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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Spicy22

    質地硬朗, 剪裁鋒利的布料觸感不斷摩擦在手腕,手指稍一掙動就碰撞上床頭的金屬欄桿——

    從未有過的荒謬體驗正清晰提醒著顧執奕,自己此時此刻正在被盛晏如何束縛。

    “哥哥…”顧執奕不自覺低喃出聲, 又下意識抬眸望向此刻正居高臨下睨向他的人——

    盛晏摘了領帶, 襯衣紐扣亦隨之散開兩顆, 袒露出一小片胸膛肌膚,在窗外一縷夕陽映襯之下, 近乎泛起金光。

    好似只是瞬間而已,他就輕易完成了從“社會精英”到“浪蕩子”的轉變。

    卻各有各的迷人。

    被情-欲熏染的當然不只顧執奕一人,盛晏那雙桃花眼都早已隨欲海起伏而漫開潮濕霧氣, 眼尾一抹緋紅正不斷向下蔓延開來, 甚至大有要順著纖長脖頸蔓延進衣領深處的趨勢。

    如同桃花瓣灑滿白雪中。

    可偏偏他略微抬起的瘦削下頦, 與自上而下垂落的眸光,卻又都透出一種與“被侵占”這件事情截然相反的,鮮明掌控感。

    甚至在浪涌之間,盛晏還故意分出心神發問:“喜歡…呼…這樣嗎?”

    明明字句停頓間, 已經難以自控傾瀉出走調氣音。

    顧執奕手腕的掙動, 從開始起就沒有停過——

    那其實可以說是無意識的,只是本能里太想要掙脫, 太想要發狠扣住盛晏的窄腰, 最好能一并以骨節抵上那后腰處的精致漩渦。

    也太想要流連那櫻粉的句點與瘦削的脊骨, 還有那白皙筆直卻又不失肉-感的長腿。

    而在聽到盛晏這樣問的時候, 顧執奕兩條手臂都更是在瞬間繃到了極致,小臂肌肉線條分外清晰, 明顯凸出的凌厲腕骨處, 也早已被領帶邊緣磨出清晰紅痕。

    可此時顧執奕卻像是根本感覺不到痛,亦或者說, 這樣的痛感在此刻帶來變了味的刺激。

    他近乎是發狠般從喉嚨間堪堪壓出一句:“哥哥…是指什么?”

    過度的渴望,與發燒未退,讓他嗓音喑啞到了極點。

    像是被用最粗糲的砂紙打磨過一般,透出純粹的性感。

    “是這樣?”顧執奕又用力晃動兩下手腕,頓時發出骨骼與金屬欄桿碰撞的輕響。

    “還是…這樣?”又忽然身形向上一傾。

    終于如愿聽來盛晏沒能斂住的一聲氣音。

    很顯然,顧執奕是在反問盛晏——

    你問我喜歡這樣是指什么?

    是指連雙手都要被你束縛,還是指我讓你臍橙?

    盛晏唇瓣抿緊一瞬又分開,竟還堪堪勾起些許弧度,輕笑回答:“嗯…都指。”

    散亂氣息交雜。

    顧執奕在低喘間靜默一瞬,舌尖抵上犬齒重重一壓,才滿含發泄意味般,身體力行給出答案——

    “這樣…還好。”他再次向盛晏展示了自己卓越的腹肌力量——不用雙手同樣可以深入腹地。

    “這樣不太喜歡。”又再次大力晃動兩下手腕,似在表達不滿。

    意料之中的答案——

    畢竟沒有野獸會喜歡在進食時,反而被“獵物”束縛起來。

    可盛晏唇角卻因此而挑得愈高。

    他雙手環住顧執奕脖頸,又一次重重向下壓去,又在顧執奕倏然蹙緊眉心時,忽然靠近——

    唇瓣貼在顧執奕眉心,落下一吻。

    “可我喜歡這樣,”迎上顧執奕驀然輕顫的黢黑眼眸,盛晏近乎惡劣般,就這樣唇瓣貼在他眉心,一字一句呢喃,“我喜歡從始至終…都由我來掌控節奏,喜歡看你,嘶…像現在這樣,露出像餓狼盯著獵物一樣兇狠,嗯…又像小狗望著肉骨頭…一樣可憐巴巴的眼神。”

    矛盾又誘人。

    顧執奕粗沉呼吸在瞬間就愈為急促起來。

    他實在難以抵抗盛晏這樣同時帶給他的,動作與言語雙重刺激。

    可很顯然,這于盛晏而言還只是個開始——

    唇瓣略微偏移,又輕吻上顧執奕眼皮。

    盛晏甚至能夠清晰感覺到自己嘴唇之下,顧執奕因過度激蕩的心緒從而眼眸在微顫,濃密睫毛同樣也在微顫。

    就在顧執奕這樣的輕顫下,盛晏又開了口,繼續他的“喜歡”語錄:“還喜歡你現在的體溫,連那里都是燙的,嗯…很舒服。”

    這樣講的時候,他推浪節奏都隨之舒緩下來,眉眼間更是溢開清晰餮足,當真像是在品嘗什么人間至味。

    可很快卻又轉口道:“不過…還是別生病了,不喜歡蔫頭耷腦的…小狗。”

    最后一個字音落下時,盛晏的唇又如同任性的花瓣,再次偏移飄落至顧執奕高挺鼻梁。

    可這次卻不再僅僅只是親吻而已。

    他靈巧舌尖宛若魚兒擺尾,順著顧執奕鼻梁輕巧下滑,又在鼻尖打轉般輕輕一掠。

    濕潤觸感瞬間激得顧執奕肌膚都泛起漣漪,如同通了電般酥麻。

    “嗬…”顧執奕喉結難以克制不斷滾動,自喉嚨間溢出難耐氣音。

    盛晏此時實在靠得太近了——

    只要那張水潤而飽滿的唇瓣再次下移些微距離,就會徹底貼合上顧執奕的薄唇。

    盛晏今天吻了顧執奕的眉心,眼皮,與鼻尖。

    好像合該再吻一吻那張不善言辭,卻把“哥哥”兩個字叫得格外動聽的薄唇。

    盛晏的唇瓣也當真已經向下掠去。

    他們鼻尖相抵,氣息相融。

    肌肉與皮膚,亦同樣隔著薄薄一層布料緊密貼合。

    如此親密的距離,連空氣好像都被蒸騰升溫。

    有那么一個極其短暫的瞬間,顧執奕甚至恍惚以為,盛晏已經真的吻了上來,他甚至已經清楚聽見了,自己胸膛里的心臟在為之發狂般震顫。

    可那確實只是恍惚的瞬間而已。

    等顧執奕意識稍微回攏時才發現,盛晏唇瓣停留在了只差毫厘的位置——

    但依然沒有真的碰觸。

    一股莫名的巨大失落感如海浪般猝然朝顧執奕席卷而來,與本能里的強烈渴望,矛盾交織。

    他近乎再難克制,就要向前微微揚頭,反客為主,吻上盛晏的唇。

    可卻又在同一時刻,不知是察覺到了他的意圖,亦或只是單純壞心眼,盛晏倏然向后退開了些許距離。

    清晰捕捉到了顧執奕眸底沒能很好遮掩的怔忡與低落,盛晏又格外惡劣揚唇,問出一句:“以為我會吻你嗎,小顧?”

    這樣直白的戳穿實在太令人難堪。

    顧執奕猝然闔了闔眸,依然被束縛在身后的手指都緊攥成拳,甚至因為過度用力,凌厲骨節都泛起了白。

    更是難以克制身形重重上傾,讓盛晏那張誘人唇瓣不再吐露這樣惱人的話語,轉而被破碎氣息填滿——

    好像唯有這樣,才能勉強將郁在心口的難堪與不滿些微發泄。

    可盛晏勉強穩住氣息,卻又說出一句出乎顧執奕意料的話:“我不會…呼…不會親吻騙人小狗。”

    顧執奕眸光倏然一顫。

    在這個瞬間難以自控升騰起期許般的錯覺——

    所以盛晏不同他接吻的理由,不是因為他們的關系本就不該接吻,而是盛晏只是在以此來懲罰他說謊嗎…

    理智早已出走,在這個念頭涌上腦海的瞬間,顧執奕已經脫口一句:“哥哥,我下次…真的不會再騙你。”

    ——

    他急于認錯,急于做保證。

    急于索吻。

    可盛晏卻只抬起一只手,指尖輕輕一點顧執奕唇瓣,揚眉輕笑道:“好,那就下次再考慮,嗯…要不要吻你。”

    簡直像是存了心的逗弄。

    前所未有的沖動猝然間涌上顧執奕頭頂,他驀地向前揚了揚頭,頸側青筋清晰可見。

    似是瞬間無師自通般學會了盛晏的“壞心眼”,顧執奕虛晃一槍般薄唇堪堪掠過盛晏側臉,最后卻只覆上那截纖長脖頸。

    似惱怒發泄又似蓄意報復,顧執奕張口,犬齒咬住了盛晏側頸一小片肌膚。

    力道卻又把控得恰到好處——

    并不真的讓盛晏疼痛。

    反而激起細微癢意。

    盛晏不自覺輕吸口氣,他環在顧執奕脖頸的手指倏然收緊,似警告亦似懲戒:“學會偷襲我了,嗯?”

    脖頸被卡住的感覺當然并不好受,即便盛晏其實極其克制把控好了力道,但輕微的窒息感卻依然沖擊得顧執奕頭腦發昏。

    亦成為別樣的催化劑。

    顧執奕沒有掙扎,亦沒有讓盛晏放開,只是牙齒略微加重力道,與盛晏側頸動脈旁的肌膚不斷廝磨,邊啞聲含混問出一句:“哥哥,聽說吸這個位置很危險,是真的嗎?”

    人類也是動物的一種——

    脖頸總是最為脆弱而致命。

    可或許也正因此,行親密之事時,總免不得想要在頸間留下痕跡。

    許是動物本能里的捕獵天性使然——

    正如顧執奕現在所做的一樣。

    可盛晏卻沒有回答“是真是假”,只是倏然又放松了手中力道,轉而鼓勵般輕輕一捏顧執奕后頸,挑眉反問:“要試試嗎?”

    語氣里染滿不加掩飾的蠱惑。

    圣人大抵都無法拒絕這樣的盛晏,又何況顧執奕不是什么圣人,只是被盛晏牽得團團轉的狼狗而已。

    盛晏話音未落,顧執奕已經再難忍耐,犬齒收起,轉而含住了那一小片細膩肌膚,全憑本能,生澀卻也莽撞吮-弄起來…

    間或些微窸窣輕響,在安靜宿舍內曖昧異常。

    盛晏掌心不斷輕撫顧執奕后頸,滿含鼓勵與縱容,更無比配合,一同跌入翻滾的浪里。

    ……

    “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忽然響起,將宿舍內的旖旎氣氛瞬間打破。

    緊隨其后響起顧執奕某個室友的聲音:“奕哥,奕哥開下門!你怎么把門反鎖上了?”

    顧執奕身形驟然繃緊,薄唇微張下意識便松開了盛晏脖頸。

    可下一秒,覆在他后頸的手就驟然添了些微力道,以不容置喙的姿態不允許他回避后退。

    “繼續,”盛晏磨得極輕的嗓音貼在顧執奕耳邊響起,像羽毛輕柔搔在顧執奕耳廓,語氣卻又分明含著掌控意味,“準你停了嗎,嗯?”

    與此同時,盛晏竟還在陡然間加快了推浪的速度。

    猝然增強的沖力瞬間將顧執奕裹挾,他根本難以自控,喉嚨間就要抵出一聲悶哼。

    又在到嘴邊時再次重重咬住盛晏頸側,堪堪忍住。

    “嘶…”盛晏輕輕一拍顧執奕肩膀,貼在他耳邊壞笑,“輕點兒,我萬一忍不住…叫出聲音了怎么辦?”

    “奕哥?奕哥?”宿舍門外,室友的聲音再次響起,比剛剛更提高了音量,“你在洗澡嗎!”

    僅僅隔了一扇門而已。

    顧執奕忍不住想,一門之隔的宿舍外面,朝夕相處的室友還在等著自己開門。

    如果他們現在真的能進來…

    真的能進來,那他們就會看見此時此刻,在他們面前總是冷淡寡言難以接近的“奕哥”,正以一個連雙手都被完全束縛的不堪姿勢,同另一個男人做盡隱晦之事。

    就在他們共同的宿舍里,堪堪一米寬的小床上。

    巨大的荒唐羞恥感在這個瞬間傾瀉而來,激得顧執奕神經末梢都為之震顫起來。

    他身形驟然繃到了極點,又緩緩放松下來…

    晶透液體的獨有氣味混著檸檬味道,一同飄散向空氣中。

    “走了走了,”門外再次響起說話聲,這次是趙達的聲音,“奕哥他可能是…可能是睡著了…我們先去圖書館,晚些再回來!”

    隨著話音落下,腳步聲明顯遠去,直至徹底聽不見。

    顧執奕垂眼與盛晏對視兩秒,忍不住將頭埋在盛晏頸窩,長長呼出口氣…

    盛晏終于探手解開了一直束縛著顧執奕手腕的領帶,邊挑眉輕笑起來:“新體驗,刺激嗎?”

    顧執奕耳根微燙,低低“嗯”了一聲。

    盛晏后退站起身,垂眸掃了眼一片狼藉,又忍不住勾唇問:“這算不算我教壞你了?”

    頓了一下,想起什么,他又揚起尾音忽然叫出一聲:“奕哥?他們是這么叫你的嗎?”

    顧執奕猝然抬眸看過來。

    他的室友,還有不少班里同學確實都這樣叫他。

    再尋常不過的一個稱呼,可此時此刻沒過盛晏唇齒吐露出來,就莫名沾染上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并不僅僅是因為盛晏明明比他大不少,卻要故意這樣叫他,從而形成錯亂的年齡顛倒感。

    半晌,顧執奕才垂眸啞聲答:“不算。”

    不算教壞。

    他們是共同沉淪。

    聽懂了顧執奕沒有完全講直白的意思,盛晏微怔一瞬,笑意就愈發漫進眸底。

    “小顧,希望你會一直記得這次教訓。”

    不再恥于面對自己的欲望。

    盛晏只講了前半句,就轉而駕輕就熟走進宿舍內自帶的浴室。

    他相信后半句話不講出來,顧執奕同樣也已經能懂。

    ……

    一刻鐘后,盛晏沖完澡出來,顧執奕已經把外面都打理干凈。

    且衣裝整齊,看不出絲毫先前的荒唐痕跡。

    反而是盛晏——

    襯衣長褲都多出不少褶皺,頸側動脈位置,更是印著一道鮮明紅痕。

    簡直就是某種明晃晃的昭示。

    顧執奕視線落過去的瞬間,目光就又微微一凝。

    想起什么,他忽然走到衣柜邊拉開柜門,從中抽出一件霧藍色西裝——

    他之前留下盛晏這件西裝洗干凈收了起來,后來見面卻總因這樣那樣的理由沒有還給盛晏。

    卻不想恰好在今天派上了用場。

    “哥哥…”顧執奕把西裝遞給盛晏,目光卻依然沒有離開他側頸那處紅痕,語氣里暗示意味十足,“你要直接穿上嗎?”

    當然看出了顧執奕是想讓自己穿上西裝遮一遮新鮮草莓印,可盛晏卻偏要故意逗他:“我今天穿的西裝就放在車上,沒必要再穿一件。”

    顧執奕靜默一瞬,才抿唇低聲道:“這個時間點,樓道上下人會很多。”

    盛晏就又故意問:“那又如何?”

    顧執奕再次沉默。

    半晌,他才破罐破摔般講出一句:“哥哥,我不想讓別人看到這樣的你。”

    那是他留下的痕跡,合該只有他能看——

    顧執奕自己或許都還沒有意識到,這樣的念頭已經超出了所謂雄性意識過剩而造成的圈地本能。

    盛晏抬眸看他兩秒,直將顧執奕看得不自覺攥緊了手指,他才終于恩賜般抬手,接過了那件霧藍色西裝,穿在身上。

    瞬間將那清晰紅痕遮住了大半。

    顧執奕終于不動聲色微松口氣,又抬手一指書桌上的黑色暗紋領帶——

    原本筆挺的領帶此時此刻,同樣已經遍布褶皺。

    顧執奕遲疑問:“哥哥還要戴嗎…”

    盛晏視線從那條領帶上一掠而過,轉而又定格于顧執奕手腕——

    顧執奕骨骼自然不算纖細,正相反,整條手臂都透出絕對的力量感。

    腕骨亦很凸出分明。

    可這樣一雙充滿絕對雄性力量的手上,此時此刻卻多出兩道格外清晰的,被束縛的痕跡。

    盛晏目光都不自覺愈顯出兩分熱切——

    他難以自控,不為這樣的反差而感到興奮。

    “不戴了,”半晌,盛晏才輕輕眨了眨眼,意有所指般道,“留給你,當個紀念。”

    顧執奕呼吸驟然一滯。

    講了這句,盛晏便準備告別:“你再量一量體溫,確定退燒了再洗澡。”

    顧執奕點頭應“好”,又想要送盛晏下樓,卻被盛晏攔住:“不用了,你躺下來好好休息。”

    ——現在卻又端出了一副“大哥哥”的體貼模樣,好似剛剛故意引誘顧執奕放縱沉淪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樣。

    顧執奕只好再次應“好”。

    盛晏轉身往外走,終于將宿舍門的反鎖打開了。

    卻不想極其湊巧,一拉開門,正碰上了又一次回來試圖敲門的顧執奕三個室友。

    視線相對,盛晏自己都一瞬微愣。

    顧執奕的室友們當然就更驚訝了——

    “哥哥你還沒走?”

    “那我們之前敲門,哥哥你們沒聽見?”

    不得不說盛老板心理素質與應變能力都是真的好,他的怔愣也只是瞬間而已,回神再對上面前大男生們疑惑目光,盛晏就面不改色應得自然:“什么時候敲門?之前小顧睡著了,我在陽臺打電話,沒聽見有人敲門。”

    他一句話就瞬間打消了顧執奕兩個室友的疑問,只有隱約猜到什么的趙達同學對盛晏由衷露出“敬佩”神情——

    這就是骯臟的成年人嗎?

    做完那種事情不但根本不害羞,還能一本正經胡說八道!

    同顧執奕的室友們也道了別,都走出宿舍了,盛晏又忽然壞心大起,轉頭給顧執奕留下一句:“小顧,留給你的東西記得收好,有事情的話隨時給哥哥打電話。”

    ——

    當真像是哥哥對弟弟的殷切叮囑。

    講完這句盛晏就施施然向樓梯口走去,聽見身后隱約傳出顧執奕室友們的聲音——

    “奕哥,你哥哥給你留了什么東西?”

    “奕哥你耳朵怎么這么紅,是還沒退燒嗎?”

    盛晏繃不住笑出聲,分外愉快下樓離開。

    他剛剛坐進車里,手機就震動兩聲。

    解鎖,是嚴寒發來的信息——

    盛老板,周五有個游艇趴體,來不來玩?-

    游艇派對。

    看到這四個字的瞬間,顧執奕就蹙起了眉。

    一夜過去,他感冒已經基本好了,至少沒再頭痛發燒,只是還略微不太有精神,但已經不影響正常上課。

    中午才和室友們一起在食堂吃過午飯,準備回宿舍休息,顧執奕就忽然收到了他父親發來的信息——

    顧靄:感冒了就好好休息,如果恢復好了有空想玩,周五晚上正好有個游艇派對,基本都是圈子里和你年齡相仿的年輕人參與的,你有興趣的話也可以去看看,爸爸已經讓司機送了邀請函到你學校。

    顧執奕對這樣的派對當然毫無興趣,甚至有些許抵觸——

    雖然從沒去過,可稍一想象也能大致想象得出。

    無非是穿著或個性或性感的俊男美女,香檳雪茄齊飛,開放的酒桌游戲不斷,縱情聲-色,尋花問柳。

    因此,他取了邀請函回到宿舍,只是隨意瞥了一眼,就毫不猶豫丟進了垃圾桶。

    回到書桌邊坐下,手機就又震動起來。

    顧執奕以為還是他父親發來的信息,神色愈顯不耐,卻又在解鎖,看到屏幕上跳出的來自盛晏的未讀信息時,眉心倏然展開。

    顧執奕立刻點了進去——

    哥哥:感冒好些了嗎?

    顧執奕手指飛動回復——

    好多了,不頭疼也不發燒了。

    那邊盛晏秒回——

    那就好,看來昨天適當出汗很有用。

    適當出汗。

    看清這四個字的瞬間,顧執奕指尖就微微一蜷。

    更在看到盛晏下一條信息時,熱意瞬間蒸騰起來——

    盛晏發來了一張照片。

    準確來說,是他的對鏡自拍。

    手機倒是遮住了大半張臉,可脖頸往下卻展露無遺——

    盛晏下半身是條黑色緊身泳褲,毫無遮掩顯出他兩條比例完美的長腿,泳褲的黑與肌膚的白,更是形成鮮明對比,分外撞人眼球。

    而更要命的,是他的上半身…

    只空心穿了一件鏤空像網格一樣的白色大T。

    自胸膛到腰腹的白皙肌膚,竟都在網格之下半遮半掩,若隱若現。

    簡直比什么都不穿更顯澀氣,更勾起人無限遐思…

    而一側脖頸上,前一天的草莓印顏色愈深,清晰可辨,如同某種烙印。

    顧執奕不明白為什么大中午的,盛晏就要發來這種照片誘惑他。

    他手指比大腦先動,已經第一時間點下了保存。

    才回去一條——

    哥哥為什么忽然穿成這樣?

    那邊盛晏就像是一直在等他的信息,依然秒回——

    不好看嗎?

    顧執奕誠實回復——

    很好看。

    手指微頓,顧執奕又忍不住敲下一句——

    明天見面,哥哥能帶上這套衣服嗎?

    可他這條信息還沒來及發出去,就見盛晏又發來一條——

    那我就放心了。

    顧執奕微愣,不得不刪掉剛剛打好的字,疑問——

    放心什么?

    盛晏依然回得很快,回過來的信息卻讓顧執奕想砸了手機——

    明天要去個游艇派對玩,我就準備穿這套了。

    將這條信息逐字看了兩遍,顧執奕霍然站起身,走到垃圾桶邊,想要把剛剛丟掉的邀請函撿出來。

    可卻發現垃圾桶新換了一個垃圾袋,此時空空如也。

    趙達正好從洗手間出來,就對上了站在垃圾桶邊的顧執奕——

    全身都在往外散發冷氣,簡直像個人形制冷機。

    趙達莫名打了個顫,小心翼翼問:“奕哥,你…怎么了?”

    顧執奕冷聲問:“剛剛的垃圾,已經丟了嗎?”

    不明白這是什么迷惑問題,但趙達還是點頭實話實說:“我剛丟奶茶杯發現垃圾桶已經快滿了,順帶就丟出去了。”

    稍微回想了一下,趙達又立刻問:“奕哥你是不小心掉了什么東西嗎?但我看垃圾桶里也沒什么特別的,除了一張金燦燦的卡片,寫著什么派對邀請函?那英文字竟然還是燙金的,現在三無小廣告都做得這么高級了嗎…”

    顧執奕臉木了。

    第23章 Spicy23

    五分鐘后, 站在宿舍走廊盡頭的垃圾房門口,顧執奕深深懷疑自己是昨天發燒燒壞了腦袋。

    不然他又怎么可能做出像現在這么離譜的事情…?

    顧執奕深吸口氣又緩緩吐出,終于一邊自我唾棄, 一邊向前一步, 進入了垃圾房。

    男生宿舍的垃圾房是真的很亂七八糟, 放眼遍布可樂瓶泡面桶煙頭煙灰…

    顧執奕本就有輕微潔癖,他之前每次來丟垃圾都是站在門口丟了就走, 多一秒都不想停留。

    卻不想今天竟然進來了,不但進來了,還可能要…

    顧執奕蹙眉忍耐難聞氣味, 視線飛快掠過一排垃圾桶, 很快便鎖定了最邊上的一個塑料袋——

    趙達應該是才丟過來, 這袋垃圾此時還在最上邊。

    而顧執奕已經看到了那張趙達口中“高級三無小廣告”的邀請函,就貼在塑料袋邊上。

    金燦燦得晃眼,簡直像在發出無聲嘲笑。

    顧執奕眉心頓時斂得更深了兩分。

    他遲疑又向前走了一步,遲疑抬起了手。

    然而下一秒, 那只手在半空中停留一瞬, 就又被原封不動收了回去,并沒有真的碰上那袋垃圾。

    顧執奕倏然徹底清醒過來, 腳步一轉便頭也不回走出了垃圾房——

    一方面, 他實在還是無法突破那層心理防線, 做不出真的從垃圾桶里撿東西的事情…

    另一方面, 顧執奕想明白了,他也不是一定得要這張邀請函。

    如果真的帶上邀請函去, 盛晏肯定會問他從哪里收到的邀請。

    顧執奕不愿意再騙盛晏, 但也確實還不太想講出自己的家庭情況——

    倒不是介意什么,只是他單純還沒有考慮好, 要不要同自己的親生父親“修復”關系,要不要接下顧靄兒子這個身份而已。

    快步回到宿舍,顧執奕毫不猶豫給盛晏發去一條信息——

    哥哥,游艇派對,能帶上我一起嗎?

    一瞬猶豫,顧執奕又現場下載了一套新表情包,從中選出個【狗眼巴巴jpg.】發了過去。

    反正對盛晏“示弱”也不是第一次了,顧執奕現在已經愈發熟練起來,畢竟能達成目的才是最重要的。

    當然,此時的顧執奕還根本沒有想到,在這場游艇派對上,邀請函并不僅僅是張“門票”這么簡單-

    翌日,飛往深城的私人飛機即將降落時,盛晏忽然偏頭對顧執奕叮囑:“進場之后如果有人同你搭訕或者開那方面的玩笑,不用搭理他們,記得從始至終,都把你的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就好。”

    講最后半句時,盛晏眉梢微挑,語氣亦染上兩分曖昧意味。

    顧執奕抿了抿唇,低聲道:“我當然是只看著哥哥。”

    昨天他發信息問盛晏能否帶上他后,盛晏沒有立刻給出明確答復,而是說要問下嚴寒有沒有多余的邀請函了。

    可得到的答案是沒有,畢竟游艇有限定人數,嚴寒也只收到了兩張邀請函,自己一張,另一張給了盛晏。

    但很快,嚴寒就又告訴盛晏,一張邀請函本就允許再附帶一個人——

    當然,這不同于正規邀請。

    理論上說,如果是一對伴侶一同出席,那他們會有兩張邀請函。

    而如果兩個人出席卻只有一張邀請函,就會被默認其中一人是另一人帶來的“伴兒”。

    像是個附屬品一樣。

    盛晏當時給顧執奕明確解釋了這層意思,以確認顧執奕還要不要去。

    但顧執奕接受了。

    因此盛晏今天才會給他這樣叮囑。

    畢竟在盛晏看來,他和顧執奕其實并不是那種關系,雖然他確實偶爾喜歡叫顧執奕“小狗”,但那也不過是玩情趣的一種而已。

    現在聽顧執奕這樣說,盛晏就忍不住抬手輕輕一捏他鼻梁,彎眼夸道:“好乖。”

    顧執奕耳根微紅,瞬間便掩飾般偏頭看向窗外。

    飛機緩緩著陸。

    盛晏率先起身,顧執奕跟上來,極其自覺拎上了盛晏的手提包——

    里面放著盛晏昨天照片里那套衣服。

    顧執奕沒立場要求盛晏不要這么穿,因此只能自我安慰——

    面對這樣的盛晏,別人最多也只是能看而已,但他不一樣。

    他能做的事情遠比別人多很多。

    他們下飛機后,嚴寒也緊隨其后。

    這私人飛機就是嚴寒的,嚴少爺今天穿件極其風騷的花襯衣,身邊也跟著個“男伴”——

    是個長相清秀,看起來有些靦腆的小男生。

    顧執奕也是今天才知道嚴寒性取向也為男,又暗自慶幸幸好嚴寒和盛晏互相看不對眼——

    他自己根本都還沒有意識到的,其實這份慶幸來得很不應該。

    “這邊真的比海城熱好多,”一下飛機嚴寒就感嘆起來,“難怪張家老二喜歡待在這邊,一年里大半年都是想開游艇趴就隨時能開!”

    嚴寒口中的“張家老二”,就是今天游艇派對的主人——張家二少爺張可。

    說曹操曹操到——

    嚴寒話音剛落,一旁就響起一道爽朗笑聲:“讓我看看誰在編排我?”

    四人回頭,就看見了親自來迎接客人的張可。

    “這哪里能叫編排?”嚴寒立刻笑著接話,“明明是夸獎好嗎!”

    張可同他打趣兩句,看到嚴寒身邊的小男生,還隨口點評一句“嚴少爺眼光真是萬年不變的專一”,轉而視線落到盛晏和顧執奕時,張可略顯驚訝張了張嘴,很快就又笑道:“盛老板可是稀客吶!沒想到盛老板竟然好這一口的,那今天真是湊巧,你可有口福嘍!”

    顧執奕當然沒明白張可這話是什么意思,盛晏倒是隱約有了些許猜測。

    而這份猜測在他們登上游艇后,很快便得到了印證——

    抬眸掃了眼不遠處甲板上站著的一共八位,平均身高185cm,統一穿緊身泳褲,上半身赤果袒露完整八塊腹肌的“男模”們,顧執奕繃著唇角,一字一頓問:“哥哥,這就是游艇主人剛剛說的,‘口福’?”

    此時盛晏已經換好了他那套網格上衣配黑色泳褲,聞言頓時失笑,他毫不在意周圍人投來的各樣目光,只抬手大方一指自己側頸那道經過一夜,不但沒有消褪,反而顏色愈深的紅痕,勾唇輕聲道:“你都給我蓋過戳了,還怕我去吃別人嗎?”

    顧執奕微怔,下一秒,緊繃的下頜線輪廓便在瞬間放松兩分。

    盛晏看得分明,愈發覺得有趣——

    他早就發現了,顧執奕不經逗,又很好哄。

    實在很合自己口味。

    然而,顧執奕這份“放心”甚至沒能持續過半小時——

    他們到后不久,派對游戲就正式開始了。

    張可親自上陣充當主持人,他站在甲板上手握麥克風,簡單利落做完了開場白,就語氣歡快道:“接下來,就讓我們開啟今晚的嗨皮之夜,第一個暖場小游戲,動物擬人!想玩的都快來,最后贏家有大驚喜哦!”

    盛晏聽后便偏頭看向顧執奕,挑眉問:“去嗎?”

    顧執奕沒有立刻給出回答,而是反問:“哥哥要去嗎?”

    一瞬猶豫,盛晏便點頭道:“隨便玩玩,重在參與了。”

    他其實也不太清楚“動物擬人”究竟是要做什么,但盛晏向來是個隨性且放得開的人,他如果不想玩就根本不會同意來參加派對,但既然來了,就很愿意參與其中。

    娛樂本身只是為了“樂”而已,至于獎品什么的,那都是次要的。

    顧執奕抿了抿唇,最后還是說:“那哥哥去好了,我在旁邊給你拍照。”

    很不巧,在這件事情上顧執奕同盛晏正相反——

    他從來都不是個熱衷參與活動的人。

    事實上在顧執奕眼里,這整個游艇派對,都還不如看商業案例分析和聽BBC新聞有意思。

    不過這里有盛晏。

    盛晏是唯一有意思的存在。

    顧執奕的回答在盛晏意料之中,張可已經在倒計時:“10,9,8…”

    盛晏沒多糾結便應了“好”,邊隨口道:“那你乖乖等我哦,我爭取給你贏個驚喜回來。”

    講了這句,他便快步走上了甲板。

    顧執奕也走上前,仗著絕對的身高優勢,選了個“最佳觀賞點”。

    甲板上此時已經熱鬧起來,加上盛晏參加游戲的正好八個人,四男四女。

    當然了,毋庸置疑——

    盛晏是最吸引人眼球的那個。

    顧執奕甚至聽見他旁邊有人感嘆:“那個穿網格衫的就是盛晏?靠…之前總聽人說他好看,真是百聞不如一見,果然真正的美人,連披個漁網都好看!”

    顧執奕薄唇頓時壓得更平直了兩分,他還有意不著痕跡稍微移動了一下位置——

    擋住旁邊男人看向盛晏的視線。

    甲板上張可已經講完了游戲規則——

    確實是暖場游戲,玩法非常簡單,投影幕上會接連放出三張不同動物的圖片,參與的人只需要模仿圖片中的動物造型就好。

    而圍觀的人負責根據他們的模仿來投票,選出自認為模仿最像最好的。

    盛晏和其他七個人已經站成一排,每人面前都分別擺放了一只小桶。

    圍觀觀眾們被分到了各色泡沫球,投進誰的桶里就代表給誰投票。

    很顯然,這個玩法簡單互動性又很強的小游戲,還沒正式開始就已經讓大家氣氛歡騰起來——

    “快來個狗!我想看我們趙爺學狗叫哈哈哈哈!”

    “不行!要貓必須有貓!我要看美女們喵喵喵!”

    顧執奕當然不會參與他們的起哄,他確實做到了下飛機前盛晏說的那樣——

    注意力只在盛晏一個人身上。

    兩人視線有一瞬交匯,顧執奕立刻便晃了晃手里被分到的一捧泡沫球,意思很明顯——

    等下都投給哥哥。

    盛晏彎唇笑了一下,頓時又惹得下邊一小片驚呼。

    一片歡騰中,游戲終于正式開始。

    投影幕上最先出來的圖片,是只垂耳兔,像在洗臉的動作。

    顧執奕立刻看向盛晏,就見盛晏已經雙腿并攏蹲了下來,兩只手抬起,輕輕揉起了臉頰——

    小兔這種乍一看去同盛晏氣質并不相符的生物,可此刻由盛晏模仿出來,竟也并沒有絲毫違和。

    他模仿得倒也并不是多惟妙惟肖,但許是恰恰因為這種“不符”,讓盛晏揉搓臉頰的模樣,看起來竟顯出一種在他身上很罕見的柔軟。

    顧執奕眸光倏然就深了兩分,毫不猶豫投了很多泡沫球到盛晏面前的小桶里。

    投影幕上很快就又出現了第二張圖片——

    是只揚頸的丹頂鶴。

    這個模仿起來對盛晏來說就簡單了很多。

    他兩條腿前后略微分開站直,雙手模仿翅膀向后舒展,同時揚起了脖頸——

    這個動作恰好讓他身形舒展到了極致,從纖長脖頸到那把窄腰,再到兩條長腿,沒有一處不完美。

    頸側那枚草莓印記,更與整體造型融為一體。

    他就這樣站在那里,當真像極了振翅欲飛的鶴。

    顧執奕看得近乎出了神,在投影幕已經切換到第三張圖片時,才慌忙又投出一捧泡沫球。

    第三張圖片出來,圍觀觀眾們很多就都歡呼起來——是只波斯貓,直立起來,兩只小爪子伸在臉頰兩邊的波斯貓。

    這簡直就是盛晏的統治區了——

    盛晏看完圖片自己都忍不住笑起來。

    他站在那里微微歪了歪頭,好看的桃花眼彎起來,兩只手舉起到臉頰兩側,修長手指微蜷,輕擺兩下。

    邊極其配合發出一聲:“喵~”

    并不甜膩,卻極其誘人。

    下一秒,不計其數的泡沫球就向他涌過來,甚至讓面前小桶都根本盛不下了。

    顧執奕當然也把剩下所有泡沫球投了過來。

    盛晏贏得毫無懸念。

    他當然不只是贏了游戲,也賺足了圍觀者的熱切目光。

    不過盛晏對別人的目光向來都毫不在意,他垂眸向下看去,便精準攫住了顧執奕視線。

    盛晏敏銳察覺到,顧執奕此時眸光也明顯變得極其滾燙。

    近乎灼人。

    盛晏唇角頓時就挑得更高了。

    顧執奕忍了忍,還是沒能忍住也微微翹起了嘴角——

    雖然他不想讓別人看到這樣的盛晏。

    但只要一想到這樣迷人的盛晏,別人都只能看,而他卻能熱烈侵占…

    顧執奕就難以自控為此而感到滿足。

    “恭喜盛老板贏得最多的泡沫球!”而甲板上,張可正對盛晏笑道,“這份大驚喜可正好適合你!”

    邊這樣說,他邊抬手打了個響指。

    另一側立刻走上來八個人——

    不是別人,正是之前盛晏和顧執奕看到過的那八位“男模”。

    八人在盛晏面前一字排開,張可還一副邀功模樣對盛晏擠眉弄眼,終于宣布出“獎品”:“接下來,就有請盛老板隨意從中挑選一位,開始我們今晚的kiss time!”

    他話音落下,圍觀群眾熱烈歡呼起哄,頓時將氣氛推到新的至高點。

    只有顧執奕一人極其格格不入——

    在聽到“kiss time”這兩個單詞的瞬間,顧執奕唇邊笑意就猝然僵在了臉上——

    恨不得廢了自己剛剛給盛晏投泡沫球的手!

    第24章 Spicy24

    一片歡騰聲中, 顧執奕罕見嘴比大腦先動,脫口便是一句:“我不同意。”

    他這四個字可謂擲地有聲,嗓音沉冷語調平直, 且音量并不算小, 話音落下的瞬間, 歡騰人群都有了一瞬安靜,大家都下意識轉頭看向他。

    可顧執奕卻好像視周圍所有人如無物, 黢黑眼眸只直直望著盛晏一個人。

    明明那雙眼睛此時看起來只覺幽深,并未再泄露更多情緒,可視線相對的瞬間, 盛晏卻莫名就從中品出了些微名為“委屈”的意味。

    盛晏禁不住覺得好笑, 但表面上他卻也并未表露什么, 同時大腦正快速運轉,想要找出個半玩笑半認真的委婉理由,回絕這份“驚喜”——

    雖然說出來可能都沒人信,但看起來經驗老辣的盛老板其實初吻還在。

    他并不想隨便把初吻送給某個“男模”。

    何況下面還有只大型犬正“犬視耽耽”…

    但當然也不能回絕得太過生硬, 那樣不但會拂了主人的面子, 也會掃大家的興。

    多重思量其實也不過瞬間,盛晏很快就笑盈盈開了口:“我說張少, 這到底…”

    他本想說“這到底算是給我的驚喜, 還是給他們的驚喜?”

    以此來委婉表示:“這到底是誰在占誰便宜?”

    可才堪堪起了個話頭, 就聽張可對顧執奕壞笑道:“你不同意沒用吶!盛老板pick誰, 那是盛老板的自由,我們不能這么不懂事, 你說對不對?”

    張可這話說得不算含蓄, 顧執奕瞬間便明白過來他的意思——

    歸根結底,還是因為自己沒有邀請函…

    因為沒帶邀請函來, 所以現在的自己在張可,包括在場絕大多數人眼里,都只是盛晏帶來的一個“伴兒”而已。

    作為“附屬品”,他當然沒資格管盛晏選誰接吻。

    清楚意識到這點的瞬間,顧執奕下頜線輪廓頓時就繃得更緊了。

    盛晏張了張口,立刻就想要把剛剛沒講完的話講出來,可張可根本不給他發言的機會,眼珠一轉就又對顧執奕笑道:“要不這樣,你和他們比個什么,公平競爭,誰贏了誰就能得到我們盛老板的香吻一枚!”

    他這話出口,圍觀人群立刻就又再次沸騰起來——

    畢竟大家都喜歡看熱鬧。

    “我說張少,”盛晏終于找到了插話機會,他半真不假抱怨道,“你這都把我當彩頭了,這還能叫給我的驚喜嗎?”

    “這當然是了!”張可頓時就又大笑起來,“我這不是怕盛老板自己選擇困難,才想出這一招的嗎?況且看八個,哦不…現在是九個了,九個帥哥為了得到你的一個吻而激情競爭,這多有意思是不是?”

    人群里起哄聲愈烈,盛晏又下意識看向顧執奕。

    卻見顧執奕身形微繃一瞬又放松,像是終于下定決心般一點頭,語氣認真道:“如果哥哥不介意的話,那么我同意,不過具體比什么,要提前說好。”

    “那是自然的!”張可立刻開心一拍手,又朝盛晏眨了眨眼,“具體比什么,就讓大家先毛遂自薦,最后由盛老板來決定,怎么樣?”

    話都說到這一步,顧執奕自己也同意了,盛晏便也不再糾結,點頭應了“好”。

    “男模”們一個個也都很積極——

    畢竟像盛晏這么好看一張臉,誰親到就是誰賺到好嗎!

    因此他們立刻自我推銷起來——

    “不如就比用舌頭給櫻桃梗打結?這才是考驗吻技真功夫的哦。”

    “比做俯臥撐也行,盛老板可以坐在我背上!”

    “托舉,必須得是托舉!專托盛老板!”

    聽起來倒確實都是不錯的選項,可盛晏一個也沒應,只挑眉饒有興味看向顧執奕。

    他確實很好奇,顧執奕會提出來比什么。

    顧執奕也已經走上了甲板,海風將他黑色發絲吹得略微凌亂,讓那張向來冷峻的五官輪廓,此時更顯出了兩分不羈。

    可一開口,就還是正經的小顧同學沒錯了:“比游泳。”

    顧執奕繃著唇角道:“往返一公里自由泳。”

    什么讓盛晏坐在背上做俯臥撐,亦或直接托舉盛晏…

    他才不會給其他人這種機會。

    顧執奕這句話出口,其他八個人都瞬間閉麥。

    盛晏也略微驚訝——

    他們現在在游艇上,雖然已經到了可以游泳的安全區域,但在這種純粹的公開海域游一公里,這難度系數跟在泳池里游一公里,根本就不是一個level的。

    “你確定嗎?”盛晏朝顧執奕挑了挑眉。

    顧執奕抿了抿唇點頭:“確定。”

    “好,”盛晏便揚唇拍板道,“那就比這個。”

    毫不意外,他話音落下,就有兩個“男模”主動棄權了——

    “能力有限,能力有限,我在泳池都沒一口氣游過一公里。”

    “我也一樣,我還是把這個機會留給兄弟們了!”

    大家頓時都又笑了起來。

    雖然最后定下的這個“選項”有些難度,但同時也更增添了挑戰性。

    “那就說好了哦,”張可插話進來,“我叫負責的工作人員過來了。”

    工作人員來得很快,在公開海域游泳不比在泳池內,安全起見,需要提前穿戴好相關設備。

    顧執奕原本身上穿的寬松大T恤脫了下來,換成了一件無袖黑色緊身泳衣,優越的肱二頭肌與腹肌輪廓展露無疑。

    黑色短發被泳帽暫時遮掩起來,深邃眉眼間也架上了泳鏡,手腕上還佩戴了用來計時的手表——

    其他參與的六個“男模”也都相似配置,乍一看去大家好像都差別不大。

    但盛晏還是覺得顧執奕最帥。

    臨下水前,顧執奕又忽然回頭看向盛晏,薄唇微動,還是忍不住問出一句:“哥哥,不給我加一下油嗎?”

    盛晏頓時便笑了開來。

    他沒有立刻開口,視線卻從顧執奕被泳鏡隱藏起來的眉眼,緩緩描摹過那高挺鼻梁,最后定格于那張薄唇——

    看起來是很涼薄的弧度,可盛晏曾用手指感受過,是出乎意料的柔軟。

    半晌,盛晏才靠近顧執奕,貼在他耳邊輕笑講出一句:“小顧,我也會用舌頭給櫻桃梗打結,你不想試試嗎?”

    ——

    很顯然,這比一句普普通通的“加油”刺激一百倍。

    盛晏話音落下的瞬間,顧執奕喉結就重重一滾。

    “想,”他啞聲答,“我一定會贏。”

    盛晏唇角挑得愈高,不過又很快正色叮囑一句:“安全第一。”

    顧執奕點頭應下,很快,大家都準備好了,七個人先后下水,隨一聲哨響,比賽正式開始。

    游艇上站滿了圍觀的人,個個都神情興奮,盛晏這個“彩頭”本人反倒是最淡定的一個——

    他對顧執奕很有信心。

    雖然同顧執奕認識還并不算久,但盛晏看得出來,顧執奕這種秩序感強烈的人,根本就不會提出自己沒把握的事情。

    而事實好像也確實如此——

    日光凌凌的水面中,七道身影最初還算齊頭并進,可很快就拉開了差距。

    顧執奕在最前面。

    每一下抬頭擺臂,都濺起漂亮水花,透出絕對的力量感。

    年輕而蓬勃,落在盛晏眼里,有種純粹荷爾蒙的性感。

    盛晏眼睛很亮,眼底只盛了顧執奕一個人。

    “嘖嘖,會玩還是我們盛老板會玩吶!”嚴寒的揶揄嗓音忽然響起。

    這人一登艇就不知抱著小美人去哪里溫存了,之前游戲時候一直都不在,這時候才現身。

    盛晏偏頭看他一眼,看見他懷里小男孩先前還完好的嘴唇,此時已經紅腫得看不成了,就干脆揶揄回去:“不比嚴少溫香軟玉在懷。”

    嚴寒帶來的小男孩是真的靦腆,一聽盛晏這么說,頓時就漲紅了一張臉。

    嚴寒失笑出聲,安撫般輕輕拍了拍男孩腰側。

    短短閑聊兩句的功夫,顧執奕已經又游出了不短一段距離,近乎看不太清了。

    其他人里,有五個都已經被拉開了明顯距離,唯有一個倒是意料之外游得很不錯,就在顧執奕身后不遠。

    不過看起來也不像能超過顧執奕的模樣。

    那邊,顧執奕已經游到了500m處,轉而以極其漂亮的姿態發力返程。

    離他不遠的那個“男模”也很快返程了,不過還是落后顧執奕大約5米遠。

    不出意外的話,顧執奕當然會贏下這場比賽。

    隨那道身影愈來愈近,圍觀群眾歡呼聲愈高,盛晏也終于后知后覺開始感到些許興奮——

    顧執奕每一次擺臂,完美的肌肉輪廓在日光與水珠映襯下,分外具有吸引力。

    更像是擺在了盛晏心尖。

    他即將和顧執奕分享他們之間的第一個吻,在這樣一個意料之外的場合——

    這著實是件值得期待,又別樣刺激的事情。

    盛晏甚至已經做好了準備,顧執奕只要一上來,他就會當眾上前吻住那張沾滿水珠的薄唇,甚至不介意品嘗海水的咸澀。

    越來越近,越近…

    50m,30m,20m…

    然而,變故陡生——

    顧執奕在水中不知是碰到了什么,盛晏只能看到他原本向前奮進的動作,在倏然間停滯了片刻。

    雖然他調整得很快,立刻就又繼續游了起來,但不知是受到了什么影響,雖然看起來格外盡力了,但速度還是略微減慢下來。

    又因為剛剛的片刻停頓,總之,一直落后他5米左右的那個“男模”竟然在這最后關頭趕超上來…

    最后結果出乎了所有人意料——

    那個“男模”最先完成1000m賽程,而顧執奕慢了他堪堪0.12秒…

    人群里有人看熱鬧有人唏噓,“男模”裹挾一身水珠走到盛晏身邊,朝盛晏曖昧一笑:“盛老板,接下來,是該到我們的kiss time了嗎?”

    可盛晏卻沒有立刻回答他,而是看向一旁顧執奕——

    顧執奕同樣一身水珠,摘了泳帽泳鏡,還是不可避免發絲都在往下滴水。

    配合上他此時明顯情緒低落,眉眼低垂的模樣,看起來當真很像濕漉漉的小狗。

    盛晏開口問他:“剛剛在水下時是碰到了什么?”

    “不知道,可能是被丟棄的漁繩之類的。”顧執奕搖了搖頭,又抬起一條手臂給盛晏看。

    盛晏這才看到,顧執奕一條手臂內側多出一片明顯紅痕,像是被什么東西抽打到了一樣。

    且一看就“抽打”得不輕,不難想象顧執奕在游泳當時感覺到的疼痛,也就難怪影響到了他后來發揮。

    不過還好,至少沒有破皮流血。

    盛晏抬手,指尖輕輕碰了碰邊緣,輕聲問:“痛不痛?”

    顧執奕繃著唇角搖了下頭:“現在基本不痛了。”

    已經痛過了。

    頓了一下,他又忍不住垂眼望進盛晏眸底,低聲問:“哥哥,所以…你要跟他接吻了嗎?”

    盛晏沒忍住彎了彎唇。

    “你這算是意外情況,”他終于以不大不小,剛好讓那個“男模”也聽到的音量開口,“如果沒有這個意外,贏的人肯定是你了。”

    他這話不算直白的拒絕,但傳遞出的意思也已經很明顯了。

    講了這句,盛晏又朝那“男模”干脆說了句“抱歉”,就拉住顧執奕的手腕,將人帶離了人群中心。

    迎著海風,盛晏看向顧執奕,輕笑道:“你這也算為我負傷了,不準備問我索要賠償嗎?”

    他這句話里暗示意味極濃。

    只要顧執奕再說出一句“我想索賠一個吻”,那么下一秒,盛晏就會毫不猶豫吻住他。

    然而,顧執奕一瞬靜默后,給出的答案卻出乎了盛晏意料——

    “這次還是算了,”他搖頭道,“我愿賭服輸。”

    愿賭服輸。

    上次聽到這個詞,還是自己要和顧執奕比射箭,又一直故意干擾他,最后讓他輸了。

    盛晏當時說讓顧執奕求他一下,就用手幫他。

    可顧執奕卻拒絕了,也說“愿賭服輸”。

    可那次,是因為體貼的小顧同學不想再讓盛晏手酸。

    這次又是因為什么?

    刻進骨頭里的秩序感——對于規則的執拗?

    盛晏如是猜測,卻并沒有問出來。

    反正他和顧執奕接吻的機會還有很多,事實上可以說全憑他心意,也并不強求在今晚,在此刻。

    殊不知顧執奕心里想的卻是——

    丟人。

    或許也有對于規則本身的執拗,但現在更多還是覺得丟人。

    這不同于和盛晏比射箭,顧執奕想,這次游泳完全是自己提出來的。

    以為盡在掌控,但卻沒想到最后是這個結果。

    雖然確實有意外情況,但顧執奕還是鉆牛角尖般想,是他還不夠快,也太“輕敵”了,不然也不至于因為這樣一個小意外,就被別人超了過去。

    總之,顧執奕現在根本沒臉再提出來要同盛晏接吻。

    也更不會靠“賣慘”,讓盛晏施舍他一個吻。

    那就更丟人了。

    既然顧執奕拒絕了現在接吻,那他們也就不用一直待在這個隱蔽角落,盛晏很快便拉著他加入了麻將局——

    當然,是盛晏,嚴寒,還有另外兩個富少在玩。

    而顧執奕在旁邊看,因為他不會打麻將。

    賭注很小的純娛樂局,大家都打得很放松,邊打邊閑聊。

    其中一個富少打出一個“八萬”,想起什么,忽然起了個話頭:“哎你們聽說了嗎?有傳言說顧家還有個太子爺,到現在還沒被認回去,聽說顧總認人心切,但他那兒子心高氣傲的,這事情就一直拖著了。”

    完全沒想到話題會忽然聊到這里,顧執奕身形驟然繃緊了一瞬,下意識去看盛晏。

    卻見盛晏專心看自己的牌,絲毫沒有參與八卦的意思。

    就聽另一個富少又笑著接話:“連回顧家都還要猶豫端著,這得是傲成什么樣?”

    “反正肯定不是我們這樣的,”盛晏做出了小三元,他推牌笑盈盈說了句“胡了”,這才隨口接了一句,“估計是那種很清高的,對我們這種娛樂人士不屑一顧。”

    其他三人立刻都一邊贊同點頭,一邊高聲叫喊“你怎么又胡了!”

    這個話題過得很快,富少轉而已經又聊起了新看上的跑車,麻將桌正在自動洗牌。

    嚴寒身邊的小男生格外有眼色,立刻從一旁雙手端起一杯雞尾酒喂到嚴寒嘴邊,邊還軟聲道:“哥哥,喂你喝酒。”

    盛晏也下意識轉頭看向顧執奕。

    當然了,他沒想要顧執奕給他喂酒,只是單純想一局結束,同他講兩句話而已。

    不過還沒來及開口,先前那個在游泳比賽里贏得第一名的男模,竟然就又走了過來。

    他明顯是對盛晏還沒死心,手里端著個托盤就在盛晏旁邊蹲了下來,邊還意有所指般問盛晏:“盛老板,我在這里給你當置物架好不好?”

    邊這樣說,他就從托盤上取出一杯酒,小心翼翼放在了自己肩膀上。

    頓時惹得同桌兩位富少曖昧笑聲不斷。

    顧執奕一張臉頓時沉得像能滴出墨來。

    許是今天自登艇以來就頻頻受到刺激,又或許是剛剛那段猝不及防的閑聊,富少和盛晏的隨口猜測正巧戳中了顧執奕某跟神經。

    亦或者,只是真的還是很想要和盛晏接個吻。

    總之,所有情緒堆疊到此刻,顧執奕又一次動作快過了大腦——

    在自己大腦反應過來之前,顧執奕已經抬手從那“男模”肩膀上拿起了那杯酒。

    他看向盛晏的眸光中,分明已經染上掩飾不住的侵略性,可卻又偏偏學著嚴寒身邊小男生剛剛做的那樣,雙手捧著那杯酒遞到了盛晏唇邊。

    當著在場所有人的面,“心高氣傲,清高,對娛樂人士不屑一顧”的顧少爺,眼眸一眨不眨望著盛晏殷紅唇瓣,嘴上卻又近乎討好般問出一句:“我喂哥哥喝酒,哥哥能賞賜我一個吻嗎?”

    第25章 Spicy25

    顧執奕話音落下的瞬間, 周圍空氣都仿佛安靜了一瞬。

    盛晏也微微怔愣——

    他沒想到顧執奕會忽然有這樣的舉動,還說出這么一句話。

    仿佛將自己放得很低,甚至用上了“賞賜”這樣的字眼。

    分明這人之前還在信誓旦旦說什么“愿賭服輸”。

    嚴寒最先回過神來, 就吹了聲響亮的口哨, 打趣意味十足。

    兩位富少也都邊笑邊朝盛晏擠眉弄眼起來。

    那位被顧執奕“半路截胡”的“男模”自然更是看了過來。

    可盛晏誰也沒搭理, 只是就著顧執奕的手抿了一口杯中酒。

    酒液入喉,他才終于側眸看向顧執奕。

    沒有問顧執奕為什么忽然變了主意, 但也并沒有立刻同意——

    盛晏抬手輕輕一勾顧執奕下頦,勾唇笑道:“再賭一次怎么樣?如果我再贏一局,就吻你。”

    這樣講話時, 盛晏那與唇色相近的殷紅舌尖若隱若現。

    顧執奕又盯著看了片刻, 才喉結一滾, 啞聲應:“好,哥哥加油。”

    盛晏好像總是這樣的,顧執奕想,就像盛晏自己承認過的那樣, 他喜歡將節奏掌控在自己手里。

    所以什么時候同意賞賜他一個吻, 也全憑盛晏心意。

    可恰恰也正是這樣的盛晏,在顧執奕眼里有種極致魅力。

    讓他根本無從拒絕。

    “抱歉, ”盛晏又偏頭看向那“男模”, 再次歉然道, “我確實沒有玩多線關系的癖好。”

    他這次算是給出了很明確的拒絕, “男模”微愣片刻,就還是點了點頭, 起身離開了。

    新一局麻將很快開始。

    嚴寒又故意貧起來:“盛老板, 為了你倆的kiss time,不如你現在求我們兩句, 讓我們給你放放水?”

    兩位富少立刻也都笑著應和:“沒錯,讓我們一起為盛老板的kiss time助力!”

    “滾蛋,”盛晏邊利落碼牌邊嗤笑一聲,“用不著你們放水助力,一樣能胡。”

    顧執奕在旁邊看得很認真——

    他原本確實不會打麻將。

    但學神的智商不是吹的,原來不會是根本就沒接觸過,而現在連著看了盛晏三局,他基本已經將規律摸明白了。

    只是看盛晏目前的牌面,就覺得贏的希望不小。

    這樣想時,顧執奕又下意識舔了舔唇——

    懷揣了根本不自知的巨大希冀。

    然而,沒過多久,甚至這一局麻將還沒結束,顧執奕就猝然感覺到手臂一痛。

    他下意識低頭去看,頓時就微微張大了眼睛——

    只見之前那條在水下被“漁繩”無意間抽到的手臂,此時竟比剛剛更紅了,甚至皮膚都腫了起來!

    又痛又麻。

    顧執奕蹙了蹙眉,沒能忍住輕吸口氣。

    盛晏剛剛打出去一張“幺雞”,就聽見了這么一聲。

    他偏頭去看顧執奕,本還準備笑問句“你嘶什么?”,可一轉頭就對上了顧執奕明顯忍痛的臉——

    眉心蹙得很深,唇瓣更是緊緊抿了起來。

    “怎么了?”盛晏立刻問。

    顧執奕沒說話,只是抬起手臂給盛晏看了一眼。

    盛晏立刻就反應了過來:“你這應該不是被漁繩打到的,可能是被水母之類的東西蟄了!”

    顧執奕也已經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他勉強從齒縫里壓出一句:“游艇上…有醫生嗎?”

    “應該有,”盛晏頓時丟下麻將站起身,“我去找張可。”

    “哎哎你別去了,你在這陪小顧,”嚴寒起身眼疾手快拉住他,“我去找。”

    丟下這句,嚴寒就利落轉身離開了。

    盛晏便在顧執奕旁邊坐了下來。

    “除了手臂痛之外,”盛晏輕聲問顧執奕,“還有什么其他不舒服嗎?”

    顧執奕抿唇搖頭:“暫時沒有。”

    盛晏就也不知道該問什么了,畢竟他對這方面的微薄知識只來源于他爸偶爾的科普,還有自己有過的潛水經歷。

    “早知道應該攔住你的…”半晌,盛晏還是沒忍住輕嘆一句。

    盛晏其實不是個喜歡后悔什么的人,因為他深知后悔沒用,問題發生了那就去解決。

    但這次確實有些許后悔——

    因為出現的問題并不在自己身上。

    其實他之前是可以不讓顧執奕去參與這場所謂的“競爭”的,但出于好奇與逗弄的心思,也就并沒有阻攔。

    從而忽略了一些客觀存在的風險性。

    “不是哥哥的問題,”顧執奕的嗓音忽然貼在耳邊響起,能明顯聽出來他還在忍痛,可語氣卻又無比認真,“是我自己同意要參與的,游泳也是我提出來的,哥哥,我是個成年人,所有風險自然該是我自己來承擔。”

    盛晏微怔,下意識抬眸看向他。

    顧執奕講這句話的模樣真的很認真,毫無半分刻意討好亦或示弱的意思。

    正相反,透出一種很嚴謹的責任感。

    目光相對片刻,盛晏忽然就又彎唇笑了起來。

    “好,”他不再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結,只是轉口問,“但你現在確實負傷了,安慰你一下要不要?”

    隱約預感到了什么,顧執奕眸光微顫。

    他薄唇微微張開,正要說出一個“要”字,可才堪堪發出一個“y”的音,唇瓣就忽然被封住了——

    盛晏倏然靠近,唇瓣貼合上來。

    那其實只是極其短暫的瞬間而已。

    一觸即分,宛若蜻蜓點水。

    可顧執奕卻也就在這個瞬間,頭腦空白呼吸凝滯全身肌肉繃緊…

    胸腔內的心跳聲震在鼓膜,比海浪聲更響。

    這是他的初吻——

    如果這確實能夠叫做一個吻的話。

    這也是他和盛晏之間的,第一個吻。

    盛晏的嘴唇…

    “嘴唇好軟,小顧。”盛晏含笑嗓音忽然在耳邊響起,顧執奕猛然回神。

    他下意識側眸看向盛晏,卻又在視線相對的瞬間,莫名像被燙到了一般,又飛快垂了眼。

    好半晌,才堪堪從喉嚨里壓出一聲回敬:“哥哥的嘴唇,更軟。”

    他講這句話時候還一直垂著視線,話音未落,自己耳根先染了紅。

    可話音落下,卻沒有立刻聽到盛晏回應。

    后知后覺意識到什么,顧執奕抬眼,這才發現身邊早已不只有盛晏一個人了——

    嚴寒,張可,還有隨行醫生竟然都來了!

    且每個人看過來的眼神,都好像帶著若有似無的曖昧深意…

    顧執奕下頜線輪廓猝然繃緊。

    看著很是高冷,可耳根卻比剛剛更紅了一個八度。

    盛晏看在眼里,禁不住偏開頭壓下到唇邊的笑意。

    小狗太不經逗了,真的很有意思。

    好在隨行醫生非常有職業素養,不該聽的不聽,不該問的更不會問,只立刻上前替顧執奕仔細查看了手臂情況,又問了諸如“有沒有頭暈惡心?”“有沒有肢體發麻?”這樣一類的問題,在都得到了否定答復后,醫生終于下結論道:“目前來看問題不大,應該不是毒性強的生物,先用海水沖洗一下,再用醋涂抹,最后涂上這個藥膏就行。”

    邊說,他邊遞來一管藥膏,盛晏率先抬手接了過來。

    這事情或多或少讓張可這位主人有些許尷尬,醫生離開后,他特意對盛晏說了句:“盛老板,回頭去我酒柜里挑一瓶酒帶回去!”

    盛晏隨意擺了擺手應了,但并不準備真的去挑——

    用顧執奕的意外受傷換一瓶酒。

    盛晏不愿意做這種事情,也不差一瓶酒喝。

    “走了,”盛晏抬手拍拍顧執奕肩膀,“遵醫囑去。”

    顧執奕遲了兩秒才跟上來。

    可此后,從他用海水沖傷處,到后來在廚房找來醋涂抹,又到最后涂上藥膏…

    這整個過程,顧執奕都很沉默。

    他看起來就像是手一直在動,可大腦卻像是根本不在線一樣。

    “小顧?”盛晏疑惑看他,又略微提高音量叫了一聲,“小顧你聽見我跟你講話了嗎?”

    顧執奕倏然抬眸看過來。

    頓了一下,他才低聲開口:“抱歉,剛剛走神了…哥哥說什么?”

    “我問你現在還痛不痛了?”盛晏只好又重復一遍。

    “還好…”顧執奕如實答,“比剛剛稍好一些了。”

    盛晏點了點頭,又盯著他看了兩秒。

    想到什么,盛晏又忽然問:“你該不會…一直還在回味剛剛那一下?”

    盛晏問這句話的語氣,含著好奇,又不乏揶揄。

    卻沒想顧執奕聽見他這么問的瞬間,就倏然攥緊了手中藥膏。

    他似是想要脫口一句“沒有”,卻又不知想起什么,堪堪將嘴硬的否認咽回去,最后,只低低“嗯”了一聲。

    盛晏這下是真的沒繃住笑出了聲,他隨口感嘆:“小顧,你比我想象得還要純情。”

    盛晏發誓,自己講這句話真的只是發自內心一句感嘆——

    他確實是覺得顧執奕很純情,純情得可愛。

    雖然對他來說同樣也是初吻。

    但盛晏畢竟是個二十八歲的成熟男人了。

    他早已過了為這樣一個,甚至算不得吻的唇瓣輕碰而過分悸動的年紀。

    也并不會只滿足于此。

    可這并不妨礙在看到這樣的顧執奕時候,讓盛晏覺得格外愉快。

    可與他相反,顧執奕看起來就不太愉快了——

    他把藥膏放進盒子里,站起身生硬轉移話題:“這里是不是有可供休息的客房?”

    盛晏點頭,又道:“我陪你一起。”

    可顧執奕卻拒絕了:“不用了,我自己去休息一下,你繼續跟他們玩就好。”

    甚至莫名連“哥哥”都不叫了。

    盛晏當然感覺到了顧執奕忽然變化的情緒,但只當他是年輕人對這種方面的尊嚴過分執拗,被自己一句話逗得有些過了,于是從善如流一點頭:“那好,你休息好了就過來找我。”

    可不知道為什么,聽了這句,顧執奕臉色看起來卻好像更冷了兩分。

    但不等盛晏再追問,顧執奕就繃著臉轉身向客房走了。

    盛晏目送他背影進入其中一個房間,才收回視線兀自搖了搖頭——

    鬧脾氣的小狗也挺可愛。

    并未深究顧執奕的情緒,想了想,盛晏也轉身抬步向簡易廚房走。

    顧執奕這個情況,暫時飲食肯定要忌口,海鮮是不能吃了,辛辣刺激的也不行,未免讓顧執奕看著滿游艇的人吃大餐,自己卻要干餓著,盛晏決定給他簡單煮碗番茄雞蛋面。

    他獨居多年,當然是會做飯的。

    不過水平一般,也就能做一做這種最基礎的了。

    在廚房挑揀著食材的盛晏完全不知道,顧執奕一個人待在房間里跟自己過不去——

    他不是因為被盛晏逗得狠了,他還不至于幼稚到因為盛晏這樣一句話就生氣。

    只是在聽到盛晏這句話的瞬間,顧執奕好像驟然清醒了。

    清醒意識到從始至終,只有自己一個人反應這么大。

    為此頭腦空白呼吸凝滯心跳過速,更是連處理手臂傷處都一直心不在焉。

    而盛晏一直淡定得過分。

    也對,顧執奕想,盛晏肯定早已不是初吻了。

    盛晏很可能根本就看不上跟自己這樣碰碰嘴唇,像在小孩過家家。

    畢竟盛晏之前都說了,他也會用舌頭給櫻桃梗打結,那吻技一定很好。

    又有多少人感受過?

    理智上,顧執奕很清楚,以他和盛晏之間關系,根本不該去在意這一類的問題。

    但好像,越來越難做到不在意了…

    不止在意這個。

    也在意盛晏把自己一個人晾在房間里,自己卻在外面玩得逍遙自在。

    盛晏現在在做什么?

    還在打麻將嗎?

    或者已經又換了其他的娛樂活動?

    他不知道自己穿著那件網格衫有多招搖嗎?

    會不會又有哪個“男模”要來趁機而入了?

    一個個念頭根本不受控般,不停往顧執奕腦海里撞。

    顧執奕再也坐不住,他霍然起身拉開門,又走了出去。

    可卻并沒有在之前打麻將的地方找到盛晏。

    顧執奕一個人在游艇里轉了大半圈,才很意外在廚房里,看到了盛晏身影。

    盛晏像是在做飯?

    給誰做飯?

    顧執奕正要走進去,卻看見盛晏旁邊還站著個人——是嚴寒。

    還恰好聽見嚴寒問起:“盛老板親自下廚給小顧做飯?你對他還真挺上心的。”

    顧執奕猝然站在了原地。

    他很明確知道自己不該偷聽,但因為其中出現了自己的名字,還是這樣一句話…

    就真的忍不住想聽一聽。

    盛晏聲音很快響起,依然是那副帶笑的散漫調調:“下碗面就叫上心了?嚴少爺是不是對上心的要求也太低了。”

    “可不止下碗面好嗎!”嚴寒立刻反駁道,“first night,初吻,都給他了,這還不叫上心?”

    顧執奕眼眸驟然一顫。

    近乎難以置信般不自覺向前傾了傾身,又堪堪穩住身形。

    “恰好合我眼緣而已,”盛晏答得依然隨意,“況且,碰下嘴唇也能算初吻?那高中時候玩大冒險你不都跟我碰過了?”

    然而,盛晏后來講的話,顧執奕一個字都沒再聽進去——

    他滿腦袋都被嚴寒那一句“first night,初吻,都給他了,還不叫上心?”填滿。

    原來盛晏也是第一次,沒有和別人…過。

    原來盛晏剛剛也是初吻,沒有和別人接過吻。

    只和他。

    只有他。

    在亳不自覺的巨大狂喜席卷而來時,顧執奕腦海中只剩下了一個念頭——

    盛晏是不是早就喜歡他了?

    對他一見鐘情?

    第26章 Spicy26

    有的念頭一旦生出, 就像在心底埋下了一顆種子,被風輕輕一吹,就以勢不可擋的速度開始生根發芽——

    和盛晏自初遇起相處過的所有畫面, 都如同倍速電影在顧執奕腦海里一幀幀飛速掠過。

    是盛晏率先直白表露出對自己的興趣的。

    盛晏率先提出了想要和自己維持長期穩定的關系, 甚至沒有要求自己提供體檢報告, 而是表露出了全然的信任。

    在自己考慮期間,盛晏就來到了他們學校做演講, 還在體育館更衣室里,用手幫他…甚至不顧他自己有沒有解決。

    盛晏和同事玩大冒險輸了,明明通訊錄里有那樣多人, 可偏偏就打給了自己, 說想他了。

    自己失控做得很兇, 盛晏也只是短暫生了片刻氣,很快就好了,還關心自己有沒有吃早飯。

    在射箭室里,盛晏更是主動又用腿…幫自己。

    以為自己臨時做小組討論, 盛晏竟然就來學校找他, 還連帶他的同學都考慮到,送了小蛋糕。

    又在得知自己生病發燒后, 主動用了那樣的方式…

    再到, 到最近的剛剛。

    剛剛, 是盛晏率先吻的自己。

    還有現在…

    盛晏明明看起來很愛玩也會玩, 此時此刻卻為了他什么都不玩了,而是在廚房里給他做飯。

    這一樁樁一件件, 之前顧執奕從沒細想過。

    可現在, 一旦有了“盛晏或許從一開始就喜歡自己了”這個前提,再回味起來就全都有了截然不同的感覺。

    顧執奕整顆心臟都不自覺被漲得很滿。

    他當然不是沒被人喜歡過。

    正相反, 從小到大收過的情書與告白對于顧執奕而言,早已跟晨跑一樣習以為常。

    可盛晏是不一樣的。

    在意識到盛晏可能喜歡自己的瞬間,顧執奕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欣喜與滿足。

    而自己又做了什么?

    顧執奕很快便開始反思自己——

    他不但一直懷疑盛晏早已有過很多經驗了,剛剛還因為這個,莫名其妙就對盛晏擺了臉色。

    盛晏會不會很難過?

    可他還是“不計前嫌”,在這里給自己煮面。

    思緒到這里時,顧執奕再也忍不住,邊提高音量叫了聲“哥哥”,邊大步走進了廚房。

    盛晏才剛剛把需要的食材切好放進鍋里準備輕炒,就聽到了這么一聲。

    他訝異回頭看向出現在門口的高大人影:“你這么快就休息好了?”

    說這話的時候,盛晏一只手還握著鍋鏟。

    他此時身上還穿著那件網格衫,白皙肌膚與完美腰線若隱若現。

    露出來的一截小臂好似上好的白瓷,光潔細膩。

    可偏偏這樣一只手里,此時握著的卻是鍋鏟。

    看似矛盾卻并不違和,反而透出一種與他平日氣質全然不同的生活感——

    盛晏在給自己做飯。

    所以盛晏只會在自己面前露出這副模樣。

    這個念頭在腦海里升騰起的瞬間,顧執奕望向盛晏的目光頓時就變得更為熱切。

    透出近乎灼人的溫度。

    “哥哥…”他又低低叫一聲,轉而便語氣認真道,“對不起,我剛剛不該…沒控制好自己情緒,給你擺臉色…”

    嚴寒立刻詫異看向他,似是很疑惑:你還敢給盛老板擺臉色?

    可顧執奕卻只直勾勾望著盛晏一個人。

    “這有什么好道歉的?”盛晏失笑出聲,“我本來也沒生氣。”

    反倒是顧執奕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出來還認真同自己道歉,比較令盛晏驚訝。

    殊不知顧執奕想的卻是:盛晏果然喜歡他,才會對他像現在這樣,包容又溫柔。

    “哥哥是要做番茄炒蛋嗎?”顧執奕又立刻主動道,“我來給哥哥幫忙。”

    盛晏隨口問了一句:“你會做飯?”

    顧執奕身形微繃,語氣瞬時低了兩分,不得不如實道:“不太會。”

    按照以前他母親的理念來看,學習做飯是在浪費他的時間。

    可顧執奕很快就又轉口補上一句:“但我會學的,等…這個寒假就學。”

    “沒關系,”盛晏邊翻炒電磁鍋里的番茄雞蛋,邊隨口道,“不會做飯其實也無所謂。”

    畢竟以現在的社會環境來看,無論是去餐廳吃還是點外賣都很方便。

    即便想吃家常菜,那以顧執奕現在的學習狀況來看,以后工作了年薪也絕對不會低,請個專門做飯的阿姨肯定是綽綽有余。

    可聽進顧執奕耳朵里,就自動變成了——

    沒關系,不會做飯其實也無所謂,我會就行,我能做給你吃。

    礙于嚴寒還在場,顧執奕堪堪忍下了一句“我也想做給哥哥吃。”

    這樣想著,顧執奕不自覺又看了嚴寒一眼,目光帶著無聲譴責——

    自己都來了,嚴寒為什么還要在這里當電燈泡?

    似是終于感覺到自己“不受待見”了,嚴寒“嘖嘖”兩聲,丟下句“你們聊你們聊”,就轉身溜出廚房,去找自己的小男孩了。

    廚房里終于只剩下盛晏和顧執奕兩個人。

    此時此刻,游艇上絕大部分人都聚在另一邊休閑玩樂,鮮少有人過來這邊。

    倒是讓這不大一片空間,顯出兩分難得的靜謐。

    抬眼,窗外是一望無際的海面,眼前是分外勾人心神的盛晏。

    就這樣靜靜看了片刻,想起什么,顧執奕又忽然開口,低聲道:“其實那天,是我第一次去酒吧。”

    雖然盛晏并沒有問過,但顧執奕想,如果能明確讓盛晏知道,自己以前也從沒有接受過任何人的搭訕,盛晏應該是會開心的?

    盛晏將炒好的番茄雞蛋倒入湯鍋里,正在放面條,聞言動作微頓:“真的?”

    語氣略顯驚訝。

    顧執奕立刻點頭,再次肯定道:“真的。”

    他以前對這樣的娛樂確實沒什么興趣,他母親也不會允許他有這方面的興趣。

    那天會去酒吧,不過是出于他母親臨出國前留下的兩句話,從而想要去看一看,“框架”之外的生活究竟是什么樣,又有什么意思而已。

    現在顧執奕看到了——

    其實也不過如此。

    唯一有意思的只有盛晏。

    當然不知顧執奕心中所想,盛晏就忍不住笑了起來:“看來我們很有緣分。”

    顧執奕這樣的極品第一次去酒吧,就被自己釣到了,沒有便宜別人,可不是緣分嗎?

    盯著盛晏上揚的唇角看了兩秒,顧執奕也忍不住翹了翹嘴角——

    哥哥果然很開心。

    很快,面條就煮好了。

    顧執奕終于找到了自己能動手的事情,沒再讓盛晏來做,而是自己連面帶湯一起盛入碗里。

    在廚房外的小飯廳坐下來,顧執奕卷起一筷子面放入勺里,又舀了一勺湯一起送入嘴里。

    盛晏坐在他對面,托著下巴問:“好吃嗎?”

    其實就是普通番茄雞蛋面的味道。

    但這是盛晏親自給自己做的,如果說“一般”的話,豈不是會很辜負盛晏心意?

    因此,顧執奕毫不猶豫道:“很好吃。”

    他不但這樣說,還用實際行動做出了證明——

    一碗吃完,又把鍋里剩下的都盛了出來,忍耐飽意都吃掉了。

    看得盛晏都忍不住懷疑起來——

    自己是做飯水平突飛猛進了嗎?

    這樣想,他便干脆也拿了個小勺,從顧執奕碗里舀起剩余一點點湯。

    可嘗了嘗,發現和自己平時偶爾在家做的毫無區別…

    盛晏禁不住想,看來S大食堂的飯都很難吃。

    這才讓顧執奕偶爾吃到自己這種水平的面條,竟也會覺得很好吃…

    顧執奕這邊吃完了面,那邊也已經開餐了——

    海鮮自助,非常豐盛。

    盛晏隨意挑選了一些自己喜歡的,盛滿一小盤,就坐下吃了起來。

    他連吃東西都是很好看的。

    也并沒有說很遵從什么所謂的餐桌禮儀,但就是慢條斯理的,連開貝殼的模樣都透著優雅。

    顧執奕看得近乎入了神。

    直到盛晏已經吃完一盤,準備去拿餐后甜點時,顧執奕才驀然回神。

    一瞬猶豫,他還是摸出手機打開備忘錄,認真問盛晏:“哥哥,你最喜歡吃什么菜系?”

    不明白顧執奕為什么要問這個,盛晏隨意答:“法餐?”

    畢竟他確實喜歡鵝肝配波特酒。

    且一頓法餐吃下來總是耗時夠久,對于以前工作忙碌的盛晏而言,吃法餐往往代表他難得的清閑時刻。

    顧執奕握著手機的手微頓,片刻后,他才又補充道:“我是說,國內的,自己方便做的…”

    后知后覺明白過來顧執奕是真的想要學做飯,雖然不知道他為什么很執著于這件事情,但盛晏還是報上了兩道家常菜的菜名:“排骨年糕,蟹粉豆腐。”

    盛晏是土生土長的海城人,從小他媽媽在家做最多的就是這兩道菜,現在有空回家時,他媽媽有時也還會做。

    顧執奕立刻把這兩道菜在備忘錄里記了下來:“知道了,我寒假就學。”

    他這副認真模樣看起來實在有趣,盛晏便干脆提議道:“到時候可以去我家,用我家里的廚房。”

    畢竟他們也沒必要每次都出去開房,酒店是好但環境單一,偶爾也可以換個地方。

    幻想一下顧執奕赤果上身圍一條純黑色圍裙,露出寬闊的肩膀與優越的背肌線條…

    嗯,盛晏不自覺微微瞇了瞇眼,只是想一想都覺得是真的“美味”。

    他兀自想得出神,根本沒注意到在聽見這句話的瞬間,顧執奕就倏然又亮起來的眼眸——

    盛晏一定很喜歡他了,都邀請他去自己家里了!

    片刻后,顧執奕才按捺住內心不自覺涌起的悸動,強裝鎮定“嗯”了一聲。

    游艇上提供的甜點種類也很多,且味道都很好——

    口感細膩,甜度適中。

    盛晏吃下一小塊黑巧慕斯,叉起第二塊咬了一口,又忽然問顧執奕:“要吃嗎?”

    他這么問的意思當然是,如果要的話就順手幫顧執奕拿一塊,畢竟雖然顧執奕不能吃海鮮,但適度甜品應該還是可以的。

    卻不想顧執奕聽后似是遲疑了一瞬,就忽然探頭過來——

    就著盛晏的手,咬,甚至可以說,是叼走了盛晏叉子上那塊剛剛被咬過一口的慕斯。

    旁邊頓時有人吹了聲揶揄意味十足的口哨。

    盛晏也微微愣了一下,才放下叉子,抬手輕輕一捏顧執奕鼻梁,輕笑一聲:“好乖。”

    顧執奕這樣偶爾的小動作,確實很合盛晏心意。

    他并不知道顧執奕想的卻是——

    雖然自己其實并不太喜歡吃甜品,但盛晏都舉到自己眼前問了,如果拒絕的話,會不會讓盛晏以為自己是“嫌棄”他咬過的東西?

    盛晏當然不知顧執奕微妙的心理活動,他把餐盤隨手放在一邊,很快就又加入了新的游戲——

    你有我沒有。

    這個游戲玩法簡單,每個人豎起一只手五根手指,輪流提一樣自己有的東西亦或經歷,其余人如果沒有,就得放下一根手指,最先放完的人喝酒。

    參與的都是一眾少爺紈绔,第一個開口便是一句:“我約過P。”

    一起玩的所有人,包括盛晏顧執奕,沒人放手指…

    畢竟他們,好像也算這樣的關系。

    大家都笑起來,有人還對剛剛發言的人道:“能不能來個勁爆的?這也太基礎了。”

    于是第二個人開口便上升了level,語氣還很臭屁:“我玩過車-震,還是在野外的那種哦。”

    這下大家“哇哦”一聲,一半人都放下了手指。

    盛晏和顧執奕當然也放了。

    盛晏還貼在顧執奕耳邊輕聲講話:“以后有機會可以試試。”

    一句話便惹得顧執奕又紅了耳根——

    既因盛晏講話時噴灑在他耳廓的溫熱氣流,更因盛晏話里的內容。

    第三個人講出的倒是很正常:“我有三個紋身。”

    盛晏和顧執奕又都放了一根手指——

    他們兩個都沒有紋身。

    下一個人立刻就又把level升了上去:“我j-b上有個紋身!”

    這可過分勁爆了,一眾紈绔們頓時高呼“不信”,更有人干脆道:“反正現在這邊也沒女生,不如你直接脫了給我們看看,眼見為實對不對!”

    而說這話的那位不知是本身就玩得太開,還是已經喝高了,一只手竟然真的已經搭上長褲邊緣。

    顧執奕又一次動作快過大腦,下意識便抬手蒙住了盛晏眼睛。

    盛晏沒有立刻揮開他的手,只是忍笑故意問:“做什么?”

    “別看,”顧執奕先是言簡意賅吐出兩個字,頓了頓,又補上一句,“辣眼睛。”

    盛晏繃不住笑出聲。

    他依然沒有避開顧執奕的手,反而纖長睫毛簌簌輕顫,搔在顧執奕掌心。

    搔得顧執奕掌心很癢,心尖更癢。

    不過那勁爆發言的紈绔最后也沒真的脫下來,大家笑罵他是故意想讓所有人都浪費一次機會,但也都放了一根手指,就繼續下一輪了。

    顧執奕收回手,欲蓋彌彰般端起面前冰水,仰頭一飲而盡。

    盛晏無聲挑了挑唇。

    接下來終于又出現一個正常人:“我看過海邊日出。”

    可盛晏和顧執奕再次放下了一根手指。

    兩人不自覺對視一眼,又同時開口——

    “沒時間。”

    “沒機會。”

    話音落下,一瞬微怔,兩人又都一同笑了起來。

    剛剛說“沒時間”的是盛晏,他以前工作是真的忙,連覺都睡不夠,又怎么可能去看日出。

    可現在不一樣了。

    現在,盛晏想多試一試以前沒時間做的事情。

    “以后有機會一起去看。”他又貼在顧執奕耳邊這樣講。

    當然了,還有半句盛晏沒講出來——

    在車里看著日出做,一定別有一番風味。

    也正因他沒有將這后半句話講出來,于是顧執奕便又自動理解——

    盛晏不但邀請他去家里,還想跟他一起看日出!

    盛晏對他的喜歡,好像比他所想象得要更多?

    很快又到了新一個人發言,盛晏和顧執奕此時都只剩下一根手指了。

    而這人一開口,兩人就都輸了——

    那人竟還一副得意洋洋模樣:“我被人-口-過。”

    但這事情在一眾少爺紈绔里其實根本不值一提,反倒是見盛晏放下了手,大家都詫異看過來——

    畢竟以盛晏的資本,即便是他們所謂上流圈里,也多得是愿意跪下來舔他的。

    甚至現場就有人半真半假開起了玩笑:“盛老板愿意的話,我今晚就能讓你體驗上。”

    立刻有人笑罵他:“靠,騷死你了!”

    盛晏也笑,他沒應這話,只是端起酒杯朝大家舉了舉,語氣依然懶洋洋的:“我輸了,我先喝。”

    話落便將酒杯遞到唇邊,仰頭一口氣喝掉了一整杯。

    可喝完,他卻并沒有立刻把酒杯放下,而是又倒了一杯,添上兩塊冰。

    言簡意賅拋出三個字:“我替他。”

    之后甚至不等顧執奕攔住他,盛晏就再次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面不改色一連喝下兩杯烈酒,大家都拍手起哄:“盛老板牛逼!”“盛老板A爆了!”

    顧執奕攥緊手指骨節,又忍不住低聲開口:“哥哥,其實我自己能喝的…”

    盛晏毫不留情睨了顧執奕那條依然泛紅的手臂一眼,輕斥:“你現在喝酒,這胳膊是不想要了?”

    顧執奕頓時就又抿緊了唇。

    與此同時,竭力壓住胸腔內活躍不已的心臟——

    盛晏關心他,替他喝酒。

    盛晏真的好在意他。

    又想起剛剛最后那個話題,顧執奕垂眸,暗自做了一個決定。

    少爺紈绔們都是常年混跡各大酒吧夜店的,各樣酒桌游戲層出不窮。

    盛晏有贏有輸——

    贏得都是靠技巧的,輸得都是純拼運氣亦或像剛剛那一類的。

    不過一輪輪玩下來,大家最后都喝了不少。

    盛晏也同樣。

    和顧執奕一同進入房間,關上門的瞬間,盛晏神經末梢都仿佛被輕輕一挑——

    酒意熏染,盛晏不至于喝醉,但確實比往常要亢奮很多。

    而一旦亢奮起來…

    一旦亢奮起來,面對顧執奕這么一個,近在咫尺的,從頭發絲到腳踝都沒有一處不長在自己審美點上的男人,盛晏理所當然,會忍不住想要做些什么。

    何況以他們之間的關系,也合該做些什么。

    可盛晏手指都已經探向顧執奕腰腹了,忽然想起什么,神智就又回攏了兩分。

    他輕“嘖”一聲便收回手,轉身向浴室走。

    顧執奕的低沉嗓音在身后響起,帶著疑問:“哥哥,不做嗎?”

    “你胳膊那樣,”盛晏已經走進了房間,只拋出一句,“不方便。”

    而以他今天喝了這么多酒的狀態,也實在懶得自己來。

    盛晏打開淋浴器調整水溫,邊認真思考起要不要把顧執奕叫進來,讓他用好著的那只手幫自己一下。

    不過還不等盛晏開口,浴室門就被輕輕敲了敲。

    顧執奕的嗓音透過門傳過來,聽著略微發悶:“哥哥,我能進去嗎?”

    幾乎沒有猶豫,盛晏便應聲道:“進來。”

    下一秒,浴室門被從外推開,顧執奕走了進來——

    他已經脫掉了身上T恤,此時精壯胸膛與完美腹肌在盛晏面前展露無遺。

    盛晏眸光落過去,眸底便漫開些微春意。

    “幫我一下?”他勾唇,輕聲開口,“你的手指很好看,很適合用來做些壞事。”

    話里近乎染上不加遮掩的蠱惑與挑逗意味。

    可顧執奕卻并沒有立刻應聲,只是走到了盛晏面前站定。

    盛晏很喜歡他。

    顧執奕想,雖然自己現在確實還沒有做好談戀愛的準備,也不太知道該如何回應盛晏的感情。

    但…

    但在可以回應的部分,顧執奕想要讓盛晏開心。

    而且…

    顧執奕垂眸。

    盛晏那里也很漂亮,形狀,色澤,都誘人。

    顧執奕以前從未想過自己會給誰做這種事情,在他看來這簡直荒謬。

    但現在那個“誰”具體化到了盛晏。

    顧執奕發現自己不但不排斥,甚至難以克制被吸引,更想要看到盛晏為此而露出愉悅又滿足的神情。

    “你發什么呆?”盛晏有些不耐起來,他抬手,指尖輕輕戳了戳面前人清晰腹肌,“不幫我就出去。”

    顧執奕倏然闔了闔眸。

    他依然沒說話,卻用實際行動給出了最直白的回應——

    在盛晏面前緩緩蹲了下去。

    下一秒,薄唇微張,近乎以一種稱得上虔誠的姿態,含上來。

    第27章 Spicy27

    顧執奕含上來的瞬間, 盛晏全身肌肉都在剎那繃到了極致,酥麻觸感如電流般直通大腦,他下意識略微向后退, 整個后背都抵上了冰涼墻壁, 又及時咬住下唇, 才堪堪壓住一聲已經到唇邊的氣息。

    顧執奕這個舉動是真的完全出乎了盛晏意料——

    盛晏從沒想過顧執奕會這么做。

    畢竟在盛晏看來,這件事情本身就飽含一種臣服意味, 而很顯然,顧執奕身上時常帶著一種淡淡傲氣,雖然并不盛氣凌人, 但也確實和“臣服”這個詞毫不沾邊。

    可顧執奕現在就是這么做了, 甚至簡直比之前“索吻”時, 將自己還要放得更低。

    且是完全主動的,盛晏確定自己沒有給過他任何這個方向的引誘亦或暗示。

    可顧執奕現在做得那么自然,仿佛合該為他如此。

    不過,在被溫熱觸感包裹的那個瞬間, 盛晏原本是準備拒絕的——

    其實他沒想要顧執奕給他做這個。

    畢竟以他們之間的關系, 圖的就是一個雙向歡愉。

    盛晏之前用手亦或用腿,說是幫顧執奕, 但也并不是純粹“奉獻”, 他當然也在從中獲取愉悅。

    可顧執奕現在所做的, 在盛晏眼里當真和“奉獻”沒什么分別了。

    一句”起來, 不用你這樣”甚至已經到了嘴邊,可又在吐露出的前一秒鐘, 盛晏不經意間垂眸, 卻正好對上了顧執奕仰頭望過來的目光——

    顧執奕是真的很大一只。

    平日里站在那里,盛晏和他講話時甚至都要微微抬頭。

    過于優越的身高本身就自帶一種壓迫感, 加之顧執奕好像確實不太愛笑,一貫薄唇抿起下頜線收緊的模樣,總是顯得格外冷淡而難以接近。

    可此時此刻,他就這樣蹲在自己面前,以一個全然仰視般的姿態望著自己。

    明明是侵略感很強的眉眼,可現在,那眸光是熾熱而滾燙的,眸底不見半分勉強亦或難堪,反而在浴室頂燈照射之下,近乎泛起格外明亮而足矣稱得上赤誠的光。

    碰撞出極致的反差。

    盛晏實在太喜歡這個眼神。

    只是一眼而已,他本就岌岌可危的理智防線在猝然間便近乎徹底瓦解。

    而顧執奕接下來所做的,更是讓盛晏再講不出半分拒絕的話——

    很顯然,顧執奕在這件事情上是毫無經驗,極其生澀的。

    他只懂得輕輕一含,就又吐出來。

    薄唇貼在頂端輕緩摩挲,顧執奕啞聲講出一句:“哥哥,我不太會,你教我,好不好?”

    臣服的姿態,赤誠的眼眸,請求的話語…

    這一切就像一簇火,將盛晏的渴望點燃到了最高峰。

    他近乎是動作快過大腦的——

    身形如靈巧的魚兒般一躍。

    精準撐開顧執奕口腔的瞬間,盛晏清晰聽到了顧執奕沒能壓住的一聲悶哼。

    那聲線中其實是略染痛苦的——

    畢竟盛晏是個身高近180cm,有固定健身習慣的成年男人。

    雖然難以和顧執奕相媲美,但事實上也絕對遠超平均水準。

    因此,顧執奕絕不輕松,又何況盛晏有意帶給他這樣的沖力。

    可盛晏卻因顧執奕這一聲悶哼,難以自控,連神經末梢都為此而顫栗起來。

    “牙齒…收起來,嗯…”盛晏竟然真的開始了教學,“慢慢往里…呼,對…”

    他此時嗓音已經和平時很不一樣——

    總是散漫含著些許調笑的聲線,此時卻難以克制沾染上情-欲的顫音,甚至氣息都時斷時續。

    偏偏出口的話,卻又是十足的掌控。

    甚至邊這樣講時,盛晏還抬起一只手,單手扣住顧執奕下頦,拇指不斷在那張此時被填滿的薄唇邊緣摩挲。

    略顯狎昵的,近乎惡劣的。

    像在撫摸狗狗。

    盛晏這副難以避免顯出些許被裹挾的“柔弱”感,卻又偏要絕對主導的反差模樣,總是展露出一種最為極致的張力,也最引得顧執奕為他著迷。

    顧執奕學得很認真。

    能看出來他是真的不太好受——

    眉心都因難以習慣這種過分入侵的異物感,而不自覺皺得很深。

    向來凌厲宛若雕刻般的臉型輪廓,此時也更是被撐出了近乎滑稽的形狀。

    甚至每一下動作,都在無比清晰提醒他——

    自己此時此刻,正在做一件讓以前的他感到多么荒唐,多么不可思議,甚至多么不屑一顧的事情。

    可顧執奕并沒想要放棄。

    他黢黑眼眸一瞬不瞬望著盛晏一個人,像一汪被霧氣蒸騰的深潭。

    里面盛著盛晏,也只有盛晏。

    看著盛晏不自覺高高揚起頭,纖長脖頸拉出天鵝般優美的弧度。

    平日里隨意垂在額前的發絲,此時悉數被捋了上去,露出白皙而光潔的額頭,讓鼻翼那顆小痣愈顯清晰起來。

    水洗過的眉眼間漾開鮮明春意,又氤氳起朦朧的霧。

    水流自頂上潑灑而下。

    一滴水珠順著盛晏線條流暢而秀麗的鼻梁緩緩下滑,滑過那張殷紅而水潤的唇。

    又滑向瘦削的下頦,流淌過纖長的脖頸,在凸起而略微滾動的精巧喉結上稍一停留,轉而便繼續蜿蜒直下。

    順著胸膛與腰腹間的肌肉線條滾落。

    最后,終于,落向那此時過分燒灼的溝壑間。

    近乎是無師自通,亦無需思考的,顧執奕已經動作先于意識,探出一點舌尖,卷走了那滴水珠。

    同時,自然不可避免,略微掠過盛晏那溫度明顯高于其他位置的肌膚。

    許是恰好觸碰到了某一個點,盛晏喉結驟然一滾,與此同時終于再難忍耐,自唇縫間泄露出一聲破碎氣息。

    顧執奕微微張大了眼睛,下一秒,他就像是忽然發現了什么新大陸一樣,舌尖又在那個點輕輕一掠。

    如愿換來盛晏又一聲婉轉低吟。

    “哥哥…”顧執奕略微后退些許,啞聲問,“是不是碰到那里,會讓你喜歡?”

    盛晏自上而下睨向他,在難耐間揚眉催促:“你不都已經發現了,嗯…還不快繼續?”

    可顧執奕卻在此刻好似忽然學會了盛晏的壞心眼,他只是在頂端輕輕一掠,就又停了下來:“哥哥,告訴我好不好?哥哥不說我怎么會知道?”

    聽起來格外賣乖的話語,可語氣里卻已經飽含根本遮掩不住的“壞”。

    顧執奕鮮少表露,亦或者說他本就少有這樣惡劣的一面,因此這樣偶然間流露的一下,就顯出別樣生動的意味。

    可盛晏從來都不是個輕易服輸的人。

    在這件事情上尤甚。

    于是,明明此時已經難耐到了極點,迫切渴望顧執奕能夠繼續,可盛晏還是沒有立刻給出回答。

    他還更挑起了唇,忽然抬起一只手,手掌覆上顧執奕后腦勺。

    趁顧執奕還沒反應過來,盛晏手腕陡然施力,將顧執奕猝然壓向自己——

    不得不到了前所未有的深度。

    “嗯…”

    過度的不適感惹得顧執奕難以克制悶哼出聲。

    “既然還沒發現,”盛晏按住顧執奕后腦勺不準他后退,邊自己控制起深淺的試探,更在氣音間講出近乎冷酷的話語,“那就…給我好好感受。”

    但凡這樣做的人不是盛晏,顧執奕絕對已經以最快的速度站起身,出手緊緊攥住甚至要折斷壓在自己后腦的手腕了。

    可現在,顧執奕荒謬又無可救藥般發現,自己竟根本沒有感覺到分毫怒意。

    不但沒有,還被這樣的盛晏蠱得近乎發狂。

    他比剛剛更加努力起來…

    每一次裹挾,舔掠,都充斥了近乎熾烈的熱意。

    近乎想要將這樣的盛晏吞噬。

    只有他能這么做,只有他才能給盛晏帶來這樣的感受。

    這個念頭涌上腦海的瞬間,顧執奕就為此而心尖一顫,難以自控感到一種強烈的滿足。

    盛晏同樣也很滿足——

    那不止是客觀的存在。

    更是一種心理上的極致飽漲——

    水流已經漸漸將顧執奕發絲,眉眼都打濕。

    甚至難以分辨清晰,他額間耳鬢流淌的,究竟是水珠亦或汗珠。

    額角青筋更是清晰可見。

    那么賣力,那么認真,渴望與痛苦交織在眸底。

    都只是為了取悅自己。

    在這個念頭騰然而起的瞬間,盛晏靈魂都仿佛被輕輕一燙。

    他沒入顧執奕發間的蔥白手指,如同勒住牽引野獸的韁繩般驟然收緊,下一秒又緩緩松開。

    在大腦幾近白熾化的瞬間,勉強分出一分微薄的神智——

    盛晏放開了顧執奕,想要側身避開。

    他并不準備真的讓顧執奕口腔都盈滿晶透。

    可下一秒,貼在自己腰側的手掌卻在陡然間添了力道——

    原本從始至終,顧執奕的兩只手都過分乖巧。

    真的只是輕輕扣著而已。

    不挑逗,不作亂。

    可現在,這兩只手卻大力扣緊盛晏,阻止了他側身回避的動作。

    甚至頓時激起更為洶涌的,再也無法被按捺的浪。

    盛晏眼眸在光亮下驀然一顫,晃開迷亂的光暈。

    終于,徹底被有如凌空般的放空感徹底吞沒。

    ……

    等盛晏再回過神時,顧執奕已經站起了身,正垂眸望著他。

    盛晏抬眼,瞥見顧執奕唇角還殘留的一抹晶透,他正要開口問一問這人究竟為什么非要咽下去,可兩人目光相撞,不等盛晏講出,顧執奕就忽然彎唇笑了起來。

    他很少笑得這么放松,近乎透出些微狡黠的得意。

    看得盛晏都一時晃神。

    下一秒,就聽顧執奕邀功討賞般問:“哥哥,我做得好嗎?”

    第28章 Spicy28

    顧執奕話音落下的瞬間, 盛晏驀然就笑了開來。

    他確實很喜歡顧執奕這副模樣——

    這副與對外的高傲冷淡截然不同的,鮮活可愛的乖狗狗模樣。

    盛晏對待欲望確實從不忸怩,因此格外坦誠一點頭, 直白吐出兩個字:“很爽。”

    的確是身與心都一同得到了滿足。

    略一停頓, 他又抬起手, 拇指指腹輕輕蹭掉了顧執奕唇角還殘留的那一點晶透,才挑眉笑問:“小顧這么乖, 要哥哥怎么獎勵你才好?”

    語調里又染上了他一貫的調笑與揶揄意味。

    顧執奕沒有立刻出聲回答。

    他視線微垂,落在盛晏講話時不斷開合的殷紅唇瓣上——

    還是那么誘人。

    更準確來說,是好像繼那個吻一般的觸碰之后, 愈發誘人起來。

    想要更深入, 更細致的品嘗, 研磨…

    不再只滿足于淺嘗輒止的碰觸。

    這樣的念頭不斷在顧執奕腦海中升騰。

    而盛晏所說的“獎勵”,只聽他的語氣也能清晰知道,無非都是與欲望本身相關的。

    當然,也可能是一個吻。

    但最后, 顧執奕卻沒有再索吻, 亦或索要某種幫助。

    在意外得知盛晏從一開始就喜歡自己了后,顧執奕在不知覺間, 就像是被打破了一層看不見, 先前卻又確實存在的屏障——

    之前, 他的理智一直不允許這樣一種關系過度侵入他的生活。

    可現在, 他開始毫不介意,甚至略為渴望, 能夠和盛晏擁有x這件事情之外的交集。

    因此最后, 顧執奕說出口的是:“可以先欠著嗎?等我想好了,再讓哥哥兌換。”

    沒想到顧執奕會這么說, 盛晏垂眸瞥了眼那還精神抖擻的小小顧,略微訝異挑唇:“真的還沒想好?”

    顧執奕身形微繃一瞬,還是低低“嗯”了一聲。

    “那就先欠著,想好再說,”盛晏從善如流一點頭,唇角就又挑得愈高,”先給你個附贈獎勵,要不要?”

    這近乎已經是明示了。

    顧執奕甚至能夠清晰感覺到,全身血液都愈發在往那一處激涌。

    他喉結重重一滾,但最終,竟還是以一種近乎破釜沉舟般的口吻搖頭道:“我自己緩緩就好,哥哥今天喝了不少酒,快吹了頭發躺下來休息。”

    盛晏再次怔愣——

    小顧同學是真的體貼。

    他現在確實是被伺候得舒服了,酒意又被水汽蒸騰得愈發彌漫,頭腦略微發沉,身體也軟,是很想躺下來休息。

    于是半晌,盛晏又笑了一聲,終于歇了逗弄的心思,隨意披上浴袍便往浴室外走,只在關門的瞬間又留下一句:“不準沖冷水,當心再感冒。”

    顧執奕搭在淋浴器上的修長手指微頓一秒,還是乖乖把水溫調回了正常。

    盛晏隨意吹了吹頭發,就倚在窗邊點了支煙——

    透過窗戶,能清晰望到黑夜里的海面。

    靜謐中透出一絲未知所帶來的天然恐怖感。

    與有陽光時的感覺大相徑庭。

    對了,陽光…

    吸了口煙又緩緩吐出,盛晏忽然心血來潮,他提高音量對還在浴室里沖澡的顧執奕道:“小顧,其實今天清晨我們就可以一起看日出!”

    他們正在游艇上,明明就是個再好不過的機會。

    顧執奕的低沉嗓音混著水聲傳出來:“哥哥起得來嗎?現在已經很晚了。”

    盛晏解鎖手機看了眼時間,現在確實不早了,已經過了零點。

    不過…

    “定鬧鐘就起得來。”盛晏應得毫不猶豫。

    “好,”顧執奕便也利落答,“那我也可以。”

    盛晏特意查了日出時間,定上六點整的鬧鐘,發現其實和平時顧執奕晨跑起床的時間也沒差多少…

    忍不住又一次感嘆小顧同學的自律,盛晏將煙頭熄滅在煙灰缸里,終于懶洋洋把自己摔進了大床里。

    他剛躺下,浴室門就被從內打開了——

    顧執奕走了出來,身上披著浴袍,甚至連腰帶都系得一絲不茍。

    盛晏就又禁不住想笑,他故意問:“系這么嚴實,是怕我又做些什么嗎?”

    顧執奕立刻搖頭,如實道:“沒有,只是習慣…”

    習慣了穿襯衣紐扣要系到最頂,也習慣即便穿浴袍也要系好腰帶。

    盛晏哼笑一聲,沒再繼續這個問題,只是又抬手,朝顧執奕勾了勾手指,語聲含笑道:“過來,讓哥哥檢查一下你有沒有乖乖聽話。”

    顧執奕不明所以,但還是走過去,在床邊坐了下來。

    誰知下一秒,盛晏就忽然坐起來,手掌覆上他后頸——

    輕輕摩挲兩下。

    其實他此時動作并不刻意沾染什么狎昵意味,但撫摸后頸這件事情本身,其實就透著一種別樣曖昧。

    顧執奕只覺得整片被盛晏指腹觸碰過的后頸肌膚,都在陡然間泛起了酥麻癢意。

    他肩背下意識繃得很緊,忍不住低低開口叫一聲:“哥哥…”

    很難說是在請求還是在期待什么。

    可盛晏卻又輕飄飄收回了手,還無辜一眨眼道:“很乖,沒沖冷水。”

    顧執奕這下算是徹底明白過來——

    盛晏單純就是又在故意撩火。

    舌尖抵上犬齒重重一壓,顧執奕霍然起身,丟出句“我先去吹頭發”,就準備回到浴室。

    可盛晏卻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般,轉而輕笑問:“對了,剛剛忘了問你,之前那時候,做什么攔住我不讓我退開,非要全都吞下去,嗯?”

    他這話問得不算過分直白,但顧執奕當然聽懂了。

    下頜線輪廓頓時就又收緊了兩分,靜默片刻,顧執奕才避開盛晏視線,低聲答:“因為想嘗一嘗哥哥的味道。”

    這種話由絕大多數人講出來,都難免會帶上故意賣乖撩撥的嫌疑。

    偏偏顧執奕講這句話的語氣格外真摯,聽起來沒有絲毫特意討好的意思,甚至話音落下,自己耳根又先染上了一層極其淺淡的紅暈。

    可也正是這樣,才愈發顯得格外撩人…

    盛晏原本真的只是隨口一問而已,根本沒想到會聽來這么一句。

    怔愣片刻,他才忍不住低喃出聲:“弟弟,你這也太犯規了…”

    他這句話嗓音壓得很輕,顧執奕沒聽清,下意識追問一句:“哥哥說什么?”

    可盛晏卻并不再重復第二遍了,他只是又起身跪坐在床上,抬起手,指尖探向顧執奕唇瓣,順著那完美的薄唇輪廓輕緩勾勒,轉而笑問:“今晚講話這么甜,是吃了蜜糖嗎?”

    這樣調情的話語對于盛晏而言,簡直就是信手拈來。

    而顧執奕向來都招架不住。

    他沒避開盛晏的手,呼吸卻在瞬間就難以自控,微微一滯。

    可下一秒,想起什么,顧執奕竟就又忽然開了口,極其難得,從齒縫間壓出一聲回敬:“沒吃蜜糖,只吃了哥哥的,嗯…”

    后面更為直白的那個詞,他實在還是講不出口。

    但能講到這一步,已經足夠盛晏驚訝了。

    “小顧,看來你是還不想睡。”

    意有所指般輕笑講出這句,盛晏原本落在顧執奕薄唇上的纖長手指就又轉而下滑,在顧執奕凌厲喉結上輕輕撥弄起來。

    他現在狀態確實很明顯——

    就是只想撩火,但根本不想負責。

    顧執奕當然看得出來,不得不趁又一次血液下涌前,倏然抬手攥住盛晏作亂的手。

    “哥哥,”顧執奕啞聲提醒,“再不睡真的會起不來看日出。”

    目光相對片刻,盛晏才輕“嘖”一聲,終于作罷原躺了回去。

    同顧執奕道了聲“晚安”,盛晏就閉上了眼睛。

    他今晚確實入睡很快,不多時,呼吸就變得平穩而均勻。

    顧執奕小心翼翼在另一側躺下來。

    依稀海浪聲中,他用目光描摹盛晏靜謐睡顏。

    又想起了之前那晚,盛晏在車上睡著靠上自己肩膀。

    一瞬猶豫,顧執奕還是沒能忍住解鎖手機打開相機,鏡頭對準盛晏,又拍下了一張照片。

    加入了一個備注名為“盛晏”的單獨相冊。

    指尖在屏幕上懸空一秒,想了想,很難說是出于一種什么樣的心理,顧執奕又在備注名里多加了四個字,改成了——

    “喜歡我的盛晏”。

    這才放下手機,滿意閉起眼睛-

    然而,這天清晨兩人還是沒能看上日出。

    并不是因為睡過了,而是因為很不湊巧,是個陰天,云層厚重,暫時遮住了太陽。

    盛晏還困得厲害,發現看不到日出之后翻了個身,就又再次闔上了眼皮。

    顧執奕倒是已經到了他的生物鐘,他沒再繼續睡,起身下床準備進浴室洗漱,手機就忽然震動兩聲。

    忙拿起來調成了靜音,邊思考誰會在周六的六點鐘給他發信息,邊點進了微信。

    然而彈出來的信息卻讓顧執奕倏然一頓——

    顧藹:你在胡鬧什么?

    顧藹:我給你邀請函是讓你去放松一下的,你倒好,我堂堂顧藹的兒子跑去給別人當陪酒的!

    顧藹:【圖片】

    顧執奕沒點開大圖,已經能清晰看出圖片中的畫面——

    正是昨晚盛晏打麻將,自己想要“索吻”時,將酒杯遞到盛晏唇邊的那個瞬間。

    第29章 Spicy29

    看完屏幕上信息, 顧執奕神情在瞬間就冷了兩分。

    雖然知道世上確實沒有不透風的墻,又遑論這次游艇派對上的大部分參與者,都屬于海城所謂的上流社交圈。

    其中有人能認出他, 至少是有所懷疑, 那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但顧執奕確實還是因此有些煩躁——

    或許他確實“心高氣傲又清高”, 對于“顧靄兒子”這個身份,顧執奕一直以來都沒多想要。

    何況…

    何況顧執奕并不覺得他父親有任何資格, 來對他的生活指手畫腳。

    畢竟過往二十年里,“顧靄”也不過是個存在于他母親聲討中的名字而已。

    更不該僅憑一張照片,就來評判他的行為。

    明明盛晏很喜歡他, 哪里有他父親說得這么不堪?

    這么想, 顧執奕回復過去的信息也確實毫不留情面——

    不是陪酒, 也沒用您給的邀請函,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另外,我想現在在我們二人之間,是您更需要我。

    畢竟如果顧靄不是身體欠佳有了想放權的心思, 養在身邊的那個兒子卻實在不成器, 又怎么能想到自己?

    顧執奕其實對此看得很清。

    愈發覺得無趣,趕在顧靄回信息過來前, 顧執奕指尖微動, 干脆把他父親的微信暫時拉黑了。

    放下手機, 顧執奕呼出口氣, 神清氣爽進了浴室洗漱-

    盛晏再醒來時,依然感覺腦袋有些昏沉。

    他抬手, 骨節用力抵了抵眉心。

    耳邊就忽然響起顧執奕低沉嗓音, 含著兩分顯而易見的關切:“哥哥頭痛嗎?”

    “沒,就是有些發昏, ”盛晏應一聲,邊放下手坐起身,邊隨口自嘲,“年紀到了,前一天稍微多喝些,起來就不太舒服。”

    他此時身上只穿了件純白大T恤,領口本就很大,又在動作間被蹭得像一邊歪斜,纖長脖頸與一側精致鎖骨,就都在顧執奕面前袒露無疑。

    加之許是盛晏體質原因,他側頸肌膚上,顧執奕先前留下的那道草莓印,竟依然還沒有完全消褪。

    總之,盛晏現在整個人看起來,就是慵懶又曖昧——

    仿佛前一晚被do得多兇一樣。

    顧執奕視線落過去,兩秒后就又移開。

    他喉結微微一滾,欲蓋彌彰般垂了眼,語氣認真道:“哥哥明明還很年輕。”

    在顧執奕看來,盛晏恰是最好的年紀,從里到外都散發著他在同齡人身上找不到的成熟魅力。

    性感,誘人。

    盛晏頓時就又笑出聲,他沒立刻再接這話茬,只是轉而挑眉問:“胳膊好些了嗎?”

    “好多了,也基本不疼了。”邊說顧執奕邊將一條手臂伸到盛晏面前。

    只見昨天還大片紅腫的皮膚,今天確實已經恢復了很多,只剩些微很淡的紅。

    盛晏垂眼仔細看過,才勾唇接上剛剛話題:“那肯定不能跟你比了,年輕就是不一樣,身體恢復得都很快。”

    這是客觀事實,顧執奕沒再多講什么,只是問:“哥哥要喝蜂蜜水嗎?我已經沖好了。”

    盛晏微愣一瞬,這才注意到一旁茶幾上,不僅放著蜂蜜水,還有各樣早點。

    “刷完牙再喝,”邊講了這句,盛晏就下床往浴室走,想起什么,他又輕笑問,“今天不能晨跑了,你要怎么辦?”

    盛晏這么問確實是故意玩笑,畢竟顧執奕當然不可能在游艇上跑步。

    誰知顧執奕竟一本正經答道:“沒關系,我已經做過了一百個俯臥撐。”

    盛晏頓時驚得回頭看他,可顧執奕早已經換上了襯衣長褲,紐扣依然系到最頂一顆,一絲不茍的端方模樣看不出絲毫激情運動過的痕跡。

    盛晏這下是真的嘆為觀止,他邊刷牙邊感嘆:“我念大學時候也比你散漫多了。”

    顧執奕心尖微動,不自覺便追問道:“哥哥念大學時候什么樣?”

    “創業前后兩個樣,”盛晏想了想,答得很隨意,“創業前閑死,創業后忙死。”

    顧執奕就又進一步問:“哥哥當時,是為什么會想到自己創業的?”

    他曾經問過盛晏為什么會選擇做珠寶,得來了一個很藝術的答案。

    原以為這次也同樣,卻不想盛晏微愣一瞬就笑開了:“因為當時有段時間玩得很瘋,和嚴寒每天晚上不是在喝酒就是在去喝酒的路上,我爸實在看不下去了,問我是不是準備就這么混到畢業之后跟嚴寒結婚。”

    出乎意料的回答,顧執奕聽愣了:“那…”

    似是猜到他想問什么,盛晏漱完口,轉過身對顧執奕眨了眨眼,就話鋒一轉道:“我才不想跟他結婚,所以決定還是先嘗試做到讓自己財富自由再說。”

    畢竟財富自由了才有“混”的資本。

    盛晏是實話實說,雖然略過了當時和他父親的些許碰撞,但大體上確實如此。

    可顧執奕聽后耳畔卻在轟鳴,一個個念頭根本難以自抑涌上腦海——

    結婚?

    盛晏告訴他不想跟嚴寒結婚是什么意思?

    是在暗示他什么嗎?

    是不是想表達,如果當時遇到的不是嚴寒而是他,可能就會做出不一樣的選擇,是這樣嗎?

    顧執奕身形在不知覺間又繃緊,喉嚨亦開始發緊。

    好半晌,才勉強壓出一個字音:“我…”

    可堪堪開了口,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結婚是很慎重的問題。

    他們甚至還不是戀愛關系,顧執奕根本不知道該怎么跟盛晏聊關于“結婚”的話題。

    可還不等他說出什么,盛晏就從浴室里走出來,側身走過他身邊,走到茶幾旁,端起那杯蜂蜜水喝了起來。

    一口氣喝下去大半杯,盛晏朝顧執奕晃晃手里玻璃杯,直白夸獎道:“溫度甜度都剛好,小顧真體貼。”

    意識到關于“結婚”的話題已經跳過去了,顧執奕不自覺微松口氣,可同時,心尖卻又好似十分輕微,劃過一瞬極其莫名的低落。

    不過還不等顧執奕仔細明辨這份“低落”因何而起,盛晏下一句話頓時就又讓他緊張起來——

    “我好像忽然有些理解了,”盛晏坐在沙發里,姿態優雅小口咬開一個流沙包,邊語氣自然道,“理解我媽為什么總想催我談戀愛,身邊有個人的感覺好像是不錯。”

    盛晏這句感嘆倒是發自內心——

    他以前沉迷事業,關注的問題都只圍繞珠寶本身亦或每月銷量。

    每次他母親提起戀愛相關的話題,盛晏都不以為意。

    可現在,在宿醉醒來的早上,不需要自己再磨美式醒神亦或點餐來吃,而是已經有沖好的蜂蜜水和滿桌早點在等他,這種感覺確實不錯。

    又何況他和顧執奕還只是這樣一種純粹分享欲望的關系,卻已經能讓他體驗到一小部分所謂“有人陪伴”的感覺。

    可盛晏當然不會知道,他的一句隨口感嘆,落進顧執奕耳朵里,就又全然有了另一層意思——

    顧執奕在呼吸凝滯間想,盛晏果然是在暗示他!

    盛晏是想和他談戀愛嗎?

    他該怎么回應才好?

    如果再直白講一次自己現在不想談戀愛,盛晏會不會很難過?

    等一下,自己現在真的不…

    “盛老板?”一陣敲門聲猛然響起,嚴寒的歡脫嗓音傳進來,瞬時便打斷了顧執奕的自我揣測,“盛老板你們起了嗎?拍賣會快開始了!”

    盛晏慢條斯理咽下最后一口流沙包,又端起豆漿喝了兩口,才起身拉開門,他睨了門口嚴寒一眼,失語反問:“我要是還沒起,你是一直準備在這敲到我起來為止嗎?”

    “那當然了!”嚴寒毫不客氣一點頭,他簡單同顧執奕打了個招呼,就又立刻興奮道,“既然起了就快出來,聽說今天拍賣的有不少好東西。”

    這是他們收到邀請函時就已知的流程——

    前一天游艇派對,第二天早晨游艇上拍賣會,拍賣結束后就返航。

    盛晏和顧執奕跟在嚴寒身后出去時,才發現大部分人都已經落座。

    盛晏和嚴寒分別領到了一個拍賣牌,顧執奕沒有——

    因為是根據邀請函人數來發放拍賣牌。

    當然,顧執奕本身也沒有要在場拍賣什么的打算。

    等人都到齊之后,拍賣會很快便正式開始了。

    而沒過多久,盛晏便明白了嚴寒在興奮什么——

    這場拍賣會主要以酒和腕表為主。

    兩樣都是少爺紈绔們的最愛。

    不過盛晏并不在這其中。

    酒和腕表,他當然也喜歡。

    但絕不至于喜歡到愿意出高價拍賣回去收藏的地步。

    因此一位位少爺們爭相競價,嚴寒更是已經一轉眼就拍下了兩瓶酒和兩塊表,盛晏卻一直都沒舉過牌。

    顧執奕貼在他耳邊低聲問:“哥哥沒看上喜歡的嗎?”

    “嗯,”盛晏隨意一點頭,“目前沒看上特別合眼緣的。”

    誰知他話音剛落,就推出了最新一件拍賣品——

    既不是酒也不是表,而是一幅畫。

    畫的名字叫《回春》,并不算繁雜的畫面,聽起來也并不是什么知名畫家的作品,不過整體畫面給人的感覺很舒服,很富有生機。

    盛晏看到的瞬間眼睛就亮了亮,利落舉起了手中拍賣牌——

    負責人立刻報數:“五十萬,一次。”

    之后有人相繼舉牌——

    “一百萬,一次。”

    “一百五十萬,一次。”

    “兩百萬,一次。”

    “兩百萬,兩次。”

    盛晏也在中途加價,轉眼就將價格推到了四百萬。

    “四百萬”是盛晏舉的,這是他的最高心理價,再多盛晏便不準備加了。

    好在也沒人再加——

    “四百萬,兩次。”

    “四百萬,三次。”

    “成——”

    就要一錘成交。

    可恰在此時,忽然又有人舉了牌,并一舉將價格推到了——

    “六百萬,一次!”

    這一下來得突然,盛晏下意識側頭向舉牌人看去,發現那人也正看著他。

    視線對上一瞬,盛晏很快就反應過來,這人叫孫英,恰好是昨晚一起玩酒桌游戲,玩得很開說自己“jb上有紋身”那位…

    而此時那人看過來的目光,倒也并不像是故意挑釁,反而含著些別的意味。

    盛晏不自覺蹙了下眉,收回視線不再看他,當然也并不準備繼續再舉牌。

    一幅畫而已,他本就沒什么執念,也更犯不著為此去應和這種紈绔的惡劣游戲。

    “哥哥…”顧執奕忽然低聲開口。

    可還不等顧執奕問出什么,一旁嚴寒就也插話進來:“盛老板,還要加嗎?你喜歡的話我就再加。”

    所謂上流圈里當然也分三六九等——

    嚴寒基本就是那個可以橫著走的。

    他要再出個高價,很大概率對方不會再跟他碰。

    不是出不起那千八百萬,只是單純不想跟嚴家對上。

    可盛晏毫不猶豫搖了頭,淡聲道:“不用了,本來就是看著覺得不錯,想價格合適的話就拍來送我爸媽當結婚紀念日的禮物,也不是非要不可。”

    如果真的是非常喜歡的,盛晏當然不惜出更高的價。

    熟知他的性格,聽他這么說,嚴寒便也不再多問,這幅畫最后就以六百萬的價格被那紈绔拍走了。

    很快,就又推出了新的拍賣品,又回到了腕表上。

    盛晏看得有些百無聊賴,就聽身旁顧執奕又忽然問:“哥哥,你父母結婚紀念日,是在什么時候?”

    不知道他為什么忽然問這個,但盛晏還是如實答:“快了,就在下周五。”

    顧執奕低低“喔”了一聲。

    很快,盛晏就又反應過來什么,他靠近顧執奕,貼在他耳邊輕笑:“放心,不影響我們晚上的約會。”

    周五本就是他們約定好的“交糧日”。

    顧執奕紅著耳根應了聲“好”。

    等盛晏坐直過去,幫嚴寒參謀起腕表,顧執奕才立刻摸出手機解鎖——

    盛晏今天早上已經給過他不少暗示,無論是關于“結婚”還是“戀愛”,甚至剛剛…盛晏還把他們約好做那種事情的時間叫做約會。

    顧執奕想,雖然他今天早上已經錯過了回應這個話題的機會,也確實還沒想好該怎樣回應,但力所能及的,他還是想讓盛晏開心。

    這樣想著,顧執奕就打開微信,又把他父親暫時從黑名單里放了出來。

    并飛快敲字發去兩條——

    爸,我忽然覺得其實有些時候,我也是需要您的。

    可以先轉我八百萬并告訴我孫英的聯系方式嗎?

    發完信息,想到什么,顧執奕又收起手機看向盛晏,壓低嗓音問出一句:“哥哥,你昨晚說的獎勵,可以是你答應我一件事情嗎?”

    聲線染上兩分不自知的緊繃。

    盛晏輕“嗯?”一聲:“什么事情?你想好了?”

    “我想讓你答應我,”顧執奕語氣認真道,“以后如果發現我可能對你隱瞞了什么事情,也不要生氣。”

    他不想再騙盛晏任何事情,除了所謂“家世”這一件,顧執奕還沒想好是否要接受,因此在他想好確定之前,大概確實不會主動告訴盛晏。

    但盛晏都這么喜歡他了,甚至已經在暗示“戀愛”“結婚”這樣的話題,那如果以后盛晏知道自己在家庭情況方面有所隱瞞,會不會很生氣?

    其實生他的氣,訓他罵他甚至和他動手都無所謂,顧執奕想,只要別自己難過就好。

    他不想讓盛晏難過。

    第30章 Spicy30

    顧執奕話音落下, 盛晏就挑起了眉。

    他沒有立刻應下,而是輕聲反問:“為什么忽然想起來講這個?”

    顧執奕肩背微繃一瞬又很快放松,只垂眼低聲答:“沒…就是忽然想到了。”

    盛晏不置可否笑了一聲, 又故意不緊不慢道:“那也得具體問題具體分析, 看你瞞著我的事情, 究竟是什么了。”

    “不會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顧執奕立刻做補充, “也不會是原則底線問題。”

    他這句話講得格外認真又果斷,盛晏終于忍笑松口道:“獎勵還是先欠著,不需要把這個當獎勵, 原則底線之外的問題, 你本身就沒必要事事都對我坦白。”

    盛晏自認為自己這句話講得也很直白——

    以他和顧執奕之間的關系, 只要不觸碰原則底線,當然本就沒必要事事坦白。

    畢竟他們之間首要的,還是身體上的契合。

    至于其他,都是錦上添花而已。

    可落進顧執奕耳朵里, 就全然有了另一層理解——

    盛晏一定是很喜歡他, 才會這么包容他的。

    甚至不舍得讓他浪費掉一次獲得“獎勵”的機會…

    越這樣想,顧執奕越急于能盡快把畫的事情搞定了。

    等盛晏再收到這幅畫時, 顧執奕想, 一定是會很驚喜的。

    他正要再催促一下他父親, 手機就忽然震動兩聲。

    立刻解鎖去看, 發現正是他父親回過來的信息——

    顧靄:不是說不需要我嗎?

    顧靄:你要干什么?孫英不是什么省油的燈,你少跟他往來。

    顧執奕手指飛動, 秒回——

    也不是完全不需要。

    另外,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沒準備跟他往來。

    似是被他這個態度氣到, 那邊顧靄終于也裝不住“慈父”,又立刻回過來一條——

    你搞清楚,現在是你有求于我。

    看到這條信息,顧執奕倒是并沒什么情緒波動,在他看來事實上他和顧靄本就是有血緣關系的陌生人而已,之前顧靄總想要修復所謂的“親情”,反倒讓他難以適從。

    而現在,一瞬猶豫,顧執奕就干脆利落又發去一條——

    我下個月空閑比較多。

    他下個月有三門課都會考試結課,加上很多課的知識點事實上他都早已經掌握,是可以請假不去的。

    至于空閑多用來做什么,他相信顧靄能明白。

    果然,兩分鐘后就收到了顧靄回復——

    顧靄:子公司正好有個項目,你先拿去練手,具體等下個月再跟你詳細溝通。

    顧靄:錢轉過去了,還是之前那張卡。

    顧靄:剛讓助理查到的孫英電話:186xxxx2315。

    顧執奕中規中矩回了句“謝謝”,就立刻先退出微信,轉而打開了手機銀行。

    他父親口中的“之前那張卡”,是他自己的生活費卡,卡號之前被他母親告訴了他父親,那時候顧靄還執著于扮演“慈父”,于是顧執奕一覺睡醒卡里就多出來五千萬。

    顧執奕當時毫不猶豫,就把那五千萬原封不動還了回去。

    “世上的一切都得明碼標價。”

    這是一直以來顧執奕所信奉的秩序感。

    他無法接受這看起來無需他回饋任何的“五千萬”,深知這不是無需回饋,而是極有可能需要他回饋更多。

    可現在不同,現在,看到卡里多出來的一千萬時,顧執奕是很放松的,他可以把這看做一場平等交易。

    顧執奕已經迫不及待急于返航之后,立刻給孫英打電話了。

    “小顧,”盛晏慵懶嗓音忽然在耳邊響起,“小顧你在發什么呆?拍賣會結束了,我們也該返航了。”

    顧執奕倏然回神,這才發現大家已經都陸陸續續起身,要么回房間整理東西,要么最后再拍照留念一下。

    看不少人都在拍照,顧執奕忽然心尖微動,低聲問:“哥哥,我們要不要…也一起拍張照?”

    雖然其實他并不喜歡拍照,但顧執奕想,盛晏應該是想有張和他的合照的?

    那他也不是不能妥協一下。

    當然不知顧執奕內心所想,盛晏微愣一瞬就點頭應了“好”——

    雖然以他們之間的關系好像沒必要留影紀念,但既然顧執奕主動提了,只是拍照而已,盛晏當然不會掃他的興。

    于是兩個大腦根本不同頻的人,卻在實操中達成了神奇的一致。

    盛晏叫來嚴寒幫他們拍照。

    嚴少爺生意上的事情一竅不通,拍照倒是很在行——

    很快就選好了甲板上最佳站位:“對,你倆就站在那里面向我,可以擺pose了。”

    “咔咔咔”,連拍三張。

    嚴寒暫時放下手機問盛晏:“過來看看?”

    盛晏和顧執奕立刻走過去看——

    整體當然是很不錯的。

    客觀上,盛晏和顧執奕本就都是非常能扛鏡頭的臉,隨意往那一站都好看。

    加之嚴寒拍照技術也確實很不錯,選景構圖都很精妙,看起來就像游艇大片。

    只有一點…

    “我都換了三個動作了,”盛晏繃不住笑出聲,“小顧你怎么都不動一下的?”

    顧執奕真的只是站在那里而已,沒表情,沒動作,看起來高冷得不行。

    嚴寒立刻贊同點頭:“小顧看上去就像復制黏貼的。”

    他倆你一言我一語,說得顧執奕下頜線輪廓愈繃愈緊。

    嚴寒還試圖進行現場教學:“哎小顧我跟你講,你可以…”

    可才開了個頭就被盛晏打斷:“用不著你,嚴大攝影師,你就負責給我們好好拍就行。”

    丟下這句,盛晏就拉著顧執奕原回到了剛剛站位。

    只是這一次剛剛站好,盛晏就忽然抬手,手掌覆上顧執奕后頸。

    突如其來的動作,顧執奕身形頓時繃得更緊。

    盛晏當然感覺到了,他就又貼在顧執奕耳邊輕笑起來:“繃這么緊做什么?放松,看我。”

    顧執奕下意識乖乖照做,偏頭看向盛晏。

    但因為在鏡頭下的本能不適,依然還是沒什么表情。

    “這么高冷的嗎弟弟?”盛晏覆在顧執奕后頸的修長手指輕緩摩挲兩下,出口的話更是格外調笑,“你昨晚亮著眼睛問我做得好不好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

    亮著眼睛,問做得好不好…

    瞬間反應過來盛晏是在講什么,巨大的羞恥感頓時便將顧執奕裹挾——

    既因這句話所指代的事情本身,也因盛晏這樣的描述。

    一抹極其淺淡的紅暈猝然染上顧執奕耳根,甚至隱約有向脖頸延伸的趨勢。

    顧執奕望向盛晏的眸光中,更是在瞬間染上毫不自知的熱意,亦夾雜了些微討饒意味。

    這個瞬間被嚴寒精準捕捉。

    “Perfect!”嚴寒興高采烈叫出聲。

    盛晏這才收回手,施施然走過去,從嚴寒手里接過了自己手機,不過看到照片,盛晏自己也是微微一愣——

    從第三視角看,竟好像更能將他們彼此間的神情都看清晰。

    不僅是顧執奕看向自己時的熱切,盛晏發現自己看向顧執奕的目光,雖然調笑又戲謔,但其實一樣是有溫度的。

    總之用嚴寒的話說就是:“這張真的很絕,你倆那眼神都能拉絲了嘖嘖!”

    一句話講得顧執奕耳根剛剛稍微消褪的淡紅,轉瞬便又攀升上來。

    盛晏笑盈盈把這張照片連帶前三張都一起保存,之后轉發給了顧執奕。

    顧執奕自己又看一遍,看到最后一張時,竟莫名就像被燙到了一般,濃密睫毛簌簌一顫。

    他本想把這四張照片都存進之前那個“喜歡我的盛晏”的單獨相冊,但頓了一下,還是新建了一個相冊,把照片存進去,轉而添上備注——

    我和喜歡我的盛晏。

    做完這個,好似“做賊心虛”般,顧執奕立刻將手機鎖屏收了起來,又忍不住偷覷向盛晏——

    見盛晏在跟嚴寒講話,沒注意他這邊,才不動聲色吐出口氣。

    可這口氣還沒松完,就聽盛晏忽然“嘖”了一聲。

    “哥哥怎么了?”顧執奕立刻問。

    “張可拉了個群…”盛晏看著手機失語道,“之后孫英就來加我了…”

    見顧執奕和嚴寒都看著他,盛晏干脆把屏幕轉向兩人,只見孫英發來的驗證消息上直白寫著——

    盛老板喜歡那幅畫嗎?畫可以給你,也不用給我四百萬,只需要請我吃頓飯。

    嚴寒看完就也“嘖”一聲:“我就說這小子沒安好心!”

    顧執奕垂眸看盛晏,低低問:“哥哥,你要去嗎?”

    他很想直接讓盛晏不要去,并且告訴盛晏他很快就能收到畫,但暫時還是不能講出來。

    兩人虎視眈眈的模樣看得盛晏好笑,他干脆當著顧執奕和嚴寒的面回復信息——

    根本沒通過好友申請,只在驗證消息里回過去一條——

    算了,我跟那幅畫沒緣分。

    一語雙關,跟畫沒緣分,跟買走畫的你一樣沒緣分。

    嚴寒頓時就豎起大拇指:“盛老板,不愧是你吶!”

    顧執奕也忍不住翹了翹嘴角。

    盛晏沒把這個小插曲放在心上,更沒再惦記這幅畫,回到海城之后就已經開始物色新禮物。

    不過不等他物色出一個更合適的,這幅畫竟然就又送到了他眼前——

    彼時盛晏正在辦公室里同顧執奕打電話閑聊。

    雖然他現在已經放松很多,但當然也不可能完全不管公司事務。

    游艇派對玩了兩天,盛晏今天一早就來公司處理了積攢的工作。

    一直到中午才得了片刻空閑。

    之前已經訂好了餐,盛晏一個人在辦公室里吃鰻魚飯,忽然就又想起了顧執奕——

    想到顧執奕在游艇上竟然也沒吃成海鮮。

    純粹心血來潮,盛晏干脆便給顧執奕撥了通語音電話。

    顧執奕也才在食堂吃過飯,下午第一節沒課,正準備回宿舍休息。

    兩人沒聊兩句,盛晏辦公室的門就被敲響了,助理孫雨的聲音傳進來:“盛總,您有個同城快遞到了,現在給您送進去嗎?”

    盛晏微愣一瞬,就很快提高音量道:“進來,謝謝。”

    辦公室門被從外推開,孫雨抱著一個大快遞盒走了進來。

    見盛晏還在吃飯,孫雨便主動問:“我幫您拆開嗎?”

    盛晏點頭應了聲“好”。

    孫雨動作利落拆起了快遞,盛晏耳機里,聽顧執奕問他:“哥哥買了什么東西嗎?”

    孫雨拆快遞的聲音窸窸窣窣,讓盛晏沒能將顧執奕的聲音聽得太過清晰,也就沒有敏銳捕捉出,顧執奕語氣里含著的兩分緊繃——

    顧執奕當然是緊張的。

    事實上,他已經大致猜到了盛晏收到的是什么。

    不出意外,應該就是那幅名叫《回春》的畫。

    他出了比孫英拍賣價更高兩百萬的價格,將這幅畫買了下來。

    但并沒有讓孫英將畫寄給自己,而是直接讓他送去盛晏公司總部。

    當然,顧執奕特意叮囑孫英不要告訴盛晏這其中具體情況,還讓孫英找個逼真的借口,傳遞自己不想要這畫了的意思。

    他多給出的二百萬,也就算是所謂“封口費”了。

    很快,耳機里就響起盛晏驚訝聲音:“竟然是那幅畫?這孫英什么意思,我都拒絕他了,怎么又把畫直接寄過來了…”

    仗著盛晏現在看不到自己表情,顧執奕沒能忍住抬了抬嘴角。

    又堪堪繃住聲線,做出一副隨意猜測模樣:“估計就是又不想要了,那不正好?畫又回到哥哥手里了。”

    可下一秒,就聽耳機里盛晏嗤笑一聲:“什么不想要了?我看他就是還賊心不死。”

    完全出乎意料的一句話,顧執奕微愕一秒,就立刻追問:“他說什么了?”

    “我拍照發你了,”盛晏語調散漫,“你自己看。”

    顧執奕立刻點開盛晏的對話框,就見盛晏發來的照片中,是一張樣式精美的小卡片,一看就是夾在畫里一起送來的,上面字跡歪歪扭扭,一看就出自孫英親筆——

    盛老板,我想了想,這畫還是更適合你,畢竟好畫配美人。

    不用給我轉錢,也不用請我吃飯了,我只有一個小小請求,明天正好生日宴,盛老板能賞臉來一下嗎?

    將卡片上的話從頭至尾逐字逐句看了一遍,顧執奕臉色倏然間就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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