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看著就不像話
灰原哀, 原名宮野志保,是黑衣組織里面的研藥團隊首席指揮員,同樣也是整個研究團隊里面擁有自己的組織代號的成員。
在七年前, 她與華盛頓大學研究團隊成功補齊人類基因組計劃, 并且在端粒(telores)與著絲粒(trores)領域取得了重大突破。論文一經發表,宮野志保就從外緣領域被拉進了養大她的組織的核心區域,即十一歲的時候, 她獲得了組織代號——「雪莉Sherry」。
獲得代號的意義對年幼的她并沒有非常具體鮮明的概念。天賦般的敏銳告訴她這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 然而獲得代號帶來的利益也讓她壓下了自己的擔憂與不安。因為比她大七歲的姐姐宮野明美可以獲得更多的人身自由, 同時因為進入組織的科研核心領域還帶給她每年百萬薪資, 這筆錢可以讓她姐姐不需要背負任何學業貸款,自由擇校,并且選擇喜歡的專業——醫生。
姐姐去當了醫生,聽說從未蒙面的父母也是醫生。
其實, 宮野明美跟他還小聲說過,“其實媽媽才是喜歡當醫生的人, 爸爸是科研迷。”還沒有等宮野志保有什么感觸,畢竟父母這個詞對她來說遙遠又抽象, 只是聽到這個詞的時候她總是心里面麻麻的。宮野明美認真地說道:“志保,你像爸爸, 而我要像媽媽。”
她笑了起來。
姐姐素來是非常開朗溫柔的人。
大部分時間里面, 宮野志保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生活有多么沉悶,每每看到自己的姐姐笑起來,總覺得硬實的心口就像是雞蛋一樣裂出縫, 有光照進縫隙, 驅走陰霾, 生命開始呼吸一樣。宮野志保才知道自己真的離不開自己的姐姐。
雖然父母不在, 但是對于宮野志保來說,姐姐就是自己的世界。
如果每個人都是一個國度,那么宮野志保其實除了姐姐之外,還想拿到一個人的免簽。
那是個在華盛頓見到的日本警官。
宮野志保并不覺得自己是視覺動物。聽很多人都說,那個日本警察長得很漂亮。他不是那種陰柔的女子氣,而是因為自身沉靜的氣質,瘦削的體型,以及白皙的皮膚和柔軟的頭發,都會讓人第一印象想到女性,所以第一反應是漂亮。但仔細看一眼的話就會發現對方就是妥妥的男性,身材挺拔,而且對方一開口的話,大部分時候就完全與沉靜溫和無緣。
宮野志保并沒有覺得對方很好看過,只是在金發碧眼的外國人里面。她首先看到了跟自己一樣的亞洲人面貌的青年。聽說他保護了研究所里面一個人的孩子,而那個孩子開始依賴他。如果那個孩子有來見自己父親的話,宮野志保也可以看到那個青年。
大概見了有四五次,宮野志保一直都沒有和他說上話。他有玩硬幣的小習慣,玩的是100日元硬幣,上面有簇擁盛放的櫻花。聽說他有一罐子100日元硬幣放在自己床頭,在自己的錢包里面也會放日元硬幣,有說是反正在美國留不長,所以就沒有特定把日幣放在日本內。宮野志保覺得說不通,因為是100日元是使用率最高的硬幣,這也不能說明為什么榎本弘一留的全都是100元硬幣。
研究所有專門店休息室,休息室的天花板是一片玻璃,玻璃上面又是研究員工作間的走廊。中間休息的時候,宮野志保會看著榎本弘一在丟沙包一樣玩硬幣,起先是一枚,扔著扔著,硬幣就變成兩枚,三枚,四枚,看榎本弘一越拋越高,越拋越多。旁邊的樫村弘樹每次都會樂此不疲地看著,宮野志保也會看,在看什么時候硬幣會掉下來,變成散沙一樣流散四處。
她也有玩過,只要投入注意力就可以穩穩地拋擲一枚硬幣,可像他那樣變戲法一樣地不斷往里面增加新的硬幣,還不掉,就有些難度。真正和他搭話的時候,是因為她到休息室的時候打算沖可可,剛好遇到榎本弘一帶著樫村弘樹進休息室。
話說她有點不太明白一個小孩子怎么那么粘人,學不會獨立,就很難自律,更不用成為有作為的人。榎本弘一當時看到她的時候,朝著她說了一句,“樫村家多給我們一張家庭電影票,你看不看?我可以請你喝可樂、吃爆米花和棉花糖哦?”
這人跟人說話是這種感覺嗎?
我們明明沒有那么熟。
榎本弘一想了想又問道:“需要過問你監護人嗎?”
“這件事我可以自己做主。”
“去不去?”
“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榎本弘一。”對方笑道,“你該不會只是想知道我的名字才問這話吧?不去還問名字就很奇怪了。”
“……”
宮野志保嘴巴張了張,正想說她又沒有說不去。
可榎本弘一又冒出話來了,“我逗你的,你不用理會。我們先走了,電影還有一個小時就開場了。”
宮野志保下意識地抓住這個家伙。
怎么可以這么不負責任?
……
時間回到七年后,宮野志保研制的APTX4869藥物出現了新的結果。在繼承父母研發的藥物時,發現APTX4869已經變成組織專用毒藥之后,藥物結果出現了新的變化——返老還童。
第一個存活成功的例子是一個名叫工藤新一的高中生,在后續查訪過程,確定此人存活時,宮野志保依舊在報告上登錄「已死亡」。第二個成功的例子就是實驗者本身。
按照宮野志保吃藥的效果,變小的后作用里面應該不會影響心智。
可是這人還在榎本弘一出現的時候,假裝害羞一樣偷偷地趴在門口看,這讓宮野志保想起那個喜歡裝乖巧,然后一直纏著榎本弘一抱抱的樫村弘樹。而且,從他的眼神里面就看出來了,工藤新一絕對也是會賣乖的人。
看著就不像話。
宮野志保是這么想的。
第152章 我不想耽誤你
出發去小蘭家之前, 研二來找我。
我們到所有小說電影電視劇漫畫最愛的經典場景的天臺上聊點小話。
我以前覺得這沒有什么特別的,畢竟天臺確實是一個很方便的地點,風大聲音很難外傳, 人少且不容易被監控。不過羽賀跟我說,天臺和教室靠窗最后一排的位置之所以經常為主角的主要背景, 只是因為這樣比較好畫, 不需要畫那么多人,省錢。聽他這么說,我覺得特別有意思。
我不太清楚羽賀現在在做什么, 不過都是跟音樂相關的。
七年間看到很多電視劇和特攝劇的片尾曲都是他做的, 還上過紅白。因為他的關系,我還是第一次去當了春節紅白歌合戰的現場觀眾, 連續三次, 其實坐著很無聊,我對聽歌沒什么興趣。后來, 我不太想過去了, 想要躺著,后來幾次,我就在他家里擼貓。等他快結束的時候, 我們再去新年神社參拜。比起現場看紅白,我更喜歡去聽他的演奏會,立體音響的效果很震撼。我喜歡聽他小提琴的聲音。
羽賀也不過問我在做什么。
我覺得這種感覺挺好的。這種感覺不像是隱瞞,更像是這是可說可不說的無關痛癢的事情。
研二問我說, 要怎么對待灰原哀。
其實一開始他也是有點相信灰原哀是我的女兒。哪怕他知道我確實做過捐骨髓的事情,但比起相信返老還童來說, 理性人都會覺得我在某個地方不小心犯錯的幾率會更大一點。不管是在酒廠還是在警視廳, 我這幾年花花公子的形象還是挺扎實的, 大家對我有個私生女的“事實”還是接受得很快的。既然他都這么信了,我就點頭。
“沒想到我榎本弘一也有翻車的一天。”
研二驚訝起來了:“真的嗎?我其實還有在想是不是醫院被買通作假了。”
聽他這么一說,我立刻說道:“你敢信,我就敢敲你的腦袋。當然不是了。我連女生的手都沒有摸過,好不好?”
“那你為什么不反駁?”
研二說完之后,發覺自己說了一句傻話。
事實上。這種時候反駁沒有意思。為了爭辯所謂的清白,把自己搭設多年的人設當場毀了沒有意義。而且,既然對方自己送上門,也許會猜測榎本弘一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留在身邊觀察也沒有任何壞處。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就當他明知故問,“現在就在看之后她怎么做了。”
灰原哀被他們提到母親的時候,表情就變得難過起來,周圍的人自動腦補出一起兒童幼年喪母,被親戚收養折磨的痛苦日子。但監護人這一層手續是繞不開的。我左右怎么想,都覺得她要真的是來投奔我的話,應該什么準備都沒有,也沒有辦法做額外的事情。她要是有備而來的話,那就是坐實了她的可疑身份。她要是對我有目的的話,哪怕一開始假裝什么都沒有準備,預判了我的預判,但是我把事情推著她最不想要看到的畫面,她為了不一無所獲也必然會露出點馬腳出來。
“反正到時候她身份暴露或或者因為其他原因離開,我只要拿出一份醫院作假的證明,就可以洗清楚關系了。我現在看她正大光明地掉進別人的領域里面,會做出什么事情?想做出什么事情?”
研二聽到我說么說之后,為灰原哀默哀,而后又說道:“那不管怎么樣,對方現在還是個六歲的孩子,你想要怎么照顧她?”
研二點到重點了。我雖然結果都想好了,但是養小孩的過程才是重點,“你說我要不要真的正經找個女朋友?”
研二無語地說道:“你有時間嗎?而且你好意思嗎?讓人一來就替你照顧女兒?”
我長嘆一聲,背靠著欄桿,雙手搭在欄桿臺上說道:“如果我真的有女兒,女朋友不想照顧,那她值得有更好的選擇,我也值得有更好的選擇。不過想想,我也沒有時間。”
“現在出了這件事,倒是讓我想了一下。等事情都結束的話,你沒想過弄個家嗎?”研二知道我現在身份麻煩,根本就做不了其他的事情。
我驚訝地看向他。
等事情結束之后,就是酒廠被搞垮吧,我看組織勢力盤根錯節,根深蒂固,等我結束的時候,我估計都至少有四五十對吧。我那會想的就是,帶著臥底英雄的名號光榮退休。我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怎么照顧別人。
“你有對象了?”
研二反應很快,沒有覺得我突然答非所問,只是非常無語,兩三秒后才肯定地說道:“沒有。你的事情還沒有結束。我怎么可能有心思做其他事情?”
“我不想耽誤你。”
“…弘一君……”研二聽著有些動容。
“你畢竟比我年紀還大,老得更快。而我又童顏,到時候你看起來像沒人要的大叔,我卻還是人見人愛的小年輕……”
我還沒說完,就被研二捶。
疼死了。
第153章 新的任務新的搭檔
我回到辦公室之后, 發現我和研二其實也不用想那么多。
前輩大叔們都早就知道我不會照顧孩子。更不用說現在情況發生突然,也該幸好孩子已經也有六歲上下,應該是有一些生活自理能力。如果送過來的是嬰兒, 他們估計會找人來幫我照顧了。在我去小蘭家之前,有任務在身沒法回家的大叔們甚至讓自家妻子給他們帶飯的時候,再帶一些小孩子的衣服或者玩具送我。更別說有些太過熱心無聊的同事下屬, 如南川柳本,他們已經給小哀訂好了名牌衣服,愛馬仕、古馳、LV、放在桌子上都能閃瞎別人的眼睛。
南川興致勃勃,“我在網上看到好多好貨,連忙訂了。”說完之后,他給我豎起大拇指。我不知道這是什么意思,我希望這不是讓我夸他真棒,或者他正在自我安慰自己做得真棒。
柳本也在辦公室幫忙拆禮物,說道:“孩子剛過來, 應該沒有很多衣服。榎本大人也不用買了,直接拿走用就好。”
這兩人還是放在行政科里面耍寶就好了。
他們上班之后,家里就斷他們的生活費, 讓他們自己討生活。這些東西已經不是他們眨眨眼睛就可以買的。不知道他們到底在想什么?還得多虧警察這份工作包吃包住, 他們工資花完, 也不至于淪落街頭, 上餐不接下餐。
“我得順便告訴行政科的人嚴加管理下屬上班用手機。”
南川和柳本兩人高高興興的臉立刻轉了, 哀叫起來,“我們也就做這么一次,魔鬼上司要罰我們去站崗一整天的。榎本大人, 你不能這么無情!我們還想給小哀辦歡迎大會呢!”
“不急。”
我把他們的情緒按下。
能在我辦公室里面的基本都算是人精, 只言片語就知道我我并不是特別歡迎灰原哀。他們不會像老一輩們這么一頭熱。
灰原哀聽到我這么說的時候, 明顯感覺到我的冷淡,身體跟著僵直了一瞬,估計她在心里面也做了心理準備。此刻她就低著頭,坐在椅子邊上不加入更多的話題,也沒有刻意要跟我拉近關系。
見我邁步往外走,灰原哀也立刻跟著從座位上跳下來,跟上我的腳步。可能是跳得有點急了,灰原哀無意識地往前栽。我下意識地抬手托著她。這一瞬間覺得時間有些錯位,仿佛把我一下子拉回到七年前她的模樣——她比同齡人還要嬌小一點,看上去更像是十歲的孩子,她第一次拿棉花糖,吃之前還像只剛出生的小動物,會嗅一嗅,享受甜香后才開始吃。
現在她看起來比記憶里的那人更小,眼睛晶亮干凈地可以倒映看到的一切。
狀態比七年前看起來的好。
她這樣讓人覺得不賴。
在她下意識回握的時候,我就松開了手,朝著外往外走。
我覺得,我抓住了在身體里面一竄而過的感覺,但我沒說話。路過研二的時候,他順勢朝我擺了擺手,我知道這是他要我小心觀察的意思。我直接拿手拍在他的掌心上。
*
小蘭家的路走熟了之后,開車過去就算要花二十分鐘上下,我都不覺得時間很長。
我確定在東京都當警察的時候,遇到毛利大叔要出門,或者回來晚的話,我就會在毛利大叔家住著,或者帶小蘭去我家或者研二家或者羽賀家住。當然前提是妃律師她也沒有空。
時間一晃七年,她都是十六歲的小朋友了。
我到現在看,還覺得她長得跟小時候一模一樣,就是加長版,就連性格都是和小孩那會一樣單純天真又外向,什么心事都會跟我說,連自己喜歡工藤新一的事情也跟我說。七年前,我就被當做咨詢顧問用,七年后把我當做咨詢顧問用的人沒有一個成功談好戀愛,甚至結婚生子的。
如羽田秀吉、白鳥任三郎、茱蒂·斯泰琳。
我常常為那些過來跟我要戀愛想法的孩子們捏一把汗。
不過他們還年輕,可以多耗得起七年時間。
當時小蘭問我怎么想?
我自然是跟毛利大叔一樣想法。
「小孩子談什么戀愛,連人體基因數目的小數點后有幾位數都不知道,這怎么能行。」
說這話容易激起別人的逆反心理。
那我不能這么說。
我還是很體貼照顧小蘭的,所以從她開始跟我說她對新一有好感之后,我就開始洗腦她。
我鼓勵她與其因為不知道工藤新一到底怎么想而患得患失,還不如多花點時間去發展自己,投入精力到自己喜歡的事情上。她既然覺得工藤新一是個優秀的人,應該也把自己塑造成更優秀的人,把工藤新一拒絕自己的可能性不斷調低。
就算最后自己被拒絕了,自己也比之前還要優秀,在這段日子里面,自己也不是一無所有,一無所獲。
從國中開始,小蘭就以東都大文科第一的目標努力進發,目前在米花帝丹高中的古文社副社長,將棋副社長,管弦樂隊隊員以及空手道副社長。她說一周五天分開去不同的社團,周末的時候要是做完作業再單獨留時間給社團需要加班加點的活動。她不說的話,我都不知道她這么忙,還要照顧家里,幫忙打掃家務。
不過她說她的古文成績一直都很好,將棋有羽田秀吉當陪練,鋼琴有羽賀作指導,空手道也有我幫忙提點,社團活動都是綽綽有余的。我想想是這個道理,忙的時候就掛個名就好。而且,那么努力去讓自己變得更加優秀,就是讓別人更喜歡自己一點的心情,我也不是不能理解。
……
我和灰原哀到門口才按了門鈴后不久,聽屋子里面跑過來的腳步聲就知道是小蘭來開門。
她還穿著學校的制服,笑容滿面。
我很快也注意到客廳門口站著一個戴眼鏡的男孩。估計是怕生,他藏了一半的身子在客廳里面,只露出腦袋和半截身子。我覺得,那小孩看著有點像工藤。我第一反應是工藤家的遠方親戚,五官輪廓上都可以找到和工藤新一相似的點。不過比下來的話,我覺得這個孩子比工藤新一要軟萌乖巧一,也讓我想到弘樹,不過他現在十二歲了,沒有小時候可愛。
我和小蘭的對話還沒有完全開始,灰原哀就首先發起進攻,讓那個男孩子不知所措。灰原哀說話的間隙,我朝著她望了一眼,她小手捏著別人的衣擺,也好不到哪里去。
場面一度凝滯。
我介紹道:“初次見面,這是我的女兒灰原哀。”
我這話剛落下來,小蘭和那個男孩同時不可遏制地震驚起來。還沒有等我有什么反應,小蘭激動不已地蹲在灰原哀面前,自我介紹道:“你好,我是毛利蘭,你可以叫我小蘭姐姐哦。你以后有什么問題可以隨時來問我。”小蘭說完之后,興奮不已地看向我,“弘一哥哥,恭喜你!你打算和誰結婚了?我認識的嗎?好看嗎?我都可以。只要是弘一哥哥喜歡的,一定都是非常好的對象。哇,好想見見你的結婚對象。”
“好的好的。你可以冷靜一下了。”
小蘭也沒有聽,雙手朝后開始解圍裙的活結,說道:“這樣,我下樓買蛋糕。我不知道今天還有小客人過來。爸爸知道的話,一定會嚇一跳的。弘一哥哥居然有小女兒了。”
毛利大叔何止是嚇一跳,他來的時候先開了一瓶啤酒在喝,在知道我有個女兒的時候,一口啤酒噴了一地。趁著小蘭還在準備晚飯的時候,他讓我去二樓的辦公室單獨聊一下。因為太過震驚,他都忘記把自己手上的啤酒和順路買的烤肉串交給小蘭,就這么一路拿到了辦公室。
我覺得這完全沒有什么好驚訝成這樣子的吧。
“我早就知道會這樣了。”毛利大叔把啤酒瓶放在桌子上的時候,手還保持著蓋著的動作,“不過現在看到你真的去領養一個女兒的時候,還是太叫人驚訝了吧…在就任警視正當天,來這么勁爆的消息,說吧,你是打算要和那個跟你比較好的同事結婚了?”
“誰?”
“萩原?還是說那個羽賀?你們年輕人的想法真是想不通,但是打算在一起就在一起吧。不過,你給小孩子做好心理準備了嗎?她估計應該不習慣自己有兩個爸爸吧?”毛利大叔為恢復鎮定,痛飲一口之后,說話又開始顛三倒四,“應該是萩原吧,我早就看出來你們關系很不一般了,總是神神秘秘的。不過,你跟羽賀那小子也關系很好?是不是你們打算公開出柜之前,先領養一個孩子試試看?”
我聽下來之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這是什么詭異的想法啊?”
毛利大叔有點傻眼,“那孩子不是你自己領養的嗎?”
我搖頭:“不是喲。”
毛利大叔慢慢地啜飲,“是什么戰死的同事死前托孤嗎?”
我繼續搖頭:“也不是喲。”
毛利大叔直接放棄,“那是什么?”
我大笑,“我自己生的。”
毛利大叔瞪我一眼,“你是不是在耍我啊?”
我就把灰原哀過來找我,我們還做了DNA檢測的事情說了一遍。毛利大叔身子后仰,還是有點不信,“你平常都不和女孩說話,我都想著你是不是不打算結婚了。怎么現在就有這么大的孩子了?”
“我也不記得了,反正就這么認了吧。”
我在小朋友面前不想弄得自己私生活太亂。所以我在小蘭他們面前就會很收斂。但我還以為大叔們會一塊聊幾句的,結果大家都沒有說我換“女友”換得太勤了嗎?
“有沒有可能是醫院的機器壞了什么的?”毛利大叔還是有點不信,說道,“我看那個孩子跟你不太像。”
我對那種長輩看小孩的臉立刻就說小孩像父母那一邊的說法是沒有什么概念的,“可能是像媽媽那邊。”
“你找個時間換家醫院再測一遍會比較好。這說不定是什么新型詐騙,「我是你女兒」的新型詐騙?”
我聽毛利大叔腦洞越開越大,忍不住笑起來,“那培養一個小騙子要多累人啊。”
“也有可能是什么腦垂體沒辦法分泌正常的荷爾蒙,看起來是六歲的小女孩,說不定已經三、四十歲了。”毛利大叔豎起手指,煞有介事地說道,“你應該去測一下骨齡什么的。”
“毛利大叔恐怖電影看多了吧?你這么說的話,你家突然間出現的小男孩不是也得查一下嗎?”
毛利大叔后仰,抵在沙發背上,擺擺手說道:“唉,就是你鄰居阿笠博士的遠房親戚,叫做江戶川柯南的。我聽小蘭說阿笠博士讓她幫忙的。小蘭說想起你以前也總是花時間陪一個人在家的她,所以也想要幫忙照顧小孩,幸好也不太鬧。”
毛利大叔真的是一下子被我轉移了話題。
“這名字還真是神奇。叫柯南的真少見,這不是福爾摩斯作者的名字嗎?”
“哦哦哦,《東方列車謀殺案》那個作者吧?”
“那是阿加莎。”
“我看書都不記作者名字的,不打緊。”
“取名字的那個人一定是柯南·道爾的忠實粉絲吧?”我感覺到有些好笑,但我又不想點出來,又說道,“你覺得叫江戶川的孩子怎么樣呢?”
“你說的是什么意思呢?”
“比如說,他很聰明,或者過分聰明,可能會說記憶力很好之類的。”
毛利大叔低頭想了一下,又抬頭看我,目光直視我的方向,“聰明倒看不出來,去犯罪現場的時候就挺鬧騰的。”
“被嚇到了?”
“像是探險一樣到處跑。”
毛利大叔對那個江戶川柯南倒是沒有怎么想,我覺得沒必要引導他的想法往偏的地方走,“我覺得,他不像是壞孩子。”
“你又知道了?”
我笑道:“喜歡福爾摩斯的會壞到哪里去呢?”
我們回樓上吃飯后,樓上兩個小孩間的氣氛相當詭異,但偏偏兩個孩子都很能裝,自己不斷追問下去倒顯得自己不識趣了。我們中途看了一下新聞,新聞報導有一間藥品公司因為意外事故發生了火災,電視機播的內容已經是后續了,簡單說就是里面幾乎沒有任何東西留存。
我看了一下,那不就是酒廠旗下的藥品公司嗎?
可能是發現那個女研究員逃跑,會走漏風聲,先下手為強,把證據一把火燒了。
我盤著腿說道:“這么大的公司燒成廢墟也太假了吧?里面不是有基本的防火裝置嗎?”我習慣陰謀論,所以我這樣說的時候,毛利大叔和小蘭都看我。“說不定是要毀損什么重要的文件,為了清除一個痕跡,干脆把所有的文件都燒干凈了。起火地點也沒有說明清楚,怎么想怎么有問題?”
江戶川很快就接上我的話,“那大哥哥是怎么想的呢?”
“叫我叔叔,我都有女兒,你喊我叔叔就好。”
江戶川柯南一愣,看向小蘭,又看向我,“榎本叔叔…會去查查看嗎?”
我眨了眨眼睛,擺著手笑道:“不行啦,我隨口說說而已。我那么忙,而且這種事情都是有警察查好了,我突然去干涉他們,不是很好吧?”
江戶川柯南略顯得有些失望,吃飯的時候也沒有繼續開口說話了。我之后還有約,就沒有繼續留下來。我離開的時候,江戶川柯南來送我,順勢朝我抱了抱,在灰原哀看不到的地方,往我口袋里面塞了一個紙條。我假裝不知道,去羽賀家也沒有拿出來看。
灰原哀在我車上顯得很安靜,任我安排。
那我也不繼續多說了。
我到羽賀家的時候,想起大家對灰原哀的反應,讓灰原哀藏在我后面,等看到羽賀給我開門,我表情凝重地說道:“羽賀,我遇到大麻煩了。”緊接著,我讓灰原哀走出來,對他繼續說道:“我有女兒找上門了,她叫灰原哀。我還驗了DNA,千真萬確。”
羽賀看向我,又低頭看向灰原哀,又看向我,平淡地說道:“然后呢?”
……
他好無趣。
“就是帶來給你看看。”
“她長得跟你小時候一點都不像。”
羽賀讓了一條道,給我們兩個一前一后地進屋子。貓貓XS型號小拖把現在已經晉升到S型號的拖把,坐在門口朝我們看。
“話說你好平靜。”
我對此略不滿。
“我對你的孩子又不感興趣。”
羽賀隨即關上門。
“那不行,你要對她好一點?”我進門后隨手把小拖把抱起來了,七年間它長大了不少,都開始慢慢變老了,不過它太乖了,倒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你看,我對你家小拖把多好。”
羽賀往冰箱走了過去,朝著灰原哀的方向說道:“你爸爸喜歡吃櫻桃餅干冰淇淋,你想吃嗎?”
灰原哀點點頭。
“那你過來,我還有其他口味,你來這里挑。”
羽賀朝著灰原哀的方向傾著裝有雪糕盒的紙箱子,灰原哀也跟著探頭過去看,這讓我想到小袋鼠。聽說它們喜歡鉆袋子,有時候飼養員們或獵人掏出個布袋給小袋鼠看,它們就會自己往里面鉆。現在羽賀就像是那個居心叵測的拿著袋子的人,灰原哀就像是毫無防備的小袋鼠。
我到羽賀家也已經很晚了,灰原哀吃完冰淇淋,我就讓她拿新衣服去洗澡準備睡覺。
我們今天會住在羽賀家。
以前小蘭還小的時候,我和羽賀也差不多是這樣。等小朋友去睡覺了,我們一人拿一瓶酒或者一盒煙去隔音室玩。房間里面裝有傳感器,要是里面有其他動靜,我們可以立刻知道。我們進屋子之后,羽賀先開始抽煙了,他一般抽比較細長的煙,也不知道是什么煙草,聞著反而有點木質香。
“你都不問我女兒是怎么回事嗎?”
“有一天我帶個孩子給你認識的話,你估計會和我同樣的心情。”羽賀慢條斯理地說道。
“什么心情?不可思議,不可能,還是絕對有問題?”
羽賀聽我這么說,忍不住笑起來,“難道不會覺得很正常嗎?你不是二十八了嗎?”
“那你還三十二了,我要是知道你有孩子,我一定超級震驚的,好么?”
羽賀比我來說,他性格是真的偏理性。
“然后呢?”
羽賀抬起拿煙的手,像是釣魚人輕輕動著魚竿,來騙小魚自己的誘餌還充滿活力一樣。
他根本就不在意好不好?
我坐在工作室的地毯上,兩手往后撐著,說道:“我也想當你孩子。我要是變成小孩,我一定會第一時間來找你。”
羽賀一怔,而后笑了起來,“為什么?”
“因為你是我認識的人里面最有錢的。”
羽賀這時候就相當無奈了,“那我要是沒錢,怎么辦?”
“我給你錢,你繼續養我。”
羽賀低低地笑道:“這不麻煩嗎?”
“不麻煩。和你在一起,這種麻煩又叫做樂趣。”我擺著手,在空氣里面點點,頗有說教的意味,“你要多和我學一學才是。”
“我努力學。”羽賀眉眼彎起來,又繼續說道,“祝賀你成為警視正。”
“這么想,今天正兒八經就你這么講了。”
我說完之后,忍不住笑了起來。
“哎呀,我今天可忙了。”
“那辛苦了?”
“哈哈哈哈你也辛苦了。”
我正開心地打開啤酒罐,手機里面又出現了一條短信——「新任務到了。這次分配給你的新搭檔叫做蘇格蘭。——琴酒」
“……”
第154章 等他也等我自己
灰原哀起床后, 發現屋子里面只剩下一個陌生的男性。
要不是還有一只貓在她睡醒的時候要她抱著,現在的情況足夠她一聲不吭直接走了。灰原哀從昨天晚上開始就覺得羽賀響輔并不喜歡自己,不像是榎本弘一說的“他太過冷靜無趣了”,而是他根本就不把自己看在眼里。灰原哀對他感官不太好, 甚至能覺得他有點危險。就算榎本弘一跟她說, 這人曾經殺過人, 她都一點都不驚訝。
現在榎本弘一不在,這人更是絲毫都不掩飾自己的冷漠。
“我爸爸呢?”
灰原哀在榎本弘一面前就不敢喊他爸爸,總覺得有些難為情,但是他人不在之后,她反而就放開了很多。羽賀響輔并沒有回答, 只是從開放式廚房里面取了早餐。
羽賀響輔準備的早餐是西式早餐——烘焙面包, 煎雞蛋,烤火腿片和一盆蔬菜沙拉, 她還有一杯南瓜濃湯。
這些食物都裝在托盤上。
羽賀響輔放下食物之后,又從口袋里面拿出一張一萬日元,不緊不慢地說道:“弘一這兩天有事情。你在我家里住, 今天送你去帝丹小學上課, 已經打電話整理好轉校生手續,你去就可以直接上課。午餐費已經準備好了, 自己去學校食堂吃。下午五點前回來,不回來也沒有關系。”
“……”
灰原哀看到對方就沒有食欲, 現在對方這么冰冷地跟自己說話,更沒有想要動手吃飯的想法。
羽賀響輔見她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跟著說道:“如果十秒內沒有打算吃飯的話, 我們就準備去學校。”
灰原哀直接從椅子上跳了下來, “我不需要吃飯, 也不需要你的錢。”
羽賀響輔不為所動,往玄關門口走。灰原哀也跟著他的腳步,走到門口附近,見到羽賀響輔的聲音在頭上響起,就像是沉重的烏云籠罩在自己頭上一樣,叫人不安。
“弘一不需要有其他負擔。你要是想要和他一塊生活,就不要給他增加麻煩。”羽賀響輔慢慢地說道,“我昨天讓人整理了領養家庭名單,世界各地都有,都是高知識分子家庭,不會讓你缺衣少食。你需要的話,我可以隨時為你聯系。或者你表現不適合與弘一生活的話,我也會建議弘一把你送走。”
羽賀響輔頓了頓,低頭看向灰原哀。
灰原哀覺得他眼瞳的顏色很深,就像是所有光投進他的眼里都沒辦法再跑出來。
他的聲音這時透出有些溫情的味道來,道:“希望你知道,就算沒有父母,你也可以生活得很幸福。”
他的話聽起來沒什么問題,但是灰原哀卻從中品出了森森的寒意。她一時間僵在原地不知道該怎么做。這個時候,羽賀響輔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掃了一眼手機屏幕的來電信息,唇角動了動,接起來之后,他打招呼的聲音就響起來。
“弘一。”
“小哀起床了嗎?”弘一的聲音從電話里面溢出來,不響,但是灰原哀聽得很清楚,“我忘了要給她安排學校了。今天你把她送到警視廳就好,我讓研二照顧。”
灰原哀還記得叫萩原研二的人。他明顯就要比眼前這個羽賀響輔好太多了。她當即想要利用一下孩子的優勢跟萩原研二在一起。
羽賀的聲音就像是惡魔的低語。
“我已經都替你安排好了。孩子看起來也很乖,我想她應該不會因為我給她安排上學,她就想要逃課,或者覺得我太嚴,離家出走吧?”
榎本弘一的笑聲就冒了起來,“你自信點,你這么好,過不了一天,她說不定就會不要我,要喊你爸爸了。”
羽賀響輔跟著低低地笑了起來,“也沒有這么夸張。”
灰原哀在旁邊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眼前這個人在榎本弘一面前好會裝模作樣。
“她要是醒了的話,我跟她說幾句話。”
羽賀響輔把手機遞給灰原哀的時候,看到他在自己面前做了一個嘴型「領養」,于是灰原哀雙手接過他的手機。
“醒了?”榎本弘一落在自己耳朵的聲音,明顯還是要比對羽賀響輔少了一點溫度,“有吃飯嗎?”
“爸、爸爸,我、我可以跟你一塊嗎?”
大概是因為那句“爸爸”,榎本弘一的聲音也起了微不可見的變化,態度也耐心了一些,“我有些事情要忙。我回去的時候,會給你帶禮物。如果你想要的話,到時候我帶你出去玩。就算工作日也會幫你請假,你覺得怎么樣?”
“…好。”
“要好好吃飯。之后我會跟帝丹學校的老師聯系,那所學校有我的熟人,我讓她幫忙看看你。你要是遇到困難,也可以找她。”榎本弘一的聲音頓了頓,像是想到了什么,聲音和緩道,“抱歉,我工作關系不能經常陪你,沒關系嗎?”
灰原哀莫名的鼻子一酸,也不知道是因為他的聲音對著自己變溫柔了還是怎么樣,又覺得高興又覺得酸楚,“沒關系,我等你。”
“這段日子好好想想要什么東西,我回去要檢查的,至少要準備三個想要的。”
“嗯嗯。”
“很乖。”
灰原哀又把手機遞給羽賀響輔,羽賀響輔朝著她的方向看了一眼,見灰原哀又回到自己飯桌上吃飯了,還把一萬日元收進自己的口袋里面。羽賀響輔聽到榎本弘一的聲音,又重新把自己的心神收攏回來。
榎本弘一說道:“羽賀,我回去前順便染個茶發吧。”
“為什么?”
榎本弘一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大家總是說我們不像,她幼小的心靈也會受到傷害。”
“如果你認她是你的家人,沒有人會傷害到她的。”羽賀響輔回應道。
這話剛落,榎本弘一笑了起來,“最近給她買頂帽子吧。另外,小孩子也不適合到處跑,別讓她一個人在陌生的地方走。之后就是麻煩你帶她一起過兩天了。我回去之后,再給她好好安排。”
“不麻煩。”羽賀響輔說道,“既然你是工作,那就注意安全。”
“放心,遇到危險,我鐵定是第一個先跑的。”
“嗯。”
希望如此。
*
另一方面,黑衣組織安排下的成員住宅里面。
在五年前就已經通過自己的任務順利獲得代號的蘇格蘭,即臥底公安諸伏景光正在擦拭著琴盒里面的東西。同為組織成員,也是臥底公安的降谷零過來找他時,第一眼看到了他的琴盒。他第一反應其實想過是諸伏景光的狙擊槍,但那是一把古董小提琴。
這把古董小提琴和組織里面傳聞的Boss直聘空降成員——「蘇玳(Sauternes)」還有些淵源。簡單說,這把小提琴是那人送給諸伏景光的,但這件事說來話長。收到這把琴的理由是——對方知道諸伏景光碰了自己新買的琴,所以他不要了。
蘇玳這人在組織里面惡名昭著,連眾人聞風喪膽的琴酒也對他退避三舍,左右逢源的貝爾摩德也對他深惡痛覺。聽說蘇玳進組織很多年,但很少人知道他的長相,不過琴酒這種不評價他人長相的人也會提起過一次「這人只有臉能看」。其他不明真相的人都只覺得蘇玳應該相貌不俗,甚至比貝爾摩德來說也是過之而無不及。畢竟琴酒連貝爾摩德那種驚人的美貌也不夸。
不過這只能算是一點點談資而已。
聽說他是被Boss培養起來當接班人的。入組織之后,蘇玳在各個基層組織都做過,狙擊暗殺、槍支交易、研藥監督、成員管理等,現在基本已經在中間管理層,很少跟人做任務。
降谷零和諸伏景光為了接觸到這位組織成員花了很多功夫。
知道蘇玳為數不多的愛好之一是收集古董小提琴后,諸伏景光他們讓公安幫忙從古董小提琴走私留下的庫存里面,取一把來舉行一場小提琴拍賣,把蘇玳給引出來。結果當天人并沒有到,以為對方對這把琴不感興趣時,蘇格蘭被要求去參加競拍。
這個任務來得很意外,也算是斷了線索。
公安查公安,能查出什么其他的東西。然而,蘇格蘭隱隱有些感覺——蘇玳可能知道自己是公安警察。這種感覺來得就像是夏日的暴雨一樣,叫人措手不及。就在周圍的人勸他要不先從組織里面撤離時,蘇玳讓蘇格蘭幫忙送小提琴到指定的住宅里面。后來查過這是一間富豪許久沒有使用的豪宅,是被蘇玳盜用的。
諸伏景光想著也許這是一次接觸蘇玳本尊的機會,因此他冒著對方可能已經開始懷疑自己是臥底的風險,主動去碰面。然而到的時候,是組織里面的老成員——石川海。他接過諸伏景光的小提琴后,就讓諸伏離開了。
諸伏景光追著石川海的身影,似乎看到了陰暗的客廳里面有一抹年輕挺拔的身影。他原本想過遇到蘇玳的瞬間,就找到機會把他拿下來。可是那道身影讓諸伏景光莫名覺得自己陷入魔怔一般,只覺得那道身影很像一個人。因為只有一秒,諸伏景光很久之后回想起來,都不能肯定這是不是記憶造成的錯覺。
諸伏景光知道第一秒不能出其不意,之后就很難找機會了,于是他也沒有繼續執行他那個冒進的計劃。公安那邊說如果組織對他產生懷疑了,諸伏景光就不要繼續留在那里。諸伏景光回車子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應該不會再以組織成員的身份見到蘇玳。然而,石川海在他發動車子的時候追上了他。
石川海手上還拿著琴盒,遞給了諸伏景光。
“你送琴過來的時候,是不是拉過小提琴了?先生不喜歡別人碰他的東西。”
諸伏景光一愣,“我…我并不是故意的。”他聽說這把古董小提琴是很多有名的琴手都夢想獲取一把,而他又知道,榎本弘一其實真的很擅長小提琴。如果他在的話,一定會跟著手癢碰一下吧。以他的性格,他一定會跟著拉一曲。
“先生說他不想要了,說你要是喜歡就自己留著,不喜歡就扔到可回收的垃圾桶里面就好。”石川海做完囑咐的話,正打算離開,又被諸伏景光喊住。
“他怎么知道的?”
石川海似乎也同樣為此好奇,還問了一句,所以他很快就給了答案。但是他臉上依舊留有疑惑的神色。
“他說,味道。”
“嗯?”
……
時至今日,和那次身影闊別有兩年之久,沒想到琴酒會把自己的任務扔給他去做,于是蘇玳自然而然成了蘇格蘭的搭檔。諸伏景光見降谷零過來看他情況,便停止擦拭小提琴琴身,朝著他笑了笑。
“緊張到來看我嗎?”
降谷零坐在另一邊,說道:“聽說蘇玳葷素不忌,男女不挑,他連琴酒都能壓制,我怎么可能不擔心?”
諸伏景光忍不住好笑起來,感覺自己好像是要被賣去獻身一樣。
“我覺得,他應該不至于看上我。”
諸伏景光頓了頓,又說道:“他要是對我感興趣,那天送琴的時候,他看到我,就會直接叫我進去了。我連槍和麻醉藥都準備好了。而且,我記得那天石川海說,蘇玳不喜歡別人碰他的東西。我覺得,他濫交的傳聞不一定是真的。”
降谷零看著諸伏景光并不把蘇玳的傳聞放在心上的神色,正想要說話,諸伏景光又繼續說道:“其實,我現在回想這兩年關于送琴的夢,我才發現我原來一直都很好奇他長什么樣子。我在夢里面總是看到他轉身了,但就是看不到他的臉。”
“我知道,你說過。”
可諸伏景光從來沒有說下去。
雖然看不清夢境里的人的長相,但是他總覺得轉身過來的人會是榎本弘一。
自認識他起,榎本弘一在自己面前少有總是囂張跋扈的神態,更多的時候都是有點點慵懶散漫,漫不經心又若即若離的,可他說的話卻總是掏心掏肺的。自己的夢里的榎本弘一也是疏離冷淡的,似乎不把他放在眼里。然而,他偏著頭垂著眼,總有一百句話想說一樣,讓諸伏景光一直望著。
等他說。
也等自己說真心話。
諸伏景光其實一直也沒有辦法對榎本弘一說真心話。
在他看來,榎本弘一都把他看做是太好太善良,毫無卑劣之處的人。他怕自己一旦說出自己的想法,榎本弘一就會想“什么啊,原來你只是這樣的普通人而已”,然后在不知不覺中和自己保持徹底的距離。諸伏景光不想自己親手打破這層濾鏡,不想自己在榎本弘一面前不過是一文不值的人……
諸伏景光把自己的雜念全部清出去,淡淡地說道:“感覺這次任務之后,我就知道夢里面的人長什么樣子了,不會總是想。”
不會總會以為那人是榎本弘一了。
他低頭看了好一會兒的小提琴,又重新把槍取了出來。
第155章 我們不見不散
我約琴酒出來見個面, 他把我拒絕了。
早知道我當初應該去給他置辦一些產業,這樣方便我以后到他店鋪里面鬧事。畢竟跑得了和尚, 跑不了廟。話說, 我在組織里面的合作搭檔一直都是琴酒,他負責出力流血拼命,我負責背后指揮, 并且替他享受組織福利。這種搭配完美無缺, 毫無問題。有時候可能會需要多的一些人當幫手, 但很少有琴酒這么不打一聲招呼就直接換搭檔。
這種從拳腳里面互相熟悉起來的關系,也不說是花了多少時間,就問流了多少血才能打牢,都可以知道我們之間的關系不是那么容易替代的。
他怎么可以就舍我而去呢?
我還送過他生日禮物呢!
在我堅持不懈地打電話下,最后發消息說如果他再不接我電話,我就把他抱著頭發上廁所的照片發給全組織的人了解他最毫無防備的一瞬。琴酒總算接了我的電話。
“刪了。”
“我又不是變態,為什么要拍你上廁所的照片?”
“你不是變態,你是個瘋子。”
“嘿嘿。”
琴酒放下強硬的口吻,說道:“我現在和伏特加負責調查雪莉的下落。”
我的聲音很快就響起來, “不是才剛交給我嗎?”
琴酒說道:“你升上警視正,這種小事就不需要你做了。”
我據理力爭,“可是你是干部, 你也不需要做這種小事。”
琴酒沉默了兩秒,“原來你已經知道我升上干部了……”
他絕對有下一句話還沒有說, 像是“那你一直把我當做跑腿”或者“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沒見過那么厚顏無恥的人”等, 但我立刻打斷他的話, “你看我是干部, 你也是干部。要是我升到更高的位置, 你的職位不也是跟著水漲船高。我帶你一起飛,難道不爽嗎?”
琴酒的聲音十分冷淡,“你再說下去,你絕對不要驚訝你的屋子突然著火了。”
那小心你的車子不要突然報廢就好。
琴酒壓根不等被我壓制,立刻說道:“這次搭檔是你送過小提琴的人,你應該不討厭他,所以就安排他了。任務完成得可圈可點,性格任勞任怨,沒什么可以挑剔的。”
“區區幾百萬的小提琴,我送給他就是不討厭他。那我送你花我真金白銀買的帽子,那我不是超愛你了?”
我在酒廠的興趣愛好是得到大老板支持的。
他愿意給我出錢,把古董小提琴當做我生日禮物。我這七年里面持有的古董小提琴,除了有大老板會送,還有一些討好或者賄賂我的人也跟著送我,大概也有十幾把,平均價位是在一千萬美金。其中最好的一把是價值6000萬美金的小提琴,在市面上根本就沒有看到的。我當時覺得這把琴太夸張。結果聽到放在牛津阿什莫林博物館的斯特拉迪瓦里琴《彌賽亞》價值兩億美金之后,我就淡定了。
有錢的世界永遠沒有上限。
這過程中我也接觸過持有最多斯特拉迪瓦里琴的音樂組織。他們一般是通過租借的方式借給音樂家賺取費用。借用他們的名義,我讓他們送了一把我手頭上最好的古董小提琴給羽賀。簡單來說,差不多就是我威脅那個音樂組織想個名義幫我轉送出去。
當時他們搞了一個盛典,評出二十代最偉大的小提琴手,在羽賀生日的那天,把琴隆重地送給了羽賀。我那會以親友身份受邀了。本來以為羽賀會非常高興的,結果他長大之后就變得更榮辱不驚了。我看了好久都看不出他到底是高興,還是感覺一般。他這點讓我覺得沒什么意思,不過我也沒有放到心上,稍微就是有那種「送禮物也沒有送到重點」上的感覺。
畢竟早就說我喜歡古董小提琴了,突然說不要了也很奇怪,但之后確實沒有什么勁。新晉的小提琴要么就是隨手送人了,要么就是放在那個音樂組織里面讓他們保養,租賃費用減去他們的保養保存費后的錢統一放進我建立好的基金會里面,專門是提供給退職警察人員養老用的。
我認識的好些警察大叔都是因為年輕太忙了,有些都一直沒結婚,到了五十歲開始擔心養老問題。雖然日本老齡化程度高,導致好多老前輩們也有工作,就是他們想要收入也有,但是多少很不方便吧。我覺得,琴酒自己也要好好想想才行。
我覺得酒廠一時半會也倒閉不了,就算我從中作梗一下,也不是我能夠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在我看來,琴酒如果沒有出意外而死,或者收監的話,出于搭檔的情誼,我是不希望他老了,還要出門干刀尖上舔血的活。我也跟他說過,他完全不把我的話放心里面,覺得我又要騙他錢。
我又不是經常騙他錢。
……
琴酒聽到我說的話之后,說道:“你說的話讓我想要吐了。”
琴酒繼續說道:“沒有什么其他事情就掛了。”
反正這人就是聽不進我的話。
我想了想,其實也沒有那么難見面。反正我在酒廠組織成員面前也是易容的。
七年前,正式把我引進到組織后,貝爾摩德教我怎么用易容,方法還是很簡單的,只要擅長手工和畫畫就好。在我還沒有學會之前,貝爾摩德幫我易容,在我掌握之后,我就自己在鏡子面前搗鼓。
要想要完全變成另一個人,就要學會掌握另一個人的行動方式和思維方式。
第一次交接約見的地點是在大阪。
大阪有老熟人——石川海,四年前酒廠組織查臥底查得很嚴,我救過他,知道他是美國CIA的人,真名為本堂伊森,也知道他女兒本堂瑛海也在組織里面。我謊稱自己是FBI的人,收獲他的信任之后,一直在給我辦事。我倒是不介意他背刺我。所以我其實也不相信他,只是能用就用。
我讓石川海代替我去和他見面,簡單說明以后做任務的聯絡方法。
他們兩個人見面的時候,我在高級公寓上面用望遠鏡觀察。
代替琴酒的人為蘇格蘭,是公安臥底諸伏景光,這是我很早之前就知道的事情。因為避免隨機匹配跟他撞上,所以我每次都只堅持和琴酒出任務。我那會就沒有怎么見到他,只聽說他和降谷零兩人獲取代號的時間很快,之后我就沒有理了。
我用望遠鏡也只看石川海的情況。
我不喜歡看到諸伏景光。無意間看到他的時候,我都會覺得全身不自在。現在這也已經是我的習慣了。
他們兩個也不知道聊那么久在聊什么,明明就是五分鐘隨便說說就好的話。
我正在吐槽,結果手機上傳了一個陌生的電話。我想了想,點開免提之后扔在陽臺的軟椅上,電話里面很快就傳出熟悉的聲線。
“蘇玳先生,我認為面對面交流,才是互相尊重彼此,承認彼此是未來值得互相交托性命的搭檔。希望你百忙之中可以抽空和我正式見一面。你可以重新定時間和地點,我隨時配合。我們不見不散。”
我還沒有開口,對方就把電話給掛了。
“……”
我發現,諸伏景光每次在我面前都超級兇。
第156章
我本來對和蘇格蘭見面,還是有些心虛放在心里面。掛電話的時候,我也有一瞬間想法跟著飄遠。可是我很快就讓想通了。對他來說,我只是蘇玳而已,是組織里面遲早要抓起來收監,或者因為反抗而被當場就地正法的人。那我對他的話也不需要太在意。
他的邏輯在現實一點都行不通。大家又不是來自于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日本黑、道俠義精神教育下的人。他說的那種話跟在畫餅沒有什么兩樣。
更別說,他這句話建立在他根本就沒有信任我的基礎上對我提出相應的要求。
「你要做到某某點,你才是合格的搭檔。」
這句話翻譯過來就是,你現在還不夠格,你需要做到我希望的水準才能合格。
再繼續翻譯,你的合格水準是我來定的。
再過來看看,如果他真的重視什么叫做搭檔的話,僅僅是見面才能建立基本的合作基礎的話,他對這個要求門檻真的太低了。低到怎么聽都是不真誠?
繼續嚴格說一下,哪怕說在組織里面擁有代號的人并沒有特別嚴苛的等級關系,但他直接掛電話的態度是不是不禮貌?再來,我只是不去和他見面,又不是直接放他鴿子,我還給了一個人替我轉話。
歸根結底,在我看來,蘇格蘭無非是測試我的底線罷了。
這本是一聽就可以了解透徹的事情。可我依舊會對他的話產生糾結的原因是,我到現在都總覺得他不會騙人。這固執刻板的印象導致于我覺得,「他既然會說這種話,那一定是認真的,不會欺騙人。騙人的話,他以后會變成小狗」。
我搖了搖頭,決定不理會諸伏景光。我才剛想完,就收到了蘇格蘭的加密短信。七年前我就開始戒掉了定期清理短信和通電記錄的習慣。現在已經習慣我的幾部手機上面幾十頁都是通話記錄和短信了。我也不打算回復。如果他有能力,就讓我想去見他吧。
我把電話旁邊一塞,就準備出門了。現在在大阪,自然少不了和平藏大叔他們打個招呼。
我約他們去有名的和牛餐廳,吃店里他們特有的壽喜燒。我雖然本身喜歡吃甜的,但是壽喜燒的甜醬油是越熬越甜。我其實不算特別喜歡。不過這家是我吃過那么多家里面甜味最清爽的,而且還有各種小點可以解膩青口。因此,我一來大阪,就想到要吃這一家店。
我先入座,來的有六人,服部一家三人還有遠山一家三人。我坐在背朝著包間的門,他們一來就可以自己挑正座。我們一年大概至少會見個三四次面,因為我解決的案子一般都是跨地域的,難免要在各個府道縣的警察有所聯系。
服部平藏單刀直入說道:“這次來大阪又是準備查什么案子?”
被一語道破的我忍不住“嘿嘿嘿”地笑起來。
服部阿姨有點無可奈何,說道:“吃飯也是談公事,你也太熱衷于破案了吧?”
“我現在都是拖家帶口,要養一堆人搞業績,白馬大叔也希望科學搜查隊名聲也要打響。我作為老大,總不能什么都不管吧。”我給服部大叔、服部阿姨、遠山大叔和遠山阿姨他們分別倒了清酒,又給兩個小孩倒了果汁,“所以,大叔們有什么案子,盡管朝我身上投喂。我只是先打個招呼。”
我笑了起來,之后就不討論案子了。
我就像以往一樣和他們享受晚飯。我們的相處很隨意,什么都可以聊。我還跟他們說我之后要去染頭發,被他們想吐槽的目光洗禮了一遍。
我中途離席去給他們提前買單。包廂與前臺隔著一個庭院,特別講究情調。我回去的時候看到之前還關著燈的包廂里面亮了燈,候在門旁穿著和服的服務員在等待點單。屋子里面還挺安靜的,可能就是朋友見面?在這種不偏僻的包廂里面,容易被路人看到里面情形。比如說,這個路人就是我。那么也可能是什么相親會?
我才剛準備打算經過那個包廂的時候,自己偷偷瞄一眼。服部平次從走廊的遠處風風火火地跑了過來,剛好最后停在我包廂前的光中,他震驚不已地說道:“弘一哥,你有女兒了?”
啊,我完全忘記說這件事情了。
服部平次特別激動,拉著我的手,好像是在抓著證據一樣,說道:“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一點都不提。”
我們兩個在門前說這種私事怎么好意思,而且服部平次還說的那么大聲。我下意識地朝著包廂里面的人歉意地笑了笑,想說不好意思打擾了。但我的聲音剛好在和里面坐著的人視線交接時卡住了。
當時腦袋里面有一瞬間死機了。
諸伏景光看著我的時候,目光平靜,沒有出現半點波瀾,就像是認不出我是誰一樣,淡淡地看了一眼之后,又繼續低頭看菜譜。而他的對方正是石川海。他也跟著回過身。我在他面前經常是混血兒的打扮,所以他要么就是在平常關注我,要么就是還記得我七年前在音樂廳和他見了一面。所以他看到我的時候,眼里的瞳光顫動了一下。
我收回視線,跟服部平次說道:“我們回去說。”
走在走廊上的時候,一見已經脫離了別人的視線,服部平次的話匣子還沒有到自己的包廂前,就自己又打開了話匣子,說道:“所以,真的假的?”
“小孩自己找上來的,我們也驗了DNA。”
服部平次當即抱頭震驚,“這種狗血電視劇的情節居然離我那么近。”
“你小時候還不是以為我們以后會結婚。對于這種狗血的事情,你相當無動于衷啊。”
這話一落,服部平次很快就清咳起來,“你們是不是可以不要提這件事了?”
這個“你”還包括服部平次的爸媽和遠山一家。每次談論這件事情,這個精神滿滿的少年才像是被霜打蔫的茄子。這點反差還是值得多玩幾次的,但每次要控制一個度。
“那這次不提了。”
“這次都結束了!”
我覺得,服部平次每次的反應都很好笑。
我正打算走向我們的包廂位置,服部平次又拉著我繞了一個彎,往庭院里面的假山池塘方向走,“弘一哥,跟你聊幾句。”我雖然沒有直接開口答應,但是我還是跟著他的的腳步走,這就算是同意了。
“你最近有沒有和工藤見面?”
“你什么時候認識工藤新一了?叫得那么熟?”
我其實在他面前說過工藤新一的事情。即便如此,他們兩個也沒有見過面。主要是一個一直都在關東地區,一個一直在關西地區。然而,我一直很期待這群小孩子們聚集起來說我壞話,吐槽我的畫面。
他被我打了岔,便開始說為了贏個高中生偵探的名號,他去找工藤新一的種種經過。工藤新一比他先破了當時外交官的案子。說完這些之后,我們又回到最開始的話題——「我最近有沒有見過工藤新一」。
“沒有。他有事情找我嗎?”
我每次都是在外地出差,就算回東京,我也很少回自己住所,大部分時間那里只是我沒地方去時,我最后選擇過去躺一下。我不會因為我和工藤新一是鄰居的鄰居,我就和他經常見面。不過我有時候會專門去見小蘭,給她帶伴手禮時,會見到工藤。
“我要跟你講一下事情,”服部平次非常慎重地跟我說,“你聽我說了,你不要不信。”
因為他太認真了,我覺得每一句都非常好笑。
他一看到我笑,就跟我說:“很嚴重的。”
“好好好,你說。”
“工藤他遇到意外,被人灌了奇怪的藥水之后,醒來后變小了。”
“哈哈哈哈哈哈哦。”
“你笑什么?這是真的,他告訴我的。”
“哈哈哈哈哈哈。”
“正經的!你不信這一點的話,你可以去毛利偵探事務所,跟那個叫做江戶川柯南的對質。而且,毛利先生最近破案率也跟著上升了,你也可以關注一下。”
聽到熟悉的名字,我總算忍住了笑,“你該不會是上了什么當吧?看過《重生》這部電影嗎?不是說能講出點點滴滴的人就是當事人本身,也不是不可能存在意外偶然,或者好運來了。毛利大叔的破案能力還是很好的,主要是他腦洞太容易大開,線索方面又查得比較粗糙,不能說對方就是不會破案吧?”
“可我親眼看到那個柯南用變聲器破案的一幕。當時我們處在孤島環境,根本也不能聯系外界。柯南不是工藤新一的話,怎么解釋他可以獨立破案的問題呢?你要是不信,你可以自己去看一眼。你一定會找出真相的。”
我也沒有直接說我不信。
“那這就解釋得通,為什么我在小蘭家說我有女兒的時候,明明我和他才第一次見面,小孩也跟著露出驚訝的表情了?”
挺有趣的。
接二連三的證據都在跟我說,組織已經研發出存在著返老還童效果的藥水。而且很明顯的是,目前沒有解藥,否則工藤新一不至于要一直裝在那個小小的身軀里面。不管有無解藥,組織里面居然有這么大的突破,卻沒有上報。看來灰原哀出逃的原因,還有更多值得思考的地方。
“你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其他人嗎?”
“沒有。”
從我是酒廠組織成員角度來說,這絕對是好事。但是以我是靠譜的警察來說,我還是必須得說:“為什么不呢?”
“……”
“你們這群小孩不會是想要玩獨自破案的冒險游戲吧?但因為資源資訊太少,還是需要有內部警官協助,所以才找我幫忙的?”
“這…”服部平次視線閃躲,最后直接甩鍋,“你問工藤去。”
我用嚴肅的目光盯著服部平次,讓他的頭越低越下,似乎再也抬不起頭的時候,我當即笑道:“我可以幫忙,但你不能說你已經把他的事情告訴我了。”
服部平次立刻就反應過來了,“你是不是要逗他?”
“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我把食指移到嘴前,做出不可言說的動作。
服部平次忍不住跟著樂起來。不過我還是跟他說道:“平次,從我的角度來說,你不要干涉工藤的案子。知道嗎?”
“但是……”
我一句話掐了他的猶豫,“聽話。”
服部平次不得不說道:“…我知道了。”
“要是有什么值得高興的事情,我一定少不了告訴你的。”我拍著服部平次的肩膀,說道。
聽我這么一說,服部平次也跟著笑了起來。
回去前,我們就「我突然有了一個女兒」的事情談了好久,已經過了餐廳第一輪的晚餐時間,我們不得不進入第二輪。我不論說了多少,他們最后還是敲定了找個假日的時候去看看灰原哀。我們從停車場分開后,我打算開車回大阪府警視廳附近的旅社居住。
才扣上安全帶,我的車窗戶被敲了敲,“咚咚”發出兩聲清脆的響音。
是諸伏景光。
第157章
我車窗上貼著防窺膜。
我確信他敲窗的時候沒有看到我的表情,不過車前窗就不是那種也可以擋著的了。我看了前后左右有沒有人在監視,而后又覺得他可能也認不出我了。他找我有事情。
我搖下車窗,大概留有一指寬。我確定他可以看到我的眼睛,就沒有繼續把車窗往下放。我對他的方向露出微笑,“先生,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嗎?”
聲音上揚,語調輕松。
仔細看他,他要比記憶中的年紀大好多。也可能是衣服穿得不合適,還是那種灰撲撲的顏色,對比起我西裝革履,他看起來過得不好。我最不喜歡的是他的胡子,這讓他看起來老了好多好多。他哥哥也留著胡子,是小小的八字胡。我本來也不喜歡,但是覺得他要是沒有胡子的話,就有點泯然眾矣,沒有特色了。可是,諸伏景光的胡子完全沒有必要。反正我不喜歡,就感覺很沒有精神。
諸伏景光聽到我這么說,表情上跟著愣一下,“抱歉…我好像認錯人了…”他無意識地重復了一句“抱歉。”
我隨意地說道:“沒事。失禮了。”
我重新搖上車窗,隨即發動引擎離開。后視鏡里面,諸伏景光就站在光光下。因為背光,他的臉藏在陰影下,看不清神色。但我知道,我們這下是真的形同陌路了。
停車場是一個回形的,我跟著路上只是方向開到出口處,就又見到了諸伏景光站在原來的位置,而且離我大概只有不到一米。他也知道我我會繞個圈回來,所以又回身目送我。我心里面突然有一簇火。那股火不是今天才有的,是一直以來我長期積壓的。
我狠狠地按了兩次喇叭后,搖下車窗,朝著諸伏景光破口大罵。
“我又不是整容了!報紙隔幾個月就會有我的新聞,你就算是沒讀過書的小朋友,也會看圖吧?怎么可能認不出我這個大明星!八嘎,蠢死了!”
罵完之后我還覺得不解氣,邊罵邊按喇叭,“胡子怪!大胡子怪!!”
最后一句讓諸伏景光聽不懂,他站在原地一直在想我在說什么。我再用一個喇叭讓他清醒,“我在罵你呢!”
諸伏景光在我的罵聲里面,居然低著頭笑了起來。
他一定是哪里壞掉了。
我才不管他,開著車留給他一堆車尾氣。這里離生駒山近。我開車的時候,諸伏景光也跟在我后面。在我開過山路的時候,他朝著我打了兩次向右轉的車燈。趁著旁邊車道沒有車子,帶著“噠噠噠”的打燈音,他從我車身超過,開在我前面領路。
我本來不想給面子,但我現在還是覺得肚子里面有天大一樣的火氣,不好好發泄就對不起我自己。于是我一邊瞪著前面諸伏景光的小破車,一邊跟在他后面吐槽他的車技一般,連引擎聲都顯得這輛車底氣不足一樣。
諸伏景光停在六萬寺町附近的樹林里面,往上走不到五分鐘的路,可以看到至高點的草坪廣場——往下眺望是城市夜景。風也跟著獵獵作響。山路其實很不好走,加上視線又暗,深一腳淺一腳,我還被長在地上的灌木刮了好幾下。等到頂的時候,我看到了一棵大概有三四米高的大樹剛好立在視線中央,樹枝向上向左向右延伸著,樹干像是高腳杯杯腳,支撐著整個星光夜幕。恰好一陣風吹了過來,樹葉發出沙沙的響聲。
我跟著抬起頭時,心情也神奇地平靜了下來。
諸伏景光走在前面,他背后還有一個琴盒。
我盲猜里面放著一把狙擊槍。
還沒有等我開口,諸伏景光首先開口說道:“抱歉,我之前在餐廳里面,不是故意裝和你不認識的。我現在的身份有些特殊,不能和過去認識的人見面……”
我打斷他的話,說道:“我聽研二他們說過你進公安之后有什么任務在身,很少會見面。我又不是不曉事情的白癡,不會因為你假裝不認識我就大發雷霆。而且,我們也不是那種需要為這種事說抱歉的關系。話說,你每次首先檢討自己錯誤的做法,遲早是會被人一直欺負!你不改一下嗎?”
諸伏景光搖搖頭,說道:“我不至于被人欺負到頭上。”
“那我剛才罵你,是我在做夢嗎?”
諸伏景光一下子就說不出話來。
這個人舉例子還那么差。
我說道:“你找我做什么?有什么麻煩事可以直接說?”
我就知道他一定搞不定「蘇玳不理會他」的事情。看到我的時候,他突然靈光一現,發現我可能會有主意。然而下一秒諸伏景光的話讓我一愣
“沒有,我是來恭喜你的。”
“恭喜我什么?我當上史上最年輕的警視正?”
諸伏景光估計闊別重逢要說正事很麻煩,所以他在鋪一堆墊。難道還要恭喜我升警視正?我升警部補的時候,他沒有聲音。我升警部的時候,他沒有聲音。我升警視的時候,他還是沒有聲音。現在突然見我高官加身,未來前途無量,再來恭喜是不是太遲了。
“這有什么好恭喜的?”我攤著手,說道,“誰都知道我有一堆警視廳前輩大叔扶持,且不說白馬警視總監吧,在我之上的也有不少人給我讓道,甚至提出半退休的。職業組本來晉升就快,我還有輿論新聞一直在支持,只是眾望所歸,只是我做出大家希望我做的事情而已。這有什么好恭喜的?我想想都知道我之后一定會累死。”
這些話都是看透,一般不說透的話。大家以為我升上警視正就是傳奇了。開玩笑,當上警視正才是有更多活,更多責任要做,哪是那么容易的呢?
諸伏景光聽我這么長篇大論的,隨即說道:“辛苦了。”
這話一落,我吐苦水發牢騷的心情又變了,“其實也沒有那么辛苦。”反正我知道怎么劃水摸魚。
我剛說完,才發現我說了一句話題終結的話,兩個人同時陷入了安靜。我們中間的風聲沙沙,要多尷尬有多尷尬。我們兩個關系又不熟,到底在這里做什么啊?
我視線到處瞟了一下。
我對風景沒什么興趣,也不是那種看著風景會說“哇,好漂亮”的人。我一般和別人出去玩的時候,一般都不是挑什么景區,都是往哪里有好玩的哪里好吃的走。而且景區什么的一聽就是要走很多路,想想就很累。我想指著回來的路說“我要走了”。有這個時間吹風,還不如坐在旅館房間里面吃東西,說不定可以帶一碗大阪本地特色的關東煮。
諸伏景光又再次開口。
“我其實是想說你……我聽說你有女兒了?我不知道你已經結婚生子了,覺得這個應該好好恭喜一下。”
我聽這話,下意識地耷了一下肩膀,讓他繼續說。因為他說得挺認真的挺用心的。
“以前見你在警校的時候,感覺很難想象你和別人產生聯結的樣子。現在你卻有了自己選擇的家人,感覺你好像在這個世界有很好很快樂的生活。我替你感到高興。”
我從以前就覺得我有時候挺冷漠的,但我覺得可能是,很多事情對我而言太無聊了,所以我才顯得冷冰冰的。現在聽完諸伏景光的話,我切身體會到我自己確實對這一點無動于衷的。
“你專門等我兩個小時就是想和我說這句話嗎?”
我見諸伏景光點頭,便回應道:“謝謝你,你有心了。”
我想了想,又說道:“你提到警校時期的事情,我也可以說一下。其實我從以前到現在都覺得你挺難和人親近的。你是對所有人都好的人,也就是說你對所有人都保持距離。我總覺得你心思很重,能有成為一輩子的朋友降谷,有一天你會非常慶幸的。”
這個慶幸是——
當自己無地方可以訴說自己的心情時,覺得自己無可適從的時候,還有一個人可以聯系,還有一個人可以聊天,哪怕自己依舊不會對那人說出真心話,可這一點慰藉就已經足夠了。
我指了指來路,“你要喝啤酒嗎?去居酒屋坐一下?”
“我恐怕……”
我就是在等著他拒絕。
我對他是掏心掏肺,認認真真的。他總是這樣不溫不火,看起來好像是在關心人,又像是在表現自己得體的禮貌。因為已經碰上面了,就這么避開不禮貌,還是找點話來聊一下一樣。
他可能性格就是這樣,但我真的難受。
他可能還有事情要跟我說,但我覺得也沒有這個繼續聊下去的必要了。我和他很快說了再見。我總覺得自己太無聊了,又開車去居酒屋喝了酒。
我也不記得我喝了有多少。
喝酒的記憶模模糊糊的。
等醒來的時候,我在陌生的地方。房間就是一間酒店的房間,旁邊還有一張床,床上被單堆得亂七八糟,洗浴間還有洗漱的聲音。我下床的時候,發現隔壁床上還有槍,當機立斷給搜刮了。
洗漱間門一開,我的槍也跟著抬起來,然而我還沒有扣動扳機去威嚇對方一下,就看到對方臉上的烏青,當即笑倒在床上。
琴酒的臉一下子變得更黑了。
太好笑了吧!!
第158章
我一般喝酒不會斷片,第二天緩點勁,我很快就回憶起喝酒的事情。
見我毫無形象地大笑,琴酒冷著臉說我脾氣跟條狗一樣。這讓我直接笑得都躺在床上起不來。他也不跟我廢話,走過來把我手上的槍搶走了,毫不客氣地說道:“遲早有一天,我會用子彈打爆你的腦袋。”
我立刻躺平任打任殺,說道:“事不宜遲,現在就可以。我要是吭一聲,我以后就是小狗。”
“你除了腦袋能用,簡直一無是處。”
這一句話就讓我不滿意了。我躺在床上抗議道:“拜托,我靠著我的臉都可以在男公關里面日賺百萬……”
“日元。”
琴酒直接補充。
“哼哼。”
我打算不理他。
見我跟死魚沒有兩樣,他用膝蓋頂我的腿,說道:“以后再一個小時里面打無數次電話來煩我,你就死定了。聽到沒?”我跟著他的動作晃了晃,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我甚至翻個身,用手肘抵著床,這樣更方便我抬頭看他,說道:“話說,你真的不想要和我搭檔嗎?我辣么喜歡你。”
琴酒用他冰冷的毫無高光的眼瞳盯著我,冷漠地說道:“哦,我完全看不出來。”
“看出來就不叫愛了。”
“……”
“我知道宮野志保在哪里。你們也不用找得那么辛苦了。”我慢條斯理地說道,“怎么樣?這是不是可以挽回你了?”
琴酒對我的話無動于衷,說道:“你是不是覺得我每次都會上同一回當?”
我捂著胸口躺倒在床上,不可置信地說道:“你太傷我的心了。”
“你有心嗎?”
我笑了起來,“我沒有。”
“說吧,你跟我為什么要我和蘇格蘭搭檔。我花時間查了一下,他在酒廠就是以狙擊手獲得稱號,要比他狙擊成績好的應該是叫做萊伊的人吧,比他更會收集情報的是波本,比他更會在人際間周旋的是貝爾摩德,比他更忠誠于組織的就是卡爾瓦多斯和你。你們打算培養他成為多面手嗎?組織管理者嗎?管理者確實不需要多某方面技能特別突出,只要能協調關系就好了?”
琴酒的眼睛在我眼皮底下動了動。
我從床上彈坐起來說道:“啊!你一定是隨便指了一個人給我的。琴酒,你太不像話了!”
琴酒把我的手指推開,繃著表情繼續說道:“只要能用不就可以嗎?你不是只要一個跑腿的?”
“你對我也太隨便了。”我說道,“總要給我挑個合眼緣的吧?”
“那你要誰?”
“嗯,萊伊吧?”我拍拍手,說道,“我聽說他是美國籍的,犯事之后送到國外也好處理。”
琴酒看著我的眼睛,說道:“如果這次定了的話,就不能換了。”
“要是他讓我不爽,我也還是想換。”
“你到底有完沒完?”
“我不喜歡做我不喜歡的事情嘛。”我擺擺手說道,“而且,你也沒有好好交代下去。我不喜歡別人逼著我做事。要不是看著我現在已經是成熟可靠的大人形象,蘇格蘭都會被我直接趕出組織,不用再出現在我的面前。”
“那你應該一個人干活。”
我搖著手指說道:“我有白道身份,很多事情是不方便出面。”話說到這里,我敲著手指,說道:“話說,誰提我得換搭檔的?”
我一般不在組織里面出面會議,有時候直接讓琴酒聽完跟我講。他也不會突然間跟我說換搭檔的。哪怕他想過,也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慫恿鼓吹后,他給我來一個先斬后奏。
“原本隨意換搭檔,對我來說很不利。要是他們還不愿意聽我的話,甚至由此發現我的身份……一想到我會被威脅,我就想殺人滅口。”我頓了頓,看向琴酒說道:“你們不要總是把這些麻煩扔到我身上來。我自認我也沒有少給組織做活。”
組織需要的人才名單。
組織想要扶持政要高官。
組織想要鏟除的遺患麻煩。
至于錢財方面,我也沒有少給他們盜過各國中央銀行的錢。
他們發的工資和福利真正用到我身上的是多少?
我一個白道警察能用多少,連小小的會計都清楚的很。
“……”
我嘴角挑了挑,其實我沒覺得有什么好笑的:“別讓我知道組織里面還有人在搞我。我一定搞死他!”我說到這里看向琴酒。
琴酒也回看我:“做什么?”
“我在思考,在你說我們分開不要做搭檔前,那個會議里面出現了哪些成員?Boss應該不在,朗姆,皮斯科,貝爾摩德……”我邊說邊注意著琴酒的神色,明顯在說到皮斯科的時候,琴酒的瞳光微微動了一瞬,我肯定道:“皮斯科。”
“不要用冷讀術來判斷我。”
我敲了一下腦袋,“哎呀,職業習慣。”
說完之后,我還不忘問一下效果,問道:“有沒有覺得這個動作超可愛?”
琴酒拳頭瞬間攥緊:“……”
哈哈哈。
皮斯科只是個資歷深的元老級成員,被提供一些資源,之后慢慢發展起來才成了現在政商界有頭有臉的人。他拉攏琴酒沒什么用,人都行將就木了,怎么跟我比?我倒是覺得他的行動受到朗姆指示。
又不是大家一心想著組織。有權力爭奪的地方就少不了內斗。就算朗姆不為錢不為名,他原本也不喜歡我。
這一點就不必多說了。
反正我也不打算和他交好。
我們的對話很快就結束了。因為我也該差不多開始看晨間新聞。琴酒也沒多說,就在我旁邊換衣服,我目不轉睛地盯著正在做記者采訪的水無憐奈。
“旅館的錢你付一下。”
琴酒撿起最后的衣服。
我剛想回嘴,畫面上放出連續三張照片,盯著放在中央熟悉的面——大標題上寫著「監獄逃犯」。
我當時忘了我該說什么。
第159章
新聞媒體里面播出了三名越獄者在監獄里里面拍攝的照片,以及他們使用的姓名。
排在最前面的年齡在五十歲上下,看起來至多四十多歲的最首佐宗。從照片上,這位中年人外貌端正,氣質充滿涵養,還有戴著眼鏡腳已經發白的細邊眼鏡。另外一名罪犯是七年前,榎本弘一第一次震動警視廳和外界的案子——追回十億日元時,逮捕的炸彈犯中田治,以及一名完全充當體力擔當,身材壯碩的殺人犯丸尾狩。
我當即和東京警視廳取得了聯系。琴酒在旁邊沒動,只是看我在打電話。接了電話之后,我才知道——越獄的事情是已經發生了一個星期之前的事情。三人越獄過程中,傷害了8名維修組監工,13名監獄長官和200多名無關獄友。整個監控系統都被越獄者控制了,他們出入如無人之境。外界聯系監獄內部的時候,他們還通過電話來假裝監獄長官編各種故事來避開當局的疑心。
最首佐宗是整起越獄案的籌劃者。他在整個監獄里面一直保持著良好服從的態度,甚至在與監獄內部的監獄長官和醫生都保持著不錯的聯系。200多名無關獄友為協助其順利避過警察追捕的黃金期,自愿配合任何指揮,這里包括偷襲監獄長官,以及隱瞞他們的行跡。
他們整件事情說下來之后,一定也跟著給了詳細的補救措施,包括替換監獄長官,加固監獄設施等。追查工作已經交給了相關的警視廳部門,相信很快科學搜查隊也會有相關的委任。
“首先控制輿論,新聞方面沒有必要大肆播逃犯的信息。這只會取悅越獄犯。任何宣傳逃獄細節的人都以制造社會恐慌的名頭對其提出警告或者罰款。這段時間門要注意所有公共場合的大型活動,增強巡邏和加強應對恐怖襲擊的安全培訓。”
我對其中看起來像是做體力活的丸尾狩并不太了解,查過背景資料,是因為與鄰居發生過口角,然后扭打下,意外將對方打死了。在服役期間門因為和監獄官相處不和,越過一次獄,才把原來的有期也變成現在的無期徒刑。對方并不算是精神不正常的人。我想,他應該不會只是有越獄經驗才被選中的吧。
我說完之后,目暮警官第一反應問我,“沒事吧?”
“什么事?”我說完之后就笑了,“不就是個逃犯嗎?”
我當然記得他是十七年前的那個警官。
他化成灰,我都記得他的樣子。
“耐心點,沉著點。他要是直接向我發挑戰書,也不必有什么猶豫。他敢來找我,我也敢去見他。”
我和目暮警官都知道我說的人是誰。
我掛完電話,看琴酒還站在原地,奇怪地掃了一眼,“你站在這里等我跟你吻別嗎?你可以走了。”
這話音剛落,琴酒當即又無語又嫌惡地冷笑了起來。
“你這人就是不會說什么好話,是吧?”
我當場浮夸地表示我大為震驚,“我說那么多遍你是我摯友,你都還不滿意嗎?那你想要我做什么?你想讓我叫你親愛的嗎?不要吧,我很內斂的,說這種話,我會超害羞的。再來,這種話也很容易讓人誤會我們的關系。”
“……”
琴酒重重地吸了一口氣,見我邊說,邊面無表情地徑直去洗漱間門沖澡,便把手按在門上,“你現在要趕回東京?”
“我要留在大阪撈一筆錢再走。”我想了想,說道,“怎么,你難道還找我有事?”
我說完之后,他人已經不耐煩地走了,連浴室門都沒有給我關。
※
大阪府警視廳。
我表面上說我只是來讓他們多留意一些舊案給我。然而,實際上我是有備而來的。這個準備也不是我這次來大阪的專門目的,而是我一開始就有意去搜查大量的訊息,這樣方便我到不同的地方都有借口可以做事,還可以撈錢。
這次我查的是十三年前大阪城護城河不知名焦尸一案。此案發生后不久,大阪府連續出現四、五起強盜殺人案。當時大阪府警視廳介入調查并沒有查到任何有關的線索。我當時看到的時候,第一反應是這個焦尸案與那強盜殺人案有聯系。黑=道上有些渠道和手段是白道不熟悉的,因此警察方面查不到的東西,通過其他渠道反而有可能知道頭尾。
搶劫要銷贓。
在黑市里面,主要的銷贓渠道來回也是那幾個。跟市面上的生意一樣也遵循基本的經濟原理。
通過焦尸案和強盜案提供的線索,我查到了那時候的焦尸身份為脅坂正清,而參與搶劫案的犯人身份則是槽屋有弘、片桐真帆、加藤祐司、平野等人。他們的動機讓我有所猜測——他們很可能是同一個團伙。也許瓜分錢財不均,或者死者不告訴他們錢財放的位置,引起同伴的殺意。同時又因為對唾手可得的錢財就這么從眼前消失了,心有不甘的他們才報復性地進行多起犯罪活動。
當然,我看過時間門表(我自己整理出來的),在那段時間門里面并沒有出現大規模的搶劫銀行的活動。如果不是自己搶的,那就只能是「過去的寶藏」了。
像這種無主之物如果到現在都沒被拿走的話,那被我發現,就是我的。
我聽說十三年前的焦尸案上,尸體上攜帶著一塊陶瓷片。我想去看看那塊陶瓷片,獲取更多的信息。
雖說是最近才開始成立科學搜查隊,但其實早就已經籌備了很久了,因此有不少警視廳都已經慢慢抽時間門整理出過去的舊案和線索物證等。我去行政科問了之后,他很快就帶我去倉庫,并帶我找到了十三年前焦尸隨身的陶瓷片。他也沒有多停留,只留我一個人在儲物間門里面。
借著燈光,經過我不斷地轉換角度后,我可以陶瓷片上看到上面金光閃閃的碎屑,就鑲在陶瓷片上,渾然為一體——可以看得出陶瓷片有一些年歲,但我不能判斷是否為黃金或者是鎏金之類的東西。
沒有其他更有用的證物嗎?
我在證物箱里面扒拉著。
這個時候,倉庫門口響了一道聲音,“弘一。”
是服部平藏大叔的聲音。
我腦海里面下意識地掠過早上的新聞片段,在抬起頭的時候,我又把我的想法壓了下來,往他方向掃了一眼,打招呼一樣地說道:“我從我感興趣的案子查起來。平藏大叔你有推薦的嗎?我看文件上還簽著你的名字呢。”
服部平藏大叔朝著我的方向走過來,順勢看向我手頭上的案子。他掃了一眼,眼睛盯著我的臉,說道:“這個案子已經過了太久了……”
他話音還沒有上來,一把美工刀從我的喉嚨前砍了過來。
一股刺骨的寒意也跟著從刀尖處冒出尖似的。
見下劃不成,刀鋒便是上挑。
我們之間門的距離近到拿槍出來,都嫌我自己笨手笨腳。抓住對方的手臂之后,對方第一反應就是看向我的身形動作,料定我會首先來個過肩摔,當機立斷用肘頂住的頸部。我朝著他打開的腋窩位置連續三次擊打。
腋窩下有一條非常粗大且不經打的迷走神經。格斗中很少會想到這一點,但是被擊中的話會產生電刺激一樣的巨大疼痛,且無法避免其放射性的疼痛,從近心端到遠心端,上身部位都會有所波及。
這人跟著抽動了一下。我發現他的身體開始泄勁之后,反手扭過他的手臂,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讓他的后背朝著我。我抬起手肘往他的后腦勺位置一個肘擊。
對方應聲倒地。
再強健的身體都鍛煉不了身體內臟的強度。
只要人會生老病痛,人的身體就是有弱點。
我一只腳踩著他的肩膀,另一只腳則用腳尖把美術刀踢到他手夠不到的地方,他的聲音靜到跟死了一樣,連呼吸聲都沒有。如果我能看到對方的HP值,我也不用總是多做一步。我并不相信對方死了,為了以防萬一,我用再次朝著他的腋窩踢了過去,對方抑制不住地悶哼了一聲,血水也跟著從嘴角流了下來。
我不太信我一腳還能踢碎他的內臟,連位置都不對。我只能想,他剛才是在忍著想要偷襲我,所以他在緊牙關,以至于我直接踢下他的要害的時候,他不小心咬破了自己的舌頭。
“上帝見到你這樣的可憐模樣,都會想派天使來照顧你。”
我踩著他的肩膀下蹲,發現他的口里面還放著一枚刀片,現在刀片里面全是自己的血。我用手帕拿出來的時候,不免有些同情,“哎呀呀,辛苦了。”說完的同時,我再給他補上一拳。
確保他再起不能后,我開始毫無人性地撕他臉上的面具。
那種東西為了嚴絲縫合地貼在臉上,就跟膠布一樣,扯下來臉皮都會掉下一層,臉上的疼痛程度與撕扯力度成正比。我每次見貝爾摩德單手直接生撕,“唰啦”一聲干脆利落,都讓我產生強大的好奇心。
“不疼嗎?”
“……”
“有一次我聽到你倒吸一口涼氣,所以還是很疼的吧?”
“請你閉嘴。”
這讓我很快理解為什么大家都不是很愛用面具這么方便的轉換身份的手段。貼上去一時爽,撕下來必須得靠抵住萬難的意志和「我必須要帥」的信念感才能撐得下來。
我覺得她應該是很疼的。只是她不說而已。
面具下面是一張路人臉,但身手并不是那種路人水平,可能是來自殺手公司的。
我正在研究他,倉庫外的警務員聽到動靜之后趕了過來,朝著我的方向看了一眼,又朝著他的方向看一眼,說道:“榎本警視正,他沒死吧?”
“沒死,他嘴巴里面喜歡藏東西。送去醫院治療的時候,記得把他的口腔內部給刮干凈。”
這個時候,服部大叔和遠山大叔也先后腳出現了。見他們看著情形正要開口問,我把口袋里面的陶片拿出來,笑道:“服部大叔,我來這里翻感興趣的案子。”
“你有推薦的嗎?我看這剛好有個十三年前的文件,上面還簽著你的名字呢。”
第160章
這七年間,我也遇到過不少來找我尋仇添堵的。其中見血的也不算是少,但像這次是直接闖進警視廳里面殺人的是頭一回。雖然其他人被嚇了很大一跳,但是我并沒有放在心上,積極地搞自己的副業。
在所有的案件里面,我最喜歡的是尋寶案。因為我大部分時間里面都可以撿漏,捷足先登,中飽私囊。這期間我淘到了不少古物,佛造像,陶瓷器,銅器,字畫,古玩作品,茶道器和浮世繪等。
有時候我也把古董送給別人。
我還送了一百多年前的雪茄送琴酒。琴酒試著抽了一支之后,發現里面全是干掉的煙草。抽的時候,雪茄還掉得滿手渣渣后,直接拿那盒雪茄丟我。
他真是不識貨。
要是我的話,就會拿著這雪茄去送別人。
痛苦的人絕對不能只剩下我一個。
服部大叔對我說的案子還是有些印象的。十三年前他和遠山大叔查到焦尸案的時候就留意到這一點了。雖然一直到現在他們都沒有查到焦尸的身份,但是他們猜測這具尸體可能和被稱為“黃金之王”的豐臣秀吉的寶物“虎之卷”有關——豐臣秀吉曾經在數百年前收集了大量的黃金,并把它們做成了千只黃金葫蘆。藏金葫蘆的地點就在“虎之卷”。
我維持平靜冷淡地說道:“沒想到我隨便挑的案子還能牽扯出這么多東西來?”
服部大叔說我財運一直很不錯。
我看向服部大叔,說道:“到時候博物館里面堆一千個黃金葫蘆,一定會很有趣吧?就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我這句話就是試探而已。如果服部大叔知道這是真的話,那我之后要造假就很麻煩。但是如果他不確定的話,那我就可以比較大的操作空間。
服部大叔忍不住贊許道:“你倒是一點都不貪心。”
“這有什么貪心不貪心的。”我故意裝作不懂他的話,說道,“這不是基本常識嗎?難道服部大叔還想著私吞嗎?”
服部大叔有點無奈地看著我。
我還想要和他嘮嘮嗑,口袋里面的手機傳來震動。我下意識地停住話頭,往手機里面檢查了起來,是一條信息——
「老板說得把皮斯科倒掉了——萊伊」
在下面有一條無效的網址鏈接,里面的數字可以轉換為見面的地點和時間。
琴酒的辦事效率真的快。
我迅速讀完,放進自己口袋的時候,也已經順便隱藏起短信。服部大叔也沒有對我的事情多做好奇,繼續討論剛才的焦尸案。我也把被我聯系起來的強盜搶劫案線索跟服部大叔交換一下。服部大叔剛聽完,很快就反應過來——
“你跟我來。”
強盜搶劫案伴隨著的還有殺人案,當時案件里面雖然留下了犯人的聲音和來不及處理的指紋,但是因為指紋和在案數據庫不匹配,一直以來也是懸案。重新回顧當時的錄音數據,我和服部大叔同時有了一樣的想法。
只要找出那具焦尸身份即可。
但這就是難點了。
服部大叔剛嘆息,我就笑了起來,“我覺得有個人可能可以做到這一點。”
“從焦尸里面可以追溯別人的DNA嗎?但是警視廳里面也沒有非犯案人士的DNA記錄,也沒有辦法匹配。”
我擺擺手說道:“我問問看先。他正在自主研發DNA追蹤系統,也許可以通過提供的DNA還原當事人的外貌。”
“這人是誰?”
“嗯,一個上國中的小朋友。”
“嗯?”
雖然疑惑,但服部平藏大叔也沒有露出太多的驚訝。畢竟他早就習慣我認識各種奇特的人。
“總之我先和聯系他,成功再說。”
我頓了頓,說道:“服部大叔,你等著看吧。科學搜查隊建立起來后,神探不再是天賦選擇,人人都可以是告破真相,揭露黑暗的神探。”
“是不是很棒!”
服部大叔看著我,“弘一這七年間成長成比我想象中還要立派的警探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