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倒v開始)
睿錦物流離慈濟堂不遠,三人用了不到半刻鐘就到了地方。
寧俊山的傷拖得太久,幸好診治及時,否則這條命怕是就要留在縣里了。
“小寶,這到底怎么回事,前陣子寧大哥不是還好好的嗎?”寧俊山睡下后,寧睿拉著好友小聲問。
“相公是為了上山找?guī)讉孩子,不小心從山下掉了下來!睂幮殗@了口氣,把事情經過講了一遍。
原來是寧小寶的婆婆病了,花錢治了好些日子沒治好,老人怕花錢于是不肯再治,家里幾個小的不忍心看奶奶整日在床上躺著,于是趁大人不在家跑到山上挖野菜換銀錢給奶奶治病。
這本來是好事,幾個孩子平日里也沒少往山上跑,可偏偏就那么倒霉,下山的時候遇到了大雨,山體滑坡,幾個孩子被困在山上下不來,也是趕巧了,家里幾個大人正好不在家,寧俊山從縣里回來聽說后,急忙往山上趕,下來的時候不小心從山上滾了下去。
寧俊山身體好,說這點小傷挺挺就過去了,誰知當天夜里突發(fā)高燒,寧睿拉開被子一看,才發(fā)現(xiàn)他大腿上沒了好大一塊肉,怕家里擔心硬是一聲不吭忍了下來。
“那么重的傷,我就躺在他身邊,一點都沒察覺到!睂幮毥o床上的人仔細擦了擦臉,眼里又蓄滿了淚, “還好相公沒事了,不然我永遠都不能原諒自己!
“小寶,你別難過了,大夫都說了,只要好好養(yǎng)著,很快就能康復的!睂庮2蝗绦牡健
兩人在屋里呆了會兒,便出去了。
寧俊山身強體壯,只一天就又變得生龍活虎了,只不過腿傷嚴重,行動有些不便,只好拜托柳錦昱幫忙把人送回家。
回到家,幾個小孩兒知道自己錯了,跟鵪鶉似的,個個垂著腦袋不敢抬頭看寧俊山。寧俊山挨個拍拍他們的頭,讓寧小寶把從縣里買的點心給孩子們分了,幾個孩子見他沒生氣,這才露出笑臉來。
“這下好了,家里人本來就多,原先老太太病著,現(xiàn)在小叔又病了,咱們這個家算是完了。”寧俊山剛躺下,大嫂寧翠芝跟在后邊,小聲說了句。
“老大媳婦我還沒死呢!再讓我聽見你這么說俊山,看我不把你嘴撕爛!”寧老太太在屋里喊著。
寧翠芝人不壞,就一張嘴每個把門的,什么話都敢往外說,寧俊山話少,沒啥反應,寧睿也早就習慣了,寧老太太不行,她小兒子為這個家做了這么多,一點小兒子的不好也聽不得。
老太太罵了足足半刻鐘,才消停下來。
寧小寶朝寧睿努努嘴,小聲說道: “總算清凈了!
寧睿拉了把搞怪的好友,扭頭看了眼自家相公。
柳錦昱得到指令,把之前想好的說辭說了出來。
“睿哥兒,你們是想讓相公跟著柳大哥干?”寧小寶有些激動,他其實也有這個想法,但沒好意思說。
不同于寧小寶的激動,寧俊山十分鎮(zhèn)定,他想了想說: “我只有一把子力氣,怕是幫不上你什么!
寧俊山是半個獵戶,除了打獵,在縣里也有個穩(wěn)定工作,幫一些員外老爺調教小斯,雖然教出來的人沒多厲害,但看家護院足夠了。
柳錦昱看中的不止是這個,寧俊山除了有力氣,還很有頭腦,只是被一大家子絆住了腳,不然早就闖出一番天地了。
“實話跟你說吧,睿錦物流以后的規(guī)模會越來越大,光靠我一個人是沒辦法撐起來的,我需要幫手!
柳大石頭腦不錯,但相處久了他發(fā)現(xiàn),柳大石只適合當小管理,在一些大事上總拿不定主意,還需要自己幫他做定奪,現(xiàn)在攤子小就這么瞻前顧后猶豫不決,他日也難以堪當重任。
寧俊山也不是扭捏的人,沉思片刻便應了下來。
這可把寧小寶高興壞了,抱著寧睿就朝他臉上親了一口,這下柳錦昱不干了,把人拉到自己身后,警惕的看著寧小寶。
寧小寶愣了下,隨后打趣道: “睿哥兒你看你相公,我又不是漢子,他咋連我都防著呢!
寧小寶是個哥兒,但在柳錦昱的世界里,哥兒除了能生孩子,跟尋常男人沒什么兩樣,自家夫郎被一個男人親了,他能不防么。
寧睿臉上有點紅,匆匆跟好友告了別后,連忙拉著人走了。
牛車晃晃悠悠回了柳樹村,兩人隔著老遠就發(fā)現(xiàn)家門口有個人影晃來晃去,走進了一看,竟然是柳老太太趙二蘭。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自從柳錦昌考上秀才,柳老太太一家儼然成了村里眾人追捧的對象,柳錦昌借口要溫書準備參加三年后的鄉(xiāng)試,除非來的是貴客,否則輕易不出門,每每家里來人,都是柳老太太跟幾個哥嫂接待的。
時間一長,柳老太太就被大家恭維的話哄得找不到北,大家聚在一起嘮嗑難免會提到柳錦昱,說他生意做的有多大,在縣里有好幾間鋪面,不止如此將來還要把生意做到府城跟都城去呢!
一次兩次還好,但聽多了柳老太太這心里就不平衡了,今天更是冷著臉把人趕出了家門。事后她心里咋想咋不得勁,于是便拄著拐杖怒氣沖沖跑來了。
柳錦昱家大門緊閉,她裝作路過斜著眼往里瞧,看到那幾間高大的青磚瓦房,一雙吊梢眼里冒出一絲嫉妒跟怨懟。
小兒子要回來住,她本想著也給家里蓋上幾間青磚瓦房,要比柳錦昱還好的,但沒想到這么貴,咬咬牙把手里玉佩賣了,總算把房子蓋了起來,但家里積蓄也所剩無幾。大兒子還吵著要銀子說是出門做生意,想到不讓人省心的老大,柳老太太就頭疼不已。
“相公,她來干什么?”幾步之外,寧睿拉著柳錦昱袖子,小聲嘟囔, “不管干啥,肯定沒好事就是了。”
柳錦昱笑著拍拍他腦袋,也不搭理來人,牽著牛車往家走。
柳老太太腰板挺得直直的,斜著眼看著這個不孝順的小畜生,本以為對方會諂媚的扒上來,結果自己竟被無視了!這可把她氣的不輕,拐杖一敲,耷拉著一張老臉,尖酸刻薄的話張口就來。
“不象話,沒看到親娘在這站著呢嗎?!”
第26章
“不是早就斷親了嗎!睂庮P÷曕洁臁
柳老太太耳朵尖,聽到后不滿地瞪了他一眼,剛要出口教訓,就被柳錦昱搶了先。
“睿哥兒,不準沒禮貌!
柳老太太瞥了四兒子一眼,心里一陣舒坦。
還以為你多有骨氣,還不是舔著臉貼上來了。
她心里有些得意,雖然看不上四兒子一家,但自從把人趕出家門后,這小畜生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運,銀子一大把一大把往家賺。這小畜生就是個不孝的,賺了那么些銀子,也不知道孝敬老的,想想就氣的心肝疼。
于是擺出一副長輩姿態(tài)來,想敲打敲打這個不孝的老四,結果就聽過去任自己拿捏的四兒子,悠悠說道: “斷親不假,但柳老太太上了年紀,作為小輩要懂得尊老愛幼才是!
“知道了,相公!睂庮|c頭,一本正經的回答道。
夫夫兩一唱一和,把柳老太太氣了個半死,站在原地喘了半天才順過氣來。
“老四,打斷骨頭還連著筋,你這是不打算認我這個親娘嗎?”她壓著怒氣,語氣高高在上道, “現(xiàn)如今老三考上了秀才,三年后就是舉人老爺,你那生意將來不是要做到府城去嗎,有老三這個靠山在,往后就不愁沒路子了!
柳錦昱微不可查的挑了下眉。
柳錦昌念了十來年書才考上一個秀才,舉人可比秀才難考多了,怎么到柳老太太嘴里,柳錦昌考上舉人仿佛已經是板上釘釘?shù)氖聝毫?
再者,自己跟老柳家早就撕破臉了,這老東西竟然還敢來打自己注意,臉皮可見不是一般的厚。
“您這話說的,咱們兩家可是早就斷了親的,斷親是什么意思,就不用我給您解釋吧。至于柳錦昌,他是秀才還是舉人,跟我沒關系,我也半點不關心!
一番話說的毫無波瀾,明里暗里表明了不想再跟柳家有牽扯。
柳老太太一雙吊梢眼怨懟地看著這個讓她越發(fā)摸不透的四兒子,她家老三可是村里第一個考上秀才的,今年才二十二,日后前途無量,村里哪個見了不是上趕著巴結著?偏偏這個小畜生不識好歹,她本想給他一個機會,只要肯把賺的銀錢交出來一部分,就讓他沾沾老三的光,結果這小畜生竟然不領情!
越想越氣,最后狠狠瞪了兩人一眼,拄著拐杖罵罵咧咧走了。
“柳老太太,這咋還拄上拐了吶?”路上有人好奇問。
“你懂啥!府城有錢人家的老夫人都拄拐!”她沒好氣地回了句。
“哦,也是,你現(xiàn)在可是秀才娘,跟俺們這些鄉(xiāng)下泥腿子可不一樣。”對方陰陽怪氣道。
柳老太太心里窩著火,但又覺得自己現(xiàn)在跟以前地位不一樣了,于是懶得搭理對方,只輕蔑地瞥了一眼。
老柳家,等著自個兒娘把銀子要回來好去縣里做生意的柳錦繁,看到柳老太太回來立馬迎了上去。
“娘,怎么樣,要回來多少銀子?”他搓著手,迫不及待地問。
“要回來個屁,那小畜生一毛不拔,還說以后老三就算考上舉人也不干他的事兒!”柳老太太一口牙險些咬碎。
柳錦繁聽了頓時有些著急, “聽我之前的同窗說,縣里不少有錢老爺都在睿錦物流下單,四弟那營生才干了幾個月,賺的銀子少說也有個幾百兩!闭f著語氣下意識帶了些埋怨, “要是當初沒斷親就好了,這些錢就都是咱們家的了!
柳老太太看了眼大兒子,她是老了但心思還活泛著呢,大兒子話里的埋怨她聽得出來。
“現(xiàn)在還說這些干啥,不就幾百兩銀子,你三弟以后可是要當舉人老爺?shù),將來要多少錢沒有?”話是這么說,但她一想到那小畜生賺的錢以后都跟自己沒關系了,這心里就郁悶的不行。
她知道村里有幾家在老四那鋪子里做工,光每月拿回來的工錢就有好幾百文,聽說到了節(jié)日里,還有各種禮品跟獎金,干的好了一個月賺個一兩多不成問題,村里有一戶人家原本日子都快過不下去了,兒子去干了兩個月,不僅娶了媳婦兒,連房子都翻修了。
還有跟老四關系好的柳喜財家,柳大石現(xiàn)在一個月的工錢都漲到二兩銀子了,比縣里算賬先生賺的還多!
想著柳老太太心里泛起一陣酸意,老三考上秀才后,家里每月開銷更大了,老三那個媳婦也不是個勤快的,吃穿用度一律撿好的,敢把剩菜端上桌,人家就給你甩臉子,說家里給她吃剩菜就是不待見她。
柳老太太疼孫子,經常給幾個孩子開小灶蒸,每次蒸了雞蛋,老三媳婦這個不要臉的,都厚著臉皮多討一碗回去,說什么孩子胃口大。呸!當她不知道是她自己嘴饞也想吃呢!
“娘,還有雞蛋嗎,光宗餓了想吃蒸雞蛋!边@時,柳錦昌媳婦兒趙玉蓉從屋里出來了。
“還有,我去給你拿!绷咸睦锪R了句饞貨,但面上還得掛出一副笑模樣來,這老三媳婦的親爹是書院里頗有名氣的教書先生,為了老三前途著想,只要老三媳婦不做什么出格的事兒,她就得跟祖宗似的供著。
柳老太太把雞蛋拿出來后,趙玉蓉又叫住準備出門挖野菜的蔣淑紅: “大嫂,相公在屋里作詩離不了人,麻煩你幫我蒸個雞蛋端進來,要多放點糖,光宗愛吃糖多的。”
“好。”蔣淑紅應了。
趙玉蓉剛要進屋,看到唐二娘端著一盆臟衣服經過,她連忙將人喊住,跑進屋抱了一堆臟衣服出來: “二嫂,我這還有些衣服,就麻煩你了!
“喲,這大戶人家出來的就是不一樣,手比金子都金貴!碧贫锟刹幌袷Y淑紅好欺負,但也不敢做的太過,畢竟就連柳老太太都供著趙玉蓉呢。
“二嫂,你這話說的。”趙玉蓉也不怵她,下巴一仰,回道, “我這手還要給相公研墨呢,確實比尋常人要金貴一些。”
不要臉的東西,月事褲子也要嫂子給洗,也不怕說出去讓人笑掉大牙。唐二娘心里恨恨道,剛要上前理論,撇到柳老太太不悅的目光,到底忍住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趙玉蓉也不知是故意還是怎的,給蔣淑紅夾了好幾筷子菜,還提起了她女兒柳小春的婚事。
“小春這丫頭來年就十六了,也到了議親的年紀,正好我這邊有幾個不錯的人家,都是縣里有頭有臉的,該明兒介紹給小春認識認識!
聽了這話,柳老太太來了精神: “玉容,這事靠譜不?聽說縣里有錢人家喜歡娶小老婆,咱家雖然不是大富大貴的人家,但錦昌日后可是舉人老爺,家里幾個孩子的親事可馬虎不得!
“娘,我這個做嬸嬸的還能坑小春不成!壁w玉蓉笑著說, “有家姓孫的,他家小兒子今年十八,模樣周正不說,家里生意也做得很大,聽說在府城也有鋪子,等哪天得空,我去跟孫小姐說道說道,讓倆孩子見一面!
柳小春作為即將出閣的女兒家,聽到長輩們議論自己的親事,臉紅的垂著頭,大人問起來,就小聲說全憑長輩做主,大家說說笑笑,沒注意到一旁的柳珍珠,嫉妒的眼睛都紅了。
她來年十五,也到了該議親的年紀,三嫂有那好人選,咋不知道想著自己?虧她平日里有啥好東西都想著分三嫂一份。
柳家這邊,一頓飯吃的各懷心思。
柳錦昱這邊,一派和樂融融,夫夫二人吃完飯,靠在一起悠閑的賞起月來。
***
寧俊山底子好,只過了半個月,腿傷就好了個七七八八,傷勢一好轉就迫不及待來柳樹村找柳錦昱,商量入伙的事。
柳錦昱把睿錦物流的情況跟他大致說了一遍,又帶人去縣里幾間鋪子挨個呆了幾天。寧俊山腦子活泛,人也細致,才一個月就能正式上手了。
有寧俊山分憂,柳錦昱這些日子清閑不少,不過他家小夫郎卻日漸忙碌起來,跟寧小寶天天早出晚歸,兩人神神秘秘,不知道在做什么。
這天下午,柳錦昱好不容易見到人,于是將人撈進懷里,邊撓他癢邊故意裝委屈: “夫郎最近比相公還忙,想見你一面比見皇帝還難。”
寧睿被他半是埋怨半是調情的話,弄得滿臉通紅,想要開口反駁,可那人在他腰上連捏帶揉,弄得他半個字都說不出來,只片刻就軟了雙腿,整個人沒骨頭似的掛在身后的人身上。
柳錦昱原本沒打算做什么,只想小小教訓一下懷里的少年,讓他不要冷落自己,可不知怎么的就變了味兒,手不受控制的往人家衣服里鉆,嘴也親上了人家?guī)е粚泳p紅的耳垂。
“相,相公,你頂?shù)奈矣行┎皇娣睂庮Eち伺ど碜,喘著氣說。
柳錦昱: “……”
柳錦昱心里想罵娘,撩人不自知最為致命,他用了些力氣在少年耳朵上咬了一口,啞聲道: “今天先放過你,等你身子養(yǎng)好了再好好收拾你。”說完大步朝浴房走去。
寧睿眨眨眼,一臉懵懂,待聽到浴房傳來嘩啦啦的水聲后,才反應過來。
“流氓!彼t著臉小聲嘟囔。
第27章
柳小春要成親了,夫家是縣里有名的財主,孫老爺家的小兒子,聽說下聘禮那天,孫家小少爺親自領著人來的,光聘禮就抬了好幾個大箱子,除此之外還有不少田契地契,可把柳樹村一眾村民羨慕壞了。
“老柳家發(fā)達了啊,攀上這么一門好親事,日后還愁沒銀子花?”
“可不是,昨兒我遠遠瞅見柳老太太,那尾巴都快翹天上去了!
“孫家是啥門戶,你們說人家咋看上小春呢?那孩子長得是清秀點,但人家孫少爺要啥樣的姑娘小哥兒沒有啊。”說話的婦人壓低了聲音,朝其他人擠眉弄眼。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聽說是老三媳婦兒給介紹的!
“柳老太太小女兒也快到議親年齡吧,有這好事那柳老太太能放過?”
“說到這個,我那天好像看見柳老太太她那小女兒跟孫家小少爺從后山一起下來,你們是沒瞧見,兩人眉來眼去的,指不定在山上做了什么呢。”
大家伙一聽,頓時來了精神,幾個人朝四周警惕地看了眼,往前湊湊,聲音壓得更低了。
不遠處的某棵樹后,柳錦昱夫夫確定什么都聽不到了,這才繞路回了家。
“相公,你說柳珍珠跟那孫家少爺該不會真的做了什么吧!睂庮Q劾镩W著八卦的光。
柳錦昱想到不久前在縣里看到的場景,說道: “十有八九是真的!
孫應泉前腳剛下完聘禮,后腳就跟柳珍珠在縣里逛鋪子買首飾,兩人舉止親密儼然一副新婚夫婦的姿態(tài)。
他雖然對柳家無感,但柳小春那孩子他有記憶,印象里是個不錯的孩子,性子靦腆害羞,沒什么主見,不過心腸倒是不錯,原主還在的時候,家里就柳小春一個把他當人看,有時還會偷摸給他半塊干糧跟紅薯。柳家口糧都是有數(shù)的,柳小春給了他自己就得餓肚子。
柳錦昱想著,心里有些不忍,但他跟柳家已經完全沒了關系,這事不好管,只能順其自然,日后再找機會幫那孩子一把。
***
日子一晃到了臘月,隨著天氣變冷,村里人開始屯糧貓冬,睿錦物流的生意也進入淡季,不過每月進項仍舊十分可觀。
鋪子里的生意閑下來,柳錦昱也有了空閑,不過寧睿跟寧小寶卻依舊忙碌。
這日一早,柳錦昱跟寧俊山在鋪子里碰了頭,兩人對視一眼,笑容都有點無奈。
“這兩人研究了這么些時日,也不知道在做什么!睂幙∩皆捓镫m然不滿,但語氣卻溫柔很的。
“看看不就知道了!绷\昱笑著說。
天天在自己眼皮底下,小家伙雖然沒說,但他隱約猜出幾分來,約莫是跟茶點有關。
果然,兩人一進門,就見桌上擺了好幾樣精致的茶點,顏色誘人,還帶著淡淡的香味,樣式也是縣里茶館沒有的。
柳錦昱抬手捏起一小塊放進嘴里,余光看到一旁站著的人,后者抿著唇,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味道怎么樣?”見他咽下去,寧睿忐忑道。
柳錦昱有心想逗自家小夫郎,于是裝模作樣品了品,猶豫再三,看到少年急得眼眶泛紅才笑著開了口。
“不錯,比孫記茶點好吃。”
“真的?!”寧小寶心中一喜,連忙招呼自家相公, “相公,你也嘗嘗,這幾樣茶點我跟睿哥兒研究了好些時日呢!”
寧俊山挨個嘗了一塊后,伸出大拇指給自家夫郎點了個贊。
“太好了!睿哥兒,咱們可以開茶點鋪子了!”寧小寶激動極了,轉身跟寧睿抱成了一團。
“這幾樣茶點確實不錯,如果只是用來開小鋪子,著實有點可惜。”柳錦昱說著看向寧俊山, “一起搞個大的?”
后者挑眉: “正有此意!
寧睿跟寧小寶跟著他兩學了不少生意上的事,自然也是明白的,于是聽了這話,心中燃起熊熊斗志,恨不得連夜就把店開起來。
柳錦昱跟寧俊山一人拉住一個,讓人上了一桌子菜,邊吃邊聊,一頓飯還沒吃完就把生意談了個七七八八,茶樓名字也想好了,就叫“錦睿茶樓”,這名字還是寧俊山提出來的。
柳錦昱只猶豫了一瞬便同意了,一來寧俊山出資少,只能算作小股東;二來他家親戚多,為了日后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寧俊山在明面上只是一個略微有些話語權的打工人,并不打算把身份挑明。
***
“錦睿茶樓”的事情定下后,寧睿跟寧小寶又激動了好些時日,二人村里縣上來回跑,一點不嫌累,直到過年前夕才消停下來。
過年這天,柳樹村不復往日的沉靜,又變的熱鬧起來,鞭炮聲跟孩子們的歡聲笑語,充滿了整個村子,在這天就算兩家互相看不對眼的遇見了,也都不忙著掐架了,皆以笑臉相迎。
“今年是我過得最開心的一個年!睂庮;位蝺扇藸恐氖,笑著說。
“為什么?”柳錦昱明知故問。
“因為有相公陪著呀!睂庮UUQ,眸子里閃著點點星光。
柳錦昱沒忍住,在對方眼睛上落下一個輕吻,看著少年精致的臉龐慢慢染上粉色,唇角緩緩勾起。
“以后每一年,相公都陪著你!
“嗯,我也陪著相公。”
寧睿紅著臉移開視線,目光落在不遠處幾個拿著鞭炮嬉笑打鬧的孩子后,手指悄悄勾上自家相公的,小聲問: “相公,你喜歡孩子嗎?”
“怎么,睿哥兒要給相公生一個嗎?”柳錦昱打趣道。
后者垂著腦袋,支支吾吾: “可,可以啊。”
過了年他就十八了,別人家的夫郎十五六就開始為相公生兒育女,再說哥兒本來要孩子就難一些,不抓緊時間,萬一以后懷不上怎么辦?
想著寧睿心里開始七上八下,自己小時候營養(yǎng)不夠,應該不會影響要寶寶……吧?
柳錦昱眼見著小夫郎從開心到失落,直到紅了眼眶,連忙歇了逗弄的心思,把人抱進懷里開始哄。
“這么好的日子,怎么還哭了?”
“相,相公,我以后要是生不出寶寶怎么辦?都怪我,要是小時候多搶點飯吃就好了!睂庮DX袋埋進自家相公胸膛里,自責道。
柳錦昱聽了小家伙紅眼的原由后,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少年才十八,這年紀放到現(xiàn)代才高中畢業(yè),連法定結婚年齡都沒到呢。而在大周,十八歲還無所出的哥兒,是要遭人非議的。
柳錦昱眼神微沉,是他疏忽了。
“睿哥兒,相公給你講個故事吧。”
懷里的腦袋拱了拱,小聲問: “什么故事?”
“在很遠的地方有個十分強大的國家,那里的人生活的無憂無慮,孩子不用為吃喝發(fā)愁,不論男女,每天的任務就是好好念書。在那里,不論是八歲,還是十八,二十八,甚至是花甲之年的老人,也可以進學堂念書。更沒有人會強制他們婚嫁,就算一輩子不成親的,也大有人在!
聽到這,寧睿眼睛都瞪大了。
“男女老少都可以進學堂,還能一輩子不成親?”
“嗯,不僅如此,不拘性別,男女都可以上朝堂!
柳錦昱看著小夫郎瞪圓的雙眼,聲音又柔和幾分: “十八歲,放到那個國家還是個書都沒念完的小少年!
說著他笑出了聲: “我們睿哥兒自己都還是個寶寶,就想著給相公生寶寶了?”
寧睿臉色爆紅: “瞎說,我又不是那個國家的人!
“睿哥兒,”柳錦昱揉揉小夫郎的腦袋,正色道, “相公跟你說這些是想告訴你,在相公眼里你才是最重要的,相公希望你活得開心快樂,有想做的事就放心大膽的去做,有相公陪著你。而且你還小,要寶寶這件事咱們不急!
寧睿聽懂了,他眨眨眼,隨后伸出手緊緊抱住眼前的人。
明明大雪的天氣,一顆心暖卻的不象話。
第28章
大周沒有大年初一不能回娘家的風俗,于是兩人一大早便起來收拾東西,準備回寧家村。
家里沒有長輩,柳錦昱又是個花錢大手大腳的,很多東西都用不著也吃不完,于是挑挑揀揀,裝了一牛車的回門禮,可把柳樹村跟寧家村的村民們羨慕壞了。
寧秀菊原是看不上大兒子一家的,但誰讓睿哥兒有能耐,嫁了個有錢相公,盡管再看不上老大一家,為了能霸占那一車吃的用的,明面上也表現(xiàn)地客客氣氣,甚至還招呼老二媳婦做了兩大海碗肉菜。
為此把她心疼壞了,飯桌上一個勁給小孫子夾菜。寧家人丁稀少,她還指望小孫子考個狀元回來,給家里光宗耀祖呢。
“謝謝奶奶!睂帩蛇h看了一圈,一只兔子四條腿,自己碗里占了倆,另外兩個在他爺爺奶奶碗里,他抿了抿唇,夾起其中一個放到他大哥碗里: “哥,這兔子腿好吃,給你一個。”
“謝謝小弟!睂庮3α诵Α
這要放在以前,他是不敢接的,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他有相公護著,就算奶奶發(fā)火,他也不怕。
寧秀菊倒是想發(fā)火,但桌上還坐著柳錦昱,她憋著一口氣,臉色變了又變,最后啪一聲放下筷子,直接氣下了桌。
“娘,您吃好了?那這兔子腿兒媳就幫您解決了!苯靥m說著就要伸出筷子去夾。
“吃吃吃,就知道吃,寧家是缺你吃還是缺你喝了,天天跟餓死鬼投胎一樣!”寧秀菊看著往嘴里塞兔腿的二兒媳婦,冷著臉罵道, “家里還有這么活沒干呢,吃完趕緊來干活!”
“哎,知道了娘,馬上就來!”姜素蘭啃完兔腿,又動作迅速的啃了兩大塊肉,這才咽著口水離了桌。
寧秀菊跟姜素蘭離開后,寧?粗鴿M桌子肉菜沒了胃口。
“睿哥兒,你這就不吃了?”寧春娘見他放筷,問道。
“嗯,娘您多吃點,我這才離開幾個月,您怎么又瘦了!睂庮?粗锟帐幨幍男涔埽奶鄣牟恍。
寧春娘下意識朝屋里看了眼,嘴角笑容有些發(fā)苦: “哪有,娘吃的好著呢!
“娘,我這次回來帶了不少東西,您跟爹記得吃,別不舍得!
“我跟你爹身體還行,倒是你爺爺奶奶年齡大了,應該多吃點補補身子!睂幋耗镎f。
寧睿拉著他娘胳膊,勸道: “那么多東西呢,爺爺奶奶也吃不完,放壞了就太可惜了!
它奶奶是什么人,他再清楚不過了,這一車東西,如果他不當面提出來,沒多少能進他爹娘嘴里的。
“哥,你放心,我會幫你盯著大娘他們的!睂帩蛇h拍著胸膛說。
“好,那就拜托小弟了。”寧睿笑著說。
***
大年初四, “錦睿茶樓”完工,地址就在“睿錦物流”斜對過。
大年初八, “錦睿茶樓”正式開張。
因著有趙林松幫著宣傳,開張當天來了不少有頭有臉的人,還有幾個府城客戶,也吩咐家里小斯前來祝賀了一番。
這一天,柳西縣可謂熱鬧非凡,當然對于孫記茶樓來說可就不一樣了。
此時的孫記茶樓,冷冷清清,大堂內只有零星幾個客人,要的還是最便宜的茶水。
二樓,孫記茶樓的東家,孫敬坐在椅子上,一張干瘦的臉黑成了鍋底灰。
“老爺,那柳錦昱是柳家人,就是跟小少爺定了婚的那個柳家!睂O長福不客氣地罵道, “小少爺這么英俊的漢子,找什么樣的姑娘找不到,看上她柳家姑娘,是她家的福氣,可誰知那老太婆竟縱著兒子跟咱們對著干,簡直不識好歹!”
“柳家,”孫敬黑著臉,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來, “好一個柳家,才出了一個秀才,就敢不把我孫家放在眼里,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
“就算是縣令見了老爺,也要給幾分薄面,區(qū)區(qū)秀才算個屁!”孫長福說。
孫敬聽到這番討好的話,臉色緩和不少。
“老爺,我這就讓人把那鋪子砸了去!”
“蠢貨!”孫敬瞥他一眼, “柳錦昱背后有趙管事?lián)窝,這事不能從明面上來,但柳西縣開茶館的不止孫記一家,就算半夜鋪子被砸了,也查不到咱們頭上來不是。”
孫長福眼珠子轉了一圈,咧出一個奸詐的笑來。
“老爺放心,這事兒保證給您辦的妥妥的!
第29章
柳錦昱覺得打從寧家村回來后,小夫郎就有些不對勁,一整天都粘他很的,夜里還十分主動,他從浴房出來,對方已經脫得只剩一條褻褲,正躺在被子里,睜著濕漉漉的眼睛盯著他看。
這可是赤果果的勾引啊!
柳錦昱喉結滾動兩下,險些沒忍住把人拆吃入腹,只摟著人親了個過癮,然后十分狼狽地跑去浴房呆了大半宿,留下床上的人,攥著被角又氣又羞。
娘,不是兒子不努力,是相公不肯從了兒子!
***
再過兩日就是元宵節(jié),夫夫兩打算第二天一早去縣里看花燈。
元宵節(jié)頭一天,柳大石沒像往常一樣回柳樹村,而是留在了店里。
他有起夜的習慣,這天夜里,他正準備出門放水,提著褲子剛拐了個彎,耳邊突然聽到一聲響動,像是什么東西掉到地上,緊接著就聽一個年紀有些大的男人,壓著嗓子說: “動作快點,這柳錦昱敢跟咱們老爺作對,明兒就讓他這茶樓開不下去,看他還如何囂張!”
柳大石一聽,困意頓時散了個干凈,他貓著腰趴在門縫處朝外看,一眼就看到了門口站著的人,這人他認識,是孫記茶樓的掌柜。對方以為鋪子里沒人,壓根沒打算遮掩,正指揮著幾個小斯往墻上潑狗血!
柳大石氣的牙根癢,但他只有一個人,根本打不過。
他咬緊牙關,不動聲色觀察了會兒,確定他們只是搞破壞,沒打算真動鋪子,這才放下心來。
第二日,柳錦昱來到茶樓,聽說此事后,臉色微沉。
縣里沒人做物流生意,對此大家只能眼紅,頂多背地里說幾句酸話,但茶樓不同,光是小小的柳西縣就有四五家大茶樓,其中孫記茶樓在首,另外幾家隱隱都站在孫家背后,茶點的價格也隨著孫記茶樓走。
而錦睿茶樓自開張以來,價錢就比其他幾家略低一些,面向的又是全部群眾,不論是有錢人還是農家子,都可以進店消費,因此客流量跟收益相當可觀,同時也引來了其他幾家的不滿。
只是他沒想到,對方會用這么幼稚的手段。
潑狗血這種法子,也只有三歲稚童才能想的出來。
柳錦昱冷笑一聲。
“外邊都處理干凈了?”他不甚在意地問。
“都弄干凈了!绷笫娝麤]了話,忍不住問道, “這事難道就這么算了?”
“當然不,等著吧,要不了多久,孫敬就自顧不暇了。”想到柳珍珠跟孫家的那點破事,柳錦昱唇邊閃過一抹譏諷跟嘲弄。
柳大石沒有繼續(xù)問,他知道柳錦昱一向聰明,既然他說不用擔心,這件事就一定能解決掉,于是領了工錢跟節(jié)禮開開心心回了柳樹村。
今日元宵節(jié),柳錦昱夫夫二人吃過午飯后,打算領著自家小夫郎去逛燈會,猜燈謎,不想剛出門就被柳珍珠堵了個正著。
“相公,她來干嘛?”寧睿小聲問。
這些日子兩人沒少在縣里見到柳珍珠,跟孫家訂了婚是的柳小春,又不是柳珍珠,前者一次沒出現(xiàn)不說,倒是經常見柳珍珠出入孫家,有時是跟孫家少爺,有時是跟孫家老爺,不論跟誰,關系都親密的很。
這讓寧睿十分費解,這柳珍珠到底看上的是誰?
寧睿不動聲色地打量門外站著的人。
柳珍珠長得不算太出色,但因為年紀小,再加上從小沒干過什么重活,一張臉白白嫩嫩,此時她穿著一身淡粉色裙子,面料是上好的綢緞,整個柳西縣只有云織布莊有,價格不菲。她的兩只手腕上還各帶著一只翡翠鐲子,襯的她的膚色更白了一些。
人靠衣裝馬靠鞍,柳珍珠這一身讓她看上去有了那么幾分大家小姐的樣兒,但她骨子里就是個農家姑娘,就算穿的再好,舉手投足之間仍是一副小家子氣。
“四哥,好久不見了。”柳珍珠看了眼這個從小不受家里待見的哥哥,一想到他這種懦弱的廢物,竟然能在縣里混的人模人樣,心里就一陣不舒服。她現(xiàn)在靠著孫家,好不容易有了飛黃騰達的機會,絕不能讓他毀了!
柳錦昱看了她一眼,表情淡淡: “有事?”
疏離的態(tài)度讓柳珍珠有些惱怒,她這位四哥,以前可是最聽她的,她讓做什么都可以,連半句重話都不舍得說。而現(xiàn)在,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一個陌生人。
柳珍珠絞緊手里的帕子,心里充滿了憤怒跟不甘,于是也沒心思裝下去,冷哼一聲,說道: “我今天來,是想讓你關了茶樓。”
柳錦昱聞言,終于肯拿正眼瞧她了。
這女的怕不是了?突然跑來讓他關了茶樓,還這么理直氣壯,活像自己欠了她八百萬一樣。這柳家人,都這么奇葩的?
他看著原身過去最寵愛的小妹,心里為原來的柳錦昱感到悲哀。
原身活了一輩子,對這個小妹最是寵愛,盡管柳珍珠只是拿他當傭人使喚,根本沒把他當哥哥對待,也心甘情愿,甚至在臨死前一天,撐著病重的身子想把自己多年來攢下的積蓄留給小妹。
結果人家壓根沒給他開口的機會,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捂著嘴嫌惡的跑了。
呵,原身護了一輩子,到頭來養(yǎng)了個白眼狼,反而是他沒怎么放在心上的柳小春,心地善良,跟柳家人半點不像。
柳珍珠被他打量的目光弄得后背發(fā)麻,她挺直脊背,故作鎮(zhèn)定道: “四哥,我知道你從小最疼我,現(xiàn)在我有了離開柳樹村過有錢人生活的機會,你不能斷了我的路。”
柳錦昱挑眉: “我并沒有阻攔你!
“你是沒阻攔我,可你明知道孫家是開茶樓的,為什么還要開一個茶樓,價錢還定的那么低,這不是故意跟孫家作對嗎?!”柳珍珠說著,放軟了態(tài)度, “四哥,我知道你還是疼我的,上次在祠堂我?guī)椭飳Ω赌,讓你傷了心,但我也沒辦法,都是娘逼我的。所以四哥,你就當是為了我,不要再跟孫家作對了好不好?只要你關了茶樓,咱們還跟以前一樣,我也會經常來看你的。”
柳錦昱沒有第一時間開口說話,而是不可置信地看著面前的人。
這是真瘋了啊。
寧睿卻有些忍不住了,他邁步上前,看著柳珍珠生氣道: “住口!你也知道相公以前對你好,可你是怎么對相公的?他餓的只能喝水充饑的時候,你有問過一句嗎?他病的躺在床上不能動,你有去看過他一次嗎?你享受著相公對你的好,卻在背后嫌棄他編排他,如今相公好不容易脫離了你們柳家,你竟然還找上門來,理所當然的要求他為了你關了茶樓!
寧睿頓了下,隨后沉聲說道: “你哪來的底氣這么做,你配嗎?”
柳珍珠從小到大沒被人這么罵過,頓時懵了。
柳錦昱也愣了一瞬,回過神來后心里滿滿漲漲。
被小夫郎護著的感覺,還不錯。
“你,你算什么東西,我跟我四哥說話,有你插嘴的份兒嗎?”柳珍珠氣紅了臉,話也越發(fā)沒了分寸, “不過是一個生不出孩子的小哥兒,我四哥如今生意做的這么大,想嫁給他的人多了去了,你個鄉(xiāng)下哥兒,早晚是個被拋棄的命!你等啪——”
柳珍珠話沒說完,左臉便挨了一巴掌。
柳錦昱這一巴掌用了些力氣,柳珍珠半張臉立馬腫的老高。
“你又算什么東西?睿哥兒是我夫郎,是我今后要廝守一輩子的人,你當著我的面辱罵他,真以為我沒脾氣?”柳錦昱眼底帶著一層冰霜,看的柳珍珠瑟縮發(fā)抖。
一場鬧劇,吸引了不少人圍觀,不過片刻便圍了一圈人,不知情的對著柳錦昱二人指指點點,說他們欺負一個小姑娘,算什么漢子。
有路人相助,柳珍珠不那么害怕了,她捂著臉咬牙吼道: “柳錦昱!你竟然敢打我,我可是你親妹妹!”
“哎呦,這柳東家平時人還不錯,沒想到連親妹子都打呢。”
“人不可貌相,人有錢了就變壞,可不是說說而已的!
“你們知道啥,柳東家早就跟他們柳家斷親了!”
“斷親咋了,打斷骨頭還連著筋,這可是親妹子,也能下得去手!”
柳錦昱冷笑一聲: “不敬兄長,當街辱罵嫂子,還逼迫兄長關了謀生的生意,這種親妹子,我可要不起!
“說的對,這樣的俺也不要!
“這小姑娘模樣挺端正,沒想到是這樣的人!
“哎,我見過這姑娘,昨兒我還瞅見她跟孫老爺從巷子里一起出來,那孫老爺還親她來著!庇腥苏J出柳珍珠來,擠眉弄眼跟身邊人說著。
“不對啊,我看見是的孫少爺啊!”
“俺也看見了,是孫老爺!你看錯了!庇腥苏境鰜碚f。
“我看錯了?”那人撓撓頭, “我明明瞧見她跟孫少爺在一起啊!
……
大家?guī)е骄康哪抗饴湓诹渲樯砩,她心知再待下去自己的名聲就全完了,于是咬著唇狠狠瞪了一眼面前的男人,隨后鉆進人群跑走了。
第30章
柳家。
“娘,您再給我二十兩不,給我十兩銀子就行,我這次一定能賺大錢!”柳錦繁拉著柳老太太,討好地捏了捏肩。
柳老太太白他一眼,沒好氣道: “上次剛給你那二十兩,這么快就敗完了?”
這錢她沒從那小兔崽子手里掏出來,最后還是從她自己的養(yǎng)老錢里拿的,結果不出半月,竟然全敗光了,想起來就氣的她肝疼。
“娘,看您這話說的,張哥說了,這叫投資,我這才投進去二十兩,他都投進去五百兩了,投的多賺的就多,我這不是想著給家里賺點錢,好給三弟做盤纏用么。”柳錦繁正色道, “再說人張哥可是秀才,還能騙我不成!
投資這話柳錦繁說過不止一次,柳老太太聽了這么多遍也有些心動,打從她家錦昌回來后,家里開銷大了不少,還有錦昌那個討債鬼媳婦,整日變著花樣要吃的,她家又不是地主財主,哪經得起這么吃。
片刻后,她忍不住問大兒子: “那姓張的真是秀才?你是怎么認識的?那人家住哪兒,萬一咱投了錢,他跑了咋辦?”
柳錦繁一聽這是有戲啊,于是專撿著好聽的說,把那姓張的夸上了天。
“張哥本名張申友,是縣里人,在縣里有兩處宅子,是去年榜上有名的秀才,您要是不信讓三弟找人打聽一下就知道了。娘,想跟著張哥干的人多了去了,張哥是看在咱們家錦昌是秀才的面上,才帶著我一起發(fā)財?shù),這機會不是一直都有,可不能錯過啊。”
有名有姓,在縣里也叫得出名號。柳老太太聽后心放下了幾分,但還是有些猶豫。
“還是讓你三弟找人查證一下,不然我不放心!
“行,那您可得快點,后天就得給張哥把銀子送去,不然可就來不及了!
“催啥,我現(xiàn)在就去行了吧!绷咸f完便去了后院。
這些日子她家三兒幾乎整日拘在屋里,說是要專心讀書,還讓那饞嘴小蹄子在屋里伺候著。
誰家媳婦嫁進來不洗衣不做飯,就她金貴,連月事褲都讓自個嫂子洗,要不是看在她爹是縣里頗有名聲的教書先生的面上,她早就讓三兒把人給休了。
來到后院,恰好見三媳婦趙玉蓉打著哈欠從房里出來,她身上衣服也沒穿好,頂上扣子開著兩顆,露出大半個胸脯,看的柳老太太眉心直跳。
蕩婦!不知廉恥!
這小騷貨平日里也這樣?后院是沒什么人來,但也不是絕對,三媳婦這樣子要是被老大老二瞧見了,可怎么得了?!
不要臉的懶貨!
柳老太太被趙玉蓉氣的頭昏腦漲,后者連著打了好幾個哈欠才看到院里來了人,看清楚來人是誰后,不慌不忙把扣子系上,笑嘻嘻問: “娘,是早飯做好了嗎?”
吃吃吃,就知道吃,咋沒撐死你呢!
柳老太太心里將人狠狠罵了一通,面上卻客客氣氣。
“快好了,一會兒讓你二嫂給你們端進來。”
趙玉蓉點頭。
“玉容啊,錦昌這會忙不忙?娘有事找他。”
“什么事,娘您跟我說也是一樣的!
你個女人家能知道個啥。柳老太太心里不滿,但還是把來意說了出來,卻不想這三媳婦還真知道張申友。
“張申友啊,我知道,的確是去年的廩生,聽說當時好多姑娘小哥兒要嫁給他呢,不過這些日子好像沒什么動靜了,似乎是出門做生意去了!壁w玉蓉靠在門邊,姿態(tài)懶散地說。
柳老太太看不上三兒媳婦這幅沒骨頭的做派,聽了真有張申友這人,確定大兒子沒被騙后,便點頭走了。
下午,柳錦繁心滿意足帶著三十兩銀子去了縣里,臨走前還把柳小春帶上了,說是帶她去見孫少爺,聯(lián)絡一下感情。
柳小春沒什么主見,紅著臉跟著上了牛車。
***
柳西縣。
“相公,這是你親手做的嗎?好厲害!”寧睿捧著他家相公給的兔子燈籠,笑彎了眼。
見小夫郎高興,柳錦昱眼里也帶了笑意: “你喜歡就好,不枉費相公花了大半宿的時間!
寧睿捧著兔子燈,怎么看都看不夠,不想除了這個還有更大的驚喜,院子里掛滿了花燈,龍飛鳳舞,荷花牡丹,各式各樣的花燈,漂亮極了。
他看著滿院的花燈,話都說不出來,只能拿一雙漆黑的眼睛,一個勁盯著他家相公瞧。
柳錦昱失笑,摸著小夫郎的腦袋,溫聲道: “元宵節(jié)那天沒能陪你看成花燈,今日補上!
后者感動的淚眼汪汪,叫了一聲“相公”,撲進他懷里依賴地蹭了蹭。
下午,柳錦昱派去盯著孫家的人回來了,說是看到柳珍珠從后門出來,直奔醫(yī)館,人走后他跟進去問了,那柳珍珠竟懷孕了。
“懷孕了?”寧睿愣了下。
“對,那柳珍珠跟孫家父子不清不楚,孩子是誰的還真不好說!必撠煻⑸业娜,又說了句。
“這件事不用管了,你下去忙吧!绷\昱說。
柳珍珠三番五次來找麻煩,他可不是什么軟弱可欺的人,這幾天他讓人跟著柳珍珠,想給她一個教訓,沒想到打探出這么一個大秘密來。
這幾天的打探,也讓他徹底了解了柳珍珠的為人,柳珍珠才十五歲,心卻十分狠毒,那孫家老爺養(yǎng)了好幾個外室,都被她擠兌走了,其中兩個還懷有身孕,孩子被弄掉不說還險些沒了性命。
柳錦昱臉色微沉,叫人來將柳珍珠懷孕一事分別告知孫家父子,讓他們狗咬狗去。
“相公,你一點都不像柳家人!睂庮?粗蚁喙,說。
柳老太太尖酸刻薄,愛占小便宜。柳老頭是個懼內的大酒鬼,在柳家沒什么話語權。這兩人結合,怎么會生出相公這么優(yōu)秀的人?
他家相公該不會是撿來的吧?
柳錦昱看著小夫郎臉色變化莫測,最后又拿一雙探究的眼神瞧著他,雖然不知道這小家伙在想什么,但也猜了個差不離。
“你相公我興許就是撿來的呢!彼_玩笑道。
“那也挺好的,這樣一來就跟柳家半點關系沒有了!睂庮`洁炝司洹
柳錦昱揉著少年腦袋,笑出聲來。
***
臨近二月,童生考生在即,柳錦昱把心思暫時都放在了讀書上。
考試地點在縣衙,由縣官主持。童生考生一共要考四場,每場一天,黎明前入場,當日交卷。
開考當日,柳錦昱在縣衙門口碰到了柳錦榮跟兩個小侄子——柳耀宗跟柳耀祖。
兩個孩子被柳老太太從小寵到大,耳濡目染之下,也都不把柳錦昱這個小叔放在眼里,此時見了更是鼻孔朝天,一副看不起的樣子。
“錦榮,這不是你家四弟么,他也是來參加童生考試的?”有人問柳錦榮。
“誰知道呢,一天學堂都沒上,還敢來參加科考,我這個四弟可不一般啊!绷\榮陰陽怪氣道。
“哈哈哈,聽說這回還要考算數(shù),他連學堂都沒上過,怕是只能交白卷了!蹦侨诵覟臉返湹馈
柳錦昱淡淡瞥了一眼,沒有理會柳錦昌的挑釁,他安靜站在隊伍后,安撫了會兒比他還緊張的睿哥兒,然后才隨著隊伍緩慢移動,期間還看到了小舅子寧澤遠。
“哥夫,你一定可以的!”寧澤遠比了個加油的手勢。
外人只知道他哥夫沒去過學堂,只有他知道他哥夫的算數(shù)一頂一的好,不夸張的說,就是學堂里的教書先生,也不一定有他哥夫厲害。
讓他擔心的是,他哥夫算數(shù)有多好,詩詞就有多拉,那對子做的慘不忍睹,只能靠算數(shù)跟策論平衡分數(shù)了。
衙役在催了,柳錦昱朝兄弟兩點頭: “回去吧,只是個小考試而已,無須擔心!
他身后排隊的考生聽到后,對著他后背翻了個大白眼。
“哥們,你挺囂張啊,不知道今年算數(shù)加大難度了嗎?這么狂,當心成績出來捶地痛苦。”
柳錦昱看他一眼,后者身上衣物不俗,手中折扇看著像是江浙一代才子的風格,人長得也十分英俊。
這人說話的態(tài)度雖然吊兒郎當,但卻不惹人討厭,于是便笑著做了回應。
“在下從不打沒把握的仗!
那人一聽,頓時裂開嘴笑了起來。
“你很好,我很欣賞你!”
“多謝,你也不錯。”柳錦昱點頭,恭維道。
“哈哈哈——”
“兄弟,認識一下,我姓周,單名一個洛字,你呢?”周洛豪爽道。
“柳錦昱。”
周洛點頭: “柳兄,到咱們了,等考試結束再聊!
“好!
第一場考詩賦,柳錦昱詩賦不怎么樣,但他會套模板,寫出來的東西貼合要求,但少了一些靈氣。不過他運氣好,趕上科考改革,今年開始詩詞歌賦不再是重點,策論跟算數(shù)才是重中之重。
酉時一刻考試結束,周洛有事沒能留下敘舊,兩人約好第二日在縣衙門口見,便坐著馬車匆匆離去。
二月份的天,本就冷,就算披著一層厚厚的襖子,也抵擋不住呼嘯的寒風,縣衙雖然點了炭火,但考生太多,怕炭火中毒,窗戶留了小縫,時不時一陣寒風吹來,冷的人直打哆嗦。
柳錦昱眼見著幾個凍僵的考生,被家人扶出考場,他抱緊懷里只剩下些許熱乎氣的暖爐,呼了口熱氣。
幸好他有先見之明,不然也要跟那些考生一樣,凍得筆都拿不穩(wě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