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本升級
門外的人是殷久。
穗安抬頭抿了抿嘴,殷久的眼神在看到穗安的那一刻開始變柔和,使他那張兇狠的外表都沒有那么嚇人了。
“安安,走吧。”
殷久攤出一只手,朝著穗安伸出。
穗安低頭看了看那只布滿細小傷痕的手心,然后抬頭看著男人疑問道,“走?去哪里?”
話語剛落,“嗒嗒嗒——”上樓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穗安視線不自覺被吸引,微微歪頭看去。卻看到了令穗安震驚的一幕。
只見走廊里一片狼藉,血跡和碎片以及跌落的畫像遍地都是。墻壁上還有血手印。彷佛剛經歷了一場混戰一般。
穗安看到這副場景一愣,等在往后看到釀釀蹌蹌上來,有些狼狽的男人時,不自覺叫出了聲,“顧總...?”
擋在前面的殷久默默收回手,慢悠悠地為穗安挪開了擋住的視線。老神的站在一側看著穗安。
穗安轉頭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殷久,又看了看直直朝自己走來的顧向穆,神情茫然不已。
一個晃神的功夫,顧向穆扶著墻壁走到了穗安面前,男人粗喘著氣,額角還有一團暗沉的血漬,似乎已經凝固很久沒有處理了。
濃郁的血腥味一瞬間涌入穗安的鼻尖,穗安張張嘴,卻不知該從哪里開始問起。
顧向穆無視旁邊站著的殷久,他的瞳孔里倒影的都是眼前的少年,他喉嚨滾動,壓抑住上涌的血跡,顧向穆上前抱住少年,遮擋住殷久的視線,把手里攥著的東西放進了穗安褲子的口袋里。
放進去后,男人才像是完成任務般放松下來,“安安...”
他現在連開口說話都會扯動到斷掉的肋骨。看來就算被改造過的身體還是沒有辦法和真正的怪物比。
被男人圈住的穗安迷茫地感受到對方放進自己褲子口袋里的東西,直覺讓穗安制止住了好奇心,沒有現在去掏出來看看是什么。
聽到對方喚他,穗安回過神來,聲線里帶著疑問和一絲擔憂,“顧總,您怎么了?”
抱著他的男人沒有回應他,只是更加用力的抱了抱,似乎很不舍一般。穗安內心深處有種古怪的感覺,就好像對方是在來見他最后一面,同他告別。
等到顧向穆走后,那股血腥的味道似乎還彌漫在穗安的鼻尖,久久不散。
穗安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視野被一只手占據,穗安順著手轉頭看去,殷久破老天黃地扯了一下嘴角,似乎是在笑,“走吧。”
那副游刃有余地態度,彷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沒有人會破壞他的計劃般,掩蓋不住流露出來的輕松和愉悅。
“去哪?”
“回家。”說到這句的時候,殷久始終平緩地語氣有了一絲起伏。
“家...?”穗安有些驚懼地看著男人,殷久這次沒有回答,只是主動上前圈住穗安的一只手,然后往前走去。
握著穗安的那只手很用力,甚至讓穗安感受到了一絲疼感。穗安掙脫不開,只能隨著男人往前走,跟著他走。
也是在穗安邁出房間,視野里看到狼藉一片的場景后。
沉默的播報系統傳入穗安的腦中,也令穗安的心跳漏了一拍。
【叮咚——劇情偏移度:60%】
【警告!警告!劇情偏移度過高!劇情偏移度過高!】
【副本數據產生偏差!】
...
【叮咚——《洗浴中心》副本數據改變】
【副本等級:b級副本。】
【副本任務:解開‘欲都’中每月客人或工作人員消失的真相。】
【支線任務:查明npc殷久的身份、找到關于‘人偶’的真相。】
【副本積分:5000】
...
欲都的地下室。
穗安坐在柔軟的床鋪上,手腳上帶著細細的鏈子,鏈子的另一頭鏈接的地方就在床的四周。
使穗安被困在床上,連下床都勉強。
從被殷久帶離那棟欲都后面的建筑,穗安本以為他會帶自己回去之前的那個地方,但是沒想到對方會帶他進了欲都。
這里...是他以后的家嗎?穗安打了個寒蟬。
想到剛進欲都里被沖擊的畫面,穗安又是一陣恍惚。
“嘩啦啦——”
穗安看了看手腕上和腳踝上的鏈子,雖然為了不磨皮膚,男人加了厚厚的棉花,但是穗安還是很難過。少年垮起個小貓批臉。又想到剛剛路上播報系統的聲音,穗安只覺得一陣頭疼。
他倒進柔軟的床鋪,煩躁地在床上滾來滾去。
“叮鈴。”金屬與地面碰撞的聲音在安靜地房間突兀地響起。
穗安滾動的身子一頓,他坐起身來,看到瓷磚地面上的優盤。
優盤...
少年迷茫,呆呆地盯著那枚優盤幾秒,穗安像是想到了什么,他連忙伸手掏了掏褲子口袋里,空的。
所以說,穗安看向地面上靜靜待著的金屬優盤,剛剛顧向穆塞進口袋里的就是這枚優盤。
殷久在把他鎖在這里后接了個電話就出去了。現在距離男人出去的時間很久了。如果對方進來看到優盤也不知道會做出什么舉動。穗安眨眨眼,于是朝著優盤方向湊去,想要把優盤拿出來,“嘩啦啦。”鏈子到了極限,穗安看了看繃直的鎖鏈,又看了看距離自己不到一米遠的優盤。
穗安皺起眉頭,一時間不知該怎么辦。
‘系統先生,你回來了嗎?’
【滋滋滋——滋滋——】
還是沒有回應,自從那次222告訴自己員工冊子的位置后就消失了。
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既然系統不在,穗安只能靠自己了。
左手邊的鏈子已經繃直,右手完全沒有辦法彎腰夠到,他只能努力的用右腳去夠,穗安為了夠到優盤,把腳腕上墊在鏈子內側厚厚的棉花給拿了下去,這樣就會空出一些空間。
好在穗安腳腕夠細,穗安只是把棉花拿了下去空出一點空間,就夠他夠到優盤了。
“呼。”穗安拿起優盤,擦了擦額頭的細汗。
也是在穗安剛把優盤放回口袋里后,地下室的門口傳來開鎖的聲音。
緊接著就是有些坡的腳步聲開門后進來,是殷久。
穗安看著殷久面無表情地拄著手杖走來,直至床邊。
殷久低頭看著坐在床上乖乖的少年,表情舒緩。只是,殷久視線一頓,看到少年細細的右腳腕上的紅印子。
他撇了一眼散落在地上的棉花,嘆了一口氣。
“安安,怎么還是這么不聽話。”像是無奈,男人坐在床邊,撈起穗安白細的腳踝,溫熱的大手按著那處紅痕輕輕揉著。
穗安身子緊繃,被男人揉著腳踝,令少年不自覺的蜷縮了一下腳趾。
少年圓潤的腳趾像一粒粒小饅頭一樣一縮一縮,勾著殷久的視線。
他沒忍住用手捏了一下,穗安反應很大,往后一縮,把腿直接從男人手里抽離了出來,腳趾被捏的觸感似乎還停留在上面,“唔。”穗安蜷縮著腿,雙手抱著,頭埋在膝蓋處。
殷久視線停留在少年漏出的兩只白嫩耳朵,耳垂已經完全被染紅了,一直延申至耳朵上面。
殷久悶聲笑了一下,像是被少年的反應可愛到了。笑聲落入穗安耳中,他的頭埋的更深了。
男人起身去床頭柜掏出一盒棉花和一盒涂抹外傷的藥,叫住穗安,“安安,過來涂藥。”
殷久坐回床邊,很有耐心地等著少年。穗安磨磨蹭蹭地抬起頭,看了一眼男人的位置,慢慢挪到男人身邊。
“我自己來就好。”
等到男人把棉花重新墊好,要拿藥的時候,穗安抬頭小聲開口。
“聽話。”
聽到男人的話,穗安低下頭,看著殷久輕輕在自己的腳踝上涂藥。房間內很安靜,致使兩人的呼吸聲都清晰無比。
也讓穗安注意到男人的呼吸聲越來越沉重,像是沉睡的野獸醒了。
藥早已涂好,穗安嘗試把腿縮回來,但是男人的大手禁錮著穗安的小腿,像是器具一般,少年完全撼動不了。穗安聲線微顫,
“..久爺?”
穗安清晰地聽到男人喉嚨滾動的聲音,他有些驚懼地看著對方。殷久閉了閉眼,調整了一下內心的躁動。
輕聲‘嗯’了一聲回應穗安。
隨后松開手,穗安迅速就把腿收了回來,就好像害怕晚一秒對方就會再次禁錮住自己的小腿一般。
過了片刻,穗安看對方又恢復成平時的樣子。少年晃了晃鎖著他手腕的鏈子,委屈開口道,“久爺,我不想被鎖著。”
“能不能給我解開呀。”
殷久看著少年委屈的表情一絲動容都沒有,“不鎖著你,你在隨便亂跑被別人拐走怎么辦。”
這話說的就是那次穗安去他辦公室后被裴鶴之趁機掠走的那次了。
被對方這一提醒,穗安記起來一件事情,那本日記,似乎還在欲都的那間房子里。
那次因為突然的身體數據融合,他暈倒后被送去欲都后面的建筑里,一時間事情太多,令穗安忘記了還處在欲都那間房內的日記本。
副本升級了,多了支線任務,那么那本日記本就很重要了。
想到這里,穗安撇了一眼殷久,垂眸低落地說:“我不會亂跑的,被鎖著好不舒服。”
說著,穗安眼神可憐兮兮地看著男人,“就一會兒,解開一會兒也可以。”委屈地讓人心生憐愛。
就算殷久在來之前已經告誡自己不要在慣著少年,免得在把他弄丟。
但是在又一次被這樣不停哀求著,男人還是忍不住松了口,無可奈何地看了他一眼,眼里的愛意很濃郁,可惜在場的人只有穗安看的見,但他不明白男人眼里流露出的情感含義。
“好吧。”
于是穗安高興地彎起嘴角,完全歸咎于是因為自己裝可憐起了效果。
少年只知道自己每次這么做別人都會妥協,哪里知道是因為對方喜歡他呢。
鏈子被解開,穗安開心的在床鋪上滾了滾。
殷久眼眸倒影著少年的身影,嘴角微彎。
但這么美好的時刻,電話鈴聲突兀的響起。殷久瞬間皺了一下眉,他看了一眼來電人,又看了看躺在床鋪上好奇往他這邊看的少年。
算了,不鎖了。
“我先出去一趟,不要亂跑。”
“好。”穗安乖乖點頭。
目視著男人出門然后落鎖的聲音。
穗安眨眨眼睛,小腦袋瓜里開始轉,思考事情。
這個地下室里除了這張床和旁邊的床頭柜,基本上就沒有什么東西了。雖然這個房間布置的時候刷的是藍白的墻,地板是白色的瓷磚,但是還是沒有辦法緩和地下室獨有的那種陰冷。
幾分鐘后,穗安穿上鞋子,走到門口,伸手試著拽了拽。
唉。拽不開。明明聽到了男人落鎖的聲音,少年還是抱有一絲期望地試著拽了一下。
穗安放棄從這處出去了,他環視了一下四周,地下室沒有門窗,四四方方的墻堵的死死的。除了門沒有一處可以令穗安出去的。
“咔嚓。”
!
穗安一驚,轉頭看向門鎖的方向,剛剛,是外面開鎖的聲音吧。
難道殷久這么快就回來了?穗安瞬間轉身想要跑回去,轉身過去后,門后的開門聲也隨之響起,穗安剛挪動一下腳步,就被人從后面拽住手臂落入那人懷里。
“啊..”
穗安被人拽進懷里,發出一道驚呼。
“是我。”
像是看出了懷里少年的不安,來人松了松攔著少年腰間的手,輕柔地說。
這個聲音...
穗安從男人懷里出來,轉身看去。
是裴相之。
只是...穗安看著他蹙起眉頭,與第一次見面相比,男人神情更冷了,而且對方雖然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但是那股沁在骨子里的血腥味還是不可避免地涌入了穗安的鼻子。
男人只有眼神是令穗安熟悉的柔和。剩下的都很陌生,也許,這副樣子才是對方的真面目嗎。
穗安漂亮的小臉還殘留著被對方嚇到的慘白。看著可憐極了。
裴相之很久沒有見到穗安了,他直勾勾地盯著穗安的臉,對方身上的血腥味和地下室的陰冷讓穗安感覺自己在被什么陰冷的生物盯著,有些不舒服。
“安安,我好想你。”
裴相之緊緊抱著眼前的少年,彷佛一松手對方就會消失不見。
穗安愣了愣,第一個感覺是,對方的身體怎么這么涼,涼的不想人類的正常體溫。
不過穗安沒有多想,本來對方的體溫就比常人要涼,所以這次,穗安也只是以為對方是被凍到了,他回抱裴相之,輕聲說:“你能帶我出去嗎。”
抱著穗安的男人很爽快地答應了,“當然可以。我來這兒就是來帶你出去的。”
裴相之已經找到了少年,也沒必要去聽從殷久的命令了。
說著,男人松開少年,帶著少年逃離地下室。
一路上的場景穗安已經看過了,但是這次在上到一樓時,穗安看到眼前的場景不盡一愣。
之前他看到的只是狼藉的地面和遍布的血跡,可這次,卻有尸體在大廳處。而且,不止一具尸體。是很多尸體。
等走進看,穗安才發現那些尸體里有他之前見過的人偶,因為這些人偶居然也會出血,只是他們是藍色的。
穗安臉色瞬間慘白,他捂住嘴巴,忍著胃里的翻涌。
他跟著裴相之穿過這片尸海,在一個拐角快要到大門時,穗安垂眸的視野里突然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他停下腳步,眼睛不自覺的瞪圓。
靠在墻上的人額角的血跡已經凝固的仿佛已經滲透進了他的皮膚深處,明明不久前他們剛見過面。
可是現在,卻靜靜地坐在那里,一動不動。
“安安,看什么呢?”大概是穗安停留的時間太久,裴相之回頭問了一句。
等順著穗安視線看到是與自己打架糾纏許久的顧向穆后,裴相之冷漠地說:“終于死了。”
“什么...?”
聽到在自己心里是個好人的裴相之說出這種話,穗安迷茫地看著他。
“沒...”
“砰——”
裴相之剛轉頭看向穗安要回答,卻被槍聲止住了話頭。
穗安眼眸一縮,眼前的男人嘴角滲出藍色的血跡,他眼睜睜地看著對方撲騰一聲跪落在地上,頭顱低下。
就好像是機器人被人按下了暫停按鈕。
呆在原地的少年被連續的沖擊已經大腦宕機。
收起槍的裴鶴之看都沒有看一眼跪在地上的弟弟,來到穗安身前,語氣焦急,
“寶寶,和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