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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章帶她走

    津島杏的凈化能力能夠凈化一切咒術、妖力甚至是陰陽術, 是很難纏很特殊的術式。

    反轉術式也是咒術的一種,在接觸她的時候自然也會被她的術式凈化掉。

    兩面宿儺的反轉術式無法對她的傷口有任何治療作用,這一點兩面宿儺再清楚不過。

    但是有一種情況下, 反轉術式對她是有用的。

    在她的心臟停止跳動的那一瞬間,她身上的術式也會消散,凈化術式不再起作用, 但身體的機能還未完全消散, 抓住這一瞬不到0.5秒的時間對其發動反轉術式, 就能夠讓她的身體機能快速恢復,連停止跳動的心臟也會重新活躍, 津島杏就能夠被救活過來。

    這便是兩面宿儺的打算。

    津島杏也知道他是這樣想的,所以才會感到憤怒,以及憤怒過后的慌張。

    她不確定她在心臟停掉的那一刻會立即回去,還是在身體機能完全消散,變成一具徹徹底底的尸體后才能回去。

    如果真的被兩面宿儺壓中了,她今后的日子可以想象, 在不殺死兩面宿儺之前她就無法回去。

    只能在這里與兩面宿儺陷入無休止的殺戮之中。

    不行。

    得遠離他才可以!

    津島杏瞪著兩面宿儺,她現在調動全身的力氣, 也無法遠離他捧著她臉的那只手。

    兩面宿儺惡劣的勾起嘴角:“跑什么?我這是在救你啊!

    “難不成你就那么想要去死?”說到這, 他臉上的表情又沉了下來。

    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壓低著聲音問:“為什么想要死?”

    “或者我換個問法,死亡能夠讓你得到什么好處?”

    津島杏沒有力氣去回答他的問題。

    兩面宿儺也不惱:“沒關系,等你活過來了,我們有大把的時間討論這個問題。”

    “所以要加把勁啊!

    他語氣逐漸癲狂:“在殺掉我的這件事情上!

    津島杏:“……”

    兩面宿儺還真是瘋子一般的性格。

    好后悔當初把他留在村子里。

    如果她沒有把他留在這里的話, 村子里的人大概率也不會死的這么慘。

    這一切全部都是她的過失。

    悲傷后悔的氣息從她的身周蔓延而出, 侵蝕著周圍的空氣, 兩面宿儺很容易的就感受到了她悲傷的情緒。

    捧著她臉的那只手僵硬起來。

    他能夠自如的應對她對他的攻擊, 對他的嘲諷,甚至于想要殺掉他的情感。

    但這種悲傷的后悔情緒令他身體都僵硬了起來,他無法面對這樣的她。

    想要收回手,不想要看到她溢滿悲傷的眼睛,甚至心里面下意識的涌起了想要遠離的想法。

    想要遠離卻又無法調動身體。

    連視線都無法轉移,只能呆呆的看著她。

    在搞什么? !

    兩面宿儺內心升騰起憤怒,屬于他的身體他竟然無法支配,還是說是面前的這個女人,是她對他做了什么?

    可她似乎什么也沒做,只是在悲傷。

    捧著她臉的手想要收緊,卻無法再給予她多一分的疼痛,而連手指都動作不了。

    兩面宿儺皺起眉,罕見的露出幾分迷茫。

    “被我救…”他聲音平靜,“就這么令你不快嗎?”

    當然!我可是想要把你送進地獄的,不能完成心中所想,還要受到如此侮辱的對待,又怎么可能會高興呢! !

    津島杏微微抬手,想要將他放在她面龐上的手撥下來,最終只是動了動兩個手指。

    如此微小的動作,兩面宿儺也注意到了。

    他捧著她臉的手撤離。

    他不知道他為什么要這樣做,只是下意識的,認為這樣的動作可能會讓她收起悲傷的表情。

    那種表情很難看。

    難看到讓他感覺渾身都不自在。

    想要殺點什么東西發泄,真的行動起來,也只是按照她的意愿將手撤離。

    這不像是他兩面宿儺的行為。

    失去了他的手支撐,她的臉逐漸低垂下去。

    無奈,兩面宿儺又伸手撐住。

    他側目看向走到他身旁站定的銀發少年,在銀發少年的身后是已經倒下的里梅。

    “怎么!眱擅嫠迌謴鸵回灥膼毫颖砬椋统恋穆曇糁袧M是寒意,“想要撿漏?”

    沒有被他散發的強大威壓影響到,殺生丸俯視著他,冷金色的眼中一片冰涼,毫無情感的話語自他口中吐露而出:“我要帶她走。”

    模糊的聽到殺生丸的話,津島杏覺得這說不定就是事情的轉圜之機。

    兩面宿儺的手依舊平放在津島杏的下巴處,掌心支撐著她整個腦袋的重量。

    聽到殺生丸要搶人開戰的話,他的手也沒有收回,盡管這樣會讓他處在下風。

    他嗤笑出聲:“就憑你?”

    殺生丸俊美的面孔上依舊清冷,他抬起一只手,和服衣袖下滑露出他健壯的小臂,手臂上肌肉紋理凸起,紋有紫紅色妖紋的手上指甲尖銳泛著陰陰冷光。

    指節修長攻擊力十足的手呈爪狀,以令人看不見的殘影速度向兩面宿儺的后背襲去。

    這一爪的力道十足,且帶有強烈的劇毒,要是挨上這一擊,恐怕整個身體都會被分為兩半,被劇毒腐蝕融化。

    兩面宿儺收回撐著津島杏的手,身上傷重的他無力抵擋這一擊,況且她離他離得很近,要是她突然爆發抓住他,恐怕他會被殺生丸和她聯手干掉。

    無奈,兩面宿儺迅速后撤。

    殺生丸的攻擊落了空。

    他冷冷的撇了一眼站在幾米開外的兩面宿儺,伸手環過津島杏的后背,手臂繞過她的腋下,以一種環抱的姿勢將她架了起來,讓她半倚靠在他的身上,還特意避開了會讓她感到不舒服的胸前甲胄。

    殺生丸從沒有像此刻這般動作輕柔過,只是因為巫女氣若游絲,生命已經到達了臨界點,他只要稍稍用力她就會命喪黃泉,無法活著見到他的父親。

    將她安置好后,殺生丸動用妖力準備帶她離開。

    動用妖力時,他微不可聞的僵住。

    身上的妖力全部消失的一干二凈,殺生丸低頭看向伏在他胸前的虛弱巫女,冷金色的眼睛微微產生波動。

    是因為她嗎?

    無法動用妖力是因為她。

    殺生丸微微收緊了環著她的手,他沒想到巫女竟然有這種特殊的能力,現在的情況于他而言的確是有些棘手。

    兩面宿儺猩紅的眼睛中倒映著,白衣紅裙的巫女依偎在銀發妖怪的懷中。

    安靜的,依賴的,和面對他時總是提防、生氣的樣子簡直就是兩個極端。

    這副畫面很是刺眼。

    現在與純血大妖對上的情況,兩面宿儺最應該做的就是用反轉術式將自己身上的傷治好,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他看著津島杏重傷瀕死的模樣,放棄了用反轉術式治療傷口的想法。

    村子里的那些女人平時摔一跤都會疼的流眼淚,她傷成那樣子肯定要疼死了。

    他腦海中猛地浮出這個念頭。

    說不清道不明的,令他很是無法理解的念頭。

    兩面宿儺不爽的動了動手指,指關節活動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

    見殺生丸的目光從津島杏身上移到他這邊,兩面宿儺饒有興趣的問他:“你應該發現了吧,她已經將你的妖力全部凈化掉了。”

    殺生丸輕啟薄唇:“你想說什么?”

    兩面宿儺眸光陡然銳利,暗色在他眼中暈染開來:“帶著她你只有被我殺掉的份!

    雖然他現在身受重傷,但對付被凈化掉妖力的殺生丸,還是有絕對的自信能夠殺掉他的。

    “還真是悲哀!睔⑸枞绱苏f。

    他環著津島杏的手依舊牢固,感受著她似有若無的呼吸:“帶著她就無法與你戰斗,你以為你這樣說,我殺生丸就會放下她嗎?”

    “還是說你在嘲諷你之前丟下她的行為,在我也做出同等的選擇后,你心里會稍稍平衡一點?”

    “果然是骯臟又卑劣的人性!

    “你很會挑釁嘛,小子!辈怀鲆馔獾,聽到這種話的兩面宿儺怒了。

    身上的黑色咒紋更加詭異,他右臉上出現骨質面具,眼睛下的另外兩只眼也睜開猩紅。

    低啞的聲音中含著無盡的怒火:“我倒要看看你是否會如你說的這樣有骨氣!

    話音剛落,他腳下的硬土因為他的咒力陡然上升,而出現蛛網般的脆裂痕跡。

    要是真的與兩面宿儺交手,帶著巫女是肯定會落敗的。

    但現在的殺生丸壓根就沒想要與兩面宿儺交鋒,他只想要快點帶巫女離開,讓父親與她見上最后一面。

    至于父親到底會不會救她。

    這不在他的考慮范圍之內。

    雙頭渾身布滿鱗片的四足妖獸坐騎從天而降,噴出兩道黃色的吐息攻擊,一時間灰塵四起,將兩面宿儺的視線逐漸掩蓋。

    兩面宿儺看出了殺生丸要離開打算。

    他利索的破開煙霧,手中戟攜雷霆之勢,朝著已經騎上妖獸的殺生丸攻擊而去。

    “風之傷!”

    裹挾著巨大妖力,劈山裂地的刀鋒沖擊將兩面宿儺籠罩其中,一時間地面震動煙塵四起,在兩面宿儺從攻擊中沖出,堪堪穩住身形后,一道深沉不可跨越的溝壑阻擋在了他和殺生丸之間。

    這是剛才風之傷所形成的破壞。

    “父親。”殺生丸恭敬稱呼站在兩面宿儺十幾米開外,手拿鐵碎牙的銀發大妖。

    還殘留著戰場硝煙氣味的犬大將看向殺生丸,平時溫和的面孔上一派威嚴:“先帶她離開!

    由于無法飛行,殺生丸控制妖獸朝遠方跑去,在離開的途中巫女的氣息更弱,他猶豫了一下,肩甲處毛絨絨的厚實尾巴將她全身都裹挾了起來,阻擋了在此刻能夠要她性命的冷風。

    “就是你么,”犬大將臉上冷意能夠凍結一切,手中的鐵碎牙感受到他的憤怒發出一陣翁鳴,“傷害吾友之人!

    眼見殺生丸將津島杏帶走,面前還攔著經常出現在村子外的大妖,令他無法去追。

    想到這樣下去津島杏就會死去,兩面宿儺身上的傷勢瞬間被反轉術式治愈,血肉重新增長出來。

    他沉著臉擺出開展領域的手勢:“領域展開·伏魔御廚子!

    霎時間沒有邊界的領域將他和犬大將包裹在范圍之內。

    第59章慈悲之心

    站在兩面宿儺的領域之中, 犬大將收起鐵碎牙上的妖力,將變為殘刀的鐵碎牙收刀入鞘。

    與他面上平靜表情相反的,他的手握住了在他背上叢云牙的刀鞘, 這把最為強大甚至能夠劈開冥界召喚亡者的妖刀。

    叢云牙被他緩緩抽出,一時間強大的妖氣肆意外泄,將整個領域蔓延填滿,站在紫色妖氣圍繞最中心的大妖面色冷凝,臉上深藍色的妖紋更顯妖冶。

    *

    到達犬大將與兩面宿儺波及不到的地方, 殺生丸從妖獸上下來, 裹著巫女的柔軟尾巴一圈圈抽離, 露出巫女蒼白沉冷的面容。

    看著她臉上干涸的血跡,摟著她肩膀穩定她身形的殺生丸眸色微動。

    巫女緊閉著眼, 眼睫上都有凝結住的血漬,精致漂亮的面孔上一片蒼白,在月色的照耀下更顯得沒有生氣。

    胸膛起伏微弱, 如果不是妖怪的聽覺靈敏, 他得湊到她的面前才能夠聽到她虛弱的呼吸聲。

    鼻翼間滿是屬于她的血腥味, 殺生丸帶著她看向前方潺潺流水的瀑布,瀑布周圍彌漫的水汽能夠消散掉一些她身上的血腥氣,也能夠讓他被血味包圍的嗅覺好受一點。

    清冷的毫無感情的金色眸子盯著前方的瀑布, 在接觸到清冷的水汽時, 懷中的巫女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刺激,體溫比之前更加冰涼。

    殺生丸轉身,帶著她朝遠離瀑布的樹林深處走去。

    將巫女靠在一顆老樹的樹干上。

    殺生丸收回了一直扶著她的手。

    他靜靜的站在巫女對面, 側目看向樹林深處遠方, 那是犬大將與兩面宿儺戰斗的方向。

    即使是在他們波及不到的這里, 也依然能夠感受到強勁的咒力氣息, 以及父親強大的妖力。

    父親不會輸。

    這一點殺生丸再肯定不過。

    只是……

    向來高傲冷漠不將人類放在眼里的他,目光平靜的轉向安靜靠在樹干上的巫女。

    她能夠撐到父親趕過來嗎?

    父親見到她會說些什么?

    父親……會救她嗎?

    一連串的疑問出現在殺生丸的腦海,本就年齡稚嫩的他經歷的世事不多,見過的人類更是少的可憐,此刻的內心也并不成熟,就算是一直以冷漠的外表示人,內心也只不過是會被事物勾起好奇的少年。

    父親很強大,他崇拜著父親,也想要擁有父親那般強大的力量。

    巫女是父親的好友,之前帶她離開時,他也知道了她的特殊之處。

    殺生丸對此產生了好奇心理。

    他想要知道巫女在面對必死的結局時,她和父親做出的選擇會是什么。

    猛地,殺生丸想到了之前——之前兩面宿儺對巫女說的話,以及巫女做出的選擇。

    她拒絕被兩面宿儺救助。

    是不愿意放下自尊示弱,還是只是因為救助她的人是兩面宿儺?

    她身上的謎團很多。

    只是短短幾個時辰,殺生丸已經觀察到了她身上的眾多謎團。

    他靜靜注視著她,雋秀的面孔上一派冷漠。

    就在他以為巫女不會睜眼時,她眼瞼微動,像是顫動的蝶翼,虛弱緩慢的煽動著睜開眼睛,露出那只在黑暗中格外明亮的琥珀瞳。

    起先的迷茫,在見到他后全部消散。

    她似乎很是信任他。

    這是殺生丸第一次見到對妖怪交付出信任的人類,對方還是與妖怪站在對立面的巫女。

    該說她太沒有警戒心了嗎?

    這樣虛弱的她,他不動用妖力只憑著尖利的指尖,就能夠送她上路。

    看清面前衣服上肩甲處的絨毛沾著她血跡的銀發少年,津島杏眼中因轉換地方的迷茫消散,取代的是溫柔的信任。

    又被他救了啊。

    算上這一次是第二次了。

    殺生丸對她的兩次救命之恩,津島杏感覺這輩子或許也報答不完。

    【謝謝。 】

    她想好說出這句話,卻連張嘴的力氣都使不出來。

    是啊,因為快要死了,所以全身的力氣都在快速消散,能夠在這種糟糕至極的身體狀況下睜開眼睛,就已經可以說成是奇跡了。

    津島杏感慨著自己生命力的頑強。

    竟然拖延了這么久還沒有死去。

    身體好冰好冷,想要蜷縮在一起取暖。

    卻也只能想想。

    她現在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

    唯一能夠視物的,也只有未被傷到的左眼。

    殺生丸是怎么把她帶出來的?

    他和兩面宿儺戰斗過了嗎?

    看起來不像,他身上沒有戰斗過的痕跡,可兩面宿儺也不是輕易就能夠放她離開的人。

    那個少年對她很是執著。

    津島杏想要詢問殺生丸,銀發少年像是沒有看到她眼中的疑惑,只是駐立在她面前,冷金色的眼睛直直的看著她。

    他似乎是在神游,又似乎是在觀察。

    津島杏不得而知。

    直到一陣夾雜著咒力的強勁妖力略過樹林上空,將整片樹林的樹梢吹得嘩嘩作響,落葉如飄雪一般的落下。

    飄在她的頭上,肩膀上,浸滿血跡的衣服上,一片片的落下將她的視線也隔絕成一段一段的。

    津島杏控制不住的睜大眼睛。

    和兩面宿儺戰斗的另有其人。

    他拖住了兩面宿儺,殺生丸把她帶到了這里避難。

    是誰?

    此時,殺生丸動了。

    他緩步走到她面前,蹲下,伸手。

    修長好看的手將她頭頂的落葉取下,再松開,任由樹葉晃悠悠的落地。

    他冷聲:“父親正在與兩面宿儺戰斗!

    津島杏呆愣愣的看著他,將他話里的內容消化掉后,她內心緊張擔憂起來。

    兩面宿儺是這個時代的咒術師最強,被稱為詛咒之王的存在,以一己之力重創了這個時代的咒術界。

    直到他死后,咒術界才慢慢恢復過來。

    犬大將能夠戰勝他嗎?

    如果犬大將因救她而出事,津島杏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她的情緒波動感染到了殺生丸,對于巫女的擔憂他嗤之以鼻。

    以父親的強大根本不會出事。

    他本該冷笑著嘲諷她,卻不知道為什么,只是冷聲說了句“父親很強”的話來安撫她。

    或許是怕他冷言嘲諷把她氣死了吧。

    這會令父親感到不悅。

    聽到殺生丸的寬慰,津島杏放心下來。

    一放松,剛才緊張睜大的眼眶酸澀,控制不住的涌上水光,溫柔的琥珀色蒙上了一層水色。

    好丟臉。

    在死之前還要生理性流淚。

    津島杏內心涌起丟臉的苦澀感。

    “要走了嗎?”殺生丸問。

    月亮被云彩攏住,津島杏看不清楚殺生丸的面色,只能模糊的看到他的輪廓。

    或許是真的要走了,連視線都模糊了,這種模糊不是因為光線問題,而是她自己感覺大限已至。

    再次被裹挾著咒力的妖氣激蕩而過,樹林草叢里趴在草葉上的螢火蟲受驚飛起,點點瑩綠色的光照亮了黑暗的空間,也將巫女慘白的臉色朧上一層瑩綠色的色彩。

    殺生丸伸手,用指尖輕觸,趕跑了停留在她面頰上的螢火蟲。

    似是回光返照,津島杏的眼神清明了一瞬。

    也有了力氣說話。

    發現這一點的殺生丸迅速收手,連指尖都藏在了衣袖中。

    “——謝謝!

    “……對不起。”

    對不起,將血沾到了你的衣服還有毛絨絨上,毛絨絨洗起來一定很費力氣。

    殺生丸抬眼看她,發現巫女斷了氣。

    原本溫柔泛著水光的琥珀色眸子此時一片渙散,呆滯無光的睜著,心臟的跳動聲也沒有了,身體更是冰冷的凍人。

    謝謝的意思殺生丸知道。

    對不起指的是什么?

    巫女眼眶之前積蓄的水光此刻失去控制終于落下,自她的眼角而下順著面頰滑下,滴落在她胸前的血漬上。

    迅速與血漬融合在了一起。

    殺生丸緊抿著唇,他袖中的指尖微動,下一瞬他平靜地站起身,側過身子看向身后。

    站在他身后的是面色凝重的犬大將。

    他高大健壯的身軀上殘留著與兩面宿儺戰斗的痕跡,平時溫和威嚴的面孔上流露出一絲悲慟。

    父親,是在傷心嗎?

    殺生丸注視著犬大將悲憫的眸子,又轉回去看巫女已經僵硬冰冷沒有氣息的身體。

    巫女早走了一步,父親來遲了一步。

    他想要問友人的問題,此刻已經得不到回應了。

    他也有問題想要問她。

    感應到了慈悲之心,犬大將腰間的天生牙發出一陣翁鳴催促著主人。

    犬大將低頭看向腰間的天生牙。

    殺生丸也看向天生牙。

    先犬大將一步開口,他冷聲提醒道:“天生牙可以救她!

    不愿意被兩面宿儺救,她應該是愿意被父親救的吧。

    只要父親用天生牙救她,她就可以解答父親的疑問,也可以解答他的疑惑。

    那句對不起著實令他很是在意。

    犬大將驚訝的看向殺生丸,一向對人類冷漠秉承著不在意的兒子,現在竟然有了慈悲心。

    雖然他自己沒有察覺到,但天生牙感應到了。

    剛剛讓天生牙發出催促的,不止是他的悲憫,還有殺生丸的慈悲。

    殺生丸的成長讓犬大將很是欣慰,欣慰過后他臉上的表情沉重起來:“沒用的,殺生丸。”

    在殺生丸的側目凝視下,犬大將低沉著聲音:“天生牙救不了她。”

    得到犬大將的答案,殺生丸冷金色的瞳控制不住的睜大,藏在衣袖中的手緊握成拳。

    這是他鮮有的泄露情緒之時。

    第60章回來的溫暖

    等待死亡的過程很是煎熬、害怕, 好在最后還是死了。

    再次睜開眼看到咒術高專醫務室的天花板,津島杏得到了這個結論。

    終于回來了。

    她忍不住心酸的熱淚盈眶。

    在她死去的前一瞬,察覺到了殺生丸身旁出現了另一股熟悉的妖氣, 應該是犬大將。

    太好了,犬大將也沒有出事。

    來不及多想,上方的視線迅速被三個腦袋占領。

    “硝子、悟、杰!苯驆u杏一個一個的念出他們的名字。

    聲音干啞發澀。

    “歡迎回來。”家入硝子伸手輕柔的摸了摸她的頭,給她喂了一些水。

    好溫暖,來自朋友的關懷。

    “硝子, 干嘛搶我的臺詞啊!蔽鍡l悟湊過來, 墨鏡后的蒼藍色眼底蔓延著白色霧氣, 他狀似耍寶一般的伸出手搞怪,“要來一個久別重逢的抱抱嗎?”

    他自薦道:“我超暖的哦~”

    家入硝子:“是在指體溫嗎?”

    夏油杰:“嘛, 畢竟悟也就這一點比較暖了。”

    接著夏油杰推開湊的極近的五條悟,溫柔的拍了拍津島杏的頭:“辛苦了,我很高興你能夠回來。”

    “謝謝杰。”津島杏發自內心的笑彎了眼睛。

    “別無視我!”五條悟不甘落后, “我也要拍拍頭!

    “嗯!苯驆u杏點頭。

    她放在被子里的手指微動, 雖然很是僵硬且有些不受控, 但還是在能夠調動的范圍內。

    五條悟彎腰再次湊過來,在他準備伸手觸碰少女的發頂時,少女先他一步抬起略微僵硬的手, 輕輕的在他白色柔軟的頭發上拍了兩下。

    “謝謝悟, ”她說,“謝謝杰和硝子,謝謝你們一直保護著我。”

    在醒來看到他們的第一時間她就注意到了, 硝子、杰和悟眼下的超重黑眼圈。

    一個個的都可以媲美胖達了。

    她昏睡的這些天, 他們一定犧牲了自己的休息時間在守著她。

    “噗——”看著五條悟因為她動作而呆滯下來的貓貓臉, 津島杏忍不住笑出聲。

    醫務室里的氣氛一下子歡快了起來。

    津島杏在家入硝子的幫助下坐靠在病床上, 身后靠著柔軟的枕頭,沒輸營養液的那只手捧著一杯溫水,安靜的聽著五條悟和夏油杰講述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在他們兩個漏掉的地方家入硝子會適當的進行補充。

    三個人默契的掩飾了關于太宰治身份的事情,覺的這件事情是津島杏的家事,再加上她剛回來,身體還沒有恢復過來。

    現在不是告訴她真相的好時機。

    除此之外,他們將全部的事情都說了出來,尋找把她救回來的辦法,查資料,夜蛾正道去拜訪安培晴明的后代,包括來學校準備將萩原研二帶走的咒術界試驗部門的人,與家入硝子和夏油杰發生沖突的事情。

    “說到咒術界試驗部門的人,當天來的人里有一個人很奇怪,直到現在我還是很介意。”坐在椅子上的夏油杰面色沉疑。

    五條悟瞬間get到:“你是說禪院家的那個人?我是沒見到他啦!

    試驗部門來學校的時候,因為津島杏一直昏睡不醒,五條悟根本沒有心思去應付他們,再加上他和夏油杰之間得留一個人進行保護,他選擇了留在醫務室。

    夏油杰點頭:“總覺得很奇怪。”

    正在寫關于津島杏身體報告的家入硝子,控制著轉椅轉過身:“雖然額頭上的傷疤很是令人在意,但腦子做過手術有這樣的傷疤也很正常吧!

    “也是!彪m然這樣說,夏油杰面上的沉疑依舊沒有消下去。

    “那個……”津島杏面色認真起來,“能具體說一下嗎?額頭上傷疤的事情。”

    認為她只是單純的好奇,夏油杰柔聲將試驗部門來學校的事情講述了一遍。

    其中著重講了關于禪院家一個叫禪院忠仁的男人。

    那個男人在試驗部門一眾人里十分顯眼,因為他額頭上有貫穿整個前額的縫合疤痕,按照他說的,他是前些日子腦部出了問題,對腦部進行了手術所留下來的縫合痕跡。

    “說起來那個男人和其他人很不一樣,”家入硝子手中的筆點著下巴,“沒有趾高氣昂的態度,很像是彬彬有禮的斯文敗類,他還想要見你來著,說是久聞你的名字,對你很感興趣,被我和杰拒絕阻擋了。”

    “見我?”津島杏疑惑。

    家入硝子點頭:“搞不懂的家伙!

    五條悟低頭沉思,話音鄭重認真道:“會不會是杏太可愛了,那個家伙想要追求她?”

    夏油杰:戀愛腦。

    家入硝子:果然是戀愛腦。

    津島杏:“應該不會!

    “誒?”五條悟大為震驚,他指著津島杏,“可是杏就是很可愛啊!”

    “那家伙也說了對她很感興趣的吧!”

    津島杏:“……”

    津島杏:“謝謝你說我可愛,但那個人說不定只是對我的能力感興趣。畢竟他是科研部門的嘛!

    夏油杰笑瞇瞇道:“總之不管是什么,都是需要防備的家伙!

    五條悟問津島杏:“杏為什么會對他頭上的傷疤感興趣?”

    津島杏想起了她在杯戶廣場祓除咒靈時發生的意外,那場意外的幕后人死掉后,整件事情也落下來帷幕。

    津島杏將杯戶廣場的事情說了出來,隱瞞了她和松田陣平墜下摩天輪死亡,被殺生丸救了的事。

    她想殺生丸或許不希望別人知道他的存在。

    “幕后之人死亡的方式很特別,是腦子被挖空了!苯驆u杏緩緩說出自己的在意點,“聽到杰說試驗部門里有額頭上有縫合線的人,下意識的就在意了起來。”

    她說完后屋內所有人的面色都凝重起來。

    對醫術方面十分精通的家入硝子道:“說起來那種傷口的確是貫穿了整個腦袋!

    五條悟手指摩挲著下頜:“那個人是禪院家的,那就由我負責調查他一下好了。”

    津島杏道謝:“麻煩悟了!

    之后便是得到津島杏醒來的消息,感到醫務室的夜蛾正道。

    在人都到齊后,津島杏講述了她在千年前所經歷的事情。

    說到自己死亡后回來,以作為整個事件的結尾。

    聽著她平穩和緩的聲音,屋內的人全部都沉默心疼起來。

    死亡并不是如她所說的一筆帶過那樣簡單,她與兩面宿儺戰斗時受傷的疼痛,瀕死的恐懼害怕,被救帶離兩面宿儺獨自一人等待死亡的孤獨。

    他們仿佛看見津島杏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瀕死模樣。

    “已經沒事了哦,”津島杏打哈哈安慰他們,“這是回來的必要過程嘛!

    “自殺的話我怕我沒有勇氣,與兩面宿儺對戰而死是光榮的死法,雖然我到最后也沒能殺死他!

    在兩面宿儺沒有用反轉術式的前提下,也沒能夠殺死他,說到底是自己體術本領不到家的原因。

    低頭沮喪的津島杏,察覺到一雙寬厚的大手覆蓋在她的頭上,她抬頭呆愣愣的看向一向嚴肅不茍言笑的老師。

    這是她今天第三次被摸摸頭了。

    這一次的感覺格外不一樣。

    “你做的很好,”看著自己的學生,夜蛾正道毫不吝嗇的夸獎她,“能夠與兩面宿儺戰斗至死,這是許多咒術師都沒有的勇氣!

    “是哦,”五條悟面色肯定道,“杏很勇敢呢!

    “已經做的很好了。”夏油杰道。

    家入硝子柔聲:“很了不起!

    “大家……”心中的疙瘩猛地就消散了,津島杏眼底都聚起了水光。

    他們的肯定與開解,實在是太讓人好哭了。

    夜蛾正道在接下來還有事情要去處理,簡單的說了兩句,讓家入硝子為津島杏做一個全面的身體檢查,就忙碌的離開了。

    夜蛾正道離開后,五條悟提議:“今天晚上來聚餐吧,慶祝杏的平安歸來!

    津島杏看看晚上八點的時間:“是要出去吃嗎?”

    夏油杰點頭:“宿舍里面的話什么東西都沒有。”

    “吃什么?”家入硝子問。

    五條悟:“杏來決定吧。”

    津島杏想了想:“火鍋或者是烤肉?”

    在兩個選擇之間,眾人最后決定了去吃火鍋。

    出發吃火鍋之前,家入硝子給津島杏先做了一個全身檢查。

    確定身體沒問題后,津島杏換下了身上的病號服,重新穿上了高專的女生校服。

    雖然身體因為長時間的躺著很是僵硬不適,但還算是在能夠忍受的范圍內。

    之前一直穿著遮蓋嚴實的巫女服,猛地將小腿漏了出來,一時間津島杏感到了些許的不適應。

    打開醫務室的門,剛入夏日的夜風還帶著一些清涼感,將少女胸前的發絲輕輕撫動。

    “久等了!苯驆u杏對回過頭的五條悟夏油杰笑道。

    夏油杰面色溫和。

    五條悟彎腰與津島杏對視:“很精神嘛!

    “嗯!”津島杏重重點頭。

    猛地,在誰也沒預料到的情況下,五條悟伸手將她抱了個滿懷。

    他的懷抱溫暖,聽著少年沉穩的心跳聲,津島杏緩緩的眨了眨眼睛,不解道:“——悟?”

    “我很高興哦!蔽鍡l悟的聲音不似平時輕佻搞怪,在少女看不見的視角,他宛若神子的面孔上滿是認真,保養極好的粉潤唇瓣輕啟,“很高興能看到杏如此精神的樣子。”

    “先別推開,就當是為我不安的內心充電了!

    沒等津島杏說些什么。

    五條悟就挨了站在津島杏身后家入硝子的一記手刀。

    俏麗的短發少女懶散著聲音:“你在占誰的便宜啊,混蛋dk!

    “好疼!”五條悟松開津島杏,雙手捂頭,眼淚汪汪的撒嬌,“硝子用的力氣好大,杏,幫我呼呼啦!

    他話音剛落,就被額角青筋猛跳的夏油杰召喚的咒靈一口吞了下去。

    平時溫柔好說話的少年,此刻臉上的表情更加溫和,看著從咒靈口中露出一個頭的五條悟,嗓音溫柔的都讓人后背發涼:“怎么能麻煩身體還沒有恢復的杏呢,讓我來幫你呼呼吧!

    第61章無意識端水

    在咒靈將他吞下去的前一瞬, 五條悟早就預料到的提前開啟了無下限,此刻在咒靈身體內的他雖然沒有被咒靈真切的觸碰到,但也感覺心理上很不舒服。

    被咒靈吞下的感覺確實很讓人反胃。

    “你在干嘛啊, 杰。很不舒服的誒!彼D頭看向身后靠著欄桿的好友,聲音平靜的沖他抱怨。

    “是嗎?”夏油杰不以為意,“我看你倒是很享受的樣子!

    “還有點可愛吧。”津島杏補充。

    夏油杰放出的咒靈是一個青蛙模樣的,不似其他咒靈全身都是眼睛,令人密集恐懼癥都要犯了的頭皮發麻, 這只咒靈全身被綠色的皮膚覆蓋, 寬大的嘴巴, 圓乎乎滴溜溜的可愛大眼睛,胖乎乎柔軟的肚子, 完全是一只青蛙的放大版。

    它沒什么戰斗力,腦子也不太聰明,是一刀下去就能被祓除的存在。

    夏油杰當初選擇收服它, 也是看中了它清奇外貌, 不同于一般咒靈的稀有可愛, 相當于是個吉祥物一般的存在。

    此刻它吞著五條悟,五條悟的頭卡在它的嘴巴里,卡著五條悟下頜和頭骨的嘴巴隔著一層無下限的牙齒還在努力咀嚼著, 滴溜溜的眼睛呆萌轉動。

    拋開咬著他的牙齒這一點奇怪的地方, 五條悟就像是套著一個青蛙玩偶,正在掀著頭套和他們交談。

    家入硝子點頭:“很像是游樂場里賣氣球的工作人員。”

    “哈?”五條悟頭上蹦出一條十字,“老子長的這么帥, 你竟然說我是游樂場賣氣球的?!”

    家入硝子指尖夾著一根煙:“你在說什么?你在我眼里只是一坨會行走的肉而已!

    津島杏:“真實的醫生言論!

    五條悟:“……”

    夏油杰“——噗!

    看到夏油杰偏頭忍不住的噴笑出聲, 五條悟手指搭在一起做出了準備發動術式的手勢:“杰, 再不放開我, 你以后可是再也見不到你的小寵物了喲!

    控制咒靈讓它將五條悟吐出來,夏油杰面色平靜:“咒靈可不是寵物,只是戰斗的工具!

    “隨便吧。”五條悟拍了拍衣服。

    等他們兩個回過神,準備向山下出發,發現津島杏和家入硝子早已放棄看這場鬧劇,兩人結伴走出老遠,只留給他們一個背影。

    五條悟挑眉:“杰,要比比看誰先追的上她們嗎?”

    夏油杰:“……幼稚!

    五條悟:“拒絕無效!”

    聲音落下的下一秒,五條悟身影倏然消失,下一刻他出現在津島杏身邊,一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回頭對他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就說悟很幼稚。面對如此幼稚如小學生的挑釁,夏油杰無奈的雙手插兜,跟上了前方停下腳步明顯在等他的三個人。

    一路有說有笑的下山,四人在山下的一家火鍋店停住腳步。

    “就是這里了。”五條悟率先進門。

    津島杏、家入硝子、夏油杰也先后進去。

    店是榻榻米式的,脫了鞋坐在木制地板的軟墊上,第一次來這里的津島杏打量了一下店里的裝潢。

    頭頂是溫暖的吊燈,不大的空間里是用木欄隔成的小隔間,他們坐的就是其中一個,很好的保護了客人們的隱私性。

    店是一對老夫婦開的,老板的笑容爽朗富有親切性,老板娘溫柔舉手投足之間很是溫暖。

    看著正在記錄菜品的老板娘,津島杏不由自主的放松身體,將視線凝聚在老板娘身上。

    媽媽也是這樣的溫柔。

    有些想媽媽了呢。

    “杏呢?想要吃什么?”坐在津島杏對面的夏油杰問。

    津島杏接過菜單,點了兩道店里的特色菜品。

    五條悟又接過去點了好些飯后甜點。

    老板娘走后,見沒人注意這里,家入硝子給夏油杰使了一個眼色,夏油杰默契的召喚出咒靈,從咒靈的身體里拿出一聽聽的啤酒。

    五條悟:“……”

    怪不得他們沒一個人點飲料。

    五條悟拉長音調:“真是一群壞~學生呢!

    他的話激起了坐在他對面的家入硝子的不滿,她慵懶的托著臉頰:“你也不是那種喜歡遵守校規的三好學生吧!

    夏油杰將一聽啤酒放到五條悟面前:“那悟也來一罐好了。”

    五條悟:“杰——好惡劣。”

    明明知道他喝不了酒的。

    津島杏將夏油杰放到五條悟面前的啤酒拿過來,隨著一聲清脆的聲音,她將拉環啟開。

    在五條悟感動到眼淚汪汪的表情下,她拿過家入硝子和夏油杰面前的杯子,給兩個人滿上。

    將盛滿麥色液體的杯子放到兩個人面前,注意到少年的目光時,她看向他。

    以為五條悟也想要喝酒,十分害怕他發酒瘋,津島杏拒絕他:“悟,你自己去倒飲料喝啦,如果再喝酒耍酒瘋的話我會忍不住揍你的!

    五條悟頓了一下:“我還以為你是要幫我擋酒!

    “什么?”津島杏沒聽明白。

    他喝的是果汁,她怎么幫他擋酒?

    “就是那個啊——那個……”五條悟彎曲著手指,沒被墨鏡擋著的半張臉有些扭捏。

    津島杏:“……”

    “哪個?”他說話能不能說明白點。

    見她真的沒聽明白,五條悟面色平靜了下來,他唇角扯出一抹張揚的笑,說話聲音很是囂張惡劣:“我一會兒要把你喜歡吃的蝦滑全部吃掉。”

    “誒?”津島杏不明白他突然耍什么脾氣,吐槽他,“悟好惡劣。”

    “哪有,”五條悟笑嘻嘻,“除非你幫我倒果汁哦~”

    都幫硝子和杰倒啤酒了,為什么不幫他倒果汁啊,這是在搞區別對待啊區別對待。

    嘴里吐出的是搞怪話語,隱藏在墨鏡后的藍色眼睛卻是一派平靜。

    靜靜的注視著津島杏,直到店員將五條悟點的西瓜汁端上來,少女端起西瓜汁給他倒了一杯,將散發著清甜味道的果汁放到他面前。

    “喏,這樣可以了吧。”她狀似無奈。

    實則眼中一片溫暖的笑意。

    “還行吧!彪m然嘴上這么說,五條悟面上的笑容遮都遮不住。

    “你還是小孩子嗎?”夏油杰看不下去了。

    怎么同樣都是倒酒倒飲料,到他這里就被他搞得這么惡寒?

    咦——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五條悟心情頗好:“杰是在羨慕嗎?”

    夏油杰看看他面前的西瓜汁,再看向自己杯子里的啤酒。

    有什么好羨慕的,悟是笨蛋嗎?

    說起來,杏端水端的好勻啊。

    他看向坐在對面,正在和家入硝子一起往鍋里放肉的津島杏。

    少女面色期待,琥珀色的眼睛晶亮亮的,一眨不眨的注視著被下入鍋子里的肉片、蝦滑還有牛肉丸,一點都沒注意到他和悟這邊的情況。

    是無意識行為,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夏油杰有些苦惱的撓撓面頰。

    有時候杏對這方面的事情神經太大條,也是很令人感到挫敗的。

    “快要好了嗎?”津島杏問。

    天知道她這些天以來,靈魂在千年前的時候,胃受到了怎樣的折磨,產屋敷家是貴族不吃肉,食物清淡到索然無味,接下來的時間都是在趕路也沒時間打獵打牙祭,之后更是和兩面宿儺死磕到底,寡淡無味的嘴里都是自己血的味道。

    此刻聞著火鍋里翻滾的肉片香味,里面還有她喜歡的蝦滑,津島杏饞的都能把舌頭吞下去。

    “馬上就好。”家入硝子端起酒杯,“先來一杯啤酒開開胃吧!

    “碰杯吧。”五條悟附和。

    夏油杰也端起了杯子。

    這是四個人第二次碰杯。

    說出的話是“歡迎杏回來”。

    三杯麥色酒液,一杯粉紅色的果汁,承載著四個人的嘻嘻哈哈,共同經歷過許多事的深厚友誼。

    一杯冰涼的啤酒下肚,果然是清爽開胃許多,津島杏忍不住捂臉喟嘆一聲,感覺全身上下的毛孔都被打開了。

    今天要敞開胃口吃!

    咬下蝦滑的瞬間,q彈爽滑帶著辣味刺激著味蕾直沖腦海,鮮蝦的味道在嘴里蔓延,還帶著一些脆脆的馬蹄。

    好吃到都要哭了。

    咽下口中的蝦滑,津島杏迫不及待的換筷子,從清湯鍋里撈出肉片,在碗里的蛋液滾了一下送入口中。

    “簡直超好吃!”她豎起大拇指贊嘆。

    “是吧,”五條悟將肉丸吃下,鼓著腮幫子咀嚼,含糊不清道,“這家店的菜品味道是附近的一絕,飯后甜品也很不賴哦!

    津島杏面上是暖心的笑:“謝謝大家帶我出來吃火鍋。”

    按照她的身體情況,胃里許多天沒進食全靠營養液支撐,她還以為醒來之后面對的會是清淡到索然無味的白粥,沒想到他們竟然帶她出來吃了。

    雖然硝子只允許她吃一口辣鍋,啤酒也只能喝一杯,其他的只能吃清湯喝果汁,津島杏還是好高興好感動。

    夏油杰一杯啤酒下肚:“很高興的日子,只能吃白粥的話豈不是太掃興了!

    津島杏點頭:嗚嗚杰真的是小天使!

    家入硝子道:“不可以再吃辣鍋了哦,這是之前說好的!

    五條悟夾起一筷子牛肉:“那我跟杏一起吃清湯好了,反正我也吃不了辣。”

    “再來碰一杯吧!”津島杏端起果汁。

    接下來全吃清湯她也很高興。

    第62章掉馬

    在四個人里, 津島杏超級能吃辣,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可以正常吃辣,五條悟則是完全吃不了辣。

    清湯的鍋被津島杏和五條悟包了。

    吃完飯后,津島杏坐在位子上, 無聊的看著對面正在吃甜點的五條悟。

    按照他的話來說, 他有兩個胃,其中一個是專門用來裝甜點的。

    等待的過程中, 她想到了今晚依舊不能在咒術高專休息, 還是需要在鎮子里找一家旅館。

    正當她想著結束后去常去的那家旅館訂房間時, 手機收到了一條簡訊。

    是夜蛾正道的。

    津島杏點開, 上面的內容很是簡單, 讓她結束吃飯后去學校找他。

    是為了她這一次靈魂穿到千年之前的情況, 這是近期關于她最重要最應該解決的事情。

    “怎么了?”家入硝子問。

    “是夜蛾老師!苯驆u杏收起手機, 看著因為她的話安靜下來的三人,“應該是找到了能夠解決我能力問題的方法。”

    本以為他們會高興,沒想到三人臉上的表情依舊沉默。

    津島杏不解的歪歪頭:“你們……怎么了?”

    怎么都一副很擔心的樣子?

    難道夜蛾老師的解決方法很危險嗎?

    “沒什么, ”五條悟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鏡, 嗓音認真道, “只是……有什么需要幫助的記得要告訴我哦!

    夏油杰溫柔道:“我也能夠幫忙的!

    家入硝子沒說什么,只是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表示會站在她這邊。

    津島杏:“???”

    大家很是擔心她呢。

    接下來她身上應該會發生一些事情, 這件事情別人只能袖手旁觀,完全需要靠她自己解決。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都站在她的身后,只要她回頭, 只要她向他們求助, 悟、杰、硝子都會毫不猶豫的對她伸出手。

    這種感覺, 很是暖心。

    回到高專,津島杏去了夜蛾正道的辦公室。

    短暫的敲門聲后,里面傳來一聲“進”。

    津島杏推門進入:“打擾了,夜蛾老師!

    昏暗的寬大房間內只有柱子上的暖黃小燈進行照明,夜蛾正道坐在墊子上,在如此昏暗的光線下,他手中制作玩偶的動作依舊熟練,此刻正在進行最后的收尾工作。

    粗礦健壯的男人拿著針線溫柔的制作玩偶,有種很強烈的反差萌。

    這是津島杏第一次見到老師如此模樣。

    她走到夜蛾正道對面的軟墊上坐下,一只小熊玩偶端著托盤給她上了一杯茶。

    看著小熊可愛的動作,津島杏動了動手指。

    好可愛,想rua。

    但也只是想想,她的能力注定了她無法接觸夜蛾老師制作的毛絨絨。

    將手中制作完成的玩偶放在一邊,夜蛾正道看著面前的學生,墨鏡后的神色柔和了幾分:“身體怎么樣了?”

    津島杏回答:“硝子已經給我做過全身檢查了,沒什么大問題,明天可以正常上課訓練!

    從明天開始要往死里練體術才行!

    夜蛾正道沉聲否定:“不。”

    津島杏訝異抬頭:“為什么?”

    “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解決!

    “是關于我能力的事情嗎?”津島杏想起安倍晴明和她說過的話,“在千年前,安倍晴明對我說我的身體里有兩股力量,兩股力量是呈克制關系存在于我的身體里。”

    夜蛾正道:“這一點我也了解到了!

    “很明顯你現在所展現出來的能力克制著另一股力量,”他粗著聲音繼續,“在一般的情況下,凈化力量不僅克制著你體內另一股力量,也能夠凈化掉術師的咒力,咒靈的咒力!

    津島杏抓住重點:“一般情況?”

    “沒錯,”夜蛾正道點頭,“凈化力量并非完全壓制著另一股力量,這一點在高專內已經得到了證實。”

    “它會被高等咒力刺激,展現能力。”

    “被刺激出來的能力是不可控的!

    津島杏瞬間明白夜蛾正道所要表達的意思:“老師的意思是,我的另一股力量是咒力術式?”

    在不可控的條件下,只有同為咒力,才能夠被更高的咒力刺激激發出來。

    這也就解釋了,為什么她在近距離接觸兩面宿儺手指的時候,她會失去意識靈魂到達千年之前的世界。

    “不錯!币苟暾蕾澷p道。

    津島杏的悟性一向不錯,和她解釋探討的時候很輕松的就能讓她了解到,他所想要表達的更深處含義。

    津島杏低頭,看著面前冒著裊裊熱氣的茶水,清透的茶水毫無波瀾,在暗色的光線下,底部的茶葉幽深卷曲,莫名的讓人喪失了幾分胃口。

    靈魂穿越的能力是術式的話,凈化力量就不是她本身的能力。

    是誰壓制住了她原本的力量?

    又為什么要做這種事情?

    “去找太宰治吧。”夜蛾正道如此說。

    “修治表哥?”琥珀色的瞳透露出幾分不解。

    一遇到太宰治的事情,津島杏總是很輕易的就會丟失原本的冷靜。

    她腦子轉動的飛快,再次抬頭面對夜蛾正道時,面色冷凝且嚴謹的問道:“老師是怎么知道修治表哥的?”

    她在學生檔案上填的聯系人是爸爸媽媽,在學校內也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過修治表哥,就算是見過修治表哥的悟和杰,也只是知道他的名字而已。

    但是夜蛾老師的態度。

    他明顯調查過修治表哥。

    這讓津島杏很是不快,咒術師的工作很是危險,她不喜歡別人去調查她的家人,將她所重視的存在拉入危險之中,就算是尊敬的老師也不可以。

    這是底線,絕對不可以觸碰。

    夜蛾正道承認的很是痛快:“在你昏迷的時候我調查過他!

    津島杏眉頭皺起,漂亮的面孔上滿是不滿:“修治表哥只是一個普通人,調查他的事情如果老師不給出合理解釋的話,我想我將無法再留在咒術高專就學。 ”

    這是最直接有效的表明態度方式。

    果然,這句話出口夜蛾正道看她的目光都嚴肅了幾分。

    對于學生堅定的目光,他解釋道:“你知道異能力的吧!

    津島杏:“知道一點!

    那是和咒力完全不一樣的能力。

    與咒力所依靠的憤怒悲傷嫉妒等負面情緒,所激發產出的力量不同,異能力是天生就存在于人體的能力。

    “太宰治是擁有異能力的一員!币苟暾廊绱苏f。

    *

    睡了這么長的時間,身體早就睡夠了,即使夜晚是需要休息的時刻,津島杏也沒有一絲困意。

    她坐在車子后座,偏頭看著車窗外快速流動的夜景,駕駛位上是負責送她前往橫濱的輔助監督。

    車內安靜一片,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這正好給了津島杏能夠安靜思考的空間。

    【太宰治的異能力為人間失格,是能夠抵消所有異能力的能力。 】

    【你的能力和他很像,去找他吧,對于你的情況他可能會有辦法。 】

    看著窗外閃爍著霓虹燈的城市夜景,津島杏眼瞼半垂,琥珀色眼底的顏色稍稍深了些許。

    修治表哥有異能力,除此之外夜蛾老師應該還調查到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只是他沒說出來。

    車子到太宰治住的垃圾場外圍停下。

    津島杏下車和輔助監督告別。

    輔助監督打量著這片滿是垃圾的場地,面上浮現一絲擔憂:“把你放在這里沒關系嗎?”

    “沒關系的!苯驆u杏扯出一抹笑。

    看出了她的堅持,輔助監督也不再說什么,直接驅動車子離開。

    走到太宰治住的集裝箱外,津島杏打開門,本以為會看到纏著繃帶的溫柔少年,里面卻空蕩蕩冰冷一片。

    她走進去,手指抹過桌面,凝視著指尖上沾染的灰塵。

    至少有好幾天沒有打掃過了。

    修治表哥一直都沒有回來住嗎?

    想到夜蛾正道對她說的話,她并沒有給太宰治打電話直接詢問,這樣的話只會造成再次被蒙蔽雙眼的結果。

    將咒術短刀藏在衣袖中,津島杏決定自己去找答案。

    夜晚的城市不似白天熱鬧,魚龍混雜的模樣,讓這座城市看起來更像是罪惡之都。

    側身避開醉酒腳步踉蹌的男人。

    津島杏出手祓除了一直跟著男人的咒靈。

    正當她準備離開時,更深處的地方傳來打斗的聲音。

    還有詛咒的氣息傳來。

    有人受到咒靈的攻擊了嗎?

    津島杏面色嚴肅,快速朝打斗的方向跑去,拐過幾個彎,她站定抬眼向前看去。

    比眼睛更快的是聲音。

    三聲槍響打破夜晚的沉寂。

    津島杏注視著前方的一幕,眼睛睜大瞳孔霎時緊縮,內心被震驚到說不出話來。

    與她相隔幾米的黑暗巷子深處,不知名的男人躺倒在地,鮮紅自他身下淌出,咒靈在他上方浮現。

    幾位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站立四周,腰間都有配槍。

    月色下,津島杏所認識的,不善言辭但是個溫柔之人的芥川龍之介半跪在地上,他的外套延伸出張著利齒的黑色猛獸,泛著波紋的黑紅屏障前是被阻擋的三顆子彈。

    察覺到有外來者闖入。

    拿槍的少年緩緩轉過身。

    看清楚他的面孔時,津島杏十分清晰的看到,他未被繃帶綁住的那只眼睛,鳶色眼底濃稠到近乎實質性的黑暗,仿若不見底的深淵沒有一絲光亮。

    猝不及防的與之對視。

    平靜而死寂的目光看的她喉嚨發緊。

    第63章失職

    黑手黨。

    修治表哥是黑手黨。

    那么溫柔的修治表哥……

    那種眼神, 死寂到沒有一絲光亮,本來應該是溫柔的鳶色此時全被黑色浸染,仿若已死之人的絕望。

    修治表哥經歷過什么?

    為什么會露出這種孤寂令人揪心的眼神?

    他一直以來都很難過吧。

    而她卻什么都沒有發現。

    每天享受著修治表哥的溫柔,自以為是的認為這就是真實的他。

    溫柔、開朗對生活充滿信心, 永遠都以最溫柔的面孔看待身邊的每一個人。

    其實啊……全部都是相反的。

    修治表哥的真實千瘡百孔, 為了不讓她害怕,每一次的相處都在竭盡掩飾真實的自己, 面上永遠是溫柔理解開朗的表情,

    每一次微笑的背后, 修治表哥的心是否依舊沉寂?內里的傷口會不會隨著假面崩裂的更加嚴重?

    一次的謊言需要用千百次的謊言來圓。

    沒辦法在家人面前展示真實的自己, 他也一定很痛苦吧。

    她不是一個合格的家人, 嘴上說一直把修治表哥當成是她最重要的人, 卻什么都不知道。

    像個傻瓜, 只知道侃侃而談的說些場面話,什么用處都沒有。

    在他身邊這么久,連他活的這么痛苦都沒發現。

    太失職了, 身為他家人的津島杏。

    實在是失職的可以!

    意識到這一點, 津島杏喉嚨發緊, 呼吸都亂了起來。

    很快,她自我調節冷靜了下來。

    不能夠亂了陣腳, 否則會做出錯誤的判斷。

    這種判斷可能會讓修治表哥傷心。

    津島杏如此肯定著, 檢討自責、仿若被人掐著咽喉無法進行呼吸的內心,被她快速安撫冷靜下來。

    已經夠失職的了。

    不可以再繼續失職下去了。

    *

    看清楚站在那里的是她。

    少年鳶色的眼睛睜大,仿若渾身血液倒流,身體不由自主的晃動了一下, 眼底黑暗迅速消失, 鳶色的眸子依舊溫暖如蜜糖, 手上拿著的槍被他不留痕跡的藏在身后。

    企圖裝作什么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明明那張臉上沒有什么表情變化,唇角依舊下彎是喪氣的表情,津島杏還是察覺到了他無措的情緒。

    他在害怕。

    鳶色的瞳孔都在微不可察的顫抖。

    太宰治眉宇間盡是小心翼翼,邁動腳步朝她走過來,站在她面前伸手的動作,都充斥著一股害怕被拒絕的絕望氣息。

    “杏?你怎么在這里?”他調動全身的力氣,才扯出一抹微笑。

    這抹笑配著他身后的場景格外瘮人。

    他現在看起來就很【黑】的樣子。

    只要津島杏的腳有往后退的趨勢,或者是她臉上出現拒絕害怕的表情,太宰治都會感覺自己瞬間就會被黑暗吞噬掉。

    別害怕我啊——

    只有你……拜托,不要讓我連留在世界上的最后一絲羈絆也沒有了。

    在這個氧化的世界中,所有人都是如行尸走肉一般的存在,黑白沉寂的畫面壓抑著他的內心,折磨他的每一根神經,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每一秒鐘都是煎熬,只有死掉才算是真正的解脫。

    壞人也好,好人也罷,對于他來說全部都不重要,所站的陣營也不重要。

    他只是想要緊緊的抓住她。

    為此在她來到這里之后,已經很久沒有過脫離世界的想法了,學著忍受令他感到冰冷的世界。

    笨拙的學習和周圍的人好好相處,甚至有了脫離港口黑手黨重新站在陽光下的念頭。

    想要回到村子里,做一個普通人,和杏一起,哪怕是加上暴躁的坂本叔叔,溫柔的奈奈阿姨,四個人一起生活。

    每一天一定都是溫暖的。

    和他現在所處的零度世界完全相反。

    明明都這么小心翼翼了。

    這么努力的在他所討厭的世界活著。

    到最后還是逃不過被發現的命運。

    杏會怎么做?

    害怕、恐懼、厭惡、憎恨……

    用仇視的目光注視著他。

    也對,對他露出這種目光也很正常。

    畢竟杏本來就是站在光明地帶中的人,和他只在夜間茍延殘喘,每天心底不斷滋生陰暗想法的人不一樣。

    只是……

    別用那種眼神看過來。

    那雙平時總是溫暖依賴的琥珀色眼睛,被厭惡情緒浸滿看過來的話……

    會不知所措到失去活下去的勇氣的。

    說到底他也只是一個膽小的人。

    害怕重視之人離他遠去,一直用虛假的一面掩飾真實的自己。

    太宰治緩慢伸過來的手有些僵硬,他眼瞼低垂,單薄的身影被籠罩在寬大的黑色大衣里,更顯得他脆弱,仿佛用指尖輕輕一碰就會碎掉。

    他將所有的希望都壓在了津島杏的反應上。

    被繃帶裹著的半個手掌,還在往少女垂在身側的手伸去,少年鳶色的眼睛緊緊盯著她站立在原地的雙腳。

    他害怕,害怕她往后退。

    以至于不敢看她臉上的表情。

    直到,毫無預兆的,全然在他意料之外的,他想要牽起的手主動抬起,輕輕握住了他冰涼的手指,緊接著向上溫暖的掌心與他交握。

    很溫暖的感覺,從手心處向上攀升。

    太宰治盯著牽在一起的手,在黑暗中這一幕散發著淡淡的光暈,鳶色的眼中滿是愕然。

    他抬眼,面前的少女琥珀色的眸依舊柔軟,虹膜上盈著溫和的水光。

    讓他有一瞬間想要抱緊她。

    想要汲取溫暖,驅散他身上的冰冷。

    想要跟她一起站在陽光下,那種感覺一定很好吧。

    少年臉上滿是驚訝的錯愕,呆呆的望著她,宛若被攻擊到了靈魂,他眼尾發紅,臉上的表情遮掩不住的狼狽。

    津島杏用平靜的語氣輕聲解釋道:“我在外面祓除了一只咒靈,聽到里面有打斗的聲音還有咒靈的氣息,進來看看!

    太宰治用另一只手放在她的發頂,輕輕的揉了揉:“我馬上就好!

    他說話的聲音帶著點干澀,應該也是在盡力壓制情緒。

    “能等我一會兒嗎?”他問。

    津島杏點頭:“我在外面等修治表哥。”

    看到了這種令人接受不能的黑暗畫面,看到了他拿槍攻擊芥川的場面,她依然能夠稱呼他為“修治表哥”。

    心中仿佛有什么東西落地了。

    整個人輕飄飄的被溫暖包圍。

    太宰治主動松開了牽在一起的手,嗓音和緩輕柔道:“我馬上就結束。”

    在外面等待也好,能夠給她和修治表哥分別冷靜的空間。

    靠在巷子外的墻上,津島杏閉著眼睛,仔細感受著心中的酸澀感,仿若整個人窒息般的無法呼吸。

    這是她應得的懲罰,被這種情緒折磨著,似乎就能夠體會到修治表哥這么多年以來的痛苦。

    黑手黨……只聽名字也知道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不殺別人就會被別人殺的地獄。

    而修治表哥一直在地獄里生活。

    *

    很快太宰治處理完巷子里的事情。

    他走出來的時候,身后跟著的手下抬著一具尸體快速撤離,走在最后的是擔憂的看了一眼太宰治的芥川龍之介。

    *

    在杏小姐離開巷子后,他看到了太宰先生的另一面。

    雖然太宰先生掩飾的很好。

    但他還是感受到了他不安的氣息。

    走在最后的芥川龍之介回頭看了一眼站在一起的兩人,太宰先生很看重杏小姐,所以在面對她的時候隱藏起了所有黑暗。

    杏小姐會讓太宰先生傷心嗎?

    他不知道,只是希望太宰先生能夠如這一段時間里那般高興,繼續開心的生活下去。

    *

    等到整個巷子口只剩下她和太宰治兩個人,津島杏提出她想要先把里面的咒靈祓除掉。

    她所上的學校,所擁有的咒力,以及她現在從事的職業,這一點津島杏的父母包括太宰治都是知道的。

    津島杏也沒有想過要瞞著他們。

    聽津島杏這么說,太宰治很是理解的表示祓除咒靈是第一位的。

    “不是!苯驆u杏輕聲否認。

    在少年的目光下,她認真道:“修治表哥比祓除咒靈重要,只是它現在近在咫尺,祓除它只是順便的事情!

    如果非要讓她選的話,她也是有私心的人,并非是大公無私的救世主。

    “我明白的!碧字芜@樣說。

    不放心他現在的落寞不安樣子,津島杏拉著他的手往巷子里走去。

    太宰治跟著她的動作倒是很乖。

    直到她祓除咒靈。

    拿著咒術短刀的少女收刀入鞘,將短刀重新藏在袖子里,囁喏著唇瓣:“抱歉!

    想過了很多她開口會說什么話,唯獨沒有想到她會道歉,太宰治一下子怔住了。

    良久,他嗓音低沉:“為什么?”

    為什么要道歉?

    這句道歉明明是他該說出口的。

    是他隱瞞了一切。

    “真的很對不起!苯驆u杏此時才不再掩飾,放任了所有情緒,唇角緊抿成一條直線,雙手不知所措的揪著衣角,“都是我貿然闖了進來……修治表哥剛才一定很為難害怕吧!

    “我什么都不知道,一直把自己所認為的性格往修治表哥身上堆,無論是溫柔、開朗還是對生活充滿期待向往的樣子,這些都是我自以為是的看法,加注在你身上的痛苦!

    “不知道修治表哥的悲傷!

    “不知道修治表哥生活在怎樣一個吃人的地方,只是自顧自的享受著你的溫柔!

    “沒能給修治表哥足夠的安全感,以至于讓你在我面前一直強顏歡笑,掩蓋真實的自己。”

    “我實在是太差勁了!”

    “身為家人的我實在是太失職了!”

    “抱歉……我真的不知道該怎樣才能表達……”此刻愧對你的心情。

    這句話沒能完整的說出來。

    太宰治輕輕的環抱住了她,阻止了她哭著嗓音語無倫次的道歉,任憑眼淚沾濕在他胸口的衣襟上。

    “完全不需要道歉哦!

    他聲音溫柔,修長的手指安撫的撫摸著她的頭發,鳶色的眼中不復之前的死寂與小心翼翼,是真正的溫柔釋然,猶如夏日升空的泡泡,盈動著絢爛幸福的光彩。

    整顆心都活了過來。

    身上的黑暗與冰冷迅速消退。

    這種感覺他在幼年時體會過一次,在半個月前短暫的擁有了一瞬。

    直到現在,他發現能夠救贖他的存在無論看到他是什么樣子,都不會松開拉著他的手。

    他一直都沒被放開過。

    只是他一直都沒有發現。

    “是我太過于膽小了!

    他輕聲嘆息:“要是膽子再大一點就好了!

    第64章詛咒和幸運

    要是再勇敢一些就好了。

    早一點對杏攤開的話, 或許現在就不會看到她歉意哭泣的樣子。

    明明該道歉的是他,一直在說對不起的卻是杏,角色的顛到讓太宰治內心有些不知所措。

    無往不利利用人內心的操心術,此時全部亂了陣腳, 被巨大的洶涌情緒沖擊, 腦內一片純粹的空白,只能呆愣愣的全部依靠本能來行動。

    胸前的衣服全部被淚水濡濕, 太宰治一手放在她的頭上, 另一只手緩緩的輕輕的拍著她的背。

    這是哄小孩子的姿勢。

    第一次這樣安慰人, 并沒有想象中的生疏, 反而是自然而然的就做出了這種舉動。

    溫暖的, 撫平人內心不安的動作。

    “對不起!苯驆u杏再次道歉。

    “衣服…被我弄濕了!

    她后退著離開太宰治的懷抱, 淚意已經止住了, 眼眶發紅鼻尖也有些紅,很明顯的哭泣過后的模樣。

    很糟糕,明明最痛苦的是修治表哥, 她卻哭了。

    順著她的話, 太宰治看向被淚水浸濕的衣服布料, 不規則的形狀是津島杏的淚水。

    “我餓了,”太宰治突然開口, “杏餓了嗎?”

    津島杏搖頭, 她使勁眨眨眼睛,將心中還在激蕩的情緒平復下來:“我已經吃過了,但是我可以跟修治表哥一起!

    她轉身往外走。

    走了幾步又退了回來,朝他伸出手:“要牽手嗎?”

    太宰治毫不猶豫的握了上去。

    “會一直拉著我嗎?”他沒有安全感的問。

    津島杏語氣肯定:“會的。”

    “不會放開?”

    “絕對——不會!

    再次被加重著聲音給出肯定答案, 太宰治的神色柔軟了下來, 晚間橫濱的暗色在他看來, 似乎也不那么令人作嘔了。

    以前就算是站在陽光下也感覺不到溫暖,現在在夜間的黑暗里,他全身上下都被暖意包圍。

    這全部都來自于這只拉住他,不放棄他的手。

    晚飯也可以說成是宵夜,太宰治吃的是蟹料理,津島杏已經吃過了晚飯并不餓,對于面前鮮美的螃蟹也只是嘗了兩口,剩下的全部都被太宰治包圓了。

    看著對面少年鼓著腮幫子咀嚼食物,猶如松鼠般的可愛模樣,津島杏猛地松了一口氣。

    她拿出手機跟夜蛾正道發了一條消息,想要多請幾天假。

    對方也沒睡,很快,批準請假的信息就回了過來。

    吃過晚飯。

    津島杏和太宰治慢悠悠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已經入夏的夜晚有些悶熱,時不時從河面吹來帶著水汽的涼風正好緩解了這份熱意。

    太宰治的大衣被他脫下來,搭在手臂上,只穿著西裝打著黑色領結的他很像是普通的少年。

    他慢悠悠的走著,有著一雙大長腿腳步卻很慢,故意的不想要快速結束這段路程。

    回去的時間因為太宰治的腳步而被拉長。

    津島杏安靜的跟著他的速度,等著低頭緩步行走的少年開口。

    似乎是覺得時機到了,太宰治嗓音低沉道:“我殺過人哦。”

    一上來,他就透露出如此駭人的信息。

    “殺過很多人,傷害過很多人,”隱藏的事情一旦開了個口,后面的話猶如倒豆子般的輕松起來,“威脅恐嚇綁架事件多到簡直數不清,做過很多壞事,是個不折不扣的潛伏在黑暗中,被墨色浸染的純粹惡人!

    “種種罪名加起來,就算是被拉去槍斃一百次都不足為過!

    他停下腳步,雙手撐著欄桿輕輕一躍,坐在了河岸邊的圍欄上,居高臨下的注視著津島杏。

    他決定把一切都攤開在她面前。

    毫無保留的,把最真實的自己告訴她。

    如果到時候她還是能夠以溫柔的目光注視,對他伸出手的話。

    太宰治想,他愿意為了這只溫暖的手放棄一切。

    善惡,立場。

    他都愿意為之改變。

    “最開始的時候只是想要自殺。”

    鳶色的眸子依舊溫潤,語氣也輕飄飄的,像是在講述不相干之人的事情。

    琥珀色的眸因為他說出想要自殺的話,而出現強烈波動。

    津島杏問:“為什么想要自殺呢?”

    她體會過死亡的感覺,不止一次。

    那種生命消逝的恐懼感,讓她現在回想起來都全身發涼,內心止不住的后怕。

    修治表哥為什么想要尋死?

    如此不把生命當一回事的態度,讓津島杏很是不滿。

    太宰治輕笑出聲:“比起我犯下的罪行,杏更在意我為什么自殺嗎?”

    津島杏斂眸:“是。”

    她承認的很痛快,反而讓太宰治怔愣了一瞬,他緩緩的眨了眨眼睛,抓著欄桿的手都緊了一些。

    心理防線因為她的話被擊潰了。

    一陣拂過河面的風吹來,太宰治微卷的黑色發絲隨風飛舞,面對著他的少女胸前的發絲被吹向身后。

    在風的提醒下,太宰治回神。

    他依舊緊抓著欄桿,怕自己突然有了自殺的念頭,毫無預兆的跳到冰涼的河水里,不掙扎任由綿密的水壓拖著他往下沉,擠壓出肺部的最后一絲氧氣。

    如果他這樣做,杏會出手救他嗎?

    不用想都知道答案。

    他的思緒飄到剛離開坂本家的時候,緩聲平和的講述。

    離開坂本家的時候津島修治只有九歲,離開村子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改掉自己的名字,特別是姓氏。

    津島修治改名為太宰治。

    在橫濱這座魚龍混雜,被黑惡勢力占據著的城市,他來到這里的第一眼,看到了這座城市隱藏在暗處的濃稠黑暗。

    一個九歲的孩子在這里,連填飽肚子都會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

    但太宰治不是一般的孩子。

    他的聰明才智用天才都不足以形容。

    輕易看穿了這個城市的真實面目,身邊的所有人都蠢笨的如同傻瓜,什么都太過順遂,只是略施小計,人性的極惡的一面便會如丑陋的怪物攀爬出來。

    最開始他的行為隨心所欲。

    好事壞事全憑自己的心意。

    后來——實在是太無聊了。

    一眼就能看穿的人性,充斥丑惡欲.望的城市,紙醉金迷的男男女女,一個一個的人從他身邊經過,他卻只覺得世界上只有自己。

    孤寂感從心中噴涌而出。

    無法阻擋這種情感,像是兇猛的野獸奔走在每一根神經上,四肢百骸全部都被孤獨感浸泡。

    整個人墜入了不見陽光的深海地帶,無法呼吸,看不見陽光,就算是伸手也抓不到繼續活下去的理由。

    沒有人能夠走進他的生活。

    沒有人能夠了解他的所思所想。

    感覺整個世界都拋棄了他。

    或者說是他拋棄了世界更為準確一點。

    游離在世界之外的日子很是難捱。

    于是,想到了以自殺來結束。

    “我很害怕疼痛,但更懼怕活著。”太宰治如此說。

    鳶色的眸子中顯現空洞。

    “一無所有的活著讓我很是痛苦。”

    但是似乎是被詛咒了吧,每一次自殺都會出現意外,身體上因自殺疊加的疼痛,心靈上自殺不能的折磨。

    漸漸的,自殺成為了一種習慣。

    自殺成功的話那就再好不過,被人救下來也不會感到失望,反正就存著這種心態渾渾噩噩的活著。

    直到他十四歲跳河自殺的時候,被一位醫生救起。

    名為森鷗外的醫生經營著一家小診所,甚至還是港口黑手黨首領的私人醫生。

    這些都跟他沒有關系。

    再次醒來盯著天花板,躺在柔軟被褥里的太宰治只是有些郁悶。

    又失敗了啊。

    然后他對上了森鷗外那雙儒雅溫和,內里卻野心勃勃充斥著巨大野望的眼睛。

    救下他的人似乎很有趣。

    森鷗外發現了他的聰明才智,并試著教導他。

    一開始太宰治只是抱著看好戲的態度,對自己的救命恩人做出一些報答,后來每次自殺都會被他所救,漸漸的他接觸了這座城市的最黑暗。

    黑暗侵蝕著他,在他本就不光明的內心肆意增長,不是不知道這件事情的危險性,他只是把他和森鷗外的相處當成了一場游戲。

    或許黑手黨能夠殺死他呢?

    他如此想著,內心止不住的期待。

    直到上任首領病逝,臨終前將首領之位傳給了森鷗外,至此被森鷗外當成學生教導的他,切切實實的走入了黑暗中。

    說這一段的時候,太宰治并沒有說真話,上任首領并非病逝,而是被森鷗外篡位殺死,而他將全部過程都看在了眼里。

    這一段是港口黑手黨的辛密,他對津島杏隱瞞了下來。

    “再之后加入了港口黑手黨。”太宰治晃了晃懸空的雙腳,抬起一只手摸著面頰上的雪白繃帶,“或許黑手黨能夠給我想要的死亡!

    “唔——在杏來了之后突然就不想死了!

    “感覺活著也還不是那么難以接受。”

    太宰治拉長著音調,帶著點撒嬌意味:“自殺的那幾年沒有死掉真的是太好了,能夠活到再次見到杏的現在真的好開心。”

    “或許之前無論如何都死不掉不是詛咒,是幸運在眷顧著我。”

    “直到現在才看透!

    太宰治唇角下彎:“會不會太晚了?”

    津島杏內心被這句話狠狠的觸動,她學著太宰治的樣子坐在欄桿上,坐在他身邊的位置偏頭看他:“一點都不晚!

    第65章想讓你爺爺爬起來

    “我感到很高興, ”津島杏側目回望他,“修治表哥有了想要活下去的想法,這一點我很開心!

    太宰治驚愕的睜大鳶色眸子。

    “杏?”他覺得不可思議。

    在他說出自己黑暗的過往, 曾經做過令人骨子里發涼的惡事跡后, 津島杏竟然沒有害怕責備他。

    他都已經做好解釋補救的準備了。

    現在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黑手黨很辛苦吧,”津島杏平靜的詢問, 夜風將她的發絲吹起, 她低下頭看著欄桿下的地磚, “不殺別人就會被別人殺。”

    太宰治嗓音低沉:“不害怕我嗎?”

    津島杏搖頭:“修治表哥沒有傷害過我啊。”

    “也請相信一下自己的家人。”

    【家人】這兩個字讓太宰治身形僵硬了一瞬。

    津島杏沒有發現,繼續安撫他:“家人是互相依靠的,只有一個人付出是遠遠不行的,我也想要被修治表哥依靠,能夠幫到修治表哥。”

    “想要分擔修治表哥的痛苦。”

    太宰治詢問她:“我是黑手黨哦,只要我還在黑手黨一天,我身上的罪孽就會持續增加, 杏難道是想要我脫離黑手黨嗎?”

    “修治表哥想要脫離嗎?”津島杏問。

    太宰治沉默下去。

    “想的吧!绷季茫_口道。

    “會有危險嗎?”津島杏又問。

    良久,他出聲:“或許吧, 沒有足夠的籌碼,或許會被追殺。”

    “唔——異能特務科那邊也需要跟某個人打個招呼,他應該會幫我。”

    “看來需要好好計劃一下了!

    太宰治的聲音有些輕飄飄的。

    “嘛,就算回到太陽下了,身上的惡跡也不會消失吧!

    “是不會,”津島杏十分認真且鄭重, “但是, 我會跟修治表哥一起承擔的, 無論是殺人的罪過, 還是你身上的黑暗,我都會跟修治表哥一起償還,盡我所能,我所擁有的一切站在你的身后。”

    她理所當然道:“這才是我們身為一家人的意義所在!

    津島杏對他伸出手,修長好看的手指遞到他面前,漂亮面孔上是輕緩溫暖:“想要站在陽光下的話就直接跨過黑暗,我會接住你的。”

    一瞬間涌上腦海的洶涌情緒。

    太宰治緩緩展現一抹落寞的笑:“我的真實性格很惡劣哦。”

    “我有時也會耍小性子。”津島杏歪頭,“所以才要互相包容!

    “沒有安全感。”

    “我會努力給修治表哥安全感的。”

    “會不斷的想要測試!

    聽到這個,津島杏詢問他:“是什么樣的測試?”

    打著什么主意,太宰治沒有握住她的手,反而十分任性道:“既然說我是最重要的家人,就得證明給我看吧!

    “我明白了,”津島杏恍然大悟,“想要測試還是來源于你沒有安全感。”

    太宰治晃了晃懸空的雙腿:“全中。”

    說著,毫無預兆的,他整個人向后仰去,津島杏眼疾手快的抓住他的手腕,將他拉了回來。

    太宰治沒被抓住的手撫向胸腔位置,感受著手掌下有力跳動的心臟。

    這種感覺不似之前被人阻止自殺后的郁悶惱怒,嫌棄對方多管閑事。

    而是終于有了被重視的喜悅感。

    “說到底其實我也不是什么正常人,”津島杏有些苦惱的撓撓頭發,“修治表哥不必要把我看的那么正義的。”

    她隱晦的表達出自己心里的陰暗面。

    就是想要太宰治能夠心安。

    咒術師的精神狀況一直都很不穩定,沒有幾個是正常人,就算是開朗活潑對普通人充滿善意的津島杏,心中也有絕對的黑暗和最為重視的底線。

    只要是被觸碰到,她會為了自己所重視的人犧牲一切。

    能夠當咒術師的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說到底她也是有私心的自私之人。

    會維護自己所在意的存在。

    太宰治了然的笑笑,跳下欄桿,看向跟著他一起跳下來的津島杏:“我們回家吧。”

    太宰治所住的集裝箱里,津島杏躺在床上沒有睡意,太宰治打著地鋪,隱約之間還能聽到他有規律的呼吸聲。

    黑暗中,太宰治睜開眼睛:“睡不著嗎?”

    “有點!苯驆u杏點頭。

    他將被子蒙到頭上,悶悶的說:“其實我找修治表哥也是有事情想要請你幫忙的!

    “什么事情?”太宰治隱約有了猜測。

    “我的能力【術式凈化】應該不是我真正的能力,”津島杏只露出一雙眼睛,在黑暗中對太宰治講述了她在咒術高專發生的事情,千年前安倍晴明對她說的話,“夜蛾老師說修治表哥的異能力是【人間失格】,是和我的能力一樣的力量,說不定你會有解決我身上情況的方法。”

    太宰治眼睛盯著一片墨色濃稠的黑:“應該是兩面宿儺手指的咒力太過于強大,刺激了你本來的術式!

    他承認了津島杏【術式凈化】和他的【人間失格】有關系。

    津島杏:“……”

    不等她發問,太宰治解釋道:“我的【人間失格】異能力有三分之一在你的身上,也就是說你是身負異能與咒力之人!

    “你來找我想必你已經知道了自己真實的術式,以及術式發動是什么樣子的。”

    “我的異能力并非能夠完全克制住你的術式,在一般條件下它不會脫離被壓制的形態,可要是擁有強大咒力的人接近你,異能力會暫時失效,術式就會被激發。”

    “你的同學五條悟和夏油杰都是能夠刺激你術式發動的人,幸運的是他們跟你處在同一個時代,就算術式發動你的靈魂也只會在自己的身上,無法與身體分離,再加上異能力只會失效一瞬,一瞬過后你的術式包括他們兩個的咒力,都會被【人間失格】無效化!

    “按照你的講述,兩面宿儺的手指也蘊含著強大的咒力,他是千年之前的人,近距離的接觸導致術式爆發,壓制術式的異能力失效的那一瞬間,你的靈魂會帶著異能力與術式回到千年前的時代!

    “至于晚上做夢回到千年前,大概也是因為兩面宿儺的手指,遠距離的波動導致你睡著放松身體后,靈魂體出現在千年前的世界,早上則是會被整座學校咒術師聚合在一起,強大的咒力波動拉回來!

    至于為什么在睡著后異能力會出現片刻的漏洞,太宰治也不太清楚。

    “為什么?”津島杏問,“為什么要把異能力的三分之一轉移到我的身上?”

    難道是她的術式以前造成過嚴重的事態?修治表哥才選擇用異能力進行壓制嗎?

    他是怎么做到將異能力轉移到她身上的?

    似乎提到了他不愿意回想的事情,太宰治沉默下來。

    “明天就會好的哦!彼_朗著聲音,雋秀的面孔仍舊被陰翳覆蓋。

    聽他這么說津島杏也不再追問。

    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很快她睡意涌了上來,眼皮打架打的厲害,明明不想要睡過去,最終還是抵不過睡意陷入了沉眠之中。

    至于修治表哥說的明天會好的,不用想也知道他會增加轉移在她身上的異能力。

    第二天一早,太宰治披上黑色大衣準備去上班時,津島杏問他:“不會對你造成影響嗎?”

    “不會哦!碧字涡τ幕赝^來,“我的異能力比較特殊,就算是只剩下一點也可以發揮原有的能力!

    “這一點杏你不是深有體會嘛!

    “在你身上三分之一的【人間失格】所展現出來的力量。”

    她身上三分之一的【人間失格】,在不被強大咒力影響激起術式的情況下,能夠凈化掉所有接觸到她的術師的咒力。

    所造成的效果非常的恐怖。

    “修治表哥,”坐在床上的津島杏堅定道,“我需要回家一趟。”

    她要回去。

    只有回去才能夠幫到他。

    還有——她想要知道她失憶時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潛意識里她覺得這件事情和太宰治往她身上轉移異能力有關。

    “誒?”太宰治眨眨眼睛,略微一想就知道了她回去是要干什么。

    他問:“很快我就可以和你一起回去了嗎?”

    津島杏點頭:“會有那一天的!

    太宰治面上笑意更深:“我也覺得!

    “那我去上班了哦。”

    太宰治離開后,津島杏起床快速收拾了行李,定了火車票趕回村子。

    回到村子時正好是午間,和在外面曬太陽的村里人一一打過招呼,津島杏跑回了自家宅邸。

    推開門,院子里的花匠正在修剪花枝。

    津島杏的媽媽坂本奈奈迎了上來。

    津島杏一頭撞進她的懷里,鼻子發酸,紅了眼睛:“媽媽!”

    坂本奈奈溫柔的抬手撫摸她腦后的發絲:“杏,是學校放假了嗎?”

    “不是,”津島杏仰起頭看她,想了想,直接問,“爸爸呢?”

    坂本奈奈道:“在書房外的走廊上看書呢!

    “謝謝媽媽!我們一會兒聊!”

    離開坂本奈奈的懷抱,津島杏拉著行李箱頭也不回的朝書房跑去。

    站在書房外,她平復了一下呼吸,將行李放在外面,拉開門。

    障子門對面的障子門也拉開著,津島杏一下子就看到了斜倚在走廊地板上,背對著她穿著浴衣,拿著一本書看的爸爸。

    屋內彌漫著烤青花魚的香味。

    “爸爸!苯驆u杏走到坂本秀芥的對面坐下,看到了被坂本秀芥擋著的小火爐上正在碳烤的青花魚。

    看她一臉嚴肅認真的表情,視線落在火爐上的青花魚上,坂本秀芥“嘖”了一聲,煩躁道:“別看了,烤好了就分你一半。”

    津島杏搖頭:“爸爸全部吃掉也沒關系的。”

    被她的回答震驚到,坂本秀芥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去城里上了幾天學就學會孝順老爸了?不錯不錯,那爸爸我就不客氣了!

    坂本秀芥拿起插著青花魚的木棍,咬了一口魚肉,臉上滿是被美食征服的享受表情。

    “你回來干什么?”他含糊不清的問。

    “你跟我說過,我們家在橫濱是有很多地皮的,對吧?”津島杏一臉的期待。

    “是有一些,”坂本秀芥拿著烤魚,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具體有多少還要看記錄本才能夠知道,你突然這么問我也說不上來具體的!

    “不用很具體,”津島杏笑瞇瞇的往前坐了一下,在坂本秀芥冷厲的眉眼下,問他,“爸爸還記得橫濱最高的大廈嗎?那是爺爺年邁時親自設計監工的作品!

    坂本秀芥:“記得。”

    “現在租給了黑手黨吧。”

    “光是每年的租金就是一大筆錢。”

    “你問這個干什么?”

    津島杏深吸一口氣,琥珀色的眸子直直的看著坂本秀芥:“我想要把大廈轉到修治表哥的名下!

    坂本秀芥:“……”

    咽下了口中突然變的沒味道的魚肉,坂本秀芥皺起了冷漠的眉眼,臉上的不悅肉眼可見。

    他冷聲:“你是想讓你爺爺從墳地里爬起來,打爆我的頭嗎?”

    第66章打不過

    津島杏:“……”

    津島杏:“有這么嚴重嗎?”

    坂本秀芥坐起身,皺著眉伸手指戳了戳津島杏額頭,將她往后戳的仰了仰,板著臉:“那可是你爺爺最喜歡的作品。”

    “給那小鬼干嘛?”

    他說這句話時身上的冷氣嘩嘩往外放, 本就冷厲精致的眉眼更加不近人情, 一副對太宰治意見很大的樣子。

    津島杏捂著額頭:“爸爸底下只有我和修治表哥兩個孩子,家產總歸是要平分給我們兩個人的, 大不了我放棄橫濱的地產改要東京的嘛!

    見坂本秀芥曲起手指又要來打她,津島杏捂著額頭向后躲:“爺爺要是來打的話,就來打爆我的頭好了!”

    聽她這么一說,坂本秀芥神色冷凝,收回要敲她的手,重新側躺在地板上:“不幫!

    “為什么?”津島杏很是不理解。

    “要是爺爺還在的話,他也一定會幫助修治表哥的。”

    爸爸說過爺爺很是善良,一定看不得他的后輩們受苦。

    雖然她沒有關于爺爺的記憶。

    卻下意識感覺爺爺要比爸爸好說話多了。

    “哈?!”坂本秀芥拿起魚狠狠的咬了一口,用力咀嚼, “你爺爺都不認識他,憑什么幫他!

    “再說——”

    他頓了一下,頗為煩躁道:“把家產平分給他是有條件的, 他什么都沒付出就要老子給他一塊肥肉,我還沒老年癡呆呢!”

    津島杏蹙著眉,仔細思考爸爸的話。

    下了什么重要的決定,她認真道:“那爸爸想要修治表哥付出的東西,我來承擔好了!

    “你承擔不起!臂啾拘憬婵炊疾豢此。

    院子里的驚鹿猛地發出一聲響,又回歸原位。

    津島杏的脾氣也上來了:“爸爸一點都不講情面!”

    看著女兒氣鼓鼓的腮幫子,坂本秀芥慢悠悠道:“那小鬼給你灌什么迷魂湯了?怎么這么幫著他?”

    “什么迷魂湯也沒灌, ”津島杏的手抓了抓衣角, “修治表哥是家人, 對我也很好,我想要幫他!

    “開什么玩笑!睂ε畠旱恼f法,坂本秀芥嗤之以鼻。

    在津島杏的疑惑視線下,他懶散道:“真以為你叫他一聲表哥,他就是你的家人了?”

    津島杏:“難道不是嗎?”

    坂本秀芥斷然否認:“不是!

    津島杏被沖擊到:“不是?!”

    爸爸是在跟她開玩笑嗎?

    “我們可是有照片的!”她猛地站起身,跑到書房的書架前,拿出一本厚厚的相冊。

    重新跑到坂本秀芥面前,將相冊放在地板上攤開,里面的每一頁都有太宰治的身影,有他的單人照片,也有和津島杏一起的照片,還有四個人其樂融融的家庭合照。

    這些都是太宰治曾經和他們一起生活,是家人的證明!

    津島杏指著照片上面無表情,眉眼精致的男孩子:“這就是修治表哥啊!

    “我沒說這不是他!

    坂本秀芥掃了一眼照片,就不愿意再多看:“在一起生活,有合照又能說明什么?杏,太宰治跟我們沒有血緣關系,他跟我們家完全沒有關系。”

    “非要說的話,他只是個因為你一時好心,用你的姓氏和東京最值錢的地皮換回來的無用小鬼!

    坂本秀芥的表情很是冷漠:“如果你回來只是為了這件事的話,那我勸你早點放棄。我是不會幫他的,除非讓他自己回來求我!

    津島杏此時的關注點卻不在這個上:“我的姓氏,不是爸爸你和遠親打賭打輸了,才改掉的嗎?”

    “哦,”坂本秀芥冷聲,“騙你的!

    津島杏:“……”

    津島杏不放棄的坐在他對面。

    “我說——”女兒與他的無聲對峙,讓坂本秀芥很是煩躁,“非得為了那小鬼付出這么大的代價嗎?”

    津島杏堅持:“我想要幫他!

    “你會后悔的,等你長大了就知道拿一個會下金蛋的母雞送給別人,是很愚蠢的行為!

    “才不會后悔!”津島杏睜大眼睛,很是執拗,“我們家會下金蛋的母雞很多,修治表哥卻只有一個,他也不是外人,而且我再過幾個月就成年了!”

    聽著女兒一一反駁的話語,坂本秀芥挑眉:“你還知道你再過幾個月就成年了,橫濱的地皮可是我要送給你的成年禮,包括那座大廈!

    “那我轉送給修治表哥,”津島杏腦子轉的飛快,“爸爸,你就當提前幾個月把成年禮送給我了好不好!

    “杏,你太固執了。”坂本秀芥用書擋臉,不為所動。

    津島杏去抓坂本秀芥的衣袖,一般這樣爸爸就是快要同意的表現,她再接再厲的撒嬌:“爸爸,拜托你了,拜托拜托~”

    坂本秀芥脾氣暴躁,除了家人以外沒有誰能夠被他看在眼里,在外人面前一副不近人情的冷漠模樣,唯一拒絕不了的就是妻子的請求,女兒的撒嬌。

    外加被他稱為小鬼的少年有關之事。

    只不過他從心底里否認著他在意太宰治,一直單方面的鬧著別扭。

    他嘆氣,有了妥協的趨勢,最后提醒津島杏這樣做的后果:“他跟我們沒有血緣關系,九歲的時候不顧我的挽留離開家,獨自去外面闖蕩,相當于是拋棄了我們全家,就算你把大廈給了他,他也不會回到我們身邊的!

    對于爸爸的話,津島杏很是不贊同:“家人也不一定非要有血緣關系,更何況我們不應該想著要去禁.錮修治表哥,能幫到他我就已經很開心了。”

    她的話似乎打破了什么屏障。

    坂本秀芥點頭:“你說的對。”

    黑色的碎發落在他的眉梢,驀的,他身上煩躁的氣息消失的一干二凈。

    看到爸爸低頭沉思的樣子,津島杏有種不好的預感。

    “爸爸,”在坂本秀芥開口之前,津島杏主動出擊,“不管修治表哥跟我們有沒有血緣關系,不管以前發生過什么,也不管我們家以前為了他放棄過多少,那些都是我自愿的,”

    “修治表哥人很好,也很照顧我,這些年來受過很多苦楚,是我無法想象的苦難,現在更是每天都生活在痛苦折磨之中!

    “拜托爸爸幫幫他吧!

    坂本秀芥注視著女兒,捂嘴打了個哈欠,不以為意:“他受什么苦了?”

    “打感情牌這招還是我教你的,用在你老爸身上可是沒有用的!

    津島杏將手機上保存的太宰治現階段照片,給坂本秀芥看,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他,趁他睡著時偷拍的。

    雖然很是失禮的行為,在此刻派上了用場。

    白色柔軟的地鋪上,黑色微卷發少年安靜閉著眼睛,眉眼柔和唇角掛著淡淡笑意,黑色的發柔順垂在他的前額,令人觸目驚心的是,他的右眼被雪白繃帶一圈一圈的纏起,左臉頰還貼著醫用膠布,脖子更是被繃帶纏繞住了一半。

    這重大的殘疾,讓坂本秀芥面上的表情全然消失。

    之前偽裝的不在意盡數破碎。

    琥珀色桃花眼凌厲盯著津島杏手機上的照片,他坐起身,接過手機,眼中如深淵般暗色擴散渲染開來。

    手臂上青筋暴起,肌肉鼓起躁怒的弧度,握著手機的手指收緊,津島杏都聽到了手機屏幕發出的令人牙酸的咯吱聲。

    “誰干的?”他音色如常。

    十分了解他的津島杏知道,這是他憤怒到極點的表現。

    只要女兒說出是誰干的,下一秒坂本秀芥就會搞得那人家破人亡!

    坂本秀芥轉向相冊上眉眼精致的男孩子。

    雖說小時候性格惡劣不討喜,但也是四肢健全有鼻子有眼的,現在——手機屏幕上少年明顯殘疾的樣子簡直是極端的刺眼。

    他辛辛苦苦養大的兔崽子竟然被別人搞成了這副樣子,他倒要看看是誰這么不要命,竟然敢動他家的小白眼狼!

    坂本秀芥橫眉冷眼:“蠢死了!都成這副樣子了還不知道回來!”

    “杏,告訴我,是誰干的?”對待女兒,坂本秀芥很有耐心的重復。

    “我不知道,”津島杏搖頭,“修治表哥只是說已經過去了。”

    “這個混小子!臂啾拘憬鎸⑹謾C還給津島杏,“他現在是在黑手黨里邊?”

    津島杏點頭。

    “修治表哥想要脫離港口黑手黨,港口黑手黨的據點轉移到他名下的話,會對他有很大的幫助!

    坂本秀芥站起身,臉色臭的像是要去找人狠狠干一架。

    津島杏也趕忙起身:“爸爸,大廈的事情……”

    “我知道了,會過到他名下的!臂啾拘憬嫱O履_步,“這件事情你不用擔心了!

    津島杏放松下來,戳穿坂本秀芥:“爸爸嘴上說著不關心修治表哥,其實心里還是很在意他的吧,等修治表哥脫離港口黑手黨了,會回家看望爸爸的!

    坂本秀芥掏手機打電話的動作一僵,故作冷淡的遮掩:“哪有在意他了,也沒希望他回來看我!

    “只是覺得他蠢到家了,被別人這么欺負,都不知道給這里打電話。”

    “打不過還不知道叫家長的笨蛋!

    津島杏問:“打電話爸爸就會幫嗎?”

    坂本秀芥:“最起碼得求我!

    嘴上說著刀子話,坂本秀芥手機上顯示的號碼,卻是異能特務科的科長——種田山頭火。

    第67章倒霉的噠宰

    等坂本秀芥結束和種田火頭山的通話,返回書房時,發現女兒還在,她坐在地板上翻看著以前的相片,神色認真,眼中滿是迷茫。

    沒有九歲前記憶的她,只是看著照片根本就無法理解照片里所講述的故事。

    她不知道太宰治是怎么出現在這個家的, 也不知道他為什么離開。

    不愿意看到女兒這副樣子,坂本秀芥開口提醒:“怎么還在這里?”

    “沒事的話就趕緊去找媽媽撒嬌去, 別在這里煩我!

    津島杏抬頭,看著對面穿著黑色浴衣,雙手攏在袖中一臉不耐煩的別扭爸爸。

    她認真道:“我還有事。”

    坂本秀芥被噎了一下。

    津島杏率先發問:“修治表哥的事情解決了嗎?”

    “轉移房產的事情已經交給律師去辦了。”坂本秀芥的目光,落在相冊上的那張四人合照上。

    照片上的坂本秀芥冷著臉,和妻子坂本奈奈分別站在,還是小孩子的津島杏與太宰治身后。

    坂本秀芥拉著臉,太宰治神情漠然,津島杏和身后的媽媽笑的一臉開心,四人唯一默契的是都看著鏡頭。

    “爸爸,”津島杏終于問出了自己在意的事情, “修治表哥九歲時為什么要自己一個人離開家?是不是跟我的失憶有關系?”

    坂本秀芥重新坐下。

    他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這個問題。

    院外的陽光很是熾熱刺眼,屋內諾大的書房一片沉寂,坂本秀芥的記憶回到了太宰治離家的那一天。

    *

    太宰治離家那天的天氣很是陰沉,烏云滾滾的壓著天空,具現化了所有人晦暗壓抑的內心。

    當太宰治提出要離開坂本家時,得知女兒剛醒失去了所有記憶的坂本秀芥很是痛苦,想也不想的直接拒絕:“不可能!

    他俯視著站在身前小男孩, 說出口的話很是刺耳:“你是不是把你的位置搞錯了?我花那么大的代價把你從津島家帶出來, 可不是為了讓你當白眼狼的!

    聽他這么說, 年僅九歲的太宰治握緊拳頭,鳶色的眼中一片晦澀:“這里已經沒有值得我留戀的了,我已經被拋棄了!

    他表現的異常執拗。

    讓坂本秀芥啞口無言。

    他皺眉,半晌,才放低姿態:“這里已經是你的家了!

    以他那時候,平時對太宰治表現不在意的冷漠態度,能夠說出這種帶有親情意味的話語,就已經足夠令人感到震驚的了。

    太宰治只是低著頭:“我無法接受!

    坂本秀芥的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他一腳踢翻太宰治的行李箱,面色可怕的駭人:“誰管你啊臭小鬼!”

    【走了就別再回來】這句話在他的喉嚨里卡著,終究沒有說出來。

    *

    聽著爸爸的講述,津島杏明白了太宰治為什么要離開家:“是因為我忘記了修治表哥,他覺得自己被我拋棄了,才決定離開家的。”

    坂本秀芥點頭:“他剛來家的時候,整個人陰沉孤僻的可以,只跟你走的近,非常會利用他可憐巴巴的樣子使喚人!

    津島杏:“怎么使喚?”

    回想到了不好的記憶,坂本秀芥皺眉:“你九歲之前經常跟同學打架都是因為他。”

    津島杏:“……”

    津島杏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指著自己:“我?打架?!爸爸你在開玩笑吧?!”

    她失憶前難道是個不良少女嗎?

    “的確是你,”坂本秀芥表情肯定,“每次他一跟你告狀,你就會擼袖子去找欺負他的人幫他出頭討公道!

    說到這他滿是嫌棄:“全村子的男生幾乎都被你打了個遍,警告他們以后不許再欺負他!

    “我被叫家長都叫的煩了,后來索性老師叫了也不去!

    “要不是整個村子都是我們家的,我估計就得帶著你媽和你,外加總是惹麻煩的小兔崽子搬家了。”

    津島杏被震的說不出話來。

    難怪村子里的同學們總是不跟她一起玩,原來自己以前把全校的男生揍了個遍,把人家都揍出心理陰影了,至于女生們,沒有哪個女生愿意和不良少女玩的。

    “原來我在村子里人際關系這么差,都是我自己作的!苯驆u杏欲哭無淚。

    坂本秀芥拉上太宰治:“是因為愛告狀的修治!

    “不過,他剛到村子里時又瘦又小,還是突然出現在我們家的,一時間風言風語不斷,村子里的孩子們也就見風使舵的欺負他,他雙拳難敵四手經常吃虧!

    “好在你打架非常厲害,在打架方面沒讓爸爸擔心過!

    津島杏:“這么說我打架也沒錯嘛!

    “我又沒說你錯!臂啾拘憬尜澷p的拍拍她的腦袋,“我們家的人一向護短!

    “那我失憶呢?”津島杏問,“我失憶又是怎么一回事?”

    坂本秀芥沉緩著聲音講述,說出口的話帶著飄忽的壓抑:“那是第一次你的術式爆發,毫無預兆的靈魂不知道去了哪里,只留下身體倒在地上,就在我和你媽媽正在尋找解決辦法時,修治用他的異能力解除了你的術式。”

    “令人無法接受的是,術式的猛然爆發,導致你失去了之前所有的記憶!

    “等你醒了,以一副什么都不記得的樣子面對我們時,我和你媽媽自然不用說,修治那個小鬼沒崩潰就已經不錯了。”

    所以太宰治才會以為自己被拋棄了,這個家唯一在乎他的人失去了對他的所有記憶,才會無法面對的選擇離開。

    九歲性格陰沉且執拗的太宰治沒有發現的是,在這個家里不僅津島杏在意他,溫柔的坂本奈奈和總是冷言傲嬌的坂本秀芥,早就將他當成了自己的孩子。

    只是坂本秀芥表面對他的態度和津島家主太像了,太宰治才會覺得坂本秀芥是討厭甚至是厭惡他的。

    在他提出要離開坂本家時,是他的整個世界重新恢復黑暗的狀態,沒察覺到坂本秀芥對他的離開,表現的像個不知道該如何教育叛逆期孩子,無奈又暴躁的老父親。

    而坂本奈奈那時候正在抱著一臉懵懂的女兒傷心,等她從傷心中暫緩出來時,太宰治已經離開村子了。

    為此本性溫柔的坂本奈奈還愧疚了好久,責怪自己那時只顧著傷心,粗心忽略了太宰治的狀態。

    聽著爸爸的講述,津島杏也沉默下來,心中涌現著愧疚的情緒。

    都是因為她的術式,如果當初沒有失憶的話,修治表哥也不會失望的離開家,到橫濱闖蕩最后落得個深陷黑手黨,身體還受到了不可逆轉的嚴重傷害。

    “想知道他是怎么來的我們家的嗎?”今天回答的問題已經夠多了,坂本秀芥不介意再多解答一件津島杏心中的疑問。

    津島杏有些猶豫:“這件事情還是不知道比較好吧。”

    她只要知道修治表哥是家人就可以了。

    以前的事情知道的越多,就會對修治表哥產生更多的愧疚,津島杏難得的有幾分逃避的心思。

    沒在意女兒的不想聽,坂本秀芥自說自話的繼續:“說起來這件事情他應該感謝你的!

    說著他超級沒有長輩風范的哈哈大笑:“要不是你堅持把他帶出來,他現在已經作為聯姻對象苦哈哈的結婚了!

    “是不是超級慘?”他聲音里看好戲的笑藏都藏不住。

    甚至腦子里滿是穿著和服的太宰治臉色陰郁可怕,身邊站著他姿態高傲的聯姻妻子,今后只能苦哈哈的面對雞飛狗跳的聯姻生活。

    也就是太宰治沒有陷入這種生活,坂本秀芥才能當個笑話對津島杏講出來。

    “聯姻?”一下子被勾起了八卦之心,津島杏的好奇心也上來了,她往前坐了坐,“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坂本秀芥肯定:“他六歲時,我和你媽媽帶著你去津島家做客暫住幾天,那時候身為他聯姻對象的小姑娘也在!

    “那小姑娘比他大兩歲,性子高傲,聽說第一次見面就把修治推到水里,之后更是一直捉弄他,修治小胳膊小腿的也打不過人家,就算是在自己的家里,他也是過得很是苦不堪言。”

    “偏偏小姑娘背景極大,津島家主對此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說著孩子們的事情讓孩子們自己去解決的場面話。”

    “你那個時候偷偷跑去看了他一眼,他應該跟你說了什么吧,你狂奔到我身邊拉著我的手,央求著讓我救他,說他快要死了。”

    津島杏問:“是真的快要死了嗎?”

    “津島家不會讓任何一個,能夠為津島家帶來巨大收益的少爺輕易死去。”

    坂本秀芥嗤笑一聲,好看的桃花眼染上無奈的笑意:“估計是被欺負的慘了,他強烈的反抗聯姻,被津島家主關在房間里面餓了幾天,被灌了一些保持身體機能的苦藥,以為自己要死了!

    “大概在你們小孩子的眼中那就是快要死了吧。”

    “正好我也需要養個孩子在我們家,杜絕想要跟你聯姻的那些家族們惡心的心思。”

    “我知道了,”津島杏認真的吹彩虹屁,“之后爸爸肯定救了修治表哥,畢竟沒有什么事情是爸爸做不到的。”

    “津島家只接受聯姻,我們家要的是這個孩子完全的屬于我們,不再受津島家的任何約束!

    坂本秀芥笑笑:“雖然有點麻煩,我中途也想過要放棄,在你的堅持下最終還是成功把他帶回家了!

    “那聯姻對象怎么辦?”津島杏又問。

    “解除婚約就好了!臂啾拘憬婧苁遣灰詾橐,“這在大家族之中很是常見,況且那丫頭眼睛長在頭頂上,只知道欺負人。他要是真跟她結婚了,估計得被欺負死!

    “然后呢?”津島杏追問。

    “然后——”坂本秀芥臉色垮了下來,“那個不知道感恩的臭小鬼,給我端的咖啡里放了超多的鹽,差點齁死我!

    也是因為咖啡事件,坂本秀芥才看太宰治哪哪都不順眼的。

    津島杏猛地想到了一種可能:“爸爸,會不會修治表哥想要給你加的是砂糖,但是把鹽錯當成是砂糖了?”

    六歲的孩子認錯鹽和糖是很正常的事情。

    畢竟沒有哪個孩子會對如此幫助自己的人,無緣無故的就惡作劇的吧。

    坂本秀芥:“……”

    坂本秀芥:“不可能。”

    明明是那小鬼先針對他的,被杏這樣一說,豈不是修治好心辦錯事想要親近他,他這個當長輩的在孩子什么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對他冷嘲熱諷?

    這是半夜想想都覺得該死的事情!

    第68章回去爸爸肯定很高興

    見坂本秀芥獨自陷入深深的沉思中,津島杏也不再去打擾他,輕手輕腳的把相冊放回書架上,走出書房去找坂本奈奈去了。

    “媽媽。”津島杏坐在坂本奈奈身邊,很是自然的將頭枕在她的腿上,跟她撒著嬌。

    經歷過兩次死亡,津島杏再次見到媽媽,很是有種劫后余生酸澀想哭的情感。

    很是后怕。

    第一次如果不是她運氣好,被殺生丸用天生牙所救, 她就再也見不到媽媽和爸爸了。

    放下手中的茶杯,坂本奈奈將女兒額前的碎發輕柔撥開,她面容漂亮溫暖是如大和撫子一般的女性。

    之前丈夫和女兒的談話,也貼心的沒有去打擾,只是坐在茶室靜靜喝茶等待。

    她嗓音輕柔,帶著安撫人心的作用:“和爸爸要談的事情已經談完了嗎?”

    津島杏聽的飄乎乎的:“談完了。”

    “新學校怎么樣?同學們還好相處嗎?”對于女兒的生活,坂本奈奈總是很擔心。

    即使津島杏在電話里跟她說過學校很好,同學們也很好相處的話,她還是想要得到女兒面對她時的回答。

    “學校很好哦,”津島杏暖呼呼的笑著,“同年級的同學們只有三個,我們全部都相處成了很好的朋友,白天一起上學訓練,晚上有時候還會一起出去吃夜宵,和他們在一起很開心!

    聞言,坂本奈奈放下心來,面上的笑容更加溫柔:“那就太好了!

    津島杏點頭, 畢竟她跟村子里的同學們一直都相處的不好。

    能在咒術高專和硝子、悟、杰做朋友, 她真的很開心。

    現在能夠躺在媽媽的懷抱里也好開心。

    圍爐上茶水發出滾燙的聲音, 在溫暖安全帶著馨香的懷抱中,困意襲來,津島杏放松的閉上眼睛。

    律師的辦事效率很快,下午四點負責轉移地產的律師拜訪坂本家,在書房對坂本秀芥匯報了地產轉移成功的結果。

    馬上就要成年的津島杏,也在旁旁聽了律師的匯報過程,查閱了他拿出來的文件。

    律師走后,坂本秀芥問:“學到了沒有?”

    津島杏點頭:“學到了一點!

    “那也不錯!睂τ谂畠旱幕卮,坂本秀芥很是滿意。

    晚飯是坂本奈奈親自下廚做的料理,津島杏和坂本秀芥比賽誰吃的多,本來食量就不是很大的津島杏在吃下三碗飯,肚子撐的再也吃不下后,敗給了吃下五碗飯的爸爸。

    坂本奈奈在旁邊看著。

    一家人吃飯的氛圍很是融洽溫馨。

    在家里住過一晚,津島杏第二天一早準備坐公交去火車站。

    家門口,坂本奈奈不放心道:“真的不用爸爸送嗎?”

    津島杏點頭:“我自己可以的。”

    坂本秀芥雙手攏在袖中,臉上沒什么表情,想要說的話在腦子里轉了好幾圈就是別扭的說不出口。

    “爸爸呢?”津島杏問他,“有話要我帶給修治表哥嗎?”

    坂本秀芥面色一僵,隨即冷著臉,惡聲惡氣道:“告訴那小鬼,結束了就給我回來,給我們家當牛做馬直到我原諒他為止!

    “爸爸真是不坦率!泵髅魇窍胍煤脤Υ拗伪砀,彌補以前對他的惡劣態度的。

    坂本秀芥:“啰嗦!”

    “那我走了哦,爸爸媽媽再見!”津島杏對他們揮手,提著行李向公交車站走去。

    這一次回來沒有見到宮澤賢治,津島杏想下一次回來的時候給他帶伴手禮好了。

    在橫濱火車站下了火車,津島杏在外面見到了接人的太宰治。

    這一次只有他一個人,沒有帶芥川龍之介。

    “修治表哥!”津島杏跑到他跟前。

    “杏,”太宰治抬手揉了揉她的頭發,笑的很是明朗,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辛苦你了。”

    津島杏連連擺手:“不辛苦的!

    離開她發頂的手順勢接過她手中的行李,太宰治帶著她往外走:“真的是幫了我大忙了,有了那棟大廈的話,我算是捏住了森先生的一個薄弱點,接下來的事情會好處理很多。”

    特別是關于織田作的事情。

    津島杏問:“會讓修治表哥輕松一點嗎?”

    “會的!碧字蝹饶靠催^來,鳶色的眼睛在陽光下泛著細碎的光,他語氣有些詫異,“只是,我以為你會花上幾天,沒想到當天我就見到了來轉移地產的律師!

    津島杏疑惑回望:“為什么會花上好幾天?”

    她望過來的眼睛很是清澈,琥珀色的瞳是一眼就能看到底的存在。

    太宰治剛要說些什么,被一聲“咕嚕!钡穆曇舸驍。

    聲音很小,在人流涌動的火車站外更是微弱,太宰治還是很清晰的就聽到了。

    津島杏:“……”

    津島杏一手捂住肚子,臉色漲紅,弱聲道:“不好意思!

    早上為了睡懶覺,賴掉了早餐。

    現在丟臉了。

    太宰治很是貼心的沒有笑出聲:“我也餓了哦,我們去吃點東西吧!

    津島杏:“可以去吃烤肉嗎?”

    太宰治勾起嘴角:“當然可以!

    將行李箱寄存在商場的大型儲物柜里,太宰治和津島杏找了一家評價超好的烤肉店。

    快到中午的時間,烤肉店里的人很多,太宰治來這家店里吃過一次,推薦了店里的和牛,說烤起來很好吃。

    結束點單,菜品很快就上了上來,服務員給點火安裝烤盤,在要幫忙烤肉的時候,太宰治開口:“我們自己來就好!

    津島杏很贊同,有人在旁邊烤肉的話,她會吃的不自在。

    太宰治的烤肉技術很好,烤出來的牛肉汁水充足超級嫩,入口即化的好吃。

    吃飽后,津島杏捧著飲料,看著烤盤上被剩下正在滋滋冒油的五花肉。

    “修治表哥之前想要說的話是什么?”她想起了被她肚子叫打斷的太宰治的話。

    太宰治朝她這里看來,他想了想,露出一個略微苦澀的笑:“我以為叔叔不會同意的!

    畢竟那個人把他帶回坂本家后,就對他一直冷眼相待,三年來幾乎都是如此,雖然有感情,但應該不是很多。

    更多的是看在杏的面子上,對他存在的容忍。

    此次將大廈過給他的事情,坂本秀芥竟然這么快就同意了,這很超出太宰治的預料。

    對于這兩個人的誤會,津島杏有些苦惱的點了點腦袋。

    她組織了一番措辭開口:“爸爸一開始的確是不同意來著!

    聽到這句話,太宰治神色暗淡下來。

    果然,他就說嘛。

    但是津島杏的下一句話,讓太宰治錯愕的睜大眼睛,頭止不住的向后仰了一下。

    她聲音輕緩的繼續道:“他嘴上說著兇巴巴的話,實際的意思卻是想要你回家。爸爸很想你哦,雖然十句里有八句都在說與內心想法相反的話語,但那是一聽就能夠聽出真實意思的傲嬌話語!

    “他很不善于表達的!

    “不善于表達自己的情感,特別是【關愛】這種沉重又純粹的感情,會被他藏的讓誰都發現不了。”

    “更別說是修治表哥這樣【喜歡抱緊自己】的人!

    津島杏笑彎了眼睛:“說起來爸爸一直以為修治表哥很討厭他來著,因為你第一次給他端的咖啡里放了超多的鹽巴!

    太宰治單手托腮,拉長著音調抱怨:“那是因為他說了,養我就當是養只小貓小狗的過分話語!

    津島杏愣了一下。

    所以說,咖啡事件真的是他故意的啊。

    很是了解爸爸的津島杏解釋出隱藏的意思:“那句話的意思并不是把你當小貓小狗養,而是不希望你有壓力。隱藏意思大概是照顧你很輕松,完全沒有任何負擔,希望你也不要在意!

    太宰治面上終于出現了一絲笑意。

    他問:“叔叔說讓我回家求他,他才會同意幫忙,那杏最后是怎么說服他的?”

    津島杏喝了一口果汁:“其實也不是我說服的,是修治表哥說服爸爸的!

    太宰治疑惑:“我嗎?”

    “是你現在的照片,”津島杏把手機上偷拍的太宰治照片給他看,“抱歉偷拍了你的照片,在看到這張照片之后,爸爸馬上做出了決定。”

    太宰治看著照片眨了眨眼睛:“是因為我的樣子?”

    津島杏點頭:“爸爸很生氣!

    “還問我是誰把你欺負成這個樣子的!

    太宰治:“……”

    微涼的指尖撫摸上遮蓋著眼睛的繃帶,雖然知道坂本秀芥是在意他的,太宰治卻沒想到他會在意到這種地步。

    只是看到照片上他的這副樣子,就將其父親最看重的作品過給了他。

    面上溫潤的表情消失。

    太宰治眼中一片凝重。

    津島杏還在那里高興的說著,等太宰治脫離港口黑手黨后跟她一起回家,去看望坂本秀芥。

    她臉上的笑容很是開心:“爸爸到時候一定會很高興的!”

    “杏,有件事情我要告訴你。”太宰治壓低嗓音。

    被他的情緒感染,津島杏也正色起來:“是什么事情?”

    坐在她對面的少年抬起手,修長好看的手指模上耳側位置的繃帶結,打算將其解下來。

    津島杏被他的動作驚到屏住呼吸。

    太宰治的動作很快,在她來不及阻止之前,雪白的繃帶擴散墜落下來,一圈一圈的白色落下。

    遮擋消失后,并不是津島杏想象的猙獰傷口,而是膚色比左邊還要白上一點,鳶色的右眼如蜜糖般,整張臉都沒有瑕疵的漂亮面孔。

    修治表哥……沒有殘疾。

    第一反應是高興,還沒等她說出高興的話,就被不安的情緒涌蓋。

    怎么辦?她好心辦壞事了。

    要是爸爸知道修治表哥沒有殘疾,第一反應肯定也是高興,之后——肯定會因為被騙而惱羞成怒的揍修治表哥一頓。

    再加上咖啡事件也不是她以為的那樣。

    津島杏:“……”

    津島杏慎重道:“要不,回去的事情還是往后推一推吧。”

    第69章甜點

    太宰治笑盈盈的點頭:“我也覺得, 總感覺這樣完好無損的回去會挨揍呢!

    以坂本叔叔的暴躁性子,知道他右眼的繃帶,是他為了增加自己的壓迫感可怕性,才纏上去的,絕對是會出手打人的。

    特別還是在把大廈過給了他的情況下。

    太宰治很討厭疼痛,一點都不想要挨打。

    津島杏猶豫不決,很想要帶他回村子又說出往后推的話,也是不想要他挨打的。

    津島杏呼出一大口氣, 表情很是無奈:“不要說出這種會受傷的話啊!

    沒有誰希望自己的家人受到傷害的。

    “嗨嗨~不會受傷的!碧字稳绱吮WC著。

    陽光下, 他黑色微卷發柔軟,鳶色的眸子泛著一層光暈,拆下繃帶后他看起來開朗了很多,給人第一眼印象,像是普通的正在上高中的帥氣男生。

    看他這副樣子,津島杏面色也柔軟下來:“脫離港口黑手黨后,修治表哥想要做什么?”

    被問的愣了一下,少年轉頭看向窗外。

    窗外是熱鬧行走川流不息的人群,拉著孩子的婦女,挽著手臂約會的甜蜜情侶,步履匆忙的職員,還有青春洋溢面上滿是朝氣的學生。

    太宰治的年齡并不大。

    十八歲,是正在上高中的年紀。

    如果沒有離開村子的話。

    他原本也應該是朝氣的。

    和朋友們行走在陽光下,開著無傷大雅的小玩笑,臉上洋溢著笑容。

    稍稍的有些羨慕。

    太宰治伸手,修長白皙的手指被陽光籠罩的泛白, 粉潤的唇瓣一張一合, 聲音有些飄渺的不確定:“應該會去做一個普通人吧, 在一家公司上班,時不時惡搞一下同事。 ”

    說到這里他頓了一下:“嘛,想要繼續為這座城市做一些事情,應該會站在好人的那一邊!

    “是很有意義的生活呢!碧字斡羞@樣的打算,津島杏很是為他感到開心。

    聽到她的感慨夸贊,太宰治回過頭看她,眼中還有未消散的溫暖艷羨情緒。

    津島杏笑彎了眼睛,鼓勵他:“為了自己想要的生活,要加油哦!”

    猶如夏日吹來的一陣涼風,心中僅剩的迷茫都被吹散,少年整個人都柔和了下來,心中軟的一塌糊涂。

    這就是家人。

    無論什么時候都會站在他的身后支持他。

    太宰治面色平靜,很是鄭重道:“我會的。”

    他會加油的,為了家人也為了織田作,更加為了他心中涌起的那一絲期盼。

    接下來太宰治將要面對的是他和織田作之助的戰場,站在他們對面的是港口黑手黨的首領森鷗外,外來組織mimic。

    婉拒了津島杏提出的可以幫忙,太宰治說:“杏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接下來的事情我自己可以搞定!

    搞定的過程很是黑暗。

    可以的話太宰治不想要津島杏看見,也不想要將她拉進與黑手黨有關的明面事情。

    吃完午飯,太宰治提出就此分別,并且希望在他沒有主動聯系她的情況下,她要一直住在咒術高專的學校里。

    別去垃圾場找他,他接下來也會放棄那個住處。

    津島杏不放心:“真的不要受傷哦!

    太宰治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發頂:“要相信我啊!

    他只說了這一句話,這句話承擔了他的所有保證。

    和津島杏分別后,太宰治看了手機上剛發過來的簡訊,他神色晦暗下去,猛地轉彎朝橫濱陰暗的巷子深處走去。

    七拐八拐過后,停在滿是空調外機的兩棟樓隔出來的黑暗通道里,這里是連陽光都照不進來的黑暗之地。

    陰暗叢生,惡臭的垃圾桶里還有因為外人闖入,而逃竄的惡心老鼠。

    “喲~安吾。”

    太宰治嘴角揚起一抹高興的弧度,他看著站在巷子最深處由背對著他,到轉過身來的青年,臉上開心的神色更甚,與之相反是他眼中絕對的冰涼。

    “真是沒有想到啊,”他拉長著音調,猶如發現有趣東西的小孩子般興奮,“安吾你竟然是異能特務科派到港口黑手黨的臥底,不知道這件事情要是告訴森先生了,他會是怎樣的表情!

    “唔——”

    “到時候安吾你應該會落在我手里吧,而我為了從你嘴里撬出情報,只能不得已的對你用刑。”

    “不過不用擔心哦~”

    “以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交情,我會對你很溫柔的,畢竟——我想那些粗暴的刑罰你也承受不起!

    最后一個字落下,太宰治臉上已經沒有了笑,他神情冰冷的盯著前方的請年,唇角緊抿成一條直線。

    看出太宰治在生氣。

    是因為他身份的緣故。

    穿著熨燙的板板正正的西裝,戴著圓框眼鏡的嚴謹青年嘆了一口氣,用手指將下落的鏡片推起,透明的鏡片反過一道暗光。

    坂口安吾嗓音冷靜,夾雜著一點無奈:“我也沒有想到,原本以為你只是港口黑手黨的干部之一,現在看起來你的背景遠不如猜想的這般簡單。”

    竟然能夠驚動他們異能特務科的科長。

    太宰的背景要是深究下去,不知道會把哪位大人物牽扯出來。

    這個少年背后的水很深。

    不是他所能夠涉足調查的領域。

    坂口安吾有這個絕對的自覺。

    聽到驚動了異能特務科的科長,太宰治微不可聞的頓了一下。

    黑暗為他的不自然打著絕好的掩護,對面的坂口安吾沒有發現。

    很輕松的就想到了為什么會有這樣的狀況發生,坂口安吾為什么會自爆身份和他在這里見面,太宰治攤攤手:“安吾是在怪我沒有告訴你我的背景嗎?”

    “我不是有意的哦。”

    “我也才知道自己是被如此重視著的呢!

    坂口安吾:“……”

    是在暗諷他不是有意隱瞞身份,他卻是有意隱瞞身份嗎。

    坂口安吾手抵在唇邊咳了一聲:“我的立場決定了我不能跟你坦白。”

    他要是跟太宰治坦白了,恐怕第一時間就會被鎖在刑訊墻上。

    偏偏糟糕的是,他和太宰治、織田作之助的關系不一般。又在這種情況下自爆了身份,即將和叛逃出港口黑手黨的太宰治合作。

    面前這個心思深沉,卻對他和織田作之助留有真心的少年,會生氣也是理所當然的。

    他不介意聽他發幾句脾氣,被嘲諷一下。

    不如說太宰治笑盈盈的,當做什么都沒發生的跟他說話,才會讓他感到害怕。

    現在這種態度是最安全的了。

    閑聊差不多就到此為止了,太宰治表情不變:“你來這里找我是為了什么?”

    他半開玩笑:“總不會是為了策反我成為臥底吧?”

    港口黑手黨的干部被策反為異能特務科的臥底,想想也蠻刺激的。

    森先生到時候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對于這種可能性,他竟然也想要試一試。

    “怎么可能啊。”少年的惡劣性子,讓坂口安吾深感頭疼。

    “我還不至于這么異想天開!彼轮,骨節分明好看的手從文件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遞給太宰治。

    “這是上級下達的命令!

    見少年接過查看,坂口安吾繼續說道:“脫離港口黑手黨之后你需要有人幫你洗白檔案,否則就算是脫離了,也只能在陰暗處行走,被黑白兩道同時通緝!

    “我能夠幫你洗白檔案,織田的檔案也可以洗白,他手下的孩子們異能特務科會提供住所,派人保護!

    “什么時候?”太宰治問。

    坂口安吾的態度軟化下來:“現在,只要你們愿意,那些孩子們現在就會被接走保護!

    太宰治抬眸:“在接到指令的那一瞬間就派人去監視了嗎?”

    “是保護,”坂口安吾糾正,“上面的命令是只可以保護,對于你,絕對不能私自進行傷害!

    “太宰,你應該知道這條命令有多么嚴重!

    太宰治當然知道,異能特務科下達這條命令,說明他們是真心想要幫助他。

    并且下達命令的人用了【保護】這個詞,也足以看出來是在顧忌著什么。

    太宰治:“沒想到你竟然會主動幫助織田作!

    按照他對坂本秀芥的了解,除了他以外,坂本秀芥是不會對其他人抱有善意的。

    原本還在為織田作的事情為難,沒想到坂口安吾竟然會主動幫忙。

    坂口安吾沉默一瞬:“當是我的私心!

    “嘛,安吾,”太宰治歪頭,將文件交還給他,“看來我們還要糾葛很長時間了。”

    “不知道到時候還能不能一起去,常去的那家酒吧喝酒。”

    聽他這么說,坂口安吾斂下神色。

    只是平靜開口:“等你和織田洗白檔案后,會有機會的!

    *

    津島杏回到學校,發現學校內空蕩蕩的,操場沒有五條悟和夏油杰的身影,家入硝子也不在醫務室。

    “奇怪,大家人呢?”

    獨自穿梭在學校里,津島杏準備去男寢那邊看一看。

    剛走到男寢外面,就被突然出現的五條悟擋住去路,他站在路中間,上身是松松垮垮的白色t恤,下身穿著高專校服褲子,腳上穿著的是拖鞋。

    看著面前的少女,五條悟迷迷糊糊的抬手捂嘴打了個打哈欠。

    很是自然的走過來,將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歡迎回來!

    未睡醒的嗓音軟軟呼呼的。

    五條悟問:“事情解決了嗎?”

    津島杏點頭:“嗯,接下來還要去試驗一下。”

    所以她才會滿學校的找同窗們,在近距離接觸兩面宿儺手指實驗的時候,身邊總要有一個人預防意外情況發生。

    沒見到夏油杰和家入硝子,男寢又只有五條悟一個人,津島杏問:“杰和硝子呢?”

    五條悟懶洋洋的:“硝子去京都校了,杰負責護送保護她。我自己一個人無聊又沒有任務,在寢室睡覺。”

    津島杏將手上提著的排隊購買的甜品給他:“這是是路過一家知名甜品店時排隊買的,本來買了四人份,現在看來只能我們兩個吃了!

    五條悟墨鏡片后的眼睛流露出喜悅:“專門給我買的嗎?”

    津島杏:“……”

    津島杏無奈:“你根本就沒有仔細聽我說話吧。”

    只撿自己想要聽話的聽,五條悟嘴角咧的更大:“這么多天沒住人,你宿舍還沒有打掃吧,去我那里吧,吃完甜點,我陪你一起去放置兩面宿儺手指的地方做實驗!

    第70章開竅

    津島杏禮貌道:“那就打擾了!

    的確是需要找個地方吃甜品, 正好她也很好奇男高中生的宿舍是什么樣子的。

    五條悟領著她往里走。

    男寢和女寢的規格差不多,都是外面一條被玻璃窗籠罩的走廊,走廊上是一間間的宿舍房門。

    一室一廳有廚房和浴室, 差不多是一個小型公寓, 不愿意吃食堂的飯菜也可以自己做著吃。

    但一般的,除非是聚餐,否則沒人有時間自己做飯。

    拿著鑰匙打開房門,朝陽的房間, 內里一片光亮。

    和津島杏想象之中的十分不一樣, 五條悟的寢室很是干凈整潔,被拖的反光的木制地板,潔白沒有任何照片裝飾的墻壁,書架上一眼望過去滿是最近流行的熱血漫畫和游戲,還有音樂專輯。

    電視機上還連接著游戲手柄,應該是被他經常玩的放松活動。

    陽光透過透明的玻璃窗戶折射進來,津島杏忍不住“哇”了一聲。

    這簡直比她的宿舍還要干凈。

    五條悟的宿舍讓她一個女生都自愧不如。

    沒帶她進來之前五條悟沒覺得有什么,當她站在他寢室內的時候五條悟開始感到不自在,他遮擋在墨鏡后的眼睛忍不住掃視宿舍的每一個角落,內心的緊張感不斷蔓延開來。

    在迄今為止的生活中,他還從未有過如此的緊張感。

    只是來宿舍吃個甜點而已,五條悟搞不懂自己為什么緊張,總感覺津島杏下一句話會是“悟,你被子沒疊好哦”、“地板上有灰”、“果然悟這個年紀的男生都喜歡看熱血中二漫畫啊”這種話。

    有關于上面的話,他一點都不想要聽到。

    特別還是在津島杏“哇”了一聲。

    五條悟被這一聲“哇”的心里沒底。

    比少女高出不止一點半點的少年強裝不在意的問:“【哇】什么?”

    實際上問完,他緊張的喉嚨都發澀。

    仿佛津島杏下一句說出口的話, 就會給他判刑。

    五條悟敢保證, 他在他老爹面前都沒有這么【難受】過。

    這種緊張感很像是…像是……面對食物鏈般的頂級壓迫, 自己則是被吃的死死的下級。

    不是杰說的面對強者的尊重。

    而是更為微妙的,比打架戰斗時還要讓人心臟跳動的厲害,渾身血液流速加快的顫栗感覺。

    是……什么?

    五條悟感覺答案呼之欲出。

    他低頭緊緊的盯著轉過身看向她的少女,與她琥珀色泛著細碎柔光的眸子對上時,腦子里轟的一聲有什么東西炸開了。

    大腦好像閃過去了很多東西,又好像空白一片,全都攪成了漿糊。

    呆呆的無法控制身體,只能與她對視。

    津島杏——好像在發光,溫柔的平和的讓他移不開視線,很漂亮,是漂亮到想要讓他捧在手心里的存在。

    身體逐漸熱起來了,臉也燒的厲害。五條悟想要把墨鏡摘下來,他不想要隔著墨鏡看她,隔著墨鏡感覺有些不真實。

    是被詛咒了吧。

    這種感覺很像是被詛咒。

    先不說杏身體內的能力克制著她的咒力,不能夠對他進行詛咒。

    拋開這些,如果真的是詛咒的話,要怎么解決呢?他內心開始嚴肅思考這個問題。

    沒發現五條悟的異常,津島杏笑著夸贊他:“悟真是干家務的一把好手!”

    五條悟:“……”

    很平常的夸贊,只是夸他干家務厲害而已,不是什么不得了的贊賞。

    可是——被夸的輕飄飄的。

    整個人都像是懸浮在半空中的飄忽。

    “那當然!”五條悟一手摸著后腦勺,笑的很是開心,“畢竟我是最強嘛,干家務也是最強的!

    津島杏有些不能理解:“這個也要當最強嗎?”

    五條悟嬉笑:“什么都要最強哦!

    津島杏眨了眨眼睛:“什么都要最強會很辛苦的。”

    “誒?”五條悟猛地低頭湊近她,隔著一層鏡片,蒼藍與琥珀撞在一起,“是在關心我嗎?”

    如此近的距離讓津島杏下意識后退兩步,看出她的不適應,五條悟也貼心的直起身體,保持一開始的距離。

    將甜點放在客廳的矮桌上,津島杏偏頭看到了大開的臥室房門,床上的被子疊的整整齊齊,書桌上還放著一臺筆記本。

    她想起她剛到男寢外的時候,瞬移過來的五條悟是剛睡醒還迷糊的狀態,而床上顯然沒有被人躺著睡覺的痕跡。

    她看向正在零食架拿零食的五條悟:“你午睡沒在床鋪上休息?”

    “在陽臺上休息的!蔽鍡l悟頭也不回的回答,“睡午覺的同時還能曬太陽!

    順著他的話看過去,津島杏看到了在陽臺上被曬得暖烘烘的枕頭。

    陽臺寬敞明亮,外面是陰郁翠綠的植被,真的是很適合曬太陽看風景的好地方。

    “你要喝什么?”五條悟問。

    津島杏朝他那里望去,少年單手抱著好幾包零食,抱著零食的手上拿著一聽氣泡水,另一只手正在給她挑飲料。

    臉頰微微鼓著,似乎有些苦惱,從側面看,還能看到些微的蒼藍虹膜。

    津島杏說:“葡萄味的氣泡水!

    趁著五條悟挑飲料的期間,她將袋子里的甜點一一拿出擺在桌子上,再將包裝盒拆開。

    中午的溫度有點高,草莓奶油蛋糕上面的奶油都有些化了。

    五條悟在津島杏對面坐下。

    “啪”的一聲,單手將手中的葡萄味氣泡水打開,放在津島杏面前,動作十分的自然,絲毫沒有意識到這種行為,已經超過了一般朋友間的相處范圍。

    修長好看骨節分明的手指將墨鏡勾下,讓它搖搖欲墜的掛在鼻尖,少年見到甜點眼中都泛起了喜悅的光。

    “你還買了喜久福啊。”最喜歡的甜點被人記得,讓他感覺到了被重視著的心情。

    津島杏點頭:“很幸運,最后一份喜久福讓我給趕上了!

    五條悟聽的怔了一下,隨即拿起一顆喜久福遞了過去:“毛豆泥鮮奶油味的超好吃,我超推薦哦!

    津島杏感覺有些怪。

    她和五條悟的相處方式像是在過家家,說不上來具體的,總之五條悟表現的有些反常。

    “謝謝!彼舆^。

    喜久福并不大,津島杏接過的時候指尖不小心和他的指尖碰了一下。

    輕觸即離的觸感讓五條悟很是狼狽的收回手,像是被燙到了,他低頭盯著剛剛被觸碰到的手指尖。

    麻麻的,大腦都空靈了一下。

    很奇怪,從沒有體會過的陌生感覺,但并不討厭,反而還想要得到更多。

    莫名的色彩在眼中擴散浸染,五條悟抿抿唇,搞不太懂自己是怎么了。

    如果按照杰所說,把她放在強者的位置看待,與她相處時自己不應該這么小心翼翼才是,別說是碰個手指尖了,就算是牽手也……

    ——牽手。

    只是碰個指尖都是這種感覺,如果將杏的手完全握入掌心時會是什么感覺?

    腦袋會空靈很久嗎?

    見五條悟一直盯著自己的手發呆,正在挖草莓蛋糕吃的津島杏疑惑道:“你不吃嗎?”

    他不是最喜歡吃甜品了嗎?

    這么多甜品擺在面前,怎么一副要出家沒有世俗欲望的表情?

    “不怎么想吃,”五條悟靈機一動,“因為我很傷心喔!

    津島杏:“?”

    津島杏放下勺子:“為什么傷心?”

    五條悟指著喜久福:“剛剛我給杏遞了一個吧,你卻只顧你自己,完全沒有給我回禮。”

    他著重說了“完全”這兩個字。

    津島杏:“……”

    津島杏:“這么幼稚,你還是小孩子嗎?”

    五條悟撒潑打滾:“我不管哦,我要回禮啦,要回禮!”

    “不給我,我就要鬧了哦!

    這個人最多只有三歲吧,津島杏無語。

    看著如小孩子一般的同窗,覺得你給我一個我回你一個很像是在玩過家家,對這種游戲一點也不感冒的津島杏,為了能安靜的吃甜品,無奈拿了一顆喜久福遞了過去。

    注視著被纖細手指捏著遞過來,散發著奶油味道的軟糯喜久福,五條悟立馬停止撒嬌行為。

    津島杏的手很好看,指節纖長白皙,在陽光下能夠看清楚手背上分布的淡青色血管,指甲圓潤是健康的粉色,此時捏著喜久福遞過來的手指,在陽光下,是比喜久福還要白皙到近乎透明的顏色。

    只是一個被他煩到不行遞甜點的簡單動作,少年的內心猛地清晰明朗起來。

    他嘴角的笑容不斷擴大再擴大,心思雀躍的猶如飛到了萬米高空之上。

    “這樣一想的話就全部對上了!

    不管是他見到津島杏的不對勁,還是莫名沒由來對待她的小心翼翼。

    用這個詞來解釋就完全說的通。

    他伸手接過少女遞過來的喜久福,這一次指尖有意的與她保持距離,沒有觸碰上,在行為上卻鄭重認真,仿佛接的不是喜久福而是一片心意。

    吃下這顆喜久福,在嘴巴里咀嚼,舌尖嘗到的味道,是比平時他吃過的喜久福更甜更好吃的味道。

    咽下去,喉結上下滑動一番,五條悟單手撐著面頰,殷紅舌尖舔過唇瓣處殘留的糯米粉。

    “杏,”下一秒他露出水汪汪的大眼睛,撒嬌賣萌道,“我還要再來一顆啦~”

    第71章迫害同窗

    白色柔軟發絲在陽光下微微泛著光, 少年身體前傾,雋秀精致猶如神子的面孔上是開朗明媚的笑。

    粉潤的唇瓣微張,還能夠看到唇瓣下微微露出的潔白牙齒。

    柔和的光塵粒子籠罩在他的身周, 兩個人誰都不說話時,整個房間都被靜謐籠罩。

    看著津島杏還沾著白糯米粉的手指, 五條悟眸中的神色暗了暗。

    氣氛在他的帶領下逐漸偏向曖昧。

    津島杏很直白的直接發問:“為什么?你難道沒有手嗎?”

    很強的一記破壞殺。

    少年呆愣愣的眨眨眼睛,沒想到會是這種發展。

    被拒絕他也不挫敗, 反而捂著心口,倒在地板上撒嬌打滾:“被攻擊到了!心好疼~”

    一米八多的高大男生做著這種小孩子的動作,卻一點都不顯得幼稚。

    也是因為五條悟平時就是個很幼稚的人。

    挖了一大勺奶油吃下, 津島杏靜靜的看著他在地上打滾。

    還別說,左右滾動的距離還挺均勻。

    她有些搞不懂五條悟和她的相處方式。

    難道他是想要她寵他嗎?

    就是從小到大很缺家人關愛的那種孩子,長大了就很缺愛, 交朋友了就會下意識跟朋友撒嬌, 引起關注,從而讓自己體會到被關愛的溫暖。

    注視著再一次滾過來的五條悟,津島杏肯定了這個想法。

    只是沒想到御三家出生神子一般的高傲少年, 童年竟然這么不快樂。

    “停一下。”津島杏開口叫停。

    五條悟的墨鏡早就不知道被他滾到哪里去了, 他仰躺在地板上, 晶亮晶亮的眼睛側看過來。

    真的是很好看的一張臉。

    就是性格太糟糕了。

    沒辦法,面對這么缺愛的同窗, 津島杏表示只能幫他補救悲慘缺愛的童年。

    她拿起一塊喜久福遞過去:“吶!

    撒嬌果然真的有用!

    五條悟睜大眼睛爬起來, 一口吃掉了津島杏指尖捏著的喜久福。

    比之前還要好吃的幸福感, 促使他瞇起眼睛享受美食。

    “唔, 謝謝。”他含糊不清的道謝。

    真的很像一只被美食征服的白毛貓貓。

    津島杏想到了把他們四個人拉黑的貓咖店, 那個被他們取名為【悟】的白色獅子貓, 真的和悟很像。

    她收回手, 后知后覺的發現手指上的糯米粉,明顯缺了一塊。

    應該是五條悟湊上來吃喜久福的時候,嘴唇無意之間碰到了她的手指。

    朋友之間這種行為就過分了。

    下意識捻了捻手指,津島杏決定教一下五條悟什么叫男女大防。

    對于他的這種行為她不會誤會,但要是換成其他女生會喊他流氓扇他巴掌的。

    當然,也不排除垂涎他美色讓他負責的。

    總之,這是一個十分不好的行為,對待朋友的時候必須要改正才對!

    津島杏板起臉,站起身走到五條悟面前站定,利用他坐著的優勢俯視他。

    她白皙面孔上的神情滿是嚴肅。

    五條悟仰頭看她,不明所以:“怎么了?”

    他盤腿坐著,雙手放在腿間,很是乖巧的坐姿,見她不回答還疑惑的歪了歪頭。

    津島杏再次無意識的磨了磨被他唇瓣蹭到的手指,感覺那個地方格外的發癢。

    戴墨鏡和不戴墨鏡的五條悟真的很不一樣,戴墨鏡的五條悟就是個街溜子,很像那種晃蕩來晃蕩去的中二不良少年。

    不戴墨鏡的五條悟,那雙驚為天人的眼睛殺傷力太強,無論做什么都會帶有可愛濾鏡。

    就比如說現在的貓貓歪頭。

    殺傷力真不是一般的強大。

    津島杏定定的看著他半晌,蹲下來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頭。

    像是rua小狗的手法并沒有引起少年的任何不滿,反而還主動湊上去用發絲去蹭她的手掌。

    津島杏:“……?”

    很像是討好的動作。

    收回手,津島杏認真道:“這種行為是不可以的。”

    “什么嘛,”五條悟不滿的撅嘴,“杏不是也很享受嗎?”

    津島杏被他說的嗆了一下:“那是情不自禁啦,笨蛋!”

    誰讓他是個大帥哥,還主動撒嬌賣萌勾引她啦!

    還有,什么叫享受?她那充其量就是有點迷失自我。

    五條悟猛地湊近她:“那也是很享受。”

    津島杏:“……”

    津島杏啞口無言,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些什么。

    “那也不可以這樣!”不知道該再說些什么,她只能干巴巴的對他說教。

    五條悟不解:“為什么?”

    喜歡她不就是要對她示好,撒嬌賣萌的求關注,求抱抱,在告白交往之后再求親親嘛。

    杏怎么這么牴觸的模樣?

    難道是對他沒有感覺?那怎么還來rua他的頭發?

    終于找回正題,津島杏嚴肅道:“這種行為很容易引起誤會的,我不會誤會,不代表別人也不會!

    “特別是杰,”她頓了一下,在腦子里都想到了五條悟求投喂被夏油杰暴打的畫面了,“你要是對他也這樣的話一定會被暴打的。”

    五條悟:“……”

    “我……干嘛要對杰這樣?”他有些搞不懂津島杏的腦回路。

    看五條悟的反應津島杏明白了過來。

    怪不得他今天這么反常,之前的過家家缺愛行為,都是她預測錯了的想法。

    明白過來五條悟真正想要表達的意思,津島杏反而感覺到了一絲尷尬。

    她就蹲著的姿勢往后退了退,跟五條悟重新保持距離,在少年緊盯著她的視線下,說出了逃離的話語:“我該去放置兩面宿儺手指處做實驗了!

    看出了她的逃避,五條悟沒說什么,眼睛都不用轉,就找到了躺在木地板上的墨鏡,他站起身彎腰拾起墨鏡戴上。

    “那我們走吧!彼f。

    津島杏起身跟上。

    走在五條悟的身邊,津島杏很是懊惱。

    一時間忘了她做實驗的時候五條悟也得跟著去,早知道就找別的理由了。

    去往咒術高專的地下,放置兩面宿儺手指處的路程格外漫長。

    五條悟雙手插兜漫不經心的走著,一路上都沒說什么話。

    走在他身邊的津島杏內心很不平靜。

    第一次遇到異性示好,還是自己的同窗好友,性格雖然惡劣但長的很帥,要說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就是長了一張會說話的嘴,除此之外堪稱完美,連做家務都是一頂一的能手。

    沒戳破之前還能當朋友相處,現在被他戳破了,反而相處起來有些不自在。

    該怎么辦?

    拒絕嗎?

    可是他沒告白誒!

    在津島杏內心糾結的情況下,兩人到達咒術高專地下。

    站在放置兩面宿儺手指的房間外面,津島杏收起心中的糾結,接下來的事情不允許她分神。

    五條悟說道:“在上次你受宿儺手指影響之后,夜蛾老師又找人加固了好幾層結界。”

    津島杏點頭,開門。

    門內屋子中間的高臺上,是被層層結界包裹的兩面宿儺手指。

    津島杏緩步走過去,站在距兩面宿儺手指處半米的地方。

    如此近距離的接觸,什么都沒有發生。

    琥珀色的眸子中漫上喜悅:“成功了!”

    五條悟高挑的身形站在她身后,身上的氣息也很是輕松愉悅。

    墨鏡后的眼中滿是少女開心喜悅的身影。

    突然,他開口:“杏,你談過戀愛沒有?”

    “沒有,”津島杏搖頭,頓了一下,反問回去,“你談過嗎?”

    昏暗的屋子中,少年有些別扭:“我可以學著談!

    “這種事情總得先有女朋友才能學吧。”

    他臉上浮起一層不甚明顯的紅暈:“要不,我覺得……咳,我是說我們兩個可以試一試!

    告白了!

    但津島杏的關注點完全不在這個上面,她思索著很是認真:“照你這么說當你的第一個女朋友很吃虧誒。”

    五條悟:“……啊?!”

    津島杏很是嚴肅的給出理由:“因為你沒有經驗啊,當你的第一個女朋友體驗感肯定很差!

    五條悟:“……”

    “這種事情也不是經驗越多越好吧!彼乱庾R反駁。

    津島杏點頭:“說的也是!

    五條悟彎下腰:“杏還沒有談過戀愛吧,第一個交往對象很重要哦!

    “我的優點很多,”他掰著手指一一舉例,“長的帥氣,實力強大,有錢有勢,身高出眾,最重要的是會干家務會煮飯!

    “所以,”五條悟再接再厲,“來交往吧!

    “跟我談戀愛肯定會很有面子!

    談戀愛只是為了面子?

    嘛,如果只是戀愛的話,跟五條悟談確實很有面子。

    正當津島杏準備回應時,結界里兩面宿儺的手指發出一陣異動。

    動靜不是很大,津島杏和五條悟還是注意到了,從結界里散出來的一縷情緒。

    五條悟目光尖銳的看向手指:“只剩下手指了還有著自我意識?”

    察覺到了情緒,津島杏皺起了眉頭:“它散發出來的情緒,好像是在阻止!

    阻止什么?

    她神色微妙起來:“該不會是在阻止你跟我的事情吧?”

    咦——像是被第三個人注視著,好惡寒。

    五條悟直接不屑:“他也只能不滿了吧,畢竟只剩下手指了。”

    津島杏:好惡劣的話。

    “所以說杏的答案呢?”五條悟問。

    津島杏猶豫:“這種事情還是找硝子參謀一下比較穩妥。”

    畢竟她跟五條悟的交往,聽起來像是交往,實則更像是為了面子而合作。

    她是為了面子,五條悟就不知道了。

    杏要是找硝子探討,一定會被硝子破壞掉的。

    五條悟開啟胡說八道迫害同窗模式:“硝子的話,杰應該會跟她告白!

    津島杏大為震撼:“杰喜歡硝子?!”

    她怎么一點都沒發現。

    五條悟:“眾所周知哦!

    津島杏:“……”

    津島杏:“我都沒發現!钡降资怯卸嗌窠洿髼l啊自己!

    “嗯嗯,”五條悟點頭,“等杰陪硝子從京都;貋,一年級里邊只剩下我們兩個單身狗了!

    怪不得杰會陪硝子前往京都校,而沒有任務的五條悟選擇在宿舍里睡覺,原來是貼心的留給他們兩個單獨告白相處的空間。

    五條悟這么一說,津島杏瞬間就感到了緊迫感。

    她不想當吃狗糧的那一個。

    津島杏看向五條悟:“先說好,體驗感要是不好的話,就踹了你。”

    談體驗感差的戀愛,還不如去吃狗糧。

    “沒問題。”五條悟笑著這樣說。

    還不忘用咒力壓制住了躁動的兩面宿儺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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