過他們潛藏的這棵古木,沒有了枝葉的遮掩,青年的樣子徹底暴露在他們眼中。

    談明明瞪大了眼,沒有想到竟然能在這里再見到失蹤的友人。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桑瑾逐,沒有想到竟然能夠在這里看見你!闭劽髅魃裆珡碗s地掃過青年身上的傷口以及暴露出來的大片肌膚。

    他想了想,從儲物袋中取出一件自己的衣服遞了過去,讓他換下身上那件沒有多少蔽體能力的衣衫:“之前你和你師弟遇襲,我和何伯找了你們許久,都沒有找到你們的蹤跡,現在看見你沒事真的太好了。”

    “對了,你師弟怎么樣?被千機門那些人綁走之后有沒有受傷?他也進秘境了嗎?你們兩個怎么沒在一起?你能找到你師弟的位置嗎?他一個筑基期的修士,獨自一人在秘境中會比較危險,我們要不要先去找你師弟?”

    一連串的問題砸了過來,讓好不容易甩開了那些妖獸的辛清蓮聽的頭疼。

    他對于救自己離開的陸靈陸芝兩兄弟并沒有什么感激之意,反而對于那位不僅無視了自己的魅力,還引來了那么多妖獸追殺他的不知名氣運之子充滿殺意。

    辛清蓮本來并不打算理這個一看就是把他當成了別人的家伙,但是在抬眼看清了病歪歪地躺在地上,全身上下只有嘴還能動的談明明的樣貌后,瞬間改變了想法。

    這個家伙,身上的竟然有著不少的氣運。

    即便這些氣運放在以前來說,他連看都不會去看一眼,但是對于現在的辛清蓮來說,已經是一個不可多得的補品了。

    更重要的是,這個人身受重傷,看起來還不太聰明,只要能夠獲取他對自己的信任,便能夠輕輕松松地奪取他身上的氣運。

    辛清蓮心思轉動。

    付方卓身上的氣運在這么多年供養自己身體不腐后,已經被他吸收的差不多。

    現在的付方卓對他的作用,甚至不如守在談明明身邊的那對雙生兄弟,至少他們身上多多少少還有一絲氣運,而付方卓則像是被榨干了所有汁水的甘蔗,徒有一堆體積,卻再無半點可以利用的地方。

    他抬手摸上自己的臉。

    沒有想到,這張臉沒有誘惑到那位氣運之子,卻意外釣到了別的東西。

    就算是只能塞牙縫的肉也是肉,對于這么多年滴米未進的辛清蓮來說,眼前的談明明就像是主動送上來的一盤菜,不吃白不吃。

    他飛快地思考著,從談明明剛剛的話語中提取出信息,斟酌著開口。

    “你也知道,我先前和我師弟遇襲,用盡了身上的法寶才從那些人手中逃了出來!毙燎迳忂呎f邊觀察著談明明的神色,好方便隨時調整說辭。

    “你也知道,我師弟修為不高,即便我拼盡全力去護著他,卻也只能勉強保住他的性命!

    談明明的神色順著辛清蓮的話變得焦急起來,見他沒有懷疑,辛清蓮心定了下來。

    他垂下眼,調整著臉上的表情表現出悲痛:“師弟昏迷不醒,請過來的醫修開出的丹方中,有一味藥材只有須彌秘境中才會出現,無奈之下,我只能一個人進入秘境之中,來替我師弟尋藥!

    “只可惜我運氣不好,藥材沒有尋到,還被人算計,故意引了一群妖獸追在我身后,要不是有你們出現,我恐怕……”

    辛清蓮的聲音弱了下來,與此同時一滴清淚順著辛清蓮的臉龐滴落而下。

    談明明和桑瑾逐尹瑜澤相處那段時間不長,除卻那一部分的私心外,早已經自覺將他們師兄弟二人當成自己的弟弟。

    眼下見頂著桑瑾逐的臉的辛清蓮這番姿態,即便他心中覺得有哪里不太對勁,卻都被涌上頭的憤怒壓了下去。

    “絕對是青陽宗那群傻缺做的好事,我們前不久也是被青陽宗的人給埋伏了,才會落得如此下慘狀!闭劽髅髁R罵咧咧地給人上眼藥,企圖讓桑瑾逐以及他背后的那位大乘期修士對青陽宗的印象降到谷底。

    為此,他還特意提起之前和他們八卦過的青陽宗的那位瘋子大乘期修士和他的那位禁臠徒弟。

    在談明明說青陽宗的時候,辛清蓮倒是沒有什么反應,畢竟他對于這個門派,從來沒有過什么歸屬感。

    青陽宗和付方卓一樣,都是他的工具罷了。

    只是當談明明提起后面的那些事情時,辛清蓮的表情便不是那么好看了。

    即便他為了氣運能夠勾的付方卓為他神魂顛倒,可他終究對男人沒有興趣,以前付方卓對他提出那種要求時,他都是強忍著嘔吐的欲望和他虛與委蛇。

    現在聽著談明明越說,嘴里越沒個把門,甚至連一些私下里編排的屬于他們兩人的風月之事都拿了出來,更是像是吃了一個蒼蠅一般惡心。

    談明明不清楚自己編排的其中一個主人公正坐在自己面前,還是陸芝沒忍住,暗中戳了他一下,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在桑瑾逐眼中的靠譜兄長的形象有些崩塌,及時收住了口。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哈哈哈哈,尹屠哥,你快看那個人的表情,笑死我了。”

    辛清蓮的表情變化盡數落入跟了談明明一路的尹屠尹瑜澤和桑瑾逐三人眼中。

    他們之前聽見談明明的聲音,念及談明明為他們尋來須彌秘境令牌的恩情,再加上一絲利用他的愧疚感,便主動循著談明明聲音傳來的方向趕了過去,恰好遇到了談明明利用火鳳突破青陽宗圍攻的那一幕。

    在聽清了青陽宗那些人的打算之后,桑瑾逐友情替談明明把那些隱患解決,順帶著將他們身上能夠循著花粉的香氣追蹤他們位置的奇晶蜂全部弄死了。

    解決青陽宗的那幾個修士花費了一段時間,等到他們不放心地追上來時,恰好遇見了他們救下辛清蓮的那一幕。

    在看見辛清蓮竟然還敢用著桑瑾逐的臉到處轉悠時,尹屠的眼神徹底冷了下來。

    殺意在心中瘋狂生長,他卻受限于尹瑜澤的身體太過脆弱,無法使用更強的力量將辛清蓮那身皮囊給扒下來,只能這般冷眼旁觀著辛清蓮做作的演戲。

    而作為被冒名頂替的當事人,桑瑾逐臉上的表情卻沒有什么變化。

    只是當談明明話題一轉,辛清蓮臉上的表情從一開始的不在乎到面色鐵青,卻仗著自己現在的人設,沒法發火時,才和飄在一邊的尹瑜澤一樣,露出了些看熱鬧的笑意。

    “阿屠,你之前遇見的那個家伙,就是他嗎?”

    為了不被下方的人發現,桑瑾逐的聲音壓的很低,貼近尹屠耳邊輕聲開口。

    桑瑾逐口中吐出的熱氣拂過敏感的耳尖,所及之處,全部變得血紅一片。

    尹屠腦海中的殺意停歇,腦海之中瞬間變得一片空白。

    身體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踩到一根才剛剛生長出來不久,發育不全的枝丫。

    “誰!”陸靈和陸芝同時往他們藏身的方向看了過來。

    尹屠的身體一僵,根本不想承認剛剛那個就因為桑瑾逐一個再隨意不過的動作,便方寸大亂的人是自己。

    耳邊系統的尖叫聲停了下來,剛剛瘋狂上漲的黑化值變得平緩了下來。

    桑瑾逐對上尹屠瞪過來的,譴責的眼神,視線從他隱藏在發絲后通紅的耳尖上掃過,抬手摸了摸自己并不存在的良心。

    被逗弄后反應很棒,下次繼續。

    第45章

    陸靈和陸芝警惕的聲音激起了談明明的警惕,他強撐著擋在辛清蓮的身前,握住武器,做出防備的姿態。

    尹屠沒想到自己竟然會犯這種低級錯誤,眉頭緊皺暗自惱悔。

    剛剛心中翻涌的異樣情緒被壓制了下去,

    不過雖然暴露了他們的存在,但是也將他從剛剛那種奇怪的窘迫之中解救了出來。

    尹屠正色:“師兄,要下去嗎?”

    他漫不經心低往下方撇了一眼。

    之前沒想起來,但是在看見辛清蓮出現在談明明身邊后,尹屠總算是想起來之前初遇談明明時,為何會覺得有那么一絲熟悉感了。

    前世,辛清蓮同樣進入了這處秘境,同這次一樣,在剛剛進入時與青陽宗弟子分開,意外和這個倒霉蛋結伴同行。

    也不知他們之間發生了什么,在青陽宗弟子終于找到辛清蓮時,辛清蓮周身沒有任何的傷口,而談明明卻在那只妖獸的攻擊下,被撕扯的破破爛爛。

    在尹屠解決完那只妖獸后,傷勢過重的談明明沒有撐過去,在辛清蓮的哭泣聲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氣。

    雖然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但是以尹屠對辛清蓮人品的了解,談明明的死絕對和他有關。

    更不用說從這個秘境出來后,本來和青陽宗還能維持著表面上平和的赤羽宗,便像是瘋了的野狗一般,追著青陽宗不放。

    尹屠推測,談明明的身上應該是有某種法寶,能夠將死前的最后一段場景傳回赤羽宗。

    眼下這兩人又到一起,辛清蓮估計又想對談明明出手。

    尹屠本不想多管閑事,但是辛清蓮此時用的是桑瑾逐的臉,若是這次辛清蓮還想至談明明于死地,用著桑瑾逐模樣和身份的他難免會給桑瑾逐惹來麻煩。

    尹屠心情不愉。

    桑瑾逐并不知曉尹屠心情為何忽然低落,他對于樹下那人為何會頂著他的臉,沒有太多的好奇心。

    他的目標很明確,就是盡快找到靈植,煉制出丹藥,讓尹瑜澤服下。

    只是見尹屠好像對那人分外在意,猶豫了片刻,試探著回答:“下去看看吧,若是那人有不軌之心,便出手解決了!薄

    樹下的辛清蓮不知曉,自己誤打誤撞幻化出來的這張臉的主人,即將找上門來。

    他在抬眼的瞬間,便被隱藏在樹上的兩團耀眼的金光給吸引去了全部心神。

    有了那兩團金光作對比,談明明身上的那點氣運,便顯得微不足道起來。

    “這位兄弟,”桑瑾逐從樹上跳下,刻意在眼尾處挑起一抹紅色的眼睛瞇起,輕松地便突破了陸靈和陸芝包圍,湊到了談明明的身前。

    他輕佻地挑起談明明的下巴,湊近在他的發絲上輕嗅,在陸靈和陸芝反應過來,持劍沖上來前退開幾步,輕松地躲開他們二人的合攻。

    “輕點,我對你們沒有興趣,就算是故意勾引,我也不會讓你們成為我的入幕之賓的!睋Q了張臉和人設之后,桑瑾逐就像是完全換了個人一般。

    先前在和尹屠相處時沒有過多的差別,但是當出現在外人面前時,那份從骨子里透露出來的邪氣與浪蕩便怎么也掩飾不住。

    他無視了在場眾人的緊張,在注意到談明明身后那人傳來的熱切眼神后,微微一頓。隨后抬起手,幾道微不可察的細碎花粉便被他從談明明的身上引出。

    “剛剛遇見兩只奇晶蜂往這邊過來,本以為能循著找到奇晶蜂巢,挖點蜂蜜嘗嘗,結果沒想到,蜂蜜沒找到,反而撞到了一位拈花惹草的小少爺!

    那些花粉分散開來時并不顯眼,但是當它們全部凝聚在一起時,便如同一顆細碎的晶石一般,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折射出漂亮光影。

    “阿葉,來,這個送你。”桑瑾逐如同得了新奇玩具的孩童一般,手中寒氣散開,將那顆被強行壓縮成一粒的晶石當成花蕊,凝聚成一朵晶瑩剔透的冰花,作勢要將它簪到了無聲無息出現在一邊的黑衣劍客發間。

    不同于桑瑾逐自然輕松,談明明他們幾人在看見那些奇晶花粉被那名紅衣修士從自己身上引出后,臉上的表情便便的凝重起來。

    作為天隋國第二大宗門的少主和他身邊的侍衛,他們自然清楚奇晶花的花粉的作用。

    每叢奇晶花都會生出一只伴生奇晶蜂,一旦有人沾染上這叢奇晶花的花粉,那只奇晶蜂不會距離多遠,都能夠準確地追上去,直到沾染了花粉的主人死亡,那只奇晶蜂才會停止它的追殺。

    因為它的特性,奇晶蜂被稱為最好的追蹤工具,只可惜奇晶花生長條件極為苛刻,一旦花朵全部凋謝,伴生的奇晶蜂也會隨之死亡。

    陸靈和陸芝的臉色不太好看,顯然是想到了這些花粉是何人撒在談明明身上的。

    這邊,桑瑾逐終于將那朵冰花,順利簪到了化名葉屠的尹屠發間,在滿意地打量了一番自己的杰作后,懶散地倚靠在尹屠身上,抱臂看向談明明他們。

    “那兩只奇晶蜂和它后面的那幾個丑陋的家伙,我已經順手解決了,若是沒有猜錯的話,他們是你們的敵人吧!

    桑瑾逐揚起眉毛:“我幫了你們,不應該表示些什么嗎?”

    談明明一行人有些無措,而辛清蓮卻在辨認出尹屠的氣息后臉色扭曲了一瞬。

    他已經認出來這團金光便是先前他碰瓷多次不成功,最后還被他帶來的妖獸群弄得狼狽不堪的獵物。

    在察覺到尹屠看向自己時,冰冷的眼神中展露出的異樣,以及在那名紅衣修士靠在他身上后,那副僵硬不自在的模樣,辛清蓮心中有了計較。

    這邊,談明明和桑瑾逐在你來我往的交涉中談好了價格。

    在不影響桑瑾逐尹屠的情況下,他們護送談明明、陸靈、陸芝和赤羽宗弟子會和,事成之后會支付給他們一大筆靈石作為報酬。

    在靈植到手之前,桑瑾逐本不想多生事端,奈何談明明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光是護送他們的費用,便足以抵上他們整個宗門二十年的花銷。

    何況這件事并不算難。

    在先前趕路的過程中,他便遇見過幾名赤羽宗的弟子,將他們帶過來并不算什么難事。

    桑瑾逐裝若無骨地靠在尹屠的身上,在談明明滿臉肉疼地報出一個數字后,才終于抬起眼皮看向對方:“談少主出手如此大方,我自然不會拒絕!

    他抬手攬上尹屠的脖子,輕佻地在他臉上撫過:“寶貝兒~哥哥我先去賺一筆外快,你在這里守著他們,別讓他們跑了!

    桑瑾逐手劃過的地方變得分外敏感,尹屠只覺得頭皮發麻,根本無暇顧忌管理形象。

    好在他現在扮演的人設本身便是沉默寡言的劍修,這種無措的模樣正巧符合了人設,不會令桑瑾逐生疑。

    尹屠點了點頭,那邊的談明明還沒反應過來,為何護送他們與赤羽宗弟子會和,反而要留下人守著他們,桑瑾逐便已經從他們視線之中消失。

    談明明愣了愣,而那邊,尹屠已經抱劍盤腿坐下,只要他們有一絲動作,便會睜開眼睛,冰冷地看向他們。

    談明明被他的視線凍了一下,縮了縮脖子,老老實實地坐在那里不動彈,轉而開始和辛清蓮攀談。

    有了尹屠身上旺盛的氣運做比較,談明明身上的那點只夠塞牙縫的氣運便不夠看了。

    他的這門幻化出目標心中最喜愛模樣的功法從未出過錯,辛清蓮能夠保證自己現在的模樣,對于尹屠絕對有足夠的吸引力。

    再加上他這幅被迫委身于那名紅衣修士的模樣,辛清蓮相信,只要自己輕輕一勾引,便能夠將他拿下。

    完全忽視了自己先前碰瓷多次失敗的辛清蓮站起身,款款走向尹屠。

    “這位道友,”辛清蓮放軟了聲音,“多謝你救了我們,不知我能否知曉道友的名字!

    尹屠還未開口,從辛清蓮往這邊走過來,便一直緊張地盯著他們,防備著尹屠忽然對辛清蓮出手的談明明先一步關切地開口:“桑道友,你聲音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嗎?”

    尹屠側目看了一眼談明明,談明明哆嗦了一下,連忙閉嘴,但是關切的眼神卻一直沒有從辛清蓮身上移開。

    桑道友肯定是哪里受了傷,他沒有發現,要不然他怎么會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糾結了片刻,在辛清蓮準備再次和尹屠搭話時,他小步小步地挪了過來,遞出了一只藥瓶,戳了戳辛清蓮的后腰。

    “桑道友,身體為重,不舒服不要硬撐,我這里有些療傷的丹藥,你先用著!

    語畢,談明明一改先前挪過來的速度,一溜煙地便閃到了陸靈陸芝的位置,背過身躲開辛清蓮‘感激’的視線。

    談明明挺起胸,頗有幾分做好事不求回報的自豪。

    作為兄長,關心一下弟弟很正常,不過幾枚丹藥,對他來說不值一提,但是對于現在的桑道友來說,肯定分外重要,沒看他虛弱的連路都走的歪歪扭扭的,說話都不會說了嘛。

    “多、謝、談、兄!

    幾次開口被打斷,辛清蓮深吸了一口氣,被氣的夾不下去,一字一頓地開口。

    “不用謝,”談明明聽著辛清蓮強健了不少的聲音,背對著他擺了擺手,深藏功與名。

    辛清蓮握緊了手中的藥瓶,要不是因為他身體虛弱,那只藥瓶估計早就被他捏碎。

    尹屠不動聲色地打量著他,透過那副皮囊,察看到他內里的腐臭。

    手已經搭在劍柄上。

    尹屠恨不得立刻將他身上的那層皮剝下,免得對方繼續頂著桑瑾逐的容貌敗壞他的名聲。

    可理智終究是壓過了怒火。

    辛清蓮背后還有個難纏的付方卓,若是沖動之下對對方出手,難免會引火上身。

    現階段,這具身體的修為太弱,惹上他們兩個并不劃算。

    尹屠壓下殺氣,抬眼看向惺惺作態的辛清蓮,在對方鬼迷日眼般的表情中,緩緩開口:“你這張臉,不是自己的吧。”

    第46章

    看似毫不在意,實實際上一直在偷聽著這邊兩人互動的談明明猛地向日葵回頭,臉上露出了一絲震驚的神色。

    反倒是被人拆穿的辛清蓮一臉鎮定,只是略有些疑惑地歪了歪頭,聲音輕松地開口:“道友為何會這么說?難道是之前遇見了冒充我樣貌的賊人?”

    這倒打一耙的本事倒是不小。

    尹屠嘴角抽搐了一下,終于抬眼正眼看向辛清蓮:“我與桑道友相識數十年,若你真的是他,怎么可能會認不出我!

    談明明的視線移至尹屠身上,腦袋上幾乎能夠實體化一個大大的問號出來。

    辛清蓮不慌不忙:“抱歉,我先前遇襲,被千機門的修士暗算,失去了一段記憶,可能和道友你有關的記憶便在其中!

    談明明悄悄點頭,渾然不知這些信息,都是辛清蓮在剛剛和他的聊天中套取出來的。

    “哦?”尹屠挑眉,“我竟然不知你遇到如此險境,不過我那友人右肩蝴蝶骨處有一塊三寸大小、狀若桃花的紅色胎記,不知你可否脫下衣服,讓我驗證一番!

    “你……”辛清蓮捂住肩膀,臉上露出了些許羞惱的神色,“道友,就算你我先前是友人,也不能如此羞辱于我,讓我在大庭廣眾之下脫衣驗明真身!

    尹屠才不會被他這些小把戲騙到,他揚起眉:“你心虛了,也對,假貨就是假貨,也不知是從哪兒冒出來的東西,頂著別人的皮出來招搖撞騙。”

    他挑剔的視線從辛清蓮身上掃過,朝著談明明的方向揚起下巴:“我估摸著你原來的樣貌肯定是丑陋不堪,才會用別人的樣貌出來勾引男人!

    “嘖,你這人也是夠欲求不滿,水性楊花的。光那邊那三個男人滿足不了你嗎?竟然還要來勾搭我,若是我那哥哥還在此處,你肯定也會像個狗皮膏藥一般,死死地黏上去吧!

    “你!”

    辛清蓮被尹屠這一番話氣得快要吐血。

    這劍修看起來一副冷淡的不行的模樣,他先前還在心中給這人安排了一場被迫和心愛之人分開,被迫委身于先前那名紅衣修士的劇本,哪里想到他竟然會嘴毒至此。

    他一口血憋在胸口處,差點被氣的吐出來。

    即便他確實存了幾分勾搭尹屠,然后設計竊取他身上的氣運的心思,卻最恨別人將他與這種事情聯系起來。

    談明明看這邊情況不對勁,有些想要過來阻攔,卻被同行的陸靈和陸芝攔下。

    辛清蓮被氣的渾身發抖,眼中淚花閃爍。

    他的手放在衣襟處,咬緊下唇,倔強的看向尹屠:“好,既然你這么不信我,我便證明給你看!

    他用力扯下衣衫,脆弱的布料不堪重負,從中間裂成兩半,恰好露出了對方清瘦的頸背。

    而在那白的晃眼的右肩處,一朵殷紅的桃花狀胎記落于青年的蝴蝶骨處,隨著青年因屈辱而加重的呼吸,那處一起一落,似乎真的能夠讓人看見春日蝴蝶落入盛開的桃花之中的美景。

    “怎么樣,你滿意了吧。”盈在青年眼中的淚滴,終于不堪重負地落下,倔強的模樣能夠輕易勾引出人心中潛藏的欲望。

    在場的幾人根本無法將視線從他身上移開,哦,除了尹屠。

    他對上辛清蓮看過來的視線,突然笑了起來。

    “啊,對不起,我好像記錯了,”尹屠毫無誠意的道歉,“我那友人的胎記應該在腰腹處,至于對方肩膀上有沒有胎記,我倒是不太清楚,要不你再往下脫點,讓我看看你肚子上有沒有!

    調侃的語氣讓辛清蓮僵硬在原地。

    而尹屠的話語卻沒有停歇,依舊在火上澆油地說道:“也不對,我先前也遇到了襲擊,記憶力不太好了,好像小腿上也有個,是左腿還是右腿呢?”

    尹屠有些苦惱地思考著,最后貼心地提出建議:“這樣吧,你干脆把衣服全脫了,我說一個你補一個?”

    話都說到這里了,辛清蓮哪里還不知曉自己是中了對方的計謀。

    他轉身看向身后的談明明,不出意外地從對方的眼神看見了警惕。

    “好,很好,你給我等著!

    辛清蓮也不裝了,一改先前柔弱的模樣,一臉陰狠地看向尹屠,目光中的仇恨仿佛能夠滴出水來。

    等到他絕了氣運之子的機緣,從這里出去后,他定然要讓付方卓將這人抓回來,剝皮抽骨,一點點將對方身體里的氣運全部榨干,然后將這人喂了春{}藥扔進野狗群,讓他體驗一番被野狗蹂躪的感覺。

    “想對我動手?”尹屠手握上劍柄,“好啊,我隨時奉陪。”

    “不如就現在吧,讓我看看你原本的模樣到底有多么辣眼睛!

    尹屠作勢欲拔劍,他此時的修為偽裝在金丹中期,再加上劍修是修真界聞名的,可以越級挑戰的變態,以辛清蓮現在的勉強維持的身體,根本不敢與他硬碰硬。

    “我記住了你!毙燎迳彿畔潞菰挘谝绖Τ銮实乃查g,消失的無影無蹤。

    直到辛清蓮消失,談明明才從剛剛的沖擊中反應過來。

    他小心翼翼地看向尹屠:“那個,道友,既然你知道對方是假的,那你知曉真的桑道友他們現在在何處嗎?”

    尹屠對于談明明沒有多少耐心,不想多做解釋,索性光棍地回答:“不知道,我不認識你口中的什么桑道友。”

    “啊?那你是怎么分辨出來之前那個!莻不是桑道友的?”

    尹屠攤手:“看他不爽,索性就詐詐他嘍,是他自己沉不住氣!

    談明明、陸靈、陸芝:……——

    桑瑾逐的尋人之行并不算麻煩。

    赤羽宗的人在他之前已經尋到了不少的同伴,三三兩兩的結成小隊,即便桑瑾逐不去尋,用不了多久,他們也能聚集在一起。

    之所以會造成談明明、陸靈陸芝兩兄弟落單的景象,只不過是他們三人的運氣比較差罷了。

    出發之前,他從談明明那里摸了個信物過來,沒花費多大力氣,便將那些弟子忽悠了過來。

    當然,也不是沒有質疑的,只不過那些人都在桑瑾逐的劍下,被迫屈服了罷了。

    “行了,送你和你宗門的人會和了!鄙h饛念^而降,串著一串赤羽宗的弟子,將他們往談明明那邊放了過去,隨后對著談明明伸出手。

    “給錢!

    這時,他才察覺到這里的好像少了個人,環視了一圈沒有找到那個易容成自己模樣的家伙后,他探究地看向談明明:“你那個同伴呢?”

    談明明在辛清蓮被尹屠揭露假貨的身份后,便一直有些悶悶不樂。

    他側目斜視著自從桑瑾逐出現后,便表現的異常乖巧,收起了之前豪放的坐姿,老老實實像個小尾巴一般跟在桑瑾逐身后的尹屠,有無數的槽不知道從哪里吐起。

    見談明明一副無語凝噎的模樣,桑瑾逐體貼地不去探究。

    他收起談明明遞過來的儲物袋,神識掃過其中,在看見里面堆得高高的靈石堆后,沒忍住笑瞇了眼。

    “行了,交易達成,小少爺下次還有這種好事要聯系我們哦!

    桑瑾逐朝著談明明拋了個飛吻,無視了周圍憤怒的赤羽宗弟子,拎著尹屠飛快跑路。

    這種來錢快,活還輕松的事情,請務必多給他來點。

    桑瑾逐臨行前對于談明明的調戲,有沒有讓對方感到不適應尹屠并不清楚,反正他現在是極度不爽。

    最關鍵的是,這種不爽還不能被桑瑾逐看出來。

    所以尹屠在一邊掩飾情緒的同時,還要一邊接受來自尹瑜澤的嘲笑。

    “閉嘴,”尹屠咬牙威脅著尹瑜澤,“再笑下去,這具身體你自己來掌控,我不管你了。”

    “才不要!”尹瑜澤驚恐。

    就算有地圖,秘境之中也布滿了危險。

    尹屠掌控這具身體時,可以完美避過一切的坑,不會給大師兄造成拖累。

    這要是換了自己,沒走幾步,大師兄就要回過頭來撈他了。

    雖然他一路上有在偷師,可也只是學會了三四成的理論知識,真正實踐起來的話,只能勉強有尹屠一成的實力。

    自從上次大師兄因他受傷后,尹瑜澤便對拖累大師兄這件事情極為敏感。

    “咳咳,噗,咳咳咳我錯了,我不該笑你的,”尹瑜澤光速滑跪,“大師兄他只是為了維持人設,肯定不是真的對那個談明明有意思。”

    “尹屠哥別氣別氣,你放心,這次回去之后我肯定努力修煉,早日幫你煉制出新的軀殼,讓你早日重新做人,能夠光明正大地站到我大師兄面前。”

    尹屠磨牙,很想將這個胡言亂語的小崽子拽出來揍一頓,他活動著手指,威脅的話語剛要說出口,卻聽見停下來比對著地圖的桑瑾逐開口。

    “找到了,就是這個!

    尹屠順著桑瑾逐的動作看過去,一株細弱的,看起來有些眼熟的赤色靈植落入他的眼中。

    桑瑾逐松了一口氣:“還好還好,當年的那棵殘枝里面真的生出了新的靈植!

    “據書隱前輩所說,這棵靈植僅此一株,要是這次沒找到的話,那便徹底失去了在不損你修為的前提下,將你的妖族血脈和人族血脈順利融合的機會了。”

    桑瑾逐看向那株細弱的靈植的目光無比溫和:“師弟,你盯著他,我去周圍布下法陣,等候這株靈植徹底成熟!

    尹屠沒有出聲,桑瑾逐有些奇怪地看了過去,便看見尹屠愣愣地看向那株靈植,思緒不知道飄向了何方。

    而頓住的尹屠,此時耳中已經聽不見外界的聲音,他的視線落于那株靈植上,上一世的記憶如洪水般涌了過來。

    第47章

    前世

    劍峰寒苦,自從他那個名義上的師父想起他的存在后,尹屠的生活便變得越發艱苦了起來。

    那個男人,每次出現,不將自己逼迫至瀕死決不罷休。

    有好幾次,尹屠恍惚覺得自己已經看見了村長和舅媽,他們就站在不遠處,朝著他伸出手。

    可惜每次尹屠朝著他們探出手,祈求著他們將他帶走時,灌入體內的粗暴的靈力便會將他的意識強行帶回。

    “廢物,”他名義上的師父居高臨下地瞥過一眼,將一支藥瓶扔到他的手邊,“自己把丹藥吃了,恢復好了就滾去修煉,下次我檢查你的修為時,若是還不達標,便不可能還像這次這樣,這么輕松地就放過你!

    尹屠低垂著眼,不去看他。

    好在高高在上的劍尊,也不會在意一個才練氣不久的孩子的情緒。

    他嫌厭地一揮衣袖,轉身回到了山頂。

    阿蓮那邊走不開人,他每個月能夠擠出一些時間,來檢查這位新入門弟子的修煉情況,已經算是對他的恩賜了。

    奈何雖同為天品木靈根,新收的這個弟子和阿蓮當初的修煉速度有著天壤之別。

    至他入青陽宗已經過了快一年的時間,修為至今仍然停留在練氣期。

    這樣下去,他還要等多久才能等到他凝結出金丹,用其給阿蓮補好金丹和靈根。

    越是焦躁,付方卓在“教導”尹屠時便越發的嚴格。

    好在尹屠在入他門下后的第三年,終于在一次付方卓將他扔進一群筑基期的妖獸之中,令其被妖獸追咬時,終于突破了極限,順利筑基。

    而就在他筑基的同一時間,劍峰頂上小院的冰棺中,那個沉睡了多年的青年緩緩睜開了眼睛。

    辛清蓮抬眼看向尹屠的方向,仿佛穿越了空間,看見了山下那位渾身是被妖獸撕咬出來的傷口,滿身血跡卻不敢放松片刻,直到將那數十只妖獸盡數反殺,才終于精疲力竭地昏迷過去的氣運之子。

    在他暈過去后,身上籠罩著的耀眼氣運消散了一部分,又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將那部分從尹屠身上剝離出來的氣運盡數融入辛清蓮的體內。

    “看來我的計劃一切順利。”

    辛清蓮抬眼看向感受到異樣,慌慌忙忙地跑過來,完全沒有半分劍尊冷冽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虛弱的笑容。

    “師尊,好久不見!薄

    八歲筑基,十八歲金丹。

    這樣的成就,放在任意一個宗門,絕對都是全宗門上下捧著的天才。

    可在青陽宗,尹屠的身份卻顯得格外的微妙。

    自從辛清蓮醒來之后,眾人便不自覺地將同為劍尊徒弟,同為木系天靈根的尹屠與辛清蓮作對比。

    比外貌,穿著一身灰撲撲的布衣,發絲粗糙如同一團雜草一般的尹屠就像是爛泥地里的□□一般,怎配和所有人心中的白月光的清蓮師兄作對比。

    比性格,尹屠這家伙整天就知道抱著他的那邊劍不說話,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啞巴。

    清蓮師兄就不一樣了,對所有弟子都是如同一轍的溫和,修為上遇到了不懂的東西,去尋清蓮師兄,他都能耐心地給出答案。每逢佳節,他們還能夠收到清蓮師兄給他們所有人準備的禮物。

    哪里像那個目中無人的家伙一樣,就算是有人主動和他打招呼,都會被他無視,也只有清蓮師兄那樣溫柔的人,才會在一次次被尹屠拒絕后,依舊會關心照料對方。

    即便清蓮師兄現在修為受損,實力大降,可在青陽宗眾弟子心中,卻依舊是當初那個完美無缺的清蓮師兄。好

    不,比起以前完美的模樣,不如說現在的清蓮師兄更加真實了幾分,讓他們心中逐漸生出幾分妄念。

    于是,對于時刻能待在清蓮師兄身邊,卻毫不領情的尹屠,他們便越發仇視起來。

    刻意引導著形成這種局面的辛清蓮,在看向尹屠身上這十年內,只削弱了近三分之一的氣運好,并不太滿意。

    有“書”在手,他自然清楚尹屠最重要的機緣在何處。

    在沒有徹底將那處機緣毀去之前,就算他挖了對方的靈根與金丹,他仍有翻身的機會——

    須彌秘境

    “師兄!清蓮師兄你沒事吧!”

    尹屠揮劍擋下那只金丹巔峰的妖獸襲擊,平靜無波的視線從一旁圍成一圈,你一句我一句地安慰著中間的受驚青年的熱烈場面中移開。

    他提劍對上那只妖獸。

    以他現在金丹初期的修為對上金丹巔峰的妖獸,在外人眼中簡直就是在作死。

    可那些同門的師兄弟們卻像是沒有發現這件事一般,集體忽視了擋下妖獸襲擊的他,一致跑去辛清蓮身邊噓寒問暖。

    尹屠垂下眼眸,對這種畸形的場景習以為常。

    他重新對上妖獸,在一番纏斗之后,付出了半只手臂的代價一劍刺中了妖獸的妖丹。

    直到妖獸的尸體轟然倒地,那邊的那些青陽宗的弟子們才想起來這邊還有一只妖獸。

    “多謝阿屠!

    辛清蓮的聲音將在場所有人的視線全部集中到尹屠身上。

    越級與妖獸作戰都沒有表情波動過的尹屠身體一僵。

    辛清蓮快步越過人群走到他身邊,本來準備伸手拉住尹屠的手,可當他視線落在了尹屠那件,被自己的血和妖獸的血浸透的衣服上時,眼里迅速地閃過了一絲嫌棄。

    他將自己身上披著的那件,不知從那位弟子身上脫下李的外袍劈到了尹屠身上,同時將之前某位弟子塞給他的丹藥塞進尹屠手中。

    辛清蓮皺起眉頭,焦急地道:“阿屠,你手受傷了,快點吃些丹藥,我來給你包扎!

    感受著從辛清蓮身后傳來的,衣服甲和丹藥乙仿佛能把人扎穿的視線,尹屠把受傷的手從辛清蓮手中扯回,硬邦邦地開口:“不用。”

    不知為何,這位師兄每次關心自己之后,自己便會惹得許多人仇視。

    普通的弟子倒也罷,但是師父師叔師伯這些人同樣也會對自己心生不滿。

    他的生活已經夠難了,還是少惹些麻煩的好。

    尹屠將手中的丹藥和身上的衣服全部歸還給辛清蓮,無視了對方臉上傷心的表情,持劍走向另一邊。

    身后的視線又扎人了幾分。

    “清蓮師兄別傷心,那小子命硬的很,這點小傷沒什么。”

    “對啊對啊,清蓮師兄別在這里站在了,這里血腥味重,對你身體不好!

    ……

    尹屠無聲地嘆了口氣。

    接受辛清蓮好意的話會引得那些同門的記恨,可不接受那份關心的話,又會被當成不識好歹。

    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自己這位師兄能離他越遠越好,免得自己不管做什么,在他們眼中都是錯。

    雖然這兩者的差別不大,要不是因為被辛清蓮借花獻佛的物品原主人,會在自己接下那些東西后的那段時間里,從各個方面刻意針對自己的話,他還是很想收下那瓶丹藥的。

    畢竟這只妖獸造成的傷口,是真的很痛啊。

    尹屠垂眸,走到一邊盤腿坐下,自己扯下與血肉粘在一起的布料,處理好傷口。

    他的視線落到距離不遠處的那具尸體上。

    在趕過來之前,速度比同門快上那么一些的尹屠親眼看見,辛清蓮看似不小心地撞了一下這個一直護著他的男人,恰好將他推向了那只妖獸。

    有了他做阻攔,辛清蓮才能夠順利地在狂暴的妖獸的攻擊中,順利撐到他們的到來。

    尹屠定定地地看著那具尸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沉默良久之后,尹屠忽然起身,斜眼見辛清蓮那邊沒有注意到這邊后,拖著那具尸體,尋了處地方,挖坑將他埋了進去。

    埋個人并沒有花費太長時間,當尹屠回來時,甚至沒有人發現他短暫地消失過。

    他沉默地去肢解那只妖獸。

    金丹期妖獸全身是寶,帶出去能換不少東西。

    只是在挖到妖獸的腹部時,本該存放著這只妖獸渾身上下最值錢的妖丹的地方,卻早已豁開了一個大洞。

    “清蓮師兄,你受驚了,這顆妖丹看起來品相還不錯,你收著吧!

    行吧,他知道妖丹去哪里了。

    尹屠抿嘴,并不準備去和那些人理論。

    辛清蓮此次帶人進入秘境,據他所說是為了尋一味能夠將他身體徹底治愈的靈植,甚至不惜讓他師父和宗主一同出面,下令讓所有進入秘境的弟子都集體去尋那東西。

    尹屠本不想摻和進這件事情當中,奈何直到快要出發時,才知曉他那位好師兄已經幫他爭取了一個名額。

    本來被用來歷練的秘境之旅變成了尋物游戲。

    尹屠冷眼旁觀著他們將秘境翻了個底朝天,卻依舊沒有尋到那所謂的靈植。

    隨著秘境關閉的時間一點點到來,辛清蓮肉眼可見地變得焦急了起來。

    但是這和尹屠沒有多少關系。

    他依靠在樹下,閉上眼睛準備休息,耳邊卻傳來一道虛浮的腳步聲。

    尹屠很想裝作沒聽進,就那么裝睡下去,可隨著往他這邊看過來的視線越來越強烈,就算是個死人都能被他們盯活了。

    尹屠:……

    他被迫睜開眼睛,抬眼看向走過來的辛清蓮:“師兄,有事嗎?”

    “阿屠,”辛清蓮溫聲開口,面上滿是憂愁之色,“你也知道我的身體不好,唯有找到那株藥材,才能讓我繼續活下去!

    辛清蓮嘆了口氣,往尹屠身邊更加走近了兩步。

    尹屠相退,奈何身后就是大樹,根本無處可退。

    “阿屠,求你幫幫我,只要尋到那株藥材,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能滿足你。”

    尹屠被迫仰頭看向辛清蓮:“師兄為何對我如此有信心?這么多人都找不到的東西,單我一個人怎么就能找到!

    當然是因為你就是那該死的氣運之子,不管什么天材地寶,都會主動往你身邊跑了。

    這些年,辛清蓮攔截了無數主動往尹屠身邊蹭的機遇,親眼看著他身上的金光一點點暗淡下去,卻依舊比他以往見過的任何一人都要強烈。

    不過他自然不會如實開口,只是憂郁地看向尹屠,眼中含淚欲落不落。

    辛清蓮希冀地看向他:“阿屠,你會幫我的,對吧!

    尹屠被盯的頭疼,奈何他不答應,辛清蓮大有一直在這里待下去的意思,只能隨意地點點頭。

    “阿屠真好,我最喜歡阿屠了!毙燎迳徫⑿χ鴱澭焓衷谝离s草般的發間揉過。

    尹屠的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抵觸,可他也知曉,若是自己此時直接將辛清蓮的手打開,必會迎來那邊虎視眈眈的同門的指責。

    無奈,他只能將這絲抵觸埋進心中,垂眸不再對上辛清蓮令人感到渾身不適的視線。

    自然也就不清楚,在辛清蓮的眼中,當他應下辛清蓮的請求后,他身上的氣運驟然被削去一大團,然后被摸著他頭的辛清蓮盡數吸納。

    在辛清蓮手松開之后,尹屠長舒了一口氣。

    他只覺得被辛清蓮碰過的地方有種惡心的感覺,站起身準備去尋處水源清洗一下,卻不料剛走出幾步,便被一樣東西絆了一下。

    他疑惑地往下看去,卻愕然發現,那株他們遍尋不到的靈植,竟然就在他的腳邊。

    他盯著那株赤色的靈植,本應該立刻開口,將辛清蓮一行人叫過來,卻不知為何,嘴就像被膠水黏住一般無法張口。

    他蹲下身,莫名覺得那株不過巴掌大小的細嫩枝條內,傳來一股強烈的吸引力,心中仿佛有一道聲音在告訴他,這是本該屬于他的東西。

    那是一種源自于血脈深處的渴望。

    尹屠目光閃爍,快速地朝著它伸出手,決定順應心中的渴望。

    奈何他的手剛碰到那株靈植,還沒來得及將它采下,辛清蓮的驚呼聲便在不遠處響起。

    “阿屠,你在做什么?”

    尹屠的手僵在空中,本想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將那株靈植昧下,卻依舊被辛清蓮發現了端倪。

    “你手邊那是什么?靈植!阿屠你找到它了,真的是太厲害了!

    辛清蓮飛快地走過來,順勢將尹屠從那株靈植邊擠開,粗暴地將那株靈植連根拔起。

    該死的,就一錯眼的工夫,差點就讓氣運之子得到了機緣了,要不是他看見這邊忽然亮起來的金光,及時趕了過來,這株靈植估計就要被尹屠藏下了。

    辛清蓮的靈力傳入腳下的土地中,直接將這片區域內所有植物的根系粉碎。

    他斜眼看向沉默在退至所有人身后的尹屠,眼神陰沉了下來。

    他可沒有忽視,他趕過來時看見的場面。

    看來這個工具人開始不乖了,反正在他拿到這株靈植后,對方身上的氣運又削減了不少。

    在從秘境出去之后,便徹底對他下手吧。

    第48章

    “師弟,師弟你怎么了?”

    尹屠從回憶從反應過來,便看見桑瑾逐正擔心地看向他。

    他抿唇,盯著那株靈植沒法移開視線。

    之前不清楚還好,現在明白自己當年放棄的是什么東西時候,他的心情便無比的復雜。

    若是當初……他是不是便不會淪落至此。

    不,也不對,就算他能夠昧下那株靈植,沒有藥方也無濟于事,更不用說他從秘境出去之后,便被付方卓挖去了金丹與靈根,就算能夠融合血脈,沒有靈根的他也失去了修煉的權利。

    只要他想活下去,最后終究還是會走上魔修的道路的。

    系統又開始變成尖叫雞,桑瑾逐抬手捂上自己差點被喊聾的耳朵,終于忍無可忍將激動的系統關進了小黑屋。

    沒有了系統帶著電流音的統高音,桑瑾逐總算是能夠正常地開始思考。

    他的視線順著尹屠的視線落在那株靈植上,抬手揉了揉尹屠的腦袋:“放心,它是你的!

    尹屠抬眼看向桑瑾逐,聲音有些。骸叭羰怯腥藖頁屇?”

    桑瑾逐明白了幾分。

    所以在尹屠的過去中,也遇到過這株赤色靈植,只是因為一些意外被歹人搶去了嗎?

    桑瑾逐攬住尹屠肩膀,帶著他在赤色靈植邊坐下:“師弟來親自看著它,師兄給你護法,就算它自己長了腳要跑,都跑不出師弟的手掌心!

    桑瑾逐拉著尹屠的手探向靈植:“你就這么握著它,等到它葉尖著最后一片葉片舒展開來,便立刻將其連根拔起!

    手背上感受到的是從桑瑾逐手中傳來的熱度,而手心之中傳來的觸感卻是屬于靈植的蘊涼。

    兩種截然相反的溫度令尹屠的心跳猛地加快,肩膀處壓著的屬于另一個人的體重清晰地告訴著他。

    這一世和上一世截然不同。

    一切都變了。

    尹屠深深地吐出一口濁氣,有些不自然地縮回被桑瑾逐握住的手,耳尖有些發紅。

    “我……我知道了,我會守好它的!

    桑瑾逐沒有故意在這個時候逗弄他。

    他點了點頭,在尹屠這邊留下了一抹分識之后,開始在周圍布下迷幻陣。

    這次出來,他從黎云蔚那得了不少壓箱底的好東西。

    除非是目的明確,就是奔著這邊過來的金丹期修士,否則路過的修士和妖獸,都會在幻陣的作用下,不自覺地繞開此處。

    布置完成之后,桑瑾逐不放心地在周圍檢查了一番,才重新回到了尹屠身邊。

    赤色靈植無法催生,只能慢慢地等待著它自然成熟,希望在秘境關閉之前,能夠等到它成熟,否則他們只能想辦法將它從此處移植走,看看能不能帶回宗門培養了。

    赤色靈植只此一株,若是可以的話,桑瑾逐并不想多生事端。

    見尹屠眼也不眨地盯著那株靈植,桑瑾逐盯著它發了會兒呆后,閑不住地掏出儲物袋里的藥材整理了一遍,確定了藥方上的藥材全部備齊才將它們收進儲物袋,隨后掏出丹爐開始尋找手感。

    擔心丹爐的溫度會影響到赤色靈植的生長,桑瑾逐離得遠了些。

    時間慢慢流逝,耳邊不時傳來尹瑜澤夸張的贊嘆聲。

    尹屠落在那株赤色靈植上的視線,逐漸轉移到一旁煉丹的桑瑾逐身上。

    一開始只是不經意間的一瞥,但是當視線落至桑瑾逐身上時,他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將視線從他身上移開。

    桑瑾逐煉丹的動作分外好看,各色各樣的藥材飄在他的身邊,在被處理好之后,被指揮著排隊落入丹爐,不過片刻的時間,丹爐內便開始彌漫出丹香。

    尹屠不懂煉丹,卻能夠從桑瑾逐行云流水般的動作,以及尹瑜澤激動崇拜的眼神中看出他精于此道。

    也對,若不是精于此道的話,桑瑾逐也不會這么有把握,敢獨自一人帶著他闖入險境。

    尹屠細細回憶著自己這段時間了解到的、關于桑瑾逐的一切,訝然發現對方似乎對所有的東西都有所精通。

    “肯定的呀,你看我師兄師姐們厲害不,他們可全是我師兄教出來的!

    尹瑜澤不知何時從小迷弟的狀態脫離出來,悠然飄至尹屠身邊,炫耀似的開口。

    尹屠看不見尹瑜澤的模樣,但是能夠想象出,此時他一定是一副雙手抱胸,鼻子翹的老高的得意模樣。

    尹屠的視線牢牢地鎖定著桑瑾逐,漫不經心地回道:“那你師兄教了你什么?”

    尹瑜澤有些支支吾吾:“唔……我、我什么都會一點啦!

    尹屠很不給面子地笑出聲。

    “哎呀!”尹瑜澤惱羞成怒,“不許笑,我才剛筑基好吧,之前一直都在專心修煉,醫修有關的東西還沒來得及去學呢。”

    尹瑜澤雙手叉腰,氣勢洶洶地宣布:“我以后肯定會成為非常非常厲害的醫修的,到時候你和大師兄受傷的話,我唰的一下就能給你們治好了!

    “嗤,”尹屠逗小孩地開口,“能不能盼著我們點好的,這么想讓我和你師兄受傷?”

    “才沒有!”尹瑜澤瞪大了眼睛,沒有想到自己的話竟然會被人如此曲解,“你……你好煩啊,我才沒有這個意思。”

    “嗯嗯嗯,知道了知道了!币婪笱艿攸c頭,在對方惱羞成怒之前轉移話題,“你師兄丹藥快煉好了,你能看出那是什么丹藥嗎?”

    “哼哼,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币尚嶂┻^來的丹香,之前在四師姐身邊耳濡目染了數十年的經歷讓他輕易地分辨出了丹藥的品種。

    他好為人師地在尹屠耳邊大談從丹香的細微差別辨認丹藥的種類及品相,小嘴叭叭的沒過一會兒,便將先前的惱羞成怒拋在腦后。

    果然是個小孩子。

    尹屠輕笑了聲,對上了桑瑾逐收起成丹后,看過來的視線。

    不知為何,尹屠忽然有些心虛,就像是當著家長的面欺負人家孩子,結果被家長當場抓獲一般。

    尹屠錯開視線,頗有些沒話找話的閑聊:“咳咳,師兄,你還要繼續煉丹嗎?”

    “不了,”桑瑾逐收起丹爐,起身走到他身邊,和他一同看向那株只剩下最后一點卷曲的葉片的赤色靈植。

    “若是沒有預料錯的話,最遲明晚,這株靈植便能徹底成熟,現在只需要找到寫手感便好,不用過多追求成丹數量。”

    這個道理,就和考試前一天晚上不用臨時抱佛腳,只需要順其自然是同一個道理。

    尹屠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隨著桑瑾逐在他身邊坐下,有些不自在地往旁邊挪了挪。

    太近了,他似乎都能夠聞到對方身上傳過來的,溫暖的香味了。

    桑瑾逐似乎沒有發現他的小動作,確認了赤色靈植的狀態還算不錯之后,便閉上眼睛開始修煉起來。

    尹屠一開始也嘗試著開始修煉,奈何現在這具身體內的妖力不能動,自己最熟悉的魔力也不能出現,否則他擔心自己還沒修煉一會兒,便被一旁的桑瑾逐誤認為魔氣入體,惹得對方擔憂。

    至于靈力,他擔心自己會當場來個筑基初期到金丹初期的三連跳。

    渡劫期修士的神魂可不是說著玩的。

    要不是一開始重生時他處于重傷狀態,后續又有意識地可以收斂,尹瑜澤這具脆弱的身體都能被他當場撐爆。

    什么都不能做,那邊只能發發呆了。

    尹屠一開始還能強迫自己盯著那株赤色靈植,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視線不自覺的落在了桑瑾逐的臉上。

    仗著桑瑾逐現在在修煉,察覺不到他放肆的舉動,尹屠打量的動作格外的大膽。

    尹屠的視線從桑瑾逐的眉眼上拂過,略過對方挺翹的鼻梁,逐漸往下,落至對方飽滿的唇瓣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之前煉丹消耗了精力的緣故,此時片唇瓣上泛著誘人的紅意。

    尹屠的視線有些飄忽,卻依舊舍不得將其從桑瑾逐臉上移開。

    他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有些泛熱,一種熟悉的驚悸感逐漸從心臟傳至四肢百骸。

    停下,不能在此時發!

    尹屠慌張地移開視線,掐住自己的手掌心,利用痛覺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輕點輕點,你不痛嗎?”尹瑜澤急的團團轉,顯然是沒有忘記那一次尹屠發病的場景,“你這發病有什么規律嗎?是心魔嗎?我給你念幾遍清心咒有用嗎?”

    尹屠不想嚇到小孩,隨意地嗯了聲,尹瑜澤便真的碎碎念念地在他耳邊背起了清心咒。

    說不上多么有用,但是多聽幾遍之后,倒是真的清心寡欲了起來。

    欲望消退之后,便不那么容易被掌控心神。

    尹屠松開被自己掐出血的手掌,小心地往桑瑾逐的方向看去。

    對方似乎沒有被自己這邊的動靜驚動,尹屠松了一口氣,卻在下一秒撞上了桑瑾逐猛地睜開的眼睛。

    尹屠有些心虛:“怎么了?”

    桑瑾逐沒有注意到他這點不自然,他眉頭皺了起來,起身站了起來:“法陣邊緣被人動了,有人闖了進來,數量還不少!

    桑瑾逐專心查看著法陣傳給他的訊息,不忘叮囑尹屠一句:“你在這里守著靈植,我去看看,若是誤入的話,我便想辦法讓他們離開此處!

    尹屠心中一咯噔,猛然想起了當初的辛清蓮。

    他有些擔心地抬手拽住了桑瑾逐的衣袖:“師兄,要不讓我去吧!

    那個辛清蓮身上有古怪,好像每一個碰到他的人,都會不自覺地倒向他那一邊。

    之前談明明之所以能夠在自己揭穿辛清蓮的偽裝后,沒有繼續替他開口,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被他身邊的那兩個侍衛拉住,另一部分原因可能是因為辛清蓮用的不是他真實的模樣。

    雖然他心里清楚,桑瑾逐與那些人不同,可他心中依舊成了幾分擔憂。

    若是,若是桑瑾逐真的被辛清蓮給迷惑,同那些人一般站在辛清蓮那邊指責他……

    雖然他已經可以無視所有人的指責,卻無法想象桑瑾逐對著自己面露失望時的模樣。

    他不敢細想。

    衣袖怎么又被扯住了,他的袖子到底是有多么多災多難啊。

    桑瑾逐有些無奈。

    面對著尹屠面露不安的臉,桑瑾逐雖然不知道他到底在擔憂些什么,卻還是耐心地拍了拍對方的腦袋。

    “不用擔心,我只是去探查一番情況,不會與他們硬碰硬,你安心在這里守著,否則它要是真的長出腿跑了可怎么辦?”

    桑瑾逐朝著赤色靈植的方向揚了揚下巴,這一番被當做小孩子一般的打趣,令尹屠不自在的移開了視線,手上卻絲毫沒有放開袖子的意思。

    “乖點,”桑瑾逐彎下腰,在對方的腦門處貼了一下,“師兄馬上回來。”

    這次的動作有奇效。

    桑瑾逐親眼看著對方僵硬在原地,耳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染上紅意。

    被攥緊的衣袖被松開,尹屠傻乎乎地抬手摸向自己的腦門,一副大腦運轉過度,超載的模樣。

    陽謀得逞。

    桑瑾逐收起衣袖,視線落至一邊的尹瑜澤身上,張嘴對著他比了個口型后,朝著法陣被觸動的方向而去。

    “回神了!

    直到桑瑾逐的身影在視線之中消失,尹瑜澤酸溜溜的聲音才在尹屠耳邊響起,成功將人的注意力拉回。

    “你不是說自己是天下第一渡劫期修士么,這么這么一副沒出息的樣子!

    尹瑜澤帶著三分對自己師兄真的有可能被人搶走的不爽,三分“自己”即將變成自己嫂子的復雜,以及四分的恨鐵不成鋼,用扇形統計圖的眼神看向尹屠:“不就是貼了一下嘛,用得著這副連魂都丟了的模樣嗎!”

    “我沒有!币老乱庾R地反駁。

    尹瑜澤仗著師兄們不在,看不見他的表情,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你要不要照照鏡子,看看現在自己的表情!

    “我那只是不習慣,”尹屠嘴硬,“不過是個師兄弟之間的貼貼罷了,我從來沒有和師兄相處過,所以表現的

    有些驚訝罷了。”

    尹瑜澤斜眼看他:“你覺得我會信嗎?”

    尹屠理不直氣也壯:“當然,我現在用的可是你的身體,你覺得你家大師兄會對你產生什么不該有的欲望嗎?”

    “對,沒錯,這只是對方安撫師弟的一個尋常舉動罷了,我用的著激動么!

    尹屠反駁著反駁著,沒把尹瑜澤說服,反倒先把自己反駁抑郁了。

    對哦,現在自己不過是一抹寄宿在別人師弟身上的幽魂,桑瑾逐對自己的所有照顧,都是建立于自己是他師弟的前提上,若是自己脫離了這具軀殼,在桑瑾逐的眼中便什么都不是。

    這樣的自己,享受的每一份桑瑾逐的溫暖都是偷來的,有什么資格去奢望太多。

    尹瑜澤無語地看向腦袋上仿佛籠罩著一朵烏云,將自己團成一朵自閉蘑菇的尹屠。

    不是,哥哥,你以為自己的演技很好嗎?

    還有,你真的一點異常都沒有發現啊,是你太遲鈍,還是大師兄演技太好了。

    先不說師兄一開始就能看見我,對于我們每次換身體的行為都心知肚明。

    難道你就真的沒有注意到,每次我出現的時候,大師兄都會喚我瑜澤,而你出現的時候,大師兄只會叫你師弟嗎?

    拋開稱呼這種最容易分辨的地方不算,在對待自己和尹屠時,大師兄的態度以及各種小細節都完全不同啊。

    尹瑜澤有些抓狂,

    本以為師兄都做的這么明顯了,尹屠哥不說完全清楚,至少也有些預感了吧,沒想到這個家伙,真的一點都沒有察覺到異常。!

    這是個傻白甜吧,尹屠哥絕對是個傻白甜吧!

    尹瑜澤忽然對于尹屠哥即將成為自己嫂子這件事情,不那么抵抗了。

    這可憐的情商,要是讓他自己去追的話,估計等到師兄飛升了,尹屠哥還在糾結師兄喜歡的到底是自己還是他。

    尹瑜澤忽然轉移了話題:“尹屠哥,你以后一定要好好感謝我!

    要是沒有他助攻,就憑尹屠哥這別扭的性格,他家大師兄還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抱上媳婦。

    嘿嘿,以后請叫他助攻小能手,以后大師兄和尹屠哥結道侶大典,他要做主桌。

    不對,他好像本來就能做主桌來著。

    尹瑜澤腦中跑著馬車,自己嘿嘿地笑了起來。

    尹屠沒有尹瑜澤在他耳邊扯皮,繼續當他的陰暗小蘑菇。

    當桑瑾逐回來,看見這兩個相隔不遠,氣場卻截然相反的兩人時,頭頂不自覺地冒出了問號。

    他只是離開了一會兒,這里到底發生了什么。

    他探究地看向尹瑜澤,沒有得到回應之后再看向尹屠。

    好么,這個人抑郁的比尹瑜澤還要沉浸,完全沒有察覺到自己已經回來了。

    桑瑾逐嘆了口氣,挨個給這兩人一人來了個腦瓜崩。

    尹瑜澤還好,桑瑾逐的手穿過了他的腦袋,除了被嚇了一跳之外,沒有任何威脅力。

    尹屠就不一樣了,結結實實地挨了一下,腦門中心瞬間紅了一塊。

    “!瓗熜。”尹屠抬起頭看向桑瑾逐,眼中滿是茫然的情緒。

    “回神了,你的靈植要長腿跑路了。”桑瑾逐莫名有種自己真的在欺負小孩子的既視感,一時間有點汗顏。

    他抬手撫過尹屠的眉間,溫和的水系靈力帶走了那處隱約傳來的痛意,泛紅的那塊皮膚重新變得和周圍沒有區別。

    桑瑾逐正色:“那邊看起來應該是青陽宗的人,為首的是之前飛舟上那名大乘期修士的徒弟,不過不用擔心,短時間內,他們沒法從幻陣中走出來!

    桑瑾逐蹙眉:“看他們的表現,應該是直直地沖著這個方向來的,如果我沒聽錯的話,他們的目的似乎也是這株靈植,可這東西除了半妖,那些普通修士們也用不到啊,難道說他們之間也有半妖?”

    說起來有些自私。

    可即便他知曉了對面也有一位半妖等著這株靈植救命,他也不會將這株靈植讓出去的。

    念此,桑瑾逐抿唇:“師弟你先在這里守著靈植,我去再給他們多加幾層法陣,在靈植成熟之前,絕對不能出任何意外。”

    尹屠全程沒來得及說什么,剛趕回來的桑瑾逐便已經風風火火地離開了。

    尹屠摸了摸鼻子,頗有些哭笑不得。

    之前的情緒被桑瑾逐一番操作打散,尹屠現在更感興趣的是,這次沒有了自己,那位辛清蓮到底是怎么知曉靈植的位置的。

    要知道,上一次他帶領著一群青陽宗修士,可是快要把整個秘境都翻過來,都沒能找到準確的位置。

    難道……

    尹屠危險地瞇起眼睛。

    這個辛清蓮同他一樣,都是重生回來的。

    第49章

    辛清蓮從來沒有遇到過這么尷尬的事情。

    這么多年來,只要他想,便沒有一個人能夠逃脫開他的魅術。

    卻偏偏在那個劍修身上連續栽了兩回。是為什么?朝著

    “可惡,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辛清蓮有種預感,從付方卓沒有順利將那個主角帶回來時,有些東西便徹底脫離了他的掌控。

    他氣憤地朝著前方揮出一拳,明明只是落在虛空當中,他的耳邊卻傳來了一聲清晰的痛呼。

    “我讓你快點找到‘主角’,你找到了沒有!毙燎迳応幊林,開口詢問道,“還有,那個劍修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不會被我的魅術迷惑。”

    他側耳傾聽了一番對方的辯解,忍無可忍的中途打斷了祂的話語:“主角找不到,問你那個劍修是什么東西又解釋不清楚,我分那么多力量給你有何用!

    “別說這么多了,給我算出‘書’中那株能夠讓主角的妖族血脈和人族血脈融合的靈植在哪,只要搶先一步獲得靈植,就算那個‘主角’再厲害,也無法從暴亂的靈力和妖力中掙脫!

    “別廢話,算個破草的位置能耗費你多少力量?別忘記了,你能當上這個天道,還是我助的你,當初要不是為了幫你壓制那個真正的天道化身,我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虛空中的存在沉默了良久,就在辛清蓮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仿佛下一秒就要破口大罵時,終于吐出了一個模糊的方位。

    辛清蓮擰緊眉頭:“就這,這么大一片地方,我要找到什么時候,不能再準確一點嗎?”

    虛空中傳來的聲音,相較之前變得虛弱了不少。

    然而辛清蓮只是撇撇嘴,嫌棄地開口:“算了,沒用等等東西,我去找青陽宗的那些人來幫我尋!

    祂沉默了下去。

    別看在書中,主角只是隨意地絆了一下,那株靈植便自動送到了他的手里。

    可那是世界意識給他的寵兒特意安排好的機緣,自然會主動找上門。

    在原定的命運軌跡中,除非是那位寵兒,否則無論多少人從那株靈植身邊路過,都不會察覺到它的存在。

    強行窺視命運,替辛清蓮找出那株靈植的大致范圍,已經將祂這么多年積攢下來的力量耗去了近十分之一。

    這是祂經過計算,算出來的一個最合適的數值。

    祂和辛清蓮本就是合作關系,若是辛清蓮能夠憑借著這個范圍找到靈植,從而重創那位‘主角’,根據他們當初立下的誓言,祂便能夠得到數百倍于這份力量的回饋。

    若是不成,這十分之一的力量,祂只需要再茍上幾十年的時間便能夠恢復。

    祂無視了辛清蓮的罵罵咧咧,沉寂了下去,卻沒有注意到,在祂力量被削弱的瞬間,被天機蒙蔽,就連祂都無法窺視的天隋國境內,有一名氣息減弱的修士眼睫顫抖了幾下。

    與此同時,他周身被壓制的氣勢猛地炸開,卻又即將穿透閉關的山洞時,被很好地收斂了起來,沒有讓任何人察覺到異樣——

    即便有了偽天道給出的方向做指引,可辛清蓮這一行卻并不順利。

    他深知以自己現在的實力,別說那位在‘書’的記載中,金丹期便可越級殺元嬰修士的‘主角’,甚至就連一名普通的筑基期修士,他都不是對手。

    為此,他發出信號,令秘境中所有青陽宗修士全部趕往他身邊。

    能夠拿到進入須彌秘境資格的,大多都是青陽宗新一代中的天之驕子,他們使出全身解數也要進入須彌秘境之中,為的當然是能夠在其中尋找到機緣,或是單純進入其中搜刮一番值錢的天材地寶。

    辛清蓮此舉,自然引起了他們的不滿。

    無奈,誰讓人家有個好師父呢,若是得罪了這個小祖宗,等到他出去后在師父耳邊吹吹枕邊風,他們這些最高也不過金丹巔峰修為的小弟子,根本承受不住大乘期修士的怒火。

    但是他們也有自己的反抗方式。

    “你們能不能快點,就一個破陣法,你們怎么解了這么長時間都沒有解開!”

    辛清蓮氣急,看著那些年輕弟子看似忙碌地在周圍轉來轉去,但是破解法陣的進度卻慢的如烏龜在爬,在數次催促沒有得到回饋后,終于忍不住斥責出聲。

    “師叔祖消消氣,”穿著一襲藍衫、樣貌俊美的修士走到他身邊,有些諂媚地對著他笑了笑,“周圍的這些陣法極為高深,又一環套著一環連綿不絕,定然須彌秘境的原主人,為了守護某樣東西布置而下。

    我們這些師兄弟多為劍修體修,對于陣法一道并不擅長,不過師叔祖放心,既然我們無法破解陣法進入其中,其他修士定然也不行。”

    見辛清蓮臉色和緩了一些,藍衫修士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套看起來極為舒適的桌椅,在一邊擺放好后,又取出一疊香氣撲鼻的點心擺放在上面。

    “師叔祖應該是等累了吧,不如先坐在這里歇息,等到陣法破解完,我們定然會第一時間告知師叔祖。”

    沒有足夠氣運供他吸收,辛清蓮這么站著確實有幾分疲累。

    再加上藍衫修士樣貌頗為賞心悅目,又被他這么哄著捧著,辛清蓮的從發現自己被陣法攔住時,就猛地下沉的心情,總算是微微上揚了一些。

    他擰眉,屈尊降貴般的在椅子上坐下,還要挑剔地嫌棄一番桌椅不如他常用的舒適,就連點心都不是新鮮做好的靈食。

    藍衫修士對于辛清蓮的挑剔,就像是沒有聽見一般,伺候著他坐下后,便轉身回到了那些看似忙碌的同門之中,與他們一同解起了陣法。

    扎辛清蓮看不見的角度。

    藍衫修士同正常忙碌的弟子們眨了眨眼,利用只有他們知道的暗號交流。

    【快來幫忙,我這邊陣法要破了,誰會補快點過來。】

    【那誰,別摸魚的太明顯,手上法決多掐幾個,反正那個家伙看不懂!

    【感謝好人布下法陣,能夠讓我們多混些時間,真的不想替那個誰找什么靈植,要知道在他信號發出的時候,我就差一點就能將一只金丹期的妖獸守為獸寵,結果就被強制召了過來。】

    【嵐山你忽悠人功力見長啊,這位祖宗交給你了,爭取多拖一點時間,讓里面哪位不知名的少俠快點把他要的東西取走。】

    【滾蛋,下次要哄人自己去,老子剛剛差點把拳頭砸他臉上!

    ……——

    雖然不知道為何,法陣被破解的速度遠遠慢于桑瑾逐的預料,但是他還是不放心地回去多補了一些陣法,幾乎將他儲物戒指內的陣盤消耗了大半。

    幸好他回頭補了法陣,在赤色靈植最后一點葉邊開始舒展時,那邊法陣的破解速度忽然加快。

    靈植隨時可能會成熟,桑瑾逐不可能在這個時候離開。

    他只能一邊感知著對方的前進進度,一邊緊張地盯著赤色靈植,恨不得自己動手,將那最后一點兒強行扒開。

    天邊泛起了魚肚白,終于,在一抹陽光透過密密麻麻的枝葉,灑落在他和尹屠的眼中時,那株靈植終于徹底舒展開了它卷曲如彈簧的枝葉,一股清幽淡雅的香味從它的葉片上傳出。

    成了!

    桑瑾逐和尹屠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隱藏不住的激動。

    成熟了的靈植被尹屠操控著的藤蔓從地里挖出,綿延了數百米的根系沒有一點受損。

    桑瑾逐迅速地用水團將其包裹起來,拎著尹屠迅速離開此處。

    時間緊急,他們現在必須去尋一處安全的地方,將其煉制成丹藥,讓尹屠服下。

    而幾乎就在他們打掃完自己存在過的痕跡,離開此處后不久,帶領著一群青陽宗弟子的辛清蓮,便穿過了重重陣法的阻礙,來到了此處。

    不用去花費精力去尋隱藏起來的靈植。

    從此處仿佛被什么東西里里外外翻攪過一遍的地面,以及中間刻意留下的那個,曾經有植物生長在其中的坑洞來看,那株他逼迫著偽天道,甚至被迫簽下不平等約定才換來大致范圍的靈植,已經被他原定的主人取走。

    是他!一定是那位‘主角’先一步取走了那株靈植。

    辛清蓮目眥欲裂,嘴角不正常地抽搐了起來。

    “找,你們全部去給我找,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將取走那株靈植的人找出來!”

    “那株靈植離土后半個時辰內便會失去全部藥力,半個時辰的時間,他們跑不了多遠。你們全部去給我找!”

    “要是今天你們找不到他,等到回去之后,我定然要師尊好好治治你們先前故意拖延之罪!”——

    桑瑾逐不知道在他們離開后有人破防了,考慮到他此行可能會遇到危險,書隱前輩除了給了他那張須彌秘境的地圖外,還將他當年意外得到的一處傳承的信物交給了他。

    此處傳承空間中,最多只能容納兩人,并且無論處于須彌秘境中的哪個位置,只需要激活信物,便會被強制拉入其中。

    說不好書隱前輩當年為何會留下這對信物,但是對于后有敵人追趕,靈植的藥力又在一點點流逝,片刻時間耽誤不得的桑瑾逐和尹屠來說,此處空間無異于救命稻草。

    在被拉入進其中后,桑瑾逐顧不得去打量周圍的環境,就立刻盤腿坐下,取出丹爐開始煉丹。

    觀察周圍情況,為桑瑾逐護法的工作交給了尹屠,數不清的藤蔓從他們身邊蔓延開來,在確認了周圍沒有異常之后開始上升,凝聚成了一個由藤蔓組成的密閉空間。

    但是在分心排除危險的過程中,尹屠卻忍不住將一部分的注意力放在桑瑾逐以及他面前的丹爐上。

    一想到丹爐里的那枚丹藥,可以徹底改變他今后的人生,即便改變的這具身體不是他自己的,尹屠操控藤蔓的手也一直在控制不住地顫抖。

    桑瑾逐自認自己還算冷靜,但是直到最后一道靈力打入丹爐,里面的藥液凝聚成團,丹爐開始往外飄出丹香時,他才注意到自己竟然屏住了呼吸。

    還好金丹期修士一時半會兒不呼吸也不會被憋死,不然丹藥沒煉好,自己先因為窒息暈過去,那這個烏龍可就大了。

    勝利就在眼前,桑瑾逐對于自己的調侃只不過是一瞬間,直到丹火熄滅,那枚圓滾滾的丹藥從丹爐中飛入桑瑾逐的手中時,他才徹底地放松下來。

    他側頭看向守在不遠處,定定地看向他卻不敢靠近的尹屠,嘴角上揚,對著他招了招手:“師弟,來,吃藥了!

    第50章

    桑瑾逐對著尹屠招手。

    尹屠下意識的上前一步,卻又在中途停下。

    明明是上輩子求而不得的東西,但是當這個能夠改變他命運的機會,真正的擺放在他面前時,他卻生出了幾分忐忑。

    修剪平滑的指尖在他不自覺的用力中,深深地扎進掌心。

    一絲微不可聞的血腥味,從他的攥緊的拳頭內傳了出來。

    “師弟,快來!

    桑瑾逐那邊又催促了聲。

    依舊是溫和包容的視線,尹屠卻像是被什么燙了一般,猛地回過神來。

    他避開桑瑾逐看過來的視線,和尹瑜澤溝通。

    “傻小子,你出來掌控身體,自己吃藥去!

    尹瑜澤不理解,但是還是順從地換回了身體,一邊往桑瑾逐那邊小跑過去一邊開口詢問:“怎么這么突然,不是說好了這段時間都是尹屠哥你來嗎,難不成尹屠哥你怕吃藥。”

    “誰會怕這種東西。”尹屠切換神魂狀態后,便飄著從尹瑜澤身體內出來,停頓在那個不遠不近的距離,沒有跟隨著尹瑜澤靠近桑瑾逐。

    他對于尹瑜澤這種只有小孩子才會提出的疑問不屑一顧,卻也沒有多做解釋。

    他只是忽然想起來,站在這個命運抉擇路口的人,是尹瑜澤而不是尹屠,他自己的命運,早在多年前便已經決定好了。

    再加上,他的運氣向來不好,在這個重要關頭,若是因為他,導致這具身體在血脈融合時出了什么意外……

    尹屠沒有繼續想下去。

    好在那邊的尹瑜澤,在沒有得到尹屠準確的回復后,便沒有繼續追問下去,而是像小狗一般被桑瑾逐招過去之后,鼓起臉“啊嗚”一口便將丹藥吞了下去。

    場中剩余兩人的視線一齊落在了尹瑜澤的身上。

    一息、兩息、三息……

    尹瑜澤眨了眨眼,維持著蹲坐在桑瑾逐身前的姿勢歪了歪腦袋,露出了個迷惑的表情。

    桑瑾逐心懸了起來,開口時卻將內心的緊張和幾分忐忑隱藏的很好:“瑜澤,感覺怎么樣?”

    尹瑜澤砸吧砸吧嘴,細細地感受了一番身體的狀況,有些遲疑地開口:“好像……沒什么感覺!

    話未說完,尹瑜澤便兩眼一翻,朝著桑瑾逐的方向倒了過去。

    “瑜澤!”桑瑾逐抬手接住尹瑜澤,捏住他的手腕,一縷靈力便探了進去。

    剛一進入尹瑜澤的經脈,桑瑾逐便因為尹瑜澤體內混亂的力量皺起眉。

    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源源不斷地從尹瑜澤的四肢百骸之間涌出來,瘋狂地與他身體內的靈力搶占經脈內的空間。

    在桑瑾逐的感知中,尹瑜澤的靈力一開始還能壓著那股力量打,可是隨著那股力量的增多,筑基期的那點靈力便顯得有些不夠看了。

    幾處重要的經脈被封堵,靈力的流通被阻斷。

    那股力量占據上風的情況很快地便在尹瑜澤的外表上體現了出來。

    桑瑾逐握著的那只手腕開始變得僵硬。

    他匆匆扯開尹瑜澤的衣袖,便發現他的整只胳膊都在迅速地朝著樹木的狀態轉變,垂下來的五指指尖開始生長出細長的藤蔓,不過片刻便纏上了與他靠最近的桑瑾逐的手指,并且試探著朝著更上方纏繞過去。

    溫和的靈力擋住了得寸進尺的藤蔓。

    在觸碰到桑瑾逐靈力,凝聚出的那團水球的瞬間,那些藤蔓便像是找到了什么渴望的東西一般,果斷放棄了繼續往桑瑾逐的身上纏,一股腦地全部涌進了那團水球之中。

    被凝聚出來的那團水球雖然不大,但是即便涌入進去的藤蔓再多,都沒有一絲破裂的痕跡。

    感受到屬于自己的靈力被那些藤蔓歡快地吸收,而與此同時,尹瑜澤體內的靈力就像是得到了什么神丹妙藥的補充一般,精神一震,朝著之前被迫舍棄的部分經脈殺了回去。

    隨著經脈被奪回,尹瑜澤的那只已經完全木質化等等手臂一點點地恢復到之前的血肉狀態。

    而在這個過程之中,有部分的靈力與那股力量融合,在兩股力量爭奪經脈時,悄無聲息地加固著它們之間的戰場,免得這具軀殼在它們沒有爭出勝負前,先一步損壞。

    桑瑾逐若有所思。

    如果沒猜錯的話,那股陌生的力量應該就是被激發出來的妖力。

    血脈融合的過程,便是要將尹瑜澤體內的靈力和妖力,全部轉化成那第三種力量。

    思考的功夫,尹瑜澤身上的妖族特征,便因為靈力占據上風的緣故,全部縮了回去。

    只是雖然手臂已經變了回來,但是那些從指尖生長出來的藤蔓,還倔強地賴在桑瑾逐的靈力之中,不愿意離開。

    直到靈力將最后一處被妖力搶占的經脈,全部搶占了回去,繼續留下去,會有徹底和本體斷開的風險,它們才依依不舍地從水球中拔了出來。

    藤蔓拔出,發出了一聲清脆的“!甭暋

    因為之前在水球里翻攪的緣故,這些藤蔓身上都變得濕乎乎的,在它們勾勾纏纏地從桑瑾逐手腕上劃過時,留下了一串濕漉漉的痕跡。

    桑瑾逐掃了一眼,沒有太過在意。

    在失去了藤蔓這個補充靈力的來源后,尹瑜澤體內的靈力開始逐漸力竭。

    妖力占據了上風,小藤蔓換了個地方再次生長了出來,歡快地往桑瑾逐這邊跑,隨后再次被一團水球籠住。

    如此反復幾次,即便知道現在是個非常重要的時刻,桑瑾逐還是沒忍住露出了笑意。

    他伸手接住往他這邊伸過來的藤蔓,一邊凝聚出靈力供它吸收,一邊沒忍住點了點它:“你呀你,這是記吃不記打,自己出賣自己!

    藤蔓沒聽懂,不過卻能夠感受到桑瑾逐對它的親近。

    在被桑瑾逐摸了摸腦袋(?)后,那條藤蔓像是害羞了一般,猛地縮回了靈力水球之中。

    過了一會兒,又羞羞答答地從里面探了出來,將自己糾纏成了一個小狗頭的模樣,期期艾艾地蹭到桑瑾逐的手邊,瘋狂暗示。

    桑瑾逐被蹭的沒辦法,只得抬手去擼一擼狗(藤蔓?)頭。

    綠色的藤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粉,在桑瑾逐下一次抬手前又縮了回去,藏在了眾多藤蔓之間不肯出來。

    這番作態有些熟悉。

    桑瑾逐抬首,卻發現之前一直飄在不遠處的尹屠,不知何時已經消失。

    “師兄,”懷中的人不知何時醒了過來,眼淚汪汪地看向桑瑾逐,“難受QAQ!

    還沒等桑瑾逐安撫,懷中的人的眼神便猛地變化。

    他像是忍受著什么極大的痛苦一般,眼角和脖子上都炸起了青筋,嘴里發出“咯咯”的氣音。

    “放開我!”

    也不知他是將桑瑾逐看成了什么人,眼神中透露出濃烈的恨意,掙扎著用盡往外滾去。

    還沒等他滾出多遠,內芯切換,尹瑜澤上線后,又噫噫嗚嗚地往桑瑾逐這邊爬。

    “師兄,好痛,身體里像是有火在燒!

    尹瑜澤伸手去扯自己的衣服。

    他原本的衣服,在之前從身上各個地方長出來的藤蔓的折騰下,已經變成了破破爛爛的洞洞裝,即便現在他手上沒有多大的力氣,也輕易將身上的束縛全部扯開。

    本來雪白的皮膚從內到外地泛起紅色,不過片刻,便紅的如同水煮過的大蝦一般。

    桑瑾逐三兩下將他們兩人之間的距離拉近,抬手貼在尹瑜澤身上去,被掌心中的溫度嚇了一跳。

    這溫度,若不是因為尹瑜澤有靈力護體,直接就能當場表演一個人體自燃。

    水系靈力頃刻間布滿尹瑜澤全身,本來閉著眼睛,神志不清的尹瑜澤感受到涼意,本能地朝著涼意的來源更加貼近。

    “師兄,”尹瑜澤哼哼唧唧地掛在桑瑾逐身上,“不夠,還是好燙!

    桑瑾逐猝不及防,被尹瑜澤撲了個滿懷。

    十八歲的少年體型不小,即便在比身高的時候,仍然稍遜桑瑾逐一小截,但是他身上現在掛著不少趁亂生長出來的藤蔓枝丫。

    桑瑾逐一手支撐著身體,免得被人撲到地上去,一手攬住尹瑜澤到處亂蹭的腦袋,將人摁到自己的懷中。

    在調整了一下姿勢坐好后,桑瑾逐抬起手在尹瑜澤光滑的后背上輕拍:“乖一點,別亂動!

    “難受~”尹瑜澤委屈巴巴地哼唧著,聲音中都帶上了哭腔,“師兄你不愛我了,我就知道,你現在最喜歡的是尹屠哥,我都不是你最喜歡的小師弟了。”

    桑瑾逐控制著靈力的溫度一點點降低,好在給尹瑜澤降溫的同時,不至于傷到他。

    聽到尹瑜澤的控訴,他哭笑不得地揉了一把尹瑜澤的腦袋:“哪有。”

    “明明就有!”尹瑜澤的身上開始泛起白霜,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溫度開始降下來,他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猛地一抬頭,差點撞上桑瑾逐的下巴!皫熜帜愫镁枚紱]叫我師弟了,都是直接叫我名字。”

    “我那是為了將你和尹屠分開的呀!鄙h鸾忉屩缓缶蛯ι狭艘蓾皲蹁醯,如同小狗狗一般委屈的眼神。

    “好好好,我的錯,”桑瑾逐無奈地認錯。

    明明在稱呼上做出分別這點,桑瑾逐是在和尹瑜澤商量后做出的決定,但是現在小瑜澤神志不清,將這點拉出來,他還能怎么辦,只能認命地去哄哄吃醋的小師弟了。

    “那我和尹屠哥,你最喜歡誰!币赡樤俣嚷襁M桑瑾逐的肩窩,甕聲甕氣地問道。

    不等桑瑾逐回答,尹瑜澤又小聲嘟囔著:“我知道,師兄肯定會比較喜歡尹屠哥,尹屠哥什么都會,打架又厲害,不像我,只會給師兄拖后腿。”

    “沒有,瑜澤沒有給我拖后腿過,先前小瑜澤不就是幫我們拿到了令牌,避免我們和青陽宗的人扯上關系!鄙h鹉笞∫珊鷣y說話的嘴,將其捏成小雞嘴手動禁言。

    對于他上一個問題,桑瑾逐認真思考了一番,終于在尹瑜澤忍不住抬頭去看向他時開口:“我對你和他,是兩種不一樣的感情,這兩種感情不能放在一起做對比!

    “不過……”桑瑾逐抬手抓住尹瑜澤不知何時又冒出來的藤蔓,“從感情的深淺來看,還是瑜澤你更重要一些!

    這么說有一部分是為了哄孩子,也有一部分是真心話,畢竟,他和尹屠相處的時間終究還是短了些,即便他確實動了一些異樣的心思,也的確對尹屠的過去經歷充滿憐惜。

    可若是尹瑜澤和尹屠最終只能存在一個……

    他還是會偏心自家孩子的。

    肩膀處猛地一沉,已經恢復正常溫度,不復之前滾燙的呼吸重重地掃在他的脖頸處。

    桑瑾逐松了一口氣,只是這口氣還沒松到一半,一只手便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就像是溺水的人遇見最后一根浮木一般,那只抓住他的手幾乎用盡了自己全身的力氣。

    即便桑瑾逐是金丹期的修士,也在這股幾乎能夠折斷骨頭的巨力下皺起了眉。

    這是剛哄好了一個,另一個又冒出來了?

    “好冷,胳膊要凍掉了,我不想練劍了!

    還沒等桑瑾逐動手,將被攥緊的手腕抽出來,剛剛還一副兇狠模樣的尹屠忽然抽回手,像是受驚了的野獸一般,蜷縮起身體,嘴中喃喃地念著什么。

    剛剛還滾燙的身體,溫度驟然下降。

    桑瑾逐連忙收回靈力,可尹屠身上的溫度依舊在持續的下降。

    與此同時,在桑瑾逐的神識掃描中,他的丹田竟然隱隱有破裂的跡象。

    趁著剛剛尹瑜澤蘇醒,所有的靈力都用來對抗體內上升的溫度,那些妖力默默地潛伏起來積蓄力量,終于在這個時候搞了個大的。

    若是現在出現的是尹瑜澤,或者干脆沒有意識,任憑身體本能運轉,都能夠及時調動體內的靈力阻攔一下妖力。

    偏偏現在主導著身體的是尹屠,已經習慣了體內沒有靈力,常年使用妖力和魔力的尹屠,在感受到這股妖力存在的時候,便下意識地調動著它運轉起來。

    正好方便了妖力大肆進攻。

    不能這樣下去。

    桑瑾逐單手扣住尹屠往后縮的身體,將他牢牢地縮進懷中,隨后不顧他的抗拒,直接將手貼在了他的小腹上方,強硬地將大量靈力灌了進去。

    “唔,”尹屠悶哼一聲,樹根藤蔓被他本能地操控著刺向桑瑾逐,卻被一團水球攔截在了半空。

    在觸及水球的瞬間,一股舒爽的感覺從藤蔓傳回本體。

    尹屠忽然瞪大了眼睛。

    桑瑾逐觀察著尹屠的表情,見他沒有表現出痛苦的表情,便定了定心,將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丹田處。

    妖力運轉加快,這具身體本身只有筑基期的修為,開始逐漸跟不上它的速度,只能由桑瑾逐用靈力將兩者分開,然后制造出一個細小的通道,將狂暴的妖力過濾成溫和的細流,潺潺流過去與靈力融合。

    在這個過程中,桑瑾逐沒有注意到,尹屠本來有些蒼白的臉色越來越紅,身上幾乎可以冒出熱氣。

    在他操控著靈力將妖力包裹起來時,尹屠手上青筋暴起,用盡全身力氣扯住了他所能抓住的那塊布料,猛地往后仰頭。

    白皙的脖頸拉出了一個好看的弧度,尹屠的雙眼有過片刻的清明,卻又在下一秒失神。

    等到桑瑾逐構建完靈力通道后,才發現尹屠身體上的異樣。

    注意到空中飄蕩的古怪味道,以及濺到自己外袍上的點點□□,桑瑾逐的面色有些古怪。

    想到什么,桑瑾逐試探地控制著探入尹屠經脈內的靈力,對著包裹在其中的妖力稍稍擠壓。

    一道略帶沙啞的口申口今聲從尹屠口中傳出。

    ……

    桑瑾逐摁在尹屠丹田處的手猛地收回,耳尖也開始染上些紅意。

    靈力和妖力碰撞而已,為何會產生這種效果。

    意識到現在這具身體內的人是尹屠后,懷中抱著的,渾身赤衤果的軀體忽然變的有些燙手。

    他匆忙扯過先前被尹瑜澤甩到一邊的衣服,給尹屠蓋上,隨后小心地將其抱到一邊,讓他斜靠著墻角坐下。

    擔心自己再干涉下去,會造成什么奇奇怪怪的影響。

    除了先前灌進去的那部分靈力,桑瑾逐沒敢再繼續探入更多。

    好在只要自己主動,那些妖力自己撞上來,并不會產生什么奇奇怪怪的副作用。

    而尹屠除了最開始的失態,后面便一直一副自閉小蘑菇的模樣,縮在墻角。

    桑瑾逐看了他好幾眼,見他雙目飄忽,一副魂不知道飄到哪里去的模樣,即便失態的不是自己,也感同身受地感覺到了幾分尷尬。

    嘖,明明自己能夠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給師弟師妹們上生理知識課,怎么現在只是看人高氵朝了一下就尷尬的不行。

    咳,但是不得不說,尹屠失神茫然的表情,確實有那么幾分勾人。

    桑瑾逐清心寡欲了上百年,卻在剛剛被勾出了幾分欲念。

    這個念頭生出不過一瞬間,便被桑瑾逐自行壓制了下去。

    即便他能夠準確地將內芯的尹屠和尹瑜澤分開,但是他們現在所共用的身體終究是尹瑜澤的。

    若是他真的因為內芯的尹屠,而對這具身體生出什么奇怪的想法的話,不僅是對小師弟的褻瀆,也是對尹屠的不尊重。

    桑瑾逐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與人隔出一段距離。

    只是他雖然拉開了距離,但是這處空間內的另一個人卻不答應。

    桑瑾逐剛剛拉開一些距離,尹屠的眉頭便皺了起來,遵循著本能,一把抓住了還未抽離的衣袖。

    這個百分百被抓衣袖的梗是過不去了吧。

    桑瑾逐無言,尹屠卻不明白桑瑾逐的無奈,扯住衣袖后仍不放心,從體內又冒出更多的枝藤,欲將桑瑾逐的四肢全部纏緊。

    尹屠一動用妖力,之前他體內好不容易達成的平衡瞬間被打破。

    桑瑾逐一邊要應對著那些擾人的藤蔓,一邊還要隨時觀察尹屠身體內部的情況,好調整靈力的輸出。

    這般折騰下來,就算是桑瑾逐,也不免感覺有些手忙腳亂。

    “臭小孩,”桑瑾逐輕嘖了一聲,抬手抓住不停地生長探出來的藤蔓,反手就要利用這些從尹屠身體內長出來的東西,將他本人給捆住。

    像是察覺到了危險,那些藤蔓驟然回縮,取而代之的是尹屠本人趁著桑瑾逐不備,翻身將人牢牢的壓制在身下。

    腦子不清楚的人,是不能指望對方有多么體貼的。

    桑瑾逐猝不及防之下,腦袋直接和地面來了個親密接觸。

    “嘶,”桑瑾逐痛的倒吸了一口氣,他有些惱怒的抬眼望去,正好對上了尹屠睜開的,那雙沒有聚焦的雙眼。

    算了,他總不能和一個腦子都燒糊涂的人計較。

    桑瑾逐欲起身,卻發現自己的雙手手腕被尹屠禁錮在掌中,一時之間竟然無法掙脫。

    “你也討厭我,要從我身邊逃離嗎!

    似乎是被桑瑾逐的動作吸引,尹屠的視線落在桑瑾逐的臉上,嗓音嘶啞。

    只在魂體狀態才會顯現的魔紋,在他情緒激動下,就像是信號不好的老型電視機畫面一般,不斷地在這具肉身上閃爍起來。

    “我知道,你在意的不過是那個傻小子,我不過是個卑鄙的竊賊……唔!”

    尹屠猛地往后仰去,兩人之間的位置頃刻之間逆轉。

    桑瑾逐跨坐在尹屠腰腹上,將人牢牢制住,免得他又生出什么幺蛾子。

    “說什么傻話呢,”桑瑾逐的視線從尹屠被自己自己撞紅的額頭,沒好氣地伸手幫他揉了揉。

    尹屠沒有感覺到痛,畢竟對比他以往受過的那些,這點連皮都沒破的紅痕根本算不得什么。

    桑瑾逐的發冠在剛剛的一通掙扎中散落,烏發在他身后披散開來,有一縷發絲從他肩頭垂落,在桑瑾逐彎腰替他治療時,落在了他的唇上。

    “好了,”那點紅痕在桑瑾逐的靈力掃過后,很快地消失不見。

    桑瑾逐坐直身體,滿意地打量著尹屠的臉,卻發現剛剛還白白凈凈的尹屠,在他收回手后,兩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染上紅意,頃刻之間便收獲了一只全身泛著粉意的傻小子。

    桑瑾逐猛然意識到,他和尹屠兩人現在的姿勢有些不雅。

    他有些尷尬地想要起身,奈何另一只手的手腕被尹屠牢牢握在手中,不僅沒有起身成功,還在中途就被拉了回去。

    這會的姿勢比剛剛的更加不雅,桑瑾逐甚至能夠清晰地感知到,在他被拉扯著撞回去時,身下的人清晰地發出了一聲悶哼。

    和之前的不同,這次的聲音是真真切切的痛哼聲。

    完了,他不會把瑜澤的身體給撞壞了吧。

    桑瑾逐愛護師弟的本能出現,手先腦子一步,伸手去摸了一把。

    還好,還好,還能正常起來,沒有問題。

    起……起來?

    桑瑾逐有些古怪地看向尹屠,滿臉復雜。

    也不知道是不是剛剛的痛擊,激發了尹屠本身的自我保護意識。

    混沌的思緒有一瞬間變得清醒,恰好讓他看見了眼前的情景。

    總算是有了聚焦的視線,先是和桑瑾逐復雜的眼神對上,然后和他一起視線下移,最終落在不可描述之處。

    尹屠:……

    桑瑾逐:……

    尹屠的手指開始顫抖。

    自從血脈融合開始之后,他便被拉入混沌,這期間,有且只有兩次清醒。

    褻褲上的黏膩感覺騙不得人,尹屠瞳孔地震,隨后猛地偏過頭,一口血從他嘴角溢出。

    桑瑾逐見他反應過激,連忙抽回手解釋:“等等,不是你想象的那樣,而且這只是很正常的生理現象,每個成年男人都會有的正常反……喂,等等!你別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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