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心疼男人就是……
金丞先把紅包給收了。
收下紅包就可以請江言吃飯了, 計劃通。
然后才不緊不慢地問:[老師,這方面我可能不太了解,所以無法給你太多的建議。請問這是什么工具箱呢?]
現(xiàn)在時間還早, 他估摸著孤君不會這么快回復(fù),除了運動員, 很少有人這么一大早起床就開始跑步訓(xùn)練的吧?況且孤君昨晚還被那風(fēng)塵小妖精折磨得不輕,居然生生熬到了凌晨三點還沒睡覺。
這風(fēng)塵到底是有什么能耐啊, 居然把人折騰得不眠不休了?
果然這人就不能動心,唉, 曾經(jīng)孤高清冷的孤君算是墜落神壇, 成為了蕓蕓眾生之一。金丞又惋惜又著急, 在這種心情下完成了今早的訓(xùn)練。吃飯的時候他又和江言坐在了一起, 迷迷瞪瞪地問:“喂……”
江言一轉(zhuǎn)過來,給金丞嚇不會了。
好大的黑眼圈啊!乍一眼看去都像是被人給打了!
“你干什么去了?”金丞頓時精神起來,“你又過敏了?只是眼底下過敏嗎?你還看得見我嗎?”
“當然看得見。”江言揉了揉眼下。
“你別揉了, 我看看。”金丞離近了看看,朦朦朧朧之間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江言身上的藥香,“你啊, 你啊, 本身皮膚就白, 還很薄,臉蛋上總是兩團紅暈, 再加上黑眼圈你知道像什么嗎?”
江言一邊思考用什么眼霜能挽救一下, 一邊含蓄地打著哈欠:“像什么?”
“像縱欲過度。”金丞貼著他耳朵說, “你沒聽說過那句話嗎,世界上最硬的東西除了鉆石就是高中生的老二。”
“對不起,我不是高中生了。”江言往金丞的條形鉆石方向瞄了一眼, “難道你每天都支著鉆石么?”
“差不多,男人嘛都一樣。”金丞拍拍胸口,“別怕,既然你跟我混了我就會好好對你,一會兒森*晚*整*請你喝果汁?”
江言的目光在金丞的臉上拐彎兒,忽然問:“你最近怎么這么大方?”
“因為我有錢了嘛。”金丞說。
“剛開學(xué)你可沒這么大方,扣扣索索到處算計別人。”江言笑著說。他剛剛說完,二隊的那些人剛好從前面幾桌站起來,打著高高的晃兒往外走。從他們的臉色就可以看出這些天他們沒少挨罵,許明對他們可是一點都不客氣。
走過金丞和江言身邊時,他們?nèi)耘f一聲不吭。
“喂,喂,我們剛才還和你們打招呼呢,喂!”金丞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越走越遠,被無視了好幾天的氣一下子拱到腦仁,反倒是被江言的手扳正了肩膀。
金丞一轉(zhuǎn)回來,江言的兩只手還停留在他肩頭,身子剛好往前傾了傾,距離近到差點親上。金丞光顧得看他眉心那顆藍痣,一不留神和他的側(cè)臉交錯,那種被美色打懵的感覺襲上心頭,他甚至通過目光就能了解江言的膚質(zhì)似的。
呼吸噴在了金丞的鼻翼上。
江言今天穿了他自己的運動服,淺灰色,反倒是很襯他。日光之下外套拉鎖最上面的鎖鏈頭被照出了銀光,帶閃的,閃進了金丞的眼底。
“你……”再張開嘴,金丞的嗓子有些啞。
“你別惹他們,最近國家隊正調(diào)整呢,他們心情不好,你別往槍口撞。”江言低聲說。
金丞低著頭,悶悶地悶了一聲,悄悄地聞了一下:“嗯……你怎么知道他們心情不好?”
“看出來的。”江言拿起牛奶喝了一口,總不能告訴他是周木蘭幫忙打聽出來。
“你可真是……察言觀色一把好手,怪不得能當我的解語花呢。”金丞掃了一眼他的腕口,“鐲子怎么沒戴?最近都沒見著。”
“放朋友那里了,我怕磕破了,小時候身體差,保命用的,咳咳。”江言說話時看向了窗外。
窗外是什么?金丞緊跟著一起看出去,可能在這附近的居民眼里這是一個最為普通的清晨,然而在他們眼里卻是一場壯麗蓬勃的日升。藍天給金光加持,金光如同散射,照在江言那雙冷冰冰的眼睛里頭,金丞就想偷著看他。
看著看著,金丞忽然有了一股子心疼的沖動:“那你現(xiàn)在身體好了吧?哈哈,你瞧你都能打跆拳道了,一定沒事了吧?”
江言看著外面,計上心頭,緩慢地撒著謊:“只要不復(fù)發(fā)就能好。我這是罕見病,將來為了不復(fù)發(fā)還要去外國打針,一針兩三百萬吧,打完了這輩子高枕無憂。如果打不上的話……算了,其實人各有命這句話也正確,對不對?”
這一刻,金丞全身的血液不聽使喚,控制不住往腳后跟沖去。而且因為血液奔流的幻覺他上半身頓時就麻了,冷得他一瞬間不知道身在何處,也不知道外面多少度。高海拔的日照再也和他沒關(guān)系,北極星倒是垂在了他頭頂上,將空氣里的水分子都凝固成小冰渣,一大把一大把往他身上撒。
“你……真的假的?”他癡癡地問。
“真的,需要挺多錢的呢,所以我正在攢錢。”江言用一個完美的苦笑來應(yīng)對,笑容很暖,但是又有點嚴肅,“怎么,你嚇著了?”
金丞不確定自己的臉上還有沒有笑容,他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臉蛋兒,好像麻麻硬硬的,很像是在夢里掐了一把。“沒嚇著……這個病是怎么回事?叫什么啊?中國就不能治了嗎?”
問完之后金丞下意識地呼出一口長氣,調(diào)整了一下才再次開口:“影響生活質(zhì)量嗎?你以前都在哪里的醫(yī)院看?主治醫(yī)生是哪一位?”
江言也沒料到他會問這么專業(yè),這只不過是讓金丞多給自己花點錢的把戲而已。“這個……我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等回北京之后我上網(wǎng)給你找專業(yè)網(wǎng)站來看吧。”
“好,等到回去之后你一定要找給我看啊。”沒想到金丞居然還同意了,站了起來,“你別動,我去給你買果汁。”
“好啊。”江言的喉結(jié)滾了一下,“少放糖。”
“好的好的。”金丞一溜煙兒地跑了。
人雖然是跑著的,可金丞腦袋里還有一股子慣性扎在剛才的問題里,沒有抽離出來。他想要狠狠揪住江言的領(lǐng)口問個清楚,但是也感同身受,知道被探究病情的體驗并不好受。然而這個結(jié)果也很不好接受,倒是解開了金丞很多謎團,怪不得江言看起來那么不禁打,原來他的病還有復(fù)發(fā)的幾率!
將來還要去外國打特效針!
一針兩三百萬!不打會復(fù)發(fā)!
那他有錢嗎?金丞排隊買果汁的時候忍不住看了看手機銀行,原來同是天涯淪落人。
剛好,這時候企鵝好友也有了回復(fù),孤君應(yīng)該是睡醒了。
孤君:[這個工具箱和我平時的藝術(shù)有關(guān),里面都是一些繩束用品,大概24種吧。]
天下隨我日:[哦哦,原來是這樣。那這些用品以后是要用在新作品當中嗎?好期待!]
孤君:[很遺憾,這些用品以后將作為自我收藏,并不能對外公開。]
天下隨我日:[不會是用在風(fēng)塵的身上吧,哈哈哈!]
孤君:[我有時候會非常意外,也會非常震驚,你為什么會這么懂我。我們素未謀面,對吧?]
天下隨我日:[老天奶啊,我們上哪里謀面去?我又不是什么私生飯,非要扒出老師的生活細節(jié)然后搞人肉尾隨。我只是一個小粉絲,每次都能從您的作品中汲取美感和藝術(shù)。雖然總有人說您的藝術(shù)很擦邊,也確實擦了,但好看就是好看,這無法反駁。]
孤君:[……那么,你是支持我用在風(fēng)塵的身上?]
天下隨我日:[用!必須用!而且要大用特用!要物盡其用,好好享受。不過這也是一種遺憾,我不能親眼見證您的使用過程了。]
孤君:[謝謝,你永遠是我最好的支持者。]
孤君:[紅包。]
這回金丞收下紅包的速度就更快了,點開之后迫不及待存入卡中。不知道為什么,孤君今天的紅包很大啊,可能是他心情非常好的緣故吧,足足有666塊呢。金丞看著錢包里多出來的666塊,用力地抿了下嘴唇。
要不,攢點錢,支援一下江言吧?
萬一他錢不夠了,自己這兒還有呢。
這一整天,金丞都在這種情緒中緩緩復(fù)原,到了晚上體能測試才緩過來。晚上8點鐘是全體大體測,女生1500米,男生3000米,無論是什么項目都要集中到室內(nèi)館里。
金丞最近的體能恢復(fù)很不錯,主要是他按照周木蘭的安排開始恢復(fù)體重了,能感覺到身體里的能量復(fù)蘇。由于時間很緊張,跑步測試的時候就沒有分開項目,所有人分批上,教練們只負責(zé)掐表,時不時吼兩嗓子。
“快點兒快點兒!”
“拉磨呢這是?村里的驢都比你們快!”
“大腿!注意大腿!把大腿都給我抬起來!我看誰還用小腿跑步!”
金丞已經(jīng)跑完了,氣喘吁吁地坐在跑道外的墊子上,時不時喝一口礦泉水。他和江言不是同一批次,江言還有兩圈400米才完成全部進度,于是金丞挪出地方往旁邊坐了坐,一眼瞅見了正在一起聊天的姚冬和薛業(yè)。
好巧啊,他倆居然認識?金丞沒事干,慢悠悠地湊了過去:“學(xué)長好,你們跑完了?”
“跑完了啊,你呢?”薛業(yè)率先回過頭來,“我正聽姚冬說呢,你們一個宿舍?”
姚冬對著金丞點了點頭,因為要體測他才摘掉了首飾:“是的。”
“嗯,我們都住209,學(xué)校給我們拼多多了。”金丞已經(jīng)開始打別的算盤,“學(xué)長,我想問問你們,就是咱們學(xué)校有沒有獎金制度?比方說代表學(xué)校參加省級、市級比賽有多少錢拿?代表國家參加世界錦標賽有多少錢拿?”
姚冬皺了下眉毛:“你,缺錢?”
“我就是問問。”金丞哈哈笑,敷衍過去。不是我啊,親,是我那強撐著身體還在跑步的嬌花,我要是湊不出錢來,江言是不是就要上水滴籌了?
“這個倒是有,學(xué)校還是挺大方呢。再說了,學(xué)生會以前還有運動員獎勵基金,財務(wù)部有錢。”薛業(yè)思索了一番,“你要是真有訓(xùn)練困難可以和學(xué)校說,要不就找白洋……等下,不對,我差點兒忘了他已經(jīng)不干學(xué)生會了。現(xiàn)在學(xué)生會是誰?我靠,周高寒,那王八蛋……”
“或者,加群,說。”姚冬仿佛特別熱心,一聽別人有經(jīng)濟困難就坐不住。他從包里拿出手機來,點開了一個群,金丞的小腦瓜趕緊湊近一瞧……
什么什么,為什么這群名叫[我們都有1]啊?
什么什么,群里怎么還有白洋?
白隊居然有1?不會吧!
不等金丞想明白這一切,跑道上傳來了刺耳的尖叫聲,他扭過頭還未看清來龍去脈,只看到江言已經(jīng)被人推到了地上。
推人的剛好就是今天二隊那幾個。
“你們干嘛啊!”金丞一道旋風(fēng)般沖了出去,展開手臂擋在了江言的面前,“你們打他干嘛啊!”
這一嗓子,將周圍大部分人的目光都吼了過來,江言倒在地上凌亂的劉海,像禁不住這風(fēng)雨的飄搖。
第52章 再次呵呵呵呵呵呵
周圍的運動員很快圍了上來。
金丞像個振翅的老鷹, 面對邪惡勢力絕對不給好臉色:“我說,你們總是和我們集訓(xùn)隊過不去干嘛?再過幾天我們就走了,非要鬧得雞飛狗跳了是不是?你兩只手不會放了, 非要打他干什么!”
“誰打他了?不小心撞了一下,能撞出多大事來?”說話的人就是二隊王子游。
金丞一看是他, 火氣更大了,眉毛頭發(fā)都能一把火燒著。王子游和江言可是同一量級, 他現(xiàn)在這是什么意思?打算把江言推出一個好歹來?
“成了成了,道個歉啊, 對不起。”王子游顯然沒當回事, 誰跑步不摔跤似的。運動員本身就是磕磕碰碰的高危人群, 別說是今天摔在跑道上, 就算明天摔在滇池旁邊的大馬路上也是常態(tài)。
沒想到,金丞這么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半活躍分子,居然敢?guī)е簧淼蜌鈮簺_到他們面前來。
“你隨隨便便道個歉就完事了?你這人有沒有公德心啊!”金丞率先開口。
“我怎么沒公德心了?你別血口噴人!”王子游被他這么一問也激出火來, 前后左右都是人,他們在臺階上待久了根本下不來,“我警告你, 別他媽以為自己多能耐, 讓你消失就一兩句話 !”
“我還真不怕你。來啊!讓我消失!”金丞心想我都一只腳邁進醫(yī)院門檻兒的人了我怕你干什么, 如果要是單純推一把江言,說不定自己也沒這么生氣。
他生氣的是這些人的態(tài)度, 從早到晚就沒給過集訓(xùn)隊什么好臉色, 眼睛都長在頭頂上。不光是無視他們, 還跟著無視他們的教練,有時候連許明都不放在眼里,所有人的價值都是一團空氣。能干競技體育的人骨子里都有幾分血性, 別說是拿過獎的小金人,就算變成了泥人也忍不下這口氣。
忽然間,一只手揪住了金丞的隊服。
“先別動手。”江言把金丞往回揪了揪。
金丞干脆沒動彈,他不會傻到在這種時候和國家隊動手,就是想要那邊一個態(tài)度。
“以后有的是機會。”江言又說。
金丞還是沒動彈,這時候一個人站到了他和王子游的當中,用自己的身體將他們分開了。
“好了好了,誤會一場。”聽聲音就是白洋,剛剛跑完步額頭還有汗水,“大家都剛剛體測完畢,難免氣上心頭,有什么事情咱們好好說,動手豈不是傷了和氣?”
“你又是哪兒滾出來的?”王子游看著白洋。
“首體大滾出來的。”白洋將金丞往后推了推,生氣歸生氣,破壞學(xué)校集訓(xùn)大計劃回去可要吃處分,“金丞,你先回去吧。”
白隊都出來了,金丞只能一個勁兒地降火。他不是不生氣,而是不愿意掃白隊的面子,在別人面前他不愿意讓本校的人下不來臺。就在他們溝通時,跑過來的校友越來越多,金丞扶著江言往旁邊走去,陶文昌扶住了江言的另外一條胳膊。
“怎么了?”陶文昌開口問。
江言搖搖頭,將袖口往上卷了卷:“摔了一跤,不礙事。”
“真不礙事?”陶文昌不覺得,“腿上怎么樣?”
江言穿的是長褲,剛要低頭挽褲腿,金丞蹲下幫他挽起來了,一看嚇了一跳:“破了!”
膝蓋上有一塊小小的擦傷,雖然面積只有一個硬幣那么大,可是紅紅的血絲可不是鬧著玩兒的。陶文昌也跟著低頭瞧了一眼,連忙說:“走吧,我?guī)闳フ谊犪t(yī),最起碼貼個創(chuàng)口貼。”
江言苦笑了一下:“好擔(dān)心留疤。”
“你別臭美了,求求你了。”陶文昌真想對著他的臉來一拳,“金丞,你先去找你教練,實在不行你等等白隊。我?guī)Ы韵茸摺!?br />
金丞這才松開江言的手臂,眉宇間盡是擔(dān)憂:“那你一定扶穩(wěn)他,他……”
他身體狀況可不容樂觀,他有絕癥!金丞吸了一口氣,什么都沒說,看著昌哥帶上江言走遠了。走著走著,祝白白發(fā)現(xiàn)事態(tài)嚴重也跟了上去,金丞掉頭再去找白隊和教練,剛好和解決完畢的白洋撞了個滿懷。
“嘶……”白洋被撞得揉了揉胸口,“你以后學(xué)著看看路。”
“對不起白隊,我太著急了。剛才也是我心急。不過這也不能怪我,你不知道,他們太欺負人了。”金丞百分百歉意地道歉,已經(jīng)做好了會被批評的心準備。沒想到白洋往前一步,撥弄著他的后腦勺一起往休息區(qū)走。
“我怎么能不知道,到哪兒都有欺負人的人。我們都是被欺負到?jīng)]脾氣了,心態(tài)早就四平八穩(wěn)。”
金丞聽完了心里更難受了:“是我太莽撞。”
“莽撞好,我大一的時候和你一樣,眼睛里不容沙子,干什么都要分出一個勝負來。”白洋帶他坐下,“但是爭一時口舌之快沒什么意義,你就算今天把王子游打倒在地也不占,對他構(gòu)成不了任何傷害。吃虧的總是你。”
金丞乖乖地聽著,時不時點點頭,自我檢討著說:“是,我有點著急。”
“著急的話就好好訓(xùn)練,在賽場上打過他們,這比什么都強。”白洋從包里拿出一瓶礦泉水來,擰開后遞給了金丞,又自己擰開一瓶慢慢喝。金丞再次點點頭,似乎覺得自己認錯態(tài)度還不夠好,給白洋找了大麻煩,于是貼近了問:“白隊,你是不是有1啊?”
“噗……”白洋一口水噴出來。
金丞靠著他的肩膀,假裝小貓依人:“我看姚冬有個群,為什么你在群里?誰是1啊?你怎么也gay了?”
“沒有,沒有的事,再說你覺得我是0嗎?我就算真gay了也是鐵血純1,如假包換。你啊,把心思都放在訓(xùn)練上,思維不要太發(fā)散。”白洋起手就是一個腦瓜崩,“等等,姚冬沒事給你看群干什么?”
差點忘了正事,金丞馬上問:“我一開始問他學(xué)校有沒有獎勵基金,比方說,咱們出去打比賽,除了賽方、贊助商給咱們的規(guī)定獎金,學(xué)校這邊有沒有自己的補助?”
“你經(jīng)濟有困難了?”白洋的反應(yīng)非常敏銳。
“沒有。”金丞想了想,又改口,“我一個朋友……可能需要一些錢。”
“什么朋友?”白洋更敏銳了,眼神甚至稱得上尖銳。運動員比賽獎金那都是他們血汗錢,說是苦力活兒一點都不為過。
“就一個普通朋友啊。”金丞將下巴放在了白洋的肩膀上,下巴硌著肩峰,這聲音在白洋聽來像是骨傳導(dǎo)音效。
“別騙人,你是不是有情況?”白洋反手給了他第二個腦瓜崩,“你才大一,正是好好訓(xùn)練報效祖國,刷新成績的好年齡。別一上來就搞對象!萬一把自己搞腎虛了我看你急不急!”
“我沒有啊!我真沒有!”金丞難免委屈,自己和江言又沒搞上!
“你都開始惦記拿自己的獎金去養(yǎng)別人了,這人可能是你的普通朋友嗎?”白洋尖銳且冷靜地指出他的問題,“聽白隊一句話,不談戀愛屁事沒有。很多時候這人的煩惱和痛苦都是談戀愛談出來的,成績和金牌才是貨真價實,要牢牢地攥在手里。至于你想申請獎金的事……以前跆拳道項目這邊沒有,現(xiàn)在要想申請可能需要你們教練自己去和學(xué)校談。去談啊,游泳隊田徑隊都談過。”
“真能談出來?”金丞緊跟著就問。
白洋的心瞬間涼了一半兒,都著急成這樣了,金丞你小心別人騙財騙色。“能談。體院有錢,而且學(xué)生會財務(wù)那邊也有錢,我卸任的時候交得明明白白,要是財務(wù)部這時候說拿不出錢來,那我只能說這錢讓狗吃了。”
金丞聽完就輕松地笑了笑:“那我就放心了,我相信沒人敢貪這筆錢。”
“呵,希望吧。”白洋搭住金丞的肩膀,繼續(xù)揉他后腦勺了。
另外一邊,陶文昌扶著一步三晃悠的江言往回走,小心翼翼地問:“骨頭沒事吧?”
“沒事,周隊醫(yī)也說了只是皮外傷。”江言試著活動了一下腳踝,“就是千萬別留疤,不然我還得去做激光除疤和光子嫩膚。”
“停。”陶文昌喊打住,“我知道你很能演,但是你先別演。江言你和我說一句實話,剛才是真的有人推你,還是你自己倒下的?”
江言反而正經(jīng)起來:“我說真有人推我,你信不信?”
“我信。”陶文昌當然選擇相信,競技世界可沒有那么純粹。
“確實有人推了我一把,但是我也沒摔多狠,所以懶得追究。”江言又活動了一下差點戳傷的手腕,“沒事,也有可能是我多想,就是一不小心。”
話音剛落,江言的目光在休息區(qū)里隨意一掃,就掃到金丞的腦袋靠在白洋的肩膀上,纏著人家也不知道說些什么呢。
陶文昌的手在江言面前晃了晃:“這是訓(xùn)練基地,你不要當作狩獵場。”
“我沒有。”江言笑著說,“我是為了白隊好,金丞他這個人比較……那個,容易讓別人走彎路。”
“那你呢?”陶文昌反問。
江言笑意更濃:“我這個人天生就不愛走直線,彎路讓我來就行了。犧牲我一個,保全你們大家。”
體測很快就結(jié)束了,今晚又沒有其余的練習(xí),所以大家提前半小時回宿舍休息。洗完澡的體育生又恢復(fù)了清爽干凈,金丞買了果汁回來,手機里剛好收到周英華的集體消息,明天開始報量級。
如果不出意外,這回是真的要打了。
打就打吧,來者不拒。金丞走到姚冬的床邊,先把一杯鮮榨果汁遞給他:“給你。”
姚冬正在拿著轉(zhuǎn)經(jīng)筒轉(zhuǎn)經(jīng),睜開眼睛就笑了:“謝謝。”
“不客氣。”金丞見江言還沒回來,靠著姚冬的床又問,“對了,你們那個群怎么進?”
姚冬低著頭喝了一口,說:“必須,有1。”
“我想進,但是我沒有1,行嗎?”金丞踮著腳尖兒說,“我有一顆紅亮的心!”
“這個……”姚冬搖搖頭,猶豫不決。他們話音剛落,江言和蕭行洗完澡一起進來了,金丞首先看到蕭行的身材,對著姚冬悄悄說:“你不覺得……蕭行的胸,太大了嗎?”
姚冬的臉可能紅了一些,但是因為皮膚黑所以不明顯:“沒有。”
“那么大,你們蝶泳都這樣嗎?真想摸一摸手感。”金丞試著抓了抓自己的,又看到了江言,“隊長,你過來一下,我給你買果汁了。”
“什么果汁?”江言放好了浴巾,擦著潤膚油走了過去。沒想到剛剛走近,只見金丞將兩只手壓在他胸口上,試著抓了抓,提了提,揪了揪。
江言低著頭看著那雙罪惡的手。
“有點硬。”金丞放開了江言,又看向了蕭行,“男菩薩,你行行好,能讓我摸摸嗎?”
第53章 平替口感
蕭行飽滿且完美的兩塊胸大肌快速地起伏了一下。
金丞低著頭看, 確實很大,而且形狀很好。軍訓(xùn)時他和游泳隊新生一起住,沒這么大的。
雖然大奶.子不是金丞的xp狙擊, 可是蕭行這些天時時刻刻晃來晃去,人總是會好奇。
但是他說完這句話之后, 209陷入了短暫的安靜。金丞疑惑地轉(zhuǎn)轉(zhuǎn)腦袋,怎么, 好奇害死貓了?
不等他反應(yīng)過來,只聽到還在上鋪的姚冬終于有了幾分不同以往的語調(diào), 磕磕絆絆地說:“不不不不行啊, 他是我男朋友。”
“啊?你說什么?他是你的……誰?什么人?”金丞深吸了一口氣, 扭頭看向姚冬。
姚冬的臉色明顯比方才更紅, 就算他再是小麥色膚色這回也看出來了。“是是是我的1啊,我的1。”
“你的1?”金丞都不知道該如何回應(yīng)他了,腦筋一轉(zhuǎn)就轉(zhuǎn)到了別的重點上, “等等,你是結(jié)巴?”
姚冬咬了下嘴唇,手里的轉(zhuǎn)經(jīng)筒還尷尬地轉(zhuǎn)著:“嗯……是的。”
居然是一個小結(jié)巴!不是高嶺之花啊!金丞的臉也熱了起來, 但不是因為害羞而是因為當面拆穿了別人的那份尷尬。他扭頭看向蕭行, 蕭行那表情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無語, 雖然他不是祝杰那種一抬手就能把人打到抱頭鼠竄的性格,但是這命運之錘也像要掄下來。
“對不起對不起, 我真的不知道。”金丞再次故技重施, 腳底抹油往江言身后一藏。倒不是真怕蕭行和姚冬聯(lián)手打了自己, 而是江言的背后總能讓自己安定下來,莫名其妙很好藏。
209里更安靜了,仿佛金丞以一己之力將整個宿舍的水池攪渾, 完成了別人對體院男大的刻板印象——貴圈真亂,人人亂搞。
金丞也覺得自己的行為很混亂,當著姚冬的面,居然要感受他男友的胸肌,還動手感受了江言的健身成果。等到熄燈之后金丞偷偷摸摸地爬了起來,將小腦袋瓜探到了姚冬的那一邊。
姚冬還沒睡,兩只手緊張地抓住空調(diào)被。
“對不起啊。”金丞說完朝他翹著嘴角一笑,“我不知道你們的關(guān)系。”
“沒沒沒沒關(guān)系。”姚冬輕聲說,也輕輕地點了下腦袋。
“怪不得你說話少呢,我還以為你不太會說普通話。”金丞的呼吸壓著空調(diào)吹風(fēng)的節(jié)拍,“你別多想,結(jié)巴也沒什么。還有還有,我真的沒有看上你男朋友的那個……胸大肌,我只是好奇手感。”
“沒事,我解你的心情,因為我以前也好奇,我現(xiàn)在也天天摸,很上癮。”姚冬笑著說。
他這樣一笑,兩個人剛剛的心結(jié)徹底解開,尷尬的氣氛煙消云散。金丞又往前近了近,悄聲問:“什么手感?”
姚冬沒有立即回答,在腦海中總結(jié)了一下說:“軟軟軟軟中帶硬,欲罷不能。”
“這么爽?你好有福氣。”金丞試圖想象,然而想象失敗了。這就和人不能夢見自己沒見過的人是一個道,現(xiàn)實中沒有突破,想象力如何能先行?于是他又和姚冬聊了一會兒之后就下了床,朝江言的床走過去。
路過蕭行的位置時,金丞還特意繞了幾步,生怕蕭行從上鋪一躍而起,來一招天降正義,直接將自己打倒在地。然而想象中的大招卻沒有來襲,反而看到了蕭行板正板正的睡姿。至于這人到底睡沒睡著,金丞不得而知,只能看出他睡覺非常有男德。
空調(diào)被蓋得非常正規(guī),也有可能是今天被自己刺激到了,這會兒直接將小被子拉到了鎖骨,兩只手還交疊放在胸口!生怕被人夜襲?
金丞望著那明顯起伏的山巒搖了搖頭,扭頭爬上了江言的床。一上床就是另外一副勾欄的做派,床簾里頭,江言就仿佛已經(jīng)預(yù)料到他要過來,散發(fā)側(cè)臥著看著手機。手機光打在赤.裸的上身,后背靠墻,腰部肌肉線條美好誘人地收進被子里面。
“下去。”江言頭也不抬地說。
金丞跪在床鋪上,喉結(jié)又一次不受控制地滾動了兩下。“你為什么不好好蓋被子?”
“嗯?”江言微微抬起眼睛,胸口微抬,緩慢地支起一條腿來。
被子只蓋住他的胯骨,里面仿佛春光無限。
金丞盯著他的被子:“人家大蕭都知道把小被子拉到胸口,怎么就你,拿被子蓋住肚臍眼就直接睡覺了?你再瞧瞧你現(xiàn)在的樣子……”
“我都睡覺了,還要什么樣子?”江言放下手,“你,下去。”
“我不。”金丞不僅沒下去,還上來了,往江言身邊躺了躺,“你別玩兒手機了。”
“不玩兒手機,那我玩兒什么?”江言倒是把手機給放下了,“你倒是和蕭行挺熟的,大蕭大蕭叫那么親切。呵,好羨慕你們之間的感情啊。”
“你們不是都這樣叫嘛。”金丞笑了笑,反手一拳打在了江言的胸口,“你也是,他倆是那種關(guān)系你也不提前告訴我!害我丟這么大一個人!也就是小冬不計較……果然是練游泳的,他們平時在泳池里都摸來摸去吧?”
江言哼了一聲,借著手機的燈光,目光從金丞的嘴角看到了喉結(jié),又從喉結(jié)看到了鎖骨,一直蔓延到胸口。“你自己不會看么?他倆就差在你面前親一個了。”
“我不會看啊,我要是會看我就不會被祝杰連著打兩次了。”金丞將一只手壓在江言的胸口上。
江言低頭看一眼:“你干嘛呢?”
“平替。”金丞眨巴眨巴眼睛,繼續(xù)說,“而且這主要怪大蕭長得太有迷惑性。他那個身材那個臉……他要是想混世道,全北京鴨王非他莫屬,富婆的床隨便上。可誰能想到他頂著一張炮王臉,反而是踏踏實實過日子的人呢?比你有男德,睡覺都不露胸。”
江言攥住金丞冰冷的手腕,眼尾夾雜著復(fù)雜的神情,慵懶地挪了挪肩膀:“你現(xiàn)在,立刻從我床上滾下去。”
“我不,我要和你一起睡。”金丞其實非常喜歡貼著他,江言身體暖和,靠在一起很舒服,“我晚上在你這兒睡吧,這樣我還能照顧你。”
“你,照顧我?”江言的胸口又被人拎了一下,“你非禮我。”
“你身體不好,我怕你夜里不舒服沒人知道。”金丞拉起被子,蓋住了他們兩個,心里還有別的打算,“明天你開始教我招式吧,我以后只給你一個人花錢。”
“再說吧。”江言將肩膀放平,挨著金丞的右肩膀,就打算這樣睡覺了。
老實講,兩個人一起睡真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床窄,手臂和腿伸展不開。而且金丞身上還有那13合1的香精味兒,睡覺還很粘人,哪怕蓋著被子他也要搶地盤,從枕頭到胳膊沒有一樣他不要。江言幾乎一整夜都是側(cè)睡,好幾次被金丞擠醒過來。
真難想象,自己和當年的金啟丞居然還有這樣的發(fā)展。跆拳道果然不可思議。
不知不覺間江言又睡著了,半夢半醒間又疼醒,睜眼一瞧,自己的左胸口上多了一塊兒口水。
而罪魁禍首正在擦嘴。
“你干什么?”江言看著那枚紅色的咬痕。
“想試試口感,沒感覺出軟中帶硬啊。”金丞還在回味,聽到起床哨聲響起后翻身跑下床,像個拔吊無情始亂終棄的變態(tài)。江言從枕下抽出濕紙巾,擦掉了胸口的口水,然后默默拿出手機,將還未付款的工具箱從24樣升級到了36樣。
對抗賽在即,滇池訓(xùn)練接近尾聲,每個人的訓(xùn)練都上了強度。
上午訓(xùn)練完成之后,金丞沒走,反而趁著沒人的時候纏住了江言:“你上午干嘛不我?”
“訓(xùn)練的時候我怎么你?”江言擦擦汗。
“我都看你了,你不看我,就不行。”金丞強詞奪,“現(xiàn)在周圍沒人了,你教教我吧。”
原本還以為江言又要拒絕,沒想到這一回江言卻站在了原地。他活動了一下手腕,一把揪住金丞腰上的黑帶,往前一拉,毫無防備的金丞頓時失去平衡直接撞在江言胸口上。
“好,就先從貼靠開森*晚*整*始。”江言說完將金丞的兩只手反剪,死死壓在了后腰上。
金丞扭動上身,剛才是沒有準備意識,現(xiàn)在再想輕而易舉拉動他已經(jīng)難了。“可是咱們跆拳道姿勢里沒有反剪一說吧?”
“確實沒有,可如果你和對手貼靠的時候,你敢用雙手擊打么?”江言用一只手固定他兩只手腕,另外一只手順著金丞的黑帶從后腰滑到了前方黑帶的正下方3厘米處。兩個人的大腿站成了右實戰(zhàn)式的前腿交錯狀態(tài),此時此刻兩個人的道服顯得異常單薄。
“黑帶都松了,也不知道自己系上?”江言單手就輕而易舉地解開了。
“你教不教我?”金丞問。
“在比賽時,咱們的得分方式不多,防守轉(zhuǎn)攻擊有兩種方式,一種是直接上頭,這也是你比較擅長的路線。另外一種要先拉開距離,嘗試不要用手,而是交換后撤步。你基本功好,應(yīng)該一點就透。”江言用黑帶在金丞手腕上捆了兩圈,順手打了一個活結(jié)。
黑帶并不細,捆在手腕上十分粗糙,活結(jié)也沒有打得太緊,金丞一掙應(yīng)該就能完美脫落。可是真到他掙扎起來才發(fā)覺自己想錯了,這個結(jié)和他見過的任何一個活結(jié)都不一樣,越動不是越松,反而是越來越緊。
緊到小臂都動不了了,江言修長的手指滑到金丞的大腿后側(cè)來。
金丞一下頭皮發(fā)麻。
“我教你。”江言順著他的身體走到后面,貼著金丞的后背,“后撤步的時候?qū)W會提前調(diào)整重心,要學(xué)會打散對方的格擋核心。誘攻不僅僅是誘惑對方出招,還要學(xué)會引導(dǎo)進攻戰(zhàn)術(shù)。”
金丞深吸了一口氣:“你先解開我。”
“你缺乏的是壓迫進攻的意識,打比賽要學(xué)會騙人使詐的。聽話,抬腿。”江言倒是像哄上人了。
“怎么感覺不太對勁呢?”金丞從牙縫里擠出聲音來,但還是抬起了右腿。
“抬腿之后,你可以有很多種選擇,滑步,后撤步,上步,后墊步,轉(zhuǎn)身步,跳換步,都是你的選擇。你要通過自己的步法和假動作去調(diào)動對手進攻技術(shù)的使用和轉(zhuǎn)換,從而進行有意識的反攻。”江言將他的身體翻了個面兒,轉(zhuǎn)了過來,“你覺得我上腿動作快么?”
金丞的汗已經(jīng)冒了出來:“快,你和我認識的一個人……一樣,啟動非常快。”
“不是因為快,這就是引導(dǎo)進攻戰(zhàn)術(shù),我提前知道對手什么時候放腿,再加上可能快了那么一點點。”江言拆分動作給他講,“千萬別太死板,因為現(xiàn)在一定也有很多人在分析你的招式。頂級運動員每天都在復(fù)盤別人,也被別人復(fù)盤,明白了么?”
金丞點了點頭。
“你要說我才知道啊。”江言強調(diào)。
“明白了。”金丞說。
江言露出滿意的笑容來,拇指在金丞的嘴邊漫不經(jīng)心地滑了一圈,像是用拇指的指腹給他的上下唇涂了一層潤唇膏,隨后又用虎口在金丞的下巴上卡了一下,這才輕而易舉地拆開黑帶。
剛才金丞怎么都掙不開的活結(jié),在江言手里格外聽話,一下子就解開了。
金丞摸著那條繡著自己名字的黑帶,怎么都想不明白江言剛才是怎么系上的。
而江言這時候又一次拿出手機,將訂好的小玩意兒尺寸改了一下,直徑減少2毫米。
到了下午訓(xùn)練時,所有項目集中在一起,準備進行本次滇池訓(xùn)練的最后一次長跑。江言一臉生無可戀地站在隊里,看著遠處的周木蘭笑呵呵地涂防曬霜。
直到他的后背被人碰了一下。
“你要不要這個?”金丞又一次開始推銷他的13合1,“這個可以當防曬,你瞧,功效里寫著呢。”
“我拒絕,除非我死。”江言說,大不了今晚回去再做一個防曬修復(fù)面膜。
“切,事真多。”金丞翻了個白眼,自己在旁邊嘩嘩涂上了。這時候許明和周英華走了過來,兩個人全副武裝,而且已經(jīng)提了車——每人一輛小電驢。
“男生啊,把衣服都脫了,這次咱們繞著滇池開跑,讓你們看看絕美風(fēng)景。今天剛好是最適合長跑的好天氣,多云!”許明指了指上方。
多云?江言像死機了一樣,一動不動。這不是多云,這是偽裝成多云的陰太陽,曬人最快的那一種。身邊的隊員不修邊幅,已經(jīng)嘁哩喀喳地脫下了隊服,連祝白白那么個小古板都脫了,江言面如死灰,只好將T恤脫了下來。
“那個什么。”他回頭對金丞說,“把那殺蟲劑打蠟劑,往我身上涂一點。”
不等金丞來涂,跳高隊剛好在旁邊集合,眼尖的白洋只是掃了一眼就掃到了江言胸口的印子。他立即向金丞投去譴責(zé)的目光,不是都告訴你不談戀愛屁事沒有了嗎?你還真找了個漂亮臉蛋兒的長發(fā)男人?這種男人嘴里有實話嗎?
不等白洋譴責(zé)完,就看金丞吭哧吭哧在江言背后涂開了。
白洋無奈地轉(zhuǎn)了過去,又一個要在愛情里吃虧的孩子出現(xiàn)了。
第54章 壞得流油
滇池的風(fēng)景很容易讓人沉醉。
而一群光著上身進行長跑訓(xùn)練的運動員, 也很容易讓游客們沉醉。
然而別人怎么沉醉那是別人的事,江言快要被日光曬化掉了。高原什么都好,風(fēng)景優(yōu)美, 空氣清新,沒有霧霾, 滇池美如畫,可是一百種條件擺在他面前都抵不過一句“紫外線也格外強烈”。
他能夠忍受這里的空氣稀薄, 但是忍受不了自己悲慘的結(jié)局,那就是曬得黑不溜秋回北京。紫外線還很容易長皺紋!長斑!
“你等等我。”金丞這時候蹭過來, 身上的汗水裹著薄薄的肌肉, 一眼看過去都是反光的, “咱倆一起跑。”
“咦?你怎么來找我一起跑呢?”江言頂著一腦門子的怨氣, 現(xiàn)在看誰都像看活靶子。
“我不找你我找誰?”然而金丞仍舊一腦門子往旁邊沖。
“找祝杰,快去,我給你喊個加油。”江言指了指最前頭帶隊的那位, “以前你和他肯定有誤會,經(jīng)歷了兩次猛烈追擊,我相信你們之間的誤會已經(jīng)解釋清楚了。現(xiàn)在你再去找他, 祝杰一定給你好臉色。”
“我不信。”金丞可不上這個當。
江言散開頭發(fā), 叼著皮筋笑了一下, 又邊跑邊把頭發(fā)系上:“我覺得你們兩個挺配,站在一起很有愛呢。”
“沒愛, 站在一起只有殺人犯和無期徒刑。”金丞吐了吐舌頭。別說祝杰了, 薛業(yè)第一個沖出來把自己捶飛。
江言這才消停了, 沒想到跑了兩步又看見了誰,轉(zhuǎn)而又說:“那你去找大蕭吧,他們游泳隊剛跑過去。其實游泳項目也挺好呢, 每天都泡在水里,皮膚白白嫩嫩光光滑滑,不像咱們跆拳道每天拳打腳踢,皺紋都打出來了。”
金丞只是掃了一眼游泳隊,第一眼印象——巨人國大危機。
“不了不了,我不喜歡那么高的。你瞧瞧咱們學(xué)校游泳隊……據(jù)說平均身高192,多可怕啊,想想就受不了。”金丞看完了蕭行,再看江言,汗水在薄肌上畫畫一樣流下了飽含張力的弧度,內(nèi)斂緊致,隱忍克制,“我還是喜歡你這樣的。”
“你不是想摸人家的胸么?他可是你男菩薩。”江言瞥了金丞一眼。
已經(jīng)跑了5公里,金丞的鎖骨窩里集了一些汗水。
汗水泡著那顆小巧鮮明的紅色小痣,像是誘惑著別人把手放在里面按壓。
“我是好奇手感,又不是就好那一口。”金丞被曬得不行,轉(zhuǎn)過來再看江言就是一副小苦瓜臉,垂頭喪氣的,“你別老陰暗爬行了好不好?我把抽濕機給你搬過來?”
江言轉(zhuǎn)過來問:“為什么?”
“有一種潮濕陰暗的氣息。”金丞被曬得目光茫然,忽然一隊男生從旁邊跑了過去,他立即不茫然了,還覺得自己又行了,“哇塞,你瞧人家的屁股!”
江言順著金丞的目光掃向跳高隊,平時大家都穿全身隊服,上衣能遮住短褲,這回這樣一脫,身材和肌肉走向真是一點都遮不住呢,滿眼春色難分上下。可就算再難分上下,每個項目、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地方,比方說有一些人的臀型……
“蜜桃臀,好難得。”金丞看得清清楚楚,“也不知道這掐一把是什么手感……”
江言眨了眨眼睛,一滴汗水剛好順著他的藍痣煞到了眼角,瞬間煞紅了他的眼神。他先是不屑地哼了一聲,緊接著將心思拐著彎兒地拐到了金丞的側(cè)腰上。
金丞低著頭揉眼睛:“不好!汗進我眼睛里了。”
江言的目光再次移動,停在了金丞的臀型上。
掐一把是什么手感?
放在什么地方掐?
手指要進去么?
什么姿勢?
怎么掐?
江言又看向前方,剛才令人煩惱的紫外線也沒那么擾人了。周圍游客的閃光燈落在他們的皮膚上成為了一種榮耀,一種肯定。有的時候人必須給自己一些甜頭才能奮勇前進,江言這會兒口舌發(fā)干,他想吃點好吃的。
他要給自己一些甜頭。
甜的。
“干什么呢你們?都吃撐了!”一陣嘶吼聲震耳欲聾襲來,周英華騎著小電驢,威風(fēng)凜凜地停在了他們的右邊,“都讓人家田徑隊超了!”
朱飆帶隊壓速度,這會兒不情不愿:“沒必要吧教練,田徑隊跑得快那不是很正常嗎?”
“徑賽很快是正常,我沒讓你們和他們比啊,人家那個跑量你們能比嗎?胯骨軸子和膝蓋頭子都給你們跑禿嚕了。”周英華當然知道術(shù)業(yè)有專攻,“問題是,田賽怎么都跑你們前頭去了?”
哼哈二將之所以叫二將,是因為從來不單獨出場。周英華這邊剛吼完,許明就在那邊登了場。左側(cè)的小電驢騎得虎虎生風(fēng),許明急赤白臉地說:“都是朱飆你壓速度!”
朱飆沒轍沒轍的:“我這體重可不是壓速度嘛,我可是最高量級。”
“換人!”許明隨意地一挑,“祝白白!帶隊!”
“是!”祝白白早就想表現(xiàn)表現(xiàn),無奈自己人瘦小,在隊里非常不明顯,這會兒得到命令便三步并作兩步的沖上前去,振臂一呼:“大家加油跑!跑到最前面去!超過祝杰!”
吼聲在空氣里傳播,前頭的祝杰像是心有靈犀,回頭投來了輕蔑的一瞥。然后他開始加速了。
我的親娘……金丞一聽到祝杰這個名字都要后背疼,習(xí)慣性想往江言背后鉆。沒想到還沒等他們跑過田徑隊,隔壁基地的足球隊超過來了,人家還帶著“一二三四”的口號,整得真挺像那么回事兒。
就是把書包踢進水池的那王八蛋!
“沖!干他們!”剛才還犯懶的金丞振臂一呼,拉著江言就往隊前跑。
江言手腕一扭,虎口卡在了金丞的腕口上,丈量一樣摸了一把。
許明和周英華雖然搞不懂隊伍怎么突然間就加速了,但目的可算是達到了,于是哼哈二將立即踩油門,小電驢噗噗噗地跟了上去。
到了晚上睡覺前,金丞打開學(xué)校公眾號,一眼看到唐基德的那篇文章已經(jīng)發(fā)上去了。
因為欠了跆拳道項目的人情,周高寒也不敢限制唐基德發(fā)表文章。唐基德抓緊時間,在有限的土壤上開出了最漂亮的花,著重介紹了本次滇池訓(xùn)練的內(nèi)容,并且配上了金丞發(fā)給他的照片。
照片里的女生和男生目光專注,身穿白色道服,每個人的腰間都有一條象征榮光的黑帶。
然而現(xiàn)在再看見那條黑帶,金丞就總能想起江言的“特訓(xùn)”。真不知道他怎么將黑帶玩得那么靈活,明明是沒有生命的帶子,可是到了他的手里就變成活靈活現(xiàn)的毒蛇,變換角度來欺負人。
剛這樣想完,那欺負人的美人站在209的門前敲了敲門:“金丞,出來。”
“怎么了怎么了?”金丞跟著出去。
“去訓(xùn)練場。”江言看了看時間。
“現(xiàn)在?”金丞一頭霧水。
江言點了下頭:“你不是要我教你么?去不去?”
“去去去,我去!”金丞愣了一下,美滋滋跟上。
訓(xùn)練場還沒關(guān)門,但是已經(jīng)關(guān)燈了。金丞不怕黑,而且已經(jīng)習(xí)慣了單耳聽力。一走進這里他就一陣輕松,只要能遠離他那個家,遠離一堆破事,他就能忘記一切不快,專心致志地當一個純粹的運動員。
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一點都不復(fù)雜。每天就是訓(xùn)練,比賽,訓(xùn)練,比賽。身邊的人不是隊友就是教練。
這份簡單的快樂足以讓他忘記一切痛苦,他都不想走了。
而江言已經(jīng)從雜物箱里拿出了一只手靶,站在了他面前兩米處:“來,踢我。”
“直接就踢嗎?”金丞見他沒穿護具,“我這樣直接上腳,是不是太欺負人了?”
“就是讓你欺負人,來,欺負我。”江言往前一步,“壓制性攻擊就是要欺負對手,你不要去想對方能不能承受,要拼命擠壓對方的攻擊空間和心空間。壓到對方想要絕地反彈。”
金丞還是沒動。
江言只能再近一步:“你記住,如果你不去壓迫別人,那么別人就會壓迫你。你擅長橫踢,對方就能用更擅長的套路把你的橫踢壓制住,拉近距離將你逼到邊界線上。你退無可退,就會使用你擅長的上頭,實際上你已經(jīng)被對方打破了。”
“我知道。”這些套路金丞都懂。
“不管對方能不能接住你的攻擊,你都要攻擊,這就是比賽之道。”江言微微昂了一下下巴,“你想想,為什么你和二隊對打輸了呢?”
金丞的臉色一變:“我體力沒跟上。”
“體力和腦子一樣,一樣跟不上就樣樣跟不上。”江言也不用說得太明白,反正都把弱點和缺點給他指出來了。他干脆繞到了金丞的身后,用手靶打了一下金丞的屁股。
金丞的屁股彈了兩下。
“你干嘛?”金丞問。
“如果你走在大街上,好端端的有人攻擊你,打你屁股,你會不會考慮對方能不能承受你的用力一擊?”江言語氣犀利地問。
金丞搖搖頭:“不會,我只想踹死他。”
“那就把我當作那個無故攻擊你的路人。”江言又打了一下,只不過這一回抽打的力度比較大。金丞的屁股在他眼前彈了又彈,晃晃悠悠才停止。
金丞機械性地轉(zhuǎn)過身,深吸了一口氣:“可是你沒穿護具。”
“手靶就是護具,來。”江言將手靶拿到位置上,“如果有一天我們站在競技場里,我不會放水,我希望你也不要放水。”
一句話將兩個人的立場扭轉(zhuǎn),從隊友變成了對手。金丞的目光從茫然到犀利,仿佛將外頭的星光都聚集起來。
“好吧,在我正式開始欺負你之前,我們是不是要先鞠躬?”金丞問。
江言一想,確實也是這樣,于是收了手靶走到金丞面前,低頭就要鞠躬。沒想到就在他彎腰一瞬間金丞忽然壞笑了一下。
完蛋,中計了!
江言立即用手靶格擋,時光在眼前迅速倒流,他怎么又犯了5歲那年同樣的錯誤!又相信了金啟丞的鬼話!
呼吸之間金丞已經(jīng)踹到靶子上,江言倒退兩步直接倒在了軟墊上。他四肢攤開,眼看著長大了的金啟丞走到他面前來,又一次霸道地坐在了他的腰上。
“你這人,怎么這么好騙啊?”金丞像個小流氓,抬手解開了江言的皮筋。
然而長大了的江言已經(jīng)不會像小時候那么無助,將兩只手掐在金丞的薄腰上,忽然間,他知道該怎么掐了。
第55章 安全那個詞
腰上觸感很怪, 像是被人搓了一下。
金丞把江言的皮筋戴在了自己的左腕口。
江言干脆利索地繼續(xù)掐住他的腰,將金丞的形象反復(fù)盡收眼底。
金丞平時總是穿學(xué)校的隊服或者訓(xùn)練服,雖然沒什么昂貴的衣服, 看起來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體育生,可是特別有滋有味。不知道這點滋味是從哪里冒出來, 可能是那一段漂亮的鎖骨,可能是總勒得勁瘦的腰, 也可能是干凈白皙的胸口,也有可能是腳底發(fā)紅的足心。
但江言最喜歡的, 還是他的腰。
愛不釋手, 江言深吸一口氣, 用一招制敵的動作感受圍度和硬度。他已經(jīng)想好了要把毛桃子擺放成什么樣, 兩只手該怎樣把控。隔著布料江言漫不經(jīng)心地摸過金丞的肚臍,想看它盛滿汗水。
或者別的。
“你想什么呢?”金丞兩臂環(huán)抱在胸口上,低著頭俯視他。
這場面絕對似曾相識, 只不過金啟丞的小臉蛋已經(jīng)變成了金丞的勾人模樣。然而骨子里的東西改不掉,他就是他。江言還把著他的腰,拇指像是要按出兩個肉窩一樣, 在肚臍眼的左右兩側(cè)小心翼翼地揉搓著, 打著圈, 像打標記。
其實金丞還是穿道服最好看,不管是黑色還是白色, 薄薄一片的身材, 清瘦又有少年感, 帶著強烈的倔強。江言冷不丁冒出這么個想法來。
穿著道服,再坐,那就完美了。
“喂, 你不是要教我嗎?”金丞將手壓在江言的肋骨處。
“是,我知道。”江言猛地一翻,將金丞翻倒在地。兩個人位置交換略顯倉促,金丞換成了趴在下面的那個,腰部受力,肩膀也被壓得紋絲不動。
“誰教你系的黑帶?”江言忽然這樣問。
因為剛剛訓(xùn)練完,他們根本沒來得及換道服。他將自己的右手手指從黑帶的空隙間伸進去,試著用一根手指活動著。
“我?guī)煾浮!苯鹭┢^頭說話,兩只腳抬起來試圖踹他,“你壓著我了。”
兩個人的氣息環(huán)繞著彼此,江言又在空隙里硬擠入第二根手指。黑帶系得太緊了,盡管帶子和道服的布料不同,可是摩擦的觸感同樣生澀。兩根手指的指節(jié)微微彎曲,勾住了帶子,往上拎了拎。
“你師父是什么人?”江言停了兩秒才問,他一直很好奇。
“我?guī)煾甘恰澜缱顓柡Φ哪腥耍钔昝赖哪腥耍顣蝓倘赖哪腥恕!苯鹭┎粠Иq豫地贊美,在他看來,葉合正就是這世界上最挑不出毛病的人。
剛剛說完,他就覺得后腰又擠進來一根,像是給黑帶縫隙里捅了一根烙鐵!
“你拆我黑帶干什么!”金丞不喜歡這種異物感。
“系得太緊了,我怕你供血不足。”江言用三根手指試了試,確實是太緊了,如果這樣長時間勒下去真有可能呼吸不暢。于是他力道適中、速度適中地活動著手腕,將帶子往外松一松。
能輕松放進三根手指,手指關(guān)節(jié)翻轉(zhuǎn)、反剪活動開,差不多了。
肩膀被壓著,金丞的下巴在訓(xùn)練場的粗糙場地上摩擦著,后腰像是被死死箍住了一樣。“你起來,你這特訓(xùn)有點奇怪。”
“你現(xiàn)在多重?”沒想到江言沒頭沒尾地問。
“你管我呢!”金丞見他不動,整個人被激活了逆反心態(tài),不服輸?shù)赝赃呉环=缘氖种饨佑|地面,手里拉著金丞的左手臂,金丞回頭拿自己的腦門兒往他頭上一撞,咣當一聲!
江言吃痛卻沒松手,順著他的手臂拉起他的上半身,兩個人一起倒在地上,彼此支撐才能穩(wěn)住。現(xiàn)在兩個人面對面了,胯骨相貼,硌著對方的骨頭,金丞再次一低頭,怎么腰又被他捏住了?
“你總是掐我腰干嘛?跆拳道沒這招。”金丞問。
“是,跆拳道不是摔跤柔道,當然沒有。而且根據(jù)現(xiàn)在的跆拳道規(guī)則,身體貼靠撞擊也有了規(guī)定的次數(shù),所以這一招不占優(yōu)勢。”江言這才松開了手,“我覺得咱倆得設(shè)置一個安全詞。”
金丞差點一腳將人踹飛!
“是那種……訓(xùn)練時候用的,或者吵架的時候。”江言揉著自己的腹部,仿佛剛才被撞疼的那個人是他,被壓在底下調(diào)整黑帶的人也是他。
金丞瞪著他問:“你是不是占我便宜?”
“那倒不是,我不太喜歡占便宜,我這人挺正常的。”江言的頭發(fā)還散著,更像是剛被金丞“凌辱”完的受害者。
金丞被他氣得干瞪眼:“等等,為什么你覺得咱倆會吵架?”
“直覺吧,我覺得咱倆以后肯定不少吵。”江言說,“而且以后少不了特訓(xùn)私教,如果打急了怎么辦?我對安全詞這種事不是特別懂,你看著特懂,你來想。”
憑什么我看著就特別懂?金丞不帶思索地說:“我不會!”
“你好好想,比方說,咱倆打架打急了,你想讓我停一下,你怎么說?”江言換了個方式問。
“我肯定說,‘呵呵,就這’?”金丞冷笑。
“這個不行,你這是激火呢。”江言拒絕,“再換一個,比方說真的打到受不了。”
金丞眼珠子一轉(zhuǎn):“‘再打報警’。”
“這個也不行,太情景化了,很容易分不清楚界限。”江言低下頭想了想,“說一個在那種情景里絕對不會說的詞。”
金丞也想不出來了,然而小腹一陣收縮蠕動,肚子里咕嘰咕嘰地叫上了:“……‘銅鑼燒’。”
“什么?”江言驚訝地看著他。
“銅鑼燒,我喜歡吃那個。”金丞回過神來。
江言一時沒吭聲,像是大腦正在更新系統(tǒng),把“銅鑼燒”這3個字重新定義一番,從此就有了全新的意義。“好,那就這個吧,以后只要有人說出這個詞,不管吵成什么樣都要馬上停下來。這是只屬于你和我之間的約定,可以吵架,但不能發(fā)瘋。”
“看我心情吧!”金丞沖過來咬了一口江言的嘴唇,然后拍拍屁股走掉了。
“等一下,你把皮筋還我……”江言摸了下被咬疼的嘴唇。
不還不還就不還,金丞倒騰著小碎步往宿舍跑,欺負人可爽死他了。他順著小路往回跑,這時候回去洗澡應(yīng)該沒什么人了吧?跑著跑著他逐漸慢了下來,認出了一個……完美的臀型。
蜜桃臀!這不就是今天田徑隊里那個!
金丞又行了,跑到人家旁邊假裝同行,直到人家轉(zhuǎn)過來,他才裝作很有緣分的神情一驚:“咦,學(xué)長好!”
“啊?”那人也一驚,“我們……認識嗎?”
“以前不認識,從現(xiàn)在開始我們就認識了。你好,我叫金丞,跆拳道專業(yè)。”金丞蹲下拔了一朵小花,站起來送到學(xué)長面前,“鮮花贈美人,手有余香。”
“給……我的?美人?我是美人?”學(xué)長不知道該不該接,周圍燈光很是昏暗,金丞只能看出他五官的一個大概來,這又是一個卡顏局優(yōu)勝者。
“是啊,送你的,學(xué)長什么項目?叫什么啊?你長得好乖啊。”金丞仿佛和人家已經(jīng)認識好久。
“我嗎?”可能是架不住金丞的熱情,學(xué)長將小花收下了,“我叫陳雙,跳高項目。謝謝你的花。”
“原來是跳高的!和昌哥白隊一樣!那咱們就是熟上加熟了,絕對是老熟人。”金丞再次掃描他的臀型,也不知道這是天生的還是后天訓(xùn)練出來的,“陳雙……一聽就是一個好名字,特別可愛。”
陳雙的嘴巴張開又合上,半晌后一笑:“謝謝,你太逗了。”
“我對自己喜歡的人才這么逗呢,以后有機會我去田賽那邊看你們訓(xùn)練。對了,等到集訓(xùn)結(jié)束我們跆拳道有比賽,學(xué)長你來不來?要是沒事的話就過來看看吧,看我打二隊。”金丞熱情邀約,到時候觀眾席上有人給自己喊加油多好。
“我看看時間吧,如果是在我們訓(xùn)練空擋就過去。”陳雙左右看看,像是在等什么人。金丞忍住了沖動,沒在人家的屁股上抽一下子,只是很禮貌地說了晚安就繼續(xù)往回跑,沒想到剛跑回209又被姚冬拽住了。
怎么回事?為什么今晚這么多人找自己?
“金丞,你來。”姚冬神神秘秘地笑了笑。
“怎么了怎么了?”金丞是一個禁不住好奇的人,別人一呼喚他就跑過去。
“你不不不是很好奇手感嘛,來。”姚冬將金丞拽到蕭行的面前,十分大方地做出了一個托盤子的動作,“邀請請請你,摸一下。”
金丞首先后退一步,怕面前192的蕭行一拳打飛了自己。
“不是……你也太大方了吧?”金丞小聲詢問。
剛剛洗完澡的蕭行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今天又要被男朋友氣成腦溢血了。
“好東西就就就應(yīng)該一起分享,真的手感很好。”姚冬還在賣力安利,“你不摸他,可以摸我。”
“那我就……摸一下?”金丞見他都這么大方了,忍不住上手掐了一把。
蕭行像是被踩了尾巴,往后退了一步。
“哇塞,哥哥好棒!果然手感不一樣,像橡膠似的……而且還是那種……”金丞琢磨著形容詞,“特別有生命力的橡膠,會動!”
“是吧?手感特特特別好,一摸忘不了,嘿嘿。”姚冬比出一個大拇指。
金丞也比出了一個大拇指:“太謝謝你了,我不會忘記你的大方。謝謝你讓我摸你的1,以后等我有了1,我也讓你摸。等等,我可能和你不是一個型號……”說著說著話,金丞的后腰被人捅了一下。
頭發(fā)散開的江言已經(jīng)不知道何時抵達身后。
“我去洗澡!”金丞腳底抹油地跑開了。
宿舍里只剩下3個,江言轉(zhuǎn)身對著蕭行笑了笑:“要不也讓我摸摸?你們好有愛呢,真羨慕你有這么標志的胸大肌,哥哥好棒。”
“你有病吧?”蕭行真受不了他們,看來去年江言的正常都是偽裝。
時間一晃而過,轉(zhuǎn)眼就到了集訓(xùn)的最后兩天。
倒數(shù)第二天,跆拳道隊全體上稱,重新量好了備賽體重。金丞順利地吃回了67.5公斤,將會以自己的標準體重迎戰(zhàn)68公斤級的梁英。而江言將會以73.3公斤出戰(zhàn)74公斤級,面對的就是王子游。
哼哈二將在比賽這一天早上就開始跳眼皮,兩個人比學(xué)生要緊張。
時間定在上午9點,抽簽抽中的隊員開始進行二次體重的抽查,這一回抽中了江言和王子游。對手見面,分外眼紅,特別是這兩個人還屬于“有你沒我”的狀態(tài)。雖然這些天他們一直沒碰上對打,可是在自己心里,假想敵就是面前這位。
祝白白早早就埋下一把火,他就是不明白了,師兄的成績單拉出來不比王子游差勁,憑什么他從省隊上去了,大師兄沒上去?
兩個人脫了道服,只穿著短褲進行稱重。江言先上,昨天還是73.3公斤,今早是74.8公斤,處于合格范圍之內(nèi)。
緊接著就是王子游,今早體重75公斤,也在合格范圍里。
“好好打。”兩個人擦肩而過,王子游拍了下江言的肩膀,“你知不知道我們都怎么稱呼你?”
江言彎腰拿起自己的隊服:“怎么稱呼?”
“臭美妞兒哈哈哈哈。”王子游笑了笑。
這對于他們來說就是一個非常具有侮辱性質(zhì)的詞匯,臭美,妞兒,不管怎么組合王子游都受不了。沒想到江言摸了摸臉說:“那可太謝謝了,我知道我美。”
第56章 太子
王子游被噎得說不上話來。
“行, 你挺有骨氣。”他用手指點了下江言的肩膀,“那就別怪我了。”
“怪你什么?對不起,我這個人從小語文就不好, 如果不是把話說得太明白,我一般都聽不懂。”江言和他打太極。
王子游不清不楚地嗤笑了一下, 轉(zhuǎn)身要走。
“誒,你別走。”江言立即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剛才那么說話,是什么意思啊?給我講講吧?”
“滾。”王子游將手腕一甩, 懷疑江言揣著明白裝糊涂, “你以為你能和我說幾句?”
“你說話攻擊性好強, 我好佩服呢。”江言那股子眼里不容沙的感覺又來了, 有很微妙的預(yù)感。
“好好佩服著吧。”王子游快速拉近兩人的距離,電光火石間語速也加快,“你別以為能來滇池就能怎么樣, 怎么上去的就怎么下去。”
語畢,王子游撤離的速度就和他的語速一樣,讓人捉摸不透。江言看著他高挑的背影, 反復(fù)咀嚼他留下的只言片語。怎么上去就怎么下去?這是明晃晃的威脅還是一種虛張聲勢的警告?
“江言, 過來!”這時周木蘭在看臺邊上朝他招招手。
江言披上衣服就去了:“叫我干什么?對了, 你帶護手霜了嗎?”
“都什么時候了你還護手霜,一會兒就上場比賽了。”周木蘭真不知該說什么, “你就和你媽媽一個臭德行, 永遠分不清楚大小事。”
“我分得清啊, 我就要個護手霜,又不森*晚*整*是現(xiàn)在要做個六代熱瑪吉。”江言摸了摸自己這張被二隊嘲笑過的漂亮臉蛋,“你叫我什么事?”
周木蘭還真從包里拿了一管護手霜出來, 給江言這活祖宗的手背擠上一坨:“事情幫你問出來了,你猜猜?”
護手霜在手背涂開,是很溫馨的桂花茶香。江言聯(lián)系了一下上下文,皺眉時藍痣也有所感應(yīng),跟隨肌肉的牽拉而動:“有太子太女黨了吧?”
“你怎么知道?”周木蘭都快急上火,“你能不能給點反應(yīng)?你媽當年也是,那么大的事情,她當時的表情就和你現(xiàn)在差不多,特別欠抽。”
“那您抽她去啊,別不舍得,抽。”江言一笑,“剛才王子游警告我了一下,我就覺得這里頭有事。說吧,誰。”
“我哪兒知道是誰,大概率就是王子游,但是肯定不止一個,還有別人。”周木蘭對省隊市隊國家隊的細微末節(jié)也有耳聞,以前她不管這些,“許明馬上下任,上頭的人和他不合,上頭的人想提拔太子太女去刷金刷銀,怎么可能輪得到你們?”
“那也不一定,許明這不是改革呢?”江言聞了聞手背的香味,比那什么13合1好聞多了。
競體的水深不可測,他雖然沒有涉水,但早就是圈子里的一艘船。有些人需要運動員刷成績保位置,自然也有人要用運動員身份來提攜。而這種災(zāi)難的高發(fā)區(qū)有兩個,一個是所有帶雙人組合的項目,一帶一,一起飛。
只要能帶人,那么這個項目絕對會被有心之人盯上。拆隊、重組,一個強手帶一個太子或者太女,殺出重圍,只要站上領(lǐng)獎臺,金牌可不分兩個人誰強誰弱。榮譽和待遇批下來也是一模一樣。
還有一個就是找冷門。冷門人少,競爭相對較弱。熱門、爆門哪怕打破頭都不一定能從省隊里脫穎而出,但冷門給了另外一條路。
看來自己還真是打上太子了。江言可算知道為什么一隊二隊感覺都怪怪的,一隊那些老將估計也發(fā)愁。特別是現(xiàn)在跆拳道也發(fā)展出了團賽,四人制混戰(zhàn),男女也可以組隊,保不齊以后這個項目就是三帶一。
“先好好打吧,加油。”周木蘭只是提醒他,但打心眼里看不得江言輸。
“我知道了,放心吧。”江言點了點頭。
因為是集訓(xùn)隊和二隊對戰(zhàn),首體大為了給學(xué)生們加油助威,除了游泳隊還在好不容易請回來的PeterWang手里訓(xùn)練,田徑項目的人已經(jīng)進入室內(nèi)館坐鎮(zhèn)。而其他集訓(xùn)隊的人也趁著休息過來湊湊熱鬧,什么排球的,籃球的,轉(zhuǎn)眼間坐滿了一圈。
對戰(zhàn)不像比賽,不需要所有場地同時進行,女生和男生兩邊保持一個進度就好。為了公平起見,這回連量級都是電腦抽簽,金丞的量級反而靠后了。沒想到女隊第一場就是師姐顧夢瑤VS二隊王曉曼。
而男隊這邊,就是江言VS王子游。
這兩邊……讓自己看誰啊!金丞猶豫不決,最后決定還是看看江言吧。
對不起了,二師姐,等回北京我給你摘朵小花!我相信你的能力,江言那邊可能比較危險!金丞默默往男隊的方向湊近,江言作為青方已經(jīng)戴上了青色頭盔。
“Cha-ryeot!”主裁和邊裁點頭,確定兩個人都通過了上臺前的審核,“Kyeong-rye!”
剛才在場下劍拔弩張的兩人頓時立正,敬禮。敬禮之后王子游將一只拳頭伸了過來,顯然這是他的獨特方式。江言放下個人恩怨,跆拳道的道教會了他們尊重別人就是尊重自己,所以也伸出一只拳頭和他對碰。
結(jié)果就差一點碰到,王子游的手收回去了。
他掌握的時間太好,外人看根本看不出來他們沒碰著。江言算是吃了一個啞巴虧,收回手之后繼續(xù)完成自己的動作,彎曲右手食指的指節(jié),點過胸口、鼻尖和眉心。
他想,師父教給自己這個動作,一定有他的道。可能是為了“感謝自身、感謝努力和感謝上天”吧?
“Joon-bi!”準備口號發(fā)出,金丞摸著兜里的小芒狗,心尖兒被人揪揪著。
“Shi-jak!”開始口號發(fā)出,金丞的雙腳忍不住動動,想替江言踹人。
然而不管他怎么著急,場上正式開打。江言變化步法率先靠近,王子游探出右腿試探,兩個人的進攻勢頭和意圖都異常強烈,活脫脫的“已經(jīng)不裝了”,恨不得直接往對方的臉上招呼。
由于這里是標準室內(nèi)訓(xùn)練場所,不是道館,所以彈性地面上沒有八角形的邊界。現(xiàn)在他們能看到的白□□限還是各隊教練和助教用白色寬膠帶貼出來的臨時場地。Steve作為這些天的特別助教自然也要到場,就站在金丞身后。
王子游率先攻擊,幾次前滑步試探后直接抬腿,左腿攻擊得分區(qū)域。他沒用右腿而是用了左腿,因為江言的位置還沒轉(zhuǎn)過來,后背向右方。江言察覺到他的方位改變,迅速扭身,半旋身體出擊左拳,用拳頭補了一個攻擊位置。
1分先拿到手!
“不錯,言的攻擊意識很好。”Steve說,“這是,集訓(xùn)的時候,我們每天……”
“您先別說了,本身我就著急,聽您的半吊子中文我更著急。”金丞撓了撓發(fā)際線。
一個1分拿到手,但江言并沒有抽身而退,以自己的腰部為軸心迅速抬腿,又補了一個踹擊身體。有效攻擊判定,王子游開場連丟3分,他立即和江言貼靠,兩個惡心對方都惡心到不行的人摟摟抱抱的。
主裁立即叫了“分開”口令。兩人分開后再次繼續(xù),江言這次率先抬腿攻擊,王子游后滑步。江言咬得緊,王子游使用前臂抵擋,外防有效。
兩個人有來有回,開始在對方身上動腦子。
“慢慢來,慢慢來。”Steve仍舊絮絮叨叨。
金丞比了個手勢:“噓,別吱聲。”
就在金丞說話的瞬間,江言又一次開始了他的主動攻擊。可能是因為面對的是二隊,不僅是自身實力的肯定還有一份萬人皆知的不甘,江言的攻擊頻率很快,放棄了他比較擅長的套路。再一次前滑步之后,江言運動右腿實施推踢。
王子游再防。
江言的腿被他的腿防下,然而并沒有放下落地,繼續(xù)抬高,原地提升。推踢變下劈,場上所有人都仿佛能聽到江言的韌帶在拉伸。王子游繼續(xù)后滑步躲避,以右腿為軸心,趕在江言的腳后跟下落前一秒后旋踢。
江言身體震動,被這一腳擊中身體。失分后他不繼續(xù)戀戰(zhàn),調(diào)整步調(diào)后撤腿。事實證明他的判斷正確,王子游的后手拳擊打撲了個空,和他的身體擦了過去。擦過去之后,江言使用左側(cè)移步,攻轉(zhuǎn)防,防再轉(zhuǎn)攻,前腿照準王子游的得分區(qū)域就是一個橫踢。
拳還沒來得及收的王子游身體震動,短時間內(nèi)得分變成了4:5,江言領(lǐng)先1分!
好險!金丞忍不住抓緊了黑帶。
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大半,兩個人的彼此試探已經(jīng)走向了結(jié)束。還剩下31秒第一局就結(jié)束了,但比分仍舊沒有拉開,在“繼續(xù)”口令又一次發(fā)起之后江言再次主動進攻,后撤步換跳步,而此時此刻,王子游及時后撤,從被動防守變成主動進攻,上搶一步,都猜準了對方的意圖。
江言后旋踢中了王子游的身體。
但是王子游的后旋踢踢中了江言的頭部!
頭部在頭盔的保護下朝右搖晃,江言咬住了透明護齒。
第1局結(jié)束,短短的兩分鐘金丞把黑帶拽了又拽。比分現(xiàn)在是9:9,兩個人打平,然而主裁還是舉起了紅方那一邊的手,宣布這局是王子游的勝局。這個結(jié)果金丞和Steve,以及場上任何一位懂跆拳道比賽規(guī)則的人都提前預(yù)知。
雖然都是9分,兩個人的進攻意圖同樣強烈,但王子游這9分里有兩個旋轉(zhuǎn)技術(shù)分,江言只有一個。跆拳道從不平局,誰難度大誰贏。
周英華作為邊裁,跟隨江言下場休息而休息:“擦擦汗,沒事沒事,慢慢打。”
休息時間很快,江言摘掉頭盔透透氣,別看只有短短兩分鐘可是喉結(jié)上已經(jīng)凝結(jié)一層潮濕。周英華彎下腰開始分析戰(zhàn)術(shù):“王子游的防守做得比你好一些,看出來了嗎?”
“知道。”江言邊擦汗邊點頭。
“別給他這個機會!打完就撤!打完就撤!打一槍換一炮!別讓他防守反攻!游擊戰(zhàn)術(shù)!”周英華像伺候自己的孫子一樣給他擦汗,還給擦了擦嘴角,“上!”
休息時間轉(zhuǎn)眼結(jié)束,江言再次戴好頭盔回到場地邊。王子游那邊也和教練分析完了,一起站在邊界線上,兩個人都能看到對方的汗水,同時也能看到對方體力在迅速消耗。
第一局之后選手的體力和強度就沒有那么飽滿了,爆發(fā)力沖完耐力上場,誰也別輕易放過誰。所以現(xiàn)在項目訓(xùn)練也著重于高原有氧長距離長時間,要把隊員的耐力拉起來。
再次鞠躬開場,兩個人都比上一局細膩了一些。王子游能上二隊自然而然也不是小菜逼,短短兩分鐘他也在分析江言的戰(zhàn)術(shù)。多方位轉(zhuǎn)換選手,攻轉(zhuǎn)防轉(zhuǎn)攻靈活到位。
而場下,金丞忽然反應(yīng)過味兒來:“Steve,你覺不覺得王子游的拳頭根本沒和江言碰上?他是不是耍人呢?”
“什么?什么拳頭?”Steve低頭問。
“就是開場的拳擊動作。”金丞對了對自己的拳,憤怒之意油然而生。江言將來還要打特效針,前途未卜卻不放棄,王子游你一個健康人居然敢欺負自己的小弟!
而場上,江言剛剛利用一個巧妙的抽身連接轉(zhuǎn)肩動作,繞到了王子游的右后方。
王子游會是二隊保的太子么?不確定,先踢再說!
第57章 安全那個詞不安全
一腳命中!
王子游開場就被拿下2分, 跆拳道技術(shù)多變,一直以來就是以“連續(xù)不斷又靈活快速”聞名,第2局開場就進入了白熱化。
他馬上后撤步, 前臂進行外防。
江言也后撤步,吸取上一局的經(jīng)驗, 不給他輕易反擊的機會。
“很好,不錯不錯。”Steve又忍不住評論, “金丞,我又要開始說話了。”
金丞緊張得都想啃手指頭了, 無奈地點點頭:“說吧說吧, 您點評吧。但是您千萬別說江言不好, 您不知道他為了這一步……做了多少努力。”
“我當然知道, 言和你,你們都是很好的孩子,為了這一步每個人都很不容易, 我完全相信。”Steve稱贊地點點頭,場上王子游已經(jīng)開始前腿下劈,兩個人距離拉很近, 完全沖進了對方的保護核心。如此距離之下江言選擇了后腿橫踢。
“漂亮的反擊!”Steve忍不住鼓掌, 這是一種非常常見的戰(zhàn)術(shù), 屬于反擊進攻技術(shù),“距離拉開!拉開!”
這是金丞頭一回體驗Steve的大嗓門兒, 原本他以為周英華和許明就是哼哈二將了, 沒想到這里還有一個隱藏款。果然體育教練都是開盲盒, 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地方。
Steve還不知道自己的音量已經(jīng)震懾了金丞的小耳朵,拐著彎兒地說著中文:“距離!拉!拉!拉!”
江言雖然戴著頭盔,可是憑借他比賽的經(jīng)驗也能猜出教練在喊什么, 一定是讓他拉開,和王子游保持距離。剛才一次擊中身體,一次下劈反擊的橫踢擊中頭部,他已經(jīng)率先拿到了5分。而王子游的步法有一點亂了,顯然是心受到了干擾。
他暫時沒能找到攻擊江言的方式,江言的后撤比上一局靈活了一些。但是跆拳道不能總是后撤,會被判定“消極”犯規(guī),所以他在第二次攻擊時選擇了下劈,結(jié)果又被反擊成功了。
勢頭也是對抗性比賽里很重要的一個部分,氣勢也非常重要!
王子游的教練自然而然也在場外支援,面對緊鑼密鼓的比賽節(jié)奏,教練們就是場上的一條暗線。他們不僅要給自己的孩子助威,也要有預(yù)見性地喊出當下最適合的技術(shù)。比賽就是一個“橫看成嶺側(cè)成峰”的經(jīng)過,局內(nèi)人看不清楚,可局外人真是“遠近高低各不同”。
不識此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打進去!打進去!”王子游的教練言簡意賅,別和江言拉開,直接近身,打進他的四肢包圍里面去!
王子游的后腳跟一轉(zhuǎn),弧形步方向刁鉆。江言正在跳換步,立即手臂下?lián)醴朗亍?br />
金丞焦慮地啃上了手指頭,完蛋,王子游還真的聽教練的話,打進去了。
許明雖然是國家隊的教練,可是此時此刻仿佛一個身在曹營心在漢的多變體,恨不得一只眼睛看王子游,而另外一只眼睛看江言。他還穿著國家隊教練沖鋒衣,肯定不敢喊什么,周英華的立場就更為清晰,在旁邊喊著:“反一下!反一下!”
王子游要打了,江言此時此刻的對應(yīng)不能再撤,手臂還沒放到規(guī)定位置上王子游已經(jīng)后旋甩腿,腳上帶風(fēng)朝他右路猛攻。現(xiàn)在兩個人差5分,王子游肯定要用技術(shù)分來填補空缺,所以這種帶轉(zhuǎn)身的后旋踢就是上上之策。
江言的手沒到位,只能用腿補位。兩個人的腿在空中相撞,金丞仿佛聽到了嘎登一聲裂響!
“嘶……”金丞忍不住嘬牙床,“別給江言打壞了。”
“怎么可能打壞?”Steve抽出精神來還哈哈大笑,笑得那叫一個陽光爽朗,一看就是沒接受過社會的毒打,“你們都是運動員,這一點碰碰撞撞不算什么,而且有護具。”
“什么啊,你不懂,江言他不一樣。”金丞小心翼翼地看著場上。
那一腿后旋踢被江言的腿法防了下來,但是兩個人的距離太危險,王子游乘勝追擊往后一走,另外一條腿見縫插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踹在了江言的另外一邊。
兩人的手還保持著剛才的動作,江言上踏一步,同樣見縫插針插進一拳!打在了王子游的胸口,宛如神來之筆!
咣當一下,兩個人算是同時得分!漂亮的連串攻擊,不管是王子游還是江言,這一段的比賽都太精彩了,是一段教科書一般的錦集鏡頭!后旋踢不成就正面橫掃,橫掃完江言不服輸再給一拳,兩人都打進了對方的危險距離之內(nèi)。
“Kal-yeo!”
主裁叫了“分開”,兩人氣喘吁吁地回到了分開的狀態(tài)。比分來到了2:6,江言仍舊領(lǐng)先。
金丞心疼得打了個哆嗦:“你不知道……”
“啊?我不知道什么?”Steve低下頭問。
“江言他不一樣。”金丞恨不得親自上陣幫他打完算了。他有病,還是很嚴重的基因病,以后還要去外國打針呢。你一個教練當然什么都不知道,江言他只和自己說了。
但他當然不能上場替人家打,比賽只能是紅方和青方的私人事件。江言和王子游都已經(jīng)進入“殺紅了眼”的程度,等到比賽再次“Kye-sok”,江言用余光掃向周英華。
周英華一言不發(fā),只是抱臂觀賽。
這是他們培養(yǎng)出的賽中默契,當周英華開始不說話的時候,說明教練認為接下來要開始進入保分戰(zhàn)術(shù)。
時間還剩下27秒,已經(jīng)進入了第2局尾聲,江言認真采取了教練的意見,用較為積極的方式阻擋王子游的連續(xù)進攻,他要以防御為主,保持自己的領(lǐng)先優(yōu)勢。因為王子游現(xiàn)在已經(jīng)打上頭了,必須要降降火。
伴隨著第2局的倒計時歸零,兩個人同時收了招數(shù)。第2局江言勝,兩個人打成了平局。
“還好還好,平了就好平了就好。”雖然比賽贏了可金丞還沒高興起來。江言收了手,快步走到休息區(qū)的規(guī)定座椅上休息,長腿長胳膊地支棱著,戴著護具根本收不起來。
發(fā)尾都是汗水。
這根皮筋可能有點松了,好用的那根皮筋放哪兒了?江言的思路還在賽場上,一下子回憶不起來。等到他撩起全是汗水的眼皮,周英華已經(jīng)過來了。
而場下,金丞的右手腕上戴著一根黑色皮筋,Steve笑著問他:“金,談戀愛了吧?”
“我?”金丞一激靈,“你們外國人的思路為什么這么發(fā)散?”
“這不是很明顯的事情嘛,都戴上小皮筋了。”Steve指了指他的腕口,“我看過很多小說,還有你們的那些……短視頻?女孩子喜歡一個男孩子,就把自己扎頭發(fā)的皮筋給他。而男孩子也喜歡這個女孩子,就把皮筋戴上。”
金丞低下頭看著黑色皮筋,一時間沒說出話來。
“真美好,我喜歡東方的這份含蓄,很純凈,也很溫暖。兩小無猜,情竇初開。”Steve將手掌壓在金丞的肩膀上,“祝福你們。”
“祝福什么啊,這是……不是女生的。”金丞擦了擦鼻尖的汗水,而場上已經(jīng)給出了上場的手勢,關(guān)鍵的第3局開始了。
這一上場,兩個人都已經(jīng)從“試探”、“狂熱”、“上頭”遞進的比賽情緒里抽離出來,以一個相對平靜的角度看待對方。王子游明白了江言不可小視,江言也明白了王子游確實有點東西。
比賽再次開始,這一回他們沒有一上來就打,而是試探。不僅是試探對方的技術(shù)是不是變了,還要試探對方的體力。所以他們的腿出擊頻率反而高了一下,淺嘗輒止,考驗對方的打擊力度和防守高度。
步伐已經(jīng)沒有前兩局那么輕盈,體力再好的人也會疲憊。
一直到1分鐘過去,江言和王子游各自拿到2分,都是普通的橫踢得分。橫踢也是比賽中得分最多的腿法,說明這一局選手和教練的態(tài)度都是偏向于保守。
保守來打,但不代表態(tài)度也保守。
跆拳道鼓勵激進,要在規(guī)則下最大可能激進。王子游率先拉開了這一局的真面目,抬腿高度從最初的腰部上抬到頭部,江言這回手臂格擋不住,于是上前一步實施貼靠,王子游只能收腿,不然他就是用膝蓋擊打,會被判罰1分。
金丞啃完了大拇指,開始啃啃食指。
戴著頭盔,心跳聲都格外明顯,江言腳下是前交叉步,用步法的假動作避開了王子游的雙飛踢。雙飛踢是一種一旦成型就很不好躲的腿法,必須扼殺在搖籃里才行!
而他的進攻機會也來了,就在王子游雙腿并未落穩(wěn)的這一刻。
“打!”周英華同時看到了這一個轉(zhuǎn)機。
比賽是要等的,要打在關(guān)鍵點上,好比打架也要打在骨骼關(guān)節(jié)上。江言發(fā)現(xiàn)了這個“關(guān)節(jié)”,一記橫踢先掃。
王子游被擊中,后退半步。
江言右腳發(fā)力,不給他撤出范圍的機會,其實他可以選擇保分戰(zhàn)術(shù),畢竟現(xiàn)在比分已經(jīng)2:4了,而比賽時間還剩下十幾秒。第3局得分緩慢,連主裁都在不斷叫著“Kal-yeo”和“Kye-sok”,忙得不亦樂乎。
可是呢,江言骨子里是一個很記仇的人。
你賽前不和我碰拳頭,我就要嘮嘮叨叨嘀嘀咕咕記恨你很久,很久。
我會一直,一直,一直,記恨著你。
右腿的大小腿同時發(fā)力,直接踢出了出去,身體順時針平轉(zhuǎn),右腳跟向右勾擺。身體像一個完美的陀螺,落腳點是一個完美的圓規(guī),江言不斷降低自己的身體重心,目標只有一個——王子游的腦袋!
砰一聲悶響!
后旋踢上頭!王子游的頭盔被打掉了!
“好樣兒的!”Steve也是很久沒見到踹掉頭盔了,爆頭中的爆頭。
金丞換了另外一只手啃啃,怎么時間那么慢,倒計時還沒歸零。
主裁這一回喊了“Keu-man”,暫停。他要讓紅方撿起頭盔戴上,也要和邊裁確定剛才的技術(shù)分是否拿到。最后所有人同時達成了共識,江言拿到了兩個動作分和一個技術(shù)分,2+3+2,累計7分。
比分變成了9:2。
王子游重新戴好了頭盔,心態(tài)有點崩了。
接下來的十幾秒里王子游瘋狂攻擊,江言采取保守戰(zhàn)術(shù),直到耗光了時間。隨著主裁真正宣判比賽結(jié)束,江言以9分的優(yōu)勝拿下關(guān)鍵局,被裁判舉起了手。
而王子游還在調(diào)整呼吸。
“贏了!贏了!”金丞這才鼓起掌來,沖著賽場的方向跑了過去。
宣判完畢,接下來是退場。雙方選手在退場之前也要互相鞠躬,結(jié)果可能是因為被踹飛了頭盔非常丟面子,王子游直接略過了這個過程,夾著頭盔掉頭就走。江言正在彎腰,像是對著空氣鞠了個躬。
“喂!”結(jié)果江言還沒站直就聽到了金丞的喊聲。
“你這人是不是有毛病!比賽前對拳不認真,最后都不鞠躬了?傻逼吧你!”
還真是金丞,擦著江言的肩膀沖了過去,江言趕忙拉住他的道服領(lǐng)口:“你干什么!不許過去!”
“滾蛋!你松開我!”金丞連頭都不回。
江言深呼吸,走近一步小聲地說:“銅鑼燒。”
“銅你個大爺啊我!”金丞甩了下肩膀,照直了飛撲到王子游后背上。
第58章 黑皮筋
金丞像個小猴子, 還是發(fā)了瘋的猴子,一個原地起跳就蹦到了王子游的后背上。
事發(fā)突然,連場上的主裁都沒料到會有人沖進來搞破壞。王逸剛好就在邊裁的位置上, 視線里頭有人打了個晃,一晃就起飛。等到他親眼看定才發(fā)現(xiàn)起飛的不是別人, 誒呦我去,居然是他們隊里的金丞。
就是那個……長得最標志, 看著最討人喜歡,他最不舍得痛罵的金丞啊。
這小活祖宗, 你們都是我活爹。王逸兩步上前開始抓猴, 雖然打心眼里認定這事是他們金丞錯了, 可是心眼子已經(jīng)偏到了姥姥家。我們孩子錯就錯了, 王子游你能不能站定了!別瞎晃悠!
運動員的身體就是精密儀器,磕磕碰碰哪里禁得住呦。王逸伸開雙臂在下頭接著,生怕金丞一個屁墩兒摔下來。
而此時此刻的王子游根本沒閑著, 像渾身刺撓抓跳蚤一樣,來回旋身,手臂往后背伸, 試圖往下夠。
“啊!”隨即他一聲尖叫, 頭向后仰, 腦袋上的頭發(fā)絲差點被人連根拔起!變成一個地中海!
金丞用兩條腿圈住他的腰,兩只手揪住他的頭發(fā), 把人往后掰:“你道不道歉!”
因為現(xiàn)在是和國家隊交鋒, 金丞也沒有拿出他在正山武校的土匪做派來, 再說了他的訴求又不是今天把王子游打死,就是一個很正常的情緒發(fā)泄。王子游這會兒開始左右亂甩,紅色的頭部護具在地上轱轆轱轆滾動, 金丞兩條腿像鐵棍一樣,反正拆不開了。
“別打了!別打了!”王逸和邊裁紛紛上前勸道。
“孫子你……道歉!”金丞還不放手,也不放腿。
“別打他眼睛啊,別打!出事了!”王逸還不忘記提醒金丞。
因為金丞的手已經(jīng)松開了王子游的頭發(fā),像是薅夠了,轉(zhuǎn)換方向朝著王子游的眼睛插去!
這都是什么獨門絕技啊!周英華也看傻了眼,但是這可不是鬧著玩的。萬一給王子游插出好歹今天這事算是徹底鬧大,以后金丞進國家隊的希望幾乎為零。看臺上的人紛紛起立,就算是再傻的人也能看出臺下出了比賽事故。
江言穿著護具不好往前擠,反而被浪潮一樣的隊員擠到后頭去了。人生中從來沒有脫護具脫得這樣狼狽,他連忙卸甲,最后卸到一半沒時間了干脆就這么往前走吧。
銅鑼燒個你大爺!安全詞根本不安全!
金丞你倒是牛逼,自己設(shè)置的安全詞連個屁都不算。江言怒目圓瞪,找準機會鉆到當事人的旁邊,金丞的手已經(jīng)穩(wěn)穩(wěn)落下,眼瞧著就是一起戳瞎眼球的大事件!
“金丞!”江言一把抓住他的黑帶,這人怎么沒輕沒重的!
金丞的右手食指和中指插著王子游的鼻孔,正往后扒。
“我操!”王子游鼻孔吃痛,慘叫連連!
“你給我道歉!王八蛋!”金丞兩根手指一使勁,完全沒傷到他的眼睛。
王子游左右狂甩還是掙脫不開,金丞兩條腿像是鎖在他的腰上了,自己活生生長了一個背后靈似的,勒得他呼吸不暢。本身穿著護具就沉,加上金丞的體重更是沉上加沉,鼻孔還有即將撕裂的痛楚。
這都是什么……刁鉆的招數(shù)!王子游大吼了一聲,忽然間后背輕松了。
金丞被江言和王逸兩個人聯(lián)手抱了下來,氣得呼呼的:“你們干嘛?你們別管我!”
“像什么話!干什么呢!”王逸先用震怒的假象將人嚇唬住,“這是比賽,不是你家的后花園讓你到處打架!滾!還不快滾?”
他說“滾”,實際上就是給心頭肉一條后路讓他趕緊撤。金丞的火氣還沒撤下來怎么可能撤人,但江言拽著他的黑帶就像拽著小狗一樣,用足了力量給他拽洗手間里去了。
金丞不服氣,站在他面前說:“你能不能讓開?我……”
“洗手。”不料下一刻江言抓著他的手腕,押犯人一樣押到盥洗臺邊上,用自己的前胸貼著金丞的后背,嘴里嘀嘀咕咕,“臟死了!誰教你打架摳人鼻孔!”
水龍頭一開,涼水嘩啦啦沖刷著金丞的手指尖。他脖子一縮,任由江言用一個全面籠罩的姿勢逼著自己洗手,特別像大人帶小孩:“我又不傻……戳他眼睛容易出大事,戳鼻孔不算什么吧?再說我是為了你啊。”
“趕緊打洗手液,臟死了。”江言恨不得用洗手液給金丞全身都搓一遍,“你別為了我,他犯錯自然有教練說。”
“你這人……不識好人心。”金丞捧著滿手的泡泡,忽然輕言輕語地撞了下他的肩,“成了,我自己洗吧。你身體不好就別總是碰涼水了……”
“我……”江言一頓。我身體好到上天。
金丞低下頭,認認真真地搓著手指頭,從手指尖搓到了指縫。江言馬上咳嗽一聲:“咳咳……你知道我身體不好還氣我?你是不是要我氣死?我這個病有病根兒,平時最受不了氣。剛才你那么鬧了一通我這肺葉立馬就不舒服了……咳咳。”
“我什么時候氣你了?”金丞吃驚地抬起頭,瞪著鏡子里的那個他。
“‘銅鑼燒’這個安全詞是你自己說的,結(jié)果你不守規(guī)矩還破壞掉了,以后還有什么誠信可言?以后我們還怎么溝通?”江言指出他的問題,“不過你跳上王子游后背那一下挺迅速,彈跳力有長進。”
金丞隨便抽了張紙巾擦手:“等一下,為什么以后咱倆的溝通要用上安全詞?真吵架嗎?”
“兩個人總會有意見相左的時候。這關(guān)乎到咱們的信任和坦誠,以后不要再自己推翻了。如果一個人連自己說的話都不能很好得做到,那么這個人和叉燒有什么區(qū)別?金丞,你也不想以后只當一塊叉燒吧?”江言強調(diào)。
“誰記得住啊,兩個人吵架這么嚴肅的事情,說‘銅鑼燒’太好笑,我笑場。”金丞滿不在乎地答應(yīng)了。
這時候,剛好走到洗手間門口的陶文昌頓時剎住了腳,原本他是想來勸勸金丞,沒想到一步誤入了什么很刺激的現(xiàn)場。先不說這倆人一吵架“叉燒”和“銅鑼燒”漫天亂飛,江言他居然搞了安全詞?兩個人已經(jīng)玩到這種程度了嗎?
場上也沒有安靜下來,青紅雙方都在解決各自的問題。周英華先一步說:“許明,這不是我向著我的學(xué)生,你自己評評。”
身在曹營心在漢的許明比方才更尷尬:“確實……王子游你過來!”
鼻孔通紅的王子游不情不愿地走到教練旁邊,整個面中區(qū)域像吃了一頓曹氏特辣,被金丞襲擊得通紅通紅。
“道歉!”許明批評他。
“我不道歉,怎么不是他們給我道歉!”王子游指指鼻子,從省隊到國家隊還沒人敢這么上過手呢。
“你不道歉?要不要調(diào)取監(jiān)控看看?男隊的臉都被你丟盡了!跆拳道的道義你都學(xué)哪里去了?被狗吃了吧?”許明說話間女隊那邊已經(jīng)開始下一輪了,“人家女孩子那邊井井有條,咱們這邊烏煙瘴氣!哪個教練教你不鞠躬行禮就走的?”
王子游自知虧,只是呼呼噴著氣。鼻孔火辣辣得疼著。森*晚*整*
“道歉,寫保證書!”許明呵斥。
王子游再不樂意也不敢當眾違背教練的意思,只好退一步說:“那小子也得給我道歉。”
“這個我們回去自己教育。”周英華反正這口氣算是受夠了,“都國家隊了,一點國家隊的氣度都沒有。王子游,你別讓下面的小將們看不起你。”
“行了行了,對不起。”王子游態(tài)度敷衍地說了一句,扭身歸隊。許明瞧著他的背影也只能搖頭嘆氣,早該有人來治治他們。
等到金丞洗干凈手,場上剛好是祝白白在打。江言去還護具,他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坐下觀賽,扭頭一瞧,哇塞,這不是那個蜜桃臀嗎?
“陳雙學(xué)長?”金丞的眼睛忽然閃亮,“你真的來了!”
“好巧,我剛才還在場上找你呢。”陳雙坐在他前面一排,被他拍了肩膀才回頭。不回頭還好,一扭臉就露出左太陽穴的青色胎記,像是一個非常獨特的記號。
金丞頓時啞火,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晚上燈光不怎么樣,所以一直是只看請了陳雙的面部輪廓,包括他下垂的狗狗眼,可是沒看到左太陽穴的胎記。好大一塊,就算拿頭發(fā)藏也藏不住。
不過看樣子陳雙學(xué)長也沒有想藏,大大方方地露出來。
他應(yīng)該不怎么在意。察覺到陳雙不在意金丞才松一口氣:“我剛才在場邊,后來發(fā)生了一些……肢體接觸,下一場就是我了!”
“那你一會兒好好打,我給你喊加油!”陳雙回頭比了一個大拇指。
“謝謝學(xué)長,我一定努力!”在比賽之前得到了帥哥鼓勵,金丞又開始美了。一會兒他要對打的對手是二隊隊員付青云,同體重同身高,以前錦標賽也遇上過的。從青年錦標賽就是熟人,打來打去都是那一批。
等到江言回來,就看到金丞美滋滋地坐著,嘴里還哼著歌。再一瞧他前頭的人是陳雙,大概發(fā)生了什么就很好解。
“美什么呢你?”江言坐到了金丞的旁邊,“是不是又找?guī)浉缌奶炝耍繘]加個聯(lián)系方式?”
“你猜。”金丞打馬虎眼。
“我這種冰清玉潔的人可猜不中你,沒有你那么開放。”江言喝了一口水說。
“我這怎么能叫開放?我只不過是想給每一個帥哥一個家。”金丞說話間看到了周英華的手勢,站起來之后將右腕口的皮筋摘下來給了江言。
江言沒接:“你自己摘的,怎么不戴了?”
“我比賽不戴,比賽結(jié)束你再還我。”金丞說完朝著競技場的方向跑去,他的比賽要開始了!
江言這才算是拿住了黑色皮筋,開始投入地分析小師弟這一場比賽。看著看著,他覺著自己身邊站了一個人,轉(zhuǎn)頭看去:“你啊?怎么還不去準備?”
“準備之前和你說說話,總行吧?這些天你也是真沉得住氣,我不找你,你也不找我。”付青云手上動作飛快,一把搶走了江言手里的黑皮筋。
第59章 舊敵相逢
小小的皮筋雖然算不上什么, 但江言還是伸出手,一絲不茍地笑著說:“你先還我。”
“喂,你這人也太無情了吧, 咱倆這么多年的交情你居然問都不問?”付青云把皮筋在手指間繞來繞去,“你怎么留長頭發(fā)了?和以前……看上去不太一樣。”
他自小就和江言認識, 換句話說,他們差一點就成為了師兄弟。花詠夏是自己的跆拳道啟蒙教練, 付青云3歲就進了他的道館,從一個站都站不穩(wěn)的小孩兒開始學(xué)習(xí)。而那時候, 江言就已經(jīng)帶其他小朋友了, 非常認真負責(zé)的一個小大人。
只不過花詠夏寧愿收了祝白白都沒有收他, 這是付青云心里過不去的坎兒。等到9歲時他進入市隊, 再一直往上打,這個過不去的坎兒也就過去了。
再后來他在各大比賽中和江言碰上面,青少年時期還有同一量級的時候。等到他們身材定了型就碰不上了, 一直到這一次集訓(xùn)。
“你先把皮筋還給我,有話慢慢說。”江言還是非常淡然的笑,“你好像長高了。”
“拜托, 我們?nèi)ツ瓴旁谌\賽上見過面, 現(xiàn)在你跟我來這一出?你別拿你那套敷衍人的態(tài)度對付我。”付青云見他旁邊有個座位, 干脆一屁股坐了下去,很爽朗地搭上了他的肩膀, “你還是和以前一模一樣呢……快說!見到我為什么不打招呼!你干嘛裝作不認識我?”
“我這不是怕打擾你嘛, 現(xiàn)在咱倆都不是一個隊的人了。你們隊有你們隊的規(guī)矩, 我就是一個普通集訓(xùn)隊的隊員,有時候不說話比較好。”江言保持著分外的客氣,“當年你進國家隊的時候我就該說這句話, 恭喜你,夢想成真。”
“你可真夠客套。”付青云不買賬,他想聽的可不是這個。
“這是我真心話,恭喜你。”江言還是這樣說。
付青云的目光卻在江言的臉上流連,眼睛瞇起來說:“你和以前真的一點都沒變,還是那個江言。”
“那你說說,我以前什么樣?”江言又一次伸手,“先把皮筋還給我吧。”
“這對你這么重要?你頭上又不是沒有。”付青云隨口一說,他知道江言并不在意這些。在他印象里江言就是臭美了一些,然而性格又正得受不了,就跟按照標桿兒長的人似的。極端潔癖,完美主義,任何邪門歪道都別想沾他的身。
江言盯著那個普通的小皮筋,猶豫著要不要動手搶:“你在二隊怎么樣?”
“挺好的,大家關(guān)系都不錯,教練對我們也很好,亦師亦友。”付青云原本還笑著,忽然凝固了下來,“我原本以為你會比我先進國家隊。”
江言釋然地笑了一下。
“我還以為你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不和我說話,我還等著你主動找我呢。結(jié)果你真不說啊,可把人給氣死了,江美人果然冷若冰霜。我還特意去看了星座指南,占星師說了,就你們這種天蝎座最喜歡冷暴力,精神層面上欺負人。”付青云有些抱怨的成分在。
“我沒冷暴力,咱倆又沒有什么真情實感的沖突。你也看到了二隊的態(tài)度,我怕和你說多了給你惹麻煩。”江言的手摸到了那個皮筋。
付青云的手收了回去:“你真沒怪我?”
江言像聽不懂一樣:“你覺得我應(yīng)該怪你什么?”
“怪我當年一聲不吭離開道館?”付青云提起他們的往事來,“后來咱倆再在各大比賽里見面你對我就不冷不熱的。”
“我不是不冷不熱,我是對誰都那樣。”江言拍了拍他搭住自己肩膀的手臂,“你該去準備了,比賽前別想太多。皮筋還我。”
“那你會給我加油嗎?你給我加油我就還你。”付青云又問,“晚上一起吃飯?”
江言伸手再夠:“不了吧,你和我的人打比賽,我肯定是要向著我的隊員。”
“切,小氣吧啦的,皮筋兒不還了。”付青云最清楚他來真格的,江言說不給自己喊加油那是一句都不喊。
看臺下,金丞正在一樣樣穿上電子護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這時候忽然很想看看江言。
剛才王子游踹他好幾腳,沒把江言給踹壞吧?其實剛才在洗手間里不應(yīng)該一直洗手,應(yīng)該檢查檢查他身上有沒有踹傷。
拿著護具的手緩緩?fù)O拢鹭┱驹谂_下轉(zhuǎn)過了身,仰視著看臺最上層的那一排。
昆明的日光總讓人有沉迷的沖動,黏糊糊的,有著特定的重量感壓下來。金丞高興地瞇著眼睛,視線在人群的腦袋上穿梭跳躍,最后定格在江言的身上。
江言側(cè)著臉,正在和旁邊的人說話。旁邊的人就是他一會兒的對手,二隊付青云。
付青云的側(cè)臉背光,但是仍舊不妨礙他那張臉散發(fā)魅力。跆拳道圈子很小很小,競體粉都沒有多少,打比賽的時候看臺上大多數(shù)都是贈票或者空位,可付青云憑臉都沖上過熱搜。
就在他獲得青少年錦標賽冠軍的那一次,金丞同樣參加了比賽,撞上了當時曇花一現(xiàn)的王昀。到了復(fù)活賽,止步4強,并沒有站上領(lǐng)獎臺。而后王昀在一次冬訓(xùn)中受傷,還沒真正大放光彩就草草退役。那一次的季軍居然成為了王昀的“絕唱”,當時也給跆拳道的教練們敲響了一記警鐘。
傷痛永遠是阻礙選手進步的第一敵人。
哦,原來付青云和江言認識啊。金丞的思路從那一次比賽中回流,看起來兩個人關(guān)系還不淺。
那江言為什么沒和別人說過他認識付青云?至于這么掖著藏著嗎?金丞瞇著眼睛,覺得陽光有一些刺眼了。
場下祝白白剛好和他擦肩而過,金丞一把揪住這個小手辦,悄悄地問:“白白,我問你一點事情。”
“你別叫這么親熱,感覺你要害我。”祝白白汗水淋漓。
“咱倆本身就親熱嘛……”金丞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一直停留在付青云的身上,“付青云和咱們隊里的人認識?”
當然認識了,他差不多和我和師兄一起長大,是青梅竹馬,只不過后來聯(lián)系少。祝白白當然不會說,只是搖頭:“不太清楚呢,怎么了?”
“沒事,我就問問。”金丞沮喪了一瞬,又問,“那他好看還是我好看?”
“這有什么可比的呢?對咱們運動員來說,只有競技分數(shù)才是貨真價實。”祝白白正兒八經(jīng)地勸告,“你不要總注重外表,快去比賽吧!”
誰注意外表了?金丞還想再反駁兩句,平時他也沒有和誰比臉的攀比心,只是這一瞬間忽然冒出來而已。現(xiàn)在裁判席已經(jīng)開始叫人了,他和付青云一起走過去報道,金丞不自覺地吸了一口氣,想要和他比一比身高。
完蛋,好像比人家矮了一點。
就一點點,但是視覺效果應(yīng)該看不出來。
金丞和付青云沒說過話,畢竟幾年前自己還是他手下敗將。5分鐘后,付青云作為“Hong”出場,金丞作為“Chung”出場,兩個人在場上立正站好。
看臺上鴉雀無聲,女隊那邊剛剛比完一場,大家都在休息。
王清清和顧夢瑤正在互相擦汗,一扭頭就看到小師弟和付青云對上了。兩個人不免擔(dān)憂,幾年前他倆遇上過,而且不止一次遇上過,付青云當時可以把小師弟打到?jīng)]有還手之力,每次都是大比分贏。
“Cha-ryeot!”
再次立正,敬禮,金丞和付青云各自往前一步。付青云凝視著自己的對手,搜索著關(guān)于金丞的記憶。其實并沒有多少重點記憶點,以前肯定遇上過,但是并不算自己的重要對手。
等到他們敬禮完畢,付青云往后退了一步,抬眸看到金丞正在做動作。
手指點過胸口、鼻尖和眉心,就和那個人如出一轍。付青云余光掃了下看臺,剛才還站在最后一排的江言已經(jīng)來到了最前排。一股酸意油然而生,江言都沒有教過他這些小動作,更別說讓他比賽前跟著做。江言說比賽不會給自己喊加油,只會給他的隊員加油。
金丞故意拖延癥一樣把這一套動作做完,而后才戴上頭盔。恍惚間他掃到了付青云的腕口,有一截兒黑色的東西若隱若現(xiàn)。
像是手串……但更像是扎頭發(fā)用的小皮筋。
金丞立馬掃視付青云的頭發(fā),后腦勺的黑發(fā)長度遠遠不及扎起來的余量。再一聯(lián)想剛才他和江言勾肩搭背地說著話,難道是江言給他的?
“Joon-bi!”主裁給出準備的手勢,“Shi-jak!”
話音剛落,兩人同時抬起右腿,上步試探對方的軀干安全區(qū)域。金丞勢頭更猛,右腳先是在側(cè)腰的位置試探,而后高度下降,用驅(qū)趕的方式將付青云往邊界線的方向擠壓。付青云放下左腿,兩條腿都在墊子上,小步后退的同時保持著手臂的格擋。
金丞見右腿的突破不順,當機立斷放下,準備換成左腿。
“小心!”江言一瞬間就抓到了付青云的攻擊節(jié)點。
付青云就在金丞換腿的剎那間猛起攻勢,重心從后腿移到了前腿。左腳掌積攢力量用力蹬離,右腿帶動身體,順時針擺動。
當他雙腳騰空的時候,金丞的腳步剛剛換完。
付青云的身體已經(jīng)轉(zhuǎn)到了完美的位置,右腳后旋踢,照準了金丞的右耳。
陶晴綠和陶含黛也在觀賽,她們和付青云也是一起長大,付青云的招數(shù)還是那么猛,一點都沒變過。看來金丞這一場注定要打得很辛苦,一開場兩個人都直接奔著對方的腦袋去。
第60章 場外援助兩位
火.藥味燃爆的開場。
金丞頭盔一打晃, 上半身緊跟著大幅度的動搖。耳朵旁邊砰一聲悶響,外耳廓和頭盔內(nèi)部的保護層來了一個親密接觸。
“Keu-man!”
一開場就叫停,主裁在等邊裁的判分, 金丞等待著分數(shù)出來,腦海里始終想不明白, 江言那王八蛋怎么就把皮筋給他了?
“Kye-sok!”
等到主裁表示比賽可以繼續(xù),比分已經(jīng)變成了5:0, 付青云在比賽第5秒就用一個后旋踢踹了金丞的腦袋。看臺上的掌聲不絕于耳,有人支持付青云就有人支持金丞, 但絕大部分人是看不懂比賽規(guī)則的, 就是想看兩個人打得激烈一些。
這就和斗雞差不多, 新鮮刺激, 千萬別太平淡。
荷爾蒙在叫囂,汗水在分泌,血液在往腦袋上沖。金丞超快頻率地用腿出擊, 付青云不甘落后,每一擊都必有回應(yīng)。輸和贏暫時遠離了他們的頭腦,雄性意識牢牢把控著每一個神經(jīng)元。
還不到30秒, 主裁已經(jīng)喊了5次“Kal-yeo”, 命令兩人分開。
周英華和王逸兩個人站在場邊, 心臟隨著金丞的腳步而跳動。
“這孩子跟金絲猴似的,打架都那么邪性。”王逸先說。
“你就偷著樂吧, 他沒真把王子游給打了。他可是武校出身, 那是什么地方?誰拳頭硬誰是老大。”周英華和許明的態(tài)度驚人一致, 對金丞這個燙手小玩意兒是又愛又恨,愛他是可造之材靈活多變,恨他情緒上來不管不顧, “怎么回事,這局一上來打太快了。”
“穩(wěn)!”而此時此刻,許明也叫了一聲。不光是給金丞叫,也是給付青云叫,兩個人打得太快,完全失去了平時的節(jié)奏!
跆拳道比賽的輸贏不止關(guān)乎于腿法和拳法,也和節(jié)奏有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誰能掌控場上的節(jié)奏,誰就有更大的把握獲勝。可是這第1局顯然讓金丞給打亂了,節(jié)奏直接踢穿。
就在教練思索的時候,金丞和付青云同時各得了2分。一個是前滑步再后腿橫踢。一個是前滑步后腿下劈。
比分變成了7:2,金丞落后。
江言跟在教練的后頭,祝白白就在他旁邊站著:“師兄,他倆節(jié)奏怎么打成這樣了,好像一開場就要抱在一起似的。”
“打得都太急了,主要是金丞帶的。”江言一看就知道首先是金丞沒控住。他快節(jié)奏出擊,付青云只能回應(yīng),不能消極。但這樣非常不好,兩個人的體能消耗過快,連追猛打之下都能聽到他們呼哧帶喘的聲音。
金丞像追著一個胡蘿卜,試圖在付青云的身上找出防守死角攻破。付青云換跳步閃避,金丞像攆狗一樣攆著他,這可和之前的賽風(fēng)太不一樣了。
兩年前的金丞還不這樣,而且體力也沒有這樣好。光是應(yīng)付自己的腿法就在場上疲于奔命,沒想到他體能上來之后也是兇猛如風(fēng)。
金丞自然不知道他怎么想,以自己的腰部為軸,以腿部屈伸的方式讓上半身產(chǎn)生前后左右不同方位的運動,一面閃躲,一面攻擊。
“穩(wěn)一下!穩(wěn)一下!”周英華焦躁不安。
金丞不僅沒有穩(wěn),反而拖住了付青云的進攻速度。兩個人的攻擊距離拉開,付青云向右一個閃避,金丞兩腳穩(wěn)固,使用了前墊步,后面的右腿將速度提起來,一個后旋打進得分區(qū)域。
他有機會上頭,但三分之一秒保守分析決定往下降一降,目標擊腹。付青云預(yù)判的位置是頭部,沒想到上格擋失誤,被踹了身軀。
比賽再次暫停,金丞和付青云紛紛退后等待判分。兩個人都憋著一股悶勁兒沒處發(fā)泄。
這人到底和江言什么關(guān)系?為什么他會和江言有一模一樣的動作?問題在付青云的腦海里回蕩。他承認到目前為止一直被金丞拎著節(jié)奏,接下來必須轉(zhuǎn)換位置,穩(wěn)穩(wěn)地守住自己的分數(shù)和體能!
你想守?我偏不讓你守!我耗死你!我拖垮你!金丞眼里迸發(fā)出火花,思索著能給他致命一擊的機會。
金丞這個后旋踢拿下分數(shù),比分變成了7:6,只落后1分了。比賽還剩下34秒,兩個人一開始打太快,現(xiàn)在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副作用。繼續(xù)口令發(fā)出,兩個人卻一股腦兒沖向?qū)Ψ剑磥硭麄兺瑫r選擇了將快節(jié)奏應(yīng)用到底。
打就打了,能怎么著?能累死嗎?
周英華和許明同時摸了一把眼皮,要不說年輕孩子就是容易上頭,打急眼了這是。
只不過他們的出腿動作有些緩慢,質(zhì)量沒有剛剛開賽那么樂觀。金丞踢腿的高度一再降低,付青云的手臂也越來越酸,兩個人都像拖麻袋在場上位移。時間馬上就要歸零,金丞不肯“繳械”認輸,在付青云快速移動時猛然向前……
付青云抬腿。
金丞立即后撤步!
一個假動作,付青云上當,金丞馬上補后腿橫踢,付青云反應(yīng)極為迅速,立即采取了后腿橫踢反擊。從青少年錦標賽打到現(xiàn)在兩個人的經(jīng)驗都有所增長,打法也更加成熟老辣!
橫踢被阻擋,金丞馬上跳換步,轉(zhuǎn)了30度角側(cè)踢反擊,付青云再擋,兩個人的距離一再拉近。
倒計時還剩下5秒。
位置已經(jīng)成熟,金丞使用前腿推踢反擊,再接橫踢。付青云果斷想要采取貼靠,半秒之差已成定局。余光里金丞的小腿已經(jīng)快飛到臉上來了,等到他的余光徹底畫出這條小腿的輪廓,腳已經(jīng)踹到了他的頭盔。
金丞體力已經(jīng)抵達極限,下腿都沒下好,要不是借了付青云站立的力度整個人就要斜翻到地上。他們的位置已經(jīng)移動到邊角,付青云愣是扛住了金丞的瘋狂反撲,沒有踩出去!
雙腳夠穩(wěn),雙腿夠硬,一把硬骨頭!付青云放低了自己的重心,一拳砸中金丞的胸口。金丞像來了一次胸口碎大石,耳邊已經(jīng)響起了主裁的口令。
第1局結(jié)束,比分8:9,金丞堪比小瘋狗拿下這一局,雙腿像脫臼了一樣沒有力氣。等到他坐下之后,周英華和王逸已經(jīng)圍住了他,兩個人的腰深深彎下來,臉對臉地進行指導(dǎo)。
“殺太快了,殺那么快干什么?”周英華雖然喜歡他最后反撲那一下子,可是也知道金丞即將付出的代價。
王逸則說:“付青云腳下很穩(wěn),你稍稍降一下。”
金丞的汗水順著鼻梁骨往下滴答,快速回憶著那一局的片段。確實都有點瘋,兩個人都是左腳剛落地、右腳就要開始往上跳,就仿佛這地上通了電,兩只腳不能同時踩住。
許明則在那一邊指導(dǎo)付青云:“一定要防住,半路攔截金丞的攻擊,不要讓他跳起來!”
付青云的大腿一直發(fā)熱,腦海中思索著防守的陣型。金丞比他記憶里的那個比賽萬年老四要成熟得多,也頑強了不少。這種壓迫性的打法也很有江言的風(fēng)格,所以只能在防守上多下功夫。
打到這個程度,兩個人早就忘記了什么小皮筋。腦海里只剩下鉆研對方的打法這一條路。
金丞承認自己這一局有些急躁,但是他也挺高興的,畢竟有幾個動作那是相當漂亮。像他們這樣的頂尖運動員,對于自己的分析特別透徹,比任何網(wǎng)絡(luò)評論家和教練都清楚。利弊兩端就是他們的基本功和心態(tài),場上瞬息萬變,他們不能變。
江言這時候只能在外場站著,想進又進不去。
“師兄,師姐叫我呢,咱們要不要先過去?”祝白白看向陶含黛她們。
陶含黛晃著兩瓶礦泉水,意思是叫他們過去喝。
“你先過去吧,我在這邊看看。”江言說。
祝白白好奇地問:“這有什么可看的?咱們?nèi)ズ竺嬉材芸础!?br />
“你別管我,你先回去吧。”江言把老實的祝白白往那邊推推,自己則往場內(nèi)的方向靠近,試圖從邊裁的一側(cè)溜過去。
“注意腳下!”沒想到他這點小九九立即被邊裁看到,馬上發(fā)出警告。
“是是是,我馬上回去。”江言不敢犯規(guī),畢竟場上的人是金丞,他如果犯錯,真怕這些邊裁把過錯算在金丞的頭上。到時候給金丞一個比賽失格,付青云就是一個失格勝。跆拳道的規(guī)矩太多,條條框框總是限制他們。
于是江言繞了個彎,走到了金丞休息區(qū)的正對面。他不斷打著手勢:“你剛才打得太忙了!”
金丞戴著頭盔,一只耳朵聽不見,就看到江言朝他揮舞手臂。
“別那么忙!慢一些!”江言繼續(xù)比劃,“節(jié)奏!明白了么?節(jié)奏!”
明白你大爺。得了,剛剛忘記的小皮筋全部想了起來。金丞看也不看他,剛好休息時間到頭,在周英華和王逸的陪伴下走向場上。付青云也在許明的指導(dǎo)下走回場地,兩個人平靜了許多,臉色透露著大面積的熱紅色。
剛才那一局消耗了太多體力,雙方都有點吃不消。
但是吃不消也要繼續(xù)比賽,金丞和付青云筆直筆直地鞠躬敬禮,再一次后退一步,開始了第2局。
這一局開始就和上一局的風(fēng)向不同,青紅雙方都很謹慎。兩個人不斷縮減距離,可實際上一直在運用推踢、前橫踢技術(shù)進行試探性地進攻。對峙狀態(tài)非常鮮明,他們一邊尋找著主動得分的機會,一邊耐心等待對手前沖。
因為當對手前沖時自己再出腿向前發(fā)力會產(chǎn)生合力,更有利于他們身上的電子護具對擊打得分的確認。
而場下,江言只能回到看臺區(qū)域。
不知不覺間,他身邊坐了兩個人。
“你怎么了?”白洋看他臉色不怎么樣,“剛才和王子游比賽受傷了?”
“沒有。”江言低下頭,思索片刻說,“你說……”
陶文昌聞出了不對勁的前兆:“你有心事?”
“也不算是心事。是這樣的,就是比方說,有一個人,本來有一樣?xùn)|西是給特定人的,但是半路被別人拿走了,那么這件事該怎么辦?這個人會怎么辦?”江言問。
白洋盯了他半秒:“會像你一樣到處問別人。”
江言被一秒拆穿,無奈地說:“白隊你別這么聰明。”
“那你說實話,我倆就暫時不這么聰明。”陶文昌搭住他的肩膀,小聲地問,“你和金丞鬧矛盾了?”
“也不是矛盾,就是我的皮筋本來是他拿著,結(jié)果別人拿走了。你們說這事算大事么?”江言左右看了看。
白洋和陶文昌頓時屏住呼吸,兩個人異口同聲:“算。”
“真的么?”江言心里一咯噔,但還不死心,“只是一個小皮筋。”
白洋哼笑了一聲:“我以前也覺得皮筋是小事,后來才發(fā)現(xiàn)皮筋發(fā)圈什么的,真是挺重要的。”
“反正如果我女朋友給我一個皮筋,我就算把自己丟了,皮筋也不敢丟了。”陶文昌現(xiàn)身說法,“想想怎么哄吧,不然你就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