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第 151 章
151【遵紀守法】
“雇傭兵?”
萩原研二從沒想過居然會從同期好友的口中聽到這個名詞。
“在美國確實有雇傭兵……就算是保護自己的人身安全, 你也只需要保鏢就夠了吧?”
“……”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對面的人像是在思考要怎么解釋,隔了半晌才邊整理思路邊慢慢說出口。
“不是我這里,是黑羽先生……我以為你知道……不是你提議的嗎?”
萩原研二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回憶他與黑羽盜一并不多的接觸。嚴格說起來, 他們單獨見面也只有對方來美國拜訪他的那次, 他好像是說了一些超出平時會聊的話題, 關于推進立法之類的……
但黑羽盜一不是個怪盜嗎?還是個日本人。他總不能親身上陣去參與美國選舉。
萩原研二腦海里的各種信息輪番轟炸了一遍,終于想起來開口,那說話方式,和對面剛才回復時一模一樣。
“我那時候只是建議他發動美國廣大群眾, 自己尋找出路吧……”
諸伏景光沒有現場聽過他們倆的對話, 自然不知道他們那天究竟談了些什么。事到如今, 黑羽盜一先生搖身一變成為某位議員的顧問, 其主張的政見是對于資本家的限制及提升美國群眾的就業率。
一個怪盜當然無所謂美國的政治,但對方達成自己政見的方案中包含了追溯不法所得一條, 結合美國強大的稅收體系,說不定就能達成怪盜1412想要做的事情。
讓藝術品們都回到它們真正的主人手里,讓正義得以伸張。
這個提案一出, 議員當時就遭到了其他黨派人員的反對。當然會被反對,美國的議員要么自己富裕,要么背后的靠山富裕。這人的主要目標就是有錢人,有一個算一個, 全都包含在內。
這位議員不僅愿意帶頭接受檢查,還愿意捐贈自己的大半家產。他雖然不被同為議員的其他黨派成員所喜, 可老百姓喜歡他。
資本怎么允許一個想要打壓自己,剝奪自己財富的議員上臺呢?
這段時間, 黑//道早就聽到了風聲,有些獨行俠已經在暗網上接了活準備動手了。
諸伏景光一直關注著美國方面,一是因為當年威士忌組還有個FBI的臥底,他一直猶豫是否要和對方聯系上,二是組織勢力雖然離開了美國,但一直有來自美國的資金流入,三就是因為黑羽盜一、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在美國了。
官方渠道的消息往往有滯后性,為了防止民眾困惑,官方發布公告都會非常謹慎。而黑//道的信息就不一樣了,諸伏景光悄悄窺視著每個情報屋,也從他們的情報源中截取最新情報。
這不,黑//道要對議員下手的消息就來了。
他將信息告知給黑羽盜一,但對方沒有合適的保鏢門路,而且正規渠道找來的保鏢是否會轉手就把自己舉報了呢?這也是個問題。思考良多,需求便成了要找雇傭兵保護自己和議員的安全了。
黑客光在世界范圍都挺有名,可那是他揭發罪行得來的名聲。以光的身份去找雇傭兵,對方得先擔心自己會不會被舉報。
他自己不適合出面,尋找雇傭兵的任務就落到了當事人身上。
黑羽盜一表示現狀危急,他必須和議員離得很近才能維持住現狀,而議員如果去尋找雇傭兵,顯然是對名聲有損的事情。并不是所有的議員都被要求極高的道德水平,可黑羽盜一選中的人選,他的政見有這樣的要求,民眾對他有這樣的要求。如果為了尋求保護而失去民心,就與他們所求背道而馳。
這位議員應該為人為民,部下自然也應該如此。他可以不知道雇員的過去,因此雇用了“雇傭兵”的保鏢,但不能明知對方身份還去雇傭對方。
諸伏景光下意識認為松田陣平到美國之后會與萩原研二在一起,便直接與萩原研二聯絡了。就算是同期的他們,也明白究竟和誰溝通效率會更高一些。
不過此時發現只有萩原研二一人,諸伏景光也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打算回頭也去聯系松田陣平了。
但萩原研二自己先說出了口,“景光老爺你幫忙查一下聯系方式吧,我帶上小陣平一起去招人。”
帶上松田陣平之后,究竟是招人還是找麻煩就要打個問號了。不過諸伏景光覺得,如果是萩原研二的話,一定沒問題的①。
這事就這么定下了。
不一會兒,萩原研二手機里就多了數名退伍后行走在灰色世界的人員信息。他們多是曾經上過中東戰場,信念崩塌,無法回歸正常社會的退役兵。也有一些是執行過潛入任務,手染鮮血的特殊兵種。
擁有正義感,但不多。
這樣的員工萬一發現了黑羽盜一的隱藏身份,也好讓他們隱瞞。大家都是有難言之隱的人,就別互相嫌棄了。
美國大選愈演愈烈,擁有安保力量多少讓人安心一些。
諸伏景光甚至還問出“要不要也增派些人手給你”的話,讓萩原研二哭笑不得。
增派人手?他們哪來什么人手?
日本老齡化社會,招正常員工都難得很。就萩原研二這個新開幾年的公司,平均員工年齡都已經五十多歲了,年輕人都是寶貝疙瘩,各個部門經理都護得很。
還是說,要給他一個初中生也安排雇傭兵做保鏢?
他連黑田忍一直跟在他身邊都覺得浪費人才,才不要再增派人手呢。
他和其他人不一樣,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初中生而已。
要他說,給諸伏景光和降谷零安排雇傭兵還差不多,他們倆一天天地都不知道從哪些渠道獲得的情報,一個不好就容易東窗事發。就算在公安那里有備案,但公安本身就是個經常動用違法手段的部門,警方的其他部門對此深惡痛絕,有所嫌隙一事連普通民眾都知道。
很難說如果他們出了事,警方和敵方,到底哪個更危險。
互相沒能說服對方,只能維持原狀。
萩原研二疑惑地打開電腦,打算看看諸伏景光這么緊張他的原因。
【難道我的管理層又搞出什么大動作?】
他點開財報一點點細看,這種財報他看過幾封,不過都是些數字增加,公司數量增加,經營范圍增加云云。
他,普普通通初中生,沒有直觀概念。
就連去年,管理團隊中有人摸著了他的喜好,給做了個本公司與烏丸財團財報的對比圖。萩原研二也是從烏丸財團的市場占比連年減少,而萩原株式會社——今年已經正式成為萩原財團的各方面增長感到了勝利的號召。
不能怪他不明白那些專業術語,他對于經營管理方面的知識還停留在萩原先生教他的那些個體戶經營上呢,脫離不開小農經濟的思想。
這兩年他的學習重心也沒放在經濟和公司上,全靠管理團隊的大佬們撐著。據說管理團隊中勾心斗角很嚴重,人員變動了幾撥。奈何萩原研二到了美國之后,與管理團隊的交流基本全靠郵件。
他不在乎誰在管理的位置上,只在乎結果。
竟然養成了管理團隊內部狼性文化,對外橫沖直撞,對下人文關懷。
拼搏的結果,應該能從財報上體現。
萩原研二把財報翻來覆去反反復復地看,最后鼠標一扔,還是沒有概念。
他只見過烏丸財團的年報和比雅荻公司的年報。烏丸財團的姑且不說,比雅荻公司的年報是對方想要與萩原株式會社合作時證明自身實力之用,這份年報只是夾在一摞資料中的一張。和他手中的財報內容相差不大,只是部分內部信息對方沒有公布。
相較于已經衰敗的烏丸財團,比雅荻公司的年報就精彩多了,海外市場的數字看得萩原研二一遍遍數位數,這才敢肯定自己沒看錯。
看看別人,再看看只是剛剛比烏丸財團強那么一丟丟的萩原財團。嗐,別提了。
有時候他都懷疑,烏丸財團真的很強嗎?
能夠支撐起跨國非法組織,烏丸財團無疑是強大的。按照諸伏景光的說法,烏丸財團所組建的黑衣組織,涉及亞歐非北美多個州,數十個國家與地區,其成員可能是普通人,也可能在警方、軍方占據一席之地。甚至多次挑戰幕后黑手的位置,試圖利用類似于天眼系統的監控網窺視世界。
而雪莉——宮野志保作為科研人員,她知道的內容雖然不多,可她所掌握的技能足以證明組織在醫藥領域也有所觸及。是妄圖觸摸神的領域的膽大妄為之輩。
情報依然來源自宮野志保,她還透露了一部分組織對于人工智能的重視。能被一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科研人員都聽說的消息,恐怕組織在這方面的動作也不小。
可是這樣一個野心勃勃的組織,居然就被一個建立沒兩年的公司踩在腳下了……這合理嗎?
【在去找雇傭兵之前,要不還是先去問一下老爸,我家公司是不是有做假賬的嫌疑……吧?】
攥著一堆雇傭兵資料的初中生,不由得對自己的處境感到了擔憂。
可別在抓到目標犯人之前,自己先被送進去了……
===
要把松田陣平拖出實驗室不算困難,約翰遜教授對他的寬容都比對學校領導還高。
尋找到雇傭兵的所在地也不困難,諸伏景光給了他們足夠的情報。
但誰也想不到,他們面對的不是一群胡子拉碴、滿臉橫肉的雇傭兵,甚至不是私人武裝。而是裝備精良,統一制服的FBI。
要不是萩原研二確認自家沒有逃稅漏稅沒有非法經營也沒有使用非法手段,是合法合規的良心企業,他都要懷疑同期想把自己送進去了……
“所以,你們兩個到這里來的原因是?”
對面穿著制服的警方探員問道,看在萩原研二一個未成年的份上,他的聲音甚至夾了起來,生怕把小孩兒嚇到。
第152章 第 152 章
152【第二次聯系】
松田陣平被一群FBI圍著, 他的墨鏡和具有攻擊性的長相給他帶來了一點兒小麻煩。顯然比起相信是一個未成年的初中生將大學生帶到了這個混亂的地方,他們更相信松田陣平正打算教壞小孩子。
也虧得黑田忍跑得快,不然這里被緊迫盯人的還要多加一個。
【景光老爺——你的情報有延遲!把我們害慘啦……】
不管心中是多么洶涌澎湃,表面上萩原研二只是睜大眼睛, 茫然地環顧周圍忙忙碌碌的警員們, 看上去無辜極了。
“我們只是不小心走錯了, ”他解釋著, 用手指勾了勾面前憐愛看著他的女性探員的手指,提醒她自己有話要說。
小孩兒囁嚅道:“是我想要找個保鏢,聽說這里有愿意做保鏢的人,沒想到這里是這個樣子……我們沒有做錯什么吧?”
這是真話, 連一個單詞的假話都沒有。擔心也是真的擔心, 萩原研二的眼睛水潤潤的, 鼻頭泛紅, 委屈又害怕的樣子。
探員看了看他的頭,又看了看, 最后還是沒忍住,上手摸了一把。
“放心吧,小寶貝。我們會查明真相的, 你不用擔心。”
“小陣平是我的朋友,他不放心我,我才讓他跟著一起來的。并不是小陣平讓我過來的。”細長的手指抓著戰術背心的一角,力量不大, 怯怯的。
“好的好的,我明白了。”女性探員牽起萩原研二的手, 把他帶到警車上,只留下松田陣平一人在現場的房間里。
他們似乎還有其他的工作, 因此沒有把誤入現場的“無關人員”送回警局——如果他們真的與此地無關的話,可能當場就會被釋放了。
萩原研二在離開房間的最后努力也只是瞥見了松田陣平坐在角落里的樣子,表面還挺鎮定的,應該……希望不會像在日本的時候那樣口無遮攔吧!
【小陣平,你已經是松田陣平二代了,一定要克制啊!】
回憶起某人在警校畢業典禮上說自己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的畫面,仿佛還在昨天。
事實上,松田陣平哪怕入職之后,也是非常耿直的。進入警備部第一天就得罪了不少人,還是萩原研二一路打圓場……
……
算了,以前的事情就不多想了。好友重活一世都已經到18歲了,哪里還需要他擔心說話的藝術……對吧?
這里不比日本,美國的FBI探員可是真的敢開槍的。萩原研二抹抹胸口,安撫慌亂不已的心跳,總覺得有點兒不安。
也許松田陣平真的學會了些許正確的說法方式,也許是他們本來也就剛踏進房子,還沒有和這里的雇傭兵們接觸,大約20分鐘之后,卷發的大學生就帶著一臉不爽的表情走出了房間。
他邊走邊戴上墨鏡,雙眉緊皺,像是有什么要說。但是看看警車,又看看周圍的FBI,只好繼續帶著“我不開心”的臭臉保持靜默。
他被安排在萩原研二身邊,兩人都坐在警車的后座。松田陣平上車時還想著要開自己的車走,因此沒有關上車門。
周圍還有幾輛警車,探員們下車匆忙,不少車門都沒有關上。
從半地下室式的房中走出一名警員,向著他們所在的警車走來。萩原研二注意到他的臉型有些眼熟,聯想到曾經有FBI警員曾經和他提起黑田忍的親戚一事,心中一動。
這邊萩原研二正想開口,那邊走來的FBI警員似乎也正準備張口說些什么。
突然嘈雜聲起,那警員反應迅速地沖上前,猛地關上了警車的門,自己也就地一滾向著另一邊躲去,想借車身作為掩體躲避第一波攻擊。
松田陣平一把按住萩原研二的頭,兩人都伏低身體,躲在車門金屬的部分之后。
遠處的槍聲過后,近處的槍聲響起。
是FBI探員的反擊。
萩原研二與松田陣平都知道躲在車里只是權宜之計。車門再防彈,充其量也就是能阻擋一發子彈,若是還射在原處,一樣會被擊穿。到那時,他們就等于毫無防護了。
萩原研二把他這邊的車門打開,兩人都匍匐著從他那邊下了車。
兩人動作一致地打開了電磁防護盾。這是利用磁場原理,使進入磁場中的金屬受到場的影響,降低速度直到停止。
由于需要電擊發磁場,耗電比較厲害,能夠作用的物品體積也小,還只能針對金屬物品。除了面對槍擊對其他武器的效果不大,因此不太常用。他們在日本時極少直面槍擊事件,還是在幾度直面琴酒這位組織第一殺手之后,被聊天室內的成員強烈要求增加了相關防護的。
因著今天要找雇傭兵,他們身上本就穿了防彈衣,不過裸露在外的四肢和頭部并沒有足夠的防護。有了電磁防護盾之后安全系數增加了不少。
“砰——”,他們所在的警車附近也發出了開槍的聲音,相較于其他警員的手槍射擊聲音,這聲音顯得略有不同。
松田陣平向那邊看了一眼,發現對方使用的是步槍,而對方身后還背著看著更沉重的槍支。他對槍支了解不多,不過直覺認為是狙擊槍。
狙擊手居然在最前線,這非常少見。一般需要狙擊支援的任務,狙擊手也都是在遠處的狙擊點待命。畢竟跑來近身肉搏的一線部隊,狙擊手派不上什么用處不說,反而還會因為裝備過重變成累贅。
這時候,或許應該考慮此人在該案件中有著必要性。
難道是……誘餌?
不,不會。
如果他是誘餌,理應不會在明知警車里有兩個平民在的情況下靠近。
哪怕FBI風評不好,可他們都已經把自己和萩原研二護了下來,沒必要此時再借他人之手害死。
又是一連串的槍聲,松田陣平感到煙塵中有人靠近了警車,行動中FBI的制服說明了對方的身份。萩原研二也感到手臂一緊,FBI的探員抓著他,另一人拉著松田陣平,向著交戰的戰場外圍移動。
松田陣平壓低聲音問:“怎么回事?”
“尋仇。找這里的雇傭兵的。”警察解釋了一句,將兩個孩子護送到了警戒線外。
警方最初就是接到了雇傭兵們的報警電話,這才會在雇傭兵們所在的房子里。而萩原研二他們會被攔下來的原因之一,就是他們不知怎么繞過了警戒線,莫名出現在了案發現場。
恐怕萩原研二與松田陣平剛巧走了尋仇者們走的路,對方將警戒人員引開,讓兩個男孩得以進入。
應該說虧得FBI先發現了萩原研二倆人,這才警覺起來,不然在剛才的一波交火中恐怕就會受到重創。
【景光老爺找的雇傭兵也不靠譜啊……】
萩原研二默默劃掉諸伏景光給他的一條線索,琢磨著其他的位置是下次再去還是一鼓作氣都跑一遍。
因為在思考接下去做什么,萩原研二的腳步稍微慢了些,警戒線內又響起了腳步聲。
“請稍等一下。”
萩原研二抬起頭,發現是他們在警車里時想靠近他們的FBI探員。
“有事嗎?先生。”
探員注意到槍聲,略微回頭看了一眼來處。但顯然,他不想就這樣與萩原研二分開。
他戴著戰術手套,艱難地從戰術背心中摸出一張卡紙,這類似寫著個人聯系方式身份識別卡,方便在戰士犧牲時辨認身份之用。但就算沒有犧牲,卡紙本身可以用作辨認身份的作用并沒有消失。
探員把這紙條當作自己的名片遞給了萩原研二,“請務必讓你的保鏢給我打電話。”
說完,他就頭也不回地沖進了來時的道路中,進入了槍林彈雨中。
【什么?你這么三番兩次來找我,目的只是為了讓我的保鏢和你聯系?】萩原研二有些懵,手里攥著“名片”半晌。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原來對方只是要找個傳話的!
在這種硝煙彌漫的背景里,你只是讓我傳個話?!是不是畫風有點不太對?
警戒線的位置要向外擴張了,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被外部警戒的警員們向外驅趕著,以防不小心將無關人員圈入警戒范圍內。
他們被人群推擠著,向遠離危險的方向走去。萩原研二的眼角余光看見之前對他溫柔笑著的女性探員半邊身體染著鮮血,被她的同事從戰場第一線拖了出來。
驅趕平民的力度變得更大了。
細心的人略微遮了下萩原研二的視線方向,不讓孩子心中留下創傷。
但震天的響聲、鮮血與近在咫尺的死亡,早已將創傷刻在了心底。
萩原研二斂了神色,順從地跟著松田陣平牽著他的力道,向遠處跑去。為了不引起太多關注,他們的車沒有停在附近,這時候倒是不用擔心被劃進警戒范圍里。只要回到車上,他們就不至于像現在這么被動。
而萩原研二也相信,黑田忍就算為了躲開FBI探員也不會離開太遠。有一定可能在他們的車附近,更有可能的是,這位神出鬼沒的保鏢現在就在他們附近,只是因為警察太多,他不適合出面。
“黑田先生……”萩原研二小聲呼喚。
“扔掉吧,現在我不想和他有聯系。”
果然,離萩原研二極近的位置傳來男人熟悉的聲音。
萩原研二拿著卡紙有些無措,“如果扔掉的話,就算以后想要聯系也會找不到人吧?不如先留著,等以后想要聯系的時候再說?”
剛剛傳來聲音的方位沒有任何動靜。
男孩嘆了口氣,拿這些別扭的成年人毫無辦法。
“這樣吧,我替你保管著,等你愿意聯系的時候再來問我要吧。”
第153章 第 153 章
153【支離破碎的家庭】
美國的大選競爭激烈, 就算是公認的富人區,馬薩諸塞州也陷入了混亂。
或者說,正因為是富人區,所以馬薩諸塞州才會陷入混亂。
議員需要錢財競選, 而總統更需要錢財維持統治和執行政策。富人們為了自己的利益, 紛紛站隊, 將這種行為視為一種投資。
如果勝利, 他們接下去的4年將會獲得極大的政策傾斜,這是普通商業手段無法比擬的巨大優勢。甚至,若是總統弱勢一些,在背后的資本就會成為操縱整個國家的無形之手。
屆時, 要風得風, 要雨得雨。
這種好事, 誰不想摻一手?
偶遇襲擊事件之后, 萩原研二終究沒有直奔下一家雇傭兵所在地。他把松田陣平送回學校,然后回了家。
新聞里只播報大選相關的事情, 近在咫尺的槍擊事件居然只字未提。
這事不對勁。
萩原研二把情況詳細地和諸伏景光通了氣,連新聞播報的內容也說了。
“確實不太對勁……”諸伏景光不太關注選舉的事情。
日本雖然也有選舉,但日本政府擺爛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很多人都是隨便選, 要不連選都不選,只看最后誰當選就當選唄,他們不在乎。
但因為不滿總統人選而發生惡//性//暴//力事件的國家不在少數,比如墨西哥, 上臺的總統基本都要在槍林彈雨中走上一遭,不然就是毒販的同伙。
正因為選舉制度的存在, 在任的總統不會進行需要長時間才能成功的政策,反而更集中在最長四年內會獲得成功的工程。
不然, 如果下一任他沒有連任,那下一任總統會不會繼續執行他的政策?
答案是,不會。
就算連任的是同屬一個黨派的總統,也不會繼續執行前一任總統的政策。
這個國家仿佛壽命最長只有4年的蜉蝣,一旦時間到了,便會死去,成為另一只蜉蝣。如果碰上一些意外,那么壽命就會變得更短。這使得最初看起來很不錯的政策、允諾或者已經執行的工程,在蜉蝣死去的那一刻,這些美好也同樣失去了前進的動力,只剩下無盡的殘骸和后遺癥。
這真的是自由嗎?
有識之士這么問道,但沒有人能擺脫這個怪圈,只因為想要擺脫的人都會先被幕后黑手擺脫了。
諸伏景光知道了他們的遭遇,擔心又心焦。他感受到黑羽盜一的困境,也同時擔憂在美國的兩位好友。
“我們如果不主動去接觸那些看上去就有些危險的地方,就還算安全。”萩原研二安慰好友。
雖然上層的精英們不在意底層百姓的生活現狀,同樣的,他們也懶得刻意殺死可供收割的牛馬。
只要普通人不靠近危險地帶,他們相對而言是安全的,至少不會因為高層間的博弈而死亡。至于遭遇到其他什么平民的襲擊?哦,那你可能不太走運。
避開危險地帶確實能保證自己的安全,但這么一來,他們就沒有適合的人選去給黑羽先生尋找“保鏢”了。
萩原研二突然摸到自己口袋中的紙片,靈機一動。
他們作為日本人,在美國沒有合適的人脈很正常。可FBI應該有些灰色渠道的門路吧?
他取出紙片,拍了照,發給了諸伏景光。
數分鐘后,[光]:試試吧。
萩原研二掛了和諸伏景光的電話,轉手就撥打了名片上的電話。
“喂……”
電話很快接了起來,那邊的人只是“喂”了一聲,就不再作聲。
萩原研二不怕尷尬,他就當對面的意思是問“有什么事”,直接開始了自己的話題。
“我是萩原研二,接過你名片的那個人。我家的保鏢說他現在有事,很忙,要把手頭上的事情做完了才能和你聯絡。”
“但我找你有事,所以就先撥打名片上的電話了。”
“……”電話的那頭無語片刻,“嗯”了一聲。
于是萩原研二小嘴就開始叭叭叭,“如果你看了我們的口供的話,會發現我們說今天出現在案發現場是誤入,并不是這樣的,實際上,我們是為了找保鏢。”
“嗯?”那人疑惑,但也只是發出了疑問的詞語,并沒有將疑問說出口。
但萩原研二明白,他的意思是“你明明有一個保鏢了”。
“不是給我找保鏢,是為了一位議員。”萩原研二頓了頓,“好吧,事實上是為了議員身邊的顧問,他是我的好朋友,他的兒子也是我的好朋友。”
對面沒有作聲,只有輕微的窸窣聲,萩原研二猜測對方是點了點頭,于是話題繼續。
“這段時間美國的治安不是很穩定……我想您也明白原因。作為一個外國人,我很難在這種游走于灰色地帶的人中間得到信任。”
電話這邊,萩原研二撓了撓臉頰,“咳,我的意思是,您有沒有那種門路,可以幫忙介紹一下合適的雇傭兵……或者我把我知道的地址給您,您作為中間人幫忙介紹一下。”
“讓一個FBI來做中間人?”
“讓一個隱藏身份的FBI來做中間人。”
對面的FBI探員應該是明白了萩原研二的意思,他陷入了沉思。
“其實我剛入職FBI沒多久。”
這個男人是混血兒長相,萩原研二很難判斷他的年齡,但是他確實看著比較年輕。如果把黑田忍作為參照的話,這個男人至少也得和黑田忍差個輩。
雖然也有年齡相差很大的兄弟,但這兩人的行為習慣并沒有兄弟的樣子。如果他們真的是兄弟,那只能解釋為黑田忍失憶影響了習慣性動作。
萩原研二毫無負罪感地想著,試圖合理推測對方的信息。
“我能問問看有沒有這樣的保鏢人選……你一定要選擇美國籍的雇傭兵嗎?”
萩原研二聳聳肩,然后想起來對面看不見,用無所謂的語氣回復:“我想一個美國的議員并不在乎他的保鏢是什么國籍。”
沒說出口的話是:畢竟他們覺得自己是世界警察,所有國家都應該聽他們的。
說不定有些許靠譜的外國保鏢,會讓他們覺得自己非常厲害,也算提供了情緒價值。
話趕話便這么說定了。
對面說會盡快去問詢,有了答復就給這個手機打電話。
而萩原研二連聲應“是”,一個電話十分鐘不到就講清楚了,高效得讓萩原研二開始質疑起他的保鏢為什么不肯打個電話過去。
說不定也就十分鐘解決了困擾許久的問題呢?
算了,保鏢先生大概有自己的想法,萩原研二幽幽嘆氣,準備掛上電話。
“請等一下。”
對面的男人大約是終于想起來,他們的幾次見面都過于匆忙,甚至至今都沒有通報自己的姓名。
“我的名字是赤井秀一……就算他不愿意打電話,也請告訴他我的名字。也許他就能想起來些什么……”
“……日本人?”
“美籍日裔。以前是英籍。”
好好好,騙他說了那么久的英語!對面居然是日本人!
你為什么不說日語啊——!
萩原研二瞪著手機看了許久,最后才氣抖冷地將聽筒靠近自己的耳朵。
他已經冷靜下來了,冷靜到居然想起來問一句,“你覺得你和我的保鏢是什么關系?”
“父子。”
萩原研二想了十幾種對方是父親而黑田忍是兒子的可能性,都以失敗而告終。
“……你是他兒子?”
“嗯,我覺得他是我爸。”
好的,一定要遏制住怎樣證明“你爸是你爸的循環”。
萩原研二一陣頭腦風暴,索性拿起紙筆,接著問,“你家還有什么人?和他有關的那種。都說一下吧,我一次性給他個震撼。”
于是萩原研二就有了一張一家五口的簡單信息,其人員分布美國、日本與英國,除了夫妻倆外,還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乍一看是幸福的五口之家,只是已知其中長子改了國籍,做了FBI,可能是父親的人正試圖幫日本公安報仇,一個過繼給日本家庭的二兒子,留下在英國相依為命的母親和女兒。
這是什么支離破碎的家庭啊!一家五口分散在三個國家。
難怪這位赤井秀一想要找回自己的父親,若是父親回去英國,至少家里還能有人照應著,也不至于孤兒寡母的艱難度日。
赤井秀一沒有告知他家里人的職業,只大致說了最小的妹妹剛剛上學,弟弟快要成年了。其實光是這么暴露自己的家庭情況就是一件危險的事,畢竟FBI就算在美國也不是招人喜歡的職業,萬一被有心人順藤摸瓜找到了他的家人,那可能就會有一場腥風血雨降臨。
不過,想想老當益壯的媽媽,赤井秀一覺得他//媽再打他十年都沒問題,完全不怕被人追蹤,加上特殊職業加成,還不知道到底是誰追蹤誰。而被領養的羽田秀吉如今在相對比較安全的日本,收養他的家庭地位顯赫,這位弟弟平日里也宅得很,不是在下棋就是在下棋的路上,更是不必太過擔心。
反而是失去記憶的老父親,此時才是最危險的那個。失去記憶本就讓身手下降,他這位雇主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燈,小小年紀就敢往無法無天的雇傭兵那邊跑。帶著他的“大學生”也不知道是什么人,面相極有攻擊性,口供也滴水不漏,看著就不是好相與的。
赤井秀一在陽臺上點燃了香煙,自從下定決心要尋找父親起,他已經很少陷入煩惱的境地了。
第154章 第 154 章
154【終究還是走上了這一步】
陽臺上的微弱火光明明滅滅, 終于還是在一陣風中熄滅了。
赤井秀一將煙頭按滅在煙灰盒里,帶著思慮進了屋。關上的陽臺門也阻隔了夜晚的風,現在的溫度比白天涼快些,可依然能感覺到熱意。很快, “嘀”的一聲過后, 室內的悶熱被空調的氣流吹散。
年輕的FBI探員長嘆口氣, 坐在沙發上繼續之前的沉思。
他已有數年未見過父親, 而黑田忍失憶又不愿配合,雙方連最簡單地聊聊都做不到,更不說做個親子鑒定什么的,進一步確認對方的身份了。
家中并非不擔心父親, 可赤井務武的職業特殊, 失蹤時應是受人之托在進行某項調查。礙于父親敏感的身份, 使得尋回父親的工作變得困難重重。
母親與父親隸屬同一職能部門, 可執行的任務不同,工作又忙碌, 他們便也不常見面。該說不說,在這樣王不見王的繁忙工作之余還能陸續生下三個孩子,已經證明了這對夫妻的恩愛與健康了。
父親一朝失蹤, 母親的控制欲就愈發強盛起來。赤井秀一也能明白,作為一個母親,母親她不想自己的孩子也步上丈夫的后塵。
這是可以理解的,但他不想接受。
他現年21歲, 但大學期間就一直申請加入FBI,并且參與了預備人員的培訓, 比普通大學畢業后才進行培訓的人有了更多的練習時間。加上小時候就在父母的耳濡目染之下,多少學習了些截拳道、格斗和追蹤之類的技巧。就算是FBI中, 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可這只能使他成為一個冉冉升起的新星,卻不能直接空降到領導的位置上。他離接觸到父親當時調查的組織還有不小的距離。
可如今這個叫萩原研二的孩子,卻讓他有了一種調查進度條猛然向前突刺了一大截的感覺。
不管是找回父親,還是調查父親當初調查的組織,好像都有了進展。
明明他們總共也沒說幾句話,卻有了只要和這個孩子合作,自己所想的事情就會有所回饋的錯覺。
在危機意識上,他非常信任自己的直覺,這種直覺曾經在他短暫的FBI生涯中拯救過他數次。可歸根結底,赤井秀一是一個更為理智的人。
比如狙擊,比起相信感覺,他會愿意花費大量的時間訓練自己的計算能力。又比如演技,他會反復觀察選定的目標,直到能成功復刻出對方所展現出的樣子。所以他現在看上去像是一名成功破獲過多起案件的老練探員。
事實上,他也確實在向這個目標努力。只是資歷太淺,他能接觸的案件終究沒有在這個行業做了數十年的熟手多。
對方只是成功的案件就比赤井秀一接觸的案件多,這種由時間累積帶來的經驗差距實在難以在短時間內彌補。
而一個初出茅廬的新人,是很難被委派進行高難度的案件的,比如赤井務武,他的父親曾經調查的那個組織。
一個世界性質的非法武裝組織。
這樣的組織要么如中東地區的游擊武裝力量,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是怎么回事,但對方融入民眾,也被政府接受,無法徹底根除。
要么就隱藏在和平的表象下,只有特定的時間才會展現出其破壞性的一面。
萩原研二不可能是這個組織的人,他的身上沒有帶著非法組織的氣息。盡管這個孩子的眼底確實藏著些無法無天的影子,可他很好地克制住了,沒有將違法的行為付諸行動。
與他同行的大學生松田陣平,據他自己說是麻省理工學院的學生,證件也是真的。赤井秀一沒有接觸過那種研究狂人,但既然松田陣平真的是麻省理工學院的學生,那恐怕研究狂人也就是他那種樣子吧。
擺正了心態之后,有著攻擊性帥氣面容的松田陣平在赤井秀一眼里終于有了合理的“正常人”形象。
雖然是個科學怪人,但多少不算壞人了。排除掉美式個人英雄主義電影中不少反派都是科學怪人這點的話,其實研究咖、科學怪人,都算是比較中性的詞匯。
那日赤井秀一前往萩原研二的別墅拜訪時,還見到了他的“管家”,是擔任著生活助理的年輕人。像是剛大學畢業沒多久,和赤井秀一本人年齡相差不大的樣子。由于職業和經歷的差異,他們的氣質相差甚遠,看上去難以相信他們是同一代人的程度。
不管怎么說,這都不影響赤井秀一得出“他們是好人”這一結論。
那么這群“好人”是怎么和赤井務武調查的組織有關聯呢?
或許要從萩原研二提到的議員著手?
赤井秀一又想抽煙了,他摸了下口袋,只摸出空了的煙盒。
空調的涼風能吹散夏日帶來的暑氣,卻吹不走人心底的煩躁。
===
萩原研二把事情委托出去之后,自己便不再關注了。不是他不在意黑羽盜一的性命,而是黑羽盜一帶著怪盜家當來他家里了。
萩原研二的睡眠時間非常寶貴,但又與當地人的正常作息格格不入。
升上初中后,他固定會在下午四點入睡,然后在十一點四十五分醒來。然后就和小學時候一樣,用十五分鐘打理好自己,然后準時在0點開始自己的工作。
夜晚的十點半,可能是普通初中生剛剛睡下的時間,卻是萩原研二在深度夢境中徜徉的時間。
他房間的窗簾猛地動了起來,窗外帶著暑意的熱風吹進來,劈頭蓋臉地吹向萩原研二。
本來吹著空調呢,小孩兒感受到熱意,眉頭皺了起來。
他翻了個身,試圖用身體擋住熱意的侵襲。
隨后便是窗戶被輕輕關上,被風吹出縫隙的窗簾映出月下的一抹白影。人影站在床前,默默注視著小孩兒的睡顏。
萩原研二曾經受過警校的訓練,但終究只是個拆彈警察。而且這訓練離他有十幾年之遠,身體也換了一副,早就沒了那時候的身體記憶。
他只在睡夢中感受到一股熱意,燥熱得他難受,恨不得把空調被踢開,這才能好睡些。
白影無語看著小孩兒把被子踢開,露出帶著腹肌的肚皮來。在不打擾孩子睡覺和不能讓孩子著涼之間,選擇了給孩子蓋上被子。
然后萩原研二就醒了。
他一把抓住給他蓋被子的手,迷迷糊糊地問,“小陣平?怎么了。”
“我可不是你的小陣平哦。”
在美國,帶著些許英倫腔調的日語非常少見,剛好萩原研二就認識一個有這種口音的人。
他從睡夢中驚醒,抬眼看向月光被遮住的方向。
果然是穿著一身怪盜服飾的黑羽盜一。
“黑羽先生?怎么這個時候來?”萩原研二趕緊爬起來,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試圖喚醒自己沉睡的大腦。
他后知后覺地想起自己白天是給黑羽盜一找保鏢,但失敗了的事,趕緊解釋,“我去找過雇傭兵保鏢了,但是他們好像卷入什么槍戰里,雇傭他們的事情也泡了湯。不要擔心,我已經委托值得信任的人了,應該很快會有結果。”
“謝謝你為我的安全這么上心,”怪盜感激地一笑,但搖了搖頭,“可惜,已經不需要了。”
萩原研二努力睜大了眼睛,努力理解他話語中的含義。
“議員在剛才,被組織殺害了。”
魔術師先生抬起左手來,看了眼自己被鮮血染紅的手套,面露悲傷,“確實和一直追殺我的組織不是同一個,但同樣心狠手辣,殘暴不仁。”
“這兩個組織都不應該存在于世。”
魔術師的聲音停頓了好一會兒才繼續響起,“我要回日本了。”
黑羽盜一本想在美國開拓出一片拯救他人的土地,卻沒想到自己選中的幫手先成了需要拯救的人。
這個打擊不可謂不大,他心灰意冷,想要回去日本發展一段時間。
本來他每年的世界巡演結束,也會回到日本巡演一段時間,現在只是把在日本停留的時間延長一些罷了。
“快斗應該會很高興,他一直希望能和爸爸一起表演魔術呢。”
初中生擔負起開解成年人的責任,向他闡述回去日本有哪些好處。
黑羽盜一沒忍住露出一絲笑意,摸了摸萩原研二睡亂了的發絲,“不用擔心我,再怎么說我也是和那群動物們斗爭了這么久的怪盜啊。”
“只是留你和陣平在這里,多少有些不放心。”
萩原研二露出倒三角眼,略帶嫌棄,“您可是在外面奮斗了好些年頭了,總共才來我這小廟幾次啊?我和松田陣平好著呢,不用擔心我們。”
聽著京都感滿滿的話語①,黑羽盜一是真的釋懷了不少。
他大力摸了摸萩原研二的頭,把剛剛自己整理順的頭發又給摸炸毛了。
“我們會搬回江古田地區的家里,也會減少和工藤家的接觸,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筐里……在一切解決之前,我們盡量不要在明面上有聯系吧。”
萩原研二在心中暗嘆,【快斗大約是要感到寂寞了。】
但又為黑羽盜一終于開始警惕起來感到高興。他的表面身份是完全公開的,如果怪盜1412的身份被揭穿,他的家人就會非常危險。
之前他和他的同期們就都提醒過魔術師先生,可后來知道黑羽千影也與他的怪盜事業有關聯,這種擔憂就僅僅局限于什么都不知道的黑羽快斗身上了。
按照那個動物組織的行為模式,可不會因為黑羽快斗只是個孩子而放過他。
看樣子,赤井先生那邊尋找保鏢的委托還得繼續下去才行吶。
第155章 第 155 章
155【來與回】
需要安保的人回到了日本, 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都忙著學業和研究。一時之間,歲月靜好,組織這個籠罩了世界的恐怖陰云好像不存在了似的。
根據諸伏景光每天在聊天室的分享,組織的動作也確實少了很多, 就算在衛星的監控下, 也很少看到疑似組織造成的案件了。
連那個標志性的白發男人和他的古董車也沒出現了。
如果不是網絡調查的資金動向顯示, 烏丸財團這個越來越衰弱的公司集合體依然在向不明方向的賬戶流通資金, 諸伏景光都要以為組織已經被解散了。
軍工方向的訂單自二戰后就嚴重減少,政府因為沒錢,給相關的下屬機構訂購裝備的訂單也少了很多。不僅如此,支付款項的進程也非常緩慢, 嚴重時可能拖欠數年、數十年之久, 據說還有上世紀九十年代的訂單未曾付款。
軍工明明是高利潤產業, 奈何烏丸財團在此方面的財政收支確實赤字, 只因太多應收款還在政府部門壓著呢。
往年還能依靠其他方向的產業支撐著,如今卻是連單都接不起了。空有著日本國內的礦場, 卻連開發的錢都拿不出了。
于是在萩原研二忙著跳級升高中的日子里,突然收到了諸伏景光分享的新聞。
他們在美國的留學生要看日本國內的新聞也不是不行,只是忙得能原地起飛的人, 連美國本地的新聞都不看,哪有時間去看日本的新聞呢?
于是這個定點分享來的新聞就顯得尤為特殊。
“……年12月7日,烏丸集團宣布放棄重工業,并對集團名下各產業進行分割……”
這已經是昨天的新聞了, 萩原研二只覺得頗為不真實,探頭看了眼窗外的天空, 太陽也沒從西邊升起啊。
他又拉上窗簾,讓自己被電腦照了一個晚上、滿臉油光的臉回到陰影中。
【去洗把臉吧, 】他想,覺得自己太困了,所以才產生了幻覺。
用洗面奶把自己又洗回干凈清爽的樣子,然后敷上面膜,今天的萩原研二也是精致男孩。
鏡子里的男孩發絲比在日本時長了不少,因為美國的Tony老師總是剪得不夠細致,萩原研二寧可讓頭發略微長長一些也不要被一剪刀毀掉整個童年——畢竟它已經被毀掉過了。
只需要兩個學期之間的長假都回去日本一次,他的發型就能保持在自己可忍受的程度。
他已經比剛來美國時高了不少,這個年紀的孩子長得相對較快些,男孩沒有女孩那么快,但相較于其他年齡段,也是比較明顯的變化了。他依然比班級里的同學要矮一些,這本是對萩原研二來說非常陌生的情形,現在也已經成了習慣了。
他周圍幾乎就沒有比他年齡小的……
沒有關系,他還會長。根據腦海中少數幾個記憶點,他現在已經比曾經的自己高了,未來若是不受基因影響,說不定還能比以前長得更高些。
畢竟松田陣平就已經比以前高了。
他可是記得很清楚,上輩子直到入職的時候,他那個好友也沒有達到現在的身高。總不能是因為跑到美國來留學,所以地心引力的影響都小了吧。
為什么記得松田陣平的身高?
如果和你朝夕相伴的好友,天天在你耳朵邊上念叨,我怎么還沒長高,我只要再長高多少多少就能達到多少多少云云,持續個幾年……你也會記住的。
保養時間結束,萩原研二丟掉面膜,在臉上涂涂抹抹些護膚品。由于年齡加成,稚嫩孩童的皮膚布靈布靈得像是能掐出水。
等走出房間,生活助理居然敲門通知他,松田陣平就在樓下。
松田陣平感受到麻省理工學院宿舍的便利,大一一整年都沒怎么往萩原家跑,每每都是到學校里接了萩原研二就直奔實驗室,還都是生活助理開車的情況比較多。如今也沒有從海綿搬出來,看樣子整個本科期間是不會離開了。
盡管本科的宿舍租金非常昂貴,高達6700美元。可想想這是一個學期的價格,而它周圍同水平的宿舍房租基本在每月2700美元,就會覺得它其實非常便宜了。
排除了上學時間里,松田陣平只有離開美國時接萩原研二和來美國時送萩原研二會在這個別墅中留一會兒,其他時間可都是萩原研二去麻省理工學院“接”松田陣平出門的①。
總之就是,留學后松田陣平能來萩原家,簡直是稀客。
萩原研二高興得就差沒從樓上蹦下去,趕緊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劉海,露出迷人的微笑,直奔樓下。
“小~陣~平~”
松田陣平遠遠聽到好友的聲音,從沙發上站起來,快走幾步在樓梯下方等他。
離樓梯最后幾階,萩原研二一個縱身,撲進松田陣平的懷里。
“我說,你這個習慣能不能改改。”
覺得自己真帶了個娃的松田陣平忍不住吐槽,“幼兒園就教了不能從樓梯上跳下來吧。”
萩原研二吐了吐舌頭,乖巧坐到沙發上,仿佛自己什么也沒有做。
生活助理用不贊同的目光看了老板一眼,像是個監護人似的。隨后嘆了口氣,他只是像,不是真的監護人,沒有資格對自己老板說教。
只是,可能過不了多久,一樓樓梯口就會增加厚厚的地毯了。
“小陣平怎么舍得離開實驗室了?因為看到新聞開心?要辦個party慶祝嗎?”
“……”松田陣平無語片刻,開口就是,“我提前申請了畢業。”
“啊?”
啊??
啊???
萩原研二內心的震撼比他發出的疑問詞還要震耳欲聾。
不是,他好不容易努力了一把,爭取在好友上研究生或者博士生的時候,自己考上大學(最好大學畢業)。誰知道他家好友釜底抽薪啊!
“小、小陣平,你不是很喜歡麻省理工學院的氛圍嗎?自由的氣息,創造的靈感。不考慮再深造一下?就算本科提前畢業,還可以繼續深造的嘛,可以一直讀到博士后呢!”
“班長、諸伏、降谷都申請了三年畢業……”松田陣平沉吟,他其實不那么講究非要和曾經的同期繼續同期下去,可日本社會有種仿佛默認的既定事實:同期之間關系總會密切一些。
他們既然依然選擇走警校的路,那松田陣平也還想繼續曾經的“緣分”。
萩原研二抿抿唇,他的努力和堅持,在年齡面前被擊得粉碎。哪怕他現在就能高中畢業,他也不符合日本警校的入學條件。無論是年齡,還是受教育的年限②,都還差得很遠。
但他沒有資格阻止松田陣平的決定。
他的努力也是想要延續他們曾經的緣分啊。
他的唇囁嚅了兩下,努力扯出個微笑,“那小陣平可要努力了,美國大學想要提前畢業可不容易,何況你可是在天才云集的麻省理工學院。”
事實也確實如此,不僅松田陣平自己也覺得可惜,約翰遜教授享受了三年的超高速研發速度,學校給他的撥款都是曾經的5倍之多,可不舍得自己的寶貝學生離開了。
他甚至開出只要松田陣平愿意學習下去,6年本碩,8年博士生畢業,這待遇可堪比部分本碩博連讀的專業了。
要不是麻省理工學院不支持遠程教學,這位教授恨不得讓松田陣平一邊回日本干自己愛干的,一邊繼續研發工作呢。
可惜了,就算學校允許,日本的警察學校和部門也不可能讓一個日本警員讀美國的在讀研究生/博士生啊。
兩人相顧無言了片刻,萩原研二先從震撼中緩過神來。
他畢竟做了十多年的心理準備,早就明白好友和自己之間高達8年的年齡差不好彌補,終究會出現斷層。
只是日本的社會風氣、教育制度都限制了他的發揮,從小學三年級才開始追趕已然晚了些。終究還是暴露出了弊端。
“既然決定拋下我先跑了,那就要好好干哦……”小孩兒的眼中有些不服氣,有些不舍,還有更多的是對好友的祝福。
“別等我入職了,發現小陣平還是個普通警員,那我一定會嘲笑小陣平的。我可指望著小陣平在隊里罩著我呢!”
“小陣平,等我。”
===
松田陣平留學的第三年,順利通過麻省理工學院的畢業考試,以發表了數篇論文的優異學生身份回到日本。他在校就通過了警校的入學考試,此次回歸立刻就能參加同年的10月的警校培訓。
但松田陣平終究沒能和曾經的同期好友們再續前緣,畢竟他們在4月的時候就已經進入警校學習。等松田陣平回去的時候,他們都畢業了,正好差了一屆。
好在松田陣平還是想入職爆//炸//物處理班,和其他三位不在一個部門,前后輩關系不至于過于明顯。
伊達航和諸伏景光有前世的記憶,這輩子學習也非常刻苦,考上了曾經沒有通過的綜合職業考試(國家公務員1種考試)。降谷零之前就憑自己的水平考上過,這次有好友帶著學習,不過是復刻了下曾經的輝煌,反倒沒人對他通過考試感到驚訝。
伊達航如愿進入了警視廳本部的搜查一課,至于以后會到哪個科室深耕,還要看他后續的職業規劃以及和娜塔莉的人生規劃。
諸伏景光和降谷零似乎依然入職了公安,他們沒有以任何形式在聊天軟件中給出結果,估計得面對面了,找個安全的地點才能詳談。
同年,萩原研二以全校第一的成績從初中畢業,被某私立精英高中錄取,計劃在一到兩年的時間內考取大學。
正在他努力與滿是英語、難度陡然提升的高中學業奮斗的時候,突然收到了自從開始藥物研發就跟隱形人一樣不吱聲的宮野志保的申請。
[藥劑師]:我想到美國留學。
第156章 第 156 章
156【太難了】
宮野志保上輩子是去美國留過學的, 可捫心自問,她覺得那段時間自己并不開心,因而對學習也不是特別上心。
奈何那些別人看起來特別費勁的東西,她就是能一眼就看懂, 這才在獲得了一定知識之后被組織勒令回到日本, 開始那種讓人作嘔的藥物研究。
雖然組織號稱讓她研究的不是毒藥, 她自己也相信父母親不會特意制作出一款無法被檢測出來的毒藥, 但她又無法相信藥物傳說中的作用。
起死回生什么的,比起研制毒藥反而是這種超出常識的事情更讓人匪夷所思。
如今重活一世,她看到諸伏景光等人正在為了自己的國家而努力的樣子,看到了Z國的勃勃生機, 覺得自己似乎也可以為了這個世界努力一點。
她在自由的研發生涯中感受到了快樂, 也看到父母制造出的藥品拯救他人性命的樣子, 感到這份事業的美好之處。
【我好像開始喜歡上研發藥物了, 】她想,然后在父母第無數次拒絕自己將重點放在藥物研發的請求時, 向萩原研二申請了留學。
Z國對學業非常重視,在大學以前是以將孩子培養成全才為目標而進行教育的。進入大學之后選擇自己喜歡的專業或者未來希望從事的職業方向,才是主流思想。
受此思潮影響, 宮野夫婦不贊同小女兒將生活的重心放在“工作”上。覺得哪怕她現在再怎么喜歡藥物研發,終究是小孩子心性,時間久了可能會厭煩。
如果是普通孩子,厭煩了這個換別的就罷了。可宮野志保已經展現出她在醫藥領域的天賦, 就算不為了什么大義如拯救更多人類著想,光是女兒未來的就職優勢這一點, 也足以讓這對寵愛孩子的夫婦表示出超過一定限度的關心了。
他們也不是沒有私心,大女兒在此道沒有天賦, 對藥物研發更是沒有興趣便也罷了。小女兒不僅有天賦,還喜歡,現在正是應該克制地培養她的時候,讓她在保持著對醫藥學領域的興趣的同時,多了解一下其他專業的基礎知識,省得都已經一頭扎進既定軌道,突然發現世界這么大,其他領域好像更好玩,最后放棄了最初的道路。
在Z國這些年,宮野夫婦充分明白了有配合默契的隊友是一種多么愉快的享受。比起在世界范圍被嘲笑,在日本被不靠譜的公司強迫,Z國的研究機構完全滿足他們旺盛的探究欲望,各種奇思妙想,只要合理合法符合大原則,就能批經費下來。
哪個研究人員不喜歡這樣的機構呢?
已經有這么好的工作單位放在面前了,宮野志保只要乖乖讀書上大學然后就職便好。如今她想要的是拔苗助長。不是說不能提前進行藥物研發,畢竟她與日本醫藥企業進行合作的事情宮野夫婦并不是完全不知情的——在Z國國營研究所工作,女兒與日本方面有聯絡肯定是會被提醒的。但發展到要忽略學業或者放棄學業,那作為家長他們是第一個不同意的。
如果因為提早開始藥物研究,導致基礎知識不牢固,學歷還達不到進入醫藥研究所的最低標準,這不是白白浪費了一手好牌嘛。
萩原研二一直想要發展醫藥行業,畢竟這可是烏丸財團的支柱產業之一。如果能有遏制對方在這方面發展勢頭的領軍公司,那他就能再斬烏丸財團一臂。
組織沒了資金來源,便無法再聚集大量的打手,難以進行暗中布局,更勿論操縱政局擾動世界局勢了。
如今他們在美國已經無法立足,只能靠少數組織成員在美國的表面身份掙些錢,黑//道已經容不下他們了。
歐洲并非組織一家獨大的地盤,諸多黑//道盤踞。那里的黑//道更類似于“家族”,他們又是甚至會幫助政府維持社會穩定,自然不會接受想要不擇手段斂財的組織加入他們。
Z國和俄國都沒有組織生存的土壤,而日本作為組織的大本營,在主要經濟來源每況愈下的現在也有了收縮的勢頭。
在世界各大經濟體中的表現都不佳,大本營都快守不住了,組織的影響已經越來越小,小到似乎能看到他們覆滅的樣子。
這讓宮野志保有了提出想法的膽量,也助長了萩原研二的“野心”。
“既然都來美國留學了,不如就直接在美國開醫藥公司吧。”
他把開家醫藥研發類型的公司說得輕描淡寫,仿佛只要一句話,他的萩原財團版圖就會新增一塊。
雖然事實也確實是如此,老板的幼馴染回日本,感覺自己很久沒有大活的管理團隊一個個地都拭目以待著呢,總覺得為了慶祝也該整點兒什么吧。
結果,沒動靜。
他們都蠢蠢欲動著,怎么能沒動靜呢?這不,都等到現在了。
如果宮野志保確定自己想去美國留學,并且有這個能力去,管理團隊的智囊們恐怕會比當事人自己都興奮,直接摩拳擦掌整波大的。
萩原研二思索片刻,這才開始在手機上敲敲打打。
[我要上大學]:我明白你的想法,不過你也知道自己的情況,還是先和父母商量一下,爭取他們的理解和同意吧。
[我要上大學]:我不可能直接把你從Z國偷渡到美國。你要留學,還有很多手續需要監護人簽字。
就算萩原株式會社能以投資或者獎學金的名義給宮野志保足夠留學的金錢,她作為未成年人,還是長期定居在Z國、擁有Z國國籍的未成年人,要前往美國留學,光是拿簽證就不容易了。
更不說萩原研二才經歷過留學所需要的各種繁瑣手續。他還是日本人,美國看在日本同為發達國家且站隊在自己這邊的份上,對于日本的簽證是有優待的——免簽。可光是申請留學的流程,都還需要確認經濟實力、面試等等,都是需要監護人帶著宮野志保的。
別看宮野志保也是有過18年額外記憶的人,可她上輩子從出生就在組織的掌控下,直到她沒了記憶的時間節點也沒有成年。大部分繁瑣的事都由組織安排好了,在生活常識方面,她比普通家庭的孩子知道得都少。
而這輩子,她更是才9歲。
無論哪輩子,她都還是個孩子。
萩原研二前兩年還在和這個年齡階段的孩子一起上學,多少有些明白對方心里在想什么。
宮野志保眷戀父母給她的溫床,但更害怕被束縛,得不到自由的感覺。
她被組織操縱怕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而這個孩子幾乎一直被各種人、組織所束縛著。
[我要上大學]:志保,試試溝通吧,他們可是你的父母啊。
宮野志保放下手機,她坐在獨屬于自己的小實驗室隔間里,仰頭靠在椅子里。老舊的天花板在前年的某個工程里重新裝修過了,現在看起來還很新。
Z國這些年發展得非常迅速,她能感受到周圍的變化。熱鬧但逼仄的小巷子越來越少了,但同時,那些熱情的叔叔阿姨們也逐漸離開了這里,散落到城市不知名的角落。
她雖然有些混血,可東方人的特征更明顯。走在Z國的街頭,幾乎看不出和其他人有什么區別。
她其實很喜歡這個國度。由歷史文化底蘊、市井生活和高速發展結合的國度,每時每刻都能讓人感受到勃勃生機。
他們樸實、真實,但又固守著某種原則。
多數Z國人對于教育非常看重,他們總是教導自己的孩子,不好好讀書長大就只能做些又苦又累又窮的工作。
他們總覺得孩子成績優異等于禮貌懂事,而禮貌懂事的如果成績不好,說明還不夠懂事。
因此還是學生的年齡就應該學習,做與學習無關的所有事情,都是乖張,是不聽話,是離經叛道。
宮野志保摸了摸手機,她給姐姐也發了信息,但沒有新的信息過來。她姐姐今年上高一了,這個時間應該還在上課,沒有給她回信息。
她覺得自己不是叛逆,她只是看到了父母親的成就,Z國團隊的努力,覺得自己也應該做些什么。
Z國的教育總說榜樣,她不就是看了他人的榜樣而產生了改變的想法嗎?
想了又想,女孩兒也沒能從牛角尖里鉆出來。她忿忿不平,但找不到贊同她想法的支持者,最終將視線落在了某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上。
那人在日本,她從Z國撥打電話就是國際長途,所以宮野志保發了信息過去。
對面的孩子就算再聰明,恐怕識字的數量也不多。女孩兒體貼地改掉了一堆漢字,用最簡單的假名寫的信息。
編輯,發送。
女孩對自己的舉動嗤笑一聲,“真是的,他現在能懂什么啊……傻瓜一樣。”
她自嘲,又將信息刪除。
只是用習慣了聊天軟件的人,忘記了短信息并不等于撤回,只能刪除自己這邊的內容,對方還是能收到的。
所以,在日本的米花町,出現這樣一幕也并不稀奇了:穿著一身藍色小西裝的男孩舉著小天才手表問,“媽媽這是什么意思?”
八歲的孩子已經在學習簡單的漢字了,何況工藤新一從小就喜歡看書,更還有個小說家的父親,使他有著得天獨厚的學習條件。
他在幼兒園的時候就敢抱著福爾摩斯探案集看,何況如今已經是正兒八經的小學生了。
他會向母親詢問,主要還是因為信息中夾雜著一些不太常用的外來語單詞。主要都是留學方面的專業單詞,他沒有往那方面考慮,著實沒能辨認出來。
第157章 第 157 章
157【做不了監護人】
“啊啦?”工藤有希子疑惑地看著語焉不詳的信息, 思考片刻,很快就決定放棄沒有頭緒的猜謎游戲,直接去找工藤優作了。
工藤有希子平時很喜歡和丈夫進行些猜謎、破案之類的競賽,以證明她名副其實的暗夜男爵夫人之名。可作為一位母親, 她更重視工藤新一遇到的事情。萬一是什么得知了工藤新一手機號的不法之徒, 發來威脅信息怎么辦呢?
游戲什么時候都可以進行, 兒子的安危還是更重要一些。
工藤優作正被編輯緊迫盯人式地工作中, 他拖欠了半年的稿件,今天終于拖不下去了。
一個拖延寫稿半年的人,要一直進行寫作,哪怕這個人是世界著名的偵探小說作家, 也直呼吃不消。
工藤有希子的詢問正合工藤優作之意。小說家對編輯歉意地一笑, 表示這邊的事情可能會影響到他們的人身安全, 相比較而言還是更加重要一些, 還請編輯先生稍等片刻,便匆匆在編輯如洪水猛獸般的目光下離開了書房。
平日里溫文爾雅的編輯先生, 只有在這種時候顯得格外恐怖。
關上書房的門,工藤優作長舒一口氣,接過工藤有希子交給他的智能手表。這款來自Z國的品牌手表也經過了那些小朋友的改造, 網絡信號依靠松田陣平發射的和后續租借的衛星,理論上說保密程度是非常高的。
所以拿到手表的第一時間,他并不是懷疑有陌生人發信息過來,而是松田陣平或是萩原研二發來了什么信息。
可他們如果有什么話要說, 直接和身為家長的他們溝通就好,也不至于找還是小學生的工藤新一。
【難道說, 是想和新一玩什么游戲嗎?】工藤優作看著兒子期待又憧憬的眼神,感受到一絲壓力。
想想那兩個孩子如同拼命三郎一般的學習研究勁頭, 也不像是有空在美國和新一開玩笑的樣子……回到日本了也一樣。
再仔細看看信息除了主要內容之外的其他情報,時間就是剛才,發信人由于是陌生人或者沒有錄入手機號對應的聯絡人姓名,顯示的是一串手機號碼。
這串手機號果然顯示出了端倪。
+86。
日本的國際區號是+81,只有Z國的國際區號才是+86,這條信息來自于Z國。
而他所知的圈子里,可能有工藤新一的手機號,又與Z國有所關聯的人……目標鎖定在了萩原研二身上。
工藤優作一邊拿出自己的手機和萩原研二聯絡,一邊向著窗戶走去。他的家有一面朝向萩原宅,從窗口是能看到靠近工藤宅這邊的萩原宅中是否有人的。
他探頭看了一眼,這會兒萩原宅里似乎沒有什么動靜。再看手機,信息剛發出去,還沒有得到回音。于是,他繼續研究那條發給工藤新一的神秘信息。
全文都是假名,這可能是某種暗號,也可能是解密。
他試了試藏頭詩藏尾詩和假名平移之類的常見手法,沒有得到非常明顯的規律。
【難道是改成羅馬字符……】他的眉頭微微皺起,一手托著下巴,一手摸了紙筆,直接在客廳里演算起來。
工藤新一和工藤有希子一看進入了解謎環節,那自己也可以加入了,也拿了各自的紙筆,開始用自己的思路破解。
在編輯忍無可忍,從書房沖出來把自己逮回去繼續碼字之前,工藤優作聽到兒子小聲地歡呼。
他抬頭,捏捏兒子因為高興而紅撲撲的小臉兒,“解出來了?”
工藤新一驕傲地點點頭,昂起腦袋開心極了。
這段信息確實是謎題,解謎方法也很簡單,只需要利用小學生們經常使用的數學解題思想——補位。因為是小學生常用的思想,對大人來說反而生疏了些。連工藤優作也只是剛摸到了點兒苗頭,沒完全解開呢。
將日語的五十音圖畫出,將信息中的假名分別放進各自的位置,消除掉剛好能組成50個字符的那些,就會只留下幾個簡單的假名了。之后再將信息中留下的那些假名放在一起,就能正常閱讀了。
很簡單,簡單到讓人完全相信這是針對工藤新一而設下的謎題。
工藤有希子探頭看了看謎底,便也明白解謎的方法了。于是她的注意力就放在了最后的謎底上。
“我、應、該、去、留、學、嗎?哀。”
“這個人在問新一問題哎?新一要回答這個人嗎?”
因為“哀”這個名字非常少見,一下子無法確定對方是男是女,工藤有希子用了“這個人”作為代詞。
工藤新一也疑惑,他不認識叫哀的人。如果不是朋友,又為什么要問他這種問題呢?如果不是朋友,這個發信息的人又怎么確定工藤新一就對解開謎題感興趣并且有能力解開謎題呢?
在一家三口齊齊疑惑的氛圍中,工藤新一在客廳里轉了幾圈,終于靈光一閃,在小天才手表上噼啪一頓按,最后發送。
“叮——”
宮野志保摸出手機,沒有想到居然真的能收到工藤新一的回復。
理論上,她并不知道工藤新一的手機號,所以這是她在有了手機之后的第一時間,在手機中存進去的,屬于上輩子的回憶。
等到發現號碼對面真的有人存在之后,她一直沒敢去確認對方到底是誰,工藤新一在這么多蝴蝶翅膀的煽動下,真的還能使用到這個號碼嗎?
這次她感到煩惱,無人可以傾訴,或者傾訴了反而會讓對方擔心,這才想到給這個號碼發信息的餿主意。
反正她也加了密,對面的人解不開字謎就無法看到真正的信息,而不了解她的人就算解開了字謎,也無法解答她的疑問。
只不過是一種情緒的宣泄罷了。
就像那年,她反復打著姐姐的電話,聽電話答錄機中短短的幾句話,重復在耳邊說著“我現在不在家,請在‘嘟’的一聲后留言”。
她沒有想過會收到回信。
對面的信息透露著理直氣壯的語氣,宮野志保仿佛能看到那個和自己一般高的小學一年級生站在自己面前,叉著腰教訓人的樣子。
其實這種事一般是灰原哀對江戶川柯南做的,訓斥他魯莽、不顧危險、暴露身份和在組織面前無法無天地作死。
只是偶爾,江戶川柯南也會對自己吼道:“不要逃避!”
沒錯,那時候他就是這樣,讓已經成為灰原哀的自己面對現實。哪怕那個世界已經沒有一個她宮野志保的親人,而她也制造出可怕毒藥,沉淪在黑暗之中。
真是殘忍的人吶,工藤新一……
宮野志保看著信息中滿滿的感嘆號,感覺從無聲的屏幕中透出滿滿的震耳欲聾。
哪怕是真小學生的時候,也一樣嚴厲呢。
“自己的事情,自己決定!!!”
沒有任何花哨的掩飾,也沒有抱怨謎題,直白的,沒有一點兒反轉余地,小學生告訴了求助的“哀”自己的答案。
宮野志保感覺到靈魂中那個叫做“灰原哀”的小女孩發出了一陣輕笑,自己也不由得笑了起來。
“真是的,問你就是浪費感情。”
她自言自語,但心中確實做出了決定。她要再和父母談談,表明自己想要學習更多知識的心情,也為自己不會落下其他課程做個保證。
這樣,他們也許就會同意她的請求了吧。
===
不管宮野志保的留學計劃什么時候開始實施,反正松田陣平是回到日本了,他總不可能在這個時候為了一個素未謀面的女孩兒放棄自己剛到手的入職offer。
可萩原研二年齡只比宮野志保大不了多少……雖然他在生活助理的幫助下,成長、學業都很順利,可作為家長,回國第一面先心疼兒子,說兒子瘦了那是常態。
這樣一來,宮野明美也不敢說讓宮野志保和萩原研二住在一起就是個好主意。
理論上,這個年齡的孩子去美國留學,大都是因為家長去美國發展了。
可宮野家的情況特殊,反而成了孩子要去美國留學,而倒逼家長去美國發展的情形了。
當年他們被組織名下的醫藥公司盯上,走投無路之際,沒有一家醫藥公司企業愿意幫扶他們一把。只有如今這個有政府為后盾的Z國國家企業毫不在意他們的名聲,也不害怕因為他們而可能到來的危險。之后的這么多年,醫藥研究所也對他們禮遇有加,需要的撥款幾乎可以稱得上應有盡有。
這么重的情意,宮野夫婦銘記于心。
曾經有過恩情而工作氛圍讓他們喜歡,這么完美的工作簡直打著燈籠都找不著。如今為了女兒,不僅要與這樣的工作告別,還要面對歐美國家不友好的態度,宮野夫婦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他們對宮野志保解釋,“我和你//媽媽手上都有非常重要項目在進行著,現在剛有頭緒,真的沒有辦法走開。”
他們甚至保證,“只要找到合適的暫時監護人,就讓你去留學,好不好?”
宮野志保很想說不好,但她也明白,沒有監護人,她就算到了美國也寸步難行。至少沒法滿足她的留學需求。
她是想去美國學習,不是隨便逛吃逛吃開個小火車就好的旅行團。
女孩兒實在沒了招,索性在聊天室里坦白了自己的計劃。
[藥劑師]:我想去美國留學,現在缺少一個監護人,能幫忙嗎?
本就沒沉浸多久的聊天室一瞬間沸騰了起來。不用說,最初的一波留言意思基本一致,都是:去找萩原研二。
連萩原研二自己也發了一條:來找我呀~
但藥劑師只用了一句話,就殺滅了萩原研二的威風。
[藥劑師]:別忘記……你自己也沒有成年,做不了我的監護人。
于是群里又都安靜了下來。
第158章 第 158 章
158【交換生計劃】
能夠將留學之事放到聊天室里說, 可以看出宮野志保是非常認真的了。
但現實同樣殘酷,她的父母在Z國發展得這么好,國外對他們的威脅尚未完全解除,確實不適合這個時候前往美國。
如果宮野明美沒有牽掛著的“任務”要做, 還有可能暫代監護人一職。奈何她來到日本這么些年, 線索找到不少, 范圍也逐漸收縮, 但離完全抓到偷竊實驗藥物并進行仿制的人員還有些距離。
事實上,仿制藥已經流傳得這么廣泛,她就算現在找到了制假藥的犯罪分子,他們也就是偷竊罪+制造售賣假藥罪, 量刑并不重, 定格也就10年以下有期徒刑和1000萬日元的處罰。這些年, 不法分子利用宮野家的藥物所賺到的錢財, 遠遠不止這個數字不說,十年之后出獄, 這些前罪犯們依然可以依靠這些不法所得過得風生水起。
就在今年,宮野明美還發現市場上開始出現他家藥物的改良品種,顯然偷竊了藥物的人或組織并不滿足于小打小鬧, 甚至還對藥物進行了開發研究。
這表明偷竊實驗藥物的很可能是正規企業,畢竟研發成本高周期長,有些微小企業不愿意進行,也就那種大廠子、行業巨頭才愿意花費巨資, 將好不容易賺到手的利潤投入到研發中。
今年開始,宮野明美已經改變了原先所有行動方針, 那時候但凡有可疑點都必須查看,作為個人行為的調查工作來說工作量實在太大了。改為如今專門針對有獨立產權, 非常注重產品開發的幾家醫藥企業。它們享受過擁有專利的益處,趁著Z國機構沒有進入日本之前搶先申請專利,這項藥物研發的成果便會成為它們的了。
若是其他的藥物也就算了,被偷走的這款藥物沒有完全完成,它在動物試驗過程中仍然會有20%以上的嚴重不良反應,包括但不限于成癮性、麻痹神經、呼吸抑制、幻覺等問題,使得這款藥物有五分之一的概率成為“毒藥”。
這便是女孩兒著急想要找出偷竊藥物之人的原因之一。她冒著可能被那個傳說中的組織抓住的危險,重新回到自己的祖國,只為了這個目的。所以為了這個目的,她不得不付出一些代價,放棄一些自己本來能夠做到的事。
話題扯得遠了,總結而言就是宮野明美沒法滿足宮野志保的心愿,將妹妹帶到美國去留學。
宮野志保幾次三番被阻止,有些沮喪。她不再看手機,離開了自己的實驗室。
時間已經到了中午,她要和父母一起去研究所的食堂吃飯。父母是研究所的工作人員,人手一張飯卡,研究所每月會打飯錢到卡里,算是飯貼。她可以蹭他們的飯卡吃飯,不必額外支付費用。
可能是接近飯點,原本在實驗室里的人都走出了實驗室,整個樓都喧囂了起來。一路上,研究所的職工們從女孩兒身邊走過,和宮野志保相熟的年輕研究員還會和她打聲招呼,也有同實驗室的員工告訴她宮野夫婦的位置。
去吃飯的人群離開,宮野志保一路小跑,剛好看見父親收拾完資料,拿著飯卡往外走。
宮野艾蓮娜從隔壁間的實驗室走出來,沒有化妝,只將自己長及腰間的長發略微扎了起來。忙起來經常忘記打理頭發,女生還好,就像宮野醫生這般將頭發束起來便罷了。若是男性,就總會碰到一段尷尬時期,頭發長了,可扎不起來,只能尷尬地任頭發披散著。
宮野厚司為了減少這種情況,甚至掌握了給自己剪頭發的技能,時不時就給自己剔個寸長的板刷頭。在研究所不少男性需要周圍支援中央的狀態下,居然還算是烏黑亮麗的風景線。
宮野志保剛和父母鬧了一場,只是三人都覺得是普通討論,也沒鬧得臉紅脖子粗,這會兒就像是忘了那些不愉快似的,平平淡淡地一同往食堂走去。
作為老牌的醫藥研究所,在食堂吃飯的都是同一個單位所屬。除了少數人,大部分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同事。如果沒有開放之后的下海經商潮,這種同事情誼可能會從入職一直延續到退休甚至死亡。有些家庭更是子承父業、女承母業,只要有天分,就能一家子都整整齊齊被國家安排了。
“在局里認識人”,可不僅僅是一種人脈,而是夸耀的資本。
巨大的食堂里,和小孩子坐在一塊兒吃飯的,就有可能是家長帶著孩子的狀態。也有些打包了給家中老人帶去的,或者是給自己的晚飯做準備的,省得加班時還要下樓來打飯的省事黨。
也許是全世界人的通病,一旦有了孩子,家長們聚在一起就忍不住討論起孩子來。孩子過敏了,生病了,有些小癖好,喜歡的東西。隨著孩子的年齡增長,到了學齡期的孩子家長們又開始討論他們的學習。考得好,考砸了,怎樣才能考得好,都值得家長們討論好一陣子。
Z國曾經是個對出國諱莫如深的國家,但現在,為了得到更好的教育,或者看中了其他國家的社會福利待遇,出國留學、出國工作,甚至獲得其他國家綠卡都成了常見的事。
宮野志保平素不愛插嘴大人們的話題,只是當有第一個人說起時,她便也忍不住道:“我也想留學。”
稚嫩的聲音在成年人的嗓音中格外顯眼,周圍的家長們齊齊一頓,向著只有平均海拔的一半高的女孩兒看去。
宮野志保忍不住瑟縮了一下,但沒有感受到如組織成員那般可怕的威懾力,便又恢復了正常的姿態,回視過去。
“我想去美國學習最新的醫藥學知識。”
一位面相年輕,頭發卻與地中海看齊的父親牽著比宮野志保大不了多少的女兒,對敢于發聲的女孩兒表示了贊同。
“我國醫藥學研究確實還差美國一大截,光是一個強生就占了全世界醫療市場的近三分之一,一時半會兒的確實追不上。”
他看了看自己的女兒,嘆了口氣,“我也跟我家樂樂說要不要去美國留學……”
他牽著的女孩兒沒等老父親把話說完,直接三個字“我不要”表明了態度。
大人們“哈哈哈”笑起來,將餐盤還了,邊走邊三三兩兩地繼續說著,“我家娃兒要是肯去美國學技術,我立馬給他送過去。可惜了,他太有自知之明,騙都騙不出去。”
“你真的別說,我家孩子去美國,才幾天啊,都瘦了二十斤了。吃不好,太苦了。”
把孩子送去了澳大利亞的一位家長也附和,“是啊,留學太苦了,每次回來都胡吃海塞的,連白饅頭都能吃好幾個。”
在這樣的討論聲中,也有和宮野夫婦搭話的,“我記得你女兒和我兒子在一個學校吧,他們今年不是有個什么交換生計劃,你們會參加嗎?”
由于宮野明美已經去了日本好些年,有些家長受計劃生育影響都以為宮野家只有宮野志保一個孩子。哪怕現在Z國放開了生育而宮野家并非Z國國籍,根深蒂固了幾十年的思想,一時半會兒轉不過彎來的情況也有。
孩子的數量不是重點,重點是交換生計劃。
“什么樣的計劃?”
“為期一年,下半年開始,全校擇三名學生前往馬薩諸塞州的哪個學校來著……”他思考了片刻,“忘記了,反正是和哈佛很近的一個精英學校。”
“就是學費貴得要死。”這位家長也苦惱著。美國的物價高,孩子過去讀一年書,學習效果好不好不說,削減錢包的效果好得不得了,直接能把他這些年的儲蓄削空了。
宮野艾蓮娜與宮野志保互看了一眼,提問道:“那孩子們過去,住哪里?吃飯怎么解決?”
“有寄宿家庭的呀,早晚在寄宿家庭吃,中午可以帶飯或者在學校買。”
“不過美國的伙食嘛……”女人猶豫著,“高熱量高糖分,確實很讓人擔心。”
這位母親掙扎了好一陣子,最后還是放棄了交換生計劃。民以食為天,食物問題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實際上還有小學階段,美國的教學進度跟不上Z國本土的。與其讓孩子出國吃一年苦結果什么都沒學到,還不如省下這點錢給他再報個興趣班呢。
宮野志保牽住了媽媽的手,又勾了勾爸爸的手指,仰頭,露出向往著天空的藍色眼眸。
夫妻倆不約而同地露出苦笑,罷了罷了,看來這交換生,不去也得去試試了。
回實驗室的路上,宮野志保聲音清脆地敘述關于姐姐在日本的寄宿家庭的兒子在美國讀書,并且在波士頓買了一棟別墅這件事。
反正也在萩原家寄宿了一個宮野明美了,再寄宿一個宮野志保怎么就不行了呢?
宮野家曾經窮困過,但這個“窮困”是指無力承擔獨自研發藥物的經濟實力。自從為了躲開組織的包圍圈來到Z國,他家吃喝住都靠著Z國,除了偶爾外出旅游、養了兩個女兒之外幾乎沒有什么花費。兩個孩子都聽話懂事,沒有費錢的愛好——排除掉宮野志保喜歡獨自研發和宮野明美回到日本讀書這兩件事的話。小兩口的工資幾乎都存了下來,現在看來也算是一筆數字巨大的存款了。
宮野志保說著說著,說到了關于萩原研二愿意支援她在美國留學,甚至要去買家醫藥公司讓宮野志保管理這件事。
宮野艾蓮娜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志保,你跟媽媽說,那個萩原研二是不是對你有什么不良企圖。他有沒有對你動手動腳過?”
第159章 第 159 章
159【一小步】
說是下半年, 其實現在已經十月份,只剩兩個多月這一年就要結束了。美國的學期制度一般在11月中下旬考試,12月進入正式的長假,所以現在的時間段已經是太平洋對面開學一個多月的狀態了。
一般交換生都是在學期前段就定好, 學期初就應該到對方的學校了。開學快兩個月才定下時間, 這個學期在對方學校也學不到什么內容, 緊接著就是考試了。學生經歷車馬勞頓、環境改變, 還沒有適應呢,就面臨一場大考,這究竟是在考對方學校的教學質量還是考原學校的教學水平呢?又或者,是想給Z國的孩子們一個下馬威?
宮野志保的學習經歷非常微妙, 她上輩子剛出生就被組織控制著, 一直接受填鴨式的速成教育模式。這使得她18歲就大學畢業, 學習的理論深度也達到了醫藥學博士的程度。可她其他的學科僅淺嘗輒止, 大都只學個常識的程度,大部分還是她自己泡圖書館學的。
這樣的學習顯然太過于偏科, 也不正常。
18歲時,那件事情之后,她心存死志, 卻意外吃了自己制造的“毒藥”,變回了小學生的身體。陰差陽錯之下居住在阿笠博士家。
因為是“小學生”,還處于義務教育階段。為了不讓好事者舉報,她像是普通小學生那樣, 真的去上小學了。
這時候才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真正的小學生涯。
她有了小學生的朋友, 有了把她當做小學生的老師,學習的也是小學應該學習的基礎知識, 可她自己卻沒有一顆小學生的純潔心靈了。
直到記憶斷片的那天,她也不過只上了一年小學而已。
記憶在Z國延續,她感受到了另一個亞洲國家的學生生活。充實而忙碌,充滿了生機和挑戰。她以為這個世界和她曾經的生活不會再有交集,卻發現一切不過是有人在替她負重前行。
命運讓人捉摸不透。
父親和母親雖然被人救了下來,可他們繁忙的工作和宮野志保長達12個小時的學校生活使得他們見面的機會并不多,宮野明美也因為不明人員的不法商業活動而回到了日本。
她與姐姐依然無法見面。
幸好,這次她們的聯系不再受限,她可以想什么時候給姐姐打電話就什么時候給姐姐打電話——只要不怕深夜打過去被姐姐教育。
她感到了莫名的恐懼,恐懼命運將她最愛的家人奪走,恐懼她再度落入組織的掌控,更恐懼她現在這樣無能為力的樣子。
學習更多的醫藥學知識也許不能讓她的生存能力變強,但能讓她覺得自己能為那些站在反抗第一線的人做些什么。
雙方學校的計劃似乎是這個學期選定人選,在日本的元旦假期過后,讓雙方學生先到對方的國家適應一段時間,隨后與其他正常開學的孩子們一同開始新的學期。
宮野志保不清楚交換生計劃的原因也很簡單,理論上參加的孩子是五年級生,而非她所在的四年級。
宮野志保下定了決心想要改變,開啟了軟磨硬泡的模式。天天大老早爬起來,準備好一堆理由,在父母房間門口等候,就為了磨上半小時。
小女孩兒面無表情地說著各種理由,條理清晰,粗聽似乎都挺有道理。有時候連數據和統計都用上了,特別有學術研究價值。最重要的是,她天天這么念叨,理由居然還不重樣。
宮野志保連自己的實驗室都不太去了,那里已經無法帶給她太多提升。她會在學校利用課間休息時間,偷偷用手機安排好日本方面的實驗室工作任務,然后早早做完作業。這能大大提早放學之后去爸媽的實驗室里在他們耳朵邊上叨叨叨的時間。
如果碰上雙休日,那宮野夫婦就會收獲一個小跟屁蟲,周六在宮野艾蓮娜那兒,周日在宮野厚司那兒,宣讀自己想要去美國留學的理由。那說得,順溜得像是在說天津快板,還是中日英三語的。
只是這樣被念叨了小半個月,宮野夫婦只覺得耳朵生了繭子,卻沒想到同實驗室的同事們先受不了了。他們也自發加入了說服隊伍,開始洗腦工作。
報名截止前最后兩天,宮野厚司也反水了。他無力地捂住耳朵,幾乎哀求:“停停停,別說了。我同意了!什么都同意了還不行嗎。”
他算是明白為什么孫悟空受不了唐僧念經了,確實頭疼,腦殼疼。
爸爸同意了,離媽媽同意還遠嗎?
宮野艾蓮娜遭受了周末連續兩天的念叨之后,也投了。
臨報名截止的最后一天,校長正愁報名人數還少一個的時候,校長室來了三位不請自來的客人,自然是宮野夫婦和宮野志保。
面對比要求的年齡小了一歲,但學習成績優異、家庭經濟條件良好的學生,校長的態度非常動搖。
“如果您擔心我會給學校丟臉的話,可以拿五年級的科目來考我。”
宮野志保非常自信,她的自信不僅僅來源于她前世的學校教育,更自信于她昨晚剛看過一遍的小學一年級到五年級的教材。她連初中的都大致瀏覽了一遍,因為覺得內容太簡單,所以一不小心就看完了。
五年級的各科老師在傳話之下拿了這些年最有考核意義的試題過來,然后看著女孩用一個上午的時間把題目做完,得到了個滿分的成績。
雖然這是拜了五年級的作文要求比較簡單,達到拿分點、語言優美,語文老師放寬要求給了滿分的緣故,但滿分就是滿分。比起讀了五年級的學生來說,四年級生得到這樣的成績值得夸贊。
校長當即拍板,把宮野志保的名字填上了報名表。
事實上,五年級的學生已經上了半個學期,交換生計劃會持續到小學六年級上半學期結束,到下半學期才能回到Z國,恢復正常的學習。Z國的家長們聽聞美國教育推崇快樂教學,學的東西都很簡單,加之社會環境又混亂,到處都是合法的或者不合法的神經麻醉類藥物,街道上滿是癮//君//子,心中都擔心孩子到國外沒人管束,學壞了。
這交換生計劃可不便宜,萬一花了大價錢,結果孩子學壞了、受害了、被欺負了,豈不是花錢買罪受?冤大頭才會做這種傻事。
如果沒有宮野志保的這次破格報名,校長恐怕很難找到另一個愿意花錢還符合要求的孩子參加交換生計劃。
也算是各得其所吧。
===
“真的?一月份可以到美國?”
萩原研二歡快的聲音幾乎要通過聽筒震響每個人的耳膜,電話的那頭他也確實開心得站了起來,在寬敞的房間里來回踱步,思考著他的藥物研究所要新建還是直接收購。
建造新的藥物研究所花費時間比較長,如今離一月已經不剩幾天,就算委托基建狂魔的Z國建造公司也很難在一個多月時間造出合格好用的研究所來。何況藥物研究對于很多方面有要求,基礎的水電煤之外,還需要額外保證無菌性、負壓、氣體排放、溫濕度控制等等,廢水也不能直接排放進市政管道,得經過處理,符合要求之后才能排放出去。
光是一個空的研究所也不能讓宮野志保研究啊,還得給孩子配備實驗器材。儀器設備、玻璃器皿、實驗量具、實驗試劑,連水都有幾種要求。其他東西都好說,只是某些儀器,光是下單到交貨都得半年,何況是送到實驗室中調試安裝。
【還是讓管理團隊直接收購吧。之前他們就已經調查了不少醫藥領域相關的公司,這些資料稍微更新一下,應該就可以使用了。】
萩原研二在美國這么來來回回,資金投資時多時少,早就對整個美國股市產生了影響。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他的團隊已經在與華爾街暗暗較勁,甚至隱藏在其他勢力之下與對方交手了幾次,有輸有贏。次數上來說算是五五開,可總額上著實賺了不少。
如果萩原株式會社放出話來說要收購醫藥領域公司,恐怕有不少公司會主動帶著投誠書上門。
【只要在1月之前談妥收購案,然后給小姑娘一個獨屬于她的實驗室,安排些實習生或者輔助人員幫忙準備基礎材料。剩下的等她人過去了,自己做決定要添置什么吧……】
萩原研二想著宮野志保這幾年間也算是帶領出幾個成熟的研發團隊了,實地再拉扯一個隊伍應該不難。當然了,如果當地人真的不符合要求,安排東京研究所中的被宮野志保調//教會了的熟手去美國研究所,應該也能湊出一支隊伍來。
他給宮野志保描述了一個充滿了研究氛圍,嚴謹又充滿活力的未來景象,讓習慣了實驗室單調白色的女孩兒忍不住面帶微笑,也跟著遐想起來。
“這是我今年聽到最有價值的話,你邁出了自己的一小步,也帶動了萩原商業版圖的巨大一步①。”
夸張的語氣讓萩原研二的快樂通過聲音傳遞到宮野志保的耳中,她覺得心口癢癢的,像是聲波悄悄勾動了她的心弦,讓她也憧憬起打敗了組織之后美好平淡又幸福的生活。
如果可以,她希望這次不再會發生父母被迫研制那種藥物的事情,這樣工藤新一也好其他受害者也罷就不會再因為她親手復現的藥物出現那種悲劇。
【對了,到了Z國之后,爸爸媽媽還有繼續進行APTX4869的研制嗎?他們似乎一直在進行醫藥研究所所期望的,減少疾病或治愈某些疾病的藥物研究,沒再聽說他們繼續自己瘋狂的研究項目了。】
【得把這件事弄清楚……】
在去美國之前!
①這是一個人的一小步,卻是人類的一大步
第160章 第 160 章
160【所以說不要隨便放飛自我啊】
自己想做的事情第一次通過努力得到滿足后, 會讓孩子的自信心大大增加。
現在的宮野志保就是這個狀態。
盡管她的靈魂年齡總數應該已經超過“成年”這個概念,不是個小孩子的年齡了,可她兩輩子的經歷加起來,在生活中所獲得的挫折明顯多于成就。
哪怕她在醫藥研發領域有著超出常人的天賦, 她也沒有感受到此領域給她帶來的成功。與之相反, 只有濃濃的罪惡感和厭惡感。如今重活一世, 能從這種負面情緒中走出來, 再度發揮自己所長,已經證明宮野志保是個堅強的好孩子了。
而有了這次經歷,宮野夫婦也開始重視起小女兒的主見來。畢竟小孩子嘛,從最初懵懵懂懂到以后獨自在人生路上行走, 每次選擇都算是她重要的人生節點, 當然應該重視本人的意見。
這是身為混血兒的宮野艾蓮娜所擁有的西方式教育理念。而宮野厚司作為日本人, 本應是比較傳統而保守的類型。
但宮野厚司是什么人?他是能在世界醫藥交流會上大言不慚說出想要研制出復活死者、逆轉時間、青春永駐的藥物之類的話語的叛逆之人。
傳統?
不存在的。
他自己就是最顛覆傳統的人了。
相較于管束女兒的想法, 他更傾向于:趕緊讓這孩子走吧,走得遠遠的, 別影響他做實驗了。
平時雖然感覺不出,不過看宮野明美輕易就能說服父母讓她前往日本調查試驗藥物丟失事件,還一調查就是好幾年這點來看, 這對父母確實是有些獨到的教育理念的。
在了解過萩原研二是個靠譜的好孩子,他的伙伴如今要不成為了警察,要不就是警察預備役,宮野艾蓮娜最后一點顧慮也消失殆盡。
“志保, 你應該知道的,我和你父親并不適合離開Z國。”她沒有說出口的是, 其實宮野志保也不適合離開Z國,她所表現出來的天賦已經足夠讓曾經那個組織盯上她了。
“如果你在美國真的碰到什么事, 我們是沒有辦法遠渡重洋來幫你的。”
“你明白嗎?”
宮野志保怎么不明白呢,她已經用18年的生命了解失去父母的痛苦,并不想因為同樣的理由再經歷一次。
她的眼中只有堅定,“媽媽,放心吧。我能做好。”
【在組織覆滅之前,在這個世界對爸爸媽媽來說變得安全之前,絕對不讓他們離開Z國!】
===
宮野志保的學期結束,自有學校安排的飛機送她去美國,萩原研二不用擔心自己寶貴的技術人員無法前往目的地這件事。
最近看諸伏景光的匯報,覺得組織的威脅大減,萩原研二決定開始拜訪與他關系好的鄰里親朋。
剛回家時候,雷奧激動搖晃尾巴的樣子,幾乎要把地板都當架子鼓打了。它很克制地沒有撲到小主人身上,盡管小主人已經比之前長高了很多,比阿拉斯加雪橇犬站起來時候高一點兒了,但兩者的體重還有著一定的差距,若是直接撲上去,緊接著可能就是一頓爆錘狗頭了——被護弟弟的萩原千速揍的。
雷奧本就是懂事的狗子,只是喜歡偶爾調皮,這才讓人處處警惕著,并不是不懂事的壞狗子。
雷奧用狗眼斜著瞟萩原千速,露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就差沒張口說人話,“看,你沒理由打我了吧”的嘚瑟樣子。
然后被萩原千速一頓揉搓,搓完了起身,還嫌棄狗子掉毛,簡直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這種事狗子能忍?那必不能。
于是阿拉斯加起身,與萩原千速一頓人狗大戰去了。
松田陣平在警校學習,剛好還在第一個月的嚴格管控時間內,沒法出來。萩原研二先轉道去了阿笠博士那里。
明明每次回來都會去見見阿笠博士,可每次見他都能感受到他愈發稀疏的頭頂和越來越圓潤的肚皮。
萩原研二沒忍住戳了戳阿笠博士的肚腩,感受到充滿彈性的觸感和阿笠博士被戳著癢癢肉的瑟縮。
“哈哈哈,研二你還是這么調皮。”阿笠博士本想和萩原研二交流自己的新想法,被這么戳了一下,反而拿起了已經做好的小發明——手持電風扇,對著男孩兒就是一頓吹。
誰懂啊,不過手掌大小的風扇吹出了至少7級大風的威力,直接風吹大背頭,發型全沒有。
周圍比較輕的物件都被風吹得離開了原位,萩原研二也差點被吹出去,還是一個閃身躲到了風扇的側面,這才緩了口氣。
“阿笠博士……你這風扇打算用來做什么的?”
“啊,這個啊……”阿笠博士摸了摸他光腦殼的那部分——萩原研二有理由相信這部分頭發是被他自己摸禿的,有些尷尬地笑,“本來是有個劇組請我制作吹風特效道具,就做了這個,結果他們又覺得實用性不強,退單了……”
“現在暫時還沒有找到可以使用的地方。”
那可不,這風力,知道的是用來制作吹風特效,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去把演員吹走的呢。
要知道,7級的風力可是連普通轎車行駛都能感受到明顯作用的力量,在直線行駛的時候,如果碰到側面有7級風吹來,不好好控制住方向盤的話,是連車身都要打晃的程度。
鑒于現在年輕一代的審美總是往白幼瘦發展,日本人更是對“可愛”“卡哇伊”有著近乎病態的推崇,那些明星演員一個個的都不知道有沒有45公斤。
這一風扇過去,演員連著衣服道具一塊兒被吹跑了可還行?
“哎——”顯然阿笠博士也知道了自己的錯誤,長嘆口氣。
自從松田陣平不再到他家常駐,他又開始接些不靠譜的訂單了。不、不對,應該說,他又開始放飛他的想象力,開始制造出一些看似有用,但實際沒什么用,又好像在某些特定場合能派上點兒用處的產品了。可想而知,銷路慘淡……
阿笠博士的玩具店又是非營利性質,賺到點兒錢都補貼給福利院的孩子們了,他自己連設計費用都不收,一分錢都收不到。
也虧得他還有家里長輩的遺產每月給他點兒分紅,不然別說這有著實驗室的家,就連一天九頓的飯錢都付不起了。
別問為什么一天要吃九頓,就問阿笠博士的大肚腩怎么長出來的吧。
和阿笠博士幾乎沒有敘舊,他們只是交流各自的腦洞,分享最近的發明,暢想未來的研究方向,便足夠快樂地聊上一下午。
告別阿笠博士,回家吃了頓飯,休整片刻。避開工藤家吃飯的時間,萩原研二前去敲響了工藤宅的大門。
這次開門的是工藤新一,小孩兒穿著一身藍色小西裝、西褲,戴著白色的領結,倒頗有一番他父親那般文質彬彬的樣子。
只是他開門的時候,小臉兒紅撲撲的,氣息急促,喘得很厲害。看到門外的萩原研二,工藤新一讓開了道,孩童稚嫩的聲音顯得奶聲奶氣的:“晚上好,研二哥哥,快進來吧。”
仿佛兩人因為各種原因無法見面的日子都只是一瞬,就像他們每日都這么招呼對方來家里做客,熟悉的感覺讓萩原研二差點兒就想把工藤新一抱起來,一同進入屋里。
然后再看小孩兒筆挺的站姿,這才反應過來:工藤新一已經不是那個還需要人抱抱的小嬰兒了,也不是爬都爬不利索的小寶寶。如今他也是個小學生,和當初自己前往美國時候的年齡相差無幾。
一切仿若隔世。
要不是萩原研二跳了好幾級,這會兒已經上了高中,以他的實際年齡,也不過就是個小學六年級生罷了。
就這么一閃神的工夫,工藤新一已經把大門關上,推著萩原研二往房間里走了。
“我好想你啊,研二哥哥,媽媽一定也很想你,快去和媽媽打聲招呼吧——”
工藤新一的語速有點兒快,萩原研二回過神來只聽清了最后幾個字,剛想問他說了什么的時候,就聽到女性愉悅的笑聲在身前響起。
“啊啦啦,是研二!”工藤有希子手上抱著些小孩子的衣服,笑容明媚,“好久不見了,小研二想我了嗎?”
“哇——有希子姐姐今天好漂亮,比上次見面的時候皮膚狀態更好了呢,精神也很棒,是碰到什么好事了嗎?”
誰不愛被吹捧呢?何況萩原研二說的都是大實話。
工藤有希子笑得幾乎要看不見眼睛了,眉眼彎彎給萩原研二展示手中的衣服。
“也沒什么啦,我給新一買的衣服到了,正在給他試穿呢。”
萩原研二這才明白為什么剛開門的時候工藤新一一副氣喘吁吁的樣子了,感情是不想試衣服的檔口,剛好有門鈴聲,趕緊跑過來的。
【怪不得大晚上的穿著一身西裝……】
他猛地扭頭去看,果然剛才還在他身后的工藤新一已經不見了蹤影,是把他推出來當擋箭牌,自己逃跑了!
“哦呀?新一去哪里了……要不研二來試試吧?”工藤有希子拿衣服在萩原研二身前比比劃劃,然后遺憾地發現,雖然萩原研二還沒有正式進入青春期,但比工藤新一大了整整四歲,他終究比工藤新一高了不少。
給工藤新一買的衣服,萩原研二穿不上。
“真是太可惜了,我下次會準備好你的衣服的,不要失望哦。”漂亮的女性低下頭,給了男孩兒額頭一個輕輕的吻,安撫孩子遺憾的心情。
“隨便玩,不要拘束。”這么說完,工藤有希子就循著工藤新一的腳步離開,準備把自己的小模特抓回來了。
如果是別人家這么說,一般是孩子表現得放不開的樣子。可工藤有希子這么對萩原研二說,那就是真的讓他把這里當自己家來玩。
畢竟萩原研二可以算是在這里長大的孩子了。
他熟門熟路地跑去書房,和工藤優作先生問好,看他似乎不是在急著趕稿的樣子,便開始了閑聊。
聊聊他們這群“小孩兒”的工作進展,像是成為警察的諸伏景光、降谷零和伊達航,像是成為警察預備役的松田陣平,還有更多像他和宮野志保這樣還在努力往自己夢想方向努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