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偶遇長尾族
自上次和鳴交談后, 星就沒有再去找過他。
他能明顯感覺到那次鳴的反應和前幾次都不太一樣，星不會形容，只感覺鳴的態度比之前都要認真, 所以讓他一時有點不敢再去打擾他。
那天的對話時不時就在星的腦袋里回放。
他去找鳴的時候, 鳴還是嬉皮笑臉的樣子, 說明不是討厭他, 而且他已經找了鳴幾次了。
雖然還是被拒絕, 但鳴發現了他情緒不對，還是安慰了他，最后還摸了摸他的頭，這樣的鳴好溫柔, 說明也不是不在乎他。
可什么叫在一起了還會走嗎？
鶴族不都是這樣嗎？
在星的認知里，幾乎所有族人冬天遷徙繁衍后都會回到族地, 那是生育他們的地方，他們被那里的獸神保佑。
可他回答后，鳴的臉就冷了下來，說“那我不會答應你”。
那？
如果他不會離開呢？
鳴是不是會答應他……
每次想到這兒星就又想跑去找鳴了，他抱住自己的腦袋, 讓自己不要亂想。
可是，他好幾天都沒有見到鳴了。
好像有點想他, 只有一點點！
星沒忍住，想偷偷去看看鳴，可在部落找了一圈都沒有發現他的身影, 現在不是狩獵的時間, 鳴應該在領地才對。
找得他都在想要不要去找羽族獸人問問的時候, 正好聽到了獸人們在談論鳴。
“哎，你說鳴跟著川他們出去干嘛了, 這都兩三天了吧？”
“是啊，你別說，少了鳴那小子，狩獵隊里都安靜了不少！”
“哈哈，人在的時候你嫌人吵，人走了你想了？”
……
鳴，走了？
他去哪了？不會是在躲著自己吧？
星的肩膀一下子耷拉下來，精氣神仿佛都散了些。
這一整天，星的情緒都不高。
到了晚上，他回到獸皮帳篷躺在獸皮里，皮毛遮住了半張臉，只露出眼睛盯著火盆里的黑木發呆。
說起來，這火盆還是鳴給他的呢。
知道鶴族還在用火堆燒火取暖，夜里住帳篷總有難聞的煙氣，鳴就帶著他們去陶窯那邊換黑木，這黑木果然比木頭好用不少，半夜也不用再起來添火了。
“文，”太久沒說話，星剛開口聲音有些啞，他清了清嗓子才繼續說道，“你說我們族的雌性獸人和外族獸人在一起的時候是喜歡他們嗎？”
“啊？”文在獸皮里轉了個身，面朝著星回答道，“應該喜歡吧？不喜歡怎么能做那種事情呢？”
說完他想了想又補充道，“喜歡他們的實力，也算一種喜歡吧？”
“那既然喜歡，為什么不留下來啊？離開了不會天天想著對方嗎？”
這就把文難住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那是因為還想找到更厲害的？”
不過，如果他們今年再去鷹族，族里的雌性獸人通常還是會和往年結伴的雄性獸人在一起。
這個問題確實是文沒有想過的，想到阿姆獨自把自己拉扯長大，雖然有族人的幫襯，可若是有阿爹在，阿姆是不是能輕松一些？
星的阿爹阿姆都是鶴族人，文就時常羨慕他的生活。
但鶴族很多雌性族人都像文的阿姆那樣。
“你怎么突然問這個問題？”文好奇地問星，“你看上羽族的獸人了？”
文像是想到了什么，音調一下子高了上去，“難道你想留在這兒？！”
星有些難為情，這下把整個腦袋都埋進了獸皮里-
水池。
遙在聽到模糊的“吱吱”聲后就把身子直了起來，等他凝神去聽，那聲音又消失了。
“你剛才有沒有……”遙剛想轉過身問川，只是身子轉到一半就被川以保護的姿態抱住，“聽到什么聲音？”
只見川側過頭，微微蹙眉盯著小山的另一頭。
在川看去的方向，坡后正蹲著一群瘦小卻毛乎乎的獸人。
“吱吱，”是遙！
“遙居然能找到這里？你別看錯了！”
“哎，你打我腦袋干嘛！不信你自己看！”小獸人捂著自己的腦袋委屈地說。
“噓，噓，小聲點！別被他們發現了！萬一不是遙怎么辦，我們還是去找族長吧。”
要是遙在，立馬就能認出他們正是長尾族的小獸人！
小獸人們彈跳力極好，落腳又很輕，幾下就蹦跶下山，在水聲的掩蓋下，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來。
好一陣都沒有其他的聲響，遙在川的懷里轉過身，回抱上他的腰，小聲地問：“剛才你也有聽到對不對，像不像長尾族的聲音？”
“嗯，”川應道，但沒確定是不是偶遇了長尾族，他還是很謹慎。
離遠一些的族人倒像是什么都沒聽到，此時也一人找了塊石壁靠著，腦袋枕在手臂上，一副愜意的樣子。
川看周圍沒什么動靜，怕遙跟著他起身著涼，就讓遙留在溫水池里泡著，自己去看看。
圍上獸皮，川往小山的另一頭走去，背坡也凹凸不平，但沒有溫水涌出，不過這邊野草長得更好，此時看著已經有郁郁蔥蔥的架勢。
“啊！”
遙被嚇得驚叫了一聲，一顆果子突然碰到了他的頭頂。
他趕緊要躲，可腳剛往后撤了一步就踩空，他只得又趴回石壁，遙慌忙間抬頭一看，一個長滿細毛的小腦袋出現在一旁的巖石上，圓溜溜的大眼睛由高向低地看著他。
“葉！”
竟真的遇到長尾族了！
遙由驚轉喜，他之前總擔心長尾族也遇險，現在看來，這群聰明的獸人應該好好地活了下來。
“吱，遙！”葉也熱情地回應道。
剛才楠他們跑回來說可能遇到遙了，他一邊不信一邊又跑得比誰都快，來之前還帶上了他最愛的果子，如果真的是遙，那這就是見面禮！
川在聽到遙的叫聲就一下子變成鳥兒，翅膀一扇就飛了過來，看到巖石上趴著的是一只眼熟的小獸人才止住了撲過去的動作。
遙沖著川揮了揮手示意沒事，葉倒是被嚇一跳——好大的鳥啊！川俯沖下來的時候，葉的心跳都要停了，身子繃得緊緊的。
等白鳥在一旁變成人形，葉這才認出來，這不是當時老接送遙的白鳥嗎，怎么變這么大了？！
而且遙不是說他不是伴侶嗎？那現在兩人還單獨在一起泡池子？
葉一臉疑惑。
“川，真是長尾族！”遙興奮地沖著川喊著。
川點點頭，從角落找出獸皮，擋住小獸人和族人的視線給遙把獸皮衣披上，讓他坐在水池邊泡泡腳。
遙乖乖任他擺弄，一邊還和葉搭話，“葉，怎么就你一個人？其他獸人呢？族長還好嗎？”
“是楠先發現可能是你，回去跟族人說的！我先跑過來啦，族長一會兒就到！”葉盤腿抱著果子搖頭晃腦地說道，看上去就很開心。
“我還給你帶了果子！”
等遙穿好獸皮衣被川放出來，葉就把剛才嚇到遙的果子又捧到了他面前，“很好吃！我最喜歡了！送給遙！”
遙笑著接過來，對葉道了謝，又伸出手像往常那樣撓了撓小獸人的下巴，不見生分。
只有遙才會給他們撓撓，葉很喜歡這樣的小動作，尾巴在身后扭了扭。
不愧是長尾族，在哪兒都能找到新鮮的果子，看來他們新的領地也還不錯，至少食物不愁了。
“遙！”
是林來了，剛才川去查看的山坡那邊攀上來了一群獸人，打頭的正是長尾族的族長林。
“遙，你們沒事真是太好了！”長尾族還是像往常一樣保持著獸型，大概這樣他們行動會更靈活。
第一次感受到地動，長尾族其實還沒有走，他們迅速躲回了山洞，但期間不斷有土掉下來，洞外還有些碎石掉落，他們就知道山洞里呆不得了。
他們趕忙又爬回樹上，對于長尾族來說，山洞和樹木就是他們最熟悉的地方。
只是后來大地抖動得更厲害，遠邊不斷傳來樹木倒地的聲音，林就帶著族人借著藤蔓在樹枝間快速跳躍，只想離那巨響越遠越好。
等大地嗡鳴停止，盡管長尾族什么也沒帶，但他們也沒有馬上回去，隨便在樹上湊合窩了幾夜，才派族人回去查看。
不看不知道，以前抬眼就能看到的矮山不見了，他們的山洞好多都被巨大的石塊給堵住，樹上新長出來的果子更是砸得到處都是。
雖然他們也擔心三個友好的鄰居，但腳力不好的他們為了種族發展，還是沒有繼續去查看其他三個族的情況，而是選擇了搬離，他們怕再待在這兒還會出現什么意外。
“林！沒想到還能見到你們！”
看到林他們走過來，遙也站起身，往他們的方向走了兩步。
“遙！”
“遙！我就知道是你！”楠一蹦一跳地跑到他身邊，“剛才黎還質疑我！我怎么會認不出遙！”
“你怎么還和遙告上狀了，”話說著，黎又一爪子拍到了楠的頭上。
“遙！他打我！”
“哈哈，”遙被小獸人們逗出了聲，長尾族完全沒有被傷害過的陰霾，小獸人們還是如此活潑可愛。
林走到遙和川的面前，問：“你們之后去哪兒了？我的族人說矮山消失了。”
“我們搬到另一片山脈去了，和這兒有點遠，算是在換鹽地和集市的中間，”遙大致指了個方向，又說，“現在馬族和角族也和我們住在一起。”
這林倒是有些驚訝了，“那他們沒事兒吧？”
遙欲言又止，最后還是搖了搖頭。
“那遙怎么找到這兒來啦！”小獸人拉著遙的手問他。
遙低頭看向問話的小獸人，“因為這水池，有獸人路過了發現了這個神奇的地方，你們川阿叔為了討好我就帶我來啦！”
“為什么要討好你！”
“遙，你們是伴侶了嗎？”
遙笑得眼睛彎彎，“是啊！”
“誒——！”小獸人們異口同聲發出哀嘆。
川在他們身后站著，才不管這群小獸人的反應呢，就是要大家都知道遙是他的伴侶才好，小動作最好也給他省省，手就不要拉著了！
“遙，你還沒見過我們新領地吧，要不要去認認路呀！”葉抬頭沖著遙邀請道。
川心里那樣想著，卻見遙的另一只手也被長尾族的小獸人牽上，他無語地閉了閉眼睛。
遙有些心動，林也沖著他點點頭。
羽族的獸人在長尾族人來到時就穿好獸皮衣圍了過來，現在大家都沒意見，總歸今天是趕不回去的，在哪里歇息都一樣。
想來長尾族領地也不遠，不然從他們聽到聲音到葉的到來也不能只花這么點時間。
羽族的獸人們泡了溫泉渾身懶洋洋的，也不變出獸型，就跟著長尾族的獸人慢悠悠地走著。
“遙，這水池泡得舒服吧！”小獸人還是走在遙的身邊嘰嘰喳喳地和他說話，把川都擠到一邊去了，“其實我們也才發現這邊沒多久！”
“誒？”這倒是出乎了遙的意料，他還以為就是因為這能出活水的小山，長尾族才在這附近定居的。
林沒有在最前面帶路，此時也走在遙的身旁，“我們也是前幾天才發現，以前這邊沒有水，你們要是早幾天來，這水瀑都還沒有，只有一個小池子。”
像是猜到了遙心中的疑問，繼續說道，“我們最開始的落腳點其實不在這邊，還在更遠些的地方，采集的時候看這附近樹都長得很好，雖然一旁隆起了個小山，但住在樹林那邊也不影響，所以還是搬到了這邊來住。”
……
他們一路閑聊，果真沒一會兒就到了長尾族的新領地。
這邊就像林說的那樣，樹長得茂盛、粗壯，有的樹上還墜了些果子，雖然一棵樹上剩下的果子數量不多，但是樹多，所以總的算起來也能滿足長尾族的日常需求。
周圍沒有山洞，正當羽族的獸人們疑惑長尾族住哪兒時，就有獸人從樹后探出身子來和林打招呼，遙感到好奇，長尾族是住在樹里？
“哈哈，對！現在我們住在樹洞里面！”楠聽到遙的疑問，拉著他往前走了兩步繞到樹后，指著樹杈的地方說，“喏，你看，可以從那里進去！”
說完，楠靈活地爬上樹，幾下就鉆進了洞里，不一會兒又拿了幾個果子出來，讓遙接著。
“不能光讓葉獻殷勤！遙，吃我的果子！我今早才摘的！”
因為長尾族的獸人都住在樹上，地上相對空曠，只有一些被封了口的柱狀石鍋擺在下面，這樣反而讓前來拜訪的羽族獸人感到自在。
現在已經接近傍晚，看得出長尾族的獸人不怎么生火做飯，所以羽族也打算就吃吃果子。
川帶著族人把獸皮鋪到空曠一點的地方，晚上就不扎獸皮帳篷了，他們可以用獸型睡覺。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的錯覺，這邊的氣溫比領地的高不少。
夜里，遙久違地躺進了鳥兒的懷中，雖然川已經變成了一只大鳥，但他翅膀下的羽毛依然柔軟。
感受到伴侶在他的懷里摸摸蹭蹭，川忍不住把鳥喙也塞進了翅膀里，遙果然伸手碰了碰，然后靠上去，入睡前遙還側過臉親吻了一下，嘴里嘀咕了一聲“晚安”。
這一覺大家都睡得很好，睡醒后神清氣爽。
“是不是泡了池水的原因，我昨晚睡得好沉！”
“我也是！真想帶我阿姆來泡泡，冬天他最怕冷了！”
遙和川也睡得很好，不過這池水的效果對于飛行了一天的鳥兒來說更明顯，好像昨天一天的疲憊都被洗凈。
“這里的確是個好地方，真想帶柳他們來，冬天泡泡也暖和！”
川心里也這樣想。
知道羽族今天趕著回去，長尾族的小獸人們一早就忙活了起來，個個背著藤蔓袋要給遙裝果子。
以前遙教會他們做藤蔓袋后，長尾族很少再用獸皮袋了，一是他們不擅長抓捕大型的野獸，也就沒那么多獸皮可用，二是藤蔓袋輕便，對于常在樹間跳躍的他們來說更合適。
所以遙一早起來，就收到了好兩袋果子。
“遙！你都帶回去！族里人都同意！歡迎你下次再來！”葉背著和他獸型一般大的藤蔓袋走到他面前，把果子放下，“當然你能留下就更好了！我們又有果子吃又有池水泡哦！”
遙自從碰見了長尾族，笑容幾乎沒從臉上下去過，他能感受到長尾族對于偶遇舊人的喜悅。
看著長尾族生活得不錯，遙就放心了，雖然他也想邀請長尾族去領地做客，但讓這群擅長攀爬跳躍的獸人長途爬涉，確實是有點難為他們。
下次再來一定要給它們多帶點獸皮和陶罐，也不知道他們的石鍋里裝的什么，陶罐應該用得著，鹽也順便帶些來，這樣他們就不用去換了，遙在心里盤算著。
東西收拾好，鳥兒們就撲扇翅膀騰空而起，如果不早早出發，可能今晚又得宿在外面了。
遙在鳥背上和長尾族揮手道別，他們約定好了之后再見。
而在遙他們一行人返程的同時，幾個木排也順著河道向部落靠近。
第52章 河里的獸人
幾個木排被延伸至水下的獸筋牽引著, 順著河道漂流前進。
水面時不時探出幾個小腦袋，像是在辨認方向，他們頭短而鈍, 眼睛和耳朵都小小的。
細看就能發現, 木排前總有兩只腳蹼有力地蹬動著。
“浩, 你有沒有帶錯路啊, ”修把嘴里咬著的獸筋吐出來攥在手里問道, 腳還在水里輕輕擺動著，維持著平衡。
從熊族出來后，他們已經拉著木排游了一上午了，現在有點累了, 也到了該休息的時候。
“沒有吧，熊族的族長說就順著這條路往下走就能到羽族的領地, ”浩也同樣探出了頭，停下來回復修。
“他們還給了獸皮讓我們帶給羽族呢！應該不會指錯路吧！”浩伸出小爪子撓了撓腦袋，“大家都累了，我們就先休息會兒！”
肥嘟嘟的小獸陸續上岸，棕色的皮毛被水浸濕, 看起來順滑又透亮。
木排被他們掛在河邊的石頭上，自己就坐在上面梳理毛發, 順便把石頭壓穩。
小獸體型圓潤，脖子短短的，坐起來的時候扁且寬的尾巴像個小軟墊放在屁股下面, 他們后腳為蹼, 前肢為爪, 此時他們就正用小爪子扒拉毛發。
更讓人驚訝的是，在寒冷的水里泡了這么久, 他們竟也沒有覺得冷。
有獸人從木排上取了些小果，一邊吃著一邊發出羨慕的聲音，“熊族給的獸皮真好！可惜他們不給我們換。”
“是啊！今年蜜果出得太少了，不然我們肯定也能多換兩張獸皮回去，”修邊咀嚼著食物邊說道，聲音有些含糊，“不過，他們要是吃這些小果就好了！”
“他們真是太挑食了！”
獸人們用短小的前爪抱著細長的野草啃食上面的小果子，這是他們領地的特產。
他們每年都會拉著這些小果子出來交換肉食和獸皮，也會去集市，只是光顧他們的人并不是很多。
不過時間長了，他們也摸索出了一些愿意交換的獸族，每年冬眠前就拉著木排順著河道去“挨家挨戶”地叨擾，就像現在這樣。
“浩，之前你在集市上遇到的是哪個族的獸人啊？”
“我，我記不得了……”浩不好意思地抖抖耳朵，嘴上還在為自己找補，“他們換完東西就走了！我都來不及問。”
“哎，什么時候才能又遇上這樣有眼光的獸人啊！”
“是啊！好多獸人都嫌吃我們的果子麻煩，可是它們明明很香！”
“就是！”
見族人轉移了話題，浩悄悄舒了一口氣，不過心里也有些埋怨自己，如果當時多問一句，現在也不用這么愁著去哪里交換了。
小獸們吃完了也不休息，又絲滑地溜下水，把獸筋咬在嘴里，在水里扭動著前行-
遙他們這次出來算得上是滿載而歸。
本來只是為了找到水池，哪想到還碰見了長尾族并且收獲了好多果子，知道長尾族平安無事甚至算得上過得很好，羽族的獸人也很為他們高興。
現在每只鳥身上都背著鼓囊囊的獸皮袋，遙是最輕松的那個，他只用裹緊獸皮坐在川的背上。
整個上午，鳥兒們都沒有歇息，遙倒是趴在川寬大的鳥背上瞇了一會兒。
鳥背上不比在獸皮袋里暖和，他被呼呼的冷風吹醒，迷迷糊糊地揉揉眼睛，湊在川的腦袋邊上問他累不累。
川搖了搖頭，只是用來捆綁獸皮袋的獸筋因為獸皮袋裝得太滿果子太重了而勒得很緊，不是很舒服。
自從遷徙后他們就很少再這樣運送食物了。
遙有一搭沒一搭地撫摸著川后頸的羽毛，閑來無事俯瞰地下的景色。
他本以為自己很少會再為從這個角度看到的大地驚嘆，一片粉紅就這樣闖入了他的眼簾。
“川，”遙坐起身來拍拍鳥兒，盡管川看不見他的動作，遙還是單手朝著斜前方指著，“你看到了嗎！前面好像有什么東西！”
白鳥啼叫一聲，示意自己看到了，同時也通知了其他鳥兒拐過去看看。
離得越近，越被眼前的景象驚艷。
遙覺得自己產生了錯覺，越看越覺得這片粉紅冒著香氣。
等到鳥兒飛到了跟前，遙才知道這不是錯覺。
“好香啊！”
聽著遙語氣中的興奮勁兒，川心領神會，帶著獸人們盤旋著看了看附近并沒有危險的野獸就落了地。
遙滑下川的背，還是耐著性子先幫他把背上的獸皮袋卸下來，隨即就迫不及待地跑進林子，忍不住在一片粉紅中轉了個圈。
川抖了抖肩膀，看著遙天真浪漫的樣子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鳴剛湊上來就被川這副神情酸得一哆嗦。
閉了閉眼才繼續問道：“那我們先在這邊休整一下？”
“嗯。”
其他獸人也沒意見，的確到了該休息的時候。
他們靠著大樹坐下，把果子隨意擦擦，就放進嘴里啃咬，明明昨日吃了一整天的果子，現在無比想念肉食，但伴著清雅的香氣，果子仿佛也更加清甜了。
遙在林子里看花了眼，連川走到了他身邊都不知道。
樹枝搖曳擺動，一些小花像蝶一樣飄然落下，掛在了遙的發間，川正想把它們取下來，就又吹來了一陣小風。
遙就是在這個時候回眸轉身，樹林就像為他們下了一場花雨，幾朵粉花如同被人特意別在了遙的頭發上，為他添了幾分亮色。
周圍暗香浮動，川像是被迷住了，雙手捧起遙的臉，低下頭去，他的手指蹭過遙的耳朵時還無意識地摩擦了兩下。
林間沙沙作響，就像小樹也被這對相愛的伴侶酸到了，發出善意的提醒，讓他們收斂一點。
等遙被川牽著手走出林子，已經恢復了往常的樣子，只是隱在發間緋紅發燙的耳朵暴露了他的心緒。
鳴一邊吃著果子一邊看著從林子里回來的川和遙，一個有些嬌氣的身影就突然從他的腦海里蹦了出來。
等到鳴意識到自己在想誰時，竟被果子嗆得咳嗽了兩聲。
“你別說，這花別在頭發上還挺好看，我要給我伴侶摘點回去！”其他獸人也注意到了回來的遙，看到他頭發上還掛著粉色的小花，都念起了自己的伴侶。
獸人們吃完了果子也起身去花林里逛了逛，有伴侶的還折了兩個花枝塞到獸皮袋的空隙里去。
鳴本在樹下坐著等人，但當大家都收拾好準備再次出發時，他還是沒忍住也偷偷折了一枝帶上-
在遙他們繼續返程的同時，浩也帶著族人朝羽族的領地靠近。
這群在水里格外靈活的獸人其實住得很遠。
正如他們總在水里泡著也沒事兒，他們的領地也是在湖泊旁，周圍沒有野獸，都是野草、野果。
他們族的族人不多，加上本來就更愛吃果子，平日還算過得去。
只是他們有冬眠的習慣，所以在極寒到來前，他們都會盡量把巢穴布置得暖和一些，大量進補更抗餓的肉食，這樣才能更好地度過冬天。
可他們沒有高大的體型和鋒利的爪子，加上周圍野獸很少，族人很難獵捕到野獸，所以他們才會在極寒天氣到來前，拉上這樣的木排順著河流去往熟悉的獸族交換。
往年，他們都會采摘領地產出的蜜果去熊族交換，可今年，不但有迷糊的族人不小心把蜜果樹拿來磨牙了，而且果樹長得也不如往年好，蜜果就少了很多。
族人想著用其他小果子湊湊數，還是拉了好幾個木排上路，但嗜甜的熊族只買蜜果的帳。
大概是這群憨憨的小獸看著有些可憐，熊族還是為他們指了條明路。
想到羽族那個什么都種的菜園，說不定羽族還真會留下這些小果。
而且族巫把上次從羽族帶回來的食物吃得差不多了，正想著難道要過回以前的生活了嗎，浩他們就來了。
族巫就多給了他們些獸皮，讓他們去羽族時順便給他帶點吃食回來，報上他熊族族巫的名號，羽族就知道要準備什么了。
反正浩他們回領地還是會順著這條河道走，還是會路過熊族的！
浩懵懵地接受了族巫的委托，拉著剩下的果子和族巫的獸皮上了路。
看著圓潤遲鈍的小獸在水下卻躥得飛快，兩腳上下一擺就又往前了進一大段路。
傍晚天色漸暗，小獸們就在距離羽族領地的不遠處冒了頭-
下午遙鉆進了專門為他準備的獸皮袋后，羽族的獸人們就加快了速度。
“嘯——”
部落的領地剛進入視線，川就遠遠地看到小河上飄著幾個朝著部落移動的東西。
他立馬警覺起來，長啼一聲發出警示。
這一聲和鳥兒以往發出的聲音都不一樣，悠長而高亢，聲音傳得很遠，壓迫感十足。
遙在獸皮袋里聽著都一下子提起了精神，很想知道發生了什么。
大鳥完全舒展了翅膀，把速度提到了最快，其他獸人也緊隨其后，不停發出這樣的叫聲。
部落的獸人終于被驚動，岳帶著族人一躍而起，在空中變成獸型緊接著就看到了正在靠近的木排。
星聽到鳥叫聲也趕緊從帳篷里鉆了出來，與部落的獸人不同，他有些欣喜，抬著頭向天邊張望。
“什么人！”
驚雷仿佛在浩的耳邊炸起，小獸們一下子就埋進了水里不敢動，木排也停止了。
好一會兒，浩才哆哆嗦嗦地探出來，說：“我們受熊族的囑托來交換東西。”
川帶著獸人們也到了，他們直接在河邊落下，虎視眈眈地盯著河里的獸人。
遙從獸皮袋里伸出頭來。
他眼睛一下子瞪大，這木排上放的不就是他一直想找的東西？！
第53章 稻果
遙瞪大眼睛看著木排上堆成一摞一摞的稻果, 心中狂喜。
他連忙拍了拍川又指了指木排，示意他也看。
川的視線從河里的獸人轉移到稻果上，看得一愣, 心里對陌生獸人說的“來交換東西”的說辭有了幾分相信。
“誒, 是你！集市上那個買果子的！”
在一群鳥兒中, 伸手比劃的遙十分明顯, 浩的小眼不自覺地轉動著朝那邊一瞥, 這一看竟覺得這雌性獸人很眼熟。
“嗯？”
集市？稻果？莫非他是那個瘦削的獸人？
“是我啊！在集市上，你和一個高大的雄性獸人來把我們的果子全都買走了！還給了我十張獸皮！”浩激動地說。
之前他還在念著他們呢，沒想到這就碰見了，原來他們是羽族的人！
浩心里對把果子交換出去有了信心, 整個人肉眼可見的興奮了不少。
他剛才提到的高大的雄性獸人無疑是川了，這下兩人都猜到了這個獸人的身份。
川對著族長“啾”了一聲, 把遙放下來后變成人形，沖著仍在河里的獸人說：“你上來吧。”
其他小獸仍害怕地縮在水里，只有浩麻溜地爬上岸，變成了那個令人眼熟的雄性獸人。
他仍是瘦瘦的，真不知道獸型時肥嘟嘟的肚子去了哪里。
“沒想到還能碰到你！”遙笑著和他打了個招呼, 又問道，“你們是怎么找到這里來的？”
浩也沖著遙靦腆的笑笑, 開口解釋道：“我們本來是去找熊族換獸皮和肉，但是今年我們的蜜果產得太少了，他們又不想要別的果子, 就讓我們來這兒試試。”
說完他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拍了拍腦袋, 側過身指著其中一個族人的木排說：“熊族的族巫還想換些吃食, 就用這些獸皮。”
“他有說換什么嗎？”遙問。
浩茫然地搖了搖頭，遲疑道：“他說你們知道準備什么。”
周圍的鳥兒聽著遙和浩對話, 都對這群河里的獸人有了幾分信任，現在大部分都變回了人形，聽到這兒大家都笑了起來。
遙無奈地擺擺手，“行了，叫你的族人上來吧，這果子我們要了！你們想怎么換？”
“獸皮和肉食都想換一點！”浩的語氣變得雀躍，又朝著族人招招手，讓他們都上來。
河里的小獸這才把頭完全探出來，兩腳在身后蹬了蹬朝岸邊游去。
羽族好奇地看著這些獸人——這個天氣，他們在河里竟然不冷？還有他們咬著獸筋的牙齒，怎么又長又黃？
小獸們上岸后都習慣性地抖抖水，抖完想起旁邊還有外族的獸人，又小心地抬頭去看他們臉上的表情，就怕水濺到他們身上，惹這些高大強壯的獸人們生氣了。
他們變成獸人把木排拖上岸，部落的族人見岳他們出去了好一會兒也沒什么動靜，就都跑到河邊來圍觀。
這一看好幾個雌性獸人都驚訝出聲：“這……是稻果？！”
“好多稻果啊！他們是來交換的嗎？”
“如果是那就太好了！你別說，雖然就吃了一兩頓，還怪想的！”
獸人們窸窸窣窣地討論著，對著木排指指點點，倒是讓河族的獸人更緊張了。
岳帶著族人和外族的獸人回到平坡上，木排被浩他們抬著過來，上面除了熟悉的稻果外還有些別的果子，雖然顏色、形狀都不一樣，但無一例外都很小。
遙圍著木排細細看著，稻果肯定是都要，旁邊這些果子他也有些感興趣，他們居然還有毛果！這邊綠綠紅紅的小果子是什么？
到了平坡這邊，獸人們都把注意力落到了果子上去，角族和馬族的獸人有的甚至伸長了脖子閉眼嗅著。
遙一回頭，就看見浩一行人縮著肩膀在角落站成一團。
“誒，你們別害怕！我們部落的獸人都很好的！”遙好笑地看著這群單薄的獸人，此時他們站在族人的旁邊，還真是對比明顯。
河族獸人聽到了都點點頭，只是看那神情，聽進去多少就不知道了。
“這綠色和紅色的小果子怎么吃？”遙蹲下拿起兩株野草問他們。
這倒是把浩問到了，他們都是直接上嘴啊，他撓了撓頭說：“我們都直接吃，這些果子吃起來脆脆的，嚼起來很香！”
想到他們那口特殊的黃色牙齒，果然吃飯的方式不一樣，遙在心里想著。
“你們想怎么換？還是換獸皮和肉？”
“嗯！”河族獸人這下都抬起頭看過來。
浩眼睛發亮，“這一木排的果子換十張獸皮和一只野獸吧，這么大的就好！”說完他張手比劃了一下。
遙看向族長，對于羽族來說，野獸不是那么難抓，族里獸皮的存貨也還有不少，應該是可以交換。
岳果然開口道：“可以，你們要新鮮的野獸得在族里等一兩天，明天我們再去抓。”
河族的獸人們表示理解，找羽族要了一小塊地暫住。
等他們離開后，部落的獸人都勤快地把木排上的果子運到了山洞去。
有雌性獸人提議晚上吃稻果，得到了族人的一致同意，角族和馬族的獸人更是期待。
部落又熱鬧起來，很多獸人都跑去幫忙做飯，稻果的枝葉也沒有被浪費，角族和馬族的獸人眼疾手快地討了過去。
川和遙還有一起出去的獸人跟著族長走到安靜些的地方，跟他說他們在外的奇遇。
“還碰到長尾族了？”岳面露驚訝，隨后笑呵呵地說，“沒事可真是太好了，還送了你們這么多果子，下次我們可以帶點陶器給他們。”
遙也是這么想的，贊同地點點頭。
“不過那池水真這么好？”岳很好奇。
這次鳴搶答，“那池水泡著又暖和又舒服！泡完后整個人都放松了，我還想著帶你和阿姆去呢！”
岳欣慰地笑笑，“行啊，還能想著你阿爹阿姆，之后帶著族人一起去！”-
好久沒吃稻果了，毛已經帶著獸人們剝了很多，沒想到最后還是不夠。
今晚，遙就著麻麻辣辣的肉食多吃了一碗，雖然川很滿意他的食欲，但還是有些擔心地摸摸遙的小肚子。
“我沒事啦！好久沒吃稻果了，好香！雖然是有點撐，待會我們溜達溜達消消食！”遙捂著川搭在他肚子上的手說。
鶴族和河族也分到了一些，雖然不夠每個人吃飽，但多少能嘗嘗味道。
河族的獸人更是一臉震驚，稻果居然可以這么好吃，香香軟軟的，難道他們以前都白吃了？！還有羽族這鍋怎么長得不一樣？
鶴族的獸人要內斂一點，但從他們吃完立馬張大眼睛的樣子還是可以看出，他們也喜歡吃這果子-
天上的星星一閃一閃。
對于鳴來說，地上的星也同樣很有存在感。
吃飯的時候，他就發現了坐在遠處的星時不時就往他那里看，等他回望過去，星又把臉埋進碗里。
飯后，鳴磨蹭地幫著族人收拾平坡，星果然找了過來。
“鳴，”星兩手的手指攪在了一起，好幾天沒有見到鳴，此時有些害羞地和他搭話，“你回來啦？”
鳴心里也有些高興，但還是平淡地回答道，“嗯。”
“你們找到那個水池了嗎？好不好玩呀？”
星兜著圈子和鳴扯些有的沒的，鳴也沒有不耐煩，問什么就回什么，他搬動東西的時候，星也小步跟著他，像個小尾巴。
“鳴！我想再問你一次，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嗎？”
星說了好多話，鳴都有一搭沒一搭地回答他，在星看起來這有些敷衍了，以前鳴都會好好看著他的眼睛說話的！
他聊到后面變得有些著急，鳴現在怎么想？
鳴像是沒注意到星的變化，仍隨意說：“我上次不是回答了嗎？”
“可是我不想走了！”星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因為情緒起伏，話音里又帶了些抖。
鳴腳步一頓，心跳砰砰的，但還是放平了語調問：“什么意思？”
“你！你之前不是問我我們在一起了，我還會不會走嗎？”星這次直接扯住了鳴的獸皮衣袖子，“我不想走了！”
他說完看鳴停住了但沒有出聲，就繞到他面前，又問道：“我不走了！我們可以在一起嗎？”
星小臉繃得緊緊的，他抬起頭來神情有些倔強地看著鳴，眼睛濕潤，被月光一照，竟真的像星星一樣明亮。
“你說真的？”
“嗯！”如果來找鳴前，星還有些猶豫，那么現在，他很肯定。
在和鳴的交談中，他越來越堅定，之前擔心離開了鶴族之后他要怎么生活？他真的能融入羽族嗎？……在今晚，或者說此時，這些疑慮都消散了。
愛讓他變得勇敢。
鳴終于繃不住臉，他把東西換成單手抱著，另一只手握成拳掩在嘴邊掩飾臉上憋不住的笑意。
他咳嗽了兩聲，語氣已經放軟：“你可要想好了，之后別反悔啊！”
“我！不！會！”星眉頭都皺了起來，鳴到底怎么想的啊？
“真要和我在一起？”
“嗯！”
“好。”
“嗯！”
“嗯？！”
星的神情變得生動，鳴看得心里軟乎乎的，想要把面前可愛的星抱住，又覺得這樣太快了，還好懷里的罐子幫他壓制住了沖動。
星陪著鳴把東西收拾好，一路上星都在一旁甜甜的笑著，分別前，鳴還是沒忍住伸手捏了捏星的臉蛋。
平時總嬉皮笑臉的鳴此刻也有了成熟雄性可靠的模樣，他認真又輕柔地說道：“以后就是我的小雌性了呀。”
等星回到自己的帳篷后，文看到星臉上藏不住的笑，還揶揄地問他：“回來這么晚？遇到什么好事了笑成這樣？”
星抿了抿嘴想把笑憋回去，但隨即嘴角又咧得更開了，他深吸一口回答道，“我也是有雄性的人了！”
“什么？！”
文還想問什么，帳篷外就傳來了雄性獸人的聲音，“星？在嗎？”
星聽出是鳴，他探出頭去，剛要問他干什么，視線就被鳴手中的粉花吸引。
“喏，給你。”
星走出帳篷把花接過來，握著花枝轉來轉去的看，清雅的花香蹭上了星的鼻尖。
“真好看，哪兒來的呀？”這附近可沒有這樣的花，想到這兒星眼中笑意更濃，“不會是專門從外面給我帶回來的吧？”
鳴清了清嗓子，“嗯”了一聲。
天黑了星應該看不出他臉紅了吧？
星張了張嘴剛準備道謝，不過話還沒說，小臉先鼓了起來，鳴之前明明對他也有意思！還總要他來主動！-
第二天，遙領著河族的獸人去山洞那邊挑獸皮，獸人們第一次深入部落，看什么都驚奇。
他們邊走邊轉著頭張望，這熟悉的神情讓看到他們的部落獸人都笑了。
“果然，來過我們部落的獸人，沒有一個不好奇的！”族人語氣里透著一股自豪。
羽族的獸皮保存得很好，浩他們很快就選好獸皮扛著往回走。
像是來時沒看夠，現在他們仍轉著眼睛四處瞧，偶爾和部落的獸人對視上，還會得到一個友好的笑。
路過菜園，河族獸人們默契地腳步一頓，菜園旁邊用木頭圍了個圈，圈里那是……木房子？！
羽族部落怎么做到的？！
善用木頭來搭窩的河族心里都冒出了這樣的疑問，他們曾以為河族就是最了解木頭的種族了！
把獸皮搬回去后，他們也不好意思再去部落里溜達，就變出獸型在小河邊活動，有幾個獸人跑去旁邊的林子磨牙去了。
修的雙腳悠閑地擺著，看著部落的獸人先在菜園里忙活，又繞回平坡，好一會兒才又出現在小河對面。
他抖了抖耳朵——心癢癢，羽族為什么不搭個橋？
第54章 分別
昨夜, 鳴回去得比平時晚一些，他沒有和阿爹阿姆一起住，而是在旁邊搭了個自己小屋子。
草躺在獸皮里, 這是第三次聽到屋前有腳步聲路過了, 他裹著獸皮探出頭去, 發現果然是鳴。
“怎么這么晚才回來？”草面露關切, 又見兒子臉上帶著濃濃的笑意, “怎么了？遇到什么好事了？”
鳴搓了搓臉，又輕咳了兩聲，回道：“阿姆，我有伴侶了！”
“啊？是誰？”
草很驚訝, 怎么這才剛從遙遠的地方回來就有伴侶了？難道是在外面認識的？可這才一兩天啊，難道是……
“是星, 鶴族的雌性，阿姆知道他嗎？”鳴不知道怎么的，和阿姆說著這些話耳朵又發起熱來。
“他個頭不高，沒怎么在族人面前說過話，鼻尖有顆小痣……”鳴越介紹越細節, 草哪注意得到這些。
看著兒子害羞又忍不住和他絮絮叨叨的模樣，草露出了欣慰的笑——鳴也長大了。
“是不是獸皮衣穿得最厚的那個？頭發長到這兒, ”草伸手比劃了一下。
“嗯！”星的頭發的確會長一些。
草恍然大悟，原來是那個小雌性啊。
星一直都和族人同進同出，身邊還總有一個略高于他的雌性, 前兩天草見他獨自一人出現在部落里, 神情有些落寞, 還特意多看了他兩眼。
說起來，那不正好就是鳴不在部落的日子嗎？
這么一想, 這段感情也不是鳴一廂情愿，對方也蠻喜歡他這個調皮小子的？
——草從來沒想過自家兒子還能被雌性追求。
可是，鶴族不是暫時在部落停留嗎？
“我聽說他們每年遷徙，星會不會也跟著離開？”知道是鶴族的雌性后，草擔心地問道。
鳴搖了搖頭，“星說要留下來。”
草眉毛一揚，這小子還有這魅力？
“那就行，”草沒有暴露內心的想法，對著鳴揮了揮手，“快回去休息吧，今天飛了一天也累了。”
說完草也自己進屋了，岳正睜著眼躺在窩里等著草，見他終于和兒子聊完了，趕緊把他擁進懷里，還好手摸著不是很冷。
剛才他們的對話，岳都聽到了，心里也很高興，他之前還有些擔心兒子會單身很久呢，沒想到轉眼就找著了。
他和草嘀咕著什么時候要去看看那個小雌性，還得讓鳴把他的石屋好好收拾收拾-
修在小河里觀察了部落一上午，內心也糾結了一上午。
——想給他們搭橋。
——還想學怎么建木屋。
用幫部落搭橋來換學習做木屋怎么樣？遙會答應嗎？部落的族長會答應嗎？
這還得找族人來幫忙，不過他們應該沒問題，啃樹修建是河族最愛干的事情了。
中午，修翻出小果子來吃，雖然河族的獸人也想去部落蹭飯，但他們不會狩獵，這樣空手去白吃白喝的事情他們可做不出來。
浩見修吃得心不在焉，盯了他半天，修都沒反應，浩用小爪子推了旁邊圓滾滾的小獸。
“誒，修，回神了！想什么呢？”
“啊？哦，”修清醒過來，條件反射地加快速度嚼了兩下食物，突兀地問，“你想學做那個木屋嗎？”
“你說菜園旁邊那個？！我想！”浩神情一下子激動起來，“還以為我們的獸人已經很厲害了，沒想到羽族部落更厲害！那木屋看上去又結實又漂亮！”
修點點頭，“我剛才在想找他們學習搭建木屋的事，作為交換，我們可以給部落修座橋。”
修伸出手指了指小河的兩邊，“不知道你上午有沒有注意到，部落的獸人在這兩邊都有事兒做，但是每次都得從平坡繞過去，修座橋不是更方便？”
浩手撐著下巴，揚著頭回想了一下，還真是。
“可以啊！把族人都叫上，他們肯定也愿意！”浩想明白后對修的提議表示贊同。
“嗯，我們是愿意，就是不知道部落愿不愿意了。”
小獸們磨蹭了又磨蹭，最后還是找到相對熟悉，看著也比較面善的遙說了這事兒。
“你們想給部落修座橋？”遙放下手里的獸皮，看向這群小獸。
“嗯！”鶴族的獸人們點點頭，小爪抱在胸前，努力睜大眼睛想傳達自己的意愿，“你不要看我們獸型個頭不大，人形也瘦瘦的，但是我們用木頭修東西那可是最……”
浩剛想說是“最厲害的”，想到了部落的木屋，趕緊改口，“額，最認真的……”
修沒眼看似得用小爪子捂了捂眼睛。
遙被眼前肉乎乎的小獸逗笑，不過部落里修座橋的確會方便很多。
之前遙也想過在兩岸間搭個木頭了事，但是附近沒有足夠粗壯、足夠長的樹干就作罷了。
“我得問問我們族長，你們想用什么交換？”
修對了對手指有點扭捏的說：“遙能不能教我們搭木房子啊？”
學搭木屋？
住久了石屋，遙一時沒反應過來河族是從哪兒知道他們會建木屋的。想了會兒才反應過來，是族人怕冬天矮腳獸受凍特地給它們搭了個小窩。
沒想到木屋放在這么犄角旮旯的位置都被他們發現了。
“這個我做主，可以教你們！”遙在一雙雙期待的目光中點點頭。
修開心得扁扁的尾巴在身后輕拍地面，浩的情緒就外露得多，已經撲到同伴身上去了-
“你說河族要給我們修橋？因為他們想學建木屋？”岳聽遙說完后又確認了一遍。
“嗯，要不讓他們試試？”遙委婉地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那行吧，”雖然岳有點不放心那群小獸，畢竟他們獸型嬌小，甚至感覺羽族能一腳一個，不過想到他們的木排，那試試也無妨。
現在族人從菜園出來后一般會去山洞放工具，或許可以讓河族幫他們在菜園邊搭個工具屋，這樣河族學會了搭建木屋，留在這兒的屋子也正好能派上用場。
而且，河族要是真把橋給他們修成了，那也不必再繞路去山洞里放東西了。
和河族說好后，立馬就開干。
遙先帶著他們去挑木頭，出發前還分了幾把石斧給他們，解釋說可以用這個來砍樹，哪想這群小獸們聽了連忙擺手。
“我們用牙就行了！”浩指著自己黃黃的牙齒說。
遙一臉茫然，這么生猛？
結果還真是，別看河族獸人小小一只，但啃起木頭來就像吃果子一樣輕松。
把木頭運回部落后也用不上石鑿了，遙跟河族比劃著應該怎么處理木頭，他們領會得很快，用牙齒幾下就啃好了。
也有對部落的工具感興趣的獸人，拿著鑿子敲敲打打。
知道木屋其實就是用凹槽來固定，小獸們效率加倍，一只只長相相似的棕色小獸各自處理著自己的木頭，看上去就像流水線一樣。
在遙帶著獸人做木屋的同時，橋也開建了。
部落的獸人見到一部分河族的獸人這天總拖著比他們身子長很多的木頭在河道邊上走，都好奇地探頭看他們在做什么。
以往河族與其說是建橋，不如說是建堤壩比較多，就是把河水攔起來，讓上游的水累積成一個小湖。
但在部落明顯不能這樣，獸人的主要目的是過河。
得先選結實又不易朽的木頭來做基，部落附近沒有粗壯的樹干，河族人就多收集些木頭用特殊的排列方法扎到河底，等下面搭穩了再往上建。
他們有條不紊地搭建著，同樣來看熱鬧的岳見他們干得有模有樣的，也有些期待成品了。
河族人果然像他們說的那樣，建東西時很認真也很聰明，遙給他們把重點說完后就沒他什么事兒了。
甚至如果不知道這是他們第一次做，看上去已經像熟練工了。
之前給河族獵來作交換的野獸暫時也拿不走，放久了也不新鮮，就讓河族在建房修橋這幾天跟著他們吃。
小獸們很感激，但是他們平時吃肉不算多，也不知道他們換那么多野獸肉回去干嘛。
遙就不一樣了，他的飯量與日俱增。
昨晚夜里，遙都躺在川懷里睡了好一會兒了，又睜開眼來推了推川說餓了，想吃肉干。
川見他實在餓得慌，只得把獸皮給他掖好，跑到山洞去給他取點回來。
看著遙裹好獸皮衣在火盆邊吃得很香，人又不像有事的樣子，川只能把他看顧得更小心一點，遙再次入睡后，川還仔細感受了他的體溫。
修房的這幾天里下了一場小雪，雖然不耽誤做事，但溫度還是下降了很多。
遙一直喊冷，終于同意把月禽的獸皮拿到石屋來用上了。
可河族的獸人在冰水里絲毫不受影響，遙看著他們在水里和岸上來回游走，想象了下都覺得冷得直哆嗦。
遙每天去菜園時都會看看河族房子建得怎么樣了，問問他們有沒有什么不懂的地方，結果獸人們現在已經用不上遙指導了，反倒是遙想種河族帶來的果子還去請教他們。
屋子逐漸成型，河族的小獸們知道這個木屋之后是用來當工具屋的，還給它做了分區，一邊用來儲物，一邊留出了休息的空間。
他們同樣用凹凸契合的方式，修了一個個木架子，甚至還在旁邊搭了個小床。
用河族獸人的話說。
“我們的窩里都要先鋪厚厚的干草再放上獸皮，我看木屋里用木頭搭窩更好！就試了試！”
木屋修得很精致，現在來收拾菜園的部落獸人幾乎都回去木屋瞧一瞧。
建橋的獸人少一點，所以木屋搭好后橋還沒有建好，不過在這些獸人加入后，進度一下子就提了上去。
橋面鋪得很緊實，幾乎沒什么縫隙且平整，橋建好后河族的獸人先去試了試才邀請部落的獸人上去踩踩，要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他們再修補修補。
河族離開前，遙說多給他們一些獸皮，族長也有這個意思，因為無論是橋還是屋子都做得很好。
小獸們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靦腆地問能不能把獸皮換成肉干。
遙欣然同意。
河族走了，鶴族也要跟著離開了，只有少數的雌性獸人留了下來，他們都在部落找到了共渡寒冬的雄性。
因為羽族的雌性都有了伴侶且他們只對伴侶忠誠，所以鶴族的雄性獸人也都求愛無果。
而星雖然提前和族人說了，他要留在部落不會再離開，但這些雄性獸人好像沒有真正領會他的意思，仍說等天氣暖和了會來接他們。
陽在外族獸人來時，就一直守在了幼崽身邊，但小鳥站在小小鳥身邊完全沒有守護的樣子，反正讓人覺得他也需要被好好照顧。
在與兩族道別的時候，陽發現有鶴族獸人要留下來過冬，才飛去轉悠了一圈。
星跟著鳴就站在遙的身邊和族人揮手道別，陽在他們身邊盤旋，總覺得有股熟悉又陌生的味道，只是這氣味隱隱約約，一時不好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