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 Freedom with
陽光下,江歲宜在做演講,她跟大家分享了自己求學(xué)、科研過程中的趣事。
不少男孩女孩眼睛亮亮地看著他,在適當(dāng)時候發(fā)出“哇”的感慨。
說到最后,江歲宜已經(jīng)有些累了,她站那里,肩膀依舊單薄,鼻尖被太陽曬得微微出汗,彎了笑眼說:“事實上我有許多覺得怎么也走不下去的時刻。有一段時間我過得很低迷,一直愧疚自己做錯了一件事,但有個人告訴我,人總該是自由的,離開也好,留下也罷,都不是錯的。學(xué)弟學(xué)妹們,人生旅途中我們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困難,桎梏之中,世俗是樊籠,也許家人會反對,朋友會反對,甚至于這件事本身一次次失敗,也好像在告訴你,放棄吧……”說起這些她眸光遠(yuǎn)了些,但依舊笑著,目光沒有偏移渙散,反倒一直堅定著,“但熱愛讓我們在來去自由之中找尋到該去的方向。”
這一番話落幕,學(xué)生們給予熱烈的掌聲回饋。
江歲宜緩緩后退,朝著京大附中四千名師生緩緩鞠躬,感謝他們的傾聽。
結(jié)束時有學(xué)生代表上來獻(xiàn)花。
男同學(xué)原本想上去,突然被人攔住,說:“我來吧。”
磁沉的嗓音帶著成熟的氣息,男同學(xué)一愣,看到一張冷感不羈的陌生面孔,幾分眼熟,男同學(xué)困惑不解準(zhǔn)備拒絕,被校長阻攔,說:“陳磊,讓談先生去吧。”
男同學(xué)懵懵懂懂遞過來。
談靳失笑,說了聲“謝謝”。
他懷中那束干凈的白梔子,抬腳踩上臺階。
一步步向上,正巧遇到在下樓的江歲宜。
歲宜捏著那張名片,心臟像是被揉碎,生出一點異樣的情緒。
追談靳的那年,歲宜用過很多方法勉強,從未想過有一天要談靳反過來勉強她。
年少時的煩惱像是播撒下去的種子,原來有一天也會生根發(fā)芽,時隔多年,長出殊途同歸的結(jié)果-
談靳很難追。
歲宜想要馴服這個看起來滿是棱角的少年,最為艱難的一點莫過于打破他堅硬的外殼。
她是一時興起,卻意外地有恒心。
十幾歲的時候,歲宜誰都不服,只服自己的父親。
在她窄小的世界里,父親像是神一樣,說一不二,給了她底氣和寵愛,教會了她做人從商的道理。
歲宜在閑暇之余會去父親控股的公司實習(xí),跟了父親十幾年的秘書Heinare小姐是個年近六十的未婚女士,她一襲青灰旗袍,半白的頭發(fā)用一根素凈的木簪挽住,溫柔而隱晦地同歲宜講解父親每一步險招背后的意義。
歲宜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忘記Heinare注視著她,在辦公室前的那段話。
“江先生最厲害的一點就在于他很有耐心。”
“最難的時候,先生將手頭的股權(quán)全部拋售,去抵換更大的利益,一朝不慎便是萬丈深淵,但縱然是負(fù)債狀態(tài)先生也不見有半點慌張,直到收盤落網(wǎng)——”
“一切盡收囊中。”
那雙微微渾濁的眼睛閃動著心悅誠服,還有對歲宜的期許。
歲宜聽進(jìn)去了。
談靳卻意外地成了她試驗的第一個人。
七年前的夏末,熱浪滾燙,明嘉有特色的運動會。
那天,少女穿著定制的運動短裙,頭發(fā)早間由造型師定型做成了黑長直,用一根彩色繩圈固定成馬尾,看起來明艷得像是赤如絳玉的玫瑰花,在絢麗的陽光下散發(fā)嬌艷矜貴的芬芳。
“大小姐,報項目了?”有關(guān)系還算好的男同學(xué)上來打招呼。
他手頭還拿著剛剛跳高用的標(biāo)桿,禮貌寒暄后,一屁股坐到歲宜身側(cè)。
“不是啊,”歲宜靜靜坐在那里,頭也沒抬,細(xì)長的脖頸被陽光照耀得更為細(xì)膩白潤,溫聲:“來看人的。”
“誰啊?”同學(xué)好奇。
“你沒聽說嗎?”歲宜笑盈盈,她這些天追人的消息整個明嘉都知道了,有些驚訝居然有人不清楚,“談靳啊。”
她回答得理所當(dāng)然。
男同學(xué)臉上露出幾分尷尬的神色,沒想到歲宜會這么直接的說出來,同年級的女孩家世再怎么好,說起男女之事總會有嬌羞,羞于承認(rèn),尤其談靳還是個那樣的貨色。
但歲宜不會,她一點都不覺得羞恥。此刻沉靜地看著他,像是把他的戲謔一眼看穿。
“我聽人說你是為了和鄭少打賭,想要拿下一個限量望遠(yuǎn)鏡才追他的,”男同學(xué)撓了撓頭,悻悻解釋,“真的假的?只是一個望遠(yuǎn)鏡而已,何必呢。”有些勸慰的意思。
歲宜撐著下頜,含笑,明亮的眼睛好似漾著夕陽光輝的湖泊。
平靜:“一個望遠(yuǎn)鏡怎么了?”
男同學(xué)挑眉,不假思索:“一個望遠(yuǎn)鏡至多幾十萬。”
言下之意,是談靳不值得,不需要費心思。
在明嘉這些富家子眼里,幾十萬確實不多。
不過歲宜看中談靳還真不是因為一個簡簡單單的望遠(yuǎn)鏡。
少女整理了衣衫,順手拿走了一旁的背包,緩緩站起身,發(fā)育良好的青澀身軀把運動服裝填得純欲而柔軟,她回眸淺淺一笑,是一貫的疏離氣質(zhì),笑意不達(dá)眼底,簡短回答:“但我樂意呀。”
歲宜要什么沒有,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江清予也能給她摘下來。
千金難買我樂意。
歲宜的馬尾颯爽飄拂,半掩蓋住脖頸。
瑩潤的大腿被運動短裙遮蓋,像是兩條上好羊脂玉雕琢的藝術(shù)品,一邁,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些天,歲宜使出了不少的法子追人,鬧得滿城風(fēng)雨,給談靳送營養(yǎng)餐、送鋼筆,見效甚微。不過她也不指望這些小錢能起到大作用,真要是有什么見效,倒顯得這位驟然出現(xiàn)在她視野里特別的FY同學(xué)沒意思。
做這么多事,歲宜不過是想在他跟前刷刷存在感。
心理學(xué)上有一個模式叫“曝光效應(yīng)”,意思是多次見面能夠增加對另一個人的好感度,這招歲宜的父親在與人商務(wù)時常用,歲宜用起來沒那么自然,不知道她的FY同學(xué)會不會落俗。
不過沒有也沒關(guān)系。
他是一塊難以攻破的堡壘。
歲宜認(rèn)為:攻城掠地最為吸引人的一點就在于讓不可能成為可能。
世上之事,難才能稱之為挑戰(zhàn),才能騷動人的心,顯得珍貴而有魔力。
不遠(yuǎn)處,艷陽烘烤青草地,少年穿著廉價的灰色運動服,拉鏈拉到了一半,五官冷肅,四肢舒展。
他的手里拎著跳高桿。
整個人都和纖長的桿子一樣,嶙峋而冷懨。
歲宜瞇著眼,看著少年像是猛獸一樣,肌腱發(fā)力,向上躍起,翻過橫桿。
他腰腹上有薄而緊繃的肌肉,夏風(fēng)獵獵,動起來便能看清楚外套下那一塊的形狀。
談靳側(cè)著身子跌坐到黑色的墊子上。
“談靳,第二跳,2.20米。”
裁判吹哨,周邊有不小的哄鬧聲。
顯然,這個成績很高。
少年從比賽區(qū)域走出,身邊的男生讓開了一條道,沒人想挨到他,好像他是個危險的病毒,觸碰了就會生病。
“還挺厲害。”人群里,有同學(xué)不咸不淡地評價。
也有人附和:“原來,廉價的運動鞋也能跳那么高。”
“可不是嗎?真是大開眼界,還以為窮學(xué)生只會死讀書。”
“會學(xué)習(xí)、會運動又有什么用?以后還不是勞碌命,給人打工的。”
“……”
議論聲是最讓人討厭的綠頭蒼蠅,嗡嗡嗡、嗡嗡嗡。
突然有道清潤甜美的聲音打斷,像是一道閃電從晴空落下。
“你真厲害,學(xué)習(xí)好,運動也好。”歲宜的身體微微前傾,她擋住了談靳前行的路,眼里滿載發(fā)自內(nèi)心的贊嘆。
這話一出,周邊議論的聲音就好像是被人澆滅了,甚至比一開始更為安靜。
歲宜的目光平靜地從圍觀的同學(xué)身上掠過,暗含幾分警告。
是個人都看出來了,她在幫他撐腰。
可談靳估計是個瞎子,就是看不出來。
“讓讓。”還讓她走開。
歲宜從背包里拿出準(zhǔn)備好的礦泉水,遞了過去,“給你送水的,F(xiàn)、Y、同、學(xué)。”她一字一頓。
談靳沒接,垂著眼睛,一副生人莫近的樣子,“不用。”
被拒絕歲宜也不生氣。
少女笑盈盈:“我沒有名字嗎?”又問:“還不認(rèn)識我啊?”這都多少次了?歲宜直白地盯著這個人,似乎生出了幾縷小脾氣。
談靳避開了她的視線,換了方向想走,還沒走幾步就又被攔住了。
少女就跟個不講道理的惡棍一樣,他往左,她也往左,他往右,她照樣擋著。
談靳想扭頭回比賽區(qū)了。
歲宜喊住了他,“談靳,你上學(xué)期的期末成績拿了全校第一,背誦的科目都是第一,這么好的記性,記不住我的名字?”少女很篤定:“你肯定記得。”
歲宜那件果凍色的運動外套在艷陽下發(fā)著閃閃的光,像是質(zhì)地純良、光澤不減的碎金。
談靳看著眼前明艷的少女,只覺得她好像天生璀璨,叫人灼眼。
他向前走,這次歲宜沒擋,跟了上去。
歲宜很會聊天,語氣溫和,認(rèn)真聆聽的時候讓人覺得如沐春風(fēng),說話不會讓你辨析出她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她的父親將她教得很好。
歲宜拋出了問題:“談靳,你的靳是‘海靳河清,時和歲稔’的靳嗎?”
談靳快步向前走,少年的腿長,歲宜要邁一步半才能跟上。
許久,似乎是見歲宜一直跟著,終于肯和她搭話:“字是,意思不是。”
清冷的聲線帶著運動過后輕微的喘,像是撲掀翅膀的風(fēng)眼蝴蝶,還挺勾人。
歲宜略思索,瞇眼問:“哦,那是‘總角之宴,言笑靳靳’的靳?”
又沒了回答。
應(yīng)該是猜對了。
談靳停下了腳步,鄭重告知:“江小姐,我還要繼續(xù)參加其他比賽。”
他有正事要做,提醒她別糾纏。
性格真冷,脾氣也倔。
歲宜在心里評價,頷首:“知道了,”她不是那么不識趣的人,不過有些建議,“但是談靳,你必須記得我名字。”
笑容淺淡,眼波粼粼,平靜的語氣不容拒絕。
談靳微微蹙眉,撩起眼看她,兩個人就這樣對視。
他問:“憑什么?”
少女的嘴角牽起笑容,眨了眨眼,有些驕傲:“因為,我的名字在明嘉很厲害。”
“別人欺負(fù)你,你提我的名字,他們就不敢了。”
少女在最后陳詞總結(jié),允諾:“談靳,我能幫你撐腰。”-
“談靳,好福氣呀。”
“那可是江大小姐,別的人求著她她都不搭理。”
班上也有幾個能和談靳勉強搭話的同學(xué)。
不過這幾日卻顯得格外熱情。
談靳不用猜都知道是為什么。
數(shù)學(xué)課剛下,談靳的數(shù)學(xué)作業(yè)已經(jīng)完成了一大半,在演算的草稿紙突然被人抽走。
前排的富家公子哥是那種偏夸張的人,張大了嘴巴,搖頭晃腦地科普:“你怎么不理我,我在說江大小姐呢,你知道她父親是誰嗎?”
談靳將草稿紙搶了回來,他的手肘凸出,有力的手臂橫到了孫瑞齊的跟前,拒絕:“不想知道。”
說完,又埋下頭繼續(xù)方才的題目。
孫瑞齊都要震撼了,有些不敢置信:“喂,大學(xué)霸,你要不要這樣兩耳不聞窗外事?”
“你真的不知道啊?”
“你真的一點都不想知道?”
大抵是感受到哀怨的目光,談靳終于大發(fā)慈悲地懶懶敷衍:“是誰?”說這話時,頭都沒抬。
孫瑞齊一副“你也太孤陋寡聞”的模樣,理所當(dāng)然的語調(diào):“江清予啊!”解釋,“那可是我偶像,經(jīng)常在《經(jīng)濟(jì)周刊》上出現(xiàn)的人物,雖然出生名門江家,可他的所有成就都是離開家族后一個人完成的,可真是傳說級別的人物!他的一舉一動基本代表了整個資本圈的動向。”
絮絮叨叨的話宛如長江水東流,滔滔不絕。
談靳手上的演算沒停,飄逸的字跡有好看的筆鋒,完成后翻頁,垂落的眼皮蓋住了眼中的神色,似乎是聽了,又似乎沒聽。
不咸不淡地評價:“她父親是誰,并不代表她是誰。”
孫瑞齊并不贊同:“但是她父親是誰,可以決定她是誰。”
談靳手中的筆停住了,那雙淺琥珀色的眼睛落在孫瑞齊不以為意的神色上。
“談靳。”突然有人喊他。
沈小圓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跑回了座位,手里捧著從數(shù)學(xué)辦公室拿出來的已經(jīng)批閱好的試卷。
她是談靳的同桌,也是貧困生,但因著性子好,長相討喜,沒怎么受過排擠。
沈小圓將試卷理好了,扭了頭,語氣有些急,生怕遺忘似的:“談靳,有人叫我給你帶了東西。”
“誰啊?”孫瑞齊被談靳突然的一瞪嚇了一跳,尋了新話題,連忙替談靳詢問。
“是一個很漂亮的女生。”
沈小圓一心撲在學(xué)習(xí)上,對于人際關(guān)系并沒有太多的心思。
此刻,竟有些想不起來學(xué)校里風(fēng)云人物的名字,苦思冥想了一會,失敗了,只能大概描述:“她今天沒穿校服,就是上次運動會穿著運動服和短款運動褲來找談靳的那個,腿很長、很直,笑起來很漂亮,是個大小姐。”
她用手比劃,卻沒有找到重點,但是談靳幾乎是一瞬間就知道是誰。
沈小圓擰了眉,用手敲擊自己的腦袋,“就是那個學(xué)校里很出名的女生,孫瑞齊你一直在念叨的那個……”
似乎想起了什么,沈小圓拍了一下腦袋,“對了。”她將手伸進(jìn)兜里掏出來一塊小盒子遞給談靳。
“她讓我給你的,”沈小圓還在回憶,歪著腦袋念叨,“姓程還是姓江來著的?”
孫瑞齊八卦的心奔涌而出,搶過那塊小盒子,好奇地打開。
里面是一枚胸針,玫瑰花的樣式,含苞待放、栩栩如生,應(yīng)該是純金的。
孫瑞齊在他姑姑那里見過,法國一個高奢品牌的限量款,vip用戶的定制款,至少得消費千萬級別才有資格購買。
“大手筆啊。”他驚嘆,伸手想去摸,突然一雙骨節(jié)分明的手伸了過來,將小盒子搶了回去。
談靳垂著眼將方形禮盒合上,同沈小圓說:“姓江,叫歲宜。”
他清沉的嗓子字正腔圓地發(fā)出了“歲宜”這兩個字,像是琢磨,又像是溫情呢喃。
那雙眼睛落在教室外,然后不動聲色地移開,面無表情的臉上嘴角微微上揚,但也只是一瞬,就消失。
“我出去一趟,去把東西還給她。”
江歲宜心一直在嗓子眼,她注視黑色幾分板上穩(wěn)坐第一的“Jin Tan”,倏然手機抖了兩下。
在場的不少人手機都在響。
有FR.BirTH的試車手提示:“嫂子,靳哥發(fā)ins了。”
定時微博。
江歲宜遲疑地打開,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還是那張她要求談靳不要發(fā)出去的照片。
照片里,女孩一身白裙,懷抱黑玫瑰向男人獻(xiàn)吻。
跟那時不同,談靳編輯的文案變了。
Jin_Freedom20031020:【我的女孩,愿榮光與你同在。】
滿場的歡呼聲震耳欲聾。
第七十八圈,沖線的那一刻,賽事組官方都激動到喊破嗓子,在說:“Congratulations to Jin!”
勝利的歡呼聲引爆整個賽場,粉絲們高呼勝利者的名字。
陳解說翻譯著其他語種的祝賀,也嘶啞著嗓子恭喜道:“恭喜靳神!兩年再戰(zhàn),再賽封神!”
天空蔚藍(lán)明媚,蒼穹高遠(yuǎn),正大陽光下,江歲宜找到了那束早就準(zhǔn)備好的黑玫瑰。
如此熱烈開放的玫瑰,花語是溫柔真心,獨一無二,你是惡魔且為我獨有。
橫跨九年,江歲宜在茫茫人海看到她的賽車手。
不少人簇?fù)碇肴ゲ稍L談靳,談靳摘下銀黑色的頭盔和手套,打散黑色碎發(fā),一如當(dāng)年,一眼就看到不一樣的江歲宜。
人群之中有人叫著“公開”“公開”。
談靳等人懷抱著花跑過去,才伸起自己的左手,緩緩張開。
那是一枚被他奉為信仰之人的名字的刺青。
JiangSuiyi.
觀眾在情緒熏染下都祝賀著、恭喜著、起哄著。
江歲宜看談靳張揚得囂張,不自覺想起他們之間的點點滴滴。
“阿靳。”
談靳點頭應(yīng)聲:“嗯。”
江歲宜如常祝賀:“你贏了。”
談靳笑了下,把人攬進(jìn)懷里,他低了頭說了句。
世界一塵不變,又瞬息萬變。
這個世界暴力、愚蠢,桎梏之中、樊籠之下。
自由的靈魂不拘于形骸。
正大天光下,曾經(jīng)不能在一起的人,迎著所有人的祝賀光明正大地接吻。
他們共享掌聲、鮮花與漫漫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