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1 章
在這時, 門外傳來動靜,是穆云煙來了。
他將歲云暮脫下的衣裳放在邊上,抬眸去看穆云煙, 道:“仙子可用了膳?”
“用過了,我來幫先者換藥。”穆云煙應聲后去看歲云暮身上的傷,此時歲云暮背對著她還在一個勁的扯弄醉須君的頭發, 那是一刻都停不下來。
墨發隨意披散,后背纏了不少的紗布,此時醉須君正在幫忙解開紗布。
很快后背上的傷便顯露出來, 鞭痕血肉模糊, 整個后背竟是沒有一處完好的位置。
若不是歲云暮這具身體是仙體,有一定程度的自愈能力,不然早撐不住了,更別提像現在一樣還生龍活虎的。
她知道歲云暮不喜歡除了醉須君以外的人碰他,這會兒注意力都被醉須君引走了,應該也察覺不到。
所以她動作快了點,去處理他后背的傷, 至于他身前的只能讓醉須君來了。
只是她才剛碰到歲云暮,下一刻歲云暮就開始躲她了,掙扎著要從醉須君的懷中出去。
無奈, 她只能去看醉須君, “前輩。”
“我來吧, 可還有其他的要注意?”醉須君知道歲云暮是真的不想其他人接觸,哪怕早晨穆云煙已經幫他上過藥, 只能自己來。
穆云煙搖頭, “先者的外傷養上一段時日便能恢復,至于神魂需要的時間有些久, 如今先者無法直面接觸靈氣只能慢慢養。”
說完她從儲物袋中拿出一顆通透玉石遞過去,道:“這是養魂玉,先者需隨身佩戴,可養魂。”
“多謝仙子。”醉須君接過玉石道謝。
歲云暮窩在醉須君的懷里只敢偷偷看穆云煙,在看到穆云煙遞過來的玉石時眼眸都泛起了光。
不過他不敢去碰,一直等到醉須君拿到手上后他才敢去瞧瞧,用手指搓搓。
玉石溫潤,觸碰下還能感受到一陣暖意,淡淡的清香迎面而來。
好香,不知道能不能吃。
他盯著那塊玉石時不時戳一戳,隨后還湊上去聞聞香味。
醉須君到是沒注意他的動作只是看著穆云煙,又問了一些歲云暮的事以及南山仙翁的事,知道南山仙翁早上就已經回藥王谷了,就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有關引魔種的解法。
所幸歲云暮如今因為神魂受損心魔消失減少了引魔種的控制,倒也不用擔心引魔種發作的速度太快會撐不到南山仙翁找到辦法。
就像南山仙翁說的,因禍得福。
看著穆云煙離開他低頭去看歲云暮,見他盯著自己手上的玉石,儼然是喜歡。
輕輕撫了撫他的身子,出聲詢問,“喜歡?”
歲云暮在他的詢問中抬起頭,緊接著拿起玉石就往嘴里送。
這石頭這么香,應該也很甜。
只是他這還沒放到口中就被醉須君給攔下了,隨即聽到醉須君開口,“不可以。”
歲云暮迷糊地看著他,只當是不讓自己吃,但可以讓別人吃。
于是他拿著玉石就往醉須君的嘴巴塞,要他吃。
醉須君無奈先一步按下他的動作,然后道:“這個不可以吃。”
歲云暮不解,這么香,為什么不可以吃。
看的醉須君是愈發無奈,但也知道若是不解釋明白了,這人還得惦記著。
這般,他將玉石遞到他跟前,解釋著道:“這是石頭,吃不得,吃了會肚子疼。”
會肚子疼?
歲云暮下意識低頭去看自己的肚子,因為傷,那兒也裹了紗布。
不過他還是有點明白醉須君的意思,吃了就會肚子疼。
想到疼,他便有些害怕。
他抬頭去看醉須君,乖乖地搖搖頭表示自己不吃,面上也有了幾分害怕。
醉須君見狀不由輕笑一聲,知道他解釋的多歲云暮也聽不明白,干脆就說的通俗點,定然能明白,也就不敢再亂吃這些。
又揉揉他軟乎乎的肚子,這才抱著他依偎在自己的懷中,道:“不過雖然不能吃但是可以留著,你喜歡,我們把它串起來掛在身上,如何?”
歲云暮盯著已經被醉須君收回去的玉石,香味還是很重,他還是想吃。
不過醉須君都說不可以吃,那他就不吃,串起來也好,香香的,好聞。
他想了片刻乖乖地點頭,然后去咬醉須君的臉頰,要他幫自己串起來。
咬下去不重,只是在上頭磨了磨。
醉須君只覺臉頰上傳來一陣酥麻,抱著歲云暮躺到床上,親昵的與他相依。
抬頭時看到歲云暮一臉迷糊地盯著自己,儼然是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掌心順勢貼上他的臉頰,上頭的傷還是很嚴重,他從一側取了膏藥來。
他去看歲云暮,輕聲道:“等上了藥在串。”邊說邊抹了點藥膏就去上藥,動作小心。
歲云暮只感覺臉上傳來涼意,隨后便是一陣火辣辣的疼。
不舒服使得他開始掙扎,哼哼唧唧地要從醉須君懷中離開。
“疼了?”醉須君見他哼唧著掙扎,收回手抱著他又往被褥中陷了些。
看到歲云暮點頭,委屈地又紅了眼眶,知道應該是藥膏的藥性起來了。
安撫般蹭蹭他的下頜,也沒再去上藥,只等著他能適應一點。
歲云暮還是不舒服,臉上疼,和剛剛后背傳來的疼一樣。
疼的他想哭,但感覺到下頜處傳來的廝磨時,他又覺得好像被安撫到了,尤其是醉須君身上的香很重。
每每只要嗅到他身上的香,他就非常的舒心,讓他想要完全沉溺在這陣香意中。
終于在片刻后,他忍住了哭,伸手攬上醉須君的脖頸整個人都依偎在他的懷中,乖乖地蹭著他的頸項。
醉須君感受到他的依賴親昵的與他依偎,輕聲又哄了一會兒,在看到歲云暮點頭后他才繼續上藥。
這回到是安靜了許多,就是眼睛里邊兒都是委屈,可憐的不行。
惹得醉須君輕笑一聲,喂他吃了一顆糖才繼續上藥。
歲云暮得了糖心情也好了起來,甜滋滋地看著醉須君,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引開了,伸手去扯醉須君的衣裳。
邊扯還邊用手摳,像是要在衣裳上摳出來一個洞。
拉扯下他甚至還往醉須君的衣裳底下鉆,才不管醉須君還在幫自己上藥,鬧騰的不行。
醉須君抱著他坐起來,看到他的腦袋從自己的衣襟下鉆出來,漂亮的鳳眸染滿了笑,儼然是很高興。
他無奈,見他又開始到處亂鉆,出聲制止,“乖乖坐著,先上藥一會兒再玩。”邊說邊取了藥膏往他的脖子上抹。
脖子上的掐痕稍稍淡了點,不過還是能看得清。
緊接著他又去別處上藥,摟著人讓其往后仰了些,能讓自己更好的幫他上藥,同時避免他摔倒托著他的后背。
歲云暮也因為這個動作笑了起來,晃著雙腿往他身上踢,緊接著還想爬到他肩膀上去。
惹得醉須君頭疼不已,他不知道歲云暮這么能鬧騰,上個藥都安靜不下來。
但又不舍得說他,只好一邊哄他一邊上藥。
只是歲云暮卻是一句都沒聽進去,甚至還覺得醉須君是在和他玩,歡笑著去踢他然后掙脫出來往床榻里邊兒爬,扯過被子蓋在自己的身上,好似這樣醉須君就看不到自己了。
他捂著自己的嘴不讓自己出聲,眼眸中的笑意更深了。
醉須君見他躲在被子中,知道他想玩干脆就順著了,拿著藥膏佯裝著四周看了看,“上哪兒去了,剛剛還在的,怎么這一會兒就不見了,微云你在哪兒?”說著從床上下去,裝著自己看不到往床榻周圍找,但余光卻一直注意著床上。
歲云暮聽到外邊的聲音下意識掀開被子一角往外看,見醉須君正在四處張望尋找,眼眸含笑愈發的高興。
淺淺地笑聲也隨之傳來,但下一刻他看到醉須君回過頭,趕忙又躲了回去,捂著自己的嘴才沒讓自己的笑溢出來。
但因為笑肩膀一聳一聳,使得被子都傳來一番動靜,在外邊的醉須君卻是看的清清楚楚。
壓下笑意,醉須君又看了看周圍,“怎么找不到呢,讓我想想藏在哪里了。”邊說邊又靠近床邊。
拉住被子的一角,下一刻快速往邊上一扯,頓時歲云暮就露了出來。
似乎是沒想到會被找到,被子掀開的一瞬間他整個人都愣了,眼中都是不可思議。
醉須君瞧著他,笑道:“原來躲在這里,可讓我好找,讓我瞧瞧你。”說罷上床伸手就去抱他。
也正是如此,歲云暮當即就清醒過來,忙往邊上爬,邊爬還邊嬉笑出聲。
但他哪里爬的過醉須君,被拉住腳踝就往床榻上摔。
好在底下就是被褥,摔下去時也不疼,且醉須君已經先一步抱住他。
不過歲云暮顯然是上頭了,在被抱過去時就已經伸手去推他,笑聲下就想爬到邊上去。
“往哪里跑。”醉須君笑著將人困在懷中,嗅著他身上淡淡的藥香,故意嚇唬他,“微云身上好香啊,不知道吃起來什么味,不然今日就吃蓮花酥,你看好不好?”邊說邊去咬他。
歲云暮本來就笑得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的,他這話一出還未等他做反應就已經被咬上了他沒受傷的下頜,廝磨下帶來幾分酥麻,有些癢。
他頓時掙扎起來,但因為笑的太厲害,力氣沒多少,一番掙扎倒像是在撒嬌。
眼看醉須君咬上他的鎖骨,情急之下,他出了聲,“不好,我不好吃”
因是許久未曾開口,說話聲極淺還有些沙啞,但醉須君就在他跟前自然是聽到了。
這也使得他抱著歲云暮的動作一頓,也沒再去咬他而是起身去看他,見歲云暮臉色微紅額間布滿汗漬,眼中都是化不開的笑意。
伸手撫上他的臉龐,他才試探著道:“你剛剛說什么?”
歲云暮迷糊歪了歪腦袋,儼然是沒明白他的意思。
這讓醉須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但又覺得不可能。
指尖輕輕撫摸他泛紅的眼尾,輕哄著又道:“微云,你剛剛說了什么,再說一遍好嗎?”
只是他等了半天也未等到歲云暮再開口,只用著迷茫的目光看著自己。
知道剛剛那一句應該是下意識開口,也僅僅是下意識,有些失落但更多的還是心疼。
看著懷中迷茫的人,他收了思緒,只要歲云暮如今能開心便好,至于想不想說話他不急,只要他好好的便行。
低眸咬了咬他的下頜,他才又道:“好不好吃嘗了就知道了,恩,真香。”邊說還邊故意去撓他癢癢。
歲云暮才剛緩下來,一下被撓癢癢頓時又笑了起來,身體開始扭動要從他的懷中掙脫出去。
雙腳亂踢,傳來悅耳的歡笑聲。
屋外雨聲淅瀝,屋內歡聲笑語。
下一刻歲云暮從醉須君的懷中掙脫出去,爬下床就往書架子旁爬,甚至還想爬到架子上。
醉須君一見先一步將人給抱了回來,免得他一會兒從架子上摔下來。
抱著他又坐回到床上,這才伸手去捏他的鼻尖,“下回不可爬那些架子。”
歲云暮才不聽他的,在他伸手過來時張口就將他的手指給咬到嘴里,以此來表示自己的不高興。
不過在咬上去時他還是偷偷觀察了醉須君,見他沒有生氣便愈發肆意。
醉須君掐住他沒受傷的臉頰捏了捏,看著他松開口,他才道:“剛剛沒吃飽?”
這
話說完,還未等歲云暮做反應,他就又道:“沒吃飽也不能吃了,你剛剛吃的夠多了,會積食。”
不僅僅如此,還吃了這么多糖,若是難受起來可有的受。
歲云暮不高興,鼓著腮幫子抬腳就去踢他,哼唧著要從他的懷中爬出去。
奈何醉須君抱得緊,竟是沒辦法出去,他只能繼續去踢他。
醉須君不敢抱得太緊,就怕碰到他身上的傷,以至于他這一番掙扎下還真讓他給爬了出去。
爬出去后便聽到了笑聲,歲云暮滾到了床榻里邊兒,扯著被子往自己身上蓋,時不時偷看醉須君。
醉須君知道他這會兒在興頭上,要他乖乖聽話上藥應該是不可能了。
于是他起身去桌上拿了兩塊桃花糕,走到床邊后坐下也沒有再去抱歲云暮而是自顧自吃起糕點來,但余光卻是一直注意著歲云暮。
桃花糕入口極化,甜香味濃郁,美味可口。
他吃下半塊后,出聲,“恩,這桃花糕味道還真不錯,香甜軟儒,實在是可口,微云一定喜歡,得留一塊給微云。”
這般說著,他又去瞥了一眼歲云暮,見他目光直愣愣地盯著自己手上的糕點,儼然是極其喜歡。
忍下笑意,他又道:“不過微云不知道躲去哪里了,怕是等尋到他這糕點味道都變了,還是自己吃吧。”說完就準備把兩塊糕點都吃了。
歲云暮在他將糕點拿過來時就聞到了甜甜的香味,眼睛都看直了,想吃。
見醉須君要將兩塊糕點都吃了,他一下就急了,扔了被子就撲了上去,一下撲倒醉須君的懷中,張口就去吃他手上的糕點。
不過醉須君早就察覺到他的動作,在他撲上來時就已經伸手攬住他的腰抱著坐在自己的懷中避免他摔倒,同時還將糕點給收了回去。
歲云暮撲了個空,不高興的轉過身去,氣鼓鼓的。
“怎么還生氣了。”醉須君見他這模樣實在是鮮活的很,沒忍住還想逗他,不過也知道再逗下去指不定他也不要自己碰了。
所以他沒再逗弄,將糕點遞過去,“吃吧。”
歲云暮看到遞過來的糕點,頓時也忘了不高興,拿過糕點就吃了起來。
甜甜糯糯,很好吃。
他歡喜地咬了幾口轉頭還去喂醉須君,要他也吃。
醉須君哪里舍得拒絕,隨意咬了一口,“好吃。”說完抹去他唇角殘留的糖霜,這才去為他上藥。
抱著他轉身,讓他面向自己,去拿藥膏。
得了好吃的,歲云暮也老實了,乖乖地窩在醉須君的懷中吃糕點。
這回上藥到是沒折騰多久,很快身上的就都上好了,重新綁了紗布。
醉須君又去脫他的褲子,腿上也有不少傷,還沒上。
歲云暮至始至終都沒動作,只自己吃著糕點,安靜的不行。
褲子脫下白凈的雙腿映入眼簾,傷雖然多,不過比起身上的到是好了不少,不至于那般的血肉模糊。
感覺到懷中人傳來顫栗,許是疼了,他抬頭去看歲云暮,道:“疼了?”
看著歲云暮點頭,他動作又放輕了不少,小心翼翼為他上藥。
過了片刻才上好藥,將藥膏收起,醉須君才抱著歲云暮滾到被褥中。
歲云暮掀開被子鉆出腦袋,下一刻爬到醉須君的身上,抱著他的脖子一頓啃咬。
全身的重量都壓在醉須君的身上,哪怕醉須君再如何小心,還是避免不了壓到胸口。
傷口隱隱作痛,臉色都白了幾分。
他抱著歲云暮,無奈地拍拍他的背脊,道:“是還餓嗎?”
歲云暮沒有出聲,扒著他的頸項又是啃又是咬的,最后才親昵地蹭著。
香香的,好香,好喜歡。
只覺得醉須君身上真的好香,他特別喜歡,想把他藏起來只給自己一個人聞,張口咬住他的喉結。
正打算咬一咬,隨即他就感覺耳垂傳來一絲疼意驚得他下意識松開口看向醉須君,見他在咬自己,好半天沒回過神。
等回過神后他也去咬醉須君的耳垂,時不時還傳出笑聲,儼然是覺得醉須君是在陪他玩。
醉須君見他這般高興也是沒轍,松開口抱著他側身往床榻里邊兒睡了些,同時還將人固定在懷中不讓他亂動。
惹得歲云暮那是又不高興了,掙扎著去踢他,不要睡覺。
“真能鬧。”醉須君瞧著他鬧起來伸手攥住他亂踢的腳倚在自己的腰側,一手攬著他的腰,摟著他哄著道:“陪我睡會兒,等等讓他們做蓮子羹來,好嗎?”
沒辦法,只能哄著他順著他。
歲云暮聽到蓮子羹張張口,那是什么?
“甜的,和糖一樣。”知道歲云暮如今最喜歡的就是糖,說甜的定然能哄住。
果然下一刻歲云暮就點點頭,像是怕自己點慢了就沒有糖吃了。
他窩到醉須君的懷里,閉上眼開始睡覺。
只是他這會兒情緒高漲,根本就睡不著,最后就是翻來覆去折騰個沒完。
醉須君在他又一次翻身時將人抱了回來攬在懷中,一手輕輕拍著他的后背,一手倚在他的發絲間輕撫。
歲云暮本來還挺精神的,隨著他的拍撫漸漸地思緒混沌起來,縮著身子又往他的頸窩處埋。
直到自己整個人都已經縮到醉須君的懷里,他才安靜下來。
醉須君本就因為身上的傷沒什么力氣,在歲云暮睡著后他也很快睡下。
一夜無夢,兩人相擁而眠直至天明。
雨下了一夜,這會兒只淅淅零零下著小雨。
歲云暮一整個人都趴在醉須君的身上,呼呼睡得很沉,偶爾被落在面上的發絲攪的不大舒服,伸手想要去撩開但半天都沒撩開。
不高興的哼唧了一聲,又往醉須君的脖頸間依偎。
醉須君抬手握住他亂動的手,睜開眼看向完全趴在自己身上的人,不由失笑。
難得見歲云暮這幅模樣,要知道以往夜里他都不一定有什么動作。
知道他如今什么都想不起來性子大變,也沒出聲喚他,將人從身上抱著側身攬在自己懷中,同時起身準備去換藥。
但不知是不是歲云暮壓了一夜,起身時感覺心口傳來陣陣疼意,臉色慘白動作都不由得停滯,待片刻后他才壓下這陣疼意。
又去看了一眼歲云暮,見沒有吵醒他才轉身下床穿鞋。
也在這時,感覺到衣袖被拉扯,身后傳來了動靜。
還未等他回頭就看到歲云暮爬著從他的手下鉆到了他的懷中坐著,因為還沒睡醒,面上都是倦意。
爬到他懷中后就趴在他的頸窩處,輕輕蹭了蹭才又安靜下來。
醉須君低頭去看懷中的人,伸手輕撫了撫他的背脊,輕聲道:“吵醒你了?”
歲云暮沒有出聲,只是又去蹭蹭他的頸項,然后乖乖點頭。
片刻后他抬頭去看醉須君,打了個哈欠湊上去咬他的下頜,蓮子羹,蓮子羹。
他可是惦記了一夜,以為醉須君是要走了,不給自己蓮子羹。
“好,我讓他們去做,你乖乖睡會兒,我等等來陪你,好嗎?”醉須君自是看得出他心中所想,哄著說了一句便又抱著他往被褥中躺。
可歲云暮是鐵了心要纏著醉須君,在放回床上后他就又纏上去了,雙手雙腳往醉須君的身上掛,不肯離開。
無奈,醉須君只能抱著他先去門口讓小童去準備蓮子羹,然后才抱著他去洗漱。
眼下歲云暮身上的傷還不能碰水,所以只是簡單為他擦拭。
歲云暮坐在醉須君的懷中又打了個哈切,人也清醒了不少。
“張口。”
在聽到醉須君要自己張口,他乖乖地張開口。
醉須君將漱口水遞過去,要他漱口。
第 162 章
歲云暮乖乖地喝了一口準備咽下去, 就看到醉須君搖頭,知道這是不能喝。
鼓了鼓腮幫子,以此來表示自己的不高興。
“聽話, 一會兒他們就送蓮子羹來了。”醉須君哄著出聲。
歲云暮一聽蓮子羹收了情緒,簡單漱口后才喝了醉須君準備的暖茶。
喉間本還有些干澀,喝了暖茶后便好了許多。
在這時, 他聽到寢殿外頭傳來了動靜,知道一定是蓮子羹送來了。
一個勁往醉須君身上爬,使勁拍他的肩膀要他抱自己過去, 急的不行。
醉須君到是沒有動作, 只將歲云暮又給按回懷中,看著他迷茫的眼神擰了錦帕為他洗臉,之后則取了發綢為他束發。
歲云暮原本的思緒還在蓮子羹上,但現在看到他拿了發帶為自己束發,頓時心思就被發帶給引去了。
雪色的發帶上牽著銀絲,下意識他扯過一端拿在手中把玩,時不時還摳弄上邊的銀絲, 想要將其摳下來。
使得醉須君只能重新拿了一根發帶,但歲云暮像是與他對上了般,換一根他就扯一根, 至于原來手上的直接扔在了地上。
幾回后他的玩心也起來了, 又去扯醉須君的頭發, 傳來極淺的笑聲。
醉須君無奈但也沒舍得說他,干脆由著他來而自己則繼續為他束發。
簡單將頭發都束起, 他將地上掉落的幾條發帶收起這才離開去了外邊。
幾個小童正將早膳擺上來, 還放了剛熬出來的藥。
藥還很燙,只能先涼一涼。
醉須君抱著歲云暮坐在位置上, 大致掃了一眼他將蓮子羹端過來擺在歲云暮跟前,轉頭看向身側的小童,道:“昨日的那兩兄妹怎么樣了?”
“回主人,已經安排他們住下。”小童出聲。
醉須君點了點頭沒再出聲,拿起湯勺去喂歲云暮。
歲云暮光聞著就覺得好香,若不是醉須君不讓他亂動,他這會兒早吃上了。
他只能眼巴巴地看著醉須君,等著他喂自己。
蓮子羹入口時還有些燙,淡淡的甜味很快就在口中暈開,竟是比他昨日吃的糖還要好吃。
感覺連心口都甜滋滋的,眼眸含笑,一陣歡喜下連雙腳都不由自主的晃了晃,可愛極了。
醉須君邊喂他邊拿了錦帕擦拭他唇角殘留的水漬,看著他歡喜的模樣,笑道:“好吃?”
“恩。”歲云暮點點頭,眼底的笑意更深了,自己還拿了湯勺去喂醉須君,要他也吃。
醉須君自是沒有推拒,嘗了一口,味道還不錯。
之后他便沒有在吃,只喂歲云暮吃。
很快,一碗蓮子羹就吃完了,桌上還有不少的早膳。
歲云暮儼然是餓壞了,吃了一碗蓮子羹后也沒有吃飽,拉著醉須君要他喂自己吃其他的。
“要吃什么,灌湯包好嗎?”醉須君瞧了瞧擺在前頭不遠的一籠灌湯包,伸手拿了過來。
湊近了便聞到淡淡的香味,歲云暮低頭嗅了嗅,然后才點點頭。
灌湯包入口時不如蓮子羹那般帶著甜味,濃郁的肉香味充斥在他的口腔中,使得他眼前一亮,似乎比蓮子羹還要好吃。
不對,蓮子羹最好吃。
也不對,饅頭最好吃。
不對不對,都好吃,這個也好好吃。
歡喜之下,他張口把剩下的半個包子都給吃下去了,之后便纏著醉須君繼續吃。
總之,這一籠灌湯包都進了他的肚子,醉須君只被他惦記著吃了一個。
醉須君見他難得食欲大振,自然是樂的喂他,不過還是有注意不能多吃。
很快,桌上的早膳就下去了,歲云暮也終于是吃飽了,懶洋洋地窩在醉須君的懷中,時不時還摸摸自己的肚子,鼓鼓的。
“吃飽了?”醉須君看著他摸自己的肚子也跟著附上去,軟綿綿的。
歲云暮也在附上來時感覺到陣陣暖意滲入衣衫,舒適的輕喃一聲,人也跟著往他懷中依偎。
不過下一刻他卻察覺到醉須君收了手,他不太舒服,拉過他的手又附在自己的肚子上,哼唧著往他懷里縮。
醉須君知道他不舒服,本也只是要去拿消食丸,卻被他拉了回去。
他笑著揉捏為他消食,隨后才拿了消食丸喂他。
有些苦,歲云暮鬧著要吐出去。
“是消食的,吃了就不難受了。”醉須君哄著他不讓他吐,看著他因為苦眼眶都紅了一圈委屈的不行。
下意識他低頭在他泛紅的眼尾處輕輕一吻,然后道:“我也吃,好不好?”
歲云暮原本還因為他一定要自己吃這個什么消食丸很不高興,還想去咬他。
但一聽到他也吃,頓時就收起了情緒,轉頭去看他,下一刻拿起桌上小盒子里的消食丸遞到他嘴邊,要他吃。
醉須君看著遞過來的藥丸很是無奈,但也沒說什么,畢竟是他答應的。
就是這般模樣的歲云暮實在是可愛,忍不住就想親他。
不過他怕嚇著歲云暮,也就忍下了。
吃下消食丸后他就又去哄歲云暮喝藥,同樣的也是他喝一口自己也喝一口。
好在其中一碗本就是他要喝的,用來哄歲云暮剛好。
等早膳都撤下后,醉須君抱著歲云暮回了床邊讓人坐在床上,捏捏他的臉頰,道:“要不要出去玩?”
歲云暮以為醉須君又要睡覺了,畢竟昨天一整天都在睡覺。
而睡覺后醉須君就會給自己準備好吃的,蓮子羹糖糕,好甜好好吃。
所以他打算躺著,等著醉須君醒了給自己好吃的。
但他還沒躺下去就聽到醉須君說出去玩,一下眼中都泛起了亮光,點點頭然后就要往醉須君的身上爬。
在這時,他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從醉須君身上爬下去隨即往床鋪里邊爬,在里邊一通翻找。
醉須君正要抱他,人就像貓兒一樣溜走了,看著他在床鋪里邊兒找東西,疑惑地道:“在找什么?”
歲云暮沒出聲,又找了一會兒在枕頭底下找到了昨日穆云煙給的那塊養魂玉,淡淡的香味瞬間便迎面而來。
好香。
忍不住他張口又要去咬,但下一刻腦海中就想到醉須君說不可以吃,雖然很香。
又看了看他才在醉須君的詢問中轉過身爬到醉須君的身邊,將手上的養魂玉遞給他,要他幫自己串起來。
醉須君確實是打算一會兒將養魂玉拿出來放在歲云暮身上,但沒想到他會主動去拿,看來是真的很喜歡這塊養魂玉,是因為神魂需要養魂玉滋養嗎?
到也可能,畢竟養魂玉本就是為養魂而存在,歲云暮神魂受損自然會受到養魂玉的吸引。
看著他一臉期待的模樣,他笑著伸手撫上他的額間,將他散落在面龐邊的發絲捋到耳后,這才應聲,“好,現在就幫你串起來,我們一直戴著。”
“恩。”歲云暮乖乖應聲,下一刻又往醉須君的身上爬。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動靜,一名小童匆匆走了進來。
小童低著頭,恭敬出聲,“主人,道門的弟子前來求見,這會兒就在外頭等候。”
他這話剛說完,下一刻便看到一弟子快速跑入屋中。
似乎是匆匆趕來,他的氣息有些不穩,在屋中四下查看,終于在看到往醉須君身上爬的歲云暮時眼前一亮。
“先者!”他快速跑過去,滿眼都喜悅。
在道門的這幾日,他一直都在擔心歲云暮,也曾試圖從白江陵的口中打探一些消息。
但每回得到的都是無事,這讓他心里有些不安,直到昨日去找白江陵時得知白江陵在瑤臺仙境,他想歲云暮一定也在瑤臺仙境,于是今日天一亮他就匆匆趕來了。
果然,歲云暮真的在。
他懸著的心也落下了,甚至眼眶有些泛紅。
還以為自己可能再見不到歲云暮了,真的以為再見不到了。
一瘸一拐地他跑過去,不過下一刻他就看到醉須君回過頭,這才猛然回神,到是忘了醉須君也在。
停下步子,他對著醉須君行禮,“弟子見過前輩。”話落他微微抬頭去看坐在床上的歲云暮,見他臉上都是傷。
知道應該是在陵安城時受的傷,又見歲云暮對自己笑,他下意識也笑起來,甚至還想要靠近。
但下一刻卻見歲云暮猛地縮起脖子躲到醉須君的背后,雙手攥著他的衣裳不敢在探頭,不知是害怕還是怎么了。
這讓他有些愣神,好半天都回不過神。
片刻后他去看醉須君,隱約感覺有什么地步不對,看著醉須君他疑惑出聲,“前輩,先者他”
醉須君沒有出聲只是看著眼前的少年,認得此人,是之前在陵安城見到的丹霞門弟子安子息。
察覺到歲云暮情緒,他將人往自己身后藏了一些,這才道:“無事,只是傷還未好,你此行過來可有什么事?”
“沒。”安子息有些怕醉須君,縮著脖子搖搖頭。
他過來就是來看歲云暮的,哪里有什么其他的事。
偷偷地又去看歲云暮,只是歲云暮躲在醉須君身后,他也看不到什么。
醉須君自是看到了他的目光,也知道他過來的目的。
但現在歲云暮的情況并不好,不宜見客。
這般,他道:“微云這幾日傷還未好全,不過也并無大礙,無需擔心。”
安子息一聽也知道這是下逐客令了,所幸歲云暮也沒什么事,他也不想打擾歲云暮養傷,只要沒事就行。
就是他總覺得有什么地方很奇怪,但又說不出來。
抬頭又去看歲云暮,這回到是沒有再躲起來,探著腦袋看他。
他扯著嘴角對著歲云暮笑了笑,然后才去看醉須君,道:“那弟
子先告退。”說完便離開。
腳上的傷還沒有完全好,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
很快人就離開了,屋里又只剩下醉須君與歲云暮兩人。
歲云暮探著頭看著門口,見人不在了才抬頭去看醉須君,拉著他的衣裳往他身上爬。
也不害怕了,又開始鬧騰。
醉須君回身去抱他隨后坐在床邊,開始為養魂玉串繩子。
歲云暮乖順地坐在他的懷中,時不時扯扯他的衣領時不時又扯扯他的頭發,愣是將他才穿戴好的衣裳又給弄亂了。
最后他又盯上了養魂玉,實在是養魂玉太香了,比醉須君還要香。
好想吃。
他湊上去盯著養魂玉瞧,香味更重了,終于他忍不住張口咬了上去。
“微云。”
在這時,醉須君的聲音傳來。
歲云暮這才咬上去的動作跟著一頓,他看向醉須君,漂亮的眼睛輕輕眨了眨。
下一刻他一口咬住養魂玉,似乎是為了證明自己沒有吃,他咬了咬,然后乖乖地笑了起來。
醉須君見狀伸手捏住他的下頜迫使他松口,然后才道:“這個不可以吃,聽話。”
“啊——”歲云暮被迫松開不高興地出聲,他就要吃,就要吃。
剛剛咬下去的時候他便感覺一陣暖意流入口中,只覺渾身都暖和了起來,像是在填補什么般讓他非常的喜歡。
伸手去打醉須君要他松開自己,討厭他,討厭醉須君,不讓自己吃。
而他的這份討厭醉須君又哪里看不出來,但養魂玉若是直接吃就是還有修為時候的歲云暮都撐不住,更別說如今他的修為完全被壓制,此時他就只是個擁有仙體的凡人罷了。
養魂玉會瞬間將他的魂魄填充,最后因為過量直接撕碎他的魂魄。
知道他受養魂玉吸引才一直都想吃,所以對于他的那些討厭也未放在心上,就是個小孩兒,他哪里舍得生他的氣。
在看到他委屈的快要哭泣時,他低眸去吻他的眼眸,哄著道:“我們去吃桃子,好嗎?”
歲云暮哭了起來,才不要吃桃子,就要吃這個,就要吃這個。
桃子哪有這個香,壞人,壞人。
“那不吃桃子,我們去抓兔子好嗎?”醉須君耐心的哄著他。
歲云暮委屈地哭個不停,眼淚如珍珠般不斷落下,顆顆晶瑩剔透。
哭著哭著窩到他的懷中,蹭著他的脖頸,眼淚染濕醉須君的衣襟。
聽得醉須君心尖疼,但也知道人這會兒在情緒上,怎么哄都聽不進去,只得拍著他的后背,隨后將串好的養魂玉掛在歲云暮的脖子上,這才抱著他出門去。
外頭下著小雨,山林間濃霧彌漫,整座瑤臺仙境都被籠罩在其中。
醉須君撐著傘抱著歲云暮往后山走,途中遇到幾個小童,讓他們去準備茶點送過去。
歲云暮窩在醉須君的懷中委屈地哭著,眼淚全抹在他的衣服上,也沒注意他們要去哪里。
還怕掉下去,雙腳緊緊地圈著他的腰。
后頭因為不高興,還去咬醉須君的脖子。
咬著咬著,他忍不住舔了舔,實在是因為醉須君身上的氣息也好香,好喜歡。
不過剛舔了一下后他就立馬醒轉了,繼續咬他,以此來發泄自己的不滿。
不讓自己吃,那就咬他,咬他。
醉須君只感覺脖頸處傳來細碎的啃咬,酥酥麻麻的,不像是被咬倒像是在撓癢癢,感覺心尖都要化了。
低聲笑了笑,他才抱著歲云暮繼續往前走。
約莫片刻后他們才到后山,那兒有一處靈獸園,里邊兒養了不少靈物。
因為歲云暮暫時沒辦法食用靈物,所以除了這些外他還專門養了毫無靈氣的雞鴨,以供食用。
除去食用的,還有不少是觀賞的靈物。
這會兒他們就站在兔子園前,之前阿九就很喜歡抓這里的兔子,想著小孩子都喜歡,用來哄歲云暮應該是最好的。
雨又小了些,他收起傘去抓從他跟前跳過去的兔子,一把攥住它的兔耳朵就提了起來。
兔子也因為被抓住耳朵開始掙扎,雙腳一登一登的。
但無論怎么掙扎都沒辦法掙脫,最后因為沒力氣安靜下來,睜著血紅的眼睛看著眼前的人,嚇得瑟瑟發抖。
醉須君沒理會它的害怕而是轉頭去看懷中的人,道:“小兔子,要不要看看?”
歲云暮在兔子被抓起來時就已經聽到了動靜,但他還在生醉須君的氣,所以一直窩在他的懷里不肯出來。
也在這時,他感覺到臉頰邊傳來一陣柔軟,毛茸茸的,隱約感覺那團毛茸茸的會動。
嚇得他轉頭去看,然后就看到醉須君將那兔子提到了他的邊上,還能聞到一股臭味,還是醉須君身上香。
于是他一把將兔子推開又窩回到醉須君的脖頸間,輕輕蹭著,時不時還掉兩顆金豆子。
“不喜歡?”醉須君疑惑地出聲。
歲云暮咬他的脖頸,不要兔子。
正是如此,醉須君也知道他這是不喜歡兔子,于是他將兔子放了回去,抱著他往里走,去瞧瞧其他的。
細雨連綿,耳邊傳來雨珠落下的聲音,滴答滴答很是悅耳。
越往里走周遭便愈發的安靜,隱約間聽到了雀鳥的聲音。
歲云暮終于是抬起頭,順著傘沿看向外邊,不同于寢殿外的空蕩,連一株綠植都看不到,樹上也都是光禿禿的,地上則都是枯枝落葉根本看不到一絲綠意。
而此時他的眼前卻是郁郁蔥蔥,滿山遍野的綠意。
走入小道時,邊上茂盛的樹枝從醉須君的身側擦肩而過,下雨的原因,枝葉濕潤還能看到些許露珠。
下意識他伸手去扯,想要將那樹葉扯下來,只覺得上頭晶瑩剔透的水珠實在是漂亮,一定也很好吃。
醉須君察覺到動靜,停下步子轉頭看向懷中的人,見他正扯著探出頭來的樹枝,試圖將其折斷。
不過因為樹枝離他還有些距離,且他又不想只要葉子,所以費了點時間。
很快,他就將樹枝扯了過來,看著上邊的水珠張口又去吃。
醉須君原以為他就是喜歡這些,誰曾想居然又是吃。
快速按住他的手,道:“是沒有吃飽嗎?”
歲云暮才不想理他,這個壞人,不讓自己吃那塊香香的玉。
不理他探著頭去吃,但又被醉須君攔下了。
氣惱之下,他伸手就去抓醉須君的臉,下一刻摟住他的脖子去咬他的臉,以此來發泄自己的不滿。
就是他咬下去也沒有用多少力氣,因為醉須君很香他很喜歡,不想咬壞了,畢竟他一下也吃不掉。
最重要的是,醉須君也會咬自己,就像昨天那樣,咬疼了后就被醉須君咬了。
探出舌尖又舔了舔,他才不高興的松開口看著他。
醉須君笑著將人抱緊了些,然后道:“讓他們送了糕點過來,若是餓就再吃點,但其他的東西不可以亂吃,可知道?”
“哼。”歲云暮輕哼了一聲,但氣已經消了,因為有糕點吃。
如果有糕點吃,他也可以不吃其他的。
又窩回到醉須君的懷里,抱著他的脖子啃。
不能吃其他的但也沒說不能啃醉須君,現在還吃不到糕點,那就啃啃醉須君。
醉須君沒有將樹葉扔了,畢竟歲云暮喜歡,從儲物袋中找了個小袋子掛在歲云暮的腰間,然后將樹枝放了進去。
歲云暮注意到了他的動作從他的脖頸間探出腦袋,入目就看到自己腰上掛了個小小的布袋子,上邊繡著銀色的蓮花,似乎還能聞到淡淡的香味,是醉須君身上的。
好香,是給自己吃的嗎?
他伸手拿了起來,張口就往嘴里送。
“怎么又吃。”醉須君真是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看來以后得多準備點小零食,免得歲云暮看到什么都往嘴里送。
不能嗎?
歲云暮迷糊地看著他,明明和醉須君身上的香味一樣,但是他咬醉須君的時候就沒有被阻止,為什么吃這個就要被攔。
他不懂,
試探著又去咬醉須君的臉,想要看看他會不會攔自己。
但是他咬了后醉須君沒有攔他,于是他又去咬布袋子,毫無疑問又被攔了,甚至還被收了布袋子。
為什么?
他不明白,都是一樣的香味啊。
看著醉須君將布袋子收回到衣袖中,他有些急了,開口出聲,“香”
“恩?”醉須君之前已經聽到過他開口說話,所以并沒有太詫異,就是不解他話中的意思,香什么?
歲云暮見醉須君一直沒有將那個布袋子拿出來,急的抬手去扯他的手,拉著他的衣袖在里邊摸索尋找。
第 163 章
醉須君見他拉著自己的衣袖, 腦袋都鉆到里邊兒去了,衣裳掛在他的身上,在里邊兒一通翻找。
大概知道他剛剛的意思了, 是想要那個布袋子。
將人從衣袖間帶了出來,他沒有在小道上停留而是直接去了不遠處的亭子內。
這會兒還在下雨,免得受涼。
歲云暮沒能拿到布袋子急的快哭了, 委屈地又抱住他的脖頸開始啃。
這回到是咬重了,看起來是真的急。
醉須君很快就帶著他入了亭子中,桌上放了茶點, 他收了傘抱著人坐到石凳子上。
見歲云暮眼睛紅紅的, 委屈地不行。
忍不住笑起來,在他快要落淚前將布袋子從衣袖中取出來給他,順便還拿了塊糕點給他,免得他又去咬布袋子。
不過歲云暮這會兒的思緒已經被他的衣袖給引去了,好奇地又去扯他的衣裳,也不吃糕點了連布袋子都不拿了,就扯著他的衣袖瞧。
明明剛剛他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布袋子, 為什么現在又有了,真奇怪。
真奇怪,真奇怪。
他扒著衣袖往自己的臉上貼, 整個人都快爬到那寬大的衣袖里邊兒去了。
醉須君也因為他的動作手虛抬著, 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但卻也沒有出聲去吵他,等著他。
片刻后, 歲云暮才從他的衣袖間鉆出來, 滿臉好奇地看著醉須君。
“找到什么了嗎?”醉須君笑著出聲。
歲云暮搖搖頭,將醉須君手上的布袋子接過來又放到他的衣袖中, 等了一會兒他才再次掀開衣袖。
發現布袋子還在衣袖中并沒有消失,真是奇怪,真是奇怪。
他想不通,合上衣袖又打開衣袖,接連幾次后布袋子都還在。
那為何自己前面找不到后面又突然出現,原以為放進去就會消失,但他放了也沒有消失。
一臉的迷糊,他將布袋子往醉須君的跟前遞,想要他放,因為前面就是醉須君放的。
而他的舉動醉須君看懂了,也知道他剛剛在做什么,是在好奇這布袋子是怎么來的。
他接過布袋子放到衣袖中,然后當著他的面將衣袖又撩開,道:“沒了。”
歲云暮看著消失的布袋子眼前一亮,好奇地去看醉須君,張開口想要問問去哪里了。
“香香”
只是說來說去都只有香一個字,至于其他的便是半句都沒有,急的眼眶又紅了,最后干脆又去咬他的下頜。
好似這樣,醉須君就能明白了。
醉須君看著他急的就像是兔子一樣咬自己,笑著低眸輕撫他的背脊,然后道:“因為我放了儲物的寶器,你那個布袋子我放儲物袋里了,所以你才找不到,想看嗎?”
“啊。”歲云暮點點頭應了一聲,同時還拉住他的衣袖往里邊兒探,整顆腦袋都入了里邊兒。
能嗅到醉須君身上的香味,衣袖間密閉的空間香味極濃,他非常喜歡。
抱住醉須君的手臂咬了咬,甚至還想繼續往里面鉆。
若不是衣裳穿戴,怕是真可能鉆進去了。
醉須君實在看不下去了,將人從衣袖間抱了出來,然后才攤開手心。
歲云暮以為他要和自己玩,攥住他的手咬了咬。
“怎么這么喜歡咬,讓我看看你的牙齒還好不好,若是咬壞了我可是要心疼的。”醉須君見他又開始咬自己的手,笑著捏住他的下頜迫使他抬起頭。
看著歲云暮乖巧的模樣,他又道:“張開口,我瞧瞧你的牙齒。”
歲云暮本就玩心重,聽著他要自己張口自然是乖乖地張開了,眼中都是笑意。
在醉須君伸手要來查看時,他還故意去咬他的手指,時不時傳出笑聲,可見他此時非常的高興。
醉須君躲了幾次然后才趁著一個空隙探入他的口中,指尖快速掃過他的牙齒,然后才裝模作樣的評價,“恩,不錯。”
這話剛落,他似是看到了什么,哎呀了一聲,緊接著道:“不好,一定是糖吃多了,我瞧見有顆牙齒被蟲子吃了,它還要吃旁邊的,難怪你老是想咬東西,玉石都敢咬,原來是因為有小蟲子在吃你的牙齒。”
歲云暮原本還因為他的夸獎有些飄飄然,猛然聽到自己的牙齒被小蟲子吃了,嚇得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漂亮的雙眸大瞪著,里邊兒都是不可思議,似乎是在想自己的牙齒怎么會有小蟲子。
害怕的不行,眼眶一下就紅了,委屈地就要大哭。
但想到牙齒有小蟲子,他都不敢大聲哭,就怕小蟲子被風吹到別的牙齒上去,這樣自己的牙齒不就全沒了。
那自己豈不是就不能吃糖了,也不能吃醉須君了。
他都想好了,等養一段時間就吃醉須君,好香好香,真的好香。
可是現在他不能吃了,只能看不能吃。
越想他就越委屈,終于金豆子開始止不住往下掉,哭了起來。
醉須君一見他哭知道他這是當真了,強忍著笑去哄他,“騙你的,都是騙你的,哪里有什么蟲子,就是有也早就被我打跑了,不哭不哭。”邊說邊在他的眼尾處落下吻,一遍遍安撫他。
歲云暮根本就不信他的,因為他已經感覺自己牙齒有些疼了,一定是小蟲子在吃他的牙齒。
想到這,他也忍不住了,大聲哭了起來,下一刻還往醉須君的懷中鉆,好像這樣小蟲子就會消失一般。
看的醉須君實在是忍不住笑了起來,但又不敢讓歲云暮發現了,只能壓低了笑聲。
他沒想到歲云暮會這么相信自己的話,如此鮮活的模樣,看得他真是愈發喜歡了。
笑著倚在他的頸項邊,輕輕在上頭添吻,時不時還拍撫他的后背,“好了好了,我幫你把小蟲子捉出來丟掉,好不好?”
歲云暮可憐兮兮地從他的懷中探出腦袋,眼眶紅潤眼淚還在巴巴的掉。
他看著醉須君,邊用手抹眼淚邊點頭。
“那你張口,我幫你捉出來。”醉須君出聲。
歲云暮乖乖地張口,閉上眼害怕自己會看到什么可怕的東西。
惹得醉須君又是一番輕笑,片刻后才裝模作樣的伸手去捉那根本不存在的蟲子,指尖輕輕掃過他的牙齒最后又勾了勾他的舌尖這才收回手。
看著歲云暮緊閉著眼,他笑了笑,道:“好了,蟲子已經被我抓出來了。”話落手里變幻出一個小小的黑色毛絨團子。
歲云暮睜開眼小心翼翼地去看,見醉須君手里的毛絨團子,團子黑乎乎的只能看到這么一團。
他抬頭先去看了一眼醉須君,見他點頭后他才伸手去搓團子。
團子就是一團線,隨著歲云暮這一戳頓時往邊上一倒。
嚇得他以為這團子又要到他的嘴里去吃他的牙齒,當即就閉上嘴,直接埋首躲到醉須君的懷中去了。
“不怕,我們現在就把它扔了,這樣它就不會再去吃你的牙齒了。”說完醉須君直接將手上的毛絨團子給扔了出去,團子落入亭子外的水潭中,瞬間被泥水淹沒開始融化消散。
歲云暮看著醉須君將團子扔出去,這才敢探著腦袋去查看。
見醉須君手上當
真沒了團子,他又去看外邊,然后還從他的懷中爬出去到了亭子外邊,想要看看小蟲子是不是真的沒了。
入眼就看到團子掉在水坑中,這會兒已經消融了大半,但還是能看到一些。
為了不讓小蟲子再卷土重來,他沖進雨里一腳踩在水坑上,勢要將那蟲子給踩死了。
地上的泥水也隨著他的動作全數濺在他的衣裳上,不過片刻間,他的衣裳就已經被泥水染臟。
但他沒有在意,只去看小蟲子還在不在。
見小蟲子已經快消失了但還剩下一些,于是他又踩了幾腳,看著水花四濺,頓時又忘了小蟲子反而是好奇的又踩了幾腳。
而每一腳這些水就會濺到他的衣服上,還有一些濺到邊上的地面,只覺的好玩。
于是他干脆在水坑中到處亂踩,甚至還跳到另一處水坑去,看著自己的衣裳越來越臟眼底的笑意也越來越深,歡喜的不得了。
毛絨細雨落在他的身上,冰冰涼涼,很是舒適。
他準備跳去另一個水坑,在這時卻聽到邊上的樹林中傳來了動靜,他轉頭看去就看到一只青羽孔雀此時正昂首站在枯枝上。
長長的青羽垂落在地,隨著它的走動羽翼微微抬起,好似會發光般,羽翼染滿了水珠,泛著晶瑩剔透的光。
青羽孔雀似乎也發現了他,下一刻青羽孔雀竟是直接朝著歲云暮飛身而來,撲了上去。
嚇得歲云暮臉色大變轉身就要跑,但因為他人就在泥潭水坑中,這一匆忙轉身踩著泥土腳下一滑直直摔了下去。
醉須君本就一直注意著他,看到他整個人往前摔去,快步上前將人抱到了懷中。
隨即又見青羽孔雀飛過來,側身一退抱著歲云暮退至幾步之外,而那只青羽孔雀正巧就落在歲云暮剛剛站著的水坑旁邊。
青羽孔雀見沒能撲倒歲云暮似乎還不高興,它還想撲上來。
醉須君見狀眉頭一皺,他是知道后山養了一只脾性很大的青羽孔雀,凡是入了它地盤的靈物都被欺負的很慘,沒想到這會兒來的地方就是它的地盤。
看著歲云暮害怕的模樣,他抱著人離開這兒尋其他位置,免得他忍不住會將這只孔雀烤了吃。
只是他們走到哪里,那只青羽孔雀就跟到哪里,這是盯上歲云暮了。
期間歲云暮只敢抬頭小心地瞧,一見青羽孔雀跟上來他就會害怕的又縮回去。
醉須君拍拍他的后背安撫他,在到了一處水潭邊時那只青羽孔雀又撲了上來。
這回他沒有再放任那只孔雀,在撲上來的瞬間一把掐住它的脖子,看著它開始掙扎不由收緊動作,似是準備捏斷它的脖子。
很顯然青羽孔雀也看出來了,知道眼前的人不好惹,不敢再亂動,聳拉著腦袋裝起可憐。
確定青羽孔雀不會再胡亂來,他才將其扔了出去。
青羽孔雀可不敢再造次但也不敢離開,畢竟醉須君沒開口呢,一動不動的趴在地上,哪里還有剛剛那盛氣凌人的模樣。
醉須君沒再去理會它,去了水潭邊上的小亭子坐下,這才低頭去哄懷中的人,“沒事了,它不敢再來了,要不要看儲物袋?”說罷取出自己的乾坤袋。
乾坤袋內自成天地,外頭到是和尋常布袋子沒什么區別。
打開袋子,便能聞到一陣淡淡幽香,將歲云暮的思緒都給引了去。
他湊過去瞧了瞧,使勁往里邊兒瞧,還嫌看不清楚將乾坤袋拿了過來瞧。
就看到乾坤袋內濃霧縹緲,隱約間還能看到濃密群山,幾只白鷺飛過傳來幾聲清脆的叫聲。
他看著里頭飛過的白鷺下意識驚嘆一聲,抬頭去看醉須君,歡喜地道:“鳥”
醉須君見他已經可以簡單的說話,雖然只有一個字,但也足夠了。
見他滿是對白鷺的喜悅,輕輕應聲,道:“可以抓。”
歲云暮點點頭想要去抓,但想到那只孔雀他便又不敢了,搖搖頭又去看乾坤袋里其他的東西。
瞧見最高的那座山峰上長著一顆紅果子樹,那紅艷艷的果子實在是惹人,仿佛能聞到果子的香味。
他想吃。
于是他將乾坤袋遞到醉須君跟前,“果”
醉須君也往乾坤袋內看了一眼,一眼就看到了那顆果樹,是云霄果,已經成熟了。
若是以往他也就給歲云暮吃了,但眼下他還不能吃這些。
但他也不會掃歲云暮的興,伸手去摘果子的同時手中已經幻化了凡界的紅果子,順便施了個障眼法,免得歲云暮認出什么來。
將果子遞給歲云暮,他道:“吃吧。”
歲云暮得了紅果子就咬了一口,甜香味瞬間彌漫而來,很好吃。
但只吃了兩口他就沒了興致,將果子塞給醉須君,他又去扒醉須君手上的儲物袋。
里邊兒千變萬化,實在是有趣。
不由得他將乾坤袋拿到了自己手上,想到那個布袋子,他將乾坤袋往醉須君跟前遞了遞,想要他拿給自己看。
他對著醉須君張了張口,然后說出一個字來,“香”
醉須君聽著他這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越發覺得這人可愛的緊,想吻他。
事實證明,他真的吻了上去。
因為擔心隨歲云暮會害怕,他也只敢在他的唇角輕輕一吻,很快就退開了。
緊接著他從儲物袋中拿出之前的布袋子遞給歲云暮,但歲云暮不知在想什么,竟是一直看著自己也不動。
他疑惑出聲,“怎么了?”
歲云暮沒有作聲仍是盯著醉須君,片刻后伸手撫上他的唇角,指尖輕輕在上頭掃過然后才退開身。
下一刻他湊近醉須君,咬上他的唇角。
沒敢用力,就輕輕地廝磨了一下,退開身笑著扯手上的布袋子,仿佛剛剛那一幕只是錯覺。
但醉須君知道這并不是錯覺,是真的。
他低頭看著懷中的人,見他將布袋子往乾坤袋中放然后又拿出來,一連幾回那是玩的不亦樂乎。
瞧著這,醉須君知道為什么剛剛歲云暮會突然吻自己,怕是以為自己在咬他,他要咬回來,畢竟昨日他就是這樣。
笑著靠在他的額間將人往懷中抱,輕輕蹭了蹭道:“要不要去釣魚?”
歲云暮沒理他,低著頭玩自己的。
他還將乾坤袋倒放著,想要看看里邊兒的東西會不會掉出來。
并沒有,于是他又伸手去里面拿東西,碰到什么就拿什么。
醉須君舍不得說他,由著他胡來。
以至于沒一會兒地上就堆滿了寶器,還有幾株天寶盆景,上邊開著朵朵銀色花朵,宛若銀霜。
歲云暮伸手就去扯,扯下來后就往醉須君的頭上戴,很是認真,還比劃著哪個位置好看。
地上都是被扯掉的葉子,偶爾還能看到幾片花瓣。
他尋到一個位置,將一朵花擺在醉須君頭頂的位置,低頭去看醉須君,似是在詢問這里好不好看。
“好看。”醉須君雖看不到,但也知道他的意思,笑著應他。
歲云暮得了應才去看他的頭上,剛剛還覺得好看,這會兒又覺得不好看了。
于是他將花扯了下來,比劃著又放在一側,兩邊的花都一樣多,他才滿意的繼續去放。
手上的花用完了,他低頭去扯。
可卻見那只本來應該在亭子外的青羽孔雀不知什么時候竟然到了亭子里,并且還在吃他的花。
眼看那些花就要被吃完了,他伸手去打青羽孔雀。
青羽孔雀本就一直注意著他們,所以在歲云暮動手的第一瞬間就逃了,然后才去吃腳邊掉落的葉子。
兩顆眼珠子咕嚕嚕地盯著歲云暮,防備著。
歲云暮看著它還在吃自己的花,急的哭起來,伸手一邊指著那只青羽孔雀一邊可憐兮兮地去看醉須君,張口想要說什么可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醉須君側眸看向那
只青羽孔雀,看著它還在那邊狼吞虎咽的吃琉璃花,眉宇微皺。
這個琉璃花是仙品,修煉至寶,也難怪青羽孔雀能冒著被自己殺的危險跑過來偷吃。
看著青羽孔雀,他抬手,瞬間青羽孔雀就不受控制的摔了過去。
掐住青羽孔雀的脖子在它開始掙扎前瞥了一眼,這才提著給歲云暮,“抓來了,你要怎么處置?”
青羽孔雀這會兒都要哭了,暗罵自己真是貪嘴。
但那是琉璃花啊,琉璃花,吃了它說不得再修煉幾十年就能成人形了。
主人可憐可憐我吧,別吃我,別吃我。
它可憐巴巴地看著歲云暮,從剛剛就看出來醉須君縱容歲云暮,畢竟那些仙品丟的地上到處都是,若不是縱容怎么可能任由他這么糟蹋。
所以只要歲云暮能放過它,那醉須君肯定也不會殺它,救命救命。
歲云暮還是有些怕它,往醉須君的懷中躲了躲,只敢偷偷地看它。
等了片刻,見青羽孔雀都沒有什么動作,乖的哪里有先前的模樣。
又見它身上青色如玉的羽毛,很漂亮。
下意識他伸手想要去摸摸,看是不是和他想的那樣是軟乎乎的。
青羽孔雀以為歲云暮是要來救它了,當即便激動起來,羽翼順勢展開。
歲云暮也因為它的動作,嚇得又縮了回去,不敢去看它了。
醉須君拍拍他的后背,警告般瞥了一眼青羽孔雀,見它安靜下來后才低眸去看懷中的人,輕聲道:“沒事,它不會亂動了,要不要它的羽毛?”
剛剛從歲云暮的動作中也看出來他應該是喜歡青羽孔雀的羽毛,確實,這只青羽孔雀已經開了靈智,并且再修煉幾十年就能成人型了,這也難怪它不怕死的跑來吃琉璃花。
而它的羽毛更是生的極好,比其他一些孔雀的還要更漂亮,就像是一塊塊寶石般。
青羽孔雀在聽到他要拔自己的羽毛嚇得又想撲騰起來,但一看醉須君的目光它又不敢了。
不就是一根羽毛嘛,給他,給他就是了。
它還想修煉成人,不想死啊。
歲云暮一直都沒有等來青羽孔雀的動靜這才抬起頭,看了看醉須君才又去看青羽孔雀。
發現它還是維持著剛剛的模樣,就好似方才的動靜不是它鬧出來的。
但他也不敢動手了,只敢這么盯著。
“摸摸,它不會亂動。”醉須君說著又將青羽孔雀提了過來,以此方便歲云暮觸碰。
歲云暮抬頭去看醉須君,見他點頭后才去看青羽孔雀,片刻后伸手去觸碰。
這回青羽孔雀沒有再亂動,他摸了摸它的腦袋,還扯了扯它頭上的幾根彩羽。
見青羽孔雀當真不會再咬他,他才大起膽子來雙手都捏了上去。
果然和他想的那樣,軟綿綿的,還去戳戳它的肚子,拉著他的翅膀比劃著飛起來的動作。
醉須君早已松了手,看著歲云暮和青羽孔雀玩。
此時歲云暮已經從醉須君的懷中下去,抱著青羽孔雀似是想要看看它會不會飛,拉著它的翅膀試圖讓它飛起來。
青羽孔雀被折騰的不行,偏偏它是敢怒不敢言,若是醉須君不在它高地得把這個傻子咬的滿地跑。
這念頭剛出,它便感覺脖頸一涼,瞬間就回憶起了醉須君掐住它脖子的一幕,知道是醉須君在看它。
哪里還敢亂想,玩吧,玩吧,就希望明日這兩人不要來了,他下回也絕對不管什么地盤了,活命要緊。
歲云暮坐在地上,摘了一朵琉璃花去喂它,“吃”
他剛剛看到這只孔雀在吃這個,雖然他不知道什么味道,但是它喜歡那便給它吃吧。
青羽孔雀還想著什么時候才到頭,猛然看到歲云暮喂自己吃琉璃花,頓時愣了,下意識去看醉須君。
它不確定醉須君會不會給自己吃,但下一刻卻看到醉須君點了頭,心理樂開了花。
多吃一朵它化形的時間就越短,你才是我的主人,主人主人。
扇動翅膀,它干脆表演了一個飛行,雖然只能小小一段。
主人要它飛,它就是不會飛也得飛一個,不然怎么對得起那一盆的琉璃花。
小跑著它到了歲云暮的跟前,等著他繼續投喂,它還能做其他的,之前就看到其他一些靈獸什么上天下地的,只要歲云暮想看它都能表演。
歲云暮被它這么熱情的模樣有些嚇著,又見它一直盯著琉璃花,于是摘了一朵去喂它。
青羽孔雀吞下琉璃花那是愈發的賣力,一下跳上石桌子學著公雞打鳴。
聽得歲云暮是一愣一愣的,但漸漸地他就被青羽孔雀的模樣給逗笑了,也學著它往石桌子上爬。
第 164 章
石桌子不高, 但他如今心智有損,爬了好一會兒都爬不上去,到顯得這石桌子有些高了。
于是他跑去醉須君的身邊, 順著他往桌子上爬。
醉須君伸手護著他,以免他踩空摔下來。
很快歲云暮就爬到了桌上,跪坐在桌面上, 轉頭看了看青羽孔雀他才一塊兒學公雞打鳴。
不過因為他沒辦法開口說話,就算是說也只有一個字,也就學不出它打鳴的模樣, 只是啊啊的叫了幾聲。
醉須君看著他有樣學樣在思考下回還是不來后山了, 免得歲云暮看到什么都學,若是以后恢復了想起這些,怕是會生自己的氣。
就是看他這會兒興致很高,也就不打算去擾他。
青羽孔雀到是不知道這些彎彎繞繞,它只是覺得自己的主人實在是太好了,居然會和它一起。
主人主人,我們飛下去!
它揮動翅膀, 快速從石桌子上跳了下去。
歲云暮見狀雙手揮動也跟著要跳下去,好在醉須君就在旁邊看著,他這么跳下來時也只是跳到了醉須君的懷中。
他沒去理會醉須君, 一蹦就跳到了地上, 跟著青羽孔雀往外跑。
亭子外一側就是水潭, 為防止青羽孔雀胡亂飛,醉須君還是警告了青羽孔雀。
青羽孔雀哪里還敢往那邊飛, 只在前面的林子里飛。
歲云暮就跟在它的身后, 學著飛,“飛飛”
邊說還邊傳來笑聲, 歡喜的不得了,只覺得這只孔雀真好玩。
醉須君跟在后頭,一直注意著他,免得他到處亂跑摔了。
沒一會兒,他們到了一處山石邊,那兒長著幾顆青草。
青羽孔雀扯著歲云暮的衣裳往前走,主人吃草,主人吃草。
這可是它藏了好久的,就打算找個靈氣最盛的時候吃了。
只可惜瑤臺仙境的主脈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靈氣一直聚不起來,它就一直等著。
也幸好一直等著沒吃,不然怎么給主人,誰讓主人給自己吃琉璃花,其他人它才不給。
歲云暮看著那幾顆草只覺得有些香,不過沒有醉須君香就是了。
看到青羽孔雀叼了一顆吃,他也跟著拔了一顆準備吃。
醉須君見狀先一步奪下他手上的草轉而換了一株毫無靈氣的藥草給他,歲云暮只是呆呆的看了看,然后便乖乖地吃了。
頓時苦澀的氣息涌上他的口鼻,難受地他哭著往醉須君的懷中鉆,邊哭邊要出聲。
可他不知道說什么,哭的越發厲害。
“苦是不是。”醉須君應著他出聲,拿了水喂他,然后才看到歲云暮胡亂地點頭。
好一會兒后,歲云暮才緩過來,口中的苦澀散了不少,但他還是難受。
醉須君又喂了點水,看著他可憐兮兮地窩到自己的懷中,輕聲道:“下回可不能見到什么都吃,知道嗎?”
歲云暮乖乖點頭,但是它明明很香啊,為什么吃起來這么苦。
糖很香,是甜的,醉須君很香,他還沒吃就只是咬了幾口,蓮子羹很香也是甜的,為什么這個草是
苦的。
他感覺自己的腦袋已經快轉不過來了,搞不懂為什么。
于是,他道:“香”
醉須君聽著他的應聲也大概知道他是按照什么吃那些東西了,原來是按照香味,難怪他會想要吃養魂玉難怪會想吃布袋子,因為香。
無奈笑了笑,他道:“香的不一定能吃。”
“恩?”歲云暮不明白,抬頭去看他,嗅著他身上的香味,伸手指了指醉須君道:“香”
如果香的不一定都能吃,那醉須君還能吃嗎?
醉須君好笑地看著他,然后道:“我也香?”
“恩。”歲云暮乖乖應聲,不知道醉須君還能不能吃。
醉須君看著他眼中的迷茫,原來歲云暮老是咬自己是覺得自己也能吃,因為香。
他不由得笑了起來,片刻后才道:“可以。”
歲云暮一聽可以眼前一亮,下一刻摟住他的脖頸就去咬他,動作下還扯開了他的衣襟。
不過他也知道一口吃不完,要慢慢吃,每天咬幾口。
舔了舔,他才歡喜地趴在醉須君的肩頭,雖然不能吃其他香香的東西,但是能吃醉須君,足夠了。
醉須君拍了拍歲云暮的后背,抬頭看天色已經正午了,日頭有些曬,他抱起歲云暮就回寢殿去。
青羽孔雀是聽到了兩人的對話,當然也看到了醉須君換了歲云暮手上的靈草,現在還騙歲云暮。
急的它那是恨不得開口說話,主人他是騙你的,主人他是騙你的!
它撲騰的去追,可不想主人被騙。
醉須君回頭看了一眼,道:“亭子里的琉璃花都是你的。”說完飛身離開。
青羽孔雀看著離開的兩人下意識又往亭子看去,亭子里幾株琉璃花還擺在那邊,還有一些其他的靈器。
這個意思是都給它了?
它停頓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下一刻歡喜地跑過去吃它的琉璃花,哪里還去管歲云暮有沒有被騙。
嘿,說不定就是看不上它那幾株靈草,畢竟琉璃花說摘就摘。
管他呢,主人才不缺自己這一口。
琉璃花,琉璃花!
它撲騰著飛到了亭子中,余光又瞥見亭子外出現了幾只山猴子,知道這些猴子最喜歡搶其他的靈草吃。
這可是它靠體力賺來的,才不要便宜給那些山猴子。
于是它大口大口的吃起來,那是半點不留。
醉須君回了寢殿就讓小童送藥來,他則抱著歲云暮先去清洗。
剛剛跟著青羽孔雀到處跑,還在泥水中玩了不少時間,此時歲云暮的身上都是泥點子,尤其是衣擺的位置。
將人放置在一邊的軟榻上,他去備水。
歲云暮看到他走,像塊糖一樣的就黏了上去,趴在他的背上要他背自己。
無奈,醉須君只能背著他,看著他將衣服上的那些泥污都黏在自己的身上,眼底都是對他的寵溺。
歲云暮晃了晃腳,鞋子濕了大半,他有些不舒服的要將其脫了,時不時還往醉須君身上蹭,試圖將鞋子蹭掉。
“難受?”醉須君察覺到他的動作回頭去看他,見他點頭后才去抓他的腳。
但可能是知道他要去脫鞋子,歲云暮開始躲避不讓他碰,每一次躲開他都會歡喜地笑起來,就是和醉須君作對。
終于在片刻后,醉須君抓住他的腳把他腳上臟的不成樣子的鞋子給脫了,這才故意撓了撓他的腳心,讓他故意折騰。
歲云暮怕癢,在他撓腳心的時候便已經開始掙扎著往他的身上爬,同時還去踢他。
笑聲悅耳,氣息都有些不穩。
醉須君見他笑得都快喘不上氣了也終于是沒再折騰他,抱著他去脫衣裳將人放入浴池中。
池中水是穆云煙專門準備的藥浴,能有效的滋養歲云暮的身體。
下水的時候歲云暮便因為池水溫暖打了個哆嗦,但很快就開始自顧自玩水,還將水往水池邊撒。
他看了看在池邊幫自己擦身的人,壞心起來,下一刻快速將水往他身上潑,邊潑還邊大笑。
片刻間,醉須君身上便已經濕透了,墨發上的幾朵琉璃花也隨著潑過來的水掉了下去,半掛在發絲間。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水然后又去看歲云暮,見他還意猶未盡的往自己身上潑水,玩的非常開心。
忍不住,想把人抓過來。
這般想著,他開始脫自己濕透了的外衫。
歲云暮看到他脫衣服,一陣危機感襲來,當即就往后跑。
只是他哪里跑的過醉須君,剛跑出去沒幾步就被下水的醉須君給抓住了,開始掙扎起來。
但很快他就又感覺到身上被故意撓癢癢,掙扎的更厲害了,歡笑聲回蕩在浴池內。
池水濺的到處都是,醉須君看著懷中人已然沒什么力氣,正打算將人抱回池邊坐會兒。
誰曾想,下一刻這人就如同魚兒一般從自己懷中掙脫了,潛入水中就往另一邊游。
“還有力氣。”醉須君看著已經游到另一邊的人也有些頭疼,沒想到歲云暮還有精神,還以為早就累的不行了。
眼見這人就要爬出去,他快速上前將人抱了回來。
知道他是想要躲自己,但藥浴還得泡上一會兒,現在出去前面泡的也就沒什么效果了。
歲云暮在被抱回去時也沒不高興,反而是纏上醉須君掛在他的身上,嗅著他身上的藥香味。
不怎么好聞,他又往他的頸窩處依偎,想找被藥香遮蓋的氣息。
只可惜找了半天他沒找到,皺著眉抬頭去看醉須君,然后道:“臭“
“你剛剛還說我香,這會兒就說我臭了。”醉須君自是知道他的意思,就是覺得有些好笑。
在后山還說自己香,想吃自己,現在就翻臉了。
抱著他去了池邊坐著,拿了錦帕為他擦拭黏在脖子上的藥渣。
歲云暮像只小狗一般又在他的脖頸間聞了聞,以往都能聞到香味,現在只有藥味。
又聞了片刻,他抬起頭,似乎是在想什么重要的事,眉頭也跟著皺了起來。
“怎么了,又聞到什么了?”醉須君好笑地看著他。
歲云暮低眸思慮了一會兒,他道:“臭”
臭了就不好吃了,是自己放太久了嗎?
但是明明剛剛還很香的,自己還沒吃過,就咬了幾口。
難道是剛臭的,那要不然再咬一口,說不定現在還能吃。
于是他又湊上去,貼著醉須君的脖頸聞了聞然后才下定決心咬了上去。
本以為剛臭應該還能吃才對,但他這剛咬上去,舌尖才觸碰到,便感覺到一陣苦澀,就和剛剛在后山吃的草一樣,苦。
不好吃了,不好吃了!
他又想哭了,早知道就不藏了,應該之前就吃的,也不會像現在這樣不好吃了。
眼淚珠子啪嗒啪嗒的又開始掉,眼眶紅紅的,委屈地不行。
“怎么哭了?”醉須君見他突然哭起來伸手去抹他的眼淚,只當是藥浴讓他不舒服了。
但下一刻歲云暮卻出了聲,只聞他道:“你臭”
后頭還想再說不好吃了,但怎么都說不出來,只能一個勁哭。
醉須君也被他蹦出來的兩個字給擾的哭笑不得,同樣也有些高興,歲云暮已經能說兩個字的話了。
就是按照他的意思以及之前在后山的話,結合下來應該就是臭了不好吃了,畢竟他看到個帶香味的布袋子都能上口咬。
見他委屈地哭,掩唇笑了笑,然后他才道:“那是藥,洗掉后就不臭了。”
歲云暮正哭的起勁,猛然聽到他說洗掉后就不臭了頓時連哭都停下了,迷茫地看著他,似乎是在問是不是真的。
“真的,不過要等藥浴
時間夠了才可以。”醉須君耐心的哄著他,免得這人還沒到時間就要出去了。
歲云暮聽得懵懂,但也知道醉須君不會騙他,乖乖地坐在他的懷中。
這回也沒有再去玩水而是扯著他的頭發開始編辮子,低垂著頭,安靜下來。
醉須君拿了擺在旁邊的糕點喂他,見他的唇上有糖霜殘留,輕輕為他吻去。
但下一刻歲云暮就會咬回來,那是一點虧都不肯吃。
看得醉須君輕笑不止,也沒再鬧他,抱著他輕輕撫著他的背脊,之后便小心為他清洗。
歲云暮低著頭繼續編他的鞭子,等編完后他就往醉須君的頭上掛,然后繼續去編下一根。
等兩人從水中出去的時候,醉須君的頭發已經被編了不少的辮子,底下濕漉漉的,辮子才沒有完全散開。
用清水清洗了一番,他抱著歲云暮回了寢殿,將人放在床上扯了被子裹在他的身上。
起身準備去拿藥,但歲云暮又纏上來了,身上沒有穿衣裳,白凈纖細的身子映入眼簾。
那些傷在他的身上格外的明顯,大大小小都是。
但上了兩天的藥,已經有了愈合的跡象。
不想一個人留在床上,歲云暮掛在醉須君的身上不肯下去。
“要不要喝水?”剛剛泡的時間有些長,醉須君抱著他去倒水。
屋外陽光正好,還能聽到陣陣雀鳥聲,很是寧靜。
歲云暮點點頭,這才去喝他遞過來的水。
清水入喉,干澀的喉嚨得到了解脫,舒服的他瞇起了眼,歡喜地去蹭醉須君的臉頰。
但因為臉上的傷,剛蹭上去他就疼了,生氣的去咬他的臉,似是在抱怨他的臉怎么把自己弄疼了。
醉須君感受到臉上傳來的疼意低低笑了笑,然后讓他坐在桌子上,去拿藥碗。
因為要哄著歲云暮喝藥,所以自己那碗藥他沒有直接喝,而是和之前那樣讓歲云暮喝一口自己再喝,這樣歲云暮才勉強喝完了。
苦的歲云暮眉頭緊皺,可憐兮兮地窩在醉須君的懷中。
醉須君輕輕撫著他的后背,又給他喂了顆糖,這才抱著他拿藥。
剛坐到床上歲云暮就滾到床鋪里面去了,儼然是不想上藥。
醉須君只能拿著藥去抓他,將人禁錮在懷中,又給他塞了一塊糖糕,然后才慢慢幫他上藥。
歲云暮得了糖糕也終于是消停下來了,坐在他的懷中一邊吃糖糕一邊抬腳踢他,蹭的醉須君的衣裳都掉下來了。
看到醉須君胸口的位置裹了紗布,這會兒紗布已經濕了,隱約還能看到上邊有血跡。
他湊上去瞧,又在紗布上聞到藥味,不怎么好聞。
皺著眉頭他就退開轉而抱住他的脖頸,搖頭晃腦地看著周圍,時不時還哼著童謠,心情極好。
醉須君知道他鬧騰一刻都停不下來,到也沒多在意,就是在聽到耳邊傳來的聲音時側眸去看他。
伸手撩起他的頭發取了發帶捆綁,接著繼續上藥,同時道:“什么歌?”
歲云暮沒出聲只自顧自吃著糖糕,目光仍然掃視著屋里的擺設,仿佛根本沒聽到他的話。
醉須君收回目光,不再出聲低眸小心給他上藥。
等上了藥后又為他纏上紗布,整個人都被紗布裹的嚴嚴實實,只有脖頸處是光溜的。
上邊的掐痕已經消下去了,白凈的頸項宛若玉石,惹人心動。
他在上頭輕輕添了一吻,這才側眸去看他,道:“要不要睡會兒?”拍拍歲云暮的后背,準備將人先塞到被子里去。
但歲云暮不肯,剛一動就抱緊了他,不肯下去。
無奈,醉須君只能抱著他給自己上藥。
屋里邊兒有些熱,歲云暮吃完糖糕后就掛在他的身上,相擁下更熱了。
他動了動身子,好半天后才憋出來一個字,“熱”
“抱在一起才熱,你先睡,我一會兒再陪你,好嗎?”醉須君哄著他,又想去抱他。
歲云暮再次躲開直往他懷里坐,那是貼的更緊了。
本就沒穿衣裳,肌膚相貼熱氣不斷地渡到他的身上,越來越熱了,但是他就是不想下去,因為醉須君好香。
就像是一個天然的香料,果然醉須君沒有騙他,洗干凈后就不臭了,而且好像更香了。
這么香,別人肯定也能聞到,不能讓別人搶走,自己還沒吃呢。
他去看醉須君,“香”說完去咬他的下頜,想吃了。
“現在不可以。”醉須君在他咬上來時伸手攔下。
歲云暮迷茫地看著他,不明白為什么現在不可以吃,自己這么大一個糖糕為什么現在不能吃。
“再等等,好不好?”醉須君說著撫上他的面龐,隨后又在他的額間輕輕添吻,將人攬到懷中撫著他的背脊安撫他。
隨著后背的安撫,歲云暮漸漸地放松了下來,乖順地窩在他的懷里,下頜抵在他的肩頭。
雖然不明白為什么,但只要醉須君還在,他也不是不能等。
抱著他的脖頸小心翼翼地去咬他的脖頸,不能吃那自己只是咬一咬應該還是可以的吧。
咬下去時他還特意看了一眼醉須君,見他沒有再說不可以,這才心安理得的啃咬廝磨。
醉須君察覺到了脖頸上的動靜,笑著將人又抱緊了些,片刻后才繼續為自己上藥。
這回速度快了不少,就怕歲云暮又鬧騰起來,那這藥怕是得上到晚上了。
屋外陽光正盛,屋里熱了起來。
歲云暮懶洋洋地趴在他的懷中,有些犯困了,打了個哈欠,蹭蹭他的脖頸閉上眼。
沒一會兒,他就睡著了。
但因為熱,他睡得并不踏實。
醉須君察覺到懷中安靜下來側眸看了一眼,見人睡著了這才小心翼翼地抱著他躺入被褥中,見他緊皺著眉頭迷糊的喊熱,抬手一拂屋里便涼爽起來。
絲絲涼意鉆入被褥中,歲云暮舒爽的輕喃了一聲,然后伸手抱住醉須君腰沉沉睡去。
兩人相擁,睡得很沉。
許是白日里鬧騰的久了,這一覺睡到了第二日正午,歲云暮給餓醒了。
他睜開眼看向四周然后才低頭去看醉須君,
此時他整個人都趴在醉須君的身上,肚子好餓。
伸手去捏醉須君的臉試圖將人喚醒,想要他給自己找東西吃。
但因為醉須君身上的傷耗了他不少心力,昨天又陪著歲云暮折騰了許久,這會兒到是還睡得沉。
所以他這捏了一會兒也沒將醉須君喚醒,他又湊上去想要看看醉須君為什么還睡著,伸手去拉扯他的眼皮。
只可惜這樣也沒叫醒醉須君,他餓的肚子都開始叫了,無措地低下頭窩在他的頸窩處,手指扯著他的頭發。
“餓”他委屈地出聲。
似是察覺到了他的情緒,醉須君抬手安撫般輕拍他的后背。
歲云暮以為他是醒了當即抬頭去看他,只可惜人還睡著。
他泄氣地又窩了回去,感受著后背傳來的輕撫讓他很是安心,隨后才四下看著。
也在這時,他的余光瞥見桌上擺了幾盤糕點,頓時歡喜地從醉須君的身上爬下去。
連鞋襪都沒有穿他就跑去了桌邊,看著上邊擺放的精美糕點,有小兔子的也有花形的,應有盡有。
糕點很香,不過他記得醉須君的話也記得昨日吃到的藥草,聞著香吃起來卻是苦的,難吃死了。
只拿了昨日醉須君給他拿的桂花糕,吃了起來。
糕點入口帶著甜香味,還能吃到一朵朵桂花。
肚子也終于是有了飽腹感,不那么難受了。
他連吃了兩塊又抓了兩塊,這才爬回床上鉆到醉須君的懷里,邊吃邊盯著醉須君看,時不時還捏捏他的臉。
怎么還不醒,怎么還不醒?
疑惑地又去掰他的眼皮,想看看他為什么還不醒。
看了看他收回手接著掰了一小塊糕點去喂他,見不吃就自己往他嘴里塞,就怕他是餓壞了才不醒。
吃完后他爬到醉須君的身上,像條小蟲子一樣在他身上挪來挪去。
身上的衣裳被他挪的亂七八糟,隨意半掛在肩頭,他也沒在意繼續在他身上爬來爬去,爬到這爬到那兒的。
但下一刻他就哭了起來,趴在醉須君身上那是連動都不敢動。
第 165 章
醉須君就是在歲云暮的哭聲中醒轉過來, 身子還有些乏,思緒也有些混沌。
聽著歲云暮驚恐地哭聲他壓下疲乏睜開眼,見歲云暮趴在自己的身上哭個不停, 伸手撫上他的后背輕輕拍了拍。
緊接著他抱著歲云暮坐了起來,摟著他窩在自己懷中,這才出聲詢問, “怎么了?可是摔到了?”
以歲云暮昨天那精力,怕是醒來沒多久就在鬧騰了,可能是摔了。
歲云暮哭著往他懷中依偎, 雙手緊緊地摟著他的脖子, 好半天后才擠出來一個字,“疼”
“哪里疼,是摔倒哪里了?”醉須君伸手去解他的衣裳,想瞧瞧是摔倒哪里了。
衣裳本就松散的掛在歲云暮的肩頭,這一解開瞬間便滑了下去掛在了他的手肘處,白凈纖細的身子映入眼簾。
身上裹了不少紗布,沒有看到其他的傷也沒有看到傷口滲血, 但歲云暮還在哭可見是真的疼。
他只能再次去問歲云暮,指尖輕輕撫著他的面龐,“哪里疼, 告訴我好嗎?”
歲云暮哭的眼睛紅紅的, 就像是一只小兔子。
醉須君伸手抹去他眼角的淚水, 繼續哄他。
終于在片刻后,歲云暮才可憐兮兮的去撩自己的衣裳。
只穿了一件里衣, 以至于這一撩起來便看的清清楚楚。
也正是如此, 他頓時被嚇得直往醉須君的懷里縮,又哭起來了。
好可怕,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好可怕。
哭的委屈,好半天都緩不過來。
醉須君自然也看到了剛剛的一幕,頓時知道這人是怎么了,聽著懷中的哭聲笑了起來。
下一刻他抱緊歲云暮低頭去吻他的后頸,然后道:“不怕不怕。”說著才去幫他。
原本還哭個不停的歲云暮只感覺到一陣怪異,頓時也不哭了,反而是迷茫了起來,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剛剛還覺得疼,這會兒不疼了并且還覺得怪怪的。
嗅著醉須君身上的氣息,他覺得這個怪異更深了。
一直持續了好一會兒,這股怪異都沒有消散。
看到醉須君拿了錦帕擦拭,他迷茫的看著醉須君。
醉須君回頭就看到他一副好奇寶寶的可愛模樣,燒了錦帕后便抱著他輕輕在他泛紅眼尾處添了幾個吻,然后道:“沒事,是你昨日吃的那個藥草起的副作用,不怕不怕。”
如今歲云暮心智不過三歲左右,這些雖只是正常反應但對他來說卻是天書,干脆隨便扯了一個幌子忽悠他。
正好也能警告他,別什么都吃。
于是他又道:“下回可不能隨便吃了,記住了嗎?”
歲云暮一聽是昨天的草臉色一白,快速躲到他的懷中搖頭,“不吃”
醉須君聽著他磕磕碰碰的話忍不住輕笑,也不知道他哪一日清醒過來想到今日的事,會不會對自己動手。
想到歲云暮可能會失控,他便抑制不住的想瞧瞧,看著歲云暮下意識去吻他。
在他的唇上輕輕一吻,他道:“抱你去洗澡,一會兒要吃什么?”說完去抱他。
但歲云暮卻是直接從他的懷中掙脫出去,下一刻就往旁邊的被子鉆,像條魚兒一般速度極快。
歲云暮從被子中探出頭,對著醉須君扮了個鬼臉,“不洗”
醉須君見狀眉宇一挑,緊接著道:“那你自己留在這里,我可去洗澡了。”
他說完佯裝著去拿衣裳,在看到歲云暮失落的目光時伸手拉住他的被子,快速一扯就去抱他。
歲云暮被他的動作驚到,下意識就往后爬。
但他的動作終究是慢了一步,被醉須君給抱到了懷中。
隨即便感覺到腰側傳來異樣,是醉須君又開始撓他癢癢,哪里受得住,一邊掙扎一邊控制不住的笑起來。
衣裳松散,他不斷在醉須君懷里打滾,就想躲開他的手。
醉須君哪里會如他的愿,看著他已經快喘不上氣了,停下動作道:“洗嗎?”
“不”歲云暮才得了喘息就又與他對上了,可這話才剛說了一個字就又被折騰的不行。
哪里還敢說不,他求饒著出聲,“洗澡”
醉須君聽他終于是求饒了也不再鬧他,收了手去撥弄他凌亂的頭發,看著他虛脫的躺在床上,臉色潮紅,胸腔快速起伏,可見剛剛折騰的有多狠。
下一刻見歲云暮轉過頭看向他,眼眶紅紅的還掛著淚珠,實在是惹人。
控制不住的他低頭吻了上去,指尖輕撫他的頸項,加深了這個吻。
察覺到歲云暮的迷茫,心尖抑制不住地疼了起來。
他知道自己很自私,明明清楚也許歲云暮什么都記不起來才是對他最好的,但他又私心的想要歲云暮記起來,記得自己。
看著歲云暮眼中對自己的陌生他便心痛的厲害,甚至就差那么一點他就失去歲云暮了。
小心吻著不敢嚇著歲云暮,慢慢引導他來順從自己。
歲云暮雖然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又咬自己,但也能感覺出他的不安,乖乖地與他纏綿。
過了片刻,他才被松開。
下意識舔了舔自己的唇,感覺有些疼,抬眸看著眼前的人,笑了起來。
醉須君也因為他這個笑,心中的疼意漸漸散去,伸手撫上他的面龐,一點點描繪著他的眉眼。
這是他喜歡了一世的人,喜歡的不敢去碰他,更不敢奢望他能成為自己的。
歲云暮察覺他的
情緒還是不好,學著他吻自己的也去吻他,在他的唇上添了一吻。
這兩天他就發現醉須君老是咬他,而每回自己都會咬回去,每次醉須君都會笑。
他想醉須君肯定是喜歡咬嘴巴,剛剛他就咬了,還咬疼了自己。
雖然疼但是他想醉須君是喜歡的,那自己現在咬他,他應該會高興。
若一個不夠,那就多咬幾個。
捧著醉須君的臉,在他的唇上一個勁添吻,希望他能高興點。
醉須君被他的動作惹笑了,知道他應該是察覺到自己的情緒了,現在是在哄自己。
抬眸吻了吻他的額間,然后道:“我沒事。”
歲云暮也在他的吻下乖順地依偎在他的懷中,聽著他說沒事抬頭去看他,下一刻窩到他的懷中輕輕蹭著。
醉須君見狀低下頭與他親昵依偎,片刻后才抱著他去泡藥浴。
剛入藥池中,歲云暮就因為不舒服往醉須君的身上爬,那是恨不得離這些要藥遠點。
傷口傳來細碎的疼意,若只有幾處傷便也罷了,但他全身都是傷,這么泡上去就疼的受不了了。
趴在醉須君懷里便哭了起來,委屈的不行,邊哭還邊喊疼。
醉須君心疼,但也沒辦法帶他出去,只能一個勁哄他。
“等等讓他們多做幾分點心好不好?”他說著伸手去抹他的眼淚,將人又往懷中抱了些,輕輕撫著他的后背。
但歲云暮是一句話都聽不進去,只是一個勁的哭。
看的醉須君也是無奈,但也沒再說什么,輕聲安撫他。
一直等到片刻后他才抱著歲云暮離開,重新沖洗了一番將身上的藥都一一沖去,這才抱著他回了床上為他上藥。
離了藥池歲云暮也終于緩過來了一點,但還是委屈,可憐兮兮地坐在床上看著醉須君。
醉須君抬頭去看他,見他滿目都是委屈,笑著伸手去抱他,將人環在懷中,道:“要不要出去玩?”
歲云暮還在生醉須君的氣,輕哼了一聲不想理他,下一刻還想鉆到被子里去。
不過人被抱著,別說是鉆到被子里了,就是出去都不行。
他只能將氣撒在醉須君的身上,咬他的肩頭。
“好好,我的錯。”醉須君輕笑出聲,拍拍他的后背道:“要不要吃桃子?”
歲云暮迷茫地抬頭去看他,似乎是在想這個桃子是什么。
“爹爹!爹爹!”
在這時,屋外傳來了阿九的聲音,下一刻快速推開門進來。
醉須君也在阿九進來前拉過衣裳裹在歲云暮的身上,穿戴整齊后他才回頭去看氣喘吁吁的阿九,道:“何事?”
阿九看了看醉須君收起喜悅搖搖頭,隨后才跑去床邊,趴在床面看向窩在醉須君懷中的歲云暮,將手上的一只小鳥遞給他。
小鳥通體青色,細長的尾羽似乎還帶著點點流光,生的極好。
在從阿九的手心中出現后開始梳理自己的羽毛,非常的漂亮。
歲云暮看著那只小鳥也有些喜歡,但他湊上去聞時卻沒聞到什么香味,頓時又沒了興致。
雖然醉須君不讓他隨便吃帶香味的東西,但他也不想和沒有香味的一起玩。
爬著往醉須君的身上掛,懶洋洋地看著他,隨后道:“點心”
他可還記得剛剛醉須君說要給他做點心,現在都還沒有做,想吃。
阿九見歲云暮一副沒什么興趣頓時也對自己剛抓到的小鳥沒了興趣,爹爹不喜歡,那自己也不喜歡。
將小鳥放了,他又去扯了扯自己的衣領,小青蛇從衣領中探出身來。
他看向歲云暮,“爹爹你看,都長出來了。”
還怕歲云暮看不清,他往床上爬。
歲云暮窩在醉須君的懷中看著他,在看到幾條小蛇從他的衣領間鉆出來時眼中閃過一絲亮光,不由驚嘆一聲。
下一刻他去看醉須君的衣領處,張望著想要看看他的衣領處是不是也有小蛇。
但是沒有看到小蛇,于是他又去看自己的衣領。
只可惜他也沒有看到自己衣領處有小蛇,那為什么阿九有。
他疑惑地去看醉須君,滿眼都是好奇。
醉須君低頭在他的額間輕輕一吻,道:“那是假的,你也有。”
“我有?”歲云暮好奇地出聲,轉而又轉頭去看自己的衣領,伸手一扯衣裳往里邊兒瞧。
光透過雪色的里衣隱約間他看到了什么,下一刻他抬頭去看醉須君,就像是發現了什么好玩的東西,他點頭,“我有”
磕碰的說完后,他就去撩自己的衣裳想讓阿九看,自己也有。
醉須君一見當即知道他是理解錯了,本來是打算給他幾條玩具小蛇哄他,誰曾想他完全理解偏了。
眼見這人就要把衣裳撩起來,快速按住他的手,抱著他往被褥中塞了塞,使得他整個人都被被褥包裹。
確定阿九不會看到,他才側眸瞥向阿九,眉頭微皺警告不可胡亂說話。
阿九自是看到了醉須君的目光,他還想詢問歲云暮,這會兒也閉上了嘴,雖然他還是好奇爹爹怎么也有小蛇。、
不對,自己是爹爹的孩兒,自己有小蛇爹爹肯定也有。
這般想,他頓時也不難過了。
歲云暮到是不知道這些,就是醉須君不讓自己給阿九看有些不高興,這不是告訴阿九自己沒有嘛。
他不高興就不想找醉須君說話,也不想理他,鉆到被子中賭氣了起來。
醉須君只得繼續去哄他,“是我的錯,別生氣了好嗎?”
“不”歲云暮輕哼著出聲,隨后又道:“我有”
自己明明都有,為什么不讓自己給阿九看。
不高興,他不喜歡醉須君了。
一委屈,他的眼眶又紅了。
醉須君伸手就去抹他快要掉下來的眼淚,笑著道:“好,我知道你有,你的是真的他的是假的,所以不能給別人看,知道嗎?”
“你”歲云暮不知道,早上醉須君就看了啊,還摸了。
現在又說不可以給別人看,為什么。
他不明白,只覺得就是醉須君故意的。
醉須君又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自己是他的道侶自然是可以看。
不過說這些歲云暮也聽不明白,只得安撫哄他,“因為你生病了,這個病只有我能治,所以我能看,其他人不會那就不可以,知道嗎?”
“生病”歲云暮迷茫的出聲。
但很快他就想起了自己早上,好疼,很難受,所以自己是生病了,而醉須君是在幫自己看病。
仔細想了好一會兒,他才漸漸明白過來,也不生醉須君的氣了,抱住他的脖頸就爬到了他的懷中。
轉頭看向阿九時,他又道:“我有但不能看”
磕磕碰碰下,他又說了幾個字,而這幾個字都是從醉須君口中學來的。
輕哼了一聲似是炫耀般,他還蹭蹭醉須君,似乎是在說雖然不能看但是自己還有一個超級香的點心,你沒有。
阿九確實沒有,但不妨礙他看著爹爹的目光變得崇拜,爹爹真厲害。
站在邊上的醉須君看著兩人有些無奈,但也沒多說什么只去注意歲云暮多說出來的幾個字。
以歲云暮現在的情況,要想完全開口說話應該也不遠了。
穿戴衣裳后他抱起歲云暮就去用午膳,阿九跟在邊上一塊兒。
用完膳食后他就帶著歲云暮出去散步,夜里又下過雨,小道上濕漉漉的。
阿九跟在歲云暮的身
后,兩人在小道上來回奔跑,傳來陣陣笑聲。
歲云暮蹲在小道邊,下一刻快速起身手里還拿著一朵黃色的小花,跑到醉須君身邊后他將小黃花遞給他。
“給我?”醉須君出聲,看著他點頭后將小花接了過來。
緊接著阿九也跑了過來,手里同樣拿著黃色的小花,不情不愿的給他。
醉須君都一一接過,看著眼前一大一小的兩人,道:“繼續去玩吧。”
歲云暮點頭,轉身又跑去摘各種的花。
瑤臺仙境如今就剩下一些普通的花朵樹木還存活著,這會兒也都被歲云暮和阿九霍霍干凈了。
地上到處都是被丟棄的葉子,花則全讓他送給醉須君了。
找了一處石桌子邊休息,歲云暮和阿九又往林子里跑,摘了許多的花遞給醉須君。
醉須君將這些花做成了一個花環戴在歲云暮的頭上,看著歲云暮一個勁往頭上看,伸手準備取下來給他看。
不過他還沒碰到歲云暮就已經護住了,一副護犢子的模樣不讓他碰,隨即便自己跑開找阿九繼續去摘花了。
醉須君也不惱,就這么看著一大一小兩人在林子里打鬧。
在這時,他注意到有陌生的氣息,快速看向一側。
就看到不遠處的位置站著一對兄妹,正是他接歲云暮回來那一日帶回來的秦鈺凡和秦嫣兒兩人。
這兩天都在休息,到是忘了這兩人。
而他的目光,秦鈺凡也注意到了,他本來只是打算帶著妹妹來這兒逛逛。
起先剛住進來的時候他是想去找醉須君,但聽小童的意思是醉須君這段時間會很忙,讓他們不要隨意走動。
所以他聽了小童的話,沒有去找醉須君當然也沒有在瑤臺仙境內到處走,只是在住所附近走動。
沒想到幾日沒見的人,今日居然在住所附近的小花園里看到了。
見醉須君看著自己和妹妹,他穩了穩心神,這才牽著妹妹的手走了過去。
余光瞥見歲云暮的身影,一眼就認了出來,正和一個生的極好看的小童在一起玩耍。
他知道歲云暮對眼前的醉須君是很重要的人,所以他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到了醉須君的跟前,微微鞠躬道:“見過仙人。”
醉須君收回視線看向蹲在地上的歲云暮,眼中都是柔情。
聽著秦鈺凡的聲音,片刻后他才道:“住的可習慣?”
“多謝仙人,我和妹妹都住的習慣。”秦鈺凡覺得這是他這些日子以來住過最好的地方了,不用擔心會被打也不用擔心被抓去更不用擔心會餓肚子。
甚至第一次吃到熱的飯菜時他都哭了,妹妹更是第一次吃到,原來除了饅頭以外還有這么多好吃的。
在商隊被關的這么多時間里,他們都快要忘了還有其他的吃的。
所以他對醉須君非常的感激也非常的尊敬,因為如果不是他,可能他們還在商隊里受折磨,而現在商隊的人都死了。
出來的那一日他看到院子里都是尸體和血,之前打罵他們的管事被直接割了頭顱。
那時候他真正感覺到自己解脫了,再不用擔心受怕了。
醉須君并不在意他心中所想,撐著下頜看著歲云暮。
下一刻看到歲云暮跑了過來,臉上都是笑容,那些傷疤淡化了不少只有那條鞭痕還深深留在上邊。
可盡管如此,都無法遮蓋他俊美的容顏。
眼神清澈,更襯得這張面孔生得好。
隨即歲云暮撲到了他的懷里,將一條蜈蚣遞給醉須君。
上回醉須君就接了,他想醉須君肯定喜歡吃這個,就和那個人一樣。
所以剛剛一看到他就立馬給醉須君送來了,滿懷期待地看著他。
醉須君看了看他手上已經死了的蜈蚣,沒有推拒,伸手接過然后獎勵似的往他嘴里塞了一顆糖,“謝謝。”
歲云暮得了糖眼中的歡喜越發的深,也學著他的話出聲,“謝謝”說完就往醉須君的懷中擠,坐在他的腿上整個人都依偎了上去。
許是鬧騰的久了,額間已經有薄汗溢出來,呼吸溫熱。
醉須君伸手輕輕將他額間的發絲撥到一側,然后才摟著他道:“一會兒要不要去抓魚?”
“恩恩。”歲云暮聽到抓魚快速點頭,身后又傳來阿九的聲音,轉頭看到阿九手里攥著軟乎乎的長條蟲子。
此時那蟲子正在往他的手上卷,也不知道是什么。
不過歲云暮卻是激動的跳了下去,因為他覺得醉須君肯定也喜歡,打算抓來給醉須君。
在這時,他的余光瞥見站在邊上的秦鈺凡和秦嫣兒,見秦嫣兒正眼巴巴地看著自己,想要出聲但卻又不敢。
他沒看懂但認出了秦嫣兒乖順地對她笑了笑,下一刻他又鉆回到醉須君的懷里,在他的身上到處翻找,扯亂了他的衣裳都沒理會。
醉須君扶著他的腰側,擔心他摔下去。
見他開始扯開自己的衣襟往里邊兒張望,這才出聲,“找什么?”
“糖”歲云暮乖乖地抬頭去看他,想要糖。
醉須君將一罐糖給他,伸手抹去他唇上沾著的糖霜,隨后才道:“一次只能吃一顆,不可多吃,不然小蟲子又會來了,可記得?”
歲云暮聽到小蟲子當即就捂住了嘴巴,那是深怕小蟲子會爬進去。
漂亮的瞳孔染上了驚恐,下一刻縮到醉須君的懷中,可憐兮兮地張開口要他看看自己有沒有小蟲子了。
“沒有,都抓跑了。”醉須君笑著出聲。
但歲云暮根本不信,還是張著口非得他幫自己抓才好。
無奈,醉須君只能伸手虛空一抓丟掉,然后道;“這回沒了。”
歲云暮看著他虛空丟掉跑過去瞧了瞧,看到個黑色的小棉花球,狠狠踩了幾腳這才又跑回去。
不過這回他沒有去找醉須君而是跑到了秦嫣兒的跟前,將手上那罐流蘇糖遞給她,眼含笑意,“甜的”
第 166 章
陶瓷罐子的蓋子已經被打開, 里邊兒放了許多的流蘇糖,顆顆雪白就如那冬日里的白雪,潔白無瑕。
淡淡的糖香溢了出來, 只是聞著便覺得甜。
秦嫣兒不敢接,抬頭看了一眼歲云暮然后才去看哥哥。
秦鈺凡見狀去看醉須君,他知道在這里所有人都是聽醉須君的, 哪怕他看得出醉須君對歲云暮的縱容,尤其這東西還是醉須君拿出來的。
在商隊待了這么久,好不容易出來了, 他不敢做錯一點事。
“拿著吧。”醉須君注意到了兩人的目光, 示意兩人收下。
秦鈺凡聽到忙出聲道謝,這才轉頭去看妹妹,“拿吧。”
“恩。”秦嫣兒乖乖地應聲,抬頭再次去看歲云暮。
看到他臉上的傷好了不少,身上也不再和之前那樣布滿血漬泥污,頭發由銀綢發帶隨意束著,低頭時看到顆顆晶瑩剔透的珠子順著發絲垂落在身前。
哪怕他的容顏被毀可這一刻她還是覺得歲云暮生的真好看, 她看著歲云暮片刻后才伸手去接糖罐子,甜甜地出聲,“謝謝大哥哥。”
歲云暮見她收下笑得愈發高興, 甚至還教她要如何吃, 就如同當初她如何教他吃饅頭那樣。
秦嫣兒看著他的動作從糖罐子中拿出一顆流蘇糖, 吃下后便被口中涌上來的甜味驚到。
好甜。
眼中閃過一絲驚艷,她轉頭看向哥哥, 將糖罐子遞到秦鈺凡的跟前, “哥哥好甜,你嘗嘗。”
秦鈺凡當然知道仙人給的東西絕對不會差, 看著遞過來的糖也跟著吃了一顆。
就像妹妹說的,真的好甜啊,甜的他心口有些
疼。
曾幾何時他以為自己再不可能活著從商隊出來,如今出來了甚至還有糖吃。
看著妹妹和歲云暮期待的目光,他點頭,“甜。”
歲云暮笑了起來,儼然是心情極好。
在這時,一直等著歲云暮的阿九也跑了過來。
方才他就看到秦鈺凡和秦嫣兒兩人,知道醉須君接歲云暮回來時帶了兩個凡人回來。
他去偷偷瞧過,這會兒倒也沒有太好奇,就是等了半天歲云暮都沒有回來,甚至還給那個小娃娃送糖。
爹爹都沒給自己。
于是他匆忙跑了過去,將蜈蚣摔在醉須君邊上的桌子上然后才去了歲云暮的旁邊,乖巧地道:“爹爹,阿九的呢?”
歲云暮低頭去看腳邊的小人,思慮了一會兒才張開口,口中還未吃完的流蘇糖映入眼簾,似乎是在告訴他自己只有這顆了。
阿九見狀,下意識就要伸手去拿。
但還未碰到,歲云暮就已經合上了嘴,才不管他自己跑出去玩了。
“爹爹等等阿九!”阿九沒能得到糖也不在意,看到歲云暮跑出去忙也跟著跑出去。
雖然他這段時間覺得爹爹奇奇怪怪的,但是他卻很喜歡這樣的爹爹,因為爹爹會陪自己玩。
跑過去時因為太過匆忙摔在地上,衣領間的小蛇爬出來安慰他。
不過他沒有和往常一樣哭,爬起來后就又追上去,跟著歲云暮到處亂跑,弄得身上都是泥。
原本站在秦鈺凡身邊的秦嫣兒也有些蠢蠢欲動,她轉頭去看哥哥,“哥哥,嫣兒可以和大哥哥一起玩嗎?”小聲詢問。
秦鈺凡沒有作聲而是去看了一眼醉須君,他知道醉須君肯定能聽到他們的話。
見醉須君沒有任何的意思便知道這是同意的,這才低頭去看秦嫣兒,松了手道:“去吧。”
秦嫣兒聽到哥哥讓自己去開心的笑了起來,下一刻奔向歲云暮,像只開心的小蝴蝶。
“大哥哥,嫣兒來找你了!”她邊跑邊出聲。
歲云暮聽到轉頭去看她,見她跑過來也笑著跑過去,將手上的花塞到她的懷里,這才又繼續去摘。
阿九也學著歲云暮的模樣將自己的花塞到秦嫣兒手上,接著跟著歲云暮繼續去摘花。
秦嫣兒一蹦一跳的跟在后面,可不就是小蝴蝶。
秦鈺凡看到秦嫣兒如此歡快的模樣也笑了起來,真好。
片刻后他轉頭去看醉須君,恭敬地道:“多謝仙人。”
“他高興就好。”醉須君隨意出聲,對此到是沒多在意。
而秦鈺凡知道他口中的這個他必然指的是歲云暮,也清楚醉須君會讓秦嫣兒跟著只是因為歲云暮不排斥。
他沒再說話,轉頭看著到處跑的三人,歡聲笑語樂此不疲。
在這時,他又聽到醉須君的話下意識轉頭看去。
醉須君也在這時轉頭看向他,抬手時掌心多出來一本心法,道:“這是修煉心法,有時間可以看看,雖說與不塵山的心法沒什么關系但卻能引你入道,能不能悟到就看你自己,至于其他的事等他清醒了再提。”
既然說要收下兩人,那該有的基礎自然不能少,這樣對他們以后修習不塵山的心法會更容易些。
不至于因為資質太差,連個練氣都入不了。
秦鈺凡沒想到醉須君會給自己心法,至少他覺得不會是現在給自己。
這讓他一時間激動的不知道該說什么,看著眼前的書籍他只覺得自己的手都在發顫。
好半天后他才伸手接過,激動地出聲,“多謝仙人,多謝仙人。”
“不必。”醉須君擺手,隨后又道:“可識得字?”
若是不識字,那還得先從認字開始。
秦鈺凡知曉意思,很無奈他不認識字,深怕醉須君會收回他忙道:“仙人我一定會好好學。”
“無妨,跟著境內的童子們去認一下字就行,若有什么不會的也可以問他們,他們知道。”醉須君說完也不再繼續留在這兒,起身朝著歲云暮所在的位置走了過去。
站定在離歲云暮不遠的位置,他對著歲云暮出聲,“微云。”
歲云暮聽到熟悉的名字下意識轉頭,見醉須君在前頭,也不再理會阿九和秦嫣兒,歡喜地就跑了過去。
這兩天他每天都能聽到醉須君喚他微云,所以他想這應該就是自己的名字。
很快他就到了醉須君跟前,獻寶似的將手上的花遞過去。
“好看。”醉須君笑著回應,同時取了錦帕擦拭他額間的汗漬,道:“渴嗎?要喝水嗎?”
歲云暮點點頭,張口要醉須君喂自己。
醉須君手上多出一杯茶,摟著喂他。
等喝完后,歲云暮便又跑出去了。
阿九和秦嫣兒就跟在他的身后,整個林子里都是幾人的笑聲。
這樣的日子過去了多日,歲云暮漸漸地放開了許多,每日都要跟著阿九出去到處跑,每回都弄得渾身都是淤泥。
兩個人把整個瑤臺仙境都攪和的翻天覆地,那些還開著的花也都被摘干凈了。
入夜時分,歲云暮揮動著雙手學著小鳥繞著醉須君轉圈圈,嘴里嘀咕著,“飛飛”
醉須君瞧著他都玩了一天了還有精力也是無奈,入了屋子后他去倒水,抱著歲云暮坐到懷中,“這幾天玩的開心嗎?”說著去喂他喝水。
“開心。”歲云暮歡喜地出聲,喝完水后就低頭去玩手上的玩具。
此時屋里已經堆滿了他的玩具,還扔的到處都是,尤其是床上,都是一些布偶娃娃還有許多的玉石。
而這些玉石無非都是帶著香味,因為歲云暮喜歡醉須君也由著他放,以至于每次睡覺這人都得抱著這些睡。
他微微抬手施了個術法,屋里瞬間變得整潔干凈,那些玩具也都被整齊擺在各處,這才抱著他去洗澡。
出來時歲云暮迫不及待的爬到床上,床里側堆滿了玩具,他在里頭一通翻找。
瞬間床上又被翻得亂七八糟的,終于他在一堆玩具中找到了一個布娃娃,穿著龍紋華衣,一頭墨發高高束起。
他抱著娃娃聞了聞,香味淡了不少,頓時皺起了眉。
下一刻在醉須君坐到床上時他爬了過去,抱著自己的娃娃滾到了醉須君的懷中,舉著娃娃往他的衣裳里塞。
這樣娃娃很快就會沾染醉須君身上的香,就又會很好聞了。
醉須君看著被塞到自己衣裳里邊兒的娃娃有些頭疼,這已經是歲云暮每天晚上回來后必做的事了,他問過原因,好像是因為娃娃上邊的香味淡了。
此時他有些后悔,當時就不該讓人做這個娃娃。
那時也只是想他能和自己多接觸,免得他對誰都會出現依賴,所以這娃娃是依照他的模樣做的。
娃娃剛到歲云暮的手上時他就很喜歡,每天都要抱著睡覺,而且時不時就要聞聞娃娃,一旦氣息淡了就會塞到他的衣裳里,非得娃娃都是他的氣息才作罷。
一開始他還是很高興的,畢竟這是因為歲云暮依賴他的表現,但這每天都放,著實有些頻繁。
有時候氣息不夠,他都不肯睡覺,所以最后他干脆往娃娃里邊兒注入些靈氣,這樣氣息就能持續的久一點,免得他一直等到半夜都不肯睡。
于是他又往娃娃中注入了一絲靈氣,確定娃娃的身上已經能聞到氣息了,他才將娃娃遞給歲云暮,“好了。”
歲云暮抱過娃娃貼上去聞了聞,然后又湊到醉須君的頸項邊聞了聞。
確定香味是一樣的濃郁,他才心滿意足的滾到了床榻里邊兒,抱著娃娃親。
真香。
醉須君有些吃味,自己就在邊上他不親,卻要親個娃娃。
他脫了衣裳躺下將歲云暮抱過來,按下他手上的娃娃,道:“喜歡娃娃?”
“喜歡。”歲云暮乖乖地點頭,但目光卻是一點沒從娃娃身上移開,一邊撥弄娃娃的頭發一邊又要去親。
醉須君醋勁更大了,恨不得將那娃娃給扔了,哪怕這娃娃是以他的原型做的。
但看歲云暮如此喜歡,那是根本舍不得離手終究也沒去將娃娃扔了,摟著他輕輕撫著他的后背。
歲云暮察覺到了他的情緒抬頭去看他,同時還伸手去捏醉須君的臉頰。
“是渴了嗎?”醉須君見他突然如此只當他是渴了,準備起身去給他倒水。
但下一刻歲云暮就丟了布偶娃娃往他的懷中爬,壓在他的身上繼續捏他的臉頰。
醉須君也在他爬上來時摟住他的腰間,以防他摔下去,同時又去撫他的面龐。
這兩天他臉上的傷差不多已經好了,只有那條鞭痕還留了傷疤,再過上一段時間應該就能消去。
輕撫了片刻,他道:“怎么了?”
歲云暮沒出聲,捏著他的臉頰想要扯出一個笑來,隨后道:“你不開心?”
隨著他的話醉須君一愣,但很快他就知道了意思,這是覺得自己不開心,是在關心自己。
他低低輕笑了一聲,道:“沒有,我很開心。”
“你不開心。”歲云暮沒應他的話只是自顧自的說著,鍥而不舍的扯他的嘴角,非得扯出一個弧度來。
醉須君確實是不高興,畢竟誰能想到歲云暮最后喜歡的是那個布偶娃娃而不喜歡自己。
哪怕知道如今歲云暮說出來的話都不可信,但酸也是真的。
他將歲云暮額間散落的發絲捋到他的耳后,然后才道:“微云喜歡我嗎?”
“恩?”歲云暮迷糊地應聲,看著醉須君片刻他才笑著點頭,“喜歡。”
醉須君聽到這聲喜歡也跟著笑了起來,隨即又道:“那你為什么只親娃娃不親我?”
明明自己就在面前,明明那只布娃娃就是自己,為什么只親布娃娃不親自己。
他一直都想問這個問題,但他知道問不出什么,因為很多事歲云暮都聽不懂。
歲云暮確實沒聽懂不過也知道醉須君是也想要親,于是他捧著醉須君的臉頰就在上頭添了幾個吻。
抬頭看向醉須君,他笑著道:“親了。”
醉須君無奈地笑了笑,也沒再繼續詢問,明知道歲云暮如今的情況自己又何必想這些,只要人在自己的身邊就好。
抱著歲云暮摟在懷中,拍拍他的后背,“睡吧。”說完還將他丟開的布偶娃娃塞回到他的懷中。
歲云暮抱著布偶娃娃抬頭去看醉須君,仍然感覺醉須君不高興,但他也想不出為什么。
甚至讓他覺得醉須君是不是不喜歡自己了,委屈地紅了眼眶連布偶娃娃都不要了,丟了娃娃抱上他的脖頸乖順地倚在他的懷里。
輕輕蹭著他的頸項,好半天后他才出聲,“我乖乖,你別不要我。”
醉須君感覺到懷中人的害怕知道是自己情緒影響了他,將人抱緊了幾分,他才哄著道:“不會,我不會不要你,我永遠都不會丟下你,不會。”
“恩。”歲云暮輕輕應聲但卻仍然不舍得離開,甚至還抱得更緊了,好半天后他撿起掉在邊上的布偶娃娃發泄般將其扔到了床下。
醉須君沒想到他會突然把布偶娃娃丟了,疑惑地出聲,“怎么了,你不是最喜歡它了嗎?”
“才不喜歡,都是它不好,我這么乖都是它不好,一定是它惹你不高興所以你才會不要我,我不要它了。”歲云暮還在氣頭上,越想越覺得都是這個布偶娃娃的錯。
一定是它,是它壞。
不要它了,都怪它惹醉須君生氣。
醉須君聽到不由得笑了起來,點頭道:“恩,它壞。”
歲云暮得到他的應答又滾到了他的懷中,抱著他的頸項輕輕蹭蹭,“我不要它了,你不可以不要我。”
“好。”醉須君點頭,低頭吻了吻他的唇,這才哄著他睡覺。
歲云暮得到他的肯定這才心滿意足,窩在他的懷中很快就睡著了。
醉須君聽著懷中漸漸平穩下來的呼吸安撫著輕輕拍他的后背,確定人睡熟后他才下床將那個布偶娃娃撿了起來。
看著手上的娃娃他不由得笑了笑,將上頭的塵土拂去這才又回了床上。
似是察覺到他回來,歲云暮滾到了他的懷中。
醉須君將布偶娃娃塞到歲云暮的懷中,這才抱緊他陪著睡下。
第二日清晨歲云暮就醒了,此時正坐在醉須君懷里吃早膳。
肉粥帶著淡淡的荷葉香,他最近很喜歡這個用荷葉煲出來的肉粥,每回用膳都得吃上一碗。
吃完一口他還會給醉須君盛一勺,看著醉須君吃下他才開心的繼續吃。
很快早膳就結束了,醉須君為他擦了擦唇上殘留的水漬,看著他急不可耐的想要去玩那些玩具很是無奈。
但也沒說什么,擦拭干凈后他才松了手。
歲云暮開心的在屋子里到處亂跑,將那些被整理起來的玩具都翻了出來,地上丟的到處都是。
醉須君只能一邊跟著他一邊去收拾扔在地上的東西,免得他一會兒踩到什么摔了。
歲云暮才不管這些,手上已經拿不下了他轉身將其全塞到醉須君的手上,這才又繼續去翻找。
很快他就在一堆玩具中找到一把木頭人偶,玩了一會兒覺得沒意思就隨意扔在地上,隨后又去找其他的。
終于找到個感興趣的,他直接坐在地上擺弄手里的東西。
醉須君見人就坐在地上也不怕受涼,抱起他去了旁邊的軟榻上,同時還將那些玩具都一塊兒抱了過去。
這樣歲云暮找起來也能方便點,不用跑來跑去。
歲云暮拿著手里的玉雕小鳥在空中飛,隨即拿著去啄醉須君的臉,還去啄他的嘴巴。
邊啄他邊道:“小蟲子,小鳥吃小蟲子,我看看你的小蟲子。”說著就去掰醉須君的嘴,要去抓小蟲子。
一個人折騰了許久,他對手上的小鳥也沒了興致又去拿其他的。
但很快他就爬到醉須君的懷里,撩起他的衣袖又在里邊兒翻找。
醉須君抱著他,詢問道:“找什么,找糖嗎?”
“恩。”歲云暮點頭。
醉須君只得拿了糖給他,不過醉須君還是趴在他的衣袖間,是又開始好奇糖怎么來的了。
干脆他將儲物袋拿了出來給他,看著他一臉歡喜的拿著儲物袋在里面翻東西。
就像上回在后山那樣,摸到什么就拿什么,丟的地上到處都是。
醉須君也不惱,就看著他丟那些東西。
在這時,歲云暮聞到了熟悉的氣息,他在儲物袋里找了好一會兒終于找到一個小木盒子。
木盒子上了鎖,蓮花金鎖泛著淡淡的微光。
他將盒子拿了出來還湊上去聞了聞,隨后才好奇地去看醉須君,想要他打開。
醉須君知道里面的是無上真人給歲云暮的玉佩,看著他滿臉的好奇,知道今日若是不打開他能惦記一整天。
于是他握住歲云暮的手,在他的掌心畫了個陣法,便見一朵小小金蓮從他的掌心開出,一同出現的還有一把金色的鑰匙。
歲云暮看著自己手上的金色蓮花驚呼了一聲,伸手去摸了摸,看著蓮花乖順的在他的手中飄動他很是喜歡。
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盒子給引走了,看著醉須君將盒子打開里邊兒的玉石也隨之映入眼簾。
通體雪色,上邊刻了不塵山三個字。
歲云暮將其拿在手中瞧,左瞧瞧右瞧瞧也沒看出個什么名堂來。
但是莫名的他又很喜歡這塊玉佩,上邊有很熟悉的氣息。
他歡喜的將玉石遞到醉須君跟前,想要他也看看。
“好看。”醉須君笑著應聲。
歲云暮也笑了起來,也不去玩其他的了,就抱著玉石搗鼓。
一直到晚上,歲云暮都不肯將玉石放回去,就連吃飯的時候都要抱著,時不時還要聞聞。
“我們等明日再玩好嗎?”醉須君哄著他。
歲云暮點點頭,不過他也沒將玉石放下而是藏到了自己的衣服里,這才抱著布偶娃娃滾到醉須君的懷中睡覺。
睡之前他想到了什么,摟上醉須君的脖頸在他的唇上輕輕一吻,然后才睡下。
醉須君抱緊他,笑著依偎在他的發絲間輕輕地廝磨,好一會兒后才睡下。
兩人相擁,直到后半夜歲云暮從醉須君的懷中翻了個身,玉石從他的衣裳間掉落就掉在床面上。
一縷白煙從玉石之中緩緩升起,快速鉆入了歲云暮的額間。
醉須君也在玉石掉落的瞬間醒了過來,低頭見歲云暮半趴在床上睡得很沉,被子已經被卷到了旁邊。
他將被子扯了回來同時也將歲云暮給抱了回來,在這時他看到了掉在床上的玉石,撿起準備收回盒子里。
但下一刻他就看到玉石竟是裂開了一條縫,緊接著整塊玉石碎成了數塊。
突如其來的一幕惹得醉須君不由一愣,可還未等他回神,耳邊傳來歲云暮喊疼的聲音。
他暫時沒有去管碎裂的玉石而是快速去查看歲云暮,見他渾身冒冷汗,嘴里一個勁的喊疼。
“怎么了?”醉須君看著他伸手去撫摸他的臉頰擔憂不已,隨即又看向門口,“去請仙子過來!”
歲云暮疼的全身都
在發抖,下一刻他感覺到喉間涌上來一陣腥甜,睜開眼的瞬間鮮血從喉間涌出直接吐在醉須君的身上。
緊接著人倒了下去,雙眸緊閉昏死過去。
第 167 章
“微云!”醉須君看到歲云暮吐血昏死過去驚呼出聲, 快速將人抱起來去探他的脈。
發現他體內有一股真氣在不斷沖撞,似乎是在尋找出口,隱隱還有往丹田處去的跡象。
絕對不能讓其入丹田, 不然之前被主脈壓制下來的引魔種很可能會再次被引發,如今歲云暮的神魂受損,這股真氣一旦進入他的丹田后果不堪設想。
他直接讓主脈去將那股真氣攔下, 以此來壓制。
歲云暮只感覺自己好似置身于深海之中,周圍寂靜一片,冰冷的氣息將他整個人包裹。
好冷啊。
他輕聲呢喃著, 下意識環緊雙臂希望能暖和一點。
在這時, 他嗅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腳下更是傳來溫熱。
他睜開眼,看到腳下有鮮血流淌,將他的雙腳都染紅,就連衣裳都沒有幸免。
那鮮紅的血水就像是紅梅一般,一點點綻放。
哪怕四周黑暗,他都能看清腳下的鮮血。
他麻木地看著, 仿佛從未認識過血一般,眼神空洞。
整個世界就只剩下他一個人,周圍安靜無聲, 甚至連一絲光都不曾有。
腳下的血液越來越多, 已經蔓延到他的腳踝, 一雙腳都淌在鮮血之中,已然成了一條血河。
在這時, 他聽到數不盡的尖叫聲, 刺耳帶著絕望的哭泣。
漸漸地,這些哭聲變成了咒罵。
“歲微云你為什么不去報仇, 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們死!”
“過了千年了歲微云你為什么不報仇,微云我好冷,你為什么不把我帶回去,歲微云!”
“你這個廢物,你為什么不去死,憑什么你還活著,憑什么你還活著!”
那些惡言不斷回蕩在他的耳邊,數不清的血色身影在他的身邊徘徊,不斷地質問他,為何死的不是他。
歲云暮木然的看著地面,看著血水中自己的倒影。
聽著耳邊的質問聲,他動了動唇瓣出聲,“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沒死,為什么?
“因為你膽小,歲微云。”在這時,又一道聲音傳來。
緊接著便看到那些血影融合最終幻化成了一道身影,尖叫聲仍然未停止。
而那些血影的面孔不斷地在那人的面孔上涌現,千變萬化,最終停留在一張熟悉的面孔之上,正是歲云暮的面孔。
他看著蹲在地上的人,再次出聲,“因為你不敢,你就是個膽小鬼,你拋棄了整個仙門,你不配成為不塵山的弟子。”
“對,他就是膽小鬼,歲微云你不配!”
“不配,你不配!”
在男子體內的血影們嘶吼掙扎著,不斷地在男子面孔上變化,咒罵歲云暮。
歲云暮聽著他的話緩緩抬起頭,看到黑影站在他的身邊,他茫然地出聲,“我不配?”
“沒錯,你不配,都是因為你,師兄師姐們到現在都還尸骨無存,是你害的。”黑影緩緩彎下腰,伸手掐住歲云暮的下頜,隨即往旁邊一帶讓他看向周圍。
瞬間黑暗中出現了數不清的尸骸,那成片成片流淌過來的鮮血都是從這些尸骸身上流下來的。
只見那些尸骸渾身染血,滿目蒼夷,甚至有許多連一塊完整的都尋不到。
歲云暮看著那些尸體下意識要閉上眼,不敢去看。
但黑影卻好似知道他的不敢,逼迫他去看,“歲微云看到師兄師姐們的尸體了嗎?他們一直在等你報仇,等了千年,可你在做什么,你寧愿陷入兒女情長也不愿為師兄師姐們報仇,歲微云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愿為他們報仇。”
“我沒有”歲云暮下意識搖頭,轉身想逃。
可整個人被牽制住根本就無法逃離,只能看著眼前那堆積成山的尸體,鮮紅的血水染紅了地面也染紅了他的雙目。
“你有,歲微云為什么死的不是你,為什么死的不是你!”黑影掐著他的喉嚨怒喝,下一刻拖著他往尸堆上去。
在到尸堆時他將人直接扔在了尸堆中,讓他跪在尸堆前逼迫他去認那些弟子。
地面是一具只剩下半張臉的尸體,瞳孔中的鮮血在不斷流出來。
黑影逼著歲云暮往尸體上壓,看著他被鮮血染紅,這才道:“你認出來了嗎?他是張師兄,她是陳師姐”
一遍遍的認著地上的尸體,可尸體太多根本就認不完。
歲云暮的身上已經遍布鮮血,他就像是一尊木頭般被壓著往尸身上陷,哪怕腐肉遍布他的面孔他都沒有反抗,可眼中的痛苦卻是越來越深。
最終在二師兄的面前,他落下淚來。
“說,他是誰?”黑影攥著他的頭發出聲。
歲云暮看著殘缺的二師兄哭的泣不成聲,下一刻又被黑影攥著頭發抬起頭來。
“歲微云你為什么沒有死,你為什么沒有死,你知道嗎?二師兄每日都在問你為什么沒有死。”黑影看著歲云暮痛苦的模樣就像是得到了什么極大的滿足,笑著又道:“歲微云要是那時候你也跟著去了忘山關就好了,可是你沒有去,因為你是個懦夫,你怕死,他們都是你害死的!”
說完,他一腳將歲云暮踹入尸堆中,踩著他的頭狠狠的碾過,仿佛要將他碾碎。
歲云暮感覺到整個人都陷入到了腐肉懟中,他能看清二師兄的輪廓,也能看到二師兄在看自己。
就像他說的,自己是個懦夫,自己沒有去忘山關,大家都去了但只有自己沒有去,自己就是個懦夫。
這么多年了自己也沒有為師兄師姐們報仇,反而陷入兒女情長之中。
為什么自己還活著,明明該死的應該是自己才對,該死的應該是自己。
“死的應該是我,死的應該是我”他輕聲念著,眼前一片模糊。
若是自己死了能讓師兄師姐們活過來該多好,二師兄微云是個懦夫,微云那時候就該來陪你們了。
二師兄,是微云的錯,二師兄
“對,沒錯,死的應該是你,歲微云死的應該是你。”黑影見歲云暮的意識越來越模糊,撿起地上的斷劍直朝著歲云暮的后頸刺去。
而他的面孔猙獰,那數不清的面孔傳來嘶吼,讓他殺了歲云暮。
“殺了他,殺了他!”
黑影眼中都是瘋癲,仿佛只要歲云暮死了他便能掌控這具身體,所以他要殺了歲云暮。
劍光泛著寒意,快速刺向歲云暮。
但也在這時,早已腐化的二師兄卻在此時抬起手接住了斷劍。
斷劍被擋下黑影眼中閃過詫異,與此同時熟悉的聲音傳來,仿若冰雪消融,隱隱還能聽到笑聲。
“微云,微云你怎么在這里睡,微云快醒醒。”
“這個時間微云不是應該在上課嘛,怎么在這里睡著了,微云快醒醒。”
“微云,微云,微云”
歲云暮聽著耳邊傳來的聲音茫然的抬起頭,但眼前除了滿地的尸骸外便再看不到其他的,仿佛剛剛聽到的聲音只是幻覺。
“微云。”
可在這時,輕喚聲再次傳來,這回靠近了許多,他也聽了出來,是五師姐。
五師姐在喊自己,是五師姐。
“微云過來。”
歲云暮應著五師姐的聲音緩緩站起身,身體疲乏起身時有些站不穩,他循著聲音搖晃著往前走。
也不顧腳下刀劍,一步步循著五師姐的聲音走。
“五師姐”他喃喃出聲,木然的往前走。
原本壓制著歲云暮的黑影見歲云暮開始脫離自己,他丟下劍去追歲云暮。
可腳下不知被什么東西絆住,他竟是過不去,低頭看去發現竟是周圍的尸骸伸著手攥住他不讓他過去。
他試圖掙脫,但那些尸骸越來越多,全部都拖著他。
抬頭看
到歲云暮已經越走越遠,他再次出聲,“歲微云你不要你的師兄師姐們了嗎?歲微云你又想拋下他們,歲微云!”
走在前面的歲云暮聽到身后傳來的話停下了腳步,似乎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走,嘴里更是不斷地喃喃自語,“不能拋下師兄師姐們,微云不能拋下師兄師姐們,微云”
“微云快過來。”
在這時,五師姐的聲音再次傳來,喚著他過去,打斷了他的喃喃自語。
歲云暮看著前方,隱約好像看到前頭有亮光,似乎還看到有人站在那兒。
他搖搖看著,片刻后才認出了前面的人,是五師姐,是五師姐在喚自己。
思緒從未有此時這般的清醒,是五師姐,那是五師姐。
他歡喜地跑了過去,黑影的話還在不斷傳來可此時的他滿心眼都是不遠處的五師姐,是五師姐在叫自己。
“五師姐,五師姐!”
終于在剎那間他穿入白霧中,刺眼的亮光讓他有些睜不開眼,下意識閉上了眼。
等到再睜開眼時周圍的一切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鳥語花香,碧海藍天,華麗的建筑屹立于山巔之上。
熟悉的場景讓他有些緩不過來,與此同時,肩頭被人輕輕一拍他下意識回過頭,就看到穿著藍衣華服的五師姐站在自己的身后。
他驚喜地出聲,“五師姐!”
“恩。”五師姐笑著點頭,同時還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又道:“小微云長大了,五師姐都要認不出來了。”
歲云暮聽著五師姐的話瞬間落下淚來,下一刻注意到光線一暗,轉頭看去竟是大師兄。
不僅僅是大師兄還有二師兄,還有其他的師兄師姐。
記憶仿佛又回到了從前,師兄師姐們仍然是以前的模樣,沒有一點的變化。
“哭什么小微云。”五師姐冉知意好笑的出聲,同時又道:“微云你做的很好,師姐從來都沒有怪過你,這千年微云一定過的很辛苦吧。”說著將人抱在懷中輕輕拍撫。
歲云暮搖頭,眼眶微紅,“是微云的錯,這么多年微云都沒能把你們帶回不塵山。”
“胡說,你早就把我們帶回去了,忘山關你來尋我們的時候我們就已經回去了。”冉知意笑著側眸去看他,怎么會沒有回去呢,早就回去了啊。
在歲云暮來尋他們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回去了。
“微云。”
在這時,熟悉的聲音再次傳來。
歲云暮哭泣的身形微微一頓,隨即快速抬頭,就看到不遠處站著他念了千年的人,是師尊。
他看著無上真人久久無法回神,害怕這一切都是假的。
冉知意拍拍他的背將人喚醒,隨后道:“快去吧,師尊老惦記你,說你大了也不回不塵山了。”
歲云暮轉頭去看五師姐,在五師姐的點頭下又去看大師兄和二師兄。
“快去。”二師兄笑著出聲。
歲云暮這才走了過去,在到無上真人的跟前時他才又停下了步子。
千年未見,他以為自己應該早就認不出師尊了。
可他發現,只是一眼他便認出來了。
他看著眼前的人,只覺喉嚨干澀,好半天才出聲,“師尊。”
無上真人慈愛地看著他,抬手輕輕一點他的額間,道:“那孩子看來是離開了死湖找到你了,都長這么大了,過的可還好?”
歲云暮知道無上真人說的人是誰,是阿九。
“阿九找到弟子了,弟子過得很好。”他點了點頭,強忍著落下來的眼淚,又道:“師尊對不起,弟子這么多年都未能尋到您。”
無上真人笑了笑,“微云你可知我們入世是為了做什么?”
歲云暮似乎沒想到無上真人會突然問這個問題,微微一愣隨即便回神,然后道:“為正道,以除誅邪為己任,入世自然是為救世人滅鬼道,可是”
可是他不愿師尊尸骨無存,他怕,他不敢面對師尊。
這個想法赫然出現,他快速抬頭去看無上真人,眼底都是詫異。
無上真人知道他想透了,道:“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你我修行本就逆天而行,死后自當為天地而融,何來無法面對之說,微云為師教過你修煉不可忘初心,你可還記得自己的初心?”
“弟子”歲云暮低下頭,因為他早就忘了,他一直沉浸在仇恨中。
不塵山的仇恨,醉須君的仇恨,他活著的這一生都是在報仇,都是在自責中度過。
他不敢見任何人,因為他害怕,害怕他們怨恨的目光。
無上真人并未在意他的沉默而是走到了他的身邊,抬手又在他的額間輕輕一點,然后道:“為師記得你說過,你要變得更強,因為你想保護更多的人,可還記得?”
歲云暮也在無上真人的這番話中想到了幼年時候的自己,那時候自己剛被無上真人從仙境帶來人境,跟隨著師兄師姐們見識過鬼道的殘忍,也看到過那些被鬼道殘害的凡人。
他對凡人生出了悲憐之心,在他親眼看到一個孩子被鬼道吞吃時他生出了想要保護他們的心理,想要變得更強。
而這些,他全都忘了,哪怕在和醉須君的這段感情中他也一直深陷仇恨的泥潭中無法自拔。
他看著無上真人,久久無法出聲。
在這時,曲清河上前,拍拍他的肩頭笑著道:“微云,大師兄從未怪過你,師兄還等著你何時為仙門再添幾個弟子,不塵山太冷清了,你也不回來,都無人可以說話。”
與此同時,身側也傳來了其他師兄們的打趣聲。
“就是就是,微云記得多找幾個小師妹,小師妹軟軟甜甜的可比那些臭師弟好多了。”
“啊,師兄你是在說我們這些小師弟么?”
“怎么會,師兄可喜歡師弟們了。”
“師兄你在騙我們。”
說笑聲不斷,久久不曾消散。
歲云暮看著曲清河,眼眶含淚,他道:“大師兄對不起。”
“別說什么對不起,師兄沒怪過你。”曲清河笑著搖頭,只是看著歲云暮的目光卻是愈發的眷戀,下意識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
沉默片刻,他才道:“微云真的長大了,師兄都快認不出你了。”
歲云暮笑了起來,壓抑在他心口的郁氣也在這一瞬間都散了,清淚順著落了下來。
師兄師姐們沒有怪自己,從來都沒有怪過自己。
心境也在這一瞬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苦苦執著的念想在這一瞬間消失。
他看著無上真人,“弟子明白了。”
“該回去了。”無上真人伸手再次點在他的額間,隨后拂袖一揮,便見濃霧彌漫,周圍的一切都被濃霧吞噬,所有人都不見了。
歲云暮還未來得及出聲就看到大家都不見了,心中一陣恐慌,“師尊!師尊!”邊喊邊伸手去揮開那道濃霧。
他知道師尊和師兄師姐們都走了,又只剩下他一人了。
眼中都是痛苦,跪在地上輕聲哭泣。
“師尊,徒兒謹遵師命,徒兒定不會讓師尊失望。”
出聲時的嗓音都是啞的,哭聲壓抑。
而在此時,瑤臺仙境上方烏云密布,狂風大作。
境內靈氣也在頃刻間從四面八方卷入寢殿之中,盤旋在歲云暮的身側,寢殿被迫成為了靈氣的靈爐。
濃郁的靈氣還在不斷地增加,仿佛要將整個瑤臺仙境的靈氣全部都卷入靈爐內。
守在床邊的醉須君與穆云煙愕然地看著這一幕,隨即去看躺在床上的歲云暮,見他臉色慘白,那些靈氣在不斷地往他的體內灌。
主脈在這一瞬間完全失效,甚至在開始接納這些涌入體內的靈氣。
很顯然兩人都非常詫異,歲云暮竟然已經到了臨界點,雷劫來了。
若是以前,醉須君也許還會高興,歲云暮終于能步入真仙期,可如今歲云暮的身體被摧殘的太過厲害,體內還有引魔種,現在引發雷劫渡劫,那是必死的路。
可現在已經想不了那么
多了,醉須君快速給他喂下紫霄丹以此希望能幫歲云暮順利度過雷劫。
又在歲云暮的身側設立了避雷陣,以此來抵擋雷劫帶來的威力。
他看著昏迷中的人,終究是壓下了心中想要繼續留下的心,若他留下只會害了歲云暮。
雷劫的威力以修為高低來引發,而他的修為在歲云暮之上,一旦他留下引發的雷劫都將是歲云暮無法承受的,可能連一線生機都沒了。
垂落在身側的雙手緊握著,片刻后他才松了手快步離開。
穆云煙自然知曉其中的厲害,也看到了醉須君喂歲云暮吃了紫霄丹。
眼下也根本顧及不了引魔種是否會因為紫霄丹的靈氣帶來異動,畢竟主脈已經失效了,引魔種根本就沒有被壓制,所以吃與不吃對引魔種都已經沒什么關系。
但若不吃,歲云暮可能會死在雷劫中。
等退至屋外,兩人看到天際云霧盤旋形成了一個巨大的云盤。
下一刻,一道驚雷從天而降,頃刻間黑暗被驅散呈現一片白光。
但很快白光消失再次陷入了黑暗,驚雷落在殿堂之上,一聲巨響之下整座寢殿轟然倒塌。
塵土飛揚,木屑朝著四面八方襲去。
有幾片木屑快速擦過醉須君的臉頰,一道血痕出現,鮮血順著血痕溢了出來。
他沒有去在意,他甚至不打算躲,只是緊緊地看著已然成為廢墟的寢殿,心中擔憂不已。
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與此同時,第二道天雷再次襲來,地面都出現了電光,整片桃林也在剎那間毀于一旦。
站在旁邊的穆云煙同樣擔憂不已,真仙期的雷劫,若是以往歲云暮定然能過,但現在
她不敢往下想,只能期望避雷陣能多撐一段時間。
天雷不斷落下,醉須君在心中數著落下的次數,只要能撐過九十九道天雷就行。
整個瑤臺仙境也都在天雷落下之際被喚醒,秦鈺凡安撫好妹妹便朝著天雷落下的地方跑,急的不行。
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也知道那個方向是仙人住的地方。
終于在片刻后他跑到了院子外,正準備進去卻被門口守著的小童攔下。
“里面出了什么事?”他焦急地往里張望,但因為天黑看不清什么,只能看到陣陣天雷落在里面。
小童并未作聲,仍然攔著他不讓他進去。
無奈,秦鈺凡只能站在院子外等,看著從天而降的天雷,擔憂不已。
第 168 章
整座瑤臺仙境都被彌漫在天雷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天雷仍然未有停歇。
歲云暮也因為天雷臉色變得越來越差,慘白的連一絲血色都沒有。
覆蓋在他身上的避雷陣出現了細微的裂痕, 已然呈現枯竭狀態。
靈氣仍然在源源不斷的涌入他的體內,以此來借助他突破。
同樣的,他體內的引魔種早在主脈消失的瞬間復蘇, 正在不斷吞吃涌入體內的靈氣,在不斷地壯大成長。
將整個內丹都牢牢裹住,荊棘藤蔓甚至已經鉆入內丹之中, 仿佛要將整個內丹都穿透。
脖頸上爬滿了血色的紅血絲, 正在爬上他的面孔。
正在這時,原本在體內混亂無處可去的一縷真氣快速撲入丹田處,竟是壓制住了將內丹穿透的荊棘藤蔓,迫使引魔種離開內丹轉而開始侵蝕歲云暮的身體。
在下一道天雷襲來的瞬間,歲云暮猛然嘔出一口鮮血,眉宇緊皺,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此時他的身體已經成了天然的修煉爐鼎, 靈氣在他的體內不斷循環周天,無法被吸收正在尋找新的出口。
與此同時,避雷陣失效, 天雷直面落在他的身上, 剎那間塵土飛揚, 衣衫也在瞬間碎裂,渾身浸滿鮮血, 宛若一具血尸。
可這還未完, 天雷再次落下瞬間穿透他的身體,地面閃爍妖艷光亮, 朝著四面八方襲去。
歲云暮再次嘔出鮮血,但同樣的天雷將瘋狂成長開始往他的奇經八脈滲透的引魔種完全擊碎,迫使引魔種不得不退回到丹田處。
而丹田處又被一道真氣保護,引魔種幾乎被逼到了無處可去的地步。
很顯然,此次天雷重擊了引魔種也讓歲云暮有了一絲喘息的機會,下意識開始運作周天。
靈氣也在此時開始往他的丹田處聚攏,吸收修補被引魔種纏繞傷痕累累的內丹。
周圍靈氣源源不斷聚攏,天際已然能看到巨大的靈氣漩渦,而這中心正是歲云暮的所在。
每一次天雷的落下靈氣就會更甚,最后全部被歲云暮吸收。
但瑤臺仙境因主脈消失所剩的靈氣早已稀缺,且凡境的靈氣稀少,若是沒有強大的靈氣支撐此次渡劫很可能會失敗。
醉須君自是看出了這些,雙手掐訣隨即一道銀光打入天際。
既然如今主脈對歲云暮已經無用,正好助歲云暮度過此劫。
只聞一道龍吟,主脈重回龍泉,滾滾泉水流淌,靈氣也在源源不斷地流向整座瑤臺仙境。
剎那間早已枯萎的桃樹開始抽芽開花,春雨一落萬物復蘇,花開千里,整座瑤臺仙境再次被千里桃林覆蓋,靈氣大盛。
而這些靈氣不僅僅供給境內花木,更有大批全部涌現歲云暮所在的靈氣中心,竟是比之前還要更壯大。
隨著天雷的落下,靈氣只會越來越盛。
穆云煙見狀知道醉須君是在拿瑤臺仙境所有的靈氣助歲云暮渡劫,若是失敗主脈將不復存在,就連歲云暮也無法從雷劫中逃脫。
但這卻是眼下最好的辦法,沒有靈氣支撐以歲云暮眼下的狀況也很難順利渡劫。
而在院子外等著的秦鈺凡只感覺到一陣清香,下一刻周圍的桃樹全開花了。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覺震驚不已。
而這些,歲云暮全數不知,有了強大的靈氣支撐以及天雷的協助,修煉的速度也開始變快。
引魔種幾次想要吸收靈氣,但都會被天雷擊碎,到最后內丹甚至開始吸收引魔種。
身上的血水也在一點點被吸收,身體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傷勢在以極快的速度開始愈合。
在最后一道天雷落下的瞬間地面開出一朵巨大的金蓮,快速將歲云暮包裹,天雷直接落在金蓮上,穿透奇經八脈最后滲入歲云暮的體內。
周圍早已成了一片廢墟,唯有金蓮完好無損。
天雷褪去,風停了,但靈氣還在不斷地往金蓮中聚攏。
站在庭院中的醉須君看著不遠處的金蓮連呼吸都快要停滯,若歲云暮不能從里面出來,他不敢想。
終于在這時,金蓮有了動靜,緩緩綻放,濃郁仙息朝著四面八方擴散。
庭院內因為天雷而枯萎的花木桃樹在仙息所過之后恢復生機,桃花朵朵,連綿千里。
“入真仙期了。”他啞著音出聲,下一刻快步上前。
與此同時,金蓮中走出來一道身影,紅衣墨發,青絲三千,容顏俊美,額間點了一抹朱紅。
所過之處腳下皆盛開金蓮,靈氣肆意,美不勝收。
醉須君看著走出來的人,他快速迎了上去將人抱在懷中,心尖抑制不住的顫抖。
“微云。”他輕聲喚著,但嗓音卻是能聽出幾分顫意。
他真的怕歲云暮會挺不過這次雷劫,若不過他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
歲云暮什么都沒有說只是依偎在他的懷中,待片刻后才抬頭與他親吻,感受著醉須君帶給自己的親昵。
這個吻并沒有持續太久,他退開又在醉須君唇角輕輕一吻,這才道:“等我回來。”話落未做停留飛身入了天際。
藏寶閣內擺在桌上的白蓮有了異動,下一刻白蓮綻放露出里邊兒凈世青塵劍來。
青塵劍再生異動,劍柄不斷顫抖似是要從白蓮中掙脫。
也在同時,青塵劍掙脫白蓮快速離開藏寶閣直入云霄。
歲云暮在察覺到濃郁仙息的瞬間快速回頭,然后就看到青塵劍飛身而來。
他下意識伸手,青塵劍纏上他的掌心,最后
化為一道流光入了他的身體,掌心處盛開一朵白蓮。
金絲也在此時攀爬上白蓮,最后白蓮被同化成了金蓮,消失在了他的掌心。
看著這一幕他有些詫異,但很快就明白其中意思了。
凈世青蓮本就是世間最為純粹所在,他當初心中雜念過重,劍自然不認他,而如今他雜念已消,劍自然而然也就認主了。
看來,自己如今所修與凈世青蓮最為融洽,不然它也不會在自己消除雜念步入真仙期后就與自己認主。
正好,他還只有五成把握,眼下也有七成了。
諸岱,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很快,他離開瑤臺仙境直接入了鬼道。
鬼道內風沙漫天,烈日高照,寸步難行。
歲云暮立于半空,攤開掌心便見紙人出現在他的手中。
他將一顆紅珠子喂入紙人的口中,“帶我去找他。”
這珠子正是他當初在無上真人的拂塵上所得,如今也能確定這珠子就是無上真人從諸岱身上取下來的,那尋起來也就方便了。
小四點頭,吃下紅珠子后便四下張望,隨即朝著正前方飛去。
歲云暮見狀快速跟隨,期間還遇上不少鬼兵,全數殺盡。
*
鬼道宮殿。
諸岱身著紫衣從鬼母殿內離開,回了自己的住所。
他看著自己掛在衣架上的紅衣,衣裳上遍布傷口沾滿血跡,眼底流露出幾分可惜。
這是鬼母第一次送他的衣裳,本以為能多穿幾回,誰曾想在忘山關給毀了。
“師兄啊師兄,你為何不能聽師弟一回,若我們都投入鬼母麾下,哪里還會刀劍相見,還害得師弟我連心愛之人送的東西都給毀了。”他有些可惜的出聲,若不是這樣他也不會舍不得將衣裳扔了。
當初第一眼見到鬼母時他便對她動了心,他拋棄了仙道為的就是與鬼母長相廝守,至于那些凡人是生是死與他何干。
偏偏他那個師兄頑固,不然他也不會為投誠殺了這么多的弟子。
“師兄你說這又是何必呢。”他自言自語說著,伸手輕輕撫著衣裳上的血跡,仿佛又回到了忘山關的一幕。
在這時,外邊傳來一聲巨響,將他的思緒拉回。
皺著眉他快步去了外邊,然后就看到外邊行來一道身影,右手持劍左手提著一顆頭顱。
下一刻,頭顱被丟了進來,在半空中滑過直接落在諸岱的腳邊。
諸岱低頭看了一眼然后才抬頭看向前頭,見那兒站著一道紅衣身影,而他的身后是數不清的鬼兵尸體,身上遍布鮮血,可見那些血跡都是何人的。
看著眼前熟悉的面孔,他一下就認了出來,是他師兄最小的徒兒歲云暮。
見他的身上仙息強勁,已然感覺不到引魔種的氣息,并且他的境界已經入了真仙期。
看來引魔種已經被他消融,還順利渡劫,命真大。
這么多天,他還以為歲云暮已經死了或者已經墮落成魔,沒想到竟然將引魔種都給吸收了。
突然他后悔了,后悔在陵安城沒將他殺了。
不,應該是當初忘山關后他就應該將歲云暮殺了。
看著前頭的人,他道:“你的命可真大。”
“沒有你命大,師侄說的對嗎,諸師叔?”歲云暮說著一步步踏入院中,雖說已經有小四帶路但找起來還是有些費勁,還遇上不少鬼兵。
同時,旁邊沖出來一只鬼人,拿著刀往他身上刺。
一劍將鬼兵頭顱斬下,他才厭惡的甩了甩劍,將上邊的血水全數甩在地上。
抬眸再次看向諸岱,他道:“諸師叔,這筆賬過了千年,今日是時候算算了。”
諸岱看著他,聽著他的這番話,知道他是認出自己了。
雖說他也并未想過要多瞞著,不過就是省去一些麻煩。
眼下被認出來了,他也不在意反而是笑了起來,下一刻抬手將面具摘了下來。
就見一張陰陽臉映入眼簾,半邊像是被火燒過般猙獰恐怖,而另一半邊卻是生的極好。
但因為受到左邊傷勢的原因,右邊完好的位置也有些許缺陷,這模樣反而讓他看起來更為恐怖。
歲云暮看著他的陰陽臉一愣,但很快就醒轉也認出了那完好的另外半張臉,真是他的師叔諸岱,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他。
不塵山,忘山關所有人都是被他害死的,甚至可能二師兄也是死在他的手上。
想到這里,他道:“二師兄是不是也是你下的手?”
諸岱沒有出聲而是放聲大笑,直到片刻后他才止住笑輕哼著出聲,“你是說梅丹青吧,怪就怪他看到了不該看的,若是他乖乖閉嘴師叔我還能念在他是我師侄的面上放過他,可他偏偏不聽話,沒辦法我就只能殺了他。”
這番話說的輕描淡寫,仿佛被殺的只是一個與他毫無相關的人。
歲云暮一直都知道二師兄的死有蹊蹺,卻沒想到最后竟然也是死在諸岱的手上。
他至今無法忘記二師兄被帶回來時的模樣,他那樣驕傲的人,卻落得個死在亂草叢中的下場,這讓他如何能接受。
攥著蓮花劍的手不由收緊,他看著諸岱的目光遍布冷意,下一刻出聲,“今日我便要拿你的血祭我不塵山所有弟子!”話落飛身迎上去。
劍光一閃,十里蓮花,以迅猛之勢襲向諸岱。
蓮花下是尖銳的冰錐,冰封萬里。
諸岱見此知道歲云暮的實力是又攀升了不少,遠遠超出了真仙期的程度,也清楚歲云暮活著只會影響他們。
本以為引魔種能殺歲云暮亦或者能引歲云暮入魔,能成為鬼道的一員,畢竟歲云暮的心魔非常之深。
心魔越深,引魔種引導他入魔便越快。
卻不想引魔種最后被歲云暮反殺融合,往后再想動手只會更難,那么這個人絕對不能留。
若是可以,他也舍不得殺歲云暮,再怎么說也是他的師侄。
但誰讓他擋了路,那就必須死。
在劍氣襲來時他便已經快步躲開,手中化劍正面迎上去。
劍刃相碰,地動山搖,劍氣不斷朝著四面八方襲去。
兩人的發絲被吹亂,周圍一片被橫掃,地面出現數不清的劍痕。
刀光劍影之下,兩道身影糾纏在一起。
諸岱同無上真人都是昆侖的弟子,但資質卻要比無上真人差上許多。
但盡管如此,他的實力也在歲云暮之上,哪怕如今歲云暮已經步入真仙期。
很快歲云暮便已經察覺到了些許吃力,也知道拖的越久對他越不利。
在一個翻身之際他退出幾步之外,見諸岱迎面上前,左手微抬隨即掌心開出一朵金蓮。
從金蓮之中出現一把蓮花劍,蓮花劍上似乎還能探到幾分鬼氣。
這是他當初被留在鬼道的那把單劍,如今劍上已經沾染了鬼氣以及血氣。
當初在知道已經沾染鬼氣后他便舍棄了,此次來尋諸岱的途中他將劍重新收了回來,這會兒正是用上的時候。
握住劍柄,他快速擋下諸岱的劍招,刀光劍影之下周圍的宮殿上遍布劍痕。
一仙一鬼雙劍引發的劍氣地動山搖,直取諸岱首級。
諸岱是知道歲云暮在鬼道丟了一把劍,當時未放在眼里,不過就是小孩過家家的東西罷了不足為懼。
不僅僅如此,更多的還是因為這把劍被放在血池,劍早就已經被腐蝕污穢,仙用只會被反噬,所以他很清楚歲云暮不會去收回,并且再過不久這把劍就會徹底成為邪物。
卻不想,歲云暮竟然收回了,并且現在還用上了,當真是年少輕狂不怕被反噬。
他在一個劍招下退開,然后道:“看來我師兄沒有好好教你。”
“那還是應該多謝師叔才是。”歲云暮自然知道他的意思,無非就是在說自己這把劍已經成了邪物,自己現在用只會適得其反。
這也是他當初丟在鬼道后便不打算再要的原因,可如今卻不一樣了。
引魔種被他吸收,反倒促使他可以不被這些邪物反噬,畢竟沒有哪個邪
物的反噬會比引魔種來的更強。
尤其是他將引魔種吸收后,這股力量也漸漸變成了他的,反而這些邪物會被他吸收最終成為他修煉的仙息,算是因禍得福。
若是沒有這位好師叔,他也不會有此等機遇,可不就要好好謝謝他這位好師叔。
諸岱聽聞頓時便想明白了其中的意思,看向歲云暮的目光都是殺意,這個人必須除掉。
當即上前,不再有任何留手。
歲云暮也在他上前時迎面迎上,同時也清晰的感覺到諸岱對他的殺意,那張丑陋的面孔在劍影下顯得愈發的恐怖。
這讓他也漸漸地有了幾分吃力,兩人的境界實力相差甚大。
在一掌擊中他的胸口時,他整個人都退了出去,同時一道凌厲劍氣襲來。
他快速抬手去擋,瞬間右手所持蓮花劍被直接斬斷,碎片掉落在地傳來清脆的聲響,劍已損毀。
眼見諸岱再次撲上來,他隨手將手上的劍扔了,退身之際右手一拂便見青塵劍已然出現。
青塵劍重現,劍光沖天,紫氣瞬間朝著四面八方襲去。
諸岱也在紫氣襲來的瞬間快步退開,同一時間他看到紫氣之中沖出來一道身影,歲云暮持雙劍迎面而來。
他看著那把青塵劍,愕然發現這把劍竟然是上古之劍,歲云暮竟然得了上古之劍。
看向歲云暮的目光都帶著惡念,他到是沒想到歲云暮有如此機遇,就是無上真人都沒有此等機遇卻沒想到歲云暮竟然有。
只可惜已經認了歲云暮為主,那他就殺了歲云暮,劍就無主了。
眼中布滿瘋狂,他沒有躲閃而是正面迎上去。
劍氣相撞頓時周圍的殿堂被直接震碎,地面結出層層冰霜,朵朵冰蓮從冰霜之中盛開。
歲云暮也在冰蓮盛開的瞬間抬腳踢向諸岱,隨即便見諸岱刀影襲來。
他側身避開靈劍已然襲向諸岱,但卻被諸岱用劍擋下,劍氣掃過地面,碎冰成雪散落在地。
冰蓮也在這時快速纏上諸岱的雙腳,限制他的行動。
諸岱只低頭看了一眼,抬腳快速一掃,瞬間冰蓮化為碎冰。
同一時間劍光再次襲來,他往后一揚翻身退至一側,手中劍已然接下歲云暮的青塵劍。
只是擋的下青塵劍卻避不開蓮花劍,迎面掃過諸岱的腹部。
諸岱快速躲避,但還是被蓮花劍割下一段衣袍。
歲云暮腳踩冰蓮,劍生飛花,落雪銀霜。
頓時天昏地暗,飛沙走石,迎面朝著他們撲來。
但在即將觸碰到他們之前就已經被冰霜凍結,化為碎末。
他猛然挑開諸岱手中劍,隨即一掌上前。
諸岱見狀抬手迎上這一掌,巨大的劍氣翻涌,往四面八方擴散。
隨即兩人都往后退去,歲云暮手中青塵劍化為流光,拂袖一掃快速襲向諸岱。
奈何諸岱早有注意,快速躲避但流光還是刺穿了他的肩頭,青塵劍赫然在目。
同一時間,諸岱手上的劍也已經刺來,瞬間貫穿歲云暮的胸膛。
巨大的痛感襲來,歲云暮直接嘔出一口鮮血,只是他未做離開而是抬腳踢中諸岱的腹部,整個人翻身落在幾步之外。
冰蓮快速纏上來,在他的面前形成一道天然的保護屏,迎面接下諸岱襲來的劍光。
很快屏障出現了裂痕,下一刻劍光穿透屏障直朝著他襲來。
歲云暮見狀翻身躲避,又見一道道金光出現,宛若一只只騰空的金色雀鳥快速襲來。
他再次避開,青塵劍一挽將撲上來的一只雀鳥踢飛,雀鳥落在地面瞬間地面裂開數道裂縫。
眼見那些雀鳥再次襲來,青塵劍在地面一掃,大片冰霜撲向襲來的雀鳥,瞬間雀鳥被凍成冰塊。
緊接著諸岱沖了上來,歲云暮抬手去擋,劍刃相碰他整個人都被推著往后去。
巨大的沖擊讓他沒辦法在瞬間做出反應,在即將被撞上墻體的瞬間,四面八方出現數條冰柱,如同冰龍一般去抵擋諸岱的攻勢。
諸岱見此快速去擋,這也給了歲云暮喘息的機會,腳踏墻面翻身跳至一側,腳踏冰蓮快速刺向諸岱。
與此同時,諸岱回過身,銀劍再次擋下攻勢,刀光劍影之下,兩人都被襲來的劍氣震飛數米。
歲云暮摔在冰柱上,手中劍快速抵在地面這才沒有摔在地上,喉間一甜再次吐出血來。
同樣的,諸岱也好不到哪里去,整個人撞在墻面上,竟是將墻體砸出了一個洞。
鮮紅的血水從他的唇角落下,滴落在衣面上,染紅了他的衣裳。
抬眸時他伸手抹去唇角的血漬看向歲云暮,看來他是小看歲云暮的實力了。
歲云暮也在此時抬起頭,發絲微亂抬眸時那雙漂亮的眼眸中染著掩蓋不去的冷意,額間的朱砂隱約間仿佛散發著微弱的光芒,朵朵金蓮盛開于他的額間。
他看著諸岱,下一刻扔了手上的蓮花劍,落地時蓮花劍直接碎成數段。
緩緩起身,抹去唇角的血跡他提著青塵劍朝著諸岱沖了上去,眼底都是恨意。
第 169 章
“諸岱我要你命!”
話落劍招襲來, 冰面開出數不清的冰蓮,青塵劍四周更是許許多多細小的冰晶。
一道白影從歲云暮的額間涌現,同樣的招式, 同樣的場景。
這一刻,諸岱仿佛看到了無上真人。
當初他是算計了無上真人才殺了無上真人,若是沒有算計成功, 他想無上真人不會死,死的反而是他。
而現在,他在歲云暮的身上看到了無上真人的影子。
失神之間, 青塵劍已到眼前, 他看看躲過,青塵劍只削掉了他的一縷發絲。
落地的瞬間,發絲便被冰面吞噬。
諸岱清醒了過來,看向歲云暮的目光愈發的凜冽,直接迎上去。
刀光劍影之下,兩人的身上已然遍布傷痕,但誰也沒有停下反而還越來越厲害。
周圍一片早已成為廢墟, 滿目蒼夷。
歲云暮被連擊三掌,渾身絞痛,可他仿佛根本感覺不到一般發了狠般要殺諸岱。
劍柄上已然鮮血淋漓, 那血竟是分不清究竟是他的還是諸岱的。
終于在一擊重創下, 歲云暮的劍貫穿諸岱的身體, 同樣的諸岱手上的劍也已經刺穿他的身體,兩人直接從半空中掉了下去重重的摔在墻體上。
巨大的沖
擊迫使諸岱吐出鮮血, 隨即他一拳打在歲云暮的心口。
歲云暮吃痛瞳孔不由渙散, 喉間一甜再次嘔出鮮血,可很快他就清醒過來, 同樣一拳砸在他的心口。
同時青塵劍快速刺入地面,冰霜也在瞬間滲透諸岱的身體。
就像是一只暴怒的野獸一般,他看著廢墟中的諸岱,厲聲質問,“為什么!到底為什么!”
為什么,為什么要殺師尊,為什么要滅不塵山,為什么!
他真的想不明白,明明諸岱是昆侖弟子,是師尊的師弟,而他們都是他的師侄,為什么他會這么狠心,狠心到將整個不塵山的人殺的干干凈凈。
諸岱感覺全身已經開始僵硬無法動彈,不愧是上古之劍。
聽著歲云暮的一聲聲質問,他笑了起來,知道自己今日難逃一死。
沒想到,先前看鬼母那一面是最后一面。
而鬼道的人到現在都沒有出現,只怕他們已經拋棄他了,說來也是,他本就是仙界之人,哪怕殺了整個不塵山的人,但也掩蓋不了他是仙界的人。
非他族人其心必異,便是這樣吧。
至于為何,他也想知道為何。
他笑了起來,什么也沒有說只是笑著。
歲云暮被他的笑聲刺激的愈發恨他,下一刻一掌打在他的頭上,似是要將他的頭顱擊碎。
但他沒有,因為他還沒有找到師尊大師兄還有那些師兄師姐們的遺體,也許,也許他們還在。
既然諸岱不肯說,那他就搜魂。
這般,他也不顧諸岱渙散的瞳孔強行搜他的魂,看到了諸岱的生平,看到昆侖下凡,看到昆侖的弟子們死絕,看到諸岱只身為師門報仇最后卻愛上了鬼母,為了投誠與鬼母長相廝守,他竟然拿不塵山獻祭。
他看到師尊以及一些弟子們的尸軀被打成血沫,看到諸岱取了師尊的信物去更改了不塵山的卷宗抹去了他的蹤跡,看到大師兄被剔骨掛在城墻上,甚至最后他們割下了大師兄的頭顱掛在了上梨鬼城的城門口。
看著上梨鬼城城門上的頭顱,與他當初在上梨鬼城看到的那顆頭顱完全重合,只是諸岱記憶中的能很明顯的看出大師兄的面孔。
而他之前在上梨鬼城看到的那顆頭顱,頭發雜亂面龐干煸布滿傷痕,基本已經看不出模樣了。
萬萬沒想到,那是大師兄的頭顱。
無盡恨意涌上心頭,他恨不得現在就殺了諸岱。
但是他不能,他要帶著諸岱回不塵山,要他死在師尊的面前。
攥住諸岱的頭發,他拖著諸岱直接去了上梨鬼城。
此時上梨鬼城內有大量鬼兵駐守,遠遠就看到不遠處黃沙中走來一人,滿身傷痕手上還拖著不知是死是活的人。
正打算去匯報,可還未等它們動作就見一道劍氣襲去,瞬間就將幾個鬼兵的頭顱斬下。
歲云暮的身上受了不少的傷,一路走來身形有些站不穩。
很快他就到了城門下,看著那顆還掛在城墻上的人頭紅了眼眶,下一刻一道劍光將繩子割斷,頭顱也從上方掉了下來。
他上前快速將頭顱接下,撥開凌亂的頭發看著那張干煸的面孔,看到額間那條如刀疤的血色痕跡,這一眼他便認了出來,是大師兄,真的是大師兄。
清淚瞬間落了下來,打在干煸的頭顱上。
如何都沒有想到,自己尋了這么久的人,竟是在之前就已經見過,而那時候他竟然沒有認出來。
“大師兄,微云來接你了。”說完他便止不住地抱著頭顱輕聲哭泣。
在這時,城門大開,數不清的鬼兵沖了出來。
歲云暮沒有抬頭甚至未去看他們,直到鬼兵即將沖到他的面前他才動手,青塵劍出百里無一生還。
不過片刻間,滿地尸骸,整個城內的鬼兵全死于他的劍下。
鮮紅的血水流淌在沙土之中,將整片天地都染成了血紅色。
他將頭顱抱在懷中,拖著諸岱離開鬼道回了不塵山。
此時不塵山境內大雨瓢潑,陰寒之氣翻涌而來。
歲云暮就這么迎著大雨將諸岱拖到了后山,也不顧他渾身鮮血,一步步拖著他走在滿山的墳堆中。
他要諸岱看著,這滿山的孤墳都是他一人所為。
山路泥濘,隨著他的走過,地面鮮血順著雨水滾入泥潭之中,一路拖行下整條小道上都是鮮血。
很快他就到了無上真人的墳前,周圍早已雜草叢生。
他將諸岱扔在地上,早在來時他就已經廢了諸岱的修為,讓他如同一個廢人那般。
看著諸岱倒在血泊中,沒有一絲動靜好似已經死了一般。
他沒有去理而是挖開底下曲清河的墓,棺材里面只是一身衣冠冢,因為沒有找到曲清河的尸體他只能以一身衣冠冢下葬。
看著棺材中的衣冠冢他又去看手上的頭顱,輕聲道:“大師兄我們回來了,微云終于把你帶回來了。”邊說邊輕輕撫著他的發絲,帶著無比的眷戀。
終于,他終于帶大師兄回來了,只是師尊與其他失蹤的弟子們都被諸岱毀了,尸骨無存。
“大師兄很快,很快微云就會讓他去見你們,等等,馬上了。”他說完將曲清河的頭顱放入棺木中,緊接著拿起棺木中曲清河的配劍。
劍已經斷裂,如今留下的不過只是殘缺。
將棺木合上他提著斷劍去了諸岱的身側,攥著他讓他跪在無上真人的墓前,一手攥住他的頭發將人撞向無上真人的墓碑。
隨即他才道:“諸師叔你有沒有想過有一日會跪在這里?”
諸岱因為搜魂有些神志不清,但卻聽清了歲云暮的話,笑了起來。
想過嗎?
他肯定是想過的,在拿不塵山獻祭時他就已經想過自己以后的下場,但他沒想到來的這么快。
其實也不快,都已經過了千年了。
看著近在咫尺的墓碑,看著上邊的刻字,他唇角的笑愈發的深。
歲云暮見狀攥著他的頭猛地再次撞向墓碑,看著鮮血染在墓碑上,他才道:“你該死,你不配為昆侖弟子你也不配成為師尊的師弟,更不配成為不塵山的師叔,你不配!”
“不配”諸岱輕喃出聲,他自然知道自己不配,親眼看著昆侖的弟子與鬼道同歸于盡可他有一日竟然會愛上鬼道的人。
從那時候開始他就知道自己不配,可是怎么辦,怎么辦。
眼淚順著眼角滑落,同那雨水融為一體竟是不知是淚水還是雨水。
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同門的弟子,仿佛看到他們譴責的目光,質問他為何要背叛同門,殺害同門。
就像當初無上真人在死之前問他的話,問他可曾對得起師尊。
他對不起師尊,對不起昆侖,他確實不配。
茫然地看著無上真人的墓碑,就像是又看到了無上真人站在他的面前,唇瓣蠕動說出兩個字來,“師兄”
歲云暮并未聽到他的聲音,他已經起身攥著諸岱的頭發,提起斷刃快速將他的頭顱割了下來。
抬頭看向無上真人的墓碑,看著上面的字他終于是忍不住哭了起來,“師尊徒兒回來了,師尊”
過了千年,他終于回不塵山了,他帶回了大師兄也為師尊報了仇,終于回來了。
可是師兄師姐們卻再也回不來了,師尊也回不來了,所有人都回不來了。
他跪在墓前失聲痛哭,這千年他每一日都在壓抑著,不敢讓自己死,不敢死。
天色漸漸暗下來,他一直在后山待到夜里,重新將曲清河的墓埋回去。
又看了一眼跪在無上真人墓前的無頭尸體,他要諸岱永生永世都跪在這里為昆侖為不塵山懺悔。
下山時他只覺渾身脫力,滿身的血水,臉色慘白。
好幾次都走不穩,迎著大雨終于是離開了后山。
在這時他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人,手持青色油紙傘,此時正滿臉擔憂地看著自己。
他認了出來,是醉須君。
原本不知該去何處的心,在此時竟是被安撫下來。
他笑著走了過去,
但因為身體傷勢嚴重還未到醉須君跟前便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微云!”醉須君驚呼出聲,下一刻快速將人抱在懷中。
看著人渾身是血的昏睡在自己的懷中心疼不已,在歲云暮要他等他時他就知道他要去做什么,定然是去找諸岱,也知道之前他和白江陵的話歲云暮是聽到了。
喂下續命丹后,他便匆匆抱著歲云暮回了不塵山的住所。
之前來過,但時間有些久遠,屋子里又積了不少的塵土。
醉須君為歲云暮輸送靈力,看著他的臉色漸漸好轉起來才收手。
又忙去換下歲云暮的衣裳,免得他受涼。
看著他滿身的傷心尖是愈發的疼,才好的傷,現在又是這般。
但至少,至少他活著回來了。
為他上藥后才小心翼翼地將人抱在懷中,深怕自己弄疼了他。
屋中安靜,只能聽到外邊傳來的淅瀝雨聲,往外就是一片湖泊,蓮花早已凋零只有稀疏荷葉還在湖面上。
歲云暮這一覺睡得很安穩,他又夢到了不塵山,只是這回夢到的是師兄師姐們催著讓他收徒。
不過他暫時還沒有想法,如今收徒不過就是讓他們去送死罷了,還是等回仙境后再打算吧。
醒來時已經是第二日正午,屋外的雨下的很大,屋里靜悄悄的。
他下意識看向四周尋找醉須君的身影,記得自己昏迷前是看到醉須君了,只是這會兒怎么不見人。
掀開被子他下了床,正打算穿鞋子就聽到門開了,抬頭看去醉須君走了進來,手里還拿著個碗。
醉須君進門就看到坐在床邊,看著人醒了他一直懸著的心也終于是放下來了,放下蓮子粥便迎了上去。
將人牢牢抱在懷中,害怕他會離開自己。
歲云暮察覺出了他的害怕,也知道緣由,并未出聲而是抬手摟上他的背脊親昵的與他依偎。
明明才過了一月有余,但他覺得自己已經有數年未見醉須君,好久好久,久的他都快忘記多少時間了。
一直等到過了片刻醉須君都沒有動靜,他才無奈地出聲,“你想抱到什么時候?”
“想一直抱著。”醉須君聽著他的話親昵的出聲,他想要一直這么抱著歲云暮,永遠。
又過了一會兒,他道:“事情都處理完了嗎?”說完側眸去看他,滿眼都是歲云暮。
歲云暮點了點頭,“都處理完了,以后都會陪著你,好嗎?”
“好。”醉須君笑著應聲,隨后從儲物袋中拿出先前碎裂的掌門令牌,滿懷歉意地出聲,“抱歉,沒能護住它。”
玉石碎成了數塊,但還是能看出些許形來。
歲云暮自是認了出來,伸手拿起其中一枚玉石,指腹輕輕廝磨就像是對待自己最珍愛的寶貝一般,眼底也都是揮之不去的眷戀。
令牌碎了便是它的使命已完成,他知道師尊在掌門令內藏了一道真氣,若是沒有這道真氣他恐怕難過此劫,這是師尊留給他的一線生機。
師尊
待到片刻后,他才將碎片放了回去,轉頭看向醉須君道:“碎了便碎了吧,無妨。”
同時伸手摟上醉須君的頸項,他笑著道:“我餓了。”
“我做了蓮子粥。”醉須君大概也能知道無上真人定然在掌門令中藏了什么,不然也不會讓阿九找,甚至也許他早知道歲云暮會尋去死湖。
無論怎么樣,這枚令牌都會到歲云暮的手上,最終也都會碎。
而這,也許就是無上真人真正留給歲云暮的東西。
見歲云暮不再想那些,他自然也不會再提,將碎裂的玉石收起抱著他去了桌邊。
蓮子粥是剛熬出來的,有些燙。
歲云暮嘗了一口,很甜,仿佛馬上就要甜到心口去了。
他轉頭去看醉須君,點了點頭,“很好吃。”
“好吃就多吃點,我每日都給你做。”醉須君出聲。
歲云暮應了一聲好這才又繼續去吃蓮子粥,胃部暖洋洋的,連帶著身子都暖和了起來。
吃完后他又有些困了,打了個哈欠。
醉須君見狀擔憂起來,想到歲云暮當初被種下引魔種的初期也是這樣嗜睡,難不成這次鬼道回來又被種了,還是說他體內的引魔種還在。
下意識,他伸手撫上了歲云暮的腹部。
歲云暮有所察覺也知道他心中所想,轉身摟上他的頸項,道:“只是有些累,引魔種已經消失了,不會影響你給我看病的。”
此話落,醉須君當即一愣,片刻后才出聲,“你記得那些?”
“比如脫了衣裳你幫我看病?”歲云暮笑著出聲,神魂受損時的記憶他怎么可能會忘記,也正是那些記憶讓他脫離了歲微云的身份,真正為自己活了一次。
就是醉須君忽悠他的事,確實是讓人說不出口,畢竟那些事就是兒時的他也做不出來。
不免有些頭疼,以后還是不能多提。
醉須君卻是不知他的想法,反而是因為他的話歡喜地笑了起來,抱緊他親吻他的臉頰,“不然微云你可就要讓別人看了,我會吃醋的。”
雖然是給阿九,但是他也不高興。
“我困了,陪我睡會兒吧。”歲云暮已經不想聽下去了,從他的懷中下來便自己往床邊走。
不過下一刻醉須君卻已經將他抱起,他也沒在意,一塊兒躺到了床榻上。
翻了個身,他往里側躺讓出了些位置。
感覺到身后傳來的熱度,下一刻醉須君的手已經鉆到他的衣裳里面了,他側眸瞥了醉須君一眼,“你可真能耐。”
自己還是個病人,這人就迫不及待了。
“我什么都不做,就是想抱你,微云我好想你。”醉須君也不在意他的話,笑著將人摟在懷中,親昵的吻著他的耳垂。
感受到歲云暮的放縱,他才輕輕地撫摸歲云暮的身子,至于其他的他什么都沒做,只是想抱抱歲云暮,這可是他的寶貝。
歲云暮被他鬧得不行但也不想搭理他,翻身窩到他的懷中沉沉睡下。
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衣裳早被脫干凈了,至于醉須君他還到挺守信用,說不做其他的還真沒有就只是抱著他摸。
“醒啦,要不要喝水?”醉須君抱著他趴在自己的懷中,雙手撫上他的腰間親昵的安撫。
歲云暮頭疼,但還是舍不得看他這可憐的模樣,好像自從他出事以來確實是有很久沒做了。
現在他也沒什么事了,干脆就順著他行了一回。
結束后醉須君又緊張兮兮地問他有沒有哪里不舒服,就怕引魔種還有后招。
歲云暮搖頭,不僅僅沒有哪里不舒服反而極其舒爽,沒了引魔種的影響他這回才真正以雙修為媒介開始修煉。
確實,也還不錯。
摟著醉須君的脖頸,他笑著在他的唇上輕輕一吻,“還不錯,很適合修煉。”
醉須君一聽當即便知道他的意思,知道他是真的沒有不舒服,親昵地吻他,然后道:“我去給你做晚飯,你這段時間受累了,得補補,都瘦了。”說著還揉了揉歲云暮的腰。
以前還有些肉,現在抱起來都沒什么肉,他實在是心疼。
如今終于能吃靈物了,他要將歲云暮養回來。
“讓小五小六去就行了,我還差點運作周天,快些。”歲云暮這會兒也有點懶得自己修煉,就差一點點了干脆拖著醉須君陪自己,同時還丟出去兩張小紙人。
小五掉在地上猛地坐起來,它先是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又去看邊上小六,下意識還想去看歲云暮。
不過歲云暮下了禁令不讓它到處瞎看,也就不去看只高興自己又有身體了,然后才帶著小六跑出去為歲云暮和醉須君準備晚飯。
歲云暮見小五小六離開這才去迎合醉須君,親昵地與他纏綿直到天黑。
脖頸上傳來細碎的親吻,他輕喃著抬腿倚在醉須君的腰側,感受到親吻慢慢到了臉頰上他才睜開眼去看醉須君。
隨即唇上便迎來親吻,片刻后才被放開。
醉須君又親親歲云暮的額間,看著他慵懶舒適的模樣,親昵地道;“以后你打算住在不塵山嗎?”
“
恩。”歲云暮應聲,如今心結已消自然是要回不塵山,且他知道師兄師姐們都不希望不塵山這么冷清著,自然是要搬回來住。
醉須君點了點頭,然后又道;“那我把瑤臺仙境也搬來吧,以后我隨你住這兒,偶爾也能去瑤臺仙境逛逛,你看好嗎?”
“你若不介意自然是好的。”歲云暮對于這些當然是不會介意,就怕醉須君不想。
不過看醉須君的模樣那是巴不得搬過來,倒也好,省得兩邊跑。
突然又想到之前在仙境時遇到的兩個小孩,也算是與他有緣,且醉須君將人帶回來應該也是與自己有關,能從兩人身上看到與自己的因果線,大致知道醉須君的意思了。
他看著醉須君,道:“你想我收他們為徒?”
“看你的意思,若你不愿我便送他們去別處仙門,如何?”醉須君邊說邊輕撫他的墨發,眉眼間都是寵溺。
歲云暮想了想,總歸是要重啟不塵山的,且兩人與他有緣,收下倒也可以。
沉默片刻,他道:“無妨,收下也可以。”
“好。”醉須君點頭。
之后他們吃了晚飯,相互依偎著睡下了。
*
仙界與鬼道的相斗并沒有因為諸岱的死而結束,一直到千年后鬼道才徹底被消滅,人境迎來了天明。
道儒佛三門也在鬼道消除之后回了仙境,歲云暮隨醉須君一同離開。
各大仙門人員匱乏,廣招弟子,更有些許從人境挑選資質上乘作為弟子。
不塵山同樣如此,歲云暮因為處理這些事忙的幾日都停不下來,醉須君獨守空閨多日。
終于在招收弟子大典結束后他將人截回了瑤臺仙境,他可不想讓那些新入門的弟子們給攪和了。
抱著人去床上他就脫歲云暮的衣裳,急的不行。
歲云暮輕笑,“我又不跑。”
“你都幾日未見我了,怎得也不想我。”醉須君不高興地出聲,自己每日想歲云暮想的渾身難受,結果歲云暮卻如此沒心沒肺。
而這番話惹得歲云暮輕笑不止,抬腳就去踢他,“胡言亂語。”
醉須君也不惱,握住他的腳踝傾身去吻他,“微云明日不去授課好不好?”
“好,不去。”歲云暮應他,明日本就不用授課。
不過看醉須君這模樣,若是他說明了怕是又得難受了,干脆就由著他了。
摟著他的頸項,親昵的依偎在他的懷中,“陪你,明日后日都陪你。”
“好。”醉須君歡喜地出聲,抱著他親吻他的頸項。
屋中安靜,青煙渺渺,只偶爾傳來幾聲輕喃。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