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 章
人們總是會有自己的偏好, 喜歡的,不喜歡的。
似乎是為了表達自己的感情,葛優(yōu)在他面前說的最多的便是“最喜歡小三兒”了, 但他對葛優(yōu)卻算不得好。
他是精于計算的人造人,創(chuàng)造的初衷便不是為了戰(zhàn)斗,而是做晨星的副手, 葛優(yōu)算是他的前輩, 但這位前輩一點做前輩的樣子都沒有,許多時候還需要他來幫對方收拾爛攤子, 兩人也是因此而熟識起來。
他在一開始一點也不喜歡葛優(yōu), 覺得對方不過是占了戰(zhàn)斗系統(tǒng)與各種數(shù)據(jù)的優(yōu)勢,等到后面他又有點可憐起這個前輩, 畢竟對方需要為了主人的一些奇思妙想而不斷的死去, 對此葛優(yōu)看得很開,笑嘻嘻地道“只要芯片不毀, 我就死不了”, 那萬一芯片損壞了呢?他是這么想的便也就這么問了, 葛優(yōu)臉上少有的露出了復雜的神色, “這個啊,看主人還需不需要我吧, 如果他還需要我不論如何我都會保護好自己的芯片, 不過, 我們是消耗品, 具體能活多久誰又說得清呢”。
他們只是消耗品, 這一點他們從被賦予意識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明白, 或許在他們主人看來,他們其實是沒有意識的死物, 就連性格也是由主人來制定規(guī)劃,那么年輕時候的主人為什么會設計出像葛優(yōu)這樣的人。
對方太特殊了,正是因為這點特殊,他知道對方是特殊的,能活很久,可現(xiàn)在為了大計,葛優(yōu)被主人放棄了。
季辰熙的那句討厭只引起青年的短暫失神,他很快就回過神來,按下了那枚下達指令的按鈕。
巨大的高科技炮筒對準季辰熙,鎖定目標后便是開炮。
季辰熙運轉(zhuǎn)精神力,精神力巨刃精準無比地將那炮筒切斷,與此同時,荊棘藤蔓穿刺進入了某個地方,將那里的線路給損壞,這條線路的損壞讓那炮筒算是徹底報廢,凝聚出來的巨大力量還沒成型就快速消散。
現(xiàn)在電梯是對方的重點攻擊對象,季辰熙不至于這種情況還乘坐電梯。
他對著自己的光腦點了好幾下,一面虛擬屏出現(xiàn),在前面他就已經(jīng)受過一次設備等級不夠難以爭搶到主導權(quán)的情況,怎么可能讓同時的錯誤出現(xiàn)第二次。
他的設備掃描著此處,虛擬光屏上不斷冒著這里的情況數(shù)據(jù),季辰熙先是將自己的虛擬屏與這里的系統(tǒng)連上線,隨后便是借著這點連接開始了自己的爭奪權(quán)。
青年面前的巨大光屏最開始對此毫無反應,但正是這種毫無反應讓他知道了不對勁。
他分明從監(jiān)控下看見季辰熙在做著什么,這時的系統(tǒng)沒反應才是真正的可怕。
他也不坐以待斃,十指翻飛,啪啪的敲擊聲不斷響起,此時的虛假的平靜終于現(xiàn)出他的端倪,對方正在搶奪電梯的操作權(quán),他盡力搶回,可最后的結(jié)果無不是被駁回,一次又一次的失敗已經(jīng)讓他更清楚地認識到對方的恐怖之處,壓根就攔不住。
先是電梯的控制權(quán),再是每一道攻擊每一道防守的控制權(quán)。
他分明沒有留任何的后手,以掌控主導權(quán)的控制中心來下達指令,可就是具備這樣的優(yōu)勢,他居然也會被對方搶走此處的控制權(quán)。
這已經(jīng)完全是實力的差距,尤其是當對方手中的破譯系統(tǒng)十分強大的情況下。
終于——
最后一道防守也破防。
銀發(fā)alpha分明是經(jīng)過無數(shù)的阻攔才來到他的身邊,但他的神色卻是挺平靜的,甚至有心情看一眼監(jiān)控中的其他畫面。
“你們弄出的動靜已經(jīng)將那些客人也給驚動了。”
“今晚是要亂一點才夠好。”在人已經(jīng)來到面前后,青年也沒再掙扎,反倒是看向了季辰熙,“我有很強的計算能力,我腦內(nèi)更是儲存了無數(shù)的知識,讓我能夠隨時拿出來使用,可就算是這樣,為什么我還是無法從你的手中搶到這里的控制權(quán)?”
兩人的對話是該這樣嗎?
在一開始季辰熙甚至是沒想過要和對方說話的,但對方既然已經(jīng)問到,他也就稍微幫忙解了一下惑,“你要不要猜猜我的黑客技術是向誰學的呢?”
青年愣了愣,似在詫異,卻又本該如此地道:“這里的主系統(tǒng)——首腦。”
季辰熙不輕不重地應了一聲,他搶奪這里的控制權(quán)這么輕松,當然是因為這里的主系統(tǒng)便是他的幫兇。
“你剛剛是想引發(fā)這里的自爆嗎?還是打算驚動你們埋在這里的垃圾?有祂在,這種事情很難做到的,祂比你我想的還要可怕,并非簡單的人造物。”
說完之后,季辰熙皺了皺眉,總覺得自己的話中有點帶歧義了,他也是在不久前才得知了繭的二當家并非真正的生命,而是以芯片為主體的機器人,那么面前的這個青年比起是真人,反倒是機器人的可能性更高。
“要是以前我倒是會不屑,認為主系統(tǒng)也不過如此,但今天看來祂的確是我不能挑戰(zhàn)的。”
在阻攔季辰熙的時候,他可是投入了無數(shù)能讓系統(tǒng)失靈的病毒,可所有病毒一接觸到祂就好像從來沒出現(xiàn)過一樣。
“可惜你之后也沒有機會去挑戰(zhàn)祂了。”
黑紅色的荊棘從暗處伸展,再將他團團圍住,尖銳的刺深入皮肉,可青年已經(jīng)無暇管那些尖刺,而是詫異地看向那荊棘之上瞧起來頗為嬌艷的玫瑰,他伸手輕輕觸摸了一下,發(fā)現(xiàn)并不是精神類的幻覺,而是真實存在的。
精神力實體化,還是這樣的實體化。
“你果然不是S級,你便是他一直想要尋找到的超S級,若是你一開始就與他說你是遠超S級的alpha,他說不定就不會對你動手了。”
季辰熙對此沒什么反應,既不感到惋惜,提起晨星時也沒以往那般憤怒。
青年人的臉色很白,明明是要死了,他的神色卻很放松,以著一種與他風格看起來一點也不像的姿勢等待著死亡。
“你似乎還挺期待。”
已經(jīng)閉上眼眸的青年虛虛睜開眼睛,看向上方過分刺眼的白光,“有時死亡也是一種解脫。”
“是這樣嗎?就不想回到晨星身邊?”
“我的任務失敗了,既然失敗了便是對他無用的東西,比起礙他的眼,我想死亡會更好一點。”
季辰熙對此沉默了片刻,他并不理解,但給予尊重,十分痛快地給了對方一種相對輕松一點的死法,如果直接毀掉芯片也算輕松的話。
跳出窗臺,難纏的巨型機器人已經(jīng)被牢牢鎖住,難以在天羅地網(wǎng)下再做什么,那些長得奇奇怪怪的改造人也是死的死,傷的傷,外間已經(jīng)燃燒起火光,好幾處地方都被人惡意點燃,隱隱還能聽到遠處傳來的尖叫爆破聲。
本該靜謐的夜變得一點也不美妙,前面的歡聲笑語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通訊響起,季辰熙看都沒看的接了,是顧鶴川的聲音。
“我們已經(jīng)趁亂進來,將一些反叛軍控制住,皇宮的防御還是打開的好,不然可有不少勢力都想來湊個熱鬧,世家貴族們就算擁有再多勢力也是屈居人下,誰知道他們有沒有也來坐坐這個位置的想法。”
“這個位置,能者居之,他們有膽子便都進來好了。”
那邊沉默了好一會,似無奈又似寵溺地道:“你這是真的想大洗牌啊,風險太大了,不過只要你想,顧家總是占在你這邊的。”
混亂是晨星喜歡卻也討厭的東西。
皇宮中已經(jīng)響起無數(shù)的打斗聲,這是一場真正的混亂。
他遙遙看了一眼遠處的白金色高塔一眼,這個時間那里也沒有火光出現(xiàn),看來對方是失敗了。
季芷卿臉上神情已經(jīng)不如一開始那般勝券在握,到底是在干大逆不道的事,饒是她也很難保持完全的冷靜,她有些激動,卻也有那么些緊張,見晨星看著那處便出言問道:“閣下是在看什么?”
“在看那座塔。”
“那里是皇宮的控制中心。”
“我在那里埋下了一個威力巨大的炸彈,本以為可以欣賞一場不錯的煙花,現(xiàn)在看來是沒這個機會了。”
季芷卿聽出了兩分言外之意,眉頭緊皺,“是小弟那邊失敗了。”
“沒事,如果一次性就成功才是有問題,第一軍團與第二軍團的人應當都已經(jīng)進來了吧。”
季芷卿點頭,第一軍團的軍團長是她的親外公,她母親更是這位軍團長唯一的女兒,不可能不出手,至于第二軍團只要通過聯(lián)姻利益綁死,那位軍團長就不可能反過去幫助季辰熙,唯一不好的點便是他們動手的時間太早太突然了,就算能打其他人一個措手不及,但也失了點火候,那老狐貍絕對是有所留手,畢竟此次一敗那牽扯到的可就是整個軍團與家族的利益。
“我有些擔心第二軍團。”
“二殿下完全沒必要擔心,開弓就沒回頭箭,第二軍團的軍團長總不至于連這點都不知道,他已經(jīng)沒有后悔的機會。”
季芷卿蹙眉,越是事到臨頭,越是有種隱隱的不安縈繞在心尖。
“不過……”晨星緩緩道,“的確還差一點,一個能夠激怒第一軍團和第二軍團的點。”
季芷卿正欲開口詢問,一把冰冷的短刀就以著讓人反應不過來的速度插入了她的心臟。
她瞳孔驟然瞪大,不可置信地看向面前的男人,“你,你……”
“公主殿下可太不謹慎了。”晨星將那短刀往里更送了一點。
與虎謀皮,早該料到這個后果。
第 102 章
季芷卿眼眸都在這憤怒中瞪大了許多, 她是個聰明人,晨星的舉動足夠讓她明白,她也不過是對方的一顆棋子。
憤怒, 不甘。
濃烈的情緒相互交織,匯聚成讓人目眥欲裂的色彩。
沒有野心勃勃的人會想在自己即將成功時遇見這樣的事情,也沒有人會喜歡被背叛。
疼痛不斷從胸膛蔓延而來, 她緊緊抓住晨星那刺入她胸膛的手, 修剪漂亮的指尖在那白凈的皮膚上留下了刺目的紅痕。
血液正在不斷的流失,求生欲被這種生命流逝的感覺所激發(fā), 但她竟是完全無法掙脫晨星的手, 那手就如同鐵鉗一樣,外力難以動其分毫。
“你……是故意接近我的。”
晨星對此并沒有回答, 而是不顧那微弱的阻攔生生將短刀往里再送了兩分, 血液大量往外噴涌,就連季芷卿的唇角都已經(jīng)溢出鮮血, 血中帶著點不正常的黑, 這刀有毒!
季芷卿死死地盯著晨星, 沒去管刀中的毒, 而是繼續(xù)方才的話題,“這一切, 咳咳……”
說話間, 又是一口鮮血被季芷卿猛然吐出, 吐血的動作讓那把短刀進入的更多了, 但季芷卿還是將那話說了出來, “都, 太順利了。”
晨星微笑著用另一只手將季芷卿唇邊的鮮血擦去,手法細致溫柔, 像個有禮的紳士,如果這短刀不是他親手捅入季芷卿的身體的話。
“公主殿下想說什么呢?”
季芷卿眼眸微瞇,用著極為復雜的目光盯著晨星,“你在我身邊埋伏了多久?”
兩人并不是單獨在一起,季芷卿身邊還有不少她的親信,可這些衷心輔佐于她的人此時卻像是沒看見她的遇刺,表現(xiàn)出了一種完全不正常的漠不關心,這種不關心實在是太過于詭異了,就好像,好像這些人全都被對方控制了。
“二殿下,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不會是我輔佐的人,我想要的君王該殺伐果斷,同樣也該光明磊落,他可以有些許的小瑕疵,畢竟我有很長的時間能夠慢慢將他打磨成我喜歡的模樣。”
季芷卿此時看向晨星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古怪,“如果沒記錯,你是……黑暗勢力的首領。”
“啊對,一個黑暗勢力的首領成為帝師,助新帝奪位不是很有趣嗎?”
“我其實也是一個,合適的盟友。”
“是的,二殿下完美符合了我想要的殺伐果斷,在我?guī)屯甓钕潞螅驮撌嵌钕聦ξ业男赌ⅢH了,可惜的是,二殿下也只是我的一個跳板,作為跳板這個時候你也該消失了。”
他們之間誰又信過誰,不過是晨星先下手為強罷了。
“哈?哈哈哈哈哈……”在一聲似嘲弄的語氣詞后,季芷卿哈哈大笑起來,大股大股的紅黑色鮮血從她口中溢出,“成王敗寇,是我技不如人,不過,你覺得,我死了你……會,全身而退?”
“這就不勞公主殿下?lián)鷳n了。”
在季芷卿倒下后,晨星有些嫌惡地擦著手,將那雙手反復地擦著,小小的飛行儀飛到了晨星的身邊,用著沒有起伏的機器音向他稟告著在控制中心的地下樓層發(fā)現(xiàn)了三當家。
左手右臂接連死亡,晨星的眼中卻沒有半分的憂傷,在將手細致地擦拭干凈后,晨星對著遠處輕聲道:
“現(xiàn)在閑雜人等也清的差不多了,殿下也沒必要再躲躲藏藏。”
“閑雜人等?二姐聽見可是會傷心的。”季辰熙也沒指望自己能完全不被發(fā)現(xiàn),如今被人指出,也就大大方方地出來了。
晨星輕輕笑了起來,“送給您的大禮,您可滿意?”
“你現(xiàn)在將她殺了,一切就不再名正言順了,還是說晨星你想登上那個位置?”
“也許我是在為你鋪路。”
季辰熙搖了搖頭,否決了這個答案,“如果是為我鋪路你就不會三番兩次的想要置我于死地,如果是為我鋪路你就不會站在我的對立面與我說話,承認吧,晨星你只是想要一個聽你話的傀儡,你想要這個傀儡如你所愿的“完美”,卻又不想對方有半分的忤逆,由此可見你真的很狂妄啊,你要的從一開始就不是完美的繼承人,而是完美的提線木偶,由這個提線木偶滲透整個帝國,成為真正的掌權(quán)人。”
晨星看向季辰熙的目光先是微微帶了點詫異,隨后便笑了起來,“如果你稍微聽話一點,這會是一個完美的計劃,我們相處的不是挺愉快嗎?”
愉快?
季辰熙冷笑,不過他有更重要的事想要探尋一二。
“遲灼之前宴會中的禁藥也有你的手筆吧。”
“哦?”
“裝不知道可就沒意思了,畢竟你除了是繭的幕后外,還是聲名遠揚的研究員,那么作為研究員的你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奇跡,你前面那么激動是我與alpha在一起在你看來是污點,還是覺得我玷污了你的奇跡?”
季辰熙光是知曉遲灼的等級與看了那名為奇跡的日志就懷疑過遲灼是實驗體奇跡的后代,那這些真正經(jīng)手的人會一直尋不到奇跡的后代嗎?
晨星或許就是在什么時候知曉了遲灼的真實身份,而遲灼對外一直聲稱的是S級,那么宴會那次絕對便是試探,是試探也是將白安然推出來,其中內(nèi)情季辰熙不知道,但也不難猜,兩個高等級的AO湊到一起還能是做什么,而這一切的指向無非是繁衍,高等級高配的AO孕育的后代有一定的幾率會強于父母。宴會中藥,掉落小星球時遇見的古怪男人,那個人體實驗室,晨星在拍賣會上的釣魚,所有模糊不清的線在這一瞬都順暢了起來。
“奇跡啊!”晨星輕輕笑了起來,“這其實是我故意留下的訊息。”
“其實我更喜歡稱呼他為阿瑞斯,阿瑞斯并沒有我們想象的那么完美,但我們這么多年來也的確再沒打造出第二個阿瑞斯,他是獨一無二的,那個omega承受了阿瑞斯的血脈,該是活不長的,也不知道她到底用了什么手段,不僅逃跑了,還延緩了那個孩子的生長。遲家的私生子?不錯的身份,還真是讓我好找。”
這也是季辰熙一開始否定遲灼就是那實驗體的原因,遲灼的眉眼與遲家上一任家主太像了,而基因改造一是違規(guī),二是很難在活體上做到完全查不出痕跡。
“本來是想借那日志讓殿下幫我們調(diào)查一下,沒想到殿下對此竟是全無好奇心。”提起這一番往事,晨星還有些惋惜。
如果說一環(huán)扣著一環(huán),那么此時季辰熙面對的又該是什么。
第 103 章
他的目光劃過地上的季芷卿。對方被晨星很隨意地丟到地上, 明媚的容顏被散落的發(fā)絲掩了大半,唯獨一身紅裙如一直那般耀眼,但這紅裙早被更紅的血液所滲透, 就連身下都已經(jīng)匯聚出一大灘血跡。
她就像開得極艷的稠麗花朵,終究是被風一吹就散了,落了滿地。
這是他同父異母的親姐姐, 兩人眼眉間隱隱還有那么一分相似, 季辰熙走上前蹲身幫對方合上了那不甘的眼眸。
“殿下這是心生不忍了?”晨星低聲詢問。
季辰熙只做了為對方合上眼眸這一件事,做完之后, 他便起身了。
要說血脈相連的感情, 他與季芷卿間是絕對沒有的,他們是熟悉的陌生人, 因為所謂血緣認識多年, 還要時常見上一面,但不管怎么說, 這人也是他的姐姐, 就算真的死也該是死在他或者季安澤手中, 而不是就這么輕易的結(jié)束生命。
“殿下, 你并不是什么心慈手軟的人,你應該在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了善良只會讓你看起來更加軟弱可欺, 所以是在不高興是我出的手嗎?”晨星眼眸微瞇, 笑盈盈地看著季辰熙。
以往讓季辰熙覺得彬彬有禮的微笑, 此時就像是一張假面, 一張比起冷漠還要可怕的假面。
季辰熙直視著晨星。
他與晨星的距離不過只有一米多, 他能清楚地看清晨星的容貌, 作為記憶力很好的人他不該有這樣的疑問,但他還是問出了口, “你以前見過我?”
實在是這話太熟悉了。
在季辰熙很小的時候他就知道他不是傳統(tǒng)意義上的好人,看見受傷的小動物他不會有憐愛之心,可愛的小兔子在他看來是尚且美味的食物,落敗的鮮花是另一種美學,夜晚的靜謐幽暗比起白日的陽光更有魅力,他喜歡神秘陰暗的東西,就連偏愛閃閃發(fā)光的珠寶也不過是因為它們在夜色中很美。這樣的他也曾有那么一段時間是眾人認知中的好孩子,他熱心、善良,幫助弱小,陽光愛笑。
那是季辰熙前十幾年活得最虛偽也最快樂的一段時間,因為那是他母親喜歡的模樣,其中有個小插曲便是他被學校里的人欺負了。
是的,年幼的帝國皇子竟是遭遇了校園霸凌。
小孩子的惡意遠比大人想的還要可怕,季辰熙一邊覺得無聊,一邊又不曾真的還手。
其中主要原因是還手的話他很難保證自己能做得干干凈凈,其次便是還手多沒意思,他計劃著來一個大的,讓那些家伙永生難忘,此外他也有那么一點私心。他想要母親憐惜自己,向自己投來更多的目光,畢竟他只是一個脆弱的小孩子,小孩子是需要大人看護才能長大的。
所以,別傷心了,看我吧。
那時有那么一個人的存在,對著被欺負的他說了一句話——你不反抗嗎?
有自己計劃的季辰熙很認真地扮演一個小白兔,然后那人笑了起來——小朋友,善良只會讓你看起來更加的軟弱可欺。
晨星對于季辰熙這有些莫名其妙的話笑了起來,“我的確很早就留意到了殿下,至于我們以前有沒有見過我不知道。”
撒謊。
印象中說這話的是一個高挑知性的大姐姐,可誰知道他的記憶有沒有欺騙他。
“殿下這么迫切的想知道,是想確認什么嗎?”
對方有條不紊,讓季辰熙隱隱有要跟著對方的節(jié)奏走的感覺。
雪豹猛然撲出,而在晨星閃避的必經(jīng)路上有季辰熙事先就凝聚好的精神力攻擊,與此同時季辰熙本人也悍然出手,三面夾擊,對方避無可避。
可就是這樣的情況,也有黑影幫晨星擋下了那必經(jīng)路上的精神力攻擊,沾染血腥的短刀抗住了雪豹的利爪,而季辰熙在攻擊的時候,那幾個前面如同木頭人的家伙全都動了起來,阻攔著他的動作。
紫黑色的大蜘蛛從晨星的背后爬到了他的肩頭,猛然吐出蛛絲。
黑色的蛛絲。
季辰熙眼眸微動,毫不猶豫地暫時放過攻擊,閃身躲避蛛絲。
在季辰熙躲避蛛絲的同時,精神力與矯健的雪豹多次發(fā)起攻擊。
那蛛絲竟是連他的精神力攻擊也能攔下,是攻擊類的毒蛛。
簡單的交手已經(jīng)讓季辰熙對晨星的精神體有了一定的認知,他的精神力猛然放開,以著一種肉眼難以捕捉的程度向外一蕩,這次晨星淡然的面色上終于露出了一點難受,然而他看向季辰熙的目光卻是比之之前灼熱了許多。
“雙S啊!我就知道,你不是簡單的S級。”
晨星如他所說般很早就留意到了季辰熙,這種留意自然不會是遠遠的觀察,他曾經(jīng)離季辰熙很近很近,還抱過軟軟糯糯一小團的季辰熙,不過那時的檢測只檢測出了S級,真正讓晨星再次留意到對方還是年幼的季辰熙給他上演了一場大戲。
前期的觀察讓他十分失望,他本來都想放棄對季辰熙的觀察,卻意外發(fā)現(xiàn)那個像小天使的家伙分明是個惡魔。
他高興地向外擴張勢力,并未自己取下了晨星這個代號。
晨星與辰熙不是很像嗎?對方是初升的太陽,而他是黑暗中的星辰,為對方指明方向。如果對方更加聽話一點的話,一切都將是最完美的模樣。
“那死在雙S級下也是你的榮幸了。”
說著,季辰熙就將已經(jīng)凝聚好的力量再次釋放,S級就算再強大,面對比自己更高的等級時也依舊會被壓制,這種壓制來自信息素與精神力的差距。
毫不掩飾的絕對力量是恐怖的,晨星敢走這一趟又怎么可能毫無準備。
晨星心跳跳的前所未有的快,臉上都帶出一種不正常的紅。
他捂著臉笑了起來,“不,殿下,就算是死也不該是今天。”
一個雙S,一個阿瑞斯的后代,若是這兩人都能被他研究,他絕對能重現(xiàn)上古傳奇。
就在晨星激動不已的時候,巨大的爆炸聲響起,掀起的熱浪與氣流堪稱恐怖,就連地面都跟著顫了顫。
晨星皺眉。
意外出現(xiàn)了。
他沒有與季辰熙糾纏,向著爆炸的中心而去。
無數(shù)的機器人與人造人從暗處出來,不顧生死的掩護著他撤退,他身上還帶有一定程度上削弱精神力的東西,所以他這一路走來竟也還算順利。
機器人不斷帶來消息給晨星,但都算不上好消息,第一軍團與第二軍團還沒收到他們公主殿下身死的消息就已經(jīng)四面受敵,軍團龐大的力量能讓他們忽略大多數(shù)敵人,可如果這個敵人來自世家貴族的護衛(wèi)團以及遲灼的私人軍團呢?
他發(fā)現(xiàn)阿瑞斯后代的時間太晚了,對方手中已經(jīng)有了一個堪稱恐怖的地下組織,他們密布在帝國,這些年來晨星多次想滲透都以失敗告終。這一次也是因為他。
此局也讓晨星知道了季辰熙暗中的勢力也挺多,對方擱玫瑰莊園養(yǎng)私兵呢,可多年來竟無一人發(fā)現(xiàn)。
晨星忍不住笑了起來,他以為季辰熙爭奪那個位置有一部分他的推波助瀾,如今看來對方早就做好了應對一切的準備,但凡再給對方幾年的成長時間,季安澤與季芷卿斗都不用與對方斗了。
晨星走之前去的第一個地方便是控制中心,找到了青年人的身體,青年人被玫瑰荊棘死死困著,稠艷美麗,晨星欣賞了一會便將對方的數(shù)據(jù)導入到了旁邊另一個機器人體內(nèi)。
尋常機器人毀掉核心就再無修復的可能,但也有例外。
面容秀氣的雙馬尾女孩睜開了眼眸,眼眸中有綠色的數(shù)據(jù)流在快速閃過,隨后綠色消退,女孩眼眸恢復正常,她對著晨星叫了一聲“主人”。
晨星點了點頭,“數(shù)據(jù)都得到了?”
女孩頷首,她有著可愛的面容,面上卻又沒有半分表情,不是那種裝小大人的故作成熟,而是如同不匹配的靈魂放在了年幼的身體里。
晨星讓小三兒來控制中心搶奪控制權(quán),引起爆炸等都是次要,迷惑他人的,他真正想要的是帝國千年來沉淀的龐大數(shù)據(jù)庫。
在得到想要的東西后,晨星帶著小女孩撤退,在撤退的過程中晨星有試圖將對方得到的數(shù)據(jù)導出,結(jié)果卻如第一次一樣失敗了。
晨星眉頭緊皺,看向小女孩的目光有些古怪。
小女孩面上如常,跟之前的青年形象還沒得比,她無法做出任何的表情,像極了年久失修的遲鈍機器人。
在撤離的過程中,晨星到底是遇上了難纏的家伙——毒蛇。
“久等。”晨星笑。
遲灼位于暗處,他本人如同他的蛇一般充滿攻擊性,埋伏在暗處準備著隨時絞殺獵物,不過是一個照面,晨星就險些在遲灼手中吃虧,好在他身上有著一件極為好用的東西,能讓不少原本不屬于他的人都在那東西的控制下為他所用。
遲灼眼眸帶著寒意,就算是千千萬萬的堆在一起,對于他來說也不過是螳臂當車,可如果這些人中有他的人,就算是遲灼也無法做到盡數(shù)斬殺。
“蛛絲?”遲灼不過是剛剛發(fā)出這個疑問,就快速否決了,“是……蜘蛛。”
遲灼成功在一個手下的后脖頸發(fā)現(xiàn)了一只紫黑色蜘蛛,那蜘蛛死死咬著手下的脖子,而對方的行為顯然是被那蜘蛛控制了。
發(fā)現(xiàn)是一回事,將那蜘蛛處理掉是另一回事,在遲灼被短暫絆住的時間,晨星繼續(xù)撤退,不等他跑出多遠,他的身后突然涌起一陣刺疼。
他詫異地回頭看去,扎著雙馬尾的小女孩手中正舉著一把光子槍,兩人離的太近了,加上機器人毫無殺意以及他對機器人的信任,竟是真的讓對方得手。
劇痛不斷蔓延,晨星沒有斥問,就地一滾躲過了兩道光子槍,身旁的其他機器人團團向著小女孩圍去。
可愛的雙馬尾小女孩有些惋惜地道:“可惜身上攻擊力最大的就是光子槍了。”
晨星微笑,“你被人動過?”
機器人的第一大法則便是不能傷害主人。
晨星這話問出來也沒真的想要一個答案,他已經(jīng)知道是誰了,小三兒前面還能跟誰接觸過,那只能是季辰熙了。
遲灼那邊已經(jīng)將那吸附在人身上控制人行為的蜘蛛處理掉,他原本并不擔心晨星能在他眼皮子底下離開,可就在他將對方活捉的關鍵,巨大的星艦漂浮在皇宮上方,向著晨星打開了艙門。
短短時間,艙門迅速關閉,迎著炮火光速飛離。
劇烈運動讓晨星破洞的胸膛流血流得更兇了。
“晨星,真狼狽啊!”星艦的主人嘲笑道,“被毛都沒長齊的小鬼弄成這模樣。”
第 104 章
“狼狽嗎?我覺得還好。”
那人笑了起來, 說不清是嘲笑還是認同,“這個窟窿眼子與你以往受的傷來說的確算還好。”
晨星垂眸,沒有反駁這話, 任由身邊的小機器人給自己包扎止血。
那人用眼角余光瞥了晨星一眼,有些意外,“你的心情似乎還不錯。”
“也許這個時候我的心情其實糟糕透了, 畢竟就算很差我也不可能直接表現(xiàn)出來。”
“還是不一樣的, 你要是真的憤怒不該是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就連說心情不錯都還是我含蓄了, 晨星, 你在高興吧,畢竟你從小看到大的小殿下比你想的還要成長得不錯, 畢竟他甚至算到了你一定會接回你的小機器人, 若是你不是將D3-857的數(shù)據(jù)導出,而是帶著他一同走, 說不定還有更有趣的事發(fā)生。”
晨星的目光暗了下來, 沒有人喜歡他人如此揣摩自己的心思。
他冷聲道:“如果你再繼續(xù)喋喋不休, 我不介意對著你來一槍。”
那人如同聽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事, 笑容愈歡,“那你可以試試, 我是不怎么在意身上多出幾個窟窿眼的, 可這星艦只有我能駕駛, 你對著我來一槍, 我們就只能一起伏誅了。”
笑夠之后, 他稍微正色, “沒有拿到你想要的東西,你這一趟可算是白來了, 我們的大計將要停滯?”
“也不算完全白來,不論是遲灼還是季辰熙都是超S級alpha,這個消息遠比我們之前想要的數(shù)據(jù)庫更為珍貴,若是他們能成為我的研究體,我很快就會有大的進展。”
駕駛著星艦的人一面與晨星聊著天,一面飛速駕駛著星艦,這是一艘安有變色隱藏系統(tǒng)的星艦,這也是前面皇宮防御大開時他能輕易混進來的原因,但現(xiàn)在他們的星艦已經(jīng)被人完全鎖定,隱藏變色等都毫無作用,男人駕駛星艦駛離的速度很快,如果他沒有被面前的紅色大鳥阻攔的話。
漂亮的紅色大鳥足足有十米那么大,它的聲音嘹亮,具有聲波攻擊,噴出的火焰更是與尋常的火焰不太相同。
晨星自然是一眼就認出了這是誰的精神體,上古神獸朱雀,或許這鳥與神話中的朱雀有很大區(qū)別,但見過這精神體的人都愿意將之稱為朱雀,實在是這精神體有著遠超S級的強大,事實也的確如此,第一星盜團團長代號朱雀,有傳聞對方的精神力便是雙S,不過傳聞到底是傳聞,這位團長十分神秘,認識他的人少之又少,就連晨星當初也是花了些功夫才與對方認識,邀人入群。
“旅途。”晨星冷冷地吐出了兩個字。
從旅途交好烏鴉,并將烏鴉引進他們小群時,晨星就該猜到。
烏鴉是季辰熙的好友,必然是偏向季辰熙,那么對烏鴉很感興趣的旅途呢,在認識多年的舊友與喜歡的新朋友間,他會如何選擇,現(xiàn)在晨星算是知道了對方的選擇。
通訊響起,晨星冷冷瞥了一眼,最后選擇了接通,“旅途。”
“噢,真令人驚喜,晨星,你居然會接通我的通訊。”紅發(fā)alpha語氣中帶著明顯的愉悅。
“我想接通你的通訊并不是什么難的事,那么旅途你現(xiàn)在用你的精神體攔住我的路,又與我打通訊是為了什么呢?”
“我們好歹認識了許多年,我覺得我有必要勸一勸你,現(xiàn)在攔你的是我的精神體,等下攔你的可就是毒蛇了,你對人體研究了那么多年,應當早就知道毒蛇的精神體到底吃了多少人吧。”
七米長的黑曼巴是遲灼精神體的真實水準?當然不,要是真這樣可就對不起阿瑞斯的3S級了,方才只是短暫交手,但晨星心中也已經(jīng)有了推斷,最起碼對方也是雙S級,而且極有可能遲灼是3S。
一個3S級的alpha,當他的精神體展露它的原形,該是如何的場景。晨星想起了阿瑞斯,對方就是在絕對防御與武力的情況下失控滅了整個實驗室,高等級注定更難控制自己的力量,也更容易失控,晨星不想面對一條失控的巨蟒,卻也是知道開弓沒有回頭箭。
“旅途,你現(xiàn)在來勸我有些晚了。”
“早些時候來勸你,你也未必會聽啊!”
“你要攔我?”
“你們這樣實在讓我有些左右為難,不過我打算幫你一次。”
晨星微有詫異,就聽到旅途繼續(xù)道:“后面再見面我可就不會心慈手軟了,畢竟我也挺好奇過了我這關你能否從那人手中逃脫。”
巨大的紅色大鳥猛然扇動翅翼,就連堅固的星艦也被其吹飛,巨鳥噴出火焰,燃燒著星艦,在星艦被激發(fā)應急功能時,速度比起之前還要快上許多。
旅途隱隱聽到了那邊一人的叫罵聲,這聲音顯然不來自于晨星,旅途笑得愉悅,“我的朋友,祝你好運。”
第 105 章
駕駛星艦的家伙惱怒歸惱怒, 但他們星艦的確被那火焰帶著硬生生尋到了一處薄弱點,被激發(fā)應急功能的星艦更加順暢的朝著皇宮外圍而去。
那人在認清這一點后,沒忍住笑了起來。
“朱雀出場, 怎么也該是一番苦戰(zhàn),沒想到他竟是放了你一馬,突然覺得你之前的行為也沒那么可笑了。”
晨星的傷在小機器人的努力下正在快速愈合, 以往從不質(zhì)疑自己決定的晨星腦中竟是回想起季辰熙問他的那句話, “就沒有一絲一毫的后悔”嗎?年輕的殿下想要得到一個他們多年友誼并沒有付諸東流的回答,他給了一個稱得上殘忍的答案, 如今, 他沒有和旅途打感情牌,旅途卻大大方方地為這份從一開始就不單純的友誼填上了不一樣的色彩。
兩相對比, 更顯無情。
晨星冷笑一聲, 目光幽遠地看向星艦窗外,“不論可不可笑, 始終算不上后悔。”
駕駛著星艦的家伙搖頭失笑, “晨星啊, 可千萬不要去強調(diào)一件事, 當人強調(diào)自己不在乎一件事的時候,就已經(jīng)證明他很在意了, 所以, 你還是在意的?”
晨星閉目連搭理都懶得繼續(xù)搭理那人。
駕駛星艦的人討了個沒趣, 也依舊自得其樂, 直到他感到了風向的變化。
不太對勁。
快速駛離的星艦強行停了下來, 就連他也說不清是驚喜還是意外, 整個皇宮的防御竟是都在方才“蘇醒”了過來。
“這總不會是小殿下的手筆吧?”星艦駕駛位的人喃喃自語。
晨星睜開了眼睛,對著外面一掃。
那人還在喋喋不休, “看來你的三當家也不是很行啊,虧還是你特意往智力這方面研究的,實在不行我還是把你交……”
“別停,”晨星打斷道,“全速離開,快,現(xiàn)在的都是假象,等一會可就未必了。”
那人發(fā)出一道不太禮貌的聲音,他的第一反應便是質(zhì)疑這個瘋狂的決定,但很多時候事實都證明晨星是對的,所以他只是猶豫了不到一秒,就開足能源,向著皇宮之外闖去。
晨星的確是對的,那給了他危險感的防御只是一個虛設,一切都能順利,在已經(jīng)來到皇宮外圍,只需要幾百米就能離開皇宮時,他們的面前到底是出現(xiàn)了新的攔路虎。
那是一條體型巨大的黑色巨蟒,他們在一開始甚至完全無法知曉那條巨蟒到底有多長,畢竟對方光是一雙豎瞳就比得上成人的大小,幽深可怖。
“這是……黑曼巴?”
晨星看似是在詢問,實則心中早有答案,如此漂亮的黑色除了那人的精神體還能是誰。
晨星對遲灼的感情很復雜,他一邊覺得對方毀了他完美的作品,一邊又因為阿瑞斯的原因無法真正的厭惡,反而隱隱還有種期待。
現(xiàn)在的黑色巨蟒也說不上到底是不是黑曼巴了,畢竟現(xiàn)在就連對方的唾液也是帶著腐蝕性的,要是被這樣的大蛇來上一口,他們的星艦能當場報廢。
本就受了重創(chuàng)的星艦艱難逃竄,駕駛星艦的人那叫一個頭痛,“你的機器人呢?”
“我還沒造過這么大的機器人,就算真的造了,也不可能在皇宮。”
“就算沒這么大,擋一擋也是好的。”
“幾乎全留下牽制三殿下了。”
駕駛星艦的某人:“……”
在幾次欲言又止后,那人終于道:“實在不行我們還是跪地求饒吧。”
晨星倒是不慌不忙,甚至主動接手了駕駛的工作,星艦自如地逃竄的,想要在體型巨大的巨蟒中尋得一線生機。
巨蟒速度很快,毒性了得,落到地上的涎液直接將地上腐蝕出一個大坑,情況都如此緊急了,竟是還有鋪天蓋地的精神力裹挾而來,精神體加上高精神力的主人,這可真是絕殺,毫無生路可言。
可就是這樣的情況星艦也險些幾次從皇宮中逃脫,他甚至還有閑心聯(lián)系上了遲灼。
光屏上的男人容貌冷峻,說話更是冷的不行,“你以為你逃得了?”
晨星笑,“與其抓我,遲家主倒不如擔心擔心我們的小殿下。”
說著,星艦一個爆發(fā)竟是真的從蛇嘴沖了出來,駛離皇宮,向著遠處疾馳。
追?
船身的干擾裝置讓其有那么瞬間騙過了安保系統(tǒng),但反應過來的防御,還是給了那星艦一記重擊,只要他追上去幾乎有近八成的幾率活捉晨星。
對方的話有極大可能是用來動搖他的心神,季辰熙能有什么事,那些機器人莫非還能真?zhèn)綄Ψ讲怀桑欢窃捑腿缤稳霟嵊椭械乃瑸R起的熱油讓他難以平靜,只是站在原地停留了一瞬,他便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季辰熙,尤其是當他光腦聯(lián)系不上季辰熙時,這種擔憂升到了頂峰。
光腦的通訊申請一次次的失敗,系統(tǒng)自帶的語音播報就像某種無聲的警告。
運籌帷幄的遲家主也只是個遇上愛情就頭腦不清的傻子。
季辰熙那邊,各式各樣的機器人與人造人倒了一地,不少都成了殘肢斷骸,坐在巨大機器人上的季辰熙手中虛擬屏正在不斷閃爍著綠色字符,他不緊不慢地分析著各種快速劃過的數(shù)據(jù),至于晨星那邊,有遲灼在他并不怎么擔心,索性獨自沉迷于各種數(shù)據(jù)。
等他察覺到遠處動靜時,一抬頭就瞧見了從樹蔭處走出的遲灼。
“嗯?特意找我。”
“光腦聯(lián)系不上你。”
季辰熙歪了歪頭,隨后笑開,“所以你親自來了?”
“是,晨星跑了。”遲灼陳述這個不太好的消息。
“哦,那看來是尋求安慰的,”季辰熙張開懷抱,挑眉笑道,“抱一個?”
第 106 章
“晨星是個隱患。”遲灼并沒有第一時間抱上季辰熙, 而是著重說了一下這件事,“我的手下不一定能夠?qū)⑺交亍!?br />
季辰熙隨意地嗯嗯兩聲,表示自己已經(jīng)知道了, 但張開的懷抱并沒有要收攏的意思。
此情此景,沒有人能夠拒絕這個懷抱。
遲灼毫不猶豫地上前將人抱住,在人耳邊輕聲說了一句抱歉。
季辰熙手指順著遲灼的背脊向下, 安撫性意味十足地反復撫摸著, “擔心我?”
遲灼沒說話只是將季辰熙擁得更緊了一點。
季辰熙輕笑了一聲,“沒什么好抱歉的, 如果沒猜錯晨星是借我的安危嚇唬你了, 你應該也能瞧出來這不過是他的一點小把戲,那為什么還要相信?”
含笑的話語像是裹著蜜糖帶著點甜滋滋的味道, 盡是調(diào)侃。
遲灼抬手摸了摸季辰熙的頭, 手指朝下,將那雙蘊著笑意的眼眸遮住, “可能是我有點蠢。”
“遲灼哥哥就不能大大方方地說是擔心我嗎?所以別抱歉了, 相反我還挺高興, 畢竟你在發(fā)現(xiàn)聯(lián)系不上我后就來找我了。”
“也許是我在抓不到晨星后才想起該來找你。”
“這樣啊, 那我也認栽。”
季辰熙語調(diào)輕柔,他少有如此溫柔說話的時候, 如同情人低語的話語, 繾綣得不行, 連帶著遲灼的心跳都跟著有那么一瞬失常。
“話說看到我沒事的時候你有沒有那么一點后悔?”
遲灼搖了搖頭, “怎么可能會后悔。”
“畢竟我完全沒事。”
“沒事才是最好的結(jié)果, 我想看見的便是你的安然無恙。”
季辰熙眼眸微動, 他所在的地方挺巧,這處不遠的地方便是大片大片的紅色玫瑰, 殘肢斷骸的血色更襯玫瑰嬌美,整個皇宮中最多的便是玫瑰,只因他的母親喜歡玫瑰,在他尚且很小的時候,他記著父親與母親的關系是極好的,他的母親或許也曾喜歡過父親。
可兩個人間最后的結(jié)果儼然是個悲劇,不論事實的真相是什么,季辰熙潛意識里仍有幾分對婚約愛情的不信任。
“你好像真的很在意我。”
可是這種在意會持續(xù)多久呢?
這一次季辰熙沒有笑也沒有過多的表情,兩人一路走來經(jīng)歷了不少事,但季辰熙有時也會想在熱情與沖動消退之后,他與遲灼彼此之間是否會厭煩呢,他們都是alpha,既不嬌軟,也不可人,兩人的開始只是因為征服欲。
起源于征服欲的愛戀,也往往會亡于征服欲,最能激起alpha征服欲說到底還是omega。
“我們是交往關系,我在意你是應該的。”
“不是交往關系,就不在意了?”
“那去掉第一句。”遲灼很上道。
“哦?”
“在意你是應該的。”
季辰熙笑了起來,“遲灼哥哥你這樣可不太好,在一開始就給的太多,一旦有一絲一毫的收回,很容易被人察覺。”
“嗯。”遲灼坦然應了下來,“所以會一直這樣。”
季辰熙捏起人的下巴在其唇上落下了一個并不溫柔的吻,掠奪與占有另一個人的空氣,呼吸交錯,熱烈而又迫切。
這是一個早該在兩個人見面時出現(xiàn)的吻。
季辰熙幼時一直是被母親帶著,就連喜好也是有些偏omega的,他喜歡溫柔,喜歡點到即止的從容,就算失控也是另一個人為他瘋為他狂,于是乎這個吻甚至算得上季辰熙少有的主動兇狠掠奪。
一吻畢,兩人呼吸都有點亂,緩了一下后,季辰熙開始和人說正事了,“晨星那邊他留下的機器人與人造人我都是親自出手處理,原本還沒察覺到什么,但好歹是與晨星認識很多年,我從以往的蛛絲馬跡發(fā)現(xiàn)他的機器人都用著同一個系統(tǒng),只要是系統(tǒng)就可以入侵。”
而季辰熙最擅長的便是入侵。
另一頭的晨星雖然從皇宮逃脫,但他知道就算遲灼沒有親自來追他,也有無數(shù)的人前來阻攔。
果然后面的路上晨星又遇上了兩次險之又險的攻擊,他們的星艦已經(jīng)岌岌可危。
原本駕駛星艦的人看著晨星的操作十分的暴躁,“就不能稍微躲著點嗎?我們星艦至多再承受兩次重型炮火。”
晨星不冷不淡地“嗯”了一聲。
“實在不行還是我來吧。”那人實在看不下去晨星這種駕駛方式。
“原本我們該是有接應的,可是現(xiàn)在接應并沒有來。”晨星突如其來地說了這么一句話。
“啊?可能是接應還來不及過來。”
晨星笑了,“你我都知道,不是接應沒來得及,而是他們來不了了。”
第 107 章
能讓晨星信任的只能是機器人, 機器人在擁有自己意識之前,只會聽從指令,能讓他們不來的除了他們已經(jīng)全軍覆滅, 唯一的答案便是他們接到了其他的指令。
從季辰熙成功在小三兒身上動手腳,讓對方給他背后一擊時,他就有想過對方是否也能遠程操控他的其他機器人。
事實證明就算是不能直接操控, 其也能對他的機器人下達與他一開始完全相反的指令, 至于為什么不讓他的機器人幫著一起來捉他只能是因為不想他反控制,十分的小心謹慎。
晨星執(zhí)著于超S的原因便在此, 明明只是差那么一兩個等級, 他們卻擁有得天獨厚的優(yōu)勢。
“那你是不是該慶幸我是改造人,而不是機器人了, 不然我就是第一個與你刀劍相向的。”
月漸下稍, 夜色沉沉。
第一波人已經(jīng)追上了他們,對方手法極為老練, 先是動用各種炮火耗費他們星艦的力量, 隨后便是如同貓捉老鼠一般地玩弄著他們的心跳, 似靠近又似乎隔著一點距離, 就這樣不遠不近地跟著。
炮火不斷地攻上星艦,晨星身邊的人已經(jīng)被這樣的把戲弄得煩躁, 就好似有人以利器壓著他的喉頭, 涼意順著皮膚蔓延, 危險可能就在下一瞬, 但他壓根沒有逃脫的可能。
與他相比, 晨星稱得上氣定神閑, 就算是危險不斷襲來,在這樣玩弄心態(tài)的游戲中他也仍然游刃有余, 只是在不斷地操作著星艦各種閃避。
“喂,晨星,我們是不是死定了?”改造人問道。
“你少說廢話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現(xiàn)在說有一線生機,就純粹是安慰人了,但那人心情倒是也還不錯,“把我放下吧,我整個人都是一個行走的武器庫,幫你攔下那人不算困難,如果沒猜錯的話那人是遲灼身邊的人,好像是叫華姚對吧,我們繭在他手上可是吃了不少虧,也該算算賬才是。”
晨星沉默了片刻,冷冷吐出兩個字,“別去。”
“嗯?你總不會是舍不得我吧。”
“就是那人殺了葛優(yōu),你覺得你比葛優(yōu)強嗎?”
“單打獨斗我的確是打不過葛優(yōu),但我都說我現(xiàn)在是行走的武器庫了,我和他打當然是用武器了,晨星,你既然能輕飄飄的將老二老三丟下,那么我與他們就也沒什么不同,你這樣我會以為我是特殊的。”
這一次晨星良久沒有搭話,他不喜歡有弱點,也不喜歡自己身邊有特殊的存在,每個人對于他來說都不過是棋子罷了,這人其實也沒什么特殊的,但他還是和人道:“你才是繭的真正首領,你要是死了,我就得自己來管那個組織,你知道的我不喜歡瑣事耽誤我的工作。”
“好吧,既然你都這么說了,那我還是努力讓我們兩個都活下去好了。”
華姚壓根不是省油的燈,他的手段相當狠辣,要不是遲灼與他有救命知遇之恩,這樣的人也不會甘居人下。
這個星艦是堅持不了多么久的,晨星沒有再讓機器人來接應他,而是召喚起了人造人,同時尋找丟棄這星艦的機會。
這注定不會是什么容易的事,華姚計算著他們星艦的消耗,想要捉拿晨星算不得難事,更何況此次追著晨星不放的不僅有他,還有顧家的那位。顧鶴川是顧家早就定好的繼承人,實力強勁,手下軍艦更是厲害。
失去機器人大軍的晨星不過是甕中之鱉,大勢已去。
但晨星手中的何止是機器人,他還有不少研究出來的人造人,這些東西長得是惡心了點,可都是極好用的打手。
晨星采取的時機剛剛好,距離星艦爆炸還有十秒倒計時,在這十秒鐘他與另一個人一同跳下星艦,而他們的星艦自動駕駛向著身后一直緊追他們的人襲去,巨大的爆炸聲響起。
在這絢麗的色彩中,晨星與改造人被那些人造人接應下來。
人造人們形態(tài)各異,有長著翅膀的大鳥,頭卻又是一個人類的頭顱,也有幾乎完全是大魚模樣的人,除去他有著人類的手腳,不少人造人身上還有著膿包與融合失敗后的腐肉,他們聚在一起就如同一場妖魔鬼怪的狂歡。
顧鶴川追晨星只是覺得晨星很危險,一旦逃走極有可能成為不可控制的隱患,他知道晨星做了很多研究,畢竟對方的職業(yè)便是研究員,但他萬萬沒想到對方居然研究的是這種東西,反胃感不斷的襲來,一只手搭在了他的手上,逐漸握緊。
“鶴川。”向來輕浮甜膩的聲音在認真說話時帶著別樣的色彩。
“他很危險。”顧鶴川皺著眉頭道,“旅途,你在皇宮內(nèi)時就不該手下留情。”
旅途與顧鶴川這些年經(jīng)常呆在一起,他也知道自己的小手段肯定是被顧鶴川看出來了,他垂下眼眸,一雙瀲滟的桃花眼如此,盡顯可憐,“我知道他很危險,但是他用來做實驗的人也都不是好人,就算是變成這樣也算不得什么吧。”
顧鶴川對此并不贊成,卻也沒有選擇與人就這件事吵起來。
他反扣上旅途的手,用著認真的目光看向旅途,“我知道你的善惡觀與我有些不同,但就算他們犯下再大的錯,也有法律懲罰他們,他們不該被人弄成這樣,用著這樣的身體過著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
“也許,”旅途的語調(diào)稍微頓了一下,吐出殘忍的事實,“他們其實已經(jīng)不算人類了,不過應該也有那么幾個例外還有著人類的意識。”
顧鶴川眉頭皺得更緊,還想說點什么,旅途就已經(jīng)雙手做投降狀,“好吧好吧,我錯了,以后遇見這種情況我絕對不偏袒我那些朋友。”
顧鶴川與旅途這邊只是一個小小的插曲。
晨星在被人造人大軍接下的時候,華姚那邊便毫不猶豫地打下無數(shù)道專門爭對繭的炮火。
星艦上的人沒一個下去,而是全都在高空投放著炮火,以求能夠?qū)⒅皇侨?體凡胎的晨星轟死。至于他們沒一個下星艦親自去捉晨星,不是不重視而是柏寒一直在警告他千萬不要與晨星近身。
晨星的精神體可不是什么好惹的,那可是只是咬上一口就能操控他人的恐怖毒物。
炮火對于同樣精神力為S級的晨星來說不算什么致命的危險,更何談他的身邊還有一個以各種武器改造的改造人,他不僅用最堅硬的防御隔絕晨星受到一絲一毫傷的可能,還打開自己的胸膛向著高空中的星艦投去威力可人的炮火。
在晨星撤離的同時,無數(shù)的人造人被炮火轟成碎塊,一只有著無數(shù)觸手的人造人不斷吸收著那些碎塊,變得愈加的強大,伸出的長觸手甚至險些打翻空中的星艦。
兩方陷入一種詭異的平衡,晨星逃脫只需要一個契機。
旅途原本還在饒有興趣地看著,想瞧瞧晨星都還有些什么手段,突然他如同發(fā)現(xiàn)了什么,猛然叫了一聲“撤退”。
那只巨大的觸手怪吸收了太多的碎塊,變成了如同小山一般大,在旅途喊“撤退”,顧鶴川毫不猶豫就跟著撤退時,不出兩秒那巨大的觸手怪猛然爆炸,向著四面八方襲去,不論是什么東西沾上那觸手怪都在快速的溶解,好幾架星艦都在那觸手怪的碎塊溶解中掉落,落到地上后幾乎是死路一條,被地上更多的碎塊快速溶解。
華姚撤退的速度不比顧鶴川慢上多少,他剛剛通知手下撤,意外就發(fā)生了。
這下華姚的眼睛都暗了,已經(jīng)不打算捉活口。
這樣的家伙就該死了才算好。
晨星并不在意那些人造人的死活,他快速離開著,距離這里沒多遠,他還有一處基地,只要動用基地中的東西,他就能快速從季辰熙手中將自己機器人大軍的掌控權(quán)奪回來,同樣也能尋到星艦率先離開帝星從長計議。
晨星的腳步匆匆,身旁的改造人幫晨星擋住了方才的大章魚爆炸,防御能源幾乎用完,有好幾道攻擊還是他有身體擋住的。
身體正在那股力量下被溶解,空氣中還有股淡淡的紫色霧氣,那霧氣同樣有著溶解的功效,追他們的星艦一時半會間肯定不敢再上前。
改造人動了動自己殘破的身體,甚至已經(jīng)看見身體里的各種機械裝置。
他小心幫晨星擋著那些腐蝕物,與晨星說話時一如最開始沒多少尊重在其中。
“你早就知道那章魚會爆炸?”
晨星應了一聲。
心中似乎有聲音在說“你瞧,他早就知道”,他前面不讓你下星艦攔下他們那些人,只是為了在這個時候使用你,用人造人抵擋那些腐蝕,一定會沾滿一身血腥,而你就剛剛好。
機械受損,殘破的地方隱隱有火花閃爍。
在晨星繼續(xù)向前面走時,改造人剩下的所有炮火全都向著晨星而去,避無可避,滿是殺機。
晨星詫異轉(zhuǎn)身,迎面是鋪天蓋地的武器攻擊,炮火子彈接二連三的過來。
“你!”
晨星似乎想要質(zhì)問點什么,如為什么,我明明還急著給你重復身體補充彈火,但此時此刻他卻又什么都說不出來,似乎一切都很多余,他不將自己的朋友放在眼中,也不將陪伴自己多年的機器人放在眼中,那么在面臨背叛時,又有什么好憤怒的呢?
就連理由似乎也沒那么重要了。
晨星不閃不避任由那些鋪天蓋地的炮火打在身上。
另一頭季辰熙猛然吐出一口血,精神識海亂得不行,險些失控。
遲灼連忙扶住人,為人擦去嘴角血腥,強勢不容拒絕地幫人梳理那亂得幾乎要爆炸的精神識海。
在這么瞬間遲灼心疼之余甚至有些生氣。
“殿下……”
“嗯?”季辰熙面色蒼白,身上首次有了弱不禁風的羸弱感。
責怪的話語已到嘴邊,但遲灼最后說出口的也只是一句“還疼嗎”。
第 108 章
季辰熙在與遲灼匯合后, 就先是入侵晨星的機器人,隨后便是一直與顧鶴川保持聯(lián)系,甚至透過顧鶴川那邊的星艦查看到了晨星的情況。
人造人什么的季辰熙壓根就沒辦法入侵, 他們與機器人的構(gòu)造有很大的區(qū)別,聽命方式也不一樣,季辰熙原本都要放棄了, 直到他發(fā)現(xiàn)了晨星身邊的改造人, 這明顯是個除了腦子幾乎完全改造的家伙。
于是乎季辰熙近乎大膽地遠程用著精神力蠱惑了那個人,這個成功的概率很低, 季辰熙之所以會成功還是晨星或許在一開始并不信任那個改造人, 對方分明保留了人類的大腦,體內(nèi)卻又有著與機器人相似的系統(tǒng)。
晨星的小心謹慎也成了最后的推手。
此時季辰熙雖然精神域受傷, 但結(jié)果卻是好的, 只不過面對遲灼他難免有那么一點心虛。
一句“還疼嗎”硬是讓本就心虛的季辰熙更加心虛了。
沒有過多的言語,他拉過遲灼在人唇上印下一個吻, 裹著血腥味的吻一點也不美好, 但卻意外的溫柔。
“你知道的這是最好的結(jié)果。”在與對方的唇分離后, 季辰熙低聲為自己狡辯一二。
“你也知道我并不想看見你受傷, ”遲灼手指拂過那不久前還染上血色的嘴唇,吐出不容拒絕的話語, “最后一次。”
這最后一次也不知道是說給季辰熙聽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但季辰熙對此只能保持沉默, 一個人很難保證自己一直不會受傷, 他只能說盡量不再出現(xiàn)像今天這種情況。
季辰熙并沒有給自己留太多的時間緩精神域一陣一陣的抽痛, 而是跟著遲灼整頓著皇宮內(nèi)部, 將所有有異心的家伙進行了一輪清洗,至于那些人在瞧見他與遲灼合作強加在他身上的罵名, 季辰熙都全當沒聽見。
季芷卿的死是晨星為季辰熙埋下的一個坑,目的是以第一軍團和第二軍團牽制季辰熙,如今兩個軍團一個被他們的人牽制,一個被季辰熙當場斬殺了軍團長,已不成大患。
群蛇環(huán)繞,妄奪高位,今晚注定是一個血色濃夜。
季辰熙從未如此過,斬殺,威嚇,一套行云流水,不留任何后路。
將一切都忙完的時候,已經(jīng)很晚了。
整個皇宮燈火通明,亮如白晝,季辰熙險些沒有留意到已經(jīng)快要天亮了。
黑暗褪去,黎明將至。
此番季辰熙以著鐵血手段震懾了不少人,他撐著頭痛拖著疲倦的身體處理著反叛軍,之后又是處理他父親與姐姐的死。
一堆爛攤子擺在眼前,結(jié)果辛辛苦苦半天還有人敢說他尚且年幼,這個位置還是大皇子更適合,甚至有人陰陽怪氣就是他發(fā)起的反叛,最后栽贓給二殿下,畢竟他二姐現(xiàn)在是個死人,誰家逼宮在一開始就死了。
對此季辰熙只是冷笑一聲,他本來就不是好脾氣的人,已經(jīng)在耐著性子處理這一堆糟心事了,現(xiàn)在是誰惹他他就想發(fā)瘋。
在季辰熙真正發(fā)瘋之前,遲灼及時制止了,此番死的人已經(jīng)夠多了,過度打壓世家只會引得人心惶惶,倒不如徐徐圖之,就算是要瓦解他們的勢力,也該慢慢來。
遲灼早就看出季辰熙身體不適,此時自然也是十分厭煩這些一心只為自己利益,恨不得從季辰熙身上啄下一塊肉的家伙。
“諸位還有什么異議不如一同說了。”遲灼冷淡開口。
他站在位于高位的王座旁,既像保護,又像將季辰熙控制在手中。
這也是一眾人不想季辰熙擔任那個位置的原因,小殿下到底是太小了,十八歲,一個過分稚嫩的年紀,甚至沒多少屬于自己的勢力與人脈,也無多少威信在身上,誰知道對方是不是被遲家的遲灼當做傀儡皇帝推上位的。
可當遲灼開口了,一時之間竟是又無一人敢提出異議,此番遲灼展露出了堪稱恐怖的力量,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前面一直在藏拙,私自養(yǎng)著那樣一堆精兵,對方不是想造反是什么,且那巨蟒大家都瞧見了,遲灼絕對不可能是簡單的S級。
這是打算殺雞儆猴?
就在大家心下難安的時候,在他們眼中狼子野心的家伙竟是率先朝著坐于高坐之上的季辰熙跪了下去。
“陛下日安,黎明將與您同在。”
此番叛亂中危險性最大的家伙率先跪地,其他人當如何呢?
有人抬頭看向高坐上的王,年輕的君主與宅心仁厚等詞都劃不上干系,他年輕,漂亮,同樣也兇殘嗜血。
拇指粗細的黑曼巴蛇緩緩爬上王座,順著季辰熙的手指向著脖子處纏繞而去,美人與毒蛇,危險與殺機,季辰熙甚至連瞥一眼都無,淡定地將那調(diào)皮的毒蛇按于指下。
“我沒有時間與你們耗下去,要么服,要么死,你們不聽話有的是聽話的人坐上你們的位置,當然,今夜流的血已經(jīng)夠多了,我還是希望大家都識趣一點。”
“呵!三殿下雖是嫡位正統(tǒng),但歷來哪位皇帝陛下不是歷經(jīng)磨難與考驗才登上這個位置,現(xiàn)在三殿下強行借助外力就不怕難以服眾嗎?”
“服眾?”季辰熙輕笑一聲,“我需要服眾嗎?我既然是唯一的嫡系,那么不論是不是此次我平定的內(nèi)亂,都該我坐上這個位置,至于強行借助外力,那么敢問誰又是單槍匹馬呢?如果沒記錯閣下便是支持二姐的黨派,我沒來找你麻煩,你倒是先來找我了,話不多說,如果諸位不服大可來戰(zhàn),如果沒有那就乖乖為我俯首稱臣!”
說到最后季辰熙的眼眸徹底地寒了下來,他是真不介意來一次大清洗。
在季辰熙的話落,蘇家與顧家掌權(quán)人率先跪下。
“陛下日安,黎明將與您同在。”
在季辰熙冷漠的眼神中,跪下的人越來越多,一聲聲“黎明將與您同在”響徹整個皇宮。
番外
今天勉強算是一個特殊的日子, 季辰熙滿十八歲了。
皇帝陛下自然有為自己的小兒子好好操辦,但對于季辰熙來說這與之前的生日并沒有不同。
大家看似和睦地坐在一起吃一頓飯,唇邊掛著得體微笑, 實則暗潮洶涌, 就連每句好似不經(jīng)意的話都是在為另一個人挖坑。
季辰熙對此實在興趣缺缺。
說是過生日,今天季辰熙卻是連個禮物連塊蛋糕也沒有得到。
生日之后會有三天宴會,到時候會有很多人送禮物, 精美的蛋糕會是必不可少的裝飾物, 但已經(jīng)不是生日這一天的蛋糕還有什么意義。
大家將得體的微笑焊在臉上, 你來我往,演了許久的兄友弟恭這場生日餐終于結(jié)束。
從皇宮中出來后,天色還不算太晚,季辰熙將懸浮車開到了市區(qū),漫無目的地尋找著什么。
或許他應該在生日這天送自己一個成年禮,又或者給自己買一塊蛋糕。
不論是蛋糕還是禮物對于他來說都不算奢侈品, 他不管是回到家中, 還是與朋友聚會都能得到無數(shù)人的祝福以及一個生日必不可少的蛋糕, 禮物會精美漂亮, 蛋糕會甜美可口, 就連一句句祝福也是真心實意。
但今天與以往都有點不一樣,因為這是他的十八歲生日。
他漫無目的地尋找著什么, 這個什么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胡亂逛了好一會,季辰熙找到了一家藏在巷子深處的蛋糕店,選了一塊已經(jīng)做好的小蛋糕, 便又帶著蛋糕離去。
手上光腦輕輕震動個不停, 顧鶴川近來忙得不行,祝福已經(jīng)在昨晚十二點整送到, 季辰熙不用看都知道是蘇逾。
他打開了光腦拒絕了蘇逾的邀約,繼續(xù)走著。
這邊的巷子已經(jīng)偏離了燈火通明的市區(qū),被隱藏起來的黑暗也漸漸露了出來。
季辰熙一手叉子,一手蛋糕地看著隱秘處發(fā)生的火拼。
蛋糕意外的好吃,這場火拼也意外的有意思。
早聽聞地下勢力被完全的收管,可惜這個勢力隱藏得太深,饒是他多次調(diào)查也沒查出什么,沒想到今天竟是有幸能碰到個現(xiàn)場。
這或許便是生日的加成。
不過發(fā)現(xiàn)這場火拼也不是什么好事,比如他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被人盯上了。
作為等級為雙S的alpha,季辰熙向來是自傲的,如他想要隱藏的時候就不該有任何人發(fā)現(xiàn)他,可現(xiàn)在他很明確他被人盯上了。
季辰熙面無表情地吃下一口蛋糕,火拼的人已經(jīng)將現(xiàn)場處理干凈,半點痕跡也沒留下,季辰熙全程沒離開自己蹲的點,可就算到這個時候了,那個盯上他的視線也沒離去。
“你這樣盯著我總不會是也想吃蛋糕吧?毒蛇先生。”季辰熙微笑地看向一個方向,眼眸深處卻是帶著寒意。
敏捷的雪豹一爪子按下了隱藏在夜色中正在向他靠近的黑曼巴。
被按住的黑曼巴蛇卻是化作一縷黑煙消失。
季辰熙對那隱在暗處的人更加警惕了。
“不該我問你為什么蹲在這里偷看嗎?”
低沉悅耳的男性聲音讓季辰熙的耳朵微微動了動。
男性,alpha,精神體為毒蛇,是個可能二三十歲的成年體,看不出真正的深淺,剛好季辰熙最不喜歡的便是這種讓他摸不清底細的人。
他悄悄撇了下嘴,“分明是我在這里吃蛋糕,他們自己闖進來的,怎么能怪我偷看,我總不能閉上眼睛和耳朵裝瞎子聾子吧。”
“那你為什么會蹲在這里吃蛋糕。”
季辰熙就如同聽到了什么白癡問題,今天他的笑臉已經(jīng)露得夠多了,現(xiàn)在也懶得裝模作樣,不怎么在意地道:“想吃就吃了,至于位置這里我看著順眼。”
那邊沉默了好一會,或許是看季辰熙也沒聽到什么不該聽的,沒再說什么。
季辰熙看似隨意地與人搭著話,實則已經(jīng)做好戰(zhàn)斗的準備,他知道那不是一個好惹的家伙,可現(xiàn)在這人好像是打算放他一馬。
季辰熙歪歪頭,或許這就是生日的幸運加成。
手里的蛋糕已經(jīng)不太新鮮,季辰熙隨意地戳著,就聽到那個已經(jīng)像遠處走了好幾步的人和他道:“生日快樂,雪豹小朋友。”
沉沉的聲音好似經(jīng)過沉淀的美酒,好吧,季辰熙將蛋糕中的一塊草莓送到了口中,其實他也不是那么討厭摸不清深淺的人。
為了這來自陌生人的一句“生日快樂”,季辰熙冷漠的眉眼舒展,唇邊帶出了一個不明顯的笑,他收回了用精神力布下的攻勢。
那邊留意到了這點細微的差別,低笑出聲,“心軟的小孩。”
而另一邊的季辰熙早在收回精神力攻勢時就已經(jīng)翻身離去,并沒有聽到這句。
季辰熙近來發(fā)現(xiàn)自己不論做什么,都頻頻會遇上一個人,遲家的私生子,蘇逾是如此稱呼那人的,但向來玩世不恭的蘇逾在談起這人時,眼底又夾雜著些許的復雜,用蘇逾本人的話來說便是他感覺遲灼看上季辰熙了。
季辰熙對此只是笑笑,比起對方看上他,他更覺得這人是將他當做了獵物。
他是一個足夠小心謹慎的人,生日那天遇見的男人他不可能不查,可他查來查去竟是都沒得到一個明確的答案,只知道那人被稱為毒蛇,可對方具體的身份卻是一團迷霧。
諸多的調(diào)查之后,他將毒蛇與遲灼劃上了等號,而當毒蛇就是遲灼后,遲灼的靠近就順理成章起來,對方既然已經(jīng)是地下王國的無冕之王,那會不會對真正的帝王位有所覬覦呢?看來對方是想將他這個無多少勢力的三皇子捧成傀儡皇帝。
季辰熙對此感到了十足的興趣,在遲灼的接近中與人你來我往,就等著從對方身上咬下一大口肉。
將自己放在捕蛇獵人的位置上后,季辰熙甚至期待起與遲灼的每次相遇。
一切的轉(zhuǎn)機來自某日季辰熙與遲灼單獨喝酒后故意裝醉,他想要引蛇出洞,卻沒想到自己竟是被人親了。
原本只有三分醉,后續(xù)全靠演的季辰熙一下子瞪大了眼,就好像在看什么不可思議的東西。
他這邊已經(jīng)在心中陰謀論好幾輪了,結(jié)果人竟是真的貪圖他美色??!
這樣驚恐中帶著無措的眼神引得遲灼又俯身親了過來,口中空氣不斷地被掠奪,季辰熙一把掐住了遲灼的臉,強行制止了這個吻。
“毒蛇先生你有點越界了。”
“哦?怎么不繼續(xù)演了,還是因為三殿下被親害羞了。”
害羞?alpha怎么可能會有害羞這種情緒。
三分醉意加上被激年輕的alpha瞬間情緒上頭。
龍舌蘭酒的味道其實還不錯,尤其是入口之后,有種別樣的辛辣,季辰熙有種被毒蛇纏上絞緊的感覺。
這種若有若無的糾纏感讓季辰熙分外的不爽,此次一別后他就沒再管過人,只是才沒過幾天,遲灼的通訊就打到了季辰熙的頭上。
季辰熙不耐地掛了,通訊卻是接二連三地來。
在他終于接通后,遲灼的聲音已經(jīng)透上了情色的沙啞,“小雪豹,救急,白馨可宴會,中藥。”
季辰熙:“死了算了。”
說完之后,他煩躁地皺了皺眉,“……位置。”
煩人的毒蛇,連中藥這樣低端的手段都能讓人得逞。
心里嫌棄,他卻是第一時間找上了人。
*
遲灼前二十年最想要的便是權(quán)利,可當真正的大權(quán)在握之后,他又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空虛孤獨。
那是一次壓根用不著他出面的小場面,卻讓他發(fā)現(xiàn)了一個很有意思的人。
漂亮的小殿下不乖乖去過他的成年禮,反倒是偷偷蹲在隱秘的屋頂偷看他手下們處理不聽話的小勢力。
他是真的很漂亮,一頭純潔的銀白長發(fā),清透干凈的藍色眼眸,手上還端著一個粉白色的蛋糕一口一口的吃著,吃得腮幫子鼓鼓,一切都很可愛,唯獨那雙眼睛中藏著的情緒。
孤獨。
一位出身便在權(quán)利高峰,擁有無數(shù)朋友與擁戴的皇子也會孤獨?
遲灼有些好奇,于是他讓自己停留的時間變長了點,果然小殿下與他搭話了。
早聽聞三皇子的優(yōu)雅溫柔,真正對話起來他才發(fā)現(xiàn)對方并不如傳聞那般溫柔,比起溫柔更像亮起利爪的大型貓科動物,危險的精神力鎖定了他,隨時可能收攏對他進行絞殺,遲灼故意對人說出了生日快樂,然后他瞧見了什么,即將狩獵的人很淺很淺的笑了,就連那精神力攻擊都散開了。
心軟的小孩,愚蠢的決定。
但遲灼也的確因為這個笑而心跳加快,意亂神迷。
就此,一場真正的狩獵計劃于他心中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