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好脾氣”先生
馬克斯維爾, 阿賈克斯年輕的中場左邊翼球員，一個長得有點像超級馬里奧年輕版的桑巴男孩，他的球員公寓被俱樂部安排在奧德凱爾市, 一個只有七八千居民的小鎮上。
和大部分年輕球員一樣, 馬克斯維爾單身，獨居。
但他的生活卻和這群喜歡美女, 飆車，夜店的單身漢們截然不同，他非常井井有條，會把所有的餐盤洗干凈放進碗櫥里。
更值得稱道的是他出名的好脾氣, 無論誰評價馬克斯維爾, 他們的一致結論都是善良, “好好先生”這類不吝贊美之詞。
就連俱樂部內公認最難搞的伊布, 都在初加盟時和馬克斯維爾成為了密友。
當然，伊布之所以喜歡馬克斯維爾, 一方面是因為這個巴西人不像其他的荷蘭球員那樣整天討論著去意甲或者英超效力。
另一方面，是因為他的性格脾氣非常對這位狂人的胃口。
馬克斯維爾非常腳踏實地，和隊內的黑人右邊翼衛一樣，很高興能在荷甲踢球，而且高興到有點心滿意足。
2000年, 還是克魯塞羅隊中坐替補席的無名小卒, 上個賽季一亮相，就接連完成荷甲和歐冠兩場處子秀, 將老將蒂姆.德科勒爾擠在替補席上。
整個賽季，馬克斯維爾總共為球隊出場31次, 是球隊雙冠王不可或缺的關鍵一員。
但他在場上踢球時，始終沒有像其他年輕人那樣驕傲自滿, 總是很輕松自得，樂于給隊友傳球，而不是瘋狂表現自己。
在場下，馬克斯維爾也有著和歐洲人截然不同的幽默感和樂觀生活態度。
在更衣室和隊友相處時，他總喜歡湊熱鬧，放在嘴邊經常說的一句口頭禪就是：“嘿，哥們，真的嗎？”
當然，單憑性格好，是不可能讓壞小子將他引為“知己”的，伊布一開始和這個棕發棕眼的家伙交上朋友，還有另一層更深入的原因。
在初加盟阿賈克斯的第一個月，因為某些事，伊布在馬克斯維爾的家里整了個床墊，打了兩星期的地鋪。
在這兩個星期內，僅僅比伊布大五個星期的男孩馬克斯維爾展現了優越的獨居技能，不僅將自己的生活打理的很好，還能像靠譜的老父親一樣幫助他。
這段同居生活期間讓兩個人的關系突飛猛進，從馬克斯維爾的公寓搬走前，他們已經成為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在生活愛好方面，馬克斯維爾和傳統的巴西人不一樣，他不喜歡開瘋狂派對，一群人圍在一起，拍著大腿，呲著白牙跳桑巴舞。
但他私底下非常感性，和無數傳統巴西人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跟家庭的羈絆很深。
每次比賽結束后，他都會第一個從衣柜里摸出手機，在更衣室的各個角落和家里人打電話。
今天中午訓練結束后，或許是助教漢斯在訓練場邊德國式的嚴苛給了樂觀巴西人一點壓力，馬克思維爾又開始坐在旁邊，一邊換球衣，一邊夾著手機打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男人粗獷的聲音：“你為什么事憂慮煩心，孩子，難道教練沒有給你一個首發位置嗎？”
“沒有，爸爸，我是隊內首發的一員。”
“你不夠努力嗎，我的孩子？”
“我總是加訓。”
“那就是你結識了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他們要帶你去喝酒泡妞，做那些要命的勾當？”
“當然沒有啦。”
“那你還有什么愁的呢？上帝已經給了你上好的福祉，你還在想些什么呢？”
好吧，馬克斯維爾也覺得自己確實有些要求太多了，被伊布哥倆好的攬上肩膀一起去加訓，他又變回了那個樂天派的桑巴人。
只是心中總是有一片陰影揮之不去，就好像是有什么重要的東西被他忽略了。
等到了訓練場，看到主教練抱胸站在球門一側，隊內冉冉升起的新星范德法特正在和搭檔練習底線傳中，馬克斯維爾心里那種沮喪的感覺又來了。
他知道這不是因為斯蘭蒂娜教練，雖然她確實漂亮得不像話。
但從那天看到她暴躁地踹開會議室大門之后，把俱樂部高層訓得像落荒而逃的鬣狗，隊內百分之99%的球員心里的心思都被踹飛了。
難道是嫉妒范德法特？
這個可怕的念頭在虔誠的天主教徒心里一閃而過，嚇得他趕緊喝了一瓶能量水壓驚。
范德法特踢的是中前場，他是中后場，位置不沖突，根本不存在競爭關系。
緊接著，馬克斯維爾看著伊布摩拳擦掌地站在球門前，一腳接一腳，凌空抽射，吊射，挑射，皮球以各種角度飛進球門，他心里那種荒謬的沮喪感又來了。
看到馬克思維爾垂頭喪氣地坐在板凳上，也不去加訓，也不去餐廳，圖南有點疑惑，她走過去，坐在旁邊，趁著拿起水的間隙，裝作不經意地問一句：
“馬克斯維爾，你有什么事嗎？”
馬克斯維爾有點猶豫，他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把心里的煩心事說給圖南聽。
畢竟以斯蘭蒂娜的年齡，也不過才24歲，就算她戰術了得，在對球員的培養上，和那些經驗老道的教練們有著不小的差距，她能解決自己現在的問題嗎？
但頂著圖南目光灼灼的視線，他還是說出了心底最深的疑惑：
“在球場上，每個球員都會有屬于他們最合適的位置嗎？”
“你是有什么想法嗎，說來聽聽。”
馬克斯維爾搖了搖頭，起身，落荒而逃似地加入場上的加訓隊伍。
有的教練鼓勵球員說出自己的想法，有的教練善于打壓更衣室。
斯蘭蒂娜教練在訓練中很嚴格，但她并沒有在每次會議中表現出善于納諫的一面，馬克斯維爾也不想貿然當出頭鳥。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是主教練一人單槍匹馬橫掃整個俱樂部高層的英姿至今仍讓人心驚膽戰，不敢直言。
圖南看著馬克斯維爾的背影，若有所思。
……
掛斷和小桑的日常電話，圖南翻開通訊錄，從上往下，滑過舍瓦，薇薇安，海因里希，點進第四個經常聯系人界面。
特拉帕托尼的MSN頭像，換成了一個煙槍，和他本人的保守性格嚴重不符。
圖南看著那個煙槍，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頭戴獵鹿帽，身披格子風衣的福爾摩斯，手握一支石楠根煙斗，坐在壁爐旁的搖椅上，吞云吐霧的場景。
想到俱樂部最近因為輪換陣容引起的小小動蕩，她伸出手，在鍵盤上不停地敲擊著。
tnr：“隊員們因為前段時間的三線作戰出現傷病，安排輪換陣容又讓這群年輕人的其中幾個固定首發頗有微詞。
我是不是應該盡早的樹立自己的更衣室規矩和風格，讓他們免于內斗？”
特拉帕托尼過了一會兒才回復，聽到叮咚聲響起，圖南在堆成小山的材料和費耶諾德比賽錄像里抬起頭，拿過一旁的手機。
kp：“一個教練是什么性格，那么更衣室就是什么作風和風格，圖南爾，你不必急著去塑造更衣室的團結，有些東西，會在恰當的時候自然到來。”
從訓練中心出來，迎面撞上體育主管本哈克，還有他身后的財務總監霍林勒。
圖南沒說話，正打算視而不見直接走過去，正在接電話的本哈克突然沖她點頭。
自從上次踹辦公室門之后，兩個人從未私底下交流過，有什么事，也是通過中間人傳達。
圖南有點詫異，出于禮貌和教養，她也跟著點了點頭。
本哈克卻表現出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他轉頭，脖子僵硬的像是在西伯利亞寒風中凍了一夜的鸛：
“我的夫人凱爾瑪娜，本周末想要請你到家小聚，當然，如果沒有時間還是算了。”
圖南斜睨了一眼本哈克，她本來是不想去的，這個糟老頭子不歡迎的態度太明顯，激起了她的逆反心理。
“謝謝，我正有此意，具體什么時候？”
早就聽說本哈克家里有一個厲害的老婆，這西方的“妻管嚴”，她還真沒見識過。
本哈克正在和電話那頭嘟囔的嘴停了下來，他不可思議地看向圖南，劇烈咳嗽了兩聲。
聲音卡在嗓子眼里，像是塞滿了土豆泥一樣含糊不清。
“周日下午。”
“向慷慨的凱爾瑪娜女士問安，感謝她的款待，周末下班之后，我會準時到達。”
圖南說完，抬腿就走，也沒心思去理會本哈克身旁那位財務總監皮笑肉不笑的點頭示意。
到了俱樂部停車場，李保鏢打開車門，圖南從車后座換到了副駕駛。
原來的后座，被兩個戴著墨鏡，穿黑西裝的男人占據。
從后視鏡看了一眼兩個身板筆直，正襟危坐的男人，圖南指尖點了點太陽穴，有點頭疼。
自從發生了上次的事件后，桑德羅和弗朗西這兩個人像是商量好了一樣，各自給她請了一個亞洲保鏢，負責場外安保。
前段時間比賽阿賈克斯攻勢兇猛，球迷還算安穩，這兩個保鏢和李保鏢三個人湊在一起，天天早上五點半起來跑操，下班就湊在一起斗地主。
本來接送她上下班排個執勤表就行了，但最近幾天，三個人又一齊忙活起來。
阿賈克斯即將迎來足壇最臭名昭著的三大德比之一的荷蘭國家德比，下周要在費耶諾德體育場客場對陣費耶諾德。
按照以往的傳統，費耶諾德和阿賈克斯的極端球迷群體肯定會在賽前血拼一場。
在這樣緊張的氛圍中，整個俱樂部都進入了一級警報狀態。
第102章 國家德比
阿賈克斯即將和費耶諾德進行歐洲足壇沖突最激烈的德比之一, 荷蘭國家德比。
上周主裁判西蒙斯在面對記者采訪時興奮表示：“這是我執法的第一場國家德比，我期待能夠在人聲鼎沸的球場內主持這樣重要的比賽。”
賽前新聞發布會上空前絕后的熱鬧，記者們舉著長槍短炮對準俱樂部主教練斯蘭蒂娜。
“斯蘭蒂娜, 這次帶領阿賈克斯出征, 是否有信心延續阿姆斯特丹藝術家的輝煌，將鹿特丹工人徹底打敗？
或者換句話說, 這次比賽如果勝利，我們是否可以將其看做足球藝術的勝利？”
阿賈克斯與費耶諾德歷史交鋒一百多場，雙方互有勝負，基本只能算是平手, 哪里來得延續輝煌？還是藝術家的勝利？
圖南頗有深意的望向提問記者, 聽出了他的第一個問題, 意在挑動兩個俱樂部的積怨對立情緒。
作為歐洲巴西的荷蘭, 其首都阿姆斯特丹一直被稱作國際化大都市里約熱內盧的翻版，被譽為“藝術與創意”之都。
而鹿特丹則是工業核心圣保羅, 有著“勤勞與勇氣”的美稱。
文化上的差異融合進足球中，阿賈克斯的球迷為自己的華麗踢法感到驕傲。
而費耶諾德恰恰對此嗤之以鼻，他們的足球在二戰硝煙中重建，擁有足夠的隱忍與堅韌。
來自兩座城市不同的足球理念矛盾在幾十年時間內不斷激化，演化為阿姆斯特丹與鹿特丹兩座城市之間的全面對戰。
在這里, 足球理念承載著兩座城市的對立情緒, 鹿特丹詩人迪德勒說過：“國家的錢是鹿特丹賺來的，在海牙分了, 在阿姆斯特丹沖了廁所！”
由此可知，費耶諾德球迷對來自首都的阿賈克斯有多么不滿。
圖南不想為這場本就積怨重重的比賽再增添新的爆炸性話題。
她說：“藝術與實用都是現代足球的表現形式, 沒有高下之分。”
記者有些失望圖南竟然如此口風嚴緊，但還是鍥而不舍地想要給斯蘭蒂娜挖坑：
“如果比賽中進球, 球員們會在德奎普球場繞場慶祝嗎？
圖南：“我期待球員在德奎普球場進球，至于球員們進球后是否慶祝，我并不會干涉。”
關于鹿特丹為這次德比出動了1000多名防爆警察的事，記者繼續追問道：
“之前你也曾經在世界杯上因極端球迷扔的□□受傷，是否會為自己在這場比賽中的安全問題感到擔憂？”
圖南看了一眼他脖子上的記者證，上面的國籍為法國。
果然，英國的足記損，意大利的足記搞笑，西班牙喜歡閑話家常，荷蘭喜歡造謠，這個來自自由法蘭西的記者問題問得非常犀利，簡直一語中的。
所以說實話，她確實有點擔心，尤其是了解到兩個俱樂部的恩怨史之后。
上個世紀20年代到70年代，阿賈克斯名宿克魯伊夫轉會死敵費耶諾德結束球員生涯，恩怨正式拉開大戲帷幕。
1997年3月23日，足壇史上最臭名昭著的貝弗維克戰爭，這場暴力流血沖突導致一名阿賈克斯球迷當場不幸喪生。
事件的起因，戰爭發生前兩天，費耶諾德球迷在德奎普球場掛出侮辱性橫幅，辱罵阿賈克斯球迷娘娘腔。
經過媒體報道添油加醋，阿賈克斯球迷成為了歐洲笑柄。
事后，雙方的極端球迷組織相約在貝弗維克A9高速公路延線進行決斗，雙方各自率領幾百人進行了一場混戰。
費耶諾德的球迷們人多勢眾，在廝打中很快占據優勢，將阿賈克斯球迷包圍。
在混戰中，一名36歲的阿賈克斯球迷卡洛.皮科尼被費耶諾德球迷圍毆致死。
警察們接到報警，到達現場時，雙方球迷均已經撤離，警方沒有逮捕到任何一個人。
現場只遺留下大片血跡，和刀具，電棍，鐵棒等武器。
幾天后，時任阿賈克斯主席范普拉格參加了皮科尼的葬禮。
葬禮上，阿賈克斯極端球迷憤慨表示，皮科尼不是死于意外，而是死于謀殺。
皮科尼的死造成了荷蘭足壇的動蕩，費耶諾德球迷們互相指責，一部分人被逮捕入獄，經多名費耶諾德球迷指控，潘西耶曾經用自行車砸向皮科尼頭部。
高速公路監控耶拍到了這一場景，最終潘西耶以涉嫌謀殺罪被判刑，其余參與圍毆的真正謀殺者們因為證據不足得以釋放。
在此之后，荷蘭足協出臺一系列的政策打擊足球流氓，每年的德比械斗武器也只是從刀棍變成啤酒瓶，戰火依舊從賽場下蔓延到賽場上，政策根本遏制不住沖突。
看到斯蘭蒂娜臉上的冷艷神情終于有了一點人情味的變化，記者們非常興奮，但很快，他們就聽到圖南不緊不慢地說道：
“我相信俱樂部會對教練組和球員的安保問題負責。”
記者們用懷疑的視線，瘋狂探究斯蘭蒂娜這句話的真實度，然后不管他們怎么看，圖南的表情依舊認真，簡直不像是在說反話。
接下來，記者按照慣例詢問了首發陣容中的變動球員最近的表現，圖南一一都給與正面積極回應。
當年輕的阿賈克斯隊長被問及茲拉坦.伊布拉希莫維奇在更衣室中是否難搞時，他是這樣回答的：
“茲拉坦.伊布拉希莫維奇私底下是個非常幽默，好相處的人。
他沒有對更衣室產生任何負面影響，在訓練中的良好競爭也有助于保持更衣室活力。”
很快，萬眾矚目的荷甲聯賽第7輪，德奎普球場，費耶諾德主場迎戰阿賈克斯。
看臺上足有六萬多名身著紅白主場球衣的費耶諾德球迷。
比賽開始前，費耶諾德球迷熱情高漲，紛紛在看臺上燃起煙花。
砰砰砰的聲音不絕于耳，球場四周，充斥著如鮮血一般的紅色焰火。
由于賽前不少媒體刻意渲染敵對情緒，看臺上不少費耶諾德球迷高舉侮辱性橫幅，嘲笑阿賈克斯球迷都是一群娘娘腔。
客場隨隊出征的阿賈克斯球迷們也毫不讓步，紛紛辱罵費耶諾德球迷為超雄癥。
球迷雙方激情對罵，比賽還沒開始就火藥味十足。
雙方球隊從球員通道出來時，綠茵場上還彌漫著濃濃的黑霧，主裁判只能無奈示意，推遲五分鐘后進行。
五分鐘后，球場迷霧散盡，比賽正式開始。
費耶諾德的年輕小伙子們一上場，就默契十足地向阿賈克斯腹地發起沖擊。
費耶諾德的足球風格有工人階級的風采，球隊中都是些平民球員，沒有球星，但正因如此，團隊凝聚力非常強。
幾個月前，在主帥范馬爾維克的帶領下，年輕的小伙子們在決賽中打敗德甲豪強多特蒙德，獲得歐洲聯盟杯冠軍。
盡管費耶諾德的實力不弱，但偏向于進攻的全攻全守是阿賈克斯的拿手好戲。
隨著圖南兩個多月以來的不斷調整，阿賈克斯的球員們在球場上打出了極有威勢的進攻。
伊布一個人在前場就牽制住了對方兩名中衛，馬克斯維爾和特拉貝爾西組成的雙邊翼衛，邊路穿插攻勢兇猛。
比賽第50分鐘，伊布接范德梅德傳球，長途奔襲，接連盤帶過人，推射進球，為阿賈克斯首開記錄。
這個張狂的小子頂著看臺上數萬人的噓聲，面不改色地跑了半場，然后在費耶諾德球迷眾目睽睽之下，來了一記凌空側踢。
這個挑釁的動作讓看臺上的費耶諾德球迷氣炸了，激烈的謾罵伴隨著噓聲，猶如洶涌潮水，將阿賈克斯球迷那微弱的掌聲與喝彩覆蓋。
落后的費耶諾德繼續加強攻勢，雙方球員拼搶動作加大，摩擦不斷升級。
眼看賽場就要演變成一場拳腳相加的角斗風波，主裁判西蒙斯兩張黃牌，將上頭的雙方年輕球員緊急叫停。
19分鐘后，托馬森挑傳過頂，薩洛蒙.卡勞頭球攻門，為球隊扳平比分，費耶諾德球迷的歡呼聲響徹球場上空。
然后還沒等球迷們高興太久，緊接著比賽第82分鐘，范德法特球門前推射入網，再次改寫場上比分。
范德法特興奮揮拳，沒有繞場慶祝。
盡管如此，費耶諾德球迷依舊怒火中燒，嘶聲力竭地對場上阿賈克斯球員進行辱罵。
比賽傷停補時剛結束，礦泉水瓶，打火機鋪天蓋地扔下來。
被氣憤沖昏頭腦的費耶諾德極端球迷涌入球場，現場緊急出動數百位防暴警察。
場邊，圖南被助教，幾個工作人員，還有趕來的保鏢保護在中間，幾個醉醺醺的極端球迷無視了這位主教練，咆哮著向場內跑過去。
圖南在一群人的保護下，從球員通道回到更衣室，過了一會兒，球員們一個接一個跑進來。
除了伊布，因為人高馬大氣勢凌人，武學高深還喜歡揍人，沒有人敢上前糾纏，其他人或多或少有點狼狽。
萬幸因為防爆盾牌的抵擋，沒有球員被高空拋物砸中受傷。
坐上球隊大巴返回酒店的途中，身著不同顏色球衣的雙方球迷在體育場外大打出手，廣場上到處是啤酒瓶碎渣。
圖南心里對德比有了更為深刻的認識。
第103章 青訓小將
伊布坐在車座上, 穿著灰色帶兜帽的外套，嘴里叼著棒棒糖。
馬克斯維爾半彎著腰，手臂抵著伊布的座椅, 對著窗外指指點點。
“上帝, 快看那些人，他們頭破血流！”
伊布沒有理會好友的話, 他的眉頭緊鎖，看著車窗外烏煙瘴氣的斗毆現場，一派思想者的深沉。
皮納爾在他旁邊的座位，抱著肩膀, 睡得昏天黑地, 鼾聲如雷。
球員們看著窗外的動亂, 開始互相吆喝, 就像玩雜耍似的。
“這群瘋子開始把拳頭揮向無辜的路人了。”
“嗨，兄弟, 你還好嗎，快起來，用旁邊那個酒瓶，給你的敵人狠狠來一下。”
范德法特把臉貼向冰冷的窗戶，就著廣場燈, 看到一個瘋狂的中年男人力戰三名阿賈克斯好小伙兒。
“我記得那個男人, 剛才在球場咆哮著想要給老子一拳，流氓頭子史蒂芬, 就是這個名字，我記住了, 下次見面我會狠狠給他一拳。”
他說話的熱氣噴出來，霧氣模糊了玻璃。
在范德法特旁邊的范德梅德就著窗戶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
“那你一定得叫上我, 那個老混蛋剛才差點用打火機燒了我的頭發，上個星期剛做的新發型！”
場上足球流氓們正在混戰，大巴車上球員們在加油助威。
防暴警察拿著盾牌，在碎酒瓶渣和倒地不起的球迷中中穿梭。
領隊雷斯垂德站起來，拍了拍手，把所有人的視線引到身上。
“好了，小伙子們，回程還有1個半小時，回到阿姆斯特丹之后，我們將在俱樂部會所為你們慶祝這場激動人心的勝利，現在你們需要在車上小憩一會，都休息吧。”
“真的嗎？
球員們下意識歡呼一聲，又不約而同停下來。
默不作聲地視線從雷斯垂德的鷹鉤鼻和藍眼睛上移開，看向大巴車司機身后的那個女人。
以往的多次經驗告訴他們，如果斯蘭蒂娜不同意，就是天王老子說了都不管使。
荷甲聯賽的接連勝利，已經證明了這位主教練在指揮比賽中的實力，絲毫沒有水土不服。
騷擾事件爆發之后，她更像是一個女暴君，凡事親力親為，本哈克多次想要借口插手更衣室，都被她不痛不癢地用話頂回去。
在這樣莫名的氣氛中，伊布嘴里的棒棒糖也緩慢的停止了順時針轉動，直到聽到清脆卻有力度的女聲隔著前排座椅響起。
“是的，這場勝利值得慶祝。”
“哇噢！”
球員們興奮地擊掌。
等到車內燈光變暗，重新恢復安靜，圖南戴上耳塞。
激烈德比讓年輕氣盛的小伙子們心里積壓不少火氣，需要及時發泄出來，所以放松是必要的。
而且一味的高壓政策，會讓球員們心生畏懼的同時埋下埋怨的隱患，張弛有度才是最適宜的管理手段。
回到阿姆斯特丹，保鏢開車，圖南坐在副駕駛，內斯塔，托蒂接連打來電話，她都一一報平安。
回到家里，海因里希打來最后一通電話，這位老父親很關心女兒，卻并不關注德甲以外的賽事，他說的是另外一件事。
圖南聽了半晌，才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她震驚地問：
“所以您跟那位一見如故的記者先生說，我曾經有過一群追求者？
羅伯特，克洛伊，我真吃驚，爸爸，這些人名都是你從哪里聽來的？”
“那些臭小子我到現在也忘不了，我還用他們的情書充實了壁爐。”
圖南沉默了一會兒：“我怎么從來沒收到過？”
海因里希的聲音頗為心虛：“咳咳，比賽還順利吧。”
“別岔開話題，爸爸。”
“上帝保佑你，我的孩子，晚安。”
手機被掛斷，傳來嘟嘟聲。
圖南：……
第二天，整個荷蘭媒體爭相報道這場混亂的德比，各種層出不窮的新聞鋪天蓋地。
圖南在一堆體育報紙中翻看半天，從始至終，球迷下場互毆，俱樂部沒有一個人正面回應，制止極端暴力行為。
但經此一遭，球員們在訓練中像是打了雞血一樣，憋著一股勁兒，想要在幾個月后的主場德比中給費耶諾德的球員一點顏色看看。
圖南站在訓練場外，突然覺得好像明白了點什么。
阿賈克斯和費耶諾德對彼此深惡痛絕，但正是這種長達幾十年的爭斗，讓他們得以在競爭的沃土中茁壯成長，生命力越來越旺盛，沒有德比，就沒有現代足球。
下午，圖南去看青訓比賽，坐在看臺上，維斯特霍夫坐她旁邊，周圍一群西裝革履的青訓營的主管，搞得像是領導視察一樣隆重。
只是圖南穿了一身運動服，扎著高馬尾，在這群中年精英男人中間顯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知道一線隊主教練會在看臺上觀看這場比賽，阿賈克斯青年隊的小將們鉚足了勁在比賽中表現自己。
比賽中，后衛出身的德容，展現出了扎實基本功，作為后腰，攻守兼備。
赫德衛格斯.馬杜羅作為防守型中場，開場18分鐘就晃過羅達JC后衛小將，禁區外一腳大力遠射，為球隊斬獲一分。
圖南的目光被場上那個狂奔半場的黑發男孩吸引，沒想到此行居然還有意外之喜。
她不由自主地想，球隊內有被譽為新范巴斯滕的伊布，新科曼的海廷加，新克魯伊夫的范德法特。
再來個日后被譽為“新里杰卡爾德”的馬杜羅，估計就能讓本哈克集齊神珠，召喚出神龍了。
讓圖南特意出現在看臺上的斯內德，在這場比賽中的表現中規中矩，并沒有錄像帶中那么出色。
不過球員出現波動很正常，沒有誰能確保在每場比賽中都保持高水準。
看了這么多的青訓報告和錄像，她已經對現在的斯內德有了足夠的了解。
比賽結束，圖南借口一線隊還要訓練，婉拒了維斯特霍夫的酒局，告辭離去。
德托克莫斯特更衣室，氣氛有些異常，青年隊的小將們相互之間竊竊私語。
他們沒有去訓練，而是被聚集在這里，肯定有不得了的大事發生。
聯想到日前一線隊的主教練在看臺上剛剛看過他們比賽，每個人心中對即將發生的大事有了猜測。
盡管很緊張，但小將們也沒有太過患得患失，阿賈克斯青訓營球員畢業率高達98%，只有極少的一撮人會打不上職業比賽。
但同時，所有人的內心都在渴望進入一線隊，足壇大部分球星17歲就能在一線隊嶄露頭角，年少成名是成為球星必不可少的一步。
主教練維斯特霍夫推門進來，他的手里還拿著一份名單，一瞬間，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裝作在忙的男孩們都放下了手頭的“工作”，目光炯炯的盯著主教練。
維斯特霍夫拿起名單讀起來。
“這次進入一線隊的球員，赫德維格斯.馬杜羅。”
頂著眾人的艷羨目光和掌聲，長相憨厚的平頭小子馬杜羅一臉不可置信的伸手，指向自己。
“是我嗎，教練？”
維斯特霍夫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馬杜羅后知后覺的從板凳上一躍而起，激動地抱住身邊的朋友。
“是我，我做到了！”
怪不得馬杜羅會激動，他的實力在此時并不是隊內最突出的。
維斯特霍夫也不明白，為什么斯蘭蒂娜會堅持把馬杜羅放到名單里，但他還是在拿到名單時沒有反駁。
或許馬杜羅有其他的天賦還沒有被發掘出來？
讓馬杜羅坐回板凳，維斯特霍夫定了定神，接著念道。
“接下來，尼格爾.德容，然后是——”
沒有被念到名字的球員嘴里發出了懊惱的聲音，德容如離鉉的箭一樣沖上去，興奮地和維斯特霍夫擁抱。
斯內德坐在隊員中，緊盯著主教練的光頭，緊攥著雙手，掌心全是汗。
盡管知道自己的實力在青年隊里數一數二，但這場比賽表現得不夠出色，仍然讓他的心里有點七上八下。
斯蘭蒂娜會在一堆文件里特意翻出青訓訓練報告看嗎？
她會研究過青訓過往的比賽錄像嗎？
畢竟一線隊的比賽日程那么緊湊……早知道他就應該在這場比賽中表現得更出色一些。
“最后一位，韋斯利.斯內德。”
被巨大的驚喜砸中，斯內德心里的懊悔戛然而止，他僵硬地站起來和教練擁抱。
十年磨劍，只為今朝。
被維斯特霍夫拍肩膀的那一刻，斯內德感受到了真實的喜悅，他在心里咆哮，是我，我進入了一線隊。
斯蘭蒂娜主教練在看臺上離去的背影在腦海中逐漸清晰。
一種陌生的，激動的，讓人鼻子有點發酸的情緒席卷心臟，讓斯內德有些不能自已，他一度以為自己要愛上了年輕又有魅力的未來主教練。
但他隨即認識到，那種深沉的情感，包含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尊敬與感激。
他現在只想迫不及待地見到斯蘭蒂娜主教練，然后用卓越的表現告訴她，韋斯利.斯內德不會叫她失望。
如果有來自中國的球迷能感同身受，他一定會告訴斯內德，這個感覺，叫做士為知己者死。
而遠在阿賈克斯主教練辦公室的圖南，正輕啜咖啡，看著手機上的MSN消息。
絲毫不知道日后的荷蘭三棍客之一的電棍斯內德已經將她視作人生的指路明燈。
goalkeeper：我在阿姆斯特丹，剛結束拍攝，晚上見面怎么樣？斯蘭蒂娜，你來選地方。
第104章 多雨的天空
天氣預報今日有雨, 圖南下午出門的時候，天氣有些陰沉。
開車來到約定的咖啡廳，跟著服務員來到包廂, 圖南推門進去。
舍甫琴科坐在圓桌旁, 還是一頭淺色波狀短發，穿著長領灰毛衣, 端著咖啡杯，正在看手機。
英俊面容一如既往的嚴肅憂郁，深邃的深色眼睛卻像夜鶯一樣又圓又亮，和幾個月前似乎沒有不同。
或許是聽到推門聲, 沒等圖南走過來, 舍甫琴科就發現了她。
他放下手機, 站起來, 拿起手邊的花束，走過去。
“好久不見, 斯蘭蒂娜。”
圖南接過花束，輕嗅一下，粉色玫瑰上露珠晃悠悠的滾下來，鼻尖縈繞清香。
在寒冷的西伯利亞，鮮花永遠是送給女士最好的禮物。
坐下后, 服務員給圖南送上一杯卡布奇諾。
有這幾個月來在MSN和游戲上的交流基礎, 寒暄不久，那種久別重逢的陌生感就逐漸消融。
“接下來, 我們去哪里呢？”
圖南試探性地詢問舍甫琴科的行程。
“請原諒，我對阿姆斯特丹不夠熟悉。”
舍甫琴科喝下一口咖啡, 說話時的口氣憂郁，平靜。
圖南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上次見面，在小桑他們面前，裝作不認識舍甫琴科的事。
“去郊區逛逛怎么樣，晚上回來，或許我們還能一起用個晚餐，你覺得呢？”
“可以。”
舍甫琴科放下咖啡杯，拿起椅背上的黑色長風衣。
圖南是自己開車出來的，為了甩掉三個牛皮糖保鏢，她謊稱自己要和同事一起逛街。
車子晃晃悠悠開到郊區，天空陰沉沉，下起小雨。
舍甫琴科撐起黑傘，走到另一邊，打開車門。
兩個人在雨中并肩緩緩前行，黑傘穩穩地朝女孩的一側微傾。
舍甫琴科的走路姿勢很堅定，有著東歐男人特有的豪放風范。
圖南伸出手，傘上雨珠潤濕了蔥白的指尖。
“你覺得這里的景色怎樣？”
“還不錯。”
兩個人一路走，一路聊。
黯藍的天空中，劃過幾只晚歸的飛鳥，淡紫色的打結鶴嘴鷸，顫巍著抖落雨珠。
滿地金黃的橡樹枯葉，被風吹起幾片，在凜冽的寒風中打著卷，從黑色風衣邊緣拂過。
舍甫琴科看向身旁的女孩：“你看起來有些迷茫，有什么煩心事？”
圖南走到白樺樹下，輕撫著潮濕的樹干。
“ 有時候，我常常會覺得一切都是假象，正如眼前這些美景，正如我所追求的一切。”
“人們只會在尋找真理的過程中感到滿足，至于真理本身，或許并沒有想象中那么重要。”
“或許是吧。”
圖南將被吹亂的微卷長發掖到耳后，她想。
身邊這位男人曾經說過，生在烏克蘭，也許一生都無法觸碰到大力神杯。
即使如此，他仍不放棄將對足球最深沉的愛奉獻給自己的國家。
就像是保爾.柯察金，那個紅旗下堅硬如鋼鐵的布爾什維克戰士。
他和舍甫琴科的共通之處，生命都因向死而生的追求而熠熠生輝，心中有著殊途同歸不可磨滅的信仰。
圖南也許這一輩子都無法做到，擁有一個像樣的信仰，只有執念，但她依然懷念自己擁有的那些過去。
每次跟他聊天，她都能重溫到，這種深沉的熱愛與情懷。
也許是因為想的太出神，圖南沒注意到，被石子絆得踉蹌一下。
“小心。”
下一秒，就被舍甫琴科抬手擁入懷中，雪松與冷杉的香味交織著強烈的荷爾蒙氣息將她整個包圍。
遠處風車在朦朧煙雨中轉動，有牧場主披著雨衣，踩著靴子在草場與牛羊間忙碌。
傘下，女孩被擁入男人敞開的黑色風衣中，淡紫色的裙擺飄揚。
雨點被寒風吹拂，在兩人額發間破碎成絲。
寒冷的水蒸氣氤氳在交纏的視線之間，仿佛憑眼睛的深情凝視，就能知道誰墜入情網。
“謝謝。”
圖南被舍甫琴科火熱的注視看的有點不太自在，這個金發深瞳，面容冷酷的東歐男人，笑起來少年感十足，總讓她有一種在跟澄澈大男孩調情的感覺。
想從溫暖的懷抱中輕巧脫身，纖細的腰肢卻被摟住。
舍甫琴科低頭，緊緊盯著懷中的女孩，她恰似一朵玫瑰，花瓣嬌嫩，散發著芳香，擁有著叫人見之忘俗的迷人魅力。
“我是否能在這里補上遺失的見面吻。”
圖南抬頭，棕色眼眸里好像有星光在閃爍，她不可思議道：“可是我們已經在一起呆了一個小時了。”
“什么時候都不算晚，試試吧。”
舍甫琴科喉結滾動了一瞬，湊過來，試圖親吻她。
圖南沒有偏頭躲開，于是試探性的吻輕輕落到粉白臉頰。
但如果說，僅僅是貼面，圖南還能欺騙自己這是一個社交禮節的吻，舍甫琴科接下來的話，就讓她心里有些怦怦跳。
“假如能原諒我的唐突，那就再原諒一次，斯蘭蒂娜。”
舍甫琴科俯身，又在另外一側臉頰上落下一吻，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圖南的水色瞳孔，就好像那里有什么在等待著他來辨認。
雨絲落在卷長睫毛上，圖南有點慌亂的眨了眨眼，明明看著眼前成熟的舍甫琴科，水潤瞳孔倒映著的卻是身著黃藍球衣，風度翩翩，笑容意氣風發的基輔少年。
真奇怪，簡直不敢想象，這個二十六歲的男人，笑起來實在有點魅力。
從郊外回到市里，天色已經有點晚了，圖南應舍甫琴科的邀請，在他下榻酒店旁邊一家餐廳用餐。
包廂內，燭火昏暗，兩個人邊吃邊聊。
或許是郊外的一些插曲，話題漸漸有些惹人遐思，氛圍也莫名有了一點不為人知的曖昧。
舍甫琴科放下刀叉，端起酒杯，向后靠在椅背上，看似悠閑，視線卻緊盯著對面還在切著牛排的圖南。
微卷長發散落下來，昏暗的燭火搖曳，v領的鎖骨上那顆若隱若現的小痣，更趁得她嫵媚動人。
“那天晚上的話題，仍沒有一個定論。”
舍甫琴科喝了一口杯中酒，嗓音沉下去，濃郁的俄語口音，如同情人間的低語。
圖南抬起頭，和舍甫琴科深沉的視線對上，一種奇異又熟悉的感覺突然在心頭涌動一下。
“你到現在還在想那晚的事嗎？”
“我不愿褻瀆你，斯蘭蒂娜，但確實很想。”
“有多想？”
圖南情不自禁地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拭唇角。
“日思夜想。”
舍甫琴科定定地盯著圖南，深色瞳孔微不可查的轉動，從她的紅唇掠過。
有一瞬間，圖南心驚肉跳地覺得，似乎這個男人下一秒，就會對她做出什么令人臉紅耳赤的事。
但回過神來，舍甫琴科還是正派地坐在那里，深飲一口杯中酒，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寬肩窄腰大長腿，看得她心癢癢。
“講給我聽聽。”
圖南簡直不相信這句話是從她自己的嘴里說出來的。
舍甫琴科放下酒杯，起身。
“榮幸之至。”
這個吻來勢洶洶又溫柔，圖南攬上舍甫琴科的脖頸，臉頰因紅酒香的刺激變得緋紅。
舍甫琴科撬開紅唇，輾轉廝磨。
漫長一吻結束，圖南伏在他的肩膀，眼中水霧彌漫，舍甫琴科的心中情.欲翻涌，他說：
“我的心靈驅使我，向你發出求愛請求，接受與否，全看你的心意，斯蘭蒂娜。”
連求愛的話也是一如既往的直白，高效，如同他的球風。
圖南從迷亂的情緒中回過神來，攬著舍甫琴科脖頸的手卻沒有松開。
“什么都不會改變，明天醒來，一切也會像現在這樣，對嗎？”
舍甫琴科緊緊盯著圖南，意味不明地笑了。
“一切如舊。”
說完，他的手臂用力，輕松將圖南從椅子上攔腰抱起來。
任何人都會為情.欲誘惑，不止是被親得腦殼發昏的圖南。
從餐廳出來，到酒店，有一條隱蔽性極高的直通電梯。
關上房門，舍甫琴科一把將黑色風衣脫下來，掛到衣架上，圖南剛轉身，還沒反應過來，纖腰就被摟住，紅唇隨即被堵上。
舍甫琴科就這么摟著圖南，一路從客廳吻到臥房，直到她踉蹌著倒在King size的黑色大床上。
天鵝絨地毯上交疊著毛衣與針織衫。
圖南蜷在床上，高跟鞋歪倒在一旁，舍甫琴科摘下可能會刮傷女孩嬌嫩皮膚的戒指和手表放在床頭柜上，隨即壓上去，親吻雪白的脖頸。
“原諒我這么急躁，這次，夜鶯也不能靠寓言充饑了，如果再不能滿足心中所求，恐怕我一秒鐘都活不下去。”
圖南只覺得脖頸上唇舌濕熱，讓人無所適從。
“那你，會溫柔一點嗎？”
“溫柔是難能可貴的品質，極少數人才能擁有。”
舍甫琴科毫不遮掩的熾熱目光在紅唇上描繪，大手卻不停留地從淡紫色裙子伸進去，扯下淺色絲襪，昏暗燈光下，兩條瑩白如玉的美腿露出來。
“那你是嗎？”
圖南繼續追問。
舍甫琴科拿起盒里的安全套，咬開包裝。
“有點困難。”
圖南還想再說點什么，臺燈啪地一聲關上，房間內陷入一片黑暗。
急促的呼吸，落下滿室旖旎。
……
粗重的呼吸，聲音優雅濃郁，帶著情.欲的沙啞。
“看在上帝的份上，告訴我，你現在在想什么，斯蘭蒂娜。”
夾雜著啜泣的輕喘傳來。
“我什么都沒想。”
“我們的命運要像藤蔓一樣結合在一起了，正如我和你。”
“…不要再說了。”
“完完全全，徹徹底底。”
………………一只西伯利亞夜鶯燈………………
第105章 無聊的清晨
清晨的天空, 經過一夜雨水的沖刷，顯得格外湛藍明凈。
曙光從窗簾中透出來，圖南有點迷糊地翻了一個身, 過了一會兒, 才徹底清醒過來。
舍甫琴科正坐在旁邊，穿著白色立領襯衫。
圖南慵懶地伸一個懶腰, 小貓一樣，光滑的手臂露出來，做到一半暼到旁邊有人，趕緊拉上被子裹住肩膀。
舍甫琴科笑了, 目光沉沉地收回視線, 抬手看了一眼腕表。
“早安, 圖南爾, 現在是7點05分，你要起來洗漱嗎？”
圖南掀起被子一角, 又縮了回去。
“…早安，能把地毯上的衣服遞給我嗎？”
舍甫琴科將衣服撿起來，遞給圖南，等她伸手接過的時候，俯身過去, 在緋紅的臉頰印上一吻。
窄高的鼻梁觸碰到滾燙的臉頰, 兩個人四目相對。
看到舍甫琴科火熱的視線，圖南卷長睫毛低垂, 不由自主想到昨晚，屬于毛熊的強勢霸道。
似乎是看出圖南有點不太自在, 舍甫琴科非常貼心地起身出去，順帶關上臥室門。
圖南強忍著渾身酸軟爬起來, 穿好衣服的第一件事，下床。
剛踩到地毯上，腰上那種酥麻痛感就沿著脊背傳來，她扶著腰，慢吞吞地彎下去，撿起手機，關掉鬧鐘。
敲門聲響起時，圖南折騰了半天，連聲音都綿軟無力。
“我換好了。”
舍甫琴科推門進來，圖南正像一攤水躺在床上，衣裙穿戴整齊。
洗漱結束后，早餐時間頗有些難熬。
圖南一坐到餐椅上，就酸軟得要命，忍無可忍，把食物從餐椅轉移到沙發上。
舍甫琴科給圖南倒了一杯牛奶，放到她手邊，在沙發上坐下來。
他起的比較早，早餐也已經用過，拿起茶幾上的報紙，看了起來，也不說話，頗有些聚精會神的樣子。
聽著一旁輕微的翻頁聲，圖南勉強吃了一些東西，早上她的胃口不是很好，但昨晚的體力活確實消耗不少。
余光注意到圖南喝完牛奶，正拽出餐巾紙擦拭嘴角，舍甫琴科非常自然地伸手，攬過纖腰，將人輕巧地抱到自己腿上。
一夜過去，腰已經非常敏感，被這么一勒，圖南一下就受不了了，撲進他懷里，老半天起不來。
舍甫琴科拉起圖南捂住臉頰的纖手，摩挲著，又放在嘴邊親吻了一下。
“不給我一個早安吻嗎？”
圖南僵硬的視線，從他敞開的襯衫領口，往上移。
舍甫琴科目不轉睛盯著圖南，看起來很淡定，一副掌控全局的樣子，耳朵卻紅了。
圖南非常不可置信，她懷疑自己的眼睛出了一點問題，這個金發深瞳，眼睛像夜鶯一樣又圓又亮的東歐男人，似乎有點純情。
和昨晚那個技術與力量完美結合的男人差別有點大？
為了驗證自己的視力還在正常范圍內，圖南半信半疑地湊過去，對著舍甫琴科的側臉，輕輕親一口，羽毛掃過湖面似的，一觸即分。
舍甫琴科根本不給圖南拉開距離的機會，伸手按住她的后腦，吻住紅唇，輾轉碾磨。
圖南整個人都不好了，倚著寬闊的胸膛，棕色眼眸泛起水霧，紅唇嬌艷欲滴。
果然，她猜的沒錯，這就是男人，床上床下兩個樣，吻前吻后也兩個樣。
舍甫琴科親了親圖南的唇角，心情非常愉悅，一想到昨晚擁有了這個朝思暮想的姑娘，那種美妙的滋味實在難舍，心里不可避免的想要更多。
離別的時刻不可避免到來，舍甫琴科將圖南送到停車場，看著她系上安全帶，又忍不住拽開車門，摟過來，吻上去。
這個吻實在太過“曠日持久”，圖南被親得上氣不接下氣，不住推拒著舍甫琴科的胸口，仍然無濟于事。
有一瞬間，圖南幾乎以為這個不笑時面容憂郁的帥氣東歐男人愛她發狂。
只因她找不出更準確的詞，形容此刻難舍難分的狀態。
“下次見面，我希望用另外一種方式，將你從喧鬧清晨中喚醒。”
舍甫琴科貼著瑩白的耳垂說了這樣一番話，伸手替圖南將額發掖到耳后，又吻了一下她的臉頰。
圖南咬著紅唇，飛快掛擋，發動，車子一溜煙跑出去老遠。
自從認識舍瓦之后，在MSN上他們幾乎無話不談，有些話，她不能跟海因里希說，不能跟小桑和莎朗說，卻能跟舍瓦說。
在某種程度上，舍瓦總能捕捉到她的思維頻率，他們像是密友，彼此都能進入對方的大腦，探尋隱秘。
所以舍瓦經常能精準地猜到她在想些什么，會做出什么反應。
就比如剛才，她想的是，再沒有下一回兒，而他，僅用一句話就把話頭堵回來。
回到家，把車停在車庫，圖南收到內斯塔來電，拿起手機，她心里頗有些忐忑不安。
雖然昨晚已經通知保鏢要在同事家借宿，保鏢也有職業道德，不會泄露她的行蹤。
但這種沒來由的心虛就是揮之不去，接通電話時，她一反常態的百依百順。
內斯塔清朗的聲音順著聽筒傳來：
“早安，圖南爾，原諒我忘記說晚安，今天早上有喝熱好的鮮牛奶嗎？”
“喝了，很新鮮。”
“最近流感有點嚴重。”
“昨天晚上下了一場雨，溫度有點低，米蘭那邊怎么樣？”
圖南已經比大多數人提前兩個月進入過冬生活了。
“很晴朗。”
內斯塔“圖窮匕見”，問出了他最關心的問題。
“你最近忙嗎？”
圖南的額頭沁出晶瑩汗珠，不知是緊張還是身體酸軟導致的，她看了看車窗外，聲音有點飄忽。
“不忙。”
電話那頭沉默了，圖南覺得剛才說的不夠真摯，趕忙追加一句。
“偶爾有點忙，但最近不怎么忙。”
所以才有空出去跟人逛街。
內斯塔在心里反復琢磨了兩遍自己要說的話，覺得沒有什么問題。
“過幾天休假，我就去看你。”
圖南：“……好。”
內斯塔聽到圖南答應，幸福簡直要從深邃的黑色星眸中滿溢出來。
伊布穿著一身襯衫配夾克，雙手插兜，嘴里叼著棒棒糖往前走，壓迫感十足，把旁邊的米諾襯托得像個矮胖子。
米諾非常暴躁：“你又找了什么樂子？照顧你的那位理療師說整天都見不到你的鬼影！”
“去死吧你，我啥也沒干。”
“你去死！”
兩個人一路爭吵不休，黃女士把他們迎進客廳。
圖南本來躺在沙發上打游戲，隔著老遠聽到經紀人和伊布兩個人互飚臟話，偷偷坐起來，把手里的手柄塞到身后，換成一本書。
“哦，圖南爾，你還在…讀書，真是勤奮啊，屏幕里放的是什么，動畫片嗎？”
米諾氣沖沖地在沙發上坐下，這就是他和伊布的相處之道，直到看到電視屏幕上不停跳動的小人。
game over 。
米諾有點沉默了，下一秒。
“你還在家里玩游戲，離開俱樂部難道就沒有正事了嗎？”
“我……”
“正好，閑著也是閑著，還記得你代言的女士手表嗎？過兩天去拍攝一下。”
圖南：……人在家中坐，活從天上來。
黃女士送上兩杯咖啡和一杯運動員飲料，兩個人聊起工作上的事，一聊就是大半天。
圖南進門開始就不拿正眼瞅他，伊布在沙發上有點坐不住，悄悄跟在黃女士后面，嚯嚯門口的菜園去了。
米諾回過頭，問圖南：“你和這小子怎么啦，他又做了什么蠢事惹你不開心啦？”
一想到前兩天的事，圖南就頭疼：“他把我的車胎扎爆了。”
談完正事，米諾沒走，在圖南的盛情邀請下，決定留下來吃晚飯。
等到米諾去衛生間，伊布終于找到機會和圖南單獨相處。
他挪到圖南旁邊的沙發，見她沒有反應，又悄悄挪到同一個沙發。
圖南抬頭，伊布什么時候坐到身邊的，還離得這么近？
她合上書，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才開口道：“茲拉坦，你到底想干嘛？”
伊布只是想單純想要解釋車胎不是自己扎爆的，他說：
“你不能把所有壞事都按在我身上，圖南爾，有些事，比如輪胎，我真的一點都不知道。”
伊布在心里發誓，車胎的事不是他干的，盡管阿賈克斯俱樂部99%的壞事都有他的份。
壞事包括但不僅限于給餐廳后廚采買人員的小推車里投放違規爆竹，騎走某俱樂部高層的自行車，把郵箱炸翻天之類的。
但他理解圖南的心情，畢竟他的壞形象一向深入人心，盡管他真的對此一無所知。
如果被他知道是誰做了這件事，還讓他背鍋，他一定會叫那個人好看，因為圖南爾已經兩天沒有在加訓時跟他一起了。
“好吧，我相信你。”
圖南彎了彎唇，伊布雖然壞事做盡，但他敢作敢當，從來不會否認自己的罪行。
盡管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對這個壞小子這么有耐心。
伊布眼睛都亮了，想要把圖南抱起來轉圈圈的沖動揮之不去，怕她生氣，又強行忍耐下來。
他撓了撓腦袋，在心里暗搓搓的想，接下來，一定得讓圖南爾見到更好的他才行，她可是個有品味有個性的強悍女人。
第106章 道阻且長
訓練場上, 幾個青訓小將正在熱火朝天的進行一對一身體對抗。
看到斯內德頻頻分神望向場外，技術教練施耐德忍不住吹響哨子。
“別愣神，快, 觸球要果斷, 盤帶要靈活，不要老是想著傳球, 把你面前的人過掉！”
小將們聞言，紛紛照做，主教練就在訓練場邊看著，所有人都鉚足了勁, 想要表現得更好一些。
作為技術助教, 施耐德有點不明白, 青訓小將們明明已經表現得足夠出色, 在有球訓練中，跟一線隊的球員配合也很有默契。
主教練為什么還是讓他們繼續磨煉對抗技術？
但盡管如此, 他還是按照圖南的方式，對這些小將進行加強訓練。
圖南在場邊看了一下午，站得腰酸腿疼。
經過幾天的了解，斯內德的學習適應能力在三人新人中是最強的，馬杜羅年紀輕輕就非常的老練穩健, 但在過人這方面, 身體強壯的德容做的較好。
足壇唯二大反派，號稱南德容的少林武僧, 此時稍顯稚嫩，還沒有練就飛鏟, 拳打肘擊，鎖喉, 踩手指少林絕學，但在拼搶和跑動上已經展現出天賦。
圖南隱隱約約從小將們的傳策配合中看到了模式化的特點。
這些場景勾起了她前世逛論壇的一些記憶，也發現這個從米歇爾斯和克魯伊夫時代存在的青訓缺陷。
這一批阿賈克斯青訓小將，幾乎沒有人能夠進行單兵作戰。
作為荷甲豪門，阿賈克斯是整個荷蘭的人才儲備倉庫，阿賈克斯青訓理念看重快速，簡潔，配合，藝術的團隊合作，就不可避免的會對技術有所疏忽。
阿賈克斯理念中最經典的一句話就是，把球扔給球員，他們自己會學會過人。
從1999年到現在，整個荷蘭幾乎都是這一套理念。
這就導致如今的阿賈克斯這一批成長起來的球員，包括范德法特，還有如今剛升入一線隊的斯內德這幾個人，關于技術指導這方面，仍然存在一個盲區。
那就是配合過剩，技術不足。
圖南想要改變這批出自阿賈克斯青訓營小將，就必須將他們身上那種青訓營的慣性思維徹底扭轉。
漢斯遠遠看到圖南坐在訓練場，拿著球員訓練報告走過來。
他剛才在辦公室轉悠了兩圈，都沒找到主教練，沒想到竟然在這看小將們訓練。
圖南接過文件，快速瀏覽一遍，取出鋼筆，打開筆帽，在上面簽字，頭也不抬地問：
“最近賽程太緊，好幾個球員已經出現傷病，關于冬歇斯引援的事，本哈克有沒有說什么？”
漢斯很嚴肅，對待工作的態度一如既往的認真：“還是一貫的陳詞老調，如果人手不夠，就繼續安排俱樂部的青訓球員。”
圖南生氣了：“該死，簡直混賬。”
漢斯：……
他已經習慣主教練罵人，翻來覆去只有該死，混賬，混蛋這幾個過于小清新的詞匯。
漢斯默默接過文件，順口又說了一件事。
“他還問我，前幾天從青訓提拔上來的小將訓練的怎么樣，什么時候可以在賽場上亮相。”
圖南把報告遞給他：“告訴他，青訓小將現在正在進行適應性調整，在把他們徹底訓練好之前，我是不會讓他們上場的，除非他想繼續做那些殺雞取卵的蠢事。”
漢斯把頭轉向熱火朝天的訓練場，非常不解：“這幾個小子在訓練中表現的都還不錯，是不是要求太過嚴苛了。”
圖南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嚴苛，畢竟這件事收益最大的還是這些球員們。
“如果現在不對他們嚴苛一點，成名之后，這些技術短板再暴露出來，足以讓他們報銷半個職業生涯。”
培養球星對俱樂部來說是有百利無一害的事情，對于主教練的職業生涯來說，可能就不那么友好。
球隊需要成績，而改變球員不是一時之功，一旦稍有不慎，就會雞飛蛋打，引火燒身。
很多外籍教練不把豪門當做練兵營的原因就在于此，拿不了冠軍，就無法向俱樂部和球迷交待，就意味著會被解雇下課。
大多數時候，主教練們寧愿把球隊一套陣容用到死，也不想花大力氣，耗費時間去改變球員的訓練方式，來幫助他們重塑，就是不想吃力不討好。
就像是前任阿賈克斯主教練阿德里安塞，實際上在任期之內做出了一系列的改革措施。
圖南接手球隊，能如此順暢的打出成績，也是依賴一部分他的恩澤。
但他還是因為沒有做出成績，就被迫下臺。
所以圖南也沒想著能一口吃成個胖子，只是簡單改善一下，讓替補陣容快速形成戰斗力，在密集賽程中進行輪換，減少球員疲勞傷病的風險。
至于培養球星，她在阿賈克斯的任期尚不穩定，前人栽樹后人乘涼這種事，估計一般人也沒有肚量去做。
漢斯秉持著德國人的嚴謹，將圖南的話委婉的轉述給本哈克，但本意沒變。
于是不到下班時間，圖南就從健身房被請去主席辦公室“喝茶”。
圖南推門而入，看到范普拉格坐在辦公桌后，手拿一塊絨布，非常愛惜地擦著一面相框。
聽到關門的動靜，范普拉格抬起頭：“請坐，圖南爾。”
圖南在范普拉格對面坐下，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么，一時之間有些沉默。
從小到大，被請喝茶的次數屈指可數，圖南顯然對這一套業務還不夠熟悉。
當然，最讓她想不到的是，本哈克居然會叫“家長”，這種耍賴的舉動，簡直讓人窒息。
范普拉格看出圖南心里在想什么，笑著將手里精美的相框遞給她：“不要慌，孩子，叫你來，只是想贈送你一個小禮物，喏。”
圖南接過來，棕色眼眸盯著手里的相框，像是要把它盯出花。
但怎么看，這相框里的圖案，都像是每天上班在大門上看到的那個。
“一張阿賈克斯隊徽？”
雖然是金質的，但圖南很想知道這位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主席先生，究竟是在搞什么名堂。
送她一張阿賈克斯的隊徽……這個戴帽子的老人，有什么特別的寓意嗎？
范普拉格沒有回答，反問一句：“是的，你知道阿賈克斯俱樂部隊徽的意義嗎？”
圖南被問住了：“……呃。”
作為阿賈克斯的主教練，她竟然對這個俱樂部的輝煌傳統不那么了解，這算不算是一種失職？
“難道這個戴帽子的老人，不是阿賈克斯歷史上有名的人物嗎？”
范普拉格沒說話，站起身，示意圖南跟過去。
圖南跟在他身后，走到辦公室墻邊，一面墻上，全是阿賈克斯過往的榮譽，球員舉杯的照片。
范普拉格的腳步在一張古老鹿角鎏金古董相框前停下。
“這是埃阿斯，Ajax，荷馬史詩上最驍勇善戰的古希臘英雄，現在我來考考你，孩子，你知道畫像上刻畫的戰爭是哪一場嗎？”
看到熟悉的畫像，圖南想都沒想，心中就有了答案。
“特洛伊戰爭，埃阿斯在千軍萬馬中，單槍匹馬搶走了阿喀琉斯的尸體，課堂上老師講過很多次，我看過這幅畫像。”
“非常棒，這就是我今天想要說的，阿賈克斯以埃阿斯圖騰作為隊徽，代表著一種精神的傳承——”
圖南就像是卷面分一百，卻始終能超額發揮得到一百二的那一撮人，理解能力非常超群。
她幾乎已經能猜出來范普拉格想要說什么，但還是順著他的意思說下去。
“勇敢無畏。”
范普拉格：“還有，最重要的一條，無論在多么惡劣的環境下，都要擁有必勝的信念。”
圖南點點頭，表示自己受教了：“原來如此。”
說完這句話之后，她停了下來，等待范普拉格說出他真正想要表達的意思。
范普拉格轉身，在整面墻的最中間，有一座尺寸巨大的隊徽相框：“看到這些金星了嗎？”
“這個我知道，每一顆都代表著一個歐冠榮譽？”
“每一顆都代表著十個聯賽冠軍。”
圖南這下是真的有點疑惑了：“我不是很理解。”
難道歐冠不是阿賈克斯一直致力于追求的最高榮譽嗎，按道理這些金星，應該代表的是歐冠才對。
范普拉格笑了：“歐冠冠軍是最好的榮譽，但是聯賽冠軍是底蘊，阿賈克斯把底蘊鑲嵌在隊徽上，就代表著一種精神的傳承。”
圖南緊接著追問：“什么傳承？”
范普拉格賣了一個關子：“我的父親，雅普.范普拉格當初選擇了米歇爾斯，后來他成了俱樂部的奠基人，帶來了全攻全守。
直到現在，所有人都還在稱贊他的英明決斷，但誰又能想到，米歇爾斯執教初期，也是在動蕩與失敗中度過的。
后人視作神圣不可侵犯的奠基人，翻開歷史記錄，也不過是個會猶豫會犯錯的普通人。”
圖南很快就想明白了，范普拉格是一貫的改革派，膽子大，敢于任用野心勃勃的新人。
他曾經在簽約之初保證，頂住俱樂部上頭的壓力，給她時間調整球隊。
只要她能證明自己有培養球星這方面的實力，范普拉格就能容忍輸球和動蕩，這就是范普拉格想要表達的意思。
“所以您是想要——”
“做你現在正在做的事，圖南爾，這就是我想告訴你的。”
第107章 阿賈克斯改良家
圖南： “您太客氣了, 主席，訓練球員是主教練應該做的。”
范普拉格搖頭：“不要過分謙虛，圖南爾, 培養球員和在賽場上排兵布陣可不是一回事。
如果你近期不打算讓幾個小將上場的話, 不如找個時間和他們談談，讓他們知道你的良苦用心。
感受到球員真正發自內心的尊敬, 你才會明白，有些東西，遠比勝利更重要。”
“謝謝您的提醒，我會抽出時間, 和他們來一場促膝長談的。”
圖南伸手拿起相框, 欣賞木雕上面的木槿花圖案, 范普拉格沒有催促, 端起咖啡杯。
“這是漢格雅.維納爾的作品，如果感興趣, 周末我可以邀請你去藝術館觀看他的展覽，就在德托克莫斯特附近。”
德托克莫斯特是阿賈克斯青訓營所在地，圖南對藝術家沒有什么興趣，她只是由衷驚嘆，范普拉格不愧是阿賈克斯“世襲制”的主席。
在所有人還在執著于內斗的時候, 他居然已經著眼于全局, 為俱樂部今后發展謀求突破。
甚至還在想讓她往青訓營去轉轉……
圖南對轉移話題：“比起相框，我對這個徽章更感興趣。”
范普拉格順水拿起桌上的咖啡壺, 給她倒了一杯咖啡。
“聽說萊奧邀請你去他家做客，你可以去他的書房墻上看看, 有一個和大門等比例的徽章，非常精美。”
與其在發脾氣和忍氣吞聲之間反復橫跳, 不如現在選邊站？
圖南對權謀家的推拉話術一向是敬謝不敏，但范普拉格一向待人寬容，又有知遇之恩，她很難拉下臉來告辭離去。
“是嗎？不過，能坐到主管先生家里的客廳已經足夠榮幸，至于書房，真是遺憾，希望下次有機會跟您一起去見識見識。”
圖南伸手接過杯子，“由衷”表示非常遺憾。
騷擾事件第二天，官網放出消息先斬后奏，本哈克那個老小子就給她挖了一個天大的坑。
要么沉不住氣破罐破摔，要么忍氣吞聲，前者會得罪高層，后者會損傷權威。
這就是本哈克的陽謀，陽謀不是大刀闊斧，很多時候，是溫水煮青蛙，但不管怎么樣，她都避免不了陷入二選一的僵局。
圖南不想每天為潛在的危機而煩心，為了把大部分的精力放回教練事業上來，在騷擾事件發生后，直截了當的選擇前者，一勞永逸解決當下的問題。
下過圍棋的人都知道，真正的下棋高手，有時候會下出一些昏招。
看似傷害眼前利益的行為，卻是深思熟慮之后做出的戰略選擇，至少圖南堅信自己做的沒錯。
范普拉格：“如果萊奧知道你像米歇爾斯一樣，心中充滿著對阿賈克斯的熱情，絕對會非常樂意敞開書房的大門，邀請你進去參觀，俱樂部的很多人都會愿意這么做。”
圖南：“……”
本來她已經做好了長期作戰準備，預備手段解決高層時不時的使絆子，范普拉格現在，是想要給她第三條路？
利用“破窗思維”，另外開辟的一條，旁人從未設想的新道路。
是想讓她做阿賈克斯第二個奠基人？像米歇爾斯那樣兢兢業業，舍己為人？
圖南覺得做不到，畢竟在她心里，勝利和冠軍才是最重要的。
見面會少不了本哈克的推波助瀾，至于范普拉格不管是事后知情，還是默認，她都不想再去探究。
現在她只想抽身離開，回到健身房，看看球員瑜伽練的怎么樣了。
看到圖南把咖啡攪得飛快，范普拉格出聲提醒道：“不加方糖嗎，孩子？還是你更喜歡咖啡的苦味。”
圖南有點痛恨自己腦子轉得這么快，居然再次毫無保留地聽懂了范普拉格的言外之意。
她拿起咖啡，一飲而盡，杯子擱在杯座上，發出叮咚一聲，神情頗為高深莫測。
“苦，有的時候，也是一種修行。”
范普拉格：……
房間內變得寂靜，久久無聲。
范普拉格把方糖一股腦的倒進翻著白沫的杯子，用勺子攪弄，眼中露出沉思。
圖南以為他已經無話可說，想要起身告辭，范普拉格舉起咖啡杯，猝不及防地對她眨了一下左眼。
“好吧，好吧，至少你還愿意做個改良派，我會拭目以待，之前說的話依舊算話。”
圖南：……
原來范普拉格根本沒打算說服她，就是談判時習慣性的虛報高價，再做協商。
“感謝您的理解。”
圖南飛快從座椅里起身，砰的一聲，關門離開。
本哈克從旁邊隔間推門出來，將剛才的一切都盡收耳中。
阿賈克斯雖然內斗不斷，卻沒有影響范普拉格和本哈克多年的親密情誼。
范普拉格摘掉眼鏡，摸了摸花白的發頂，有點尷尬：“現在的年輕人，很不一般。”
本哈克：“目標明確，意志堅定，確實不一般。”
“我說的不是這個，你覺得剛才，我和她，誰贏了？”
本哈克：“談判她輸了，斯蘭蒂娜畢竟缺少了幾十年的人生經驗，手段略顯稚嫩，但思維上，很難說。”
范普拉格明知故問，雙手交叉，狀似謙虛：“為什么？”
本哈克走到飲水機前，拿著保溫杯，彎腰接熱水。
“明知山中有猛虎，依然躬身入局，這種舍我其誰的魄力，足以讓人欽佩，我承認小瞧了她。”
不是所有人都能有孤注一擲的勇氣，背負的越多，往往顧慮就越多，不是做不到，而是不敢做。
范普拉格繼續道：“你知道我從她的身上，看到了誰的影子嗎？”
本哈克喝了一口枸杞泡茶：“米歇爾斯？”
“不，是年輕時候的克魯伊夫。”
本哈克聳了聳肩：“同樣的高傲與智慧，但想要成為克魯伊夫，她還早得很，折戟沉沙的教練不知多少，更別說還是一個女人，在足壇，漂亮就是原罪。”
范普拉格：“這句話，或許你該在夫人招待圖南爾時，說給她聽。”
想起妻子，本哈克的手不自覺抖動兩下，為了掩飾自己的過激反應，他把保溫杯的蓋子用力旋轉兩圈。
“……我要下班了，邁克爾，祝你加班愉快。”
范普拉格：“……”
聊天時間太久，回到健身中心，球員們已經被教練解散了。
圖南在辦公室隔間換掉運動服，踩著高跟鞋走出辦公大樓，遠遠地看到訓練場上，伊布，馬克斯維爾幾個人，正在和青訓小將們一起“加訓”，你穿我襠，我彩虹過人，玩得不亦樂乎。
圖南站在跑道外看了半晌，遇到幾個下班的教練打招呼，也沒走。
她在心里暗自把荷甲和被稱為小世界杯的意甲做了一番對比，包括球員風格。
和頂尖水平的意甲不同，荷甲足球比賽經常會有球從禁區前經過，一場比賽，中場幾乎能創造出十幾個進球機會。
在這里，大部分年輕球員，每一次都會抓住機會，全力以赴。
而有些球員，會忽略那些嗖嗖從身邊飛過的低概率球，只打“高效區”球。
這種策略看起來很簡單，實際上卻很難。
因為一旦球從身邊經過而沒有抓住機會，就必然要面對全場的噓聲。
而抓住機會的球員，就算最后沒有進球，也能憑借眼花繚亂的對抗，贏得滿場喝彩。
掌聲和喝彩總會讓人沉醉，但也限制了大部分運動員的高度和水平，球員們不敢做出突破。
所以，只有那些敢于追求“高價值進球”的運動員，才會成為最頂尖的運動員。
這類人，往往有著非常強大的內心和定力，因為他們需要戰勝人性。
未來能成為頂級球員的球星，在阿賈克斯，圖南接觸到的球員當中，斯內德算一個，但她對斯內德不夠了解。
伊布算一個，雖然他很年輕，脾氣壞，內心卻有著非常強大的內核。
伊布有著斯拉夫人的桀驁不馴，在賽場上一貫對球迷噓聲視而不見，堅持自我，按照自己的想法踢球。
訓練中，他也善于溝通和學習，聽從有用建議，看重提升技術，卻對那些為了場上配合改變技術特點的建議不屑一顧。
這些正是一個頂級運動員具有的優秀潛質，不過，從球星到頂尖運動員，他還有一段路要走。
因為至今為止，定力對伊布來說，一直是個分數為負的謎題，有仇當場就報，打完人還和裁判爭執，本賽季開始不到三個月，就背了一張黃牌。
其他的都還好，技術問題也能改善，只有喜歡打人這一點，在圖南看來，簡直是罪行惡劣，屢教不改，罪不容誅。
上次的健身房沒能讓這小子吃癟，她非得找個機會，再給他磨磨性子不可。
圖南站在旁邊看到結束，一直到保鏢買完禮盒回來。
伊布手插運動服上衣兜，戴著黑色無邊帽，朝圖南走過來，笑起來像個可愛的海豹大男孩。
圖南在他開口之前，先發制人，她問：“茲拉坦，你注意到，馬克斯維爾最近有什么反常嗎？”
伊布轉身瞅一眼，才發現剛才走得太快，把好兄弟拉下了，馬克斯維爾和那幾個小伙子們遠遠站著，沒有跟上來。
伊布扭過頭，呸的一聲，吐掉口香糖，眼睛亮亮的盯著圖南，聲音有點男孩的沙啞。
“沒…有。”
圖南忍不住瞅了一眼草地上的口香糖，抬頭問：“究竟是有還是沒有。”
“有，很多。”
圖南：……
“跟我講講。
“就在這？一句兩句，說不清楚。”
圖南扶著腰，又伸手捏了捏脖頸，這個高度仰頭看伊布，連后腦勺都有點酸。
“明天來辦公室講。”
第108章 快樂的米蘭更衣室
伊布的視線暗搓搓順著纖細手指, 一路追到雪白修長的脖頸。
“喔，今晚不行嗎？”
圖南：“……今晚我有事。”
今晚她要去本哈克家里。
等到伊布一步三磨蹭的走遠，保鏢在旁邊悄聲問：
“斯蘭蒂娜小姐, 你看這三份不同的伴手禮, 玩具，紅酒, 還有一支金邊鋼筆，有沒有什么問題？”
圖南接過來，盡管對本哈克沒有什么好感，賴于德國精英教育的嚴謹, 還是查看的很認真。
確認沒有什么問題, 她把伴手禮提在手上：“可以, 就這樣, 我們走吧。”
回車庫的一路上，保鏢幾次三番想要接過來, 圖南都沒有給，她覺得禮物很輕，順手就能提著，不必勞煩保鏢。
把禮盒放到后備箱的時候，圖南甚至還有心情開一個東方式的小玩笑。
“你知道, 這三樣伴手禮有什么寓意嗎？”
保鏢把車開出車庫, 想了半天，絞盡腦汁也沒想明白, 部隊里沒有給領導送禮這一套規矩，海外維和也只有一群世界各地的特種兵, 他只能說：
“呃，不懂。”
圖南笑了。
保鏢非常尷尬, 他甚至想回家問問老婆，老婆估計都懂得比他多，畢竟她之前還是一家中醫院的護士，也算混跡過職場。
圖南當然沒有在笑保鏢先生，她只是想到，本哈克是一個外國人，或許未必能夠理解大中華送禮文化的博大精深。
“玩具送給孩子，意思是和解，紅酒代表友誼，鋼筆代表合作。”
保鏢：“……我懂了。”
圖南把視線移到車窗外，一排排路燈閃過。
萊奧.本哈克本身就是一個老狐貍，作為阿賈克斯大權在握的體育主管，一直游走在俱樂部高層和主席之間，一切行為授意，都代表董事會。
為了俱樂部的內斗能時刻處于權力平衡狀態，這老小子不惜名聲，接連給她下了兩個套。
不想被時時刻刻盯著更衣室，不能出一點差錯。送意料之外的伴手禮，就是要試探一下這位“名聲在外”的高管夫人，是來勢洶洶，試探，還是心存善意。
夜幕降臨，車子一路駛過燈紅酒綠的市區，櫥窗里光彩照人的性感女郎表演著熱辣的舞蹈。
圖南尋著手機短信的地址，來到本哈克家門口，按響門鈴。
開門的是一位年齡四十歲左右，身著黑色針織連衣裙，戴著閃亮鉆石耳環，一頭金色披肩長發的女人。
圖南從這位貴婦的氣質上，看出她應該是本哈克的妻子，剛想打招呼，就被熱情的凱爾瑪娜給了一個大大的擁抱，并請進房門。
圖南將手里的東西遞給她：“感謝您的邀請，可敬的女士。”
“哦，你還為我們的小女兒親自挑選了禮物，一個洋娃娃，還有，這瓶紅酒可真是太讓人驚喜了。”
凱爾瑪娜將禮物親手打開，稱贊一番，卻絕口不提另外一份明顯包裝更精致奢華的禮物。
圖南：“很高興你能喜歡。”
金發小女孩黛比，提著粉色公主裙，從樓梯上噔噔噔地跑下來：“媽媽，把洋娃娃拿給我。”
凱爾瑪娜把洋娃娃拿給她，又將圖南迎坐在餐桌前。
為了今天的晚餐，她特地邀請了幾位相熟高層的妻子作陪。
凱爾瑪娜不愧是荷蘭足壇高管界太太團的扛把子人物，在餐桌上展現出非常豐富地“太太外交”經驗。
圖南本來和這些高層的妻子本來相對無言，在她的熱情帶動下，竟然慢慢熟稔，相談甚歡。
黛比非常自來熟的纏著圖南，拿著馬克筆，要她在洋娃娃的衣服上寫個簽名。
圖南拿過馬克筆，在一群高管太太的注視下，非常認真地給小球迷簽名，還寫了兩句勉勵的話。
這個簽名讓黛比非常開心，她把洋娃娃擱在腿上，吃飯的時候也不拿下去。
一頓家常便飯，盡管本哈克本人沒有出現，“破冰”之旅也已圓滿結束。
回到車上，圖南將凱爾瑪娜贈送的餐后甜點包裝袋遞給保鏢。
保鏢從包裝袋里發現了那支包裝完好的金邊鋼筆，有點疑惑雇主為什么禮沒送出去，還看起來心情不錯的樣子。
“所以，這是和解，但不合作？”
“可以這么理解。”
和解代表本哈克，還有餐桌上這幾位的老公放棄插手更衣室事務，不合作意思是本哈克不會管其他高層插不插手。
圖南心里有點欣賞凱爾瑪娜了，通過這一頓飯，她心里對俱樂部高層的不滿和抵制，因善意的“太太外交”消散了一大半。
至少下周的俱樂部例會，不會再讓漢斯代替她這位主教練出席。
米蘭更衣室里，球星們或坐或站。
當隊長馬爾蒂尼在總結發言時，沒有人開小差，所有人都在認真聽。
正經事很快就過去，球星們開始脫換球衣。
內斯塔拆開一包零食，皮爾洛睡眼惺忪地從柜子里拿出他的衣服。
魯伊科斯塔打開柜子，才發現自己似乎忘記帶厚呢外套，他轉頭對萊昂納多說：
“媽的，今天太冷了，里昂，把你的給我扔過來。”
萊昂納多抓起柜子里那件備用外套，反手扔給魯伊科斯塔。
“給你，已經放了一個星期了，還沒洗，想穿你就穿吧。”
魯伊科斯塔：……
因扎吉揭開米老鼠貼紙，貼到襯衫領口處，以此保佑自己下場比賽進球。
科斯塔庫塔一邊脫球鞋，一邊貼心地給出建議：“你該把你的米老鼠一起帶上賽場，這樣就能做到和它們形影不離了。”
因扎吉摸了摸俊秀面龐，在心里設想這種可能性，最后還是放棄了：“為了這個，弄不好裁判得給我一張黃牌。”
舍甫琴科一把脫掉身上的紅黑條紋長袖球衣，寬闊的背肌上，淺紅色的抓痕若隱若現。
坐在旁邊的馬爾蒂尼，伸手拍了拍舍甫琴科的肩膀，灰藍色的迷人眼睛里露出曖昧神色。
活了三十多歲的意大利性感老男人用過來人的口吻詢問：
“這是什么，一個可愛抓痕，誰留下這個貓爪似的印記，難道這就是你今天超常發揮的原因？”
舍甫琴科笑了，笑容褪去了憂郁與冷酷，深邃的深色圓眼睛里露出一點男孩被調侃的靦腆羞澀。
他摸了一把后背，想起狂風暴雨從嬌艷玫瑰上掠過的那個深夜，一只柔若無骨的纖手曾“溫柔撫摸”過它。
“一個喜歡翻臉不認人的女孩。”
另外一邊的安布羅西尼覺得舍甫琴科的表情簡直可以用做陷入愛河的教科書，一邊套毛衣，一邊調侃：
“喔，看起來這是一段很精彩的故事，還有后續嗎？”
“當然，會有的。”
馬爾蒂尼：“看來這位神秘女士魅力十足啊，她身上有什么東西吸引你，讓你這么念念不忘？”
“很難說，這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
內斯塔啃著一塊小餅干，從后面經過，不經意看了一眼，結果舍甫琴科已經穿戴整齊，什么也沒看到。
因扎吉攬上內斯塔的肩膀：“你聽到隊長他們在聊什么了嗎，表情為什么這么放浪？”
卡卡在旁邊看熱鬧不嫌事大：“隊長，安德烈，皮波問你們在聊什么。”
安布羅西尼拍了一下他的后背：“還能聊什么，聊女人。”
皮爾洛抬起惺忪的眼睛，彬彬有禮地詢問旁邊的加圖索：“里諾，你感覺好嗎？”
“不好，上次我們輸了，咱要贏了我就好多了。”
皮爾洛：“里諾，重試一下，應該是我們贏了，我就好多了。”
加圖索呆呆地套上毛衣，看了一眼卡卡：“不都一樣嗎？”
卡卡：“好像不完全一樣。”
加圖索：“那好吧，如果上次我們贏了，我就好多了。”
阿比亞蒂從后面將卡卡盒里的餅干順走一塊，邊吃邊點評：“里諾，這樣說話太傲慢了，應該是咱要贏了，我就好多了。”
“我原來就是這么說的啊。”
內斯塔啃著小餅干還不閑著，手放到耳畔，做聆聽狀：“什么？”
加圖索：“贏球那句話。”
內斯塔默默補刀：“哪句話，重復一下，里諾。”
血氣涌上大腦，加圖索再一次被惹毛了當他生起氣來的時候，就像意大利電影中的屠夫，揮舞著沙包大的拳頭，將一群混蛋追得落荒而逃。
“畜生，雜種，看我把你們通通塞到垃圾桶！”
阿比亞蒂抓起外套就跑：“哎呀呀，真嚇人吶，里諾這回可被桑德羅惹毛了！”
因扎吉發揮了幽靈前鋒的天賦，閃身躲過第一記暴擊：“至少他在用柜門扇我的臉之前，得先把我的腦袋按在那，但俺的脖子可是鐵做的——”
被扇了兩巴掌的皮爾洛：“別貧了，快跑吧。”
安布羅西尼下意識跟著跑了兩步，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好像沒有參與到這一次的“合作”中來。
肇事者內斯塔和阿比亞蒂一溜煙跑沒影，只剩下皮爾洛被抓住，腦袋被扇出甜豆聲。
其余人看熱鬧看得不亦樂乎。
主教練安切洛蒂淡定地喝了一口保溫杯里的枸杞茶，詢問身旁同樣淡定的雷東多：“晚上去哪消遣？”
雷東多正在低頭扣腰帶，棕色長發整齊地掖在耳后：“回家睡大覺。”
圖南回到家就有點微醺，參加這種聚會，不可能不喝點小酒，但她不勝酒力，只喝了一點果酒。
洗漱完，換了睡衣，剛回到床上躺著，就接到米諾電話。
“驚天秘聞，圖南爾，你竟然還有七八個前男友。”
圖南：……？？
第109章 呆梨修羅場實錄
時間回到三天前, 美國洛杉磯。
喬治的手機響了，是威廉姆斯打開的。
“嗨，喬治, 你還記得在加達云霄樂園那天偶遇的那個美女嗎？你知道和我們拍照的那群男人是誰嗎？”
“是的, 我當然記得，我永遠忘不了她優雅的伊麗莎白香露氣息……咳咳, 那群男人是誰？”
威廉姆斯的聲音掩飾不住的興奮：“是意大利國家隊的球星！我把照片傳到網上，有一大群人在下面留言，真的，這簡直太神奇了, 快上網看看吧。”
喬治前腳剛打開電腦, 翻到好友的社交號, 后腳這張照片就被轉載到意大利球迷的公共論壇, 不到一天就掀起一陣軒然大波。
很多看了照片非常感興趣的球迷順著網線，不費吹灰之力就摸到威廉姆斯的賬號下。
球迷們從上往下, 不停翻著威廉姆斯更新時間為兩個月前的原版照片和配圖筆記：
記錄今天的美好生活，意大利旅行第三天：
嘿，加達云霄樂園偶遇一位氣質優雅，身材超級性感的美女。
皮膚像雪一樣白，一頭微卷長發, 可惜戴著墨鏡, 只能看到嬌艷紅唇，不過還是想讓人狠狠給她一個吻。
bro們, 我正要跟她拍照，一個身高接近一米九的意呆梨男人沖上來, 嘴里說著蹩腳的英文，把我推到噴水池邊上。
接著一個身板強壯, 像個蠻牛的家伙用不怎么友好的方式把我拽了起來。
我的朋友們趕緊過來幫忙，結果，一群男人在旁邊虎視眈眈，等待著機會給我們沉重一擊。
哦，我的上帝，那一瞬間，我還以為身處意大利南方的西西里，亦或者是格莫拉，身后的云霄飛車就是誘餌，我們遇到了意大利的黑手黨！
不過在美女的解釋下，我們最終解除了誤會，好吧，意呆梨人的熱情足夠怪異，但并不妨礙他們像親兄弟一樣熱鬧地把手臂搭在我們的肩膀上拍照。
看看我旁邊左手邊這位，灰棕色橄欖綠的眼睛可真迷人，再看看右手邊這位，他似乎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
哎，可憐的朋友們，我唯一的遺憾，就是沒能和那位美麗的女孩拍一張合照。
威廉姆斯賬號下的評論區被攻陷，球迷論壇里更是熱鬧非凡。
“已經看完回來，論壇里繼續打卡。”
“樓上加一。”
“天呢，這是內斯塔，托蒂，卡納瓦羅，因扎吉，皮耶羅，皮爾洛，加圖索……數不清了，大半個國家隊的球星都在這了。”
“看哭了，為什么我沒有這樣好的機會，能在游樂園遇到球星。”
“我要帶我的女朋友去加達云霄樂園，遇到球星我就表白，上帝保佑。”
“樓上別做夢了，這是世界杯剛結束那個時候，球星們現在都還在比賽。”
“沒有人注意到那個微卷長發的女孩是誰嗎？這個描述……按照我的理解，絕對是斯蘭蒂娜！(微笑)
“樓上如果這么說，上手推人的那個……會不會是內斯塔？那個像蠻牛一樣揪起衣領子的家伙……不會是托蒂吧……，他們三個不是青梅竹馬嗎？”
“非常有可能，樓上加一。”
“那這些球星是在一起度假嗎？”
“有誰還記得，前段時間曾經有一個球迷在論壇里說，曾經在加達云霄樂園的鬼屋里，拍到斯蘭蒂娜被鬼嚇哭之后，跳到托蒂身上。
當時還有人說那個球迷在編造笑話，現在看來，時間線非常吻合(放大鏡)。”
“斯蘭蒂娜被鬼嚇哭，這是什么神奇的劇情，詳情鏈接請發我(握拳)。”
“樓上的樓上(舉手)，我記得，那個論壇主用的描述是，連滾帶爬，真的很難想象斯蘭蒂娜連滾帶爬是什么樣子(大驚失色)。”
“樓上這么喜歡斯蘭蒂娜的糗事，不如去看看電視臺播放的世界杯紀錄片吧(微笑)。”
“已經聽完回來，現在斯蘭蒂娜的歌聲，已經成為我心里最愛的聲音，沒有之一，我發誓，未來十年的鬧鐘鈴聲都是她(流淚)。”
“真有這么好聽？我去聽聽看。”
“捕捉樓上一名傻蛋(微笑)。
“……”
《米蘭時報》最新一期報刊出來，斯蘭蒂娜的前男友事件被意大利記者用非常詼諧的方式“揭露”出來：
前意大利國家隊助教斯蘭蒂娜疑似戀情曝光，據傳大學期間曾被多位男士追求。
不愿透露姓名的德國某網球俱樂部管理人員：
“哦，你說圖南爾.斯蘭蒂娜，她可是學校里響當當的人物，每次只要發現平時空蕩蕩的圖書館突然變得人滿為患，我就知道斯蘭蒂娜一定去了那里。”
不愿透露姓名的德國某排球俱樂部管理人員：“哦，天呢，斯蘭蒂娜，大一剛入學那年就引起整個學校的轟動。
我記得很清楚，學校每個月都要發布一次公告，不允許外系的男生在斯蘭蒂娜上體育課期間攀爬運動管理系的操場圍欄，一旦被查處，就要扣學分，但還是有很多人屢教不改。”
不愿透露姓名的某知情人士：“圖南爾在大學期間收到過非常多的情書，我記得有查克，威廉，不過她一封都沒看過。
圖南爾的心都在學習上面，她是個非常優秀的女孩，高中的時候還用兼職的錢為她的父親買了第一份禮物，那是一個索林根的剃須刀，非常好用，足足用了好幾年……”
愿意透露姓名的某緋聞前男友查克.瓦格納：“是的，我和斯蘭蒂娜曾經有過一段，那是多么美妙的日子，雖然只有短短一個星期，現在我睡覺都能笑醒。”
“……”
愿意透露姓名的某緋聞前男友巴赫.克勞斯：“是的，我們是和平分手，但我到現在仍然愛她。
這段能播出去嗎？好的，我愛你，斯蘭蒂娜，你還記得我吧，我是巴赫.克勞斯，和你同一個高中的那個巴赫.克勞斯！”
不愿透露姓名的某柏林大學.運動管理系研究生：“前男友？不可能，斯蘭蒂娜的兩個搗蛋鬼弟弟會破壞掉一切可能的約會。”
不愿透露姓名的某斯蘭蒂娜室友：“前男友，扯淡，比起約會，她更喜歡和朋友聚會，偷偷告訴你們，我見過內斯塔來宿舍樓下接她，還見過托蒂，不止一次，不過那已經是幾年前的事了。”
本以為報紙一出，球迷們就該沸騰了，誰能想到，他們在論壇上開啟了一場整活之旅。
“前男友？不可能，他們也配？
“前男友？不可能，斯蘭蒂娜不可能眼光這么低，她是以一己之力讓學校加強安保措施的女人。
“前男友？不可能，斯蘭蒂娜只愛學習，現在是事業(加油)。
球迷們在網上瘋狂整活，圖南看到論壇里疊起的高樓，又看了《米蘭時報》。
最后她發現，那位撰稿人通篇都在整活，根本沒有想法把前男友弄假成真，甚至還在最后為她做了澄清。
就在圖南關上電腦，準備睡覺的時候，有人在家里非常焦慮，簡直有點坐立不安。
圖南剛躺到枕頭上，就接到了托蒂的電話，她拿起手機，貼到耳邊。
“這么晚，你給我打電話干什么？”
“為什么那么多我不知道的人？查克，巴赫……，那幾個孬種是誰，什么時候？”
托蒂的聲音很狂躁，聽起來語調又快，又不連貫。
圖南：“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怎么能不知道？”
圖南很生氣，托蒂竟然不信她：“腦子不好使的時候，你可以往眼里滴點水。”
托蒂有點發懵：“啥意思？
“……夸你眼神好。”
“你夸我干啥？現在是男人的事。”
圖南一把將電話掛掉。
托蒂還是鍥而不舍地打。
圖南捂起耳朵都不管用，拿起手機想關機，卻不小心按了接通鍵，她先發制人。
“所以呢，我不能談戀愛嗎？你管那么多！”
托蒂氣急敗壞：“呸，七八個？去他媽的，我今天要去阿姆斯特丹！”
圖南真怕了他，混起來簡直要命：
“你敢來我就打死你，我說了不認識他們。”
好不容易安撫住心態有點崩的羅馬大齡留守兒童托蒂，電話又打過來。
和傻子托蒂不同，內斯塔一眼就看出了報紙上的新聞可信度非常低，但他還是沒忍住。
內斯塔：“記者整天攪混水，什么七八個男朋友，難道關系稍微好一點，就能算是男朋友？”
面對小桑的試探，圖南很無奈：“我和他們沒關系，我根本不認識他們。”
球星采訪，米蘭。
記者：“現在還是單身嗎？
皮爾洛：“顯而易見。”
記者：“有沒有興趣和斯蘭蒂娜談戀愛，據說她的感情經歷很豐富，大學時無數男人曾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皮爾洛：“竟然有人會信這種傻瓜傳言，你信了？”
記者：“……開玩笑，哈哈，我不信。”
皮爾洛：“看來你是個正常人。”
記者：“……”
都靈，尤文圖斯。
記者：“現在還是單身嗎？
皮耶羅：“那當然啦。”
記者：“有沒有遇到心動的女孩，你覺得斯蘭蒂娜怎么樣？”
皮耶羅微笑：“國家隊沒有人不喜歡她。”
記者：“有和斯蘭蒂娜談戀愛的想法嗎，據說她在大學期間就談過十幾個男孩哦。”
皮耶羅：“哈哈哈哈哈，這是我今年聽過最好笑的笑話，謝謝你，我要回去講給我的隊友聽。”
記者：“……”
不止球迷，球星不相信，這下連記者都不相信了。
關于斯蘭蒂娜前男友的謠言因為當事人魅力太大而不攻自破。
第110章 畫餅狂魔
上周使用主力陣容對陣費耶諾德這種非傳統型強隊, 尚且只能勉強取勝，對圖南來說，不亞于晴天霹靂。
但她還是在今天的早會中頂住壓力, 堅決為青訓小將們爭取更多的時間來提升技術。
不過, 漢斯說，青年球員升入一線隊, 如果不能很快得到重用，心理上的壓力會很大。
圖南在訓練開始前，就讓助理將斯內德叫進辦公室。
斯內德正襟危坐。
進來之前，他還在胡思亂想著雜志上的主教練, 現在直面斯蘭蒂娜, 心里卻壓力倍增。
圖南笑著看向他。
斯內德膝蓋上緊握的拳頭, 緊了緊, 又忍不住松開。
微笑是美好的象征，尤其是面對性格率真的人, 會讓他們心中充滿快樂的源泉，在瞬間拉近彼此的距離。
圖南暼了一眼咖啡壺，拿起另一邊的能量飲料，擰開瓶蓋，倒了一杯遞給他。
“不要緊張, 來喝點…功能飲料。”
“謝謝。”
斯內德象征性地喝了一口。
圖南不以為意, 她說：“我研究過你的比賽錄像帶，全面, 傳球視野開闊，在前腰位置上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天才球員, 你在我的戰術體系中是不可或缺的。”
心理學家曾說過，人性最深處的要求就是渴望別人的贊賞。
贊美體現了交談中的尊重, 期望，和信任，有助于增進和諧的感情。
發現斯內德的閃光點，恰如其分的夸贊，對于有未來經驗的圖南來說，簡直不要太容易。
斯內德突然被夸，有點受寵若驚，坐姿變得端正起來：“我會再接再厲，boss。”
圖南舉起咖啡杯喝了一口，接著說道：“但是現在只有一個小小的問題，太注重團隊配合，會導致過度依賴戰術，對你的職業生涯規劃非常不利。
我希望你能夠擁有單打獨斗的對抗能力，這樣不管未來，你是去皇馬，還是意甲，都能成為一名任何戰術中都不可或缺的前場。”
圖南說完，再次看向斯內德，棕色眼眸中露出期待。
“我的意思，你能明白嗎？”
對于斯內德，只要設身處地，換位思考，真心實意，簡單透徹地給他把厲害關系捋清楚，就能化解他內心的心結。
斯內德非常感動，對于率真的人來說，肯定他們的能力，并且在職業上給予幫助，就足以讓人感激涕零。
“謝謝你，boss。”
圖南微笑頷首：“過早的在阿姆斯特丹球場亮相，會讓你的技術特點趨于定型。”
斯內德放在膝蓋上的手握成拳，眼中露出堅定神色：“我明白，boss，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需要磨煉的時間越久，就代表你的位置越重要，我會給你兩個月的時間。”
斯內德飛快站起身，把椅子挪回原處。
“好的，boss，我這就去健身房和訓練場磨煉技術。”
斯內德出去沒多久，椅子還在熱乎，德容就推門進來。
一頭緊密卷曲的黑發，比傳統白人略黑的皮膚，標志著這個男孩有部分非洲血統。
一個人的性格特點會通過言談舉止表露出來，圖南發現，德容在訓練中情緒容易激動，快言快語，好勝心強。
性格倔犟的人，往往逆反心理非常嚴重，在這方面，托蒂比德容嚴重的多。
有處理托蒂十幾年的經驗，圖南駕輕就熟，一開始就擺好龍門陣，專用激將法打德容的七寸。
她雙手交叉，神色淡定。
“尼格爾，通過我這些天的觀察，你的實力在一線隊中也是能排得上號的，現在有一個艱巨的任務，我估計只有你能完成，想必你不會推辭吧？”
說完，就用探尋的目光看著德容，在看到這小子有點猶豫后，圖南搖了搖頭，又接著說一句：
“算了，要是你覺得做不到，我就去找韋斯利。”
德容還不知道斯內德已經被忽悠過一遍，好勝心一起，一秒鐘不用就脫口而出：“我當然能做到。”
圖南淡定喝咖啡，然后道：“我相信你能做到，尼格爾，這個極其艱巨的任務交給你。
每天下午跟著技術教練加訓一個小時，一個月之后我來驗收成果。
我希望你能把腳下技術磨煉得像桑巴足球一樣細膩，把傳球技術練習得像意大利足球一樣簡潔高效。”
德容當仁不讓地拍了拍胸口：“boss，不用一個月，我三個星期就能做到。”
圖南用贊許的眼神看著他：“就一個月，我很看好你，尼格爾。”
德容把頭昂得像個天鵝一樣高，確認這家伙心里還有點傲氣，圖南激將法又開始轉向心理戰。
“大部分的人來到一線隊，只講究首發，進球數據，哪還有心思去提升自己呢，現在很少有球員，能像你一樣這么有定力了，尼格爾，你可不能讓我失望啊。”
德容向圖南保證：“我當然不是那種人，boss，在青訓營里教練就說過我最有耐心。”
“去吧，good boy，我很看好你。”
送走自信心爆棚的德容，辦公室迎來了最后一位青訓營提拔上來的小將，赫德維格斯.馬杜羅。
馬杜羅不愧是未來的荷蘭隊隊長，年紀輕輕就表現出一副老道穩健的樣子。
圖南知道，這樣的人往往內心憂慮深重，就算是喋喋不休，磨破嘴皮也不一定能動搖他內心的想法。
想要說服馬杜羅，必須要切中要害，再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赫德維格斯，要說做球員，恐怕我不及你，但我在做意大利國家隊助教的時候，有一些關于首發和陣容的經驗，你要不要聽？”
馬杜羅還沒說話，就被主教練夸了一把，他心里有點激動，只是面上依舊木呆呆：“您說。”
圖南：“在世界杯期間，意大利隊群星璀璨，個個都是大牌人物，可是小組賽一開始就傷兵滿營，只能進行輪換。
為什么？韓日世界杯賽程安排太過緊湊，球星們身體再強悍，也不是鐵打的。
現在因為荷甲比賽和歐冠比賽時間交替過于密集，不到三個月，球隊就出現了和世界杯一樣的情況。
球員們疲勞傷病，輪換不可避免，所以，你們幾個人遲早上場，或早或晚。”
馬杜羅面露喜色，這些天積壓在心里的疑惑和壓力一掃而空，但他還是對這些天不能上場這件事感到有些疑惑。
球隊有位置空缺，可是斯蘭蒂娜主教練為什么不讓我們上場呢？
圖南接下來的發言，將循循善誘進行到底，她輕聲說：
“一開始，我覺得輪換陣容有一個致命問題，球星們各有各的技術特點，怎么能快速融入新戰術？
但在訓練場看完他們的訓練之后，我的顧慮就完全打消了，你知道這是為什么嗎？”
馬杜羅脫口而出：“為什么？”
說完這句話，他有點后悔，剛才會不會讓主教練覺得他不夠穩重。
圖南沒有覺得馬杜羅不成熟，畢竟這家伙才十七歲。
而且足球場上都是一群荷爾蒙爆棚的家伙，不管看起來多么穩重，內心也還是激情，有野心，對競技有著超絕的斗志。
“因為他們把場上位置做到極致，前鋒進球，中場傳球，后防堅如磐石。”
圖南覺得，對于聰明人，指正的話一兩句就能使他明白，過多反而會適得其反。
“我明白了，boss。”
馬杜羅沒想到主教練竟然這么用心良苦，他的心情非常復雜，感激，激動，喜悅混雜在一起，導致他心跳得非常快，他說：
“我會繼續磨煉位置技術的。”
圖南端著咖啡杯，靠進椅背，神色淡定道：“你希望我給你多長時間？”
“我希望越久越好。”
“給你一個半月，那之后，我希望能看到一名犀利的獸腰初露端倪。”
圖南說完，馬杜羅立即站起身：“我明白了，boss，我這就去訓練。”
圖南贊許地看著他：“注意勞逸結合，我很看好你。”
馬杜羅感動得無以復加：“謝謝你，教練。”
主教練畫餅，對于年輕的球員來說，是件痛并快樂的事。
但對于那些一線隊成名已久的球員來說，就不是那么有效果。
錄像帶和文件在桌上堆成小山，圖南窩在寬大的辦公椅里，蔥白指尖掉落一支鋼筆，微卷長發垂散在扶手上，如貓一般慵懶。
陽光透過圓樹葉縫隙，在卷長睫毛投下斑駁的光影。
伊布輕輕關上門，坐在對面的椅子上，手臂擱在桌上，目不轉睛地看著圖南。
一只飛蟲從半開的窗戶嗡嗡嗡闖進來，停在咖啡杯把手上。
圖南在睡夢中被蟲鳴煩擾，交疊的美腿忍不住動了動。
伊布眉頭緊蹙，盯著杯子看了半天，蟲子振翅欲飛走，他飛快伸手，把蟲子捏下來，干凈利落地碾死。
這個時候，這個接近兩米的家伙身上，不自覺地露出一點斯拉夫人硬漢粗野不羈的氣質，一點也不像平時那個瘋瘋癲癲，喜歡惡作劇的壞小子。
圖南睫毛輕顫，睜開眼眸，窗戶被關上，房間里很溫暖。
坐在對面人高馬大的伊布，一邊瞅著她，一邊拋著手里的遙控器玩，額頭黑色碎發有點濕潤，看起來熱得不得了。
第111章 馬克斯維爾的問題
“茲拉坦, 什么時候來的？”
圖南伸了一個懶腰，又立馬坐直了，有些奇怪伊布為什么不把她叫醒。
“剛來不多會。”
伊布舔了舔唇角, 說話簡短, 很有力量。
圖南心想，這家伙, 正經起來的樣子，還挺帥。
“如果熱的話，你可以把空調溫度調低一點兒。”
“還能湊合。”
伊布抬起手背，抹了一把鼻尖, 瞇起眼睛, 上揚嘴角, 臉上咧開大大的笑容。
伊布有著典型的斯拉夫硬漢的面容, 濃眉深眼窩，鷹一樣銳利明亮的黑色瞳孔, 再加上鷹鉤鼻。
腮幫上的嬰兒肥中和了粗野不羈的氣質，一笑起來，氣質瞬間天翻地覆，從賽場上強壯敏捷的小豹子變成喜歡頂球的蠢萌海豹。
圖南把遙控器拿過來，對準空調, 調低兩度。
男孩的身體溫度普遍會比女孩高, 運動員會更明顯一些，再不降溫, 眼前這個家伙就要熱死在辦公室了。
伊布把手臂背在腦后，非常愜意地伸展了一下身體, 又放下。
圖南把遙控器擱在一旁，看著他。
“聽說范巴斯滕教練從青訓營過來的時候, 你每天都要找他聊天，你不是最討厭別人把你稱作范巴斯滕的繼承人嗎？”
伊布一點也不覺得難為情，他說：
“他是個傳奇，是歷史上最好的前鋒之一，或許他沒有達到羅納爾多的高度，但他整個職業進了300個球，締造了米蘭的歷史。”
圖南伸手拿過一個干凈的咖啡杯，覺得很不可思議：“這就是你喜歡他的理由？”
這太不符合伊布的性格了。
“他很出色，總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他有自己的風格，并且將這種風格發揮到了巔峰。”
圖南聽出了伊布對于范巴斯滕的欣賞，也聽出了他話里的狂妄，這個家伙似乎認為自己能超過他。
她點點頭，這個理由就合理多了。
縱觀足壇，吹過的牛皮全都實現，唯有大奉先一人而已。
“聽說你們每天都要打賭能進幾個球，他還讓你不要聽本哈克的話？喝點水。”
圖南把倒好的水杯遞過去。
伊布眼睛一亮，立馬伸手去接。
“他讓我不要把精力浪費在防守上，用全部的精力去進球。”
大手托住杯身，裝作不經意，把圖南的手包裹在掌心。
柔軟，滑嫩，讓人心馳神蕩。
圖南一下把手縮回來，眼底含著薄怒。
但看到伊布一臉無辜的表情，她垂下眼眸，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小題大做了。
這家伙才21歲，他懂什么，除了上次的事……在那之前，他連親吻都不會。
腦海中突然浮現出記憶，接近兩米的伊布因為流感，在床上哼哼唧唧，難受得翻來覆去。
圖南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最近看了不少錄像，熬不住的時候就喝咖啡，喝得身體都對咖啡因免疫了。
她輕啜一口，壓下腦海中的胡思亂想：“你覺得呢？”
圖南表現得像是沒事人一樣，伊布有點失望。
“我覺得這樣對球隊也是最好的，我不應該把時間用來回撤防守。”
這些話換一般人也不敢跟教練這么說，但伊布就是這樣，直言快語。
他心里猜測到圖南要說什么，昨天訓練中有位高層跟他講防守，而他用一些“稍微”過火的話回應了他。
果然。
“所以你就跟本哈克說，我是該聽你的，還是范巴斯滕，那個傳奇人物的？”
伊布動了動腿，在圖南看不到的地方，把垃圾桶踢得溜溜直轉。
“我只是給他提個醒。”
“你把他氣的夠嗆。”
“這不是挺好的嗎，他更適合在辦公室里吃點鈣片，我看他挺需要的。”
圖南：……臭小子真夠狂妄的。
聽到了辦公桌下的動靜，知道這家伙多動癥又犯了，圖南沒有去深入探究的打算，她想起另外一件正事：
“馬克斯維爾有什么心事，我看他這幾天心事重重。”
“他的背有點痛。”
“……說正經的。”
圖南屈指敲了敲桌面，整天就知道笑，沒個正行，還有一張黃牌的賬沒跟他算。
伊布：“他想嘗試開拓一下在球隊的位置，現在的位置對戰術太過依賴，技術面很窄。”
圖南這下是真的有點驚訝了，馬克斯維爾想的問題，正是她下一步要在球隊進行的四線譜位置調整。
端起咖啡杯的一瞬間，圖南心里想了很多，但最后，她只是說了一句：
“好吧，我知道了。”
伊布磨磨蹭蹭地起身，打開門正要走，圖南出聲叫住他。
“等一下，最近有沒有打人？不管是場上還是場下。”
伊布：……
最近一次場上打人，還是在吃黃牌的時候。
而場下，就是跟在斯蘭蒂娜極端球迷身后蹲守酒吧。
不過那天晚上，有一個魯莽的家伙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就沖上去，把人踹倒了。
其他極端球迷把人拖到巷子里，他沒撈到第一拳，揍一頓仍不解氣。
最后只能用馬克筆在那個下流無恥之徒的屁股蛋上寫上豬玀。
伊布表情嚴肅：“沒有，最近沒有人來惹我。”
圖南：……
盡管半信半疑，她還是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等伊布關上門，圖南起身，拿起桌上的報告，想要塞到書柜。
誰知剛走兩步，一個踉蹌，差點被踩扁的垃圾桶絆倒。
圖南不可置信地盯著扁成了一張紙的垃圾桶看了半晌，突然抬腿，一下把它踢飛出去。
“紙桶”撞到門后，咣當一聲，掉下來。
不用想，這又是茲拉坦的杰作。
球員下班時間非常早。
最近幾天沒有比賽，合隊日常訓練就恢復成上午兩個小時綜合訓練，下午一個小時的戰術課程。
伊布摒棄了開車瞎晃悠的愛好，訓練一結束就待在健身房，或者訓練場。
馬克斯維爾今天也跟伊布一起在訓練場踢球，但他平時不愛做器械訓練。
荷蘭幫的幾個約好一起聚會，勾肩搭背往外走。
圖南出門時，朝人堆看了一眼，范德法特正在滿面春風地打電話。
前幾天在訓練場更衣室，她經常能看到，馬克斯維爾在一邊打電話，范德法特站在另外一個角落打電話。
馬克斯維爾打電話是打給家人，范德法特臉上的笑容，實在是太過燦爛，一看就知道正陷入愛河。
圖南沒想著干涉球員私生活，在球員們發現她之前，扭頭就走。
這群平均年齡21歲的小年輕們，正是青春躁動的年紀。
在運動生理學中，對封閉集訓的建議時間是兩個星期到一個月。
因為，球員如果不能在賽場的其他地方，將分泌過剩的荷爾蒙激素消耗出去，超過三個星期，他們就會失去耐心。
不訓練或者比賽時，有的人選擇飆車，有人頻繁聚會，有人通過大量訓練轉移注意力，當然，這些都是單身球員喜歡做的事。
更多的運動員選擇談個戀愛，一勞永逸。
馬克斯維爾抬起手肘，捅了捅埃及前鋒米多的腰窩子，對著不遠處的范德法特努努嘴。
“瞧，又在打電話，他在跟誰打呢？”
“還能有誰，電視臺那個妞。”
馬克斯維爾一轉頭，看到伊布雙手插著上衣兜，直勾勾地看著主教練窈窕的背影，他有點好奇：“茲拉坦，你在想什么呢？”
伊布嘴里含著棒棒糖，抬頭，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目光深沉，如同思考人生大事。
“我比那小子酷多了。”
馬克斯維爾和米多：……
圖南對伊布的少男心事一無所知，回到家，拿出筆記本電腦，坐在沙發上玩了會國際象棋游戲。
黃女士敲門來叫時，圖南才驚覺房間光線有點昏醺，看了一眼窗外，已經日落西山，黃昏降臨。
不知不覺，就到了吃晚飯時間。
吃完晚飯，圖南在書房，點著臺燈，伏案整理白天的資料。
保鏢在門口支了一個桌板，三個人玩起斗地主，黃女士和隔壁家的老太太隔著菜園交流。
黃女士把西紅柿摘下來，遞給籬笆外的外國老太太。
“菜園子里的西紅柿都收了，我打算過兩天把秧苗拔了，種點辣椒和生菜。”
老太太拿著西紅柿，就著老花眼鏡仔細端詳：“哦，親愛的，這個西紅柿長得好極了，不管怎么說，又大又圓。”
兩人語言不通，互相比劃手勢，在旁人看來，頗有一種滑稽感。
圖南整理完資料，走向窗邊，想要聽聽外面究竟在說些什么，這么熱鬧。
還沒走到，桌上手機鈴聲響起。
圖南折回身，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日歷，才想起今天是小桑休假的日子。
聽了半晌電話，圖南后知后覺道：“你已經到米蘭機場了？這么晚了，什么時候落地，我讓保鏢去接你。”
“沒那個必要，我自己打車。”
內斯塔的聲音清朗中透著興奮。
圖南哦了一聲，繼續道：“那我讓黃女士給你留一把鑰匙，就放在門邊的花瓶底下，左邊那個花瓶。”
“好。”
但內斯塔仍然沒有結束話題的意思。
圖南從聽筒里聽到了好幾駕飛機落地的轟鳴聲，還有話癆小桑的說話聲。
她恍惚覺得，或許小桑平時10分鐘不說話，就會被自己憋死。
現在請求上帝，把他的嘴封印，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夜幕降臨，繁星點點。
圖南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起身下樓，坐在客廳沙發上，一邊看書一邊等。
內斯塔開門進來，隨手把鑰匙揣兜里，又從另外一個兜，掏出一包零食拆開。
他正要上樓梯，不經意看到沙發上有人，捏著牛肉干往嘴里塞的動作就是一頓。
第112章 小桑休息日
圖南歪枕在沙發扶手上, 膝蓋上蓋著毛毯，睡著了。
或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做了一個夢。
夢里, 依稀是去年。
米蘭對陣拉齊奧的賽場。
看臺上, 昔日擁護愛戴小桑的球迷爭相打出叛徒橫幅。
下半場比賽還剩十幾分鐘，小桑被拉齊奧球迷從看臺扔下來的礦泉水瓶砸中倒地。
他拒絕隊醫的擔架, 頂著漫天的噓聲，默不作聲地走回替補席……
內斯塔走到沙發旁邊坐下，脫下寒氣籠罩的外套擱在一旁，一邊吃著小零食, 一邊凝視圖南恬靜的睡顏。
身旁沙發一陷, 圖南伸手掩唇, 打了一個哈欠。
她這兩天覺淺, 多夢。
“你來啦。”
聲音帶點剛睡醒的迷糊。
“回臥室睡，這里睡會著涼。”
內斯塔彎腰, 攬過雪白的腿彎，把她抱起來。
圖南看著小桑，想起剛才那個夢，心里有點生氣，為他意難平。
十幾年的赤誠與熱愛, 被俱樂部一朝待價而沽, 天價轉會費將瀕臨破產的拉齊奧從降級線上拉回來，卻被高層潑了一身臟水。
即使為了球隊聲譽背下黑鍋, 遠離羅馬，心中仍故土難離。
正因如此, 球迷在看臺上的漫天噓聲，對他來說, 顯得那么的諷刺和令人心傷。
但他的心還是一半留在了拉齊奧，正如夢境坍塌時支離破碎的一幕。
自由翱翔的藍鷹，在城市上空盤旋不落。
紅黑與蔚藍，猶如兩條互相糾纏跳動的生命線，貫穿藍鷹少年意氣風發，又波瀾壯闊的足球生涯。
即使今年米蘭對陣拉齊奧的時候，小桑變得更加成熟內斂，沒有像去年一樣外露出低落情緒。
“我去給你做點飯。”
圖南攀著他的肩膀，想跳下來，要對小桑好一點。
“先去休息。”
內斯塔手臂收緊，腳步不停。
“不，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圖南堅決要去，她都看到了，小桑剛才又在吃零食，肯定是餓了。
內斯塔拗不過她，只能松手。
打開冰箱，看到里面有牛排，圖南心情愉悅。
只需要稍微煎一煎就行，這個剛好在她擅長的范圍內，而且就算煎不熟，也沒關系。
考慮到小桑的食量，圖南伸手，想要把所有盒子都拿出來。
但她還沒反應過來，牛排就全被內斯塔拿走了。
內斯塔已經站在廚房的地板上，動作麻利地提起油壺，倒進煎鍋，他抬起手臂，擋住蠢蠢欲動的圖南，不想讓她被油燙到。
圖南一身“廚藝”無處施展，只能站在旁邊，一會兒提著醬油，給牛排上點顏色，一會兒擠點芥末。
在圖南的幫助下，牛排被煎成了顏色不可名狀之物。
內斯塔將牛排全部盛到盤子里，圖南眼疾手快地拿起胡椒粉，灑上去，主打的就是一個參與感。
兩個人坐在餐桌旁，挨著彼此。
“怎么樣，味道還可以嗎？”
圖南托腮，看著內斯塔，棕色眼眸露出期待。
雖然她對這塊牛排最大的貢獻，是撒上各種調料，黑胡椒。
內斯塔將暗黑系牛排們切開，面不改色地吃掉。
“黑胡椒非常棒。”
在內斯塔的一聲聲夸贊中，圖南逐漸迷失自我，她回到廚房，拿出一個小叉子，想要親自嘗一嘗杰作。
內斯塔沒有給她品嘗的機會，迅速將食物一掃而空，起身，把空盤子摞在一起，放進洗碗機。
圖南瞅著洗碗機，心中頗為遺憾。
“那我再去給你下點面。”
下點西紅柿番茄炒蛋意大利面，這是她唯二會做的菜。
內斯塔從背后攬過她的腰肢，把人抵在洗碗池旁，方寸之間，侵略氣息十足。
手里的叉子被拿掉，放回原位，內斯塔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
“別這么干，圖南爾，會被燙到，你能在這里等我，我就很高興了。”
圖南選擇性的只聽到前半句，出聲提醒他，遭殃的只有廚具和食材，從來沒有波及過她本人。
內斯塔凝視著圖南，從十幾年前小時候的某次廚房慘案開始講起，試圖喚醒她沉睡的記憶。
意大利語搭配小雞手，力爭讓聽者體驗更佳，嘮叨起來沒完。
圖南捂住耳朵，還是阻擋不了話癆的進攻，忍無可忍，抬手，捏住他的唇。
“別說了，我想起來了。”
內斯塔低頭，凝視著懷里的女孩，捉住她的手腕，放到唇邊。
圖南正看得出神，突如其來的手背吻，讓她嚇了一跳，趕緊把手縮回來。
后腦被扣住，紅唇隨即也被溫熱堵住，內斯塔溫柔又霸道地撬開貝齒，長驅直入，輾轉廝磨。
大手摩挲揉弄纖細腰肢，仿佛要將心愛的女孩揉進身體里。
廚房微醺的燈光，灑在相擁而吻的交錯身影上。
圖南腿一軟，倒在內斯塔懷里，熱氣繚繞，醺得她棕色眼眸濕潤，臉頰漾出紅暈。
她已經昏昏然不知所以然，紅唇微張，說不出話，不管內斯塔說什么，都點頭。
內斯塔一把將她攔腰抱起，上樓梯，進臥室，意大利中衛的速度，一如既往，快到驚人。
躺在床上，捏著被角，圖南眼中露出迷茫，這才想起自己昏頭之下剛才答應了什么。
所以小桑才能這么羞澀又麻利地從抽屜翻出洗漱用具，走進她的浴室……救命。
臥室只開了一盞臺燈，光暈透著浴室的磨砂玻璃，內斯塔穿著睡袍出來。
身形高大挺拔，面容剛毅俊朗，英眉星眸，微微敞開的領口，有水珠從喉結一路淌到深小麥色胸肌，硬漢又性感。
圖南起身下床，不能將錯就錯，她要去睡客房。
內斯塔像一堵墻似的擋住她的去路。
圖南：……救命……這家伙怎么感覺又長高了一點。
都26歲了，還在長個，怪不得一天天吃那么多。
圖南左挪，內斯塔也挪，右挪他還挪，不管怎么挪，也逃不開意大利頂級后衛的防守路線。
還被他一步步逼退，跌到床上。
睡裙下，雪白修長的美腿若隱若現，不安地交疊。
圖南勉力撐起上半身，揚起臉看他，想要在小桑臉上瞅出一朵花來。
內斯塔唇角翹起，神情雖然略顯羞澀，動作卻一點也不羞澀，伸手把圖南摟進懷里：“你這幾天比賽怎么樣，還順利嗎？”
圖南趴在內斯塔懷里，聽著他砰砰的心跳，覺得自己跳也有點快：“順利。”
“上次阿賈克斯客場對陣國米，我想趕回米蘭去見你，時間上沒來得及。”
圖南的心情變得踟躕，伸手攬上他的脖頸。
那天也是米蘭客場對陣拉齊奧比賽結束的日子，小桑肯定特別難受，卻還想著趕回來見她。
內斯塔低頭，捕捉紅唇。
火熱的吻猶如山野間熱烈的風，又像是連綿不絕的細雨。
等圖南從疾風驟雨般的吻中回過神來，已經被內斯塔壓在身下。
“行嗎？圖南爾。”
內斯塔凝視著她，眼底燃燒著欲望的火苗。
雪白腿根被大手輕輕摩挲揉捏，力道拿捏得不是那么恰到好處。
圖南覺得又酥又麻，艱難地扭過頭，輕咬下唇。
“可是，我明天還要起床呢。”
明天休息，圖南還是想把歐冠主場對陣國米的戰術資料整理一下，可小桑每次都會道歉，每次都屢教不改。
“我可以快一點。”內斯塔貼著瑩白耳垂輕吻，清冽的荷爾蒙氣息肆無忌憚地噴灑在她的皮膚上。
白嫩臉頰變得潮熱，圖南真想堵住他的嘴，“你說謊。”吸取之前的教訓，小桑在這種時候說的話，她一個字都不信。
“……我想你了，圖南爾。”
內斯塔的聲音清朗沙啞，帶著懇求，圖南又心軟了，紅唇被她咬得嬌艷，她沒有說話，態度卻不自覺松懈了。
內斯塔敏銳察覺到圖南的神情松動，立馬伸手去解睡裙的系帶。
………………桑的燈………………
清晨昏暗的光透過窗簾，朦朧地灑在大床上。
生理性的水汽氤氳在睫毛上，將落不落，圖南顫抖著睜開眼眸，呆呆地看著面前的小桑。
“早安，圖南爾。”
內斯塔額前卷發被汗水打濕，緊盯著圖南，深邃的黑色眼睛中愛意洶涌，低下頭，含住紅唇，唇齒廝磨。
………………說好就來一回燈………………
圖南第二次在床上醒過來，已經臨近中午。
溫柔又侵略十足的吻，鋪天蓋地襲來，雪白脖頸上出現紅痕點點。
圖南被親得淚水漣漣，逐漸開始懷疑人生，精力沒有消耗完，小桑簡直像換了一個人。
好不容易，圖南能安穩躺在內斯塔懷里，你一口我一口，吃他親手做的breakfast in bed。
趁小桑收拾餐具下樓，圖南爬起來穿衣服。
廝混了一個上午，腰酸腿軟，一動就難受，但她還是在內斯塔回來之前，挪到衛生間。
內斯塔回來，臥室沒人，走進衛生間，看到圖南正在洗漱。
內斯塔從后面將圖南抱進懷里，大手在她腰間不住按摩輕揉，試圖以此緩解她的酸痛。
圖南一邊刷牙，一邊側頭去瞅他，眼底霧蒙蒙，滿是控訴，還好意思揉，都是你干的好事。
內斯塔卻覺得甜蜜極了，湊過去，在粉白臉頰上輕啄。
第113章 現代足球
圖南被內斯塔挾著腰肢, 逃又逃不開，只能像貓似的蜷縮在他懷里，就著這個姿勢看書。
內斯塔替她翻頁, 圖南看得出神, 手卻沒閑著，把玩著他的袖扣。
解開, 扣上，又將內斯塔的袖子挽到小臂，不停作怪，不一會兒就摸上冰冰涼的指環。
內斯塔反手將纖指捉住, 握在掌心, 輕輕摩挲。
圖南稍一往回抽, 又毫不費力地從內斯塔手里逃出來。
過一會兒, 她又忍不住伸手，去扣小桑講話時的小雞手。
內斯塔就這么任圖南作弄, 時不時低頭，在她臉頰輕吻，非常樂在其中。
一縷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依偎的兩人身上，描繪出金邊。
內斯塔捉住圖南的手腕, 解開她代言的那款腕表放到一旁, 又拿出一塊玫瑰金腕表，重新給她戴上, 扣好。
珍珠母貝表盤折射出精致柔和的光芒，里面還有tnr的名字縮寫。
“你為什么要送我這個？”
圖南揚起臉, 看著內斯塔，眼里滿是不解, 畢竟今天也不是什么節日。
內斯塔低頭，在白嫩臉頰上親一口，輕聲道：“這個戴起來更舒服，跑步的時候，不會傷到手腕。”
圖南哦了一聲，卷長睫毛低垂，摸了摸白色的絹帶。
確實像小桑說的那樣，她跟著球員一起跑步時，皮革表帶扣太緊，有時候會被磨到。
圖南盯著自己這塊，又瞅了瞅小桑手腕間黑色的那款，總感覺兩支腕表，一黑一白，有種莫名的和諧，像是同一款。
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這個時候突然震動起來。
圖南還沒起身，內斯塔一伸手，拿起手機，遞給她。
圖南接過手機，關掉鬧鐘，順便按了開機。
頁面上十幾個未接來電，全是托蒂打來的，從昨夜到今早。
圖南捧著手機，努力回想昨晚發生了什么。
意志起伏中，光滑手臂無力地攀附汗濕的脖頸，啜泣與粗重的呼吸相糾纏，手機卻催命一樣響個不停。
黑暗中，大手拿起手機，干脆利落地按下關機，扔到一旁。
圖南想得臉頰緋紅，所以，昨晚小桑掛斷的，是莎朗的電話？
就在這時，托蒂果然又來電了，圖南按了接通鍵。
這個混蛋肯定以為是她掛斷的，不接指不定要鬧什么幺蛾子。
托蒂先聲奪人：“見鬼，昨晚干嘛掛我電話？”
圖南看了淡定的內斯塔一眼，面不改色心不跳道：“手機關機了。”
托蒂：“噢，現在呢，你吃完午飯了——”
內斯塔親了親圖南的額頭，輕聲問：“餓了嗎，圖南爾。”
圖南抬頭看他：“我想吃茄子貝殼面。”
“我去做。”
托蒂的聲音變得急躁：“別說悄悄話，我可都聽見了，桑德羅在你那？”
“今天他休息。”
“好家伙。”
托蒂老半天又憋出一句：“啥時候走？讓他說。”
“今晚。”
內斯塔把圖南從懷里撈出來，安放回枕上，絕口不提自己是昨晚到的。
托蒂嘟囔：“這還差不多。”
內斯塔關門出去，圖南側了一個身，微卷長發散落肩膀：“你打電話干什么？”
托蒂在電話那頭撓撓金棕色卷發，理直氣壯：“上次說的話還算數不？”
托蒂最近對任何風花雪月的場所都敬謝不敏，只因為前幾天客場比賽，酒店隔壁有對新夫妻在露臺上十分丑惡的度蜜月。
放蕩的叫聲煩擾了睡眠，卻也讓他內心前所未有的躁動。
半夜躺床上睡不著的時候，他甚至想直接飛去阿姆斯特丹。
圖南：“……。”
圖南的沉默讓托蒂心里有了點不好的預感：“如果你不來，我就過去，我真的要過去了！”
托蒂越說越有底氣。
這些天，除了訓練和比賽，他睡也睡不好，有好幾次做夢，夢到對著圖南爾動作粗魯。
但或許是缺乏想象力，一旦關鍵時刻，夢就醒了，現在他心情十分郁悶，一點就著。
桑德羅能去，他為啥不行？
“我說不去了嗎？”
圖南也有點生氣，不過就是回答的慢了點。
“然后呢，羅馬還有什么地方我們沒去過，你有什么好主意？親愛的托蒂先生。”
托蒂：……哪也不去，就把該辦的事辦了。
托蒂不說話，圖南再三追問，她也怕這家伙又像上次一樣耍混。
托蒂心里有鬼，又不敢直說，支支吾吾半天，謊稱沒信號，啪的一聲掛斷電話。
聽著手機里嘟嘟的盲音。
圖南：……？
送走內斯塔的第二天，短暫的假期就過去了，圖南又恢復到每天訓練，加班的惡性循環。
辦公室里，圖南穿著高領白色毛衣，在辦公桌前寫寫畫畫，她在研究新的陣容位置。
之前阿德里安塞最喜歡用的陣型不是433，而是532，使用這個陣型是因為原來的阿賈克斯前場爆點欠缺，壓制力不夠。
532陣型中，馬克斯維爾與貝拉貝爾西組成的左右邊翼衛在后場游走插上，在承擔防守的同時更側重進攻。
進攻時經常會壓過肋部，配合出色，給對手的壓迫感十足。
靈活多變的邊翼衛非常適合以進攻為傳統的巴西人，但缺點也很明顯。
邊翼衛過度插上，中衛要兼守中場，后防線留下的空擋無法被及時補位。
這個缺點在實力懸殊的荷甲還不明顯，到了強強對決的歐洲賽場就是隱患重重。
不說面對最擅長防守反擊的意甲豪強，就算是面對喜好傳控的英超俱樂部，也是一個很大的麻煩。
圖南執教之后，有伊布作為前場支點，范德法特作為中場串聯，一舉解決了中前場爆破點不足的問題。
所以她在使用主力陣容時，更喜歡用的是433陣型，也就是傳統的蹲坑型邊后衛。
而傳統的邊后衛，更看重的是防守攔截和保護防線的能力。
對善于進攻的巴西人來說，組織進攻和進攻插上，有著非常大的區別。
這就是馬克斯維爾最近迷茫的原因，他日漸發覺，在主力陣容中的位置，得到了桎梏。
搞清楚事情的原委，圖南就要解決問題，她讓助理叫來馬克斯維爾。
馬克斯維爾也是米諾旗下的球員，像所有巴西人一樣，脾氣好，性格開朗。
推門進來時，卻表現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等馬克斯維爾坐下后，圖南沒有像對小將一樣勸導他，而是遞過去一張位置訓練圖。
“這是我們接下來比賽中的位置調整，你可以先看看。”
馬克斯維爾拿過紙張，認真地看起來，盡管他現在心里滿肚子疑惑，不知道主教練在搞什么名堂。
圖南看出了馬克斯維爾的忐忑。
“接下來的比賽，我會將中場站位重新進行調整，增加拖后中場來承擔更多的防守和組織任務。”
為了解決馬克斯維爾的問題，她在會議上，不顧高層反對，一意孤行地把四線譜陣型重新拿出來。
一方面，斯內德和德容的加入，給她帶來了戰術改良的機會。
另外一方面，在這個陣容中，馬克斯維爾能在進攻的同時磨煉防守技術，真正向能守善攻的現代后衛方向延伸。
馬克斯維爾目露震驚，圖南繼續道：“攻防兼備是很難，但你并不是做不到。”
很少會有球隊教練像圖南一樣，這或許也是女性領導更衣室的優點之一，及時發現球員潛在的情緒，并加以疏導。
在這方面，圖南更像是他足球學校時的老師，循循善誘，又充滿耐心。
馬克斯維爾此時的心情無以復加：“我會努力做好的。”
圖南笑了：“應該是我們，別忘了，你在一個團隊之中，馬克斯維爾。”
足球是一門復雜的運動，沒有人能總結出必勝的規律，但是戰術，球員的身體狀況，心情，起居飲食，都是至關重要的環節。
馬克斯維爾看著圖南，認真又鄭重道：“謝謝你，boss。”
這一句，是完完全全的真心實意，比賽永遠是球員最好的成長方式，但幾乎沒有教練，會為了個別球員的成長調整戰術。
馬克斯維爾的問題暫且告一段落，需要在漫長比賽中得到檢驗。
接下來需要考慮的，一個是如何讓伊布習慣三前鋒。
為了應對歐冠中的意甲豪強，壓制對手邊后衛，她需要兩名邊鋒緊貼邊線，和三中場形成銜接。
另外一個，是如何在四線譜改造中，將范德法特，德容，斯內德幾個人完美融入新的戰術體系。
漢斯同樣有疑惑，當他拿到戰術位置改良圖時，就直截了當地問了出來。
“將中場職能細分化，進攻和防守的重心分別交給不同的球員負責？”
漢斯是德甲豪門拜仁慕尼黑的球員，所以他很了解，在這個年代，還是齊達內，里克爾梅，魯伊科斯塔等傳統前腰正當紅之際。
不管是進攻還是推進，都非常依賴技術細膩的10號，除了米蘭的那位安切洛蒂教練，沒有人進行過這么大膽的嘗試。
圖南點頭：“組織重心后撤是一種必然，全攻全守并不是一成不變的，中前場重兵堆積，后場就是戰術可操控的空間。”
10年后，快速化的現代足球興起，傳統前腰會被淘汰。
現在，托蒂作為全能型前腰已經初露鋒芒，再往后，卡卡這樣的現代型前腰也會異軍突起。
到時候，中場的位置細化，會成為整個歐洲足壇的大勢所趨。
這也是她為什么這么固執，不顧眾人反對改造戰術的原因之一。
那個時間點，同樣也是阿賈克斯年輕球員的機會。
第114章 11月初
接下來, 阿賈克斯主場對陣阿爾克馬爾的比賽前，縱然伊布等人覺得自己沒問題，考慮到荷甲加歐冠, 賽程過于緊密, 圖南還是選擇使用輪換陣容。
在此之前，因為隊醫的建議, 圖南只是偶爾將一兩位訓練中狀態不佳的主力輪換下去休息，如此系統性地更換大半主力陣容實屬首次。
比賽前最后一天，為了讓球員們有充足的體力比賽，圖南將訓練時間縮短到一個小時。
訓練結束后, 主力們接連回到更衣室換球衣, 年輕的球員們在訓練場上排成一列, 神情躍躍欲試。
圖南讓齊沃將隊長袖標拿出來, 交給場上的臨時隊長，一個論資歷也能服眾的人。
球星利特馬寧, 阿賈克斯的功勛球員，來自芬蘭，一個冰天雪地的國度。
早在幾年前，利特馬寧就曾幫助阿賈克斯實現三連冠，1995年和隊友一起捧起大耳朵杯, 芬蘭足球也因他被人熟知。
在那之后, 利特馬寧影響了一代年輕人，他們紛紛迷上了足球運動。
利特馬寧將芬蘭足球強行拉到和冰球分庭抗禮的高度。
但現在, 他已經是職業中后期，飽守傷病的困擾, 幾乎每場比賽都會受傷。
本場比賽，利特馬寧傷勢剛愈, 就主動要求上場，圖南多番勸說無果，只能把他放到首發陣容中來。
利特馬寧接到隊長袖標后有點詫異。
圖南看向他，問道：“加里，告訴我，你能履行好場上隊長的職責嗎？”
盡管場上有比利特馬寧更合適的主力后衛，圖南還是選了他。
一個好的更衣室傳統，就是給功勛卓著的球員應得的尊重和關照。
利特馬寧當仁不讓：“你永遠可以相信利特馬寧，主教練。”
第二天主場對陣阿爾克馬爾，有利特馬寧這樣經驗豐富的中場掠陣，年輕的球員不出意外士氣大增，面對實力懸殊的阿爾克馬爾，輕松取勝，再下一城。
在圖南的計劃中，荷甲聯賽前10輪的對手，除了費耶諾德，其他幾個都與阿賈克斯有一定差距，至少需要獲得9輪勝利，累積27分。
算上阿爾克馬爾，過去的8輪比賽，阿賈克斯連戰連勝，幾乎已經提前完成了目標。
輪換陣容已經構建出來，接下來的兩場比賽，主要目的還是休養生息加練兵，以及讓青訓小將完成首秀，比賽結果反而不是那么重要。
10月下旬，阿賈克斯客場對陣瓦爾韋克，小將德容在綠茵場完成驚艷首秀。
賽后采訪被記者攔住去路時，圖南卻不怎么高興。
前段時間，她和本哈克不和的傳聞被有心人傳了出去。
一時間，媒體報道不斷，球迷議論紛紛，各種夸張傳聞在荷蘭足壇甚囂塵上。
一切只因為萊奧.本哈克在荷蘭足壇擁有極高的威望，曾經兩度執掌皇家馬德里，兩度執掌阿賈克斯。
博斯曼法案之后，克魯伊維特，利特馬寧，奧維馬斯等球星紛紛離隊，范普拉格迫于壓力請回這座大山坐鎮，才將混亂的局面穩住。
本哈克對阿賈克斯俱樂部來說意義深重，圖南作為根基尚淺的外籍主教練，竟然敢與本哈克掰腕子，不知道內情的人只會覺得她有些不知深淺。
荷甲比賽，阿賈克斯連戰連勝，風頭正勁，結果賽后采訪，荷蘭記者紛紛用批判性的提問，代替球迷譴責了圖南一番。
一開始，圖南還能忍住，遇到此類問題，轉身就走，畢竟已經和本哈克私下和解，她也不想再節外生枝。
但記者好像抓住了她的命脈，每次賽后采訪，都要把和本哈克爭執的事情拿出來鞭笞幾遍。
他們話中的意思極其隱晦，充滿了質疑，好像女教練在職場中咄咄逼人是種了不得的壞事。
如此幾次之后，圖南再次被記者圍堵，當時的她已經十分疲憊，卻還是被接連詢問同一個問題。
記者：“球迷們認為，本哈克主管有資格插手更衣室的管理，你應該學會讓步。”
圖南抱著肩膀，眼眸中難掩倦色，聲音冷清：“了不起，很高的道德標準。”
記者們不停拱火：“難道你不這么認為嗎？”
圖南盯著他：“你說的是人話嗎？”
記者們：……
說完那句話的第二天，多家新聞報道頭條用辛辣的語言，將圖南形容成性格極其惡劣，路過的狗都會跑過去踹一腳，再罵兩句的壞女人。
賽后采訪，圖南在混合采訪區被記者圍堵，她直接腳步不停，繼續朝前走。
荷蘭記者蜂擁而上，堵住圖南的去路。
可能是害怕阿賈克斯主教練一言不合就罵人，還是不帶臟字的那種，記者們此次準備的賽后采訪稿，破天荒的溫和。
畢竟阿賈克斯主教練任用荷蘭青訓小將首發的行為，確實讓他們非常詫異，也是吸引球迷眼球的一大爆點。
“前8輪比賽不敗，你是否有信心繼續保持連勝，直至沖擊荷甲不敗記錄？”
圖南被迫停下：“目前沒有這個計劃。”
“小將德容在這場比賽中表現出色，是否在你的預期之中？你打算將他作為主力隊員來培養嗎？”
漢斯在旁邊，兢兢業業幫圖南擋話筒，替她回答這些容易引發更衣室動蕩的問題：“我們沒有主力球員一說，所有一線隊的球員都有上場機會。”
記者們再接再厲：“馬克斯維爾在這場比賽中，發揮出的威力較之以前也有很大提升，能不能跟我們說說你對他的看法？”
“他表現的很出色。”
圖南說完，被人護著朝外走，等她進入更衣室，伊布等人從球員通道露面，記者們又一窩蜂地圍上去。
“茲拉坦，你覺得自己在這場比賽中的表現能打多少分？”
“喔，滿分是多少分？”
“10分。”
“那我就是10分。”
“……為什么這么說？”
“因為多一分都沒有。”
記者們：……
伊布心情不錯的時候，幽默風趣，回答記者的問題也很有耐心，前提是沒人將他惹毛。
緊接著，范德法特被問及新女友西爾維婭，就是那位荷蘭電視臺的主持人，今年年初被《男人幫》雜志評為荷蘭最性感美女的西爾維婭。
記者：“在你心里，斯蘭蒂娜和西爾維婭誰更美？”
此話一出，滿場進入短暫寂靜，工作人員們用奇怪的眼神打量問話的記者。
怎么，現在的體育記者都兼職娛樂板塊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狗仔呢。
斯蘭蒂娜在柏林大學上學時，引得一群天之驕子趨之若鶩，寧愿背處分也要天天不顧形象地爬圍墻，魅力可想而知。
記者們知道問得不恰當，但他們的任務就是為了挑起話題和爭端。
在采訪斯蘭蒂娜之前，有的記者們會被秘密培訓，培訓的主題是：如何不為美色所動，問出該問的專業性問題。
據說這種培訓興起的時間，是在幾個月前。
當時，有一位主隊城市的記者在采訪斯蘭蒂娜的時候，準備了極其爆炸性的采訪稿。
但在第一次看到她本人之后，當場手撕采訪稿，問出了極其沒有營養的聊天式話題。
讀過新聞專業的人都知道，采寫報道應該秉持著客觀中立的態度。
而體育記者有其職業特殊性，那就是可以在一定的分寸下，偏向主隊。
主隊記者臨時叛變，當期的報紙沒有爆點，銷量極其慘淡。
主編頭發都氣禿了，辦公室加班，連夜手寫內培計劃。
兩個人誰更美？
范德法特想都不敢想，嚇得連連擺手，幾乎把手甩出了殘影：“不不不，不要拿主教練開玩笑，沒有這種比較。”
說完范德法特落荒而逃，生怕記者再“口出狂言”，繼續問點什么更衣室秘聞。
只留下記者們面色訕訕，相對無言，他們也不敢闖進更衣室，當著斯蘭蒂娜的面問出這種問題。
斯蘭蒂娜威力恐怖如斯，可見一斑。
球員們結束采訪回到更衣室，圖南已經等候多時，等他們收拾妥當，就帶隊離開。
天氣晴朗，萬里無云，訓練場上，球員們揮汗如雨。
或許是之前在客場作戰時受了些風寒，圖南有些感冒，她捧著保溫杯，坐在旁邊的板凳上，看著球員們訓練，小將馬杜羅的優秀表現，讓她覺得時機成熟。
荷甲第11輪，圖南再次使用輪換陣容，小將馬杜羅首發上場，經過90分鐘激烈角逐后，阿賈克斯和羅達JC最終1:1戰平。
賽后，新聞媒體對這次的大半主力輪換，給出的評價是：驚險。
好不容易消停的球迷們又鬧騰，迫于外界評論的壓力，漢斯向圖南轉達了俱樂部高層的意見：我們要贏，不要穩妥。
圖南不可能因為高層的意見就改變自己的想法，在每周一次的例會上，非常果斷拒絕他們的提議。
出于德國教育的嚴謹和高度責任感，球員的職業生涯在她心里的重要性，僅次于歐冠冠軍。
與其追求不知所謂的不敗記錄，不如打造勝利的基石，這是她一貫的行為準則。
第115章 不是冤家不聚頭
上一輪歐冠小組賽, 阿賈克斯客場惜敗國際米蘭。
這一輪阿賈克斯主場，身著紅白球衣的球迷幾乎占據了所有看臺。
比賽第21分鐘，克雷斯波右邊線帶球突破, 一記遠射, 皮球從門將格里姆手指外側漏過，旋入球門左上角。
比賽第43分鐘, 伊布接范德法特傳球，過掉國米后衛卡隆，球門前勁射破門。
比賽第65分半，維埃里球門前挑射傳右, 克雷斯波禁區右肋一記頭球攻門, 堪稱絕妙配合。
傷停補時結束, 比賽以阿賈克斯1:2國際米蘭落下帷幕。
伊布大發脾氣, 回到更衣室，就抬腿把垃圾桶一腳踹翻, 緊接著更衣室柜門遭到毒手。
埃及前鋒米多也是個脾氣火爆的人，脫下球衣，一把摔在地上。
球員們心里不好受，進球員通道時一副垂頭喪氣，士氣低落的樣子, 被伊布和米多這兩個人一搞, 紛紛來了精神。
兩場對陣國際米蘭的歐冠比賽都失利，年輕球員的心態接近爆炸。
他們開始飚臟話, 將口香糖吐得到處都是，水瓶更是摔壞好幾個。
漢斯推門進來：“都安靜一點, 主教練一會兒就過來。”
此話一出，滿室皆靜, 年輕球員們轉頭看他。
漢斯看了看地上，又看向還在搞破壞的伊布：“茲拉坦。”
伊布暼了他一眼，神情桀驁，罵罵咧咧不停。
作為足壇罕見的猛將，伊布在賽場上有多霸氣，輸球時就有多反復無常，像個神經病。
圖南從門外就聽到更衣室里巨大的聲響，一進門，漢斯抱著肩膀站在門邊，表情嚴肅。
伊布坐在板凳上，撩起球衣擦汗。
其他球員們也都神情“鎮定”，看起來一切都很和諧。
除了滿地狼藉。
圖南伸手，按了按太陽穴。
“看來你們發泄完了，克里斯蒂安——”
齊沃在隊友的注視下起身，這個阿賈克斯主力左后衛，是被媒體稱為“跑不死的年輕人”。
他性格老成，年僅21歲，就接過老隊長阿龍.溫特的袖標，成為阿賈克斯隊史上最年輕的隊長。
在科曼的評價中，齊沃擁有鋼鐵般的意志和與年齡不相符的領導能力，在更衣室里也頗有威信。
圖南：“你來表個態。”
齊沃：“輸了兩場小組賽，不是被歐冠淘汰了，我們會繼續努力！”
圖南又看向隊內最有資歷的利特馬寧：“加里。”
利特馬寧不愧是見過大場面的球星，一下就聽出主教練言外之意，他說：“失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斗志。”
圖南環顧眾人，抬手看了一眼時間：“很好，看來你們已經斗志昂揚了，那么明天一早，準時訓練。”
球員們一個接一個站起來，有人沒有眼色的上前一步：
“可是boss——”
“沒有可是，都給我穿好衣服，滾蛋！”
圖南怒踹椅子，她知道球員想聽什么，不外乎是那些話。
但她不想在比賽一結束就倉促總結失敗原因，輸球對她來說，也是一件艱難的事。
年輕的球員被主教練突如其來的發脾氣鎮住了，伊布從板凳上一躍而起，所有人回過神來，紛紛開始麻利地更換球衣。
夜晚，西班牙，馬德里。
“去死吧！”
勞爾和卡西拿著游戲手柄一進房間，就看見古蒂抓起鼠標，朝地上狠狠一摔。
鼠標連著電線，被摔得四分五裂。
卡西傻眼了，古蒂剛才回來還心情不錯，不過才半個鐘頭，怎么就發這么大脾氣。
勞爾從古蒂身后面探頭，在心里默讀著屏幕上的論壇評論，漸漸搞清楚事情的原委：“又是那個釋槐鳥？”
閃著藍光的屏幕上，是某個不知名的西班牙球迷論壇評論區。
釋槐鳥：我不喜歡有人用這個網名，請你改掉(微笑)。
飛鳥與蟲：樓內兄弟們請注意，極端份子已經出現，樓主要把槍舉起來了。
殺死那只釋槐鳥：干你屁事。
釋槐鳥：dog thing want kill your father，你這個不孝之子。
殺死那只釋槐鳥：你在說什么玩意？
……：……
勞爾看得直搖頭，雖然他不是很懂這些奇怪的英語組合到底什么意思，但單從打字速度，就能感覺對面有著驚人的氣勢。
卡西也反應過來了，連忙湊過去看。
難怪聽釋槐鳥的名字這么耳熟，這不是3年前那個和瑪利亞約架的人嗎？
“每個星期都要和這個人吵架，你也不覺得難受啊，瑪利亞。”
古蒂冷哼一聲，從抽屜里拿出新鼠標，拔掉舊鼠標的線，插上去，緊盯著屏幕，重新投入戰斗。
房間里再次響起噼里啪啦的鍵盤敲擊聲。
勞爾在旁邊出餿主意：“你太溫柔了，瑪利亞，說點下流的。”
古蒂的手在鍵盤上敲擊得飛快，但對面的手速，是他的好幾倍。
殺死那只釋槐鳥：白癡！
釋槐鳥：ugly thing！
釋槐鳥：don't have face！
釋槐鳥：you are a big sb！
……：……
古蒂面無表情地抓起鍵盤，砰得一聲，砸到地上。
盡管看不懂這莫名詭異的英語，但對方連珠帶炮的攻勢，足以讓人破防。
勞爾和卡西相視一眼，伯納烏小公主的戰斗力又被削弱了。
一切的孽緣，都要追溯到四年前。
四年前，咖啡館旁。
古蒂戴著墨鏡口罩，坐在靠窗的座位，手拿棒球棍，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要去打架。
但實際上，他就是要去打架，但約架的人此時卻連個影都沒有。
古蒂等得煩躁，忍不住拿出手機。
事情的起因，他匿名開了一個球迷論壇，結果某天一時興起，在論壇里評論某位球星，和一個網名叫做釋槐鳥的人意見不和吵了起來。
隨著語言的深入“交流”，事情變得一發不可開交。
伯納烏主義：que te follen！單挑，明天早上8點，布魯咖啡館。
釋槐鳥：白癡，恭候你大駕。
伯納烏主義：行，有種，你給我等著！
為了這場約架，他從早上，等到中午，為了保證充足的戰斗力，還在旁邊酒店開了房間，睡了一個午覺。
一覺醒來，精力充沛，又從中午到下午等到晚上，都沒有等來那個論壇里的高級噴子釋槐鳥引頸受戮。
最后不僅受了一肚子氣，還浪費了一整天的假期。
晚上，為慶祝卡西升入一線隊，心情郁悶的古蒂約上勞爾帶著卡西去逛夜店。
夜店內樂聲喧囂，舞池內燈光昏暗，俊男美女貼身熱舞。
三人坐在卡座旁，有美女過來邀請，古蒂舉起酒杯，卡西搖頭拒絕，勞爾非常淡定地起身，跟著美女走進舞池。
就在這時，隔壁傳來清脆的女聲，聲音十分動聽，仿佛有一種魔力吸引人一探究竟。
“馬德里真是什么人都有，一個網名叫伯納烏主義的蠢貨因為一點口角約我單挑。”
古蒂神色一凝，尋聲望去。
女孩穿著襯衫皮裙職業裝，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紅唇嬌艷，明艷動人。
她的對面，坐著好幾個穿著職業裝的男男女女，喝酒聊天好不快活。
有人聞言附和道：
“哦，上帝，真是太沒有紳士風度了，竟然會約一位淑女打架，我難以想象這樣的人會是什么樣子。”
“我也想不到，所以我放了他鴿子，讓他等到下輩子吧。”
古蒂：……
古蒂控制不住暴脾氣，憤然起身。
DJ看到他眼睛一亮，像往常一樣招手，邀請他上臺打碟。
“嗨，哥們，今天還來嗎？”
圖南扭頭，旁邊這個身形高挑，長相清秀俊逸的男人，怎么有點眼熟。
最重要的是……這個男人怎么用一種想要打人的目光看著她？
古蒂沉默片刻，在DJ的盛情邀請下上臺。
DJ讓出位置，一臉期待。
古蒂扭了扭脖子，拿起耳麥。
勁爆的舞曲響起，骨節分明的手指有節奏地按下鍵盤。
金色長發下，鉆石耳釘在昏暗燈光下晃動出璀璨光芒。
隨音樂律動的男人，一襲白色T恤在絢麗燈光下仿若純白球衣。
清瘦的身體里好似燃燒著輕佻，火熱，又一意孤行的靈魂。
帥氣清秀的外表，高超的打碟技巧，玩世不恭的氣質，讓美女們激動地連聲尖叫。
但上帝似乎不想讓古蒂的好心情持續太久。
過了一會兒。
圖南踩著銀色高跟鞋，邁著兩條修長美腿，醉醺醺地朝舞池走來。
眾目睽睽之下，女孩坐上調控臺上，雙腿交疊，伸手搭上古蒂的肩膀。
古蒂死死盯著女孩緋紅的臉頰，心情愈發暴躁。
圖南湊近，食指輕點紅唇。
古蒂的視線不自覺被牽引著，朝紅唇追逐過去。
直到蔥白的指尖，帶著玫瑰甜香，蘸在他的薄唇上。
“給我切這首舞曲，DJ先生。”
迷人的冰藍色瞳孔緊縮，古蒂抬手攥住女孩的手。
他知道，只要稍微用點力，這個在網上對他大力討伐，出口成“章”的女孩就能痛呼出聲。
但看到女孩眼眸中的瀲滟水光。
還是下意識地松了力道。
“哪一首？”
……
晚上，古蒂將卡西和勞爾送出門，突然抬手抵著門，問勞爾：
“伊戈爾跟你說了嗎？他有個好提議，冬歇去意大利度假，你覺得怎么樣？”
卡西的耳朵通紅：“意大利挺好。”
勞爾摸了摸下巴，笑了：“好吧。”
第116章 對陣羅馬
11月01日, 羅馬客場對陣皇馬。
托蒂在90分鐘內表現出色，并在27分鐘時攻入精彩一球。
五大巨星羅納爾多，齊達內, 菲戈, 勞爾和卡洛斯在他的光環下黯然失色。
這也是意大利球隊時隔35年之后在伯納烏擊敗皇馬，也是羅馬俱樂部40年來第一次在西班牙土地上贏球。
意大利《晚郵報》：托蒂讓皇馬群星熄滅了。
都靈《新聞郵報》：托蒂是“伯納烏之王”。
羅馬《信使報》：托蒂在這場比賽中的表現可以得到9分！
皇馬《阿斯報》：他幾乎匯聚了整支羅馬隊的全部才華。
托蒂在世界杯和俱樂部的卓越表現, 已經讓他真正成長為國家隊的一名超級巨星。
11月中下旬，波爾圖對陣塞圖巴比賽結束后，德科被記者問及主教練穆里尼奧在比賽結束時與裁判對罵事件的看法。
德科此時剛結束在巴西的漂泊生涯，在主教練穆里尼奧的調教下, 逐漸成為隊內10號核心。
這個偏愛穿長袖隊服, 袖子多出一截, 經常把手縮進去, 喜歡用袖口擤鼻涕，渾身充滿屌絲氣質的未來巨星, 聽到記者的話，眉頭如往常一般緊鎖成八字：
“他是一個出色的主教練，他正在做他的本職工作。”
記者：“穆里尼奧辱罵裁判性格狂妄，你覺得他是否符合你心中主教練的形象？”
德科用長袖包裹的手想去拿話筒，記者倒退三步。
德科也沒管記者們對他的袖子退避三舍的態度, 自顧自地湊過去：
“每個教練都有他們的執教風格, 就像每個運動員都有他們的踢球風格。”
穆里尼奧從球員通道出來，記者將他團團包圍, 問了很多問題。
“你是否認為阿賈克斯主教練斯蘭蒂娜在應對歐洲賽場上，能力仍有不足？”
這個提問一出, 不僅穆里尼奧，其他記者都懵了, 采訪的是波爾圖，你問阿賈克斯是怎么回事？
眾人再一看，這記者證上的國籍是荷蘭。
穆里尼奧回答一向高冷：“斯蘭蒂娜？我不熟，不過看得出來，阿賈克斯和波爾圖一樣，正走在改革的道路上。”
這個回答，頗有些出乎記者們預料，非常不符合穆里尼奧狂拽酷霸天的性格。
對陣埃因霍溫之前，阿賈克斯有一場對陣羅馬的歐冠八強賽要打。
賽前，圖南讓漢斯將首發球員召集起來，開了一場戰術會議。
會議快結束的時候，圖南環視精神爍爍的眾人，看向一頭金褐色短發的芬蘭后衛：
“我再重復一遍，這場比賽，你唯一的任務，就是貼防托蒂，盡全力封堵他。”
帕薩寧點頭，圖南又看向德容幾人。
“中場多進行協助防守，我要讓托蒂在前半場失能。”
和大多數意大利名帥一樣，卡佩羅對羅馬防線的貢獻非常大，但對于進攻的改造缺乏想象力。
球隊大多依賴于托蒂的自由組織傳球和進攻，所以羅馬攻堅戰打不好，最擅長防守反擊。
最近羅馬隊內矛狀況頻出，面對來勢洶洶的阿賈克斯，卡佩羅絕對會用出他最擅長的防守反擊。
切斷托蒂，就等于抓住羅馬命脈，但這家伙作為全能型前腰，非常難搞。
圖南原來打算讓幾名中后場球員幫助后衛協防托蒂，找到機會給他吃一些苦頭，激怒他，一勞永逸。
看過動物世界的人都知道，一旦頭狼亂了，群狼就會潰敗。
托蒂的回傳球不是找坎德拉就是找扎內蒂，這一點圖南非常了解。
只需要激怒他，托蒂一旦發起火來，會四處亂撞。
到時候群狼無首，沒有中前場串聯，后半程打起來將會輕松很多。
但這個想法，僅僅是在腦海里轉了一圈，她還是放棄了。
后衛激怒人的方式無非就是垃圾話，粗野犯規，這幾種手段都太過偏激。
不是沒有人對托蒂用過，無數慘痛教訓證明，這些招數純粹是殺敵一千，自損一千二。
但是比較溫和一點的戰術犯規對這家伙來說就像灑灑水，他強壯得像頭牛。
圖南只能勞心勞力，對托蒂，她的準則就是：只要盯不死，就往死里盯。
12月中旬，歐冠八強賽次輪，阿賈克斯主場對陣羅馬。
圖南在球員通道看到了托蒂，也看到了羅馬主帥卡佩羅，看起來50多歲，戴著黑框眼鏡，一派斯文人的模樣。
00-01賽季，卡佩羅帶領球隊奪得意甲冠軍，奠定了自己世界頂級名帥的實力。
從這種溫和的外表下，根本看不出他是那個性格強硬，脾氣火爆，日后被稱為鐵帥的男人。
此次比賽前，羅馬主帥卡佩羅和前鋒大將蒙特拉又鬧矛盾。
蒙特拉本賽季初受傷，狀態不佳，很少獲得出場機會，對卡佩羅再生怨氣。
在足壇，球員與教練爭吵不休似乎不是一件稀奇事。
但此時，距離師徒二人的更衣室40分鐘罵戰事件，僅僅過去18個月。
18個月期間，他們已經爆發過多次爭吵，爭吵之后再和好，多次重復。
再加上之前和托蒂的矛盾，卡佩羅不堪其擾，羅馬隊內已經鬧到主帥多次缺席日常訓練的地步。
場內，雙方球員上場，卡佩羅放出442陣容。
在442陣型中，澤比納和帕努奇左右邊衛，德拉斯和薩穆埃爾雙中衛，再加上一個中路后腰坎德拉可以回撤。
典型的左守右攻，右路卡福串聯全場，托蒂被提到右鋒線上，將防守反擊做到了極致。
圖南則祭出了阿賈克斯最穩妥的433全攻全守。
伊布中鋒，范德梅德和米多雙邊鋒，范德法特，皮納爾，德容三中場，馬克斯維爾和特拉貝爾西組成雙邊翼衛。
上半場比賽，帕薩寧連拉帶拽，德容時不時干擾鏟球，托蒂被限制身位，范德梅德得以抓住機會，攻入一球。
但下半場開始，卡佩羅讓中衛防守伊布，卡福加強攻勢分擔部分壓力。
薩穆埃爾中長傳球與托蒂一腳出球配合堪稱大師級，羅馬很快追回一分。
圖南緊接著也下達一系列指令，范德法特隨時隨地防止卡福突圍，皮納爾繼續加強關注薩穆埃爾的中長傳球。
比賽第78分鐘，托蒂被德容鏟倒，這次是在禁區內，裁判判罰球。
托蒂走向罰球點，剛后退兩步，余光就不經意暼到，圖南雷厲風行地走到賽場邊，對著門將暗暗打手勢。
托蒂沒有多想，對準皮球，一腳勢大力沉地抽射。
皮球如同離弦之箭，飛向球門左上角。
說時遲那時快，門將在托蒂起腳之前，向左飛身撲倒，將皮球抱進懷里。
熟知竹馬所有小動作的圖南，深藏功與名，坐回教練席。
傷停補時結束，阿賈克斯2:1羅馬。
看臺上，阿賈克斯球迷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這場比賽，紅狼被多方面因素制約，賽場上的表現堪稱疲軟。
圖南在球員通道里碰到托蒂，笑顏如花，給他來了一個大大的擁抱。
對托蒂來說，輸球的感覺太糟糕了，尤其是輸給阿賈克斯。
但剛板起臉的托蒂完美詮釋什么叫記吃不記打，眨眼之間就忘記了剛才的不愉快，反手摟住纖腰，在白嫩臉頰上親一口。
快兩個月不見，這個貼面禮親得非常真情實感。
伊布在不遠處瞅半天，心情不爽地頂了頂腮，剛想走過去。
托蒂悄聲提醒，別忘了約定，圖南裝作沒聽到，轉身進了更衣室。
這家伙隔兩天就要提一次，他不煩她都煩了。
托蒂帶著隊員回到更衣室，換完球衣，過了老半天，才回過味來，還有一筆賬忘記算。
球員換球衣，圖南從更衣室出來，被守在外面的托蒂捉個正著。
“那個叫德容的，鏟了我三回。”
圖南雙手抱胸，理直氣壯：“這是戰術安排。”
托蒂看到有人過來，松開她的肩膀，磨了磨后槽牙：“那點球呢？”
除了圖南爾，沒人能這么了解他點球之前那些習慣。
圖南卷長睫毛快速眨了幾下，眼眸低垂，神色無辜：“對球員的了解，也是我的知識儲備之一。”
托蒂：……
《羅馬體育報》：昨日，羅馬客場1:2惜敗阿賈克斯，狼王托蒂被小將德容連鏟多次，現場火藥味十足，據德容賽后采訪時透露，這完全來自于主帥斯蘭蒂娜的授意。
前段時間媒體報道，托蒂與斯蘭蒂娜是幼年好友，關系非同尋常。
賽后，斯蘭蒂娜在通道給了托蒂一個擁抱，托蒂一掃冷臉，還給斯蘭蒂娜一個熱情的貼面吻，兩人進行了短暫溝通。
沒過多久，托蒂從更衣室出來，兩人又在球員通道進行了一番深入交流。
托蒂不知說了什么，讓一向強勢暴躁的斯蘭蒂娜此刻的表情有些委屈。
據有關人士分析，比賽中托蒂罰失點球，似乎跟斯蘭蒂娜的場邊手勢有關……
報道一出，引起轟動。
好事球迷評價斯蘭蒂娜：教鞭一拿，六親不認。
斯蘭蒂娜的事業球迷們對此非常滿意，國家隊賣巴西，俱樂部賣竹馬，什么叫職業素養，這就是職業素養。
第117章 羅馬假日
阿姆斯特丹球場, 阿賈克斯客場3:2艱難取勝。
比賽結束后，看臺上隨隊出征的埃因霍溫球迷高聲唱起“贊”歌。
“如果斯蘭蒂娜被球砸倒在賽場上，我們會開香檳慶祝！”
歌聲很快被阿賈克斯球迷的歡呼聲掩蓋, 圖南不予理會, 扭頭就走。
荷甲競爭如此激烈，埃因霍溫客場尚且如此, 接下來輪到埃因霍溫主場，她已經可以想象有多混亂了。
……
羅馬，寒風凜冽，機場停車場。
圖南拉開托蒂的車門, 坐上副駕駛上。
車子很快發動。
“好冷啊, 弗朗西, 把空調打開。”
“怎么穿那么少？”
托蒂一邊開車, 一邊伸手，打開空調。
圖南拉開拉鏈, 把外套脫下來，又搓了搓手指。
“我不知道羅馬今天會降溫。”
車子行駛在公路上，路邊景色飛速變換。
兩人又聊了一會天，托蒂冷不丁地問：“聚會喝酒嗎？”
“可能會喝點，你管那么多干嘛？”
“ 真不像話, 問問都不行, 晚上還要打電話讓我去接？”
圖南聞聲轉頭，托蒂手扶著方向盤, 一臉不爽地開車。
夕陽的最后一抹余暉透過車窗，灑在金棕色卷發, 和羅馬雕塑般棱角分明的臉龐上。
整個人少了幾分傻野痞氣，多了些瀟灑不羈的氣質。
圖南撇過頭, 抱胸：“愛接不接，我自己打車，去酒店。”
托蒂：………想住酒店，門都沒有。
不想弄巧成拙，托蒂扯開話題。
“還要約會吶，別兇巴巴的，為了等你，我把晚上的聚會推了。”
圖南冷哼一聲，誰讓這家伙非要撩撥。
車子上坡，拐彎進小區，停在一家住宅門口。
圖南解開安全帶，起身開門，托蒂長臂一伸，眼疾手快地把她攬過來。
周身被荷爾蒙的氣息包裹而來，圖南下意識伸手，猛推托蒂。
“你要干嘛？”
托蒂看到圖南生氣，心里就癢癢，但他只是把外套脫下來，給她披上。
“穿這么少，感冒就糟了。”
圖南眨眨眼，外套，皮夾克？還是大好幾碼的？
她伸手，拽掉皮夾克，扔在托蒂腿上。
“我不要，讓老師和同學看我穿一件男人的外套成什么樣子。”
說完，圖南轉身，拉開車門，頭也不回。
“聚會之后我給你打電話，記得過來接我。”
她也害怕酒后失態。
圖南踩著高跟鞋，噔噔噔踏上臺階，和站在門口迎賓的帕莎熱情擁抱。
托蒂愣愣地看著，圖南頭也不回地離開，車里只余孤寂。
過了好一會兒，他伸手擰動鑰匙，藍色眼睛里滿是壓抑不住的振奮。
“真糟糕，我干嘛要在這等她？還有好一會兒呢。”
圖南對托蒂的自言自語一無所知，此時穿著一身v領藍白格子毛衣配皮裙，藍色毛呢外套搭在椅背上。
好幾個不認識的同學殷勤地過來敬酒搭訕，她就捏著酒杯，舉起來，假裝喝一口，實際上只是沾濕唇。
周圍有許多人，明里暗里的注視著她，圖南都假裝沒看見。
不一會兒，帕莎老師致辭結束，眾人鼓掌舉杯，圖南也再次舉起酒杯，喝了一口，以表達心里對這位小學老師的尊敬。
聚會快要結束的時候，圖南拿起酒杯，站起來和帕莎老師碰了碰杯，感謝她小學時的照顧。
“感謝您，帕莎老師，沒有您的教導和幫助，就沒有今天的我。”
帕莎張開手臂，給圖南一個大大的擁抱：“哦，別這么說，孩子，這一切都是你的努力。”
和到場的幾個學校老師碰過杯，帕莎手里拿著一杯酒，站在圖南身邊聊天：
“親愛的圖南爾，我真想不到，有一天你會成為一名優秀的足球教練，還有內斯塔，托蒂，你的朋友們，成了羅馬最耀眼的球星。
那個時候天天在我們學校門口接你放學的那些孩子，我記得還曾經在萬圣節晚上看過他們，還有兩個是——”
圖南笑著：“薇薇安和喬，我們是朋友。”
“是的，真是讓人羨慕的友情啊。”
聚會出來時，天已經黑了，一輪圓月掛在天上，散發著朦朧的光。
圖南微笑頷首，和送出來的老師同學們告別。
沿著路走了一會兒，沒過多久，她的頭就開始有點暈了。
旁邊是小公園，樹底下有長椅。
圖南踉踉蹌蹌走過去，坐下，掏出手機，給托蒂打電話。
電話不到一秒就接通，從里面傳來一些球員聚會才會有的喧鬧聲。
“喂，圖南爾，結束了？你現在在哪，我去接你。”
“我在——”
圖南強忍著頭暈，抬起頭，借著朦朧月光，看到了旁邊的櫻桃樹。
“我在那個小公園，你知道的，快點過來。”
說完，啪的一下掛斷。
冬天的小公園，滿地都是枯黃落葉，寒風偶爾吹卷起來，櫻桃樹晃動，樹上光禿禿的，幾片樹葉迎風飄揚，更顯蕭瑟。
圖南輕吐一口酒氣，蔥白手指按了按太陽穴，覺得實在堅持不住，晃蕩兩下，倒在長椅上。
末了，還不忘伸手撈了一把空氣，給自己把被子蓋好。
“哎…好冷……”
托蒂把車停在路邊，下車關門，大步流星走進小公園，路燈下，長椅上，四處不見圖南的身影。
就在這時，一陣寒風吹過，櫻桃樹抖落幾片葉子，托蒂腳步滯住，抬頭往上看，心里的緊張化為郁悶。
圖南像個頑童坐在樹干上，兩條修長美腿垂下來輕晃，一只手抱著光禿禿的樹枝，一只手摘櫻桃。
手抓空氣，老半天沒摘到想摘的，圖南揚起臉，棕色眼眸露出迷茫，好像在思索櫻桃去了哪里。
托蒂深呼一口氣，朝圖南走過去。
圖南聽到樹下動靜，有些遲鈍地低頭，語氣深沉：
“你是誰？”
托蒂愣住了，圖南再仔細一瞅，樹下這個有著一頭金棕色卷發，渾身痞子氣質的家伙，怎么越看越熟悉。
下一秒，看到哈士奇顏色的藍色傻眼睛，記憶瞬間回籠，圖南彎腰，伏在手臂上，微卷長發如瀑布般垂落，水潤眼眸中盡是好奇。
“弗朗西，你在這干嘛？”
看到托蒂不說話，圖南向前傾，身體愈發搖搖欲墜。
托蒂立馬上前一步，伸出手臂。
“跳下來吧，圖南爾，我會接住你。”
圖南當即搖頭，表示拒絕：“不不不，你會摔大屁股墩，哭個沒完，告家長，沒骨氣。”
托蒂藍色眼睛里露出惱羞成怒的神色，他呸的一聲吐掉口香糖，強壓著性子，又重復了一遍。
“跳下來，圖南爾，不會摔。”
圖南看著他那健碩的身軀，覺得確實挺有說服力，但迷迷糊糊中又想起，托蒂以前，每次被她撲倒時，都會翻來覆去說這樣一句話：
等著瞧，圖南爾，我非把你弄哭不可……
萬一他松手了呢？他就是這樣的人，想到這里，圖南就不愿意跳了：“我的梯子不見啦，桑德羅呢？”
托蒂愣住了，怒火與妒火絞騰在一起，幾乎要把他的心攪弄個天翻地覆。
就算喝醉了，圖南爾也記得桑德羅會接住她，他呢？名字還得想半天。
再也按捺不住，托蒂蠻橫上前，想要強行把圖南抱下來。
圖南卻出溜一下，從樹上滑了下來，還沒站穩，腰肢和腿彎就同時一緊，緊接著，身體騰空。
“哎呀，你干嘛呀？”
圖南驚呼一聲，就被托蒂攔腰抱起來。
“你說我干嘛？”
托蒂冷著臉，拽到不行，一路把她抱到車里，塞進副駕駛。
圖南低頭，看身上被系好的安全帶，就聽到砰得一聲。
托蒂甩上車門，將車子發動。
“你開這么快干什么？”
聽到這句話，托蒂猛然轉頭，圖南倚在靠背上，眼眸微合，臉頰漾起紅暈，明顯是在說醉話。
一路無言。
車駛入豪宅區，停到開闊的車庫，旁邊還停放著托蒂最喜愛的那些法拉利跑車和奔馳跑車。
托蒂起身，去解圖南身上的安全帶，被醉醺醺的她伸手撓了一把。
“不準碰我。”
托蒂全當沒聽到，摟緊纖腰，抬起圖南的下巴，不管不顧地親上去。
紅唇被撬開，攪弄，吮吸，輾轉廝磨。
托蒂心里發了狠，要在辦正事前把圖南的力量與反抗消耗盡，于是將他的渴望源源不斷渡進她的口腔。
腰間傳來一陣酥麻，圖南卷長睫毛顫抖，嗚咽著推開托蒂，紅唇微張，被嗆得咳嗽了兩聲。
托蒂等她咳嗽完，直接手臂用力，把人從副駕駛抱過來。
很久之前，野獸直覺告訴托蒂，在他和圖南爾之間，總有一道逾越不了的壁壘，一條桑德羅沒有，只他有的壁壘。
現在他要打破它，做她心中第一親密的男人。
一想到這里，托蒂上樓梯的腳步就快了幾分，他要用一種粗魯的過錯贖回十幾年的遺憾，療慰這段日子的躁動。
“你要…干嘛？”
“我要干嘛，你馬上就知道了。”
臥室門被粗暴踹開，圖南伸手摟緊托蒂的脖頸，看到他急不可耐，喪失理智的樣子，心中有些害怕。
托蒂把圖南放下來，急躁地剝去她的外套，丟在地毯，露出藍白格子毛衣下凹凸有致的曲線。
圖南腰被箍住，被迫依偎在托蒂懷里，承接這個吻，熾熱鼻息噴灑在皮膚上，激起一陣戰栗。
“不行…不可以……放開我…弗朗西…”
“你要我懺悔，我就懺悔，圖南爾，再不這么干，我就要死了，為你而死，想你想到死。”
“唔——”
紅唇再次被堵住，圖南不停掙扎，但托蒂的吻技實屬高超，不到一會兒，她就被親得渾身酥軟，眼波迷離，飄飄然不知所以然。
兩人鼻尖相抵，呼吸糾纏，托蒂伸手去扯她的裙子，動作雖然急躁，說出口的話卻溫情脈脈：
“這段日子，我變成了沒有靈魂的軀殼，做什么事都沒有滋味。
看看你面前這個可憐人，圖南爾，弗朗西斯科.托蒂愿意為你做任何事。”
圖南摟著托蒂的脖頸，臉頰緋紅，棕色眼眸水霧彌漫。
往事在混沌的腦海中依舊清晰。
明明脾氣那么蠻橫，在家里，在外面都是個小霸王，挨了她無數次打卻不還手。
被她幾次三番從樹上跳下來砸到，哭著回家找媽媽，下一次，卻還是犟得像頭牛，寧愿屁股摔開花，也不躲開，直愣愣地站著，讓她砸。
最愛惹她，就算知道她在裝哭，卻每一次都會慌的團團轉。
最講究時尚潮流的酷拽男孩，口袋里卻隨時隨地裝著她最喜歡的草莓棒棒糖。
只要她想，可以搶走他口袋里的任何東西，而記吃不記打的傻瓜口袋里永遠有東西可搶。
為她打過無數次架，受過無數次傷，每次受傷之后會偷偷躲起來，第二天裝作無事發生。
那天晚上有點冷，房間外，樹干上，黑影呆了一整夜。
后來她只身遠走，疏忽到沒有給他留下只言片語，如今回想起來，全是愧疚。
年少的時光，相伴的情誼，一樁樁，一件件，歷歷在目……
托蒂迫不及待地脫掉自己的外套，丟在地上，又來脫圖南的毛衣。
圖南被托蒂拽得站不穩，摸到渾身沒勁，抬手想要給他一巴掌，頭又開始暈乎乎，伏在他懷里，輕吐出一口香甜紅酒氣。
混賬，真是敗給他了。
這無疑又是他的一時情迷，如果這一次能讓他從此罷手……
地毯上落下皮夾克，被樹干勾破的淺色絲襪。
毛衣，T恤，裙子疊落一起。
………………莎朗也要燈………………
第118章 雞飛狗跳的一天
托蒂不會做飯, 直接打電話訂早餐，一堆餐盒送過來，觸手尚有余溫。
圖南生無可戀地躺在床上, 眼眸瀲滟, 紅唇微腫，被子蓋到雪肩, 連動根手指都費勁，還在氣若游絲地罵人。
“別發脾氣，我不是來了么。”
托蒂把圖南攬進懷里，柔軟嬌小的身軀一貼近胸膛, 心神就是一蕩。
“昨晚讓你送到酒店的行李箱, 什么時候給我拿過來。”
“下午, 著啥急。”
“那你把地毯上的衣服遞給我, 混蛋，拿開你的手——唔”
紅唇被堵住, 輾轉廝磨。
圖南伏在光滑手臂上，呼吸急促，剛才的一番糾纏，雖然將托蒂趕下床，她還是拉扯到了腰, 現在脊背這一塊酸麻痛癢, 難以忍耐。
托蒂睜著傻野痞氣的藍色眼睛，瞅了圖南半晌, 彎腰撿起地毯上的衣服，轉身去了衣櫥間。
托蒂平時和父母一起住, 別墅內頗為冷清。
只有衣櫥間里，塞滿了Clark和Alessandrini的服裝, Paciotto的鞋子，顯示出主人頗為講究時尚品牌，能看出些生活氣息。
出來時，托蒂的手里拿了一件卡其色休閑毛衣，摟起圖南，把毛衣往她身上套。
“先穿這個，衣服昨晚弄臟了，放洗衣機里洗了，吃完飯我再去酒店給你把箱子拿來。”
室內空調暖氣開得很足，被子被掀開，圖南也不覺得冷，非常女王范地抬手，任由托蒂給她穿上大好幾碼的毛衣，毛衣下擺能遮住大腿根。
喂飯是個有技巧的活，對于托蒂來說尤其是，畢竟從小到大，他還沒這么精心地伺候過人。
燙也不行，冷也不行，喂的太快會嗆，喂的太慢……
托蒂每喂一口飯，還要在圖南腮邊討個吻，不到一會兒，白嫩皮膚上已經被吮出紅痕。
“你是想餓死我？我不吃了，反正餓肚子的人不是你。”
圖南卷翹睫毛緊閉，揚起粉頰，說的話不痛不癢，卻足夠氣勢凌人。
托蒂緊盯著嬌艷紅唇，心里蠢蠢欲動，明知道這是釣魚執法，還是非常想把她壓在身下狂親一通。
不過他最終還是沒有這么干。
圖南發了一通火，總算能安穩地吃到飯。
最后一口牛奶喂進去，托蒂看著圖南鼓著臉頰的嬌俏模樣，急不可耐地抬起她的下巴，吻上去。
“唔——”
圖南拼命撓托蒂的脖頸，但她渾身酸痛，綿軟無力，微末力道對皮糙肉厚的男人來說，像是小貓抓癢，毫無威懾力。
托蒂舔了舔唇角，不知道是故意挑釁還是真情實感，貼著瑩白耳垂發出一聲喟嘆。
“真甜吶。”
熾熱呼吸掃過脖頸，激起一陣戰栗，圖南眼眸含著瀲滟波光，腦海中隱約浮起一些讓人臉紅的破碎記憶，忍不住惱羞成怒。
“起開，別坐我旁邊。”
托蒂側頭躲過一記無傷攻擊，在圖南的推搡下，還是不情不愿地起身。
他不去健身房，也不去影音房，就在房間里亂轉，一會兒搞搞書架，一會兒搞搞電視。
圖南被轉得頭暈眼花，開口讓他履行諾言，去酒店拿行李箱。
托蒂磨蹭了半天，耐不住圖南催促，還是下樓。
圖南透過落地窗向下看，跑車從車庫里開出來，不一會兒就消失在路的盡頭。
她這才拿起手機，小桑肯定會打電話過來，不如先打給他。
手機接通，聽到電話那頭清朗的聲音，圖南清了清嗓子，開始輕車熟路地避重就輕。
“怎么樣，最近幾天比賽還順利嗎，我已經參加完退休宴回來了。”
內斯塔心情不錯：“還不錯，早飯吃過了嗎？”
圖南眨眨眼：“吃過了。”
但不是早飯，是午飯。
“打算什么時候回荷蘭？”
“……今天晚上。”
圖南杵著下巴，原定計劃是今天中午，昨天上飛機之前，已經告訴過小桑，臨時改想法，不知道他會怎么想。
但是，就算現在訂票……腰酸腿軟得實在厲害，也進不了機場通道。
只能緩幾個小時，再看一看。
內斯塔沉默了一會兒。
就在圖南心里惴惴不安，打算補充一句時，聽到電話里傳來如常問詢：“圣誕節要回德國嗎？”
圖南悄悄松了一口氣，覺得是自己多想了，沒問喝酒，也沒問改簽的事，她說：
“嗯，不過我只待兩天，就回羅馬。”
內斯塔：“你可以在德國多呆幾天，或者……來米蘭，踢完比賽，我可以陪你一起打游戲，逛街，去你想玩的地方。”
圖南伸手，捂住臉頰：“算了，我還是讓薇薇安陪著我，再把我媽媽的老房子收拾一下，過幾天意甲就結束了，你也回羅馬，別那么麻煩了。”
圖南提到薇薇安，前兩天打電話，她的圣誕節假期這兩天就到了。
內斯塔沒有繼續勸說下去。
他停頓了一下，將話題引入另外一個地方。
“羅馬飛阿姆斯特丹的航線可能會遇到風雪，如果不能在6點之前登上飛機，今晚就走不了了。”
“真糟糕，我還有些工作需要在冬歇前移交給俱樂部呢。”
圖南艱難坐起身，想下床，拿托蒂的電腦查查沿途城市的天氣，又聽到內斯塔說：
“你訂了晚上幾點的航班？手機操作恐怕不方便，我來弄。”
圖南掀被子的動作停了下來：“我還沒訂。”
內斯塔的效率一如既往的快，掛斷電話不過幾分鐘，手機就響起了叮咚的信息聲。
圖南點開一看：xx航空:您的航班起飛時間為17:30分……
圖南暗自慶幸，還好還好，18點之前還有票，不然飛機晚點，還要再等一晚。
就在這時，嗷嗷嗷的狼嚎聲隔著落地窗傳來，圖南翻身，挪到窗前，伸手拉開窗簾朝下看。
托蒂的一頭金棕色卷發在正午耀眼的陽光下熠熠生輝，他單手插兜，另外一只手里牽著一條哈士奇，吊兒郎當地從車庫出來。
哈士奇張著大嘴仰天長嘯，鼻孔朝天，氣質頗為桀驁不馴。
尤其是這個時候，它正想撒蹄狂奔，拼命往泳池里跑，想與托蒂背道而馳。
托蒂拽著牽引繩面不改色，哈士奇吐著舌頭，四爪撲騰，一路被拖地而行，一人一狗往大門方向來。
不一會兒，慘絕人寰的狼嚎聲從樓梯傳來。
托蒂帶著哈士奇出現在臥室門口，圖南扶著腰，費力地挪回床上。
就算已經落入走路都費勁的地步，她還不忘記嘲諷托蒂。
“你怎么把自己的兄弟帶來了，弗朗西。”
一個是體格壯碩，賽場上前插兇猛，出球快，大局觀強，射偏門后罵罵咧咧，性格直來直去，賽場下蠢萌，熱血，一點也不風度翩翩的羅馬王子。
一個是渾身黑白分明，毛色油光水滑，耳朵直豎，神色睥睨，鼻孔朝天，尾巴狂甩，看起來像狼一樣威風凜凜的哈士奇。
一人一狗站在一起，莫名有幾分神似，氣質也頗為相合。
托蒂解開牽引繩，扔在一旁，來到床前，一把將圖南攔腰抱起，對著紅唇重重親了一口。
“那你是什么，可愛的小貓嗎？如果想去洗漱，我抱你去。”
圖南已經對這家伙時不時要親一下的行為視而不見，她伸手拉住被蜷上來的毛衣下擺，用力遮住腿。
托蒂的精力何止是旺盛，簡直是恐怖，但大多數時候，只要他愿意，還是能做一個靠譜的男人。
比如帶她去洗漱間。
“我是要去洗漱，行李箱呢？怎么帶了一條哈士奇回來？”
嗷嗷嗷。
哈士奇本來還在仰天長嘯，壯懷激烈，聽到兩個人對話，抬起高傲的鼻孔，斜睨過去，智慧的眼神仿佛早已看透狗生。
“在后備箱里。”
托蒂面不改色心有點跳，行李箱他昨晚就沒送去酒店，一直待在后備箱。
哈士奇像是被定在原地，一動不動，只有尾巴在激情狂甩。
擁有霸氣全包眼線的藍色傻眼盯著修長美腿，瞪得溜圓。
“那我等會穿什么？”
“說不準，這個挺好的。”
“滾蛋。”
哈士奇屁顛屁顛四爪狂甩，朝圖南腿上撲。
圖南猝不及防之下，被哈士奇撲個正著，狗頭在腿上狂舔，刺溜刺溜。
“快讓它下來。”
圖南捂著臉頰，身體緊繃，狗隨主人樣，主人什么鳥樣，哈士奇一個臭德行。
托蒂抬腿，假裝要給它一腳。
“馬拉斯，下來。”
黑白分明的狗頭飛快一躲，嘿，這是什么？大逼兜，打不著。
托蒂把圖南放回床，想給哈士奇套上繩，哈士奇一躍而起，撲到床上，對著圖南的腿使勁舔。
是可忍孰不可忍，圖南抬手，就要給狗頭來一記巴掌。
狗頭再躲，眼神挑釁，嘿，這是什么？大逼兜，還是打不著。
托蒂摸著下巴上的紅痕，在旁邊看起戲來，頗有些混不吝。
圖南氣得不行，她再次揮掌扇向眼神挑釁的哈士奇。
狗頭三連躲，嘿嘿嘿，這是什么？這是——
圖南尋機彎腰，忍著酸痛，捏著哈士奇的鼻子，把它拖過來，一巴掌拍到狗頭上，
哈士奇被打懵了，藍色傻野的眼睛露出清澈的愚蠢。
“坐下。”
哈士奇四爪狂蹬，猛得掙脫圖南的手。
圖南倒進枕頭，不想說話，哈士奇跑到旁邊又折返回來。
靠近圖南伸手夠不到的地方，繼續用那種智慧的眼神睥睨她。
圖南：……
如果不是知道這家伙色厲內荏，還真能被這霸氣側漏的眼神迷惑到。
圖南一出聲罵它，哈士奇就蹬著爪子后退，嗚嗚亂嚎，罵罵咧咧，看起來比圖南的氣勢還足。
第119章 02年最后一場比賽
圖南對這條哈士奇毫無辦法, 一打它就躲，躲完繼續挑釁，等到她累了躺下, 還會試圖撲上來舔她的腿。
“你還要在那邊看到什么時候, 弗朗西斯科.托蒂先生。”
托蒂這才走過來，把揪著狗頭的圖南抱起來, 低下頭，在紅唇上狠狠親上一口，試圖平息她的怒火。
“唉，如果你早知道叫我, 哪還有這么多事。”
“你故意的。”
圖南側過頭, 不想理他。
“這句話我不愛聽, 圖南爾, 我樂意受你差遣，還是一種罪過么？”
托蒂的視線往下, 瑩白脖頸上紅梅朵朵，他心里又開始癢癢，情話張嘴就來。
“送我過去。”
圖南摟緊托蒂的脖子催促，只想趕緊洗漱完，讓他把衣服拿上來。
現在這件毛衣, 稍微動一動腿, 就春光乍泄，這只該死的哈士奇還在托蒂腿下轉圈, 激動地像是吃了藥的耗子，四爪各跑各的, 下一秒就要尋機撲上來。
托蒂反手關門，把哈士奇隔絕在門外, 從后面環住纖腰，伸手把杯子和新的牙刷拿過來。
“諾，今早拆的。”
圖南擠了一些牙膏，在粉色的牙刷上，塞進嘴里，粉白臉頰鼓起，上面還帶著紅痕。
托蒂大手緊箍著圖南，貼著瑩巧耳垂吮咬，將有些粗重的呼吸灑在上面。
旁邊就是淋浴間，舊地重游，心里不免胡思亂想。
盈盈一握的纖腰藏在寬大的毛衣里，只有仔細撫摸才能感受到昨晚究竟有多軟，有多滑嫩。
“別弄，弗朗西。”
圖南被托蒂糾纏地腰肢酥軟，酥軟中帶著荒唐的酸痛，眼底浮起淚霧。
她放下毛巾，抬起胳膊，綿軟無力地向后搗了一下。
“放開我。”
托蒂捉住她的手，按在金屬扣上，語氣夸張，聲音帶著點蠢蠢欲動的沙啞。
“噢，你太絕情了，圖南爾，當你暫時不需要一個男人的時候，也得要有憐憫之心吶。”
圖南：……毫無節制，毫無道德底線，羅馬王子不如叫羅馬流氓。
圖南想抽他一個大嘴巴子，手卻被捉住，抽也抽不回來。
她心里有些慌亂，轉過身，面上佯裝鎮定。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
“你想都不要想，你想把我折磨死，我還要回荷蘭，難道要讓我爬過去登機嗎？”
圖南拍掉托蒂的手，順便把手腕解脫出來。
下一秒，又被他緊摟在懷里，熾熱的胸膛貼上來，嚴絲合縫，耳垂被咬，愈發酥麻。
“喔，一會兒功夫，耽擱不了什么事。”
托蒂這么說，大手卻誠實地從毛衣下擺伸進去。
“一會兒功夫？你的良心可還在？你再摸，我現在就走，立刻，馬上，圣誕節之后也不回來。”
托蒂被圖南的話鎮住，傻野痞氣的藍色眼睛中露出遲疑，停下了動作，圣誕節之后不回來，還想留在德國不成，那可不行。
“那就什么都不干，讓我親一會兒。”
“唔——”
回到臥室，圖南摟著托蒂的脖子不松手，一定要讓他把行李拿上來，不然她就自己下去拿。
托蒂只能妥協，臨走時還把哈士奇拽起來，跟他一起下去。
哈士奇本來一動不動地趴在前腿上，吐著舌頭瞅圖南，被拽著爪子，罵罵咧咧地拖了出去。
不一會兒，托蒂提著小皮箱上來，圖南把一人一狗都趕出去，換衣服。
正躺在床上，有氣無力地穿絲襪，托蒂暗搓搓地推門進來。
圖南：……
好不容易一切妥當，眼看距離登機時間還早，圖南決定暫時穩住這個躁動不安的家伙。
“我要看電影，弗朗西。”
托蒂很高興，一部電影少說兩三個小時，伸手把圖南抱起來，兩人一狗下樓。
來到影音室，VCD打開，光碟塞進去，托蒂按滅燈光，房間一片昏暗，大屏幕熒光閃爍，開始播放一部愛情片。
圖南窩在沙發上，面前擺放著一堆甜食，而托蒂，放著旁邊的沙發不坐，非要跟她擠同一個。
兩個人你擠我一下，我推你一下。
托蒂在擠，最后手臂一使勁，輕松把圖南抱在腿上。
圖南在推，推托蒂的胸膛，隔幾分鐘就要被親一口，親得力道又重，臉都被親疼了，受害者卻是哈士奇。
哈士奇本來在沙發扶手趴得好好的，被兩個人摜到柔軟的地毯上，摔得四仰八叉。
哈士奇：……嗷嗷，嗷嗷嗷。
看完電影，圖南以工作交接為由，今晚要走，托蒂也不好再強留。
懷著依依不舍的情緒，開車把圖南送到機場。
三個小時后，飛機劃過阿姆斯特丹城市上空。
圖南出了vip通道，直奔機場地下停車場，早在從羅馬出發之前，她就發了消息給保鏢來接。
阿姆斯特丹晚上的治安并不是很安全，再加上阿賈克斯俱樂部就坐落在人口來源復雜的紅燈區，平時她就特別注重保護自己的人身安全。
此時不過晚上八九點鐘，停車場里車輛來來回回。
圖南從電梯出來，原本以為還要再費一番功夫找車，一轉頭就看到等在旁邊的李保鏢兩人。
李保鏢將雇主安安穩穩地護送進后駕駛，和同事相視一眼，暗暗松了一口氣。
雇主這幾個月因工作和探親偶爾往返德國，羅馬，米蘭等地，某些極端球迷不知從哪得到消息，又開始活躍起來。
“昨天有俱樂部的人來找過我嗎？”
圖南坐在后座，覺得熱的要死，伸手把車窗打開一條縫。
寒風刺骨，吹得人臉頰疼，又關上。
李保鏢：“是的，還是之前的那位工作人員，想找你錄圣誕視頻。”
圖南拿出手機，翻出通訊錄，找到那位工作人員的號碼，編輯一條短信發送過去。
短信里，她把圣誕視頻的時間推遲到比賽之后。
不到一會兒，手機就收到回復。
fdg:好的，斯蘭蒂娜主教練，俱樂部圣誕聚會負責人已經和您的經紀人打過電話，希望您能在冬歇之后延長一天訓練時間，以便球員參加聚會。
……
2002—2003荷甲賽季，阿賈克斯02年下半年的最后一場比賽，客場對陣SBV精英。
在這場比賽中，年輕的阿賈克斯青訓小將斯內德被主教練圖南爾.斯蘭蒂娜委以重任，首發出場，一記精彩的內切傳球，幫助隊友伊布梅開二度。
最終，阿賈克斯2:0戰勝SBV精英。
賽后，媒體紛紛踴躍采訪在這場比賽中表現卓越的球星伊布，同時這位橫空出世的天才小將也得到了相當一部分記者的關注。
比賽結束，阿賈克斯以43分暫時名列積分榜第一。
冬歇推遲當天，荷蘭下了一場大雪，圖南沒有組織球員們訓練，而是讓他們自由活動。
茫茫風雪中，俱樂部工作人員還在樓下，給墻角掛上裝飾，一片忙碌景象。
圖南站在辦公室窗邊，喝著熱氣騰騰的咖啡，正在打電話：“你打電話給我做什么，爸爸。”
海因里希：“冬歇期不是已經開始了嗎？怎么不見回來看看你可憐的老父親？”
圖南：“俱樂部的一些工作交接還沒完成，今天晚上圣誕聚會。”
海因里希：“當然，當然，工作最重要，不過圣誕節前夜一定要回來，我給你買了最喜歡的熏火腿。”
作為一名以工作嚴謹著稱，不稱呼職位就不知道如何叫人的德國高級工程師，海因里希非常贊賞圖南工作為重的態度，但他同樣重視家庭。
圣誕節這兩天，一大堆平時不怎么來往的親戚朋友，都會來家里造訪。
圖南在心里估摸了一下時間：“我知道了，工作一結束，我就趕回去。”
又和海因里希聊了一會兒溫馨的家常，她才掛斷電話，看看墻上的時鐘，已經到了吃午飯的時間。
餐廳和俱樂部所有房間一樣，早已經被紅色彩帶裝飾的面貌一新，角落里擺放著一個頭頂巨大星星的綠色圣誕樹。
工作人員們歡聲笑語，將圣誕樹上上面綴滿禮物和閃閃發光的星星燈，每個燈都足有手掌大小。
圖南在旁邊看著，覺得漂亮極了：“真不錯，這上面的禮物都是你們掛的嗎？”
“也有你一份噢，斯蘭蒂娜主教練。”
說話的是安雷多，笑瞇瞇的金發胖子，一個五十多歲的餐廳大廚，圖南最喜歡吃他做的意大利肉醬面，但他最擅長的還是各種甜食。
圖南有點疑惑：“還有我的一份？”
旁邊梯子上放禮物的年輕小伙兒附和：“最上面那個，是拉蒂大嬸親手做的。”
圖南想起了經常來辦公室打伊布小報告的大嬸朋友拉蒂。
她抬起頭，看著高高的圣誕樹，接近頂部那個粉色禮物盒。
接下來，還是要準備圣誕節禮物，送給朋友們。
吃完午飯，米諾打電話過來，告訴圖南Prada秋冬系列的衣服已經送過來了，正好晚上的圣誕聚會可以用。
圣誕聚會是阿賈克斯俱樂部的傳統聚會，與會人員主要有俱樂部高層，教練和工作組，男女球員和他們的家屬。
聚會過程會有俱樂部攝影師全程跟拍，還有一些電視臺熟悉的記者朋友到訪，算得上是俱樂部一年中比較隆重的日子。
第120章 神秘禮物
歐足聯官網公布下賽季精英教練論壇峰會邀請人員名單：
博斯克(皇家馬德里), 溫格(阿森納)，弗格森(曼聯)，安切洛蒂(米蘭), 卡佩羅(羅馬), 希斯菲爾德(拜仁慕尼黑)……
歐洲精英教練論壇峰會，每年都會在新賽季歐冠開賽之前召開。
聚會上, 除了享用美食，合影拍照，歐洲頂級教練們還會就俱樂部各種問題互相交流，對比賽提出有益的建議, 歐足聯也會根據教練們的意見酌情改善。
很顯然, 這是個彰顯教練在足壇地位與權威的聚會。
歐洲球迷論壇, 斯蘭蒂娜板塊。
sxfd：為什么同樣執教豪門, 阿賈克斯的新主帥斯蘭蒂娜就沒有被邀請在列？(疑惑)
Gmark：第一，她還是個新人主教練, 第二，美貌名氣大于實力的那種，第三，在世界杯上的真實貢獻還有待考察。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 教練論壇峰會歷來就沒有女帥入選的先例, 這是男足權利之巔，不是過家家游戲。
林中有奇鳥：樓上詳細去了解了解斯蘭蒂娜的世界杯履歷再來說話ok？
眾所周知, 特拉帕托尼戰術保守，扒一扒過往比賽視頻, 從小組賽對陣克羅地亞到決賽，意大利國家隊打過幾次防反？
球星的實力擺在那是一方面, 但如果沒有斯蘭蒂娜的戰術，意大利國家隊受到戰術的拖累，對陣韓國黑哨更是勝負渺茫。
當著助教，干的全是主教練的活，斯蘭蒂娜不是缺少履歷，是足壇欠她一個世界杯(掀桌)。
Gmark：霍普.鮑威爾，四年前執教英格蘭女足國家隊的女帥，打破了英格蘭的女足歷史，登上女王的授勛名單。
但她只是被授予軍官勛章，沒有像弗格森一樣的爵士勛章。
女帥除非有過硬履歷，拿的冠軍足夠多，否則很難讓人心服口服。
Raft:各位，如果她能執教五大聯賽豪門呢？
FY:樓上別扯了，足球世界，冠軍就是一切，沒有冠軍一切都是扯淡。
ag：除非她能帶領阿賈克斯奪得歐冠……
此貼一出，樓里一片沉靜，只有水貼還在不停刷新樓層。
RAp：哈，一個女帥，打敗歐洲所有頂級聯賽主教練奪得冠軍杯？這已經不是笑話了，這簡直就是神話。
RTL：歐冠？別做夢了。
荊棘火堆:你們懂個屁，聽說03-04賽季歐冠改制……
……
圖南穿著prada長皮衣，在閃閃發光的圣誕樹下，錄完給球迷們的圣誕視頻。
羽絨服頻頻從面前閃過，她在錄視頻的過程中，暼了一眼，是伊布。
錄完走下臺，一個記者健步沖上來，急哄哄地喊：
“等等，斯蘭蒂娜，或許看完這個視頻，你還會有些話想說。”
圖南手插口袋，腳步不停，她趕著要去參加聚會，外面太冷，著實有點遭不住了。
“對不起，我的話已經說完，沒什么要說的了。”
記者被保鏢攔住，舉著手機，不顧形象地大喊：
“請等一等，這是一個球迷對你的圣誕祝福，他叫布里茨，才12歲，患有脊髓性肌萎縮癥，對陣格羅寧，你想起來了嗎？”
圖南的腳步停了下來，腦海中模糊有點印象。
有場比賽結束后，一個小球迷趴在看臺欄桿上傷心哭泣。
而他的媽媽，在看到球員下場后，拼命從人堆里舉起手里的橫幅：我的兒子布里茨生病了，他想要跟茲拉坦擊掌。
當時球員們離得很遠，幾乎進了球員通道。
但她卻恰好看到了，或者說，不是看到，而是聽到。
因為當時小男孩周圍，有幾百個球迷一起大喊伊布的名字。
圖南很快走到看臺邊，搞清楚事情的原委之后，就讓漢斯去問伊布的想法。
伊布得知后沒有遲疑，直接跑過來，跟那個小男孩擊掌，還脫下身上的球衣，在上面簽了名字送給他。
“你確定這個視頻是給我的嗎？”
圖南頗有些疑惑，她記得那個小球迷是伊布的球迷。
“還有伊布拉希莫維奇，這個視頻是給你們兩個人的。”
記者摸了摸鼻子，善意的謊言有時候也讓人羞愧，但他答應那個小球迷，將朋友的祝福傳達給斯蘭蒂娜。
“茲拉坦，你過來。”
圖南轉頭，本來還在不遠處晃悠的伊布，兩手插進羽絨服外套兜里，非常酷地走過來。
“怎么了？一個手機？”
記者將視頻點開，伊布盯著屏幕，看到小男孩，立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是布里茨。”
圖南暼了伊布一眼，但這家伙太高，看不到他的神情。
“嗨，茲拉坦，我能將你送給我的那粒進球叫做斯坦芙嗎？”
視頻里的小男孩頗為羞澀，躲在媽媽身后，露出半張臉。
伊布嘿了一聲，盡管面對的是視頻，他還是像跟那孩子面對面似的認真：“可以，這已經是你的球了，當然是你小子說了算。”
視頻的前半部分是小球迷對阿賈克斯的祝福，但從中間開始，布里茨突然從病床下去，來到隔壁床。
“這是我的朋友，斯坦芙，她想給斯蘭蒂娜送上圣誕祝福，一首她編的歌曲。”
圖南盯著屏幕，目光有些沉重，金發碧眼的小姑娘帶著呼吸機，艱難揮動小胖手，給自己打節拍。
看得出來，盡管躺在病床上，她仍然是一個愛吃活潑，熱愛生活的孩子。
“上帝在圣誕節保佑斯坦芙心想事成，斯坦芙把福祉分給斯蘭蒂娜，圣誕快樂，斯蘭蒂娜，我們是冠軍。”
圖南沒有說話，記者面色訕訕：
“正如您所見，斯蘭蒂娜小姐，請你諒解，但這個孩子不止是俱樂部的球迷，還是你的球迷。
她同病魔已經抗爭了10個月，現在正在關鍵時刻……”
“不必表示歉意，記者先生，您是個高尚的人，我為剛才的無禮感到抱歉，能不能留個聯系方式，有一份圣誕節禮物，我想請您幫我轉交給她。”
“哦哦哦，好的。”
阿賈克斯的聚會很枯燥，會廳很大，裝飾的喜氣洋洋，記者們享受美食的同時，還不忘舉起手里的攝像機。
一群球員們帶著女友，俱樂部高層帶著家屬，各自圍坐在一起，歡聲笑語，好不熱鬧。
范德法特的新女友西爾維婭穿著露背裙，大秀性感身材，此時正和利特馬寧的妻子聊得火熱。
不過她沒有如往常一樣吸引多少閃光燈匯聚，記者們關注的焦點另有其人。
圖南帶著教練組坐一桌，助教和他們的妻兒，旁邊一桌坐著也是她手底下的隊醫，營養師等人。
范普拉格身為主席率先發言，一篇洋洋灑灑感人至深的俱樂部改革史，引得幾位俱樂部元老淚灑現場。
閃光燈對準圖南的黑色長裙，咔嚓咔嚓一頓猛拍，按快門聲不絕于耳。
圖南靠在椅子上，只覺得非常無聊，暼到旁邊桌女足教練在看她，舉杯致敬，輕抿一口。
施耐德微笑頷首，回了一杯威士忌。
現場有不少小孩，幾乎全是阿賈克斯的小球迷，不一會兒，球員們被就被團團圍住，索要簽名。
圖南坐在座位上，翹著二郎腿，紋絲不動，纖長手指夾著酒杯，卷翹睫毛低垂，仿佛正透過燈光看杯中果汁，神色自若。
范普拉格作為一個俱樂部的主席，非常沒有架子，拿了一杯酒，跟各位主教練挨個敬酒，第一個就是圖南。
范普拉格：“感謝你這半個賽季以來，為俱樂部做的貢獻，來，圖南爾，干杯。”
圖南隨手拿起給小朋友準備的果汁，將酒杯加滿，舉杯相碰。
“我不會喝酒，就用飲料代替，我干了，您隨意。”
說完，舉杯，一飲而盡。
范普拉格笑咪咪地喝了一口，也沒貪杯，年紀上來，就注意養生。
聚會進行到下一輪，主持人：
“現在請我們的主教練，圖南爾.斯蘭蒂娜小姐上臺發言，大家鼓掌。”
教練們和教練組紛紛抬手鼓掌，球員們的鼓掌極其熱烈，嗷嗷叫著迫不及待想要讓她趕緊上臺。
對比起來，俱樂部高層的這里就有些過于冷清，有的人抬起手，象征性拍兩下，又放下，比如本哈克。
有的只顧和身邊人笑談，連樣子都不想做，比如財務總監等人。
一群喜歡隨大流的俱樂部高層們，除了本哈克，竟然沒有一個人有鼓掌的意思。
圖南接過話筒，環顧臺下，球員們期待。
“那么我就簡單說兩句，首先，我要向教練組的每個人表示感謝。
我的助教先生，漢斯，這個月幾乎天天在通宵趕報告。”
漢斯微微一愣，臉上露出微笑。
圖南的感謝還在繼續：“體能教練，布萊森，球員們每次加訓時，他都會在訓練場徘徊。
技術教練弗格，球員賽季初就出現傷病，所以他給我提了不下一百條的體能訓練修改意見……”
雖然是湊發言時長，但這些話也是出自她的肺腑。
每個被點到名的人，營養師，隊醫，神色都有些動容，誰也沒想到她會將這樣的小事記在心里。
“最后，我要感謝我的小伙子們，你們每個人都完成了我期待中的目標，還有俱樂部的每個工作人員，在這里，預祝你們圣誕快樂。”
圖南放下話筒，熱烈地掌聲隨之響起。
回到家里，圖南盤點收入，代言費加工資400萬歐元，贏球獎勵共560萬，扣去個稅還有不到600萬歐元。
不久前，她買了蘋果公司股票，米諾找的股票經紀人，還拉上小伙伴他們四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