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溫漾這才反應過來, 得給小費,她忙拿起手機,歌手收音時不經意捂住二維碼, 說道:“這位先生打賞了就行, 開心點哦,女生。”
溫漾怔住, 半響她點點頭, “你唱得真好。”
“謝謝夸獎。”
歌手換了一桌, 唱起新的歌。
傅行舟收起手機,端起剩余的酒一口飲盡, 并放下杯子,站起身, 問溫漾, “還喝嗎?”
溫漾看他動作, “你要走了?”
傅行舟點頭。
溫漾明白,她撐著微暈的臉, “你先走吧, 我再喝一會。”
“行, 注意安全。”
溫漾嗯了一聲。
一輛黑色加長轎車緩緩開來, 傅行舟站在那車旁, 彎腰與蔣躍不知說了什么,蔣躍點了點頭,黑色加長轎車開走, 隨之而來的是一輛出租車,傅行舟坐進去, 出租車開走。
因為臨街,溫漾看到黑色加長轎車上面除了大陸的牌照, 還有香港的車牌,挺顯眼。看來他說的沒錯,他常年在香港,那黎蔓為什么沒有跟著去香港呢?那邊環境也很好啊。
溫漾收回視線,拿起酒瓶,喝著。
夜色逐漸深,溫漾倒不算特別暈,她是暈過以后反而清醒的那種,桌上酒瓶快放不下了,溫漾拿起一瓶晃了晃,都沒了。
她打算打道回府,撈起手機去前臺付款。
老板烤得滿臉油光,拿起單子一看,“剛剛那位先生已經付了。”
溫漾動作一頓。
傅行舟付錢了?
她問老板:“都付了嗎?”
“付啦。”
溫漾只得說了聲謝謝,轉身離開。
南城的夜晚進入不夜城狀態,伴隨著花香,很是愜意,溫漾一肚子酒水往住的小區走去,時不時踩到掉落的花朵,她低頭跳著躲開,裙擺搖曳,輕輕晃蕩。
身后不遠處一輛黑色加長版轎車緩慢開著,停在那兒,直到她進了小區。蔣躍給傅行舟發信息報告溫小姐安全到家。
隨后調轉車頭離開-
溫漾開門進屋,發現客廳開了燈,這意味著余晴回來了。
她心情揚起一些,關上大門往臥室里走去,一眼看到余晴癱在床上,一身職業套裝沒有脫下來,一看整個人就是凌亂匆忙到家一到家就躺下,算起來她已經兩天沒睡了,今天本來應該好好睡一覺的,又趕去了工作室。
溫漾輕手輕腳地上前看著,她身上的外套都還緊巴巴地穿著,溫漾看著頓時有些心疼,她坐在床邊,幫余晴把外套扣子解開。
余晴臉上的妝也是,蹭了一領口都是。
溫漾試圖拍拍她的手臂,“余晴,你要不要起來洗個澡再睡。”
余晴沒動靜,她累極了。
溫漾見狀,不再喊她,下了床,去浴室里拿洗臉巾沾了卸妝液出來幫余晴卸妝,遮瑕的一卸走,余晴的黑眼圈就露了出來,她都不知道用了多少層的遮瑕,溫漾越看越心疼,工作怎么能累成這樣,高中時期,余晴的皮膚非常好,吹彈可破。
老被人誤以為是涂了東西。
如今余晴皮膚暗淡了不少,所以有時瑜伽課不是余晴不想去,而是累得回到住所只想躺尸,還去上什么瑜伽課啊。
溫漾仔細地給余晴卸妝,來來回回,又給她涂上護膚品,襯衫也給她解開鈕扣。余晴就在這時醒了,一睜眼一臉懵,看到溫漾后,緩慢開口:“你回來了。”
隨即,“你喝酒了?”
她聞到了酒味。
溫漾嗯了一聲,余晴要起身,溫漾扶她,余晴累瘋,靠坐起來后睡眼朦朧,“你沒喝多吧?在哪喝啊,怎么沒叫我,我陪你喝。”
溫漾笑笑:“你這樣能陪我喝?”
余晴捂著額頭艸了一聲,“太累了,我到家后想著瞇會就打電話給你,找你吃飯去,誰知道一躺下就沒醒。”
“幾點了?”
溫漾看了眼:“十點吧。”
“這么晚了,啊啊。”
溫漾點點頭,“你是不是還沒吃晚飯?”
余晴點頭。
溫漾轉身下床,“我給你做點吃的,今天買了好多菜。”
余晴肚子不爭氣地響起來,她說好啊好啊。
十一點左右,溫漾給余晴煮了一碗熱騰騰的面條,還臥了雞蛋跟火腿。余晴洗了澡,穿著睡裙走出來,拿起筷子開吃,她今天除了咖啡就中午吃了兩塊蒸蛋糕,她不禁感嘆:“以前程言禹那過的什么好日子啊。”
“媽的。”
她忍不住罵了一聲。
溫漾也端了一小碗吃著,熱氣騰騰。余晴看向溫漾,“今天離婚,他有沒有說什么?”
溫漾搖頭。
余晴又罵了一聲,硬生生給面條的香味拉低了幾個層次。這時她手機響起,她隨意拿起來點開一看,艸了一聲。
“黎蔓也離婚了。”
溫漾抬眼,余晴將手機舉給溫漾看,溫漾看到上面噱頭一樣的字眼:震驚!輕舟集團現任總裁傅行舟與妻子黎蔓已達成離婚協議。
夢柏珠寶創始人黎蔓這一場跨越階級的婚姻就此落下帷幕。
余晴嘖嘖兩聲,“活該啊,費盡心思擠上豪門圈,這下子一朝回到解放前了吧。”
她放下手機,跟溫漾說,“肯定是你去告發,他們才會離婚,這個傅行舟據說常年在香港,估計帽子都戴了好幾頂了,只不過長這么帥,能力這么強,風評又好,居然還會被出軌,真是難以理解。”
溫漾腦海閃過今晚他那從容淡定的姿態,確實看不出這個人為何會被出軌。余晴正幸災樂禍著,突地她抬眸,“漾漾,那是不是意味著程言禹有機會跟黎蔓在一起了?”
溫漾咬著面條一頓。
她睫毛微垂,說道:“就算沒離婚,他們也有機會在一起。”
余晴又想罵娘。
“媽的,這會兒他可以跟他喜歡的女人雙宿雙飛了,不過也不一定,黎蔓指不定看不上他,還有,要不是因為他,黎蔓會離婚嗎?恨吧,恨上他,讓他痛苦。”
余晴對程言禹的怒火抵達頂峰。
溫漾卻平靜很多,心確實像挖走了一角,但會慢慢修復的。
她輕聲喊道:“余晴。”
余晴:“嗯?”
溫漾放下碗,“我想找工作,但我目前不知道我能做什么。”
余晴愣了下,隨即反應過來,說道:“這還不容易,你跟我都是室內設計畢業的,你干脆也做這一行,或者你攝影挺厲害,干脆去報個加強班,然后做攝影師,我有個朋友做雜志的,到時可以推薦你去。”
“我攝影厲害什么?也就瞎拍。”
“要不,你做直播啊,這個也挺好,攝影技術就能用上。”
溫漾搖頭,輕聲道:“我真的攝影不行。”
“你就妄自菲薄,那你說,你現在最想做什么?”
溫漾被問住了。
她眨眨眼。
余晴聳肩:“看,你還迷茫著,你要不就再休息一段時間,慢慢想,你這么急著工作干嘛?你看到我這樣不怕?”
溫漾:“怕,但心疼你,你能不能稍微休息下。”
“能,明后天就休息。”余晴點頭,她捏捏溫漾的臉,“你再想想,你做室內設計的話,我怕你太累,一開始都從低做起的,你沒什么經驗,很吃虧的,但你攝影不同,你已經有些技術了。”
溫漾安靜了下。
她說:“我想想。”
“嗯哼。”
但余晴挺會騙人,她說的隔天要休息,結果隔天一早,接到一個客戶的電話,余晴忙爬起來改圖,后來這個客戶要去現場,余晴提著電腦就去。溫漾見狀,也換了衣服,跟上余晴去,她發現余晴臉色太慘白了,比昨天還蒼白,她有些擔心。
到了施工現場,這個客戶是大平層,四面都是玻璃,余晴拿著平板跟客戶在那兒對著,客戶還是一臉挑剔,總覺得少了點什么,想加又想不出來,余晴耐心地陪著,天氣熱,余晴還穿著套裝,溫漾讓她把外套脫下來,她幫拿著。
余晴額頭出汗,溫漾給她拿紙巾擦拭。
余晴眉心緊了緊,溫漾擔心地問道:“你是不是太熱了?”
余晴搖頭,她把平板放下,轉身說:“我去上個洗手間。”
意外就在這時發生,她還沒走到門口,整個人就倒了下去,滿地的灰塵揚起,溫漾驚叫了一聲,跑過去想把她扶起來,旁邊扛水泥的大哥腦門一閃,立即制止溫漾:“別扶她,把她放平,快打電話,她這是心梗了。”
溫漾伸出的手刷地收回來,手在半空中停滯幾秒,才猛地拿起手機,手忙腳亂地撥打120。
幾個工人跟那位客戶也湊了上來,七嘴八嘴地說著。
“這么年輕,怎么會心梗呢?”
“現在心梗年輕化了,余設計師一看最近就沒少熬夜。”
“天吶,太嚇人了。”
余晴額頭全是汗水,呼吸急促,臉色白得如紙,溫漾看哭了,擦她的汗,她記得余晴的爸爸好像就是心梗去世的。
二十分鐘后。
余晴送進搶救室,溫漾立在醫院走廊,茫然無措,她蹲下來,盯著那亮著的燈,走廊傳來腳步聲,那名客戶拿著平板跟余晴的電腦袋過來,遞給溫漾,“余設計師的東西。”
溫漾伸手接過,看到平板上還開著的設計圖,她抬眼對那名客戶說:“不好意思,等她醒了,我再讓她聯系你。”
那個客戶臉上顯出點愧疚,“沒事沒事,等她好了再說,你們也不容易。”
溫漾捏緊平板。
以前余晴沒這么拼的,只有今年。
那個客戶看她這般,嘆口氣走了。
許久。
亮著的燈滅了,溫漾刷地站起身,雙腿發麻,戴著口罩的醫生扯下口罩問她道:“你是她什么人?”
“我們是朋友,醫生她怎么樣?”
那醫生往辦公室走,說道:“她沒事,幸好還年輕,但她冠狀動脈先天性狹窄,這點必須得注意,你聯系她父母一下。”
溫漾看著身后的搶救室,又跟著醫生腳步,她腳步一停,說道:“她家里只有一個媽媽了,她爸爸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因為心梗去世了。”
醫生推門,說道:“那就是有家族史。”
溫漾點頭,又問道:“醫生,她人呢?以后會怎么樣?”
醫生走進去洗手擦手走回來,在桌后跟她說道:“她還得觀察一段時間,按她這個情況,以后一定得注意,她這個得靠養,慢慢養配合吃藥,定期復查。”
他坐下去打單子。
溫漾站在桌前,拎著余晴的電腦包,那個醫生一邊開單一邊說,“你們年輕人,還是要愛護身體,工作是做不完的,我剛才聽她說,她好幾個晚上沒睡覺了,這樣是不行的。”
溫漾抿唇,點了點頭。
沒一會兒,醫生讓她去繳費,余晴有社保,就在社保里扣。跑上跑下回來,余晴已經送去住院部了,溫漾趕忙過去,余晴身上插了些管子,人睡著,溫漾見狀,松一口氣,把東西放下,在她床邊坐下。
這個病房都是些冠心病病人。
大多老年人,也有三十幾歲的大哥,對面還有一個染著一頭黃色的年輕人,看著也跟她們一樣,二十來歲。
溫漾坐了一會兒,余晴才醒,她嘴巴很干,張了張嘴,聲音很細,“漾漾。”
溫漾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她哎了一聲,問她:“渴不渴?”
余晴點頭。
溫漾站起身拿棉簽沾了水給她碰碰唇,她問道:“要不要跟阿姨說一聲?”
余晴搖頭:“別說。”
溫漾嗯了一聲,她安撫道:“醫生說沒事,就是得養,我是覺得你沒必要太拼……”
余晴眼眶濕潤。
到了中午,余晴狀態好多,本身造影就是微創手術,只是還需要住院觀察,余晴喝了點粥,溫漾也陪她喝了點,剛收拾完袋子。
徐絮就來了。
徐絮高中時跟程言禹是同學,大學不在一個學校,但一直都有聯系,彼此的朋友圈是交互的,溫漾也認識徐絮。
只是如今她跟程言禹已經離婚了,徐絮于她只是前夫的朋友。
溫漾朝徐絮點了點頭。
徐絮取下墨鏡,跟溫漾打招呼,隨后去看余晴,他掐著腰,眉心皺得死緊,對余晴道:“你何苦呢,按咱們的交情,我還能撤單不成,何況我當初選擇你們工作室,還不是因為有你在,劉虞那點水平我還不知道?我會把我那大房子交給她去做?她還不配。”
余晴抿唇,“我不是因為你這單,再說,我跟你的交情也是因為程言禹,現在程言禹跟溫漾離婚了,我跟你還有什么交情。”
“你這人……別逼我罵人啊。”徐絮氣笑,點了點她,“你好好養著,我那房子你得給我弄好。”
余晴點了點頭,“那就麻煩徐總再等我幾天,出去就給你干活。”
“你先養身體。”徐絮翻個白眼,拿上墨鏡。
他空著手來,也準備空著手走,出了門,他看向溫漾,喊道:“溫漾。”
第17章
溫漾回眸, 徐絮站門邊嘆口氣,“出來聊聊。”
溫漾一頓,她回身給余晴掖好被子, 然后走出去, 來到逃生樓梯,徐絮站在門前, 難得單獨面對溫漾, 他頓了頓道, “程言禹那事,我剛知道。”
溫漾點點頭。
她臉上挺平靜的。
徐絮懶得為程言禹開脫, 他只說道:“他這人心腸太軟,黎蔓我見過, 她不是一般男人能對付得了的。”
溫漾抿著唇, 仰開頭。
徐絮看到她這般, 覺得脆弱,也心疼, 他都能心疼, 就知道溫漾此時有多脆弱, 徐絮溫聲道:“他該死, 你對他還是仁慈了。”
溫漾沒吭聲。
臉上細碎的發絲遮在她眉眼處。
徐絮靜靜看她好一會兒, 確實心很疼,可他做不了什么。他說道:“余晴那邊……”
溫漾聽見余晴的事情,她視線挪了回來, 對上徐絮的,徐絮頓了頓, 說道:“劉虞不會給她合伙人當的,現在競爭壓力太大, 當初余晴的提成比例就比其他人高,如今再讓她當合伙人,余晴遲早會取代她的位置,她當然不想,這家工作室還有一名創始人。”
“劉虞太清楚自己的能力了,所以她只有不停地招其他人來把余晴擠掉,或者讓余晴放棄當合伙人,她才能安心。”
“這樣斗下去,受傷的只有余晴。”
溫漾開口,問徐絮:“那我們怎么辦。
徐絮看著她,她眼睛一直都很漂亮,他說道:“我提個建議,余晴自己出來單干吧,一開始賺的肯定沒有那么多,自然累積的客戶可能也會丟失,但是至少對她現在這個情況來說,是好的。”
溫漾眨了下眼睛。
徐絮說的沒錯。
錢是賺不完的,名聲掙得也辛苦,倒不如放棄重新來過。
溫漾點點頭:“我會跟她說的。”
徐絮松一口氣,他對溫漾道:“程言禹跟你離婚,是他的損失,你相信我,溫漾。”
溫漾轉身時,他這么說。
她腳步微停,下一秒,就往病房里走-
余晴住院。
溫漾回去收拾衣服來陪她,劉虞晚上的時候來過,假惺惺囑咐余晴好好休息,余晴也想明白自己現在的情況,跟劉虞的逼迫有很大的關系。而當年,她父親去世時,她趕到醫院迎接她的就是一條蓋上的白布,余晴惜命啊。
經過了這一遭,她突然想明白很多事情。
所以溫漾的建議一出,余晴點頭,打算脫離劉虞,出來單干。
她走得突然,直接給劉虞一個措手不及,唯獨只有徐絮跟那名客戶的單子,余晴帶走了。她養身子這些日子,溫漾時不時幫她記錄那個客戶要改的地方,不知不覺,溫漾大學時期所學的知識復活了。
余晴架著腿在一旁給溫漾削蘋果,“漾漾,你干脆跟我合伙得了,這樣我既多一個幫手,你也不用出去再找工作了。”
溫漾在電腦上調比例,聽到這話,嘀咕道:“你不是讓我去做攝影嗎?”
“做什么攝影,做攝影有做老板好嗎。”
溫漾眼眸眨了眨,笑道:“那是。”
于是就這么確定下來,溫漾跟余晴合伙開了一家室內設計工作室,名為云尺設計。正好溫漾手里有程言禹打進來的現金,工作室租在COCO大廈,簡單開業后,徐絮打來一通電話,是溫漾接的,徐絮在那頭說道:“既然開業了,是不是缺點訂單。”
余晴按開擴音器,“徐總要給介紹?”
徐絮挺爽快,“是要介紹,你們總得打出點名聲吧。”
余晴切一聲,“什么都讓徐總你想透了。”
徐絮不搭理余晴這邊,他說:“傅行舟最近準備裝修一套在華府一號的房子,全國各大頂級設計師蜂擁而至,但他那邊目前還沒定下來,你們敢不敢試試?”
余晴震驚:“你說誰?傅行舟?”
“就他。”
余晴沖溫漾擠眉眼,溫漾卻關心其他的問題,她問徐絮:“我們可以嗎?”
徐絮一笑,“可不可以也得試試,我跟蔣躍推薦了你們。”
余晴反應過來,我靠了一聲,“徐絮,你可以啊,有單是真給啊,還介紹這么頂級的客戶。”
“那也得他愿不愿意給你們個機會,余晴,你干不干。”
余晴立馬坐起,“干啊,怎么不干,我是迎難而上。”
“那就行了。溫漾,你那里有蔣躍的電話,你們直接跟他聯系吧。”
溫漾說好。
掛斷電話后,溫漾跟余晴面面相覷,幾秒后,余晴拍拍溫漾的肩膀,“程言禹什么的,讓他滾,我們做事業吧,就算他是黎蔓的前夫,我們照樣上。”
這話。
溫漾笑著捏她的手,“你好好說話。”
余晴一聽,嘿了一聲拍拍嘴巴,“我們照樣接單,照樣接單。”
說完,她看著溫漾。
溫漾搖頭,“我沒事,你說得對,做事業重要。”
余晴捏捏溫漾的臉。
她知道溫漾現在在努力地適應沒有程言禹的生活-
下午,溫漾聯系了蔣躍。
蔣躍在那邊禮貌地說道:“溫小姐,傅總明早有半個小時的空余時間,您這個時間段來就行。”
溫漾連聲說謝謝。
蔣躍說不客氣,他給溫漾發了個詳細地址過來,溫漾又回復他謝謝,后停頓下,編輯詢問:蔣秘書,我能請問一下傅總喜歡什么樣的風格嗎?有參考的主題嗎?
蔣躍回復她:傅總在香港的房子風格偏暗,他在南城的時間很少,回來主要也是住在老宅里,我拿不定主意,并不確定傅總在南城的房子是不是還要延續香港那邊的風格,所以還請溫小姐你到時親自問問他。
溫漾:好的謝謝。
余晴探頭過來,看到蔣躍的回答。
“偏暗?冷淡風?好像這些大佬都喜歡這類型,像個冷冰冰的工作艙。”
溫漾翻看電腦上的例圖,“你有設計過大佬的房子吧?”
“當然有。”
余晴點開其中一個文檔,“這位是延續科技的二把手,設計的兩居室。”
溫漾一看。
以黑灰色為主,主題風格暗黑。
“挺高級的。”
余晴點頭:“那是。”-
余晴的單子得去走現場,現在沖著工作室來的客人也大多是為了余晴,她走不開,所以只有溫漾一個人去見傅行舟。
余晴一邊洗漱一邊蹭到溫漾身側,“沒問題吧?沒問題吧?”
溫漾將粥端出來放在桌子上,“沒問題,你快喝粥。”
余晴這身體得養,這些日子溫漾都是親自做飯,大多清淡。溫漾吃完早餐,收拾了下就出門,輕舟集團大廈在南城是地標性建筑。
以前只經過,未曾進過。
那高樓入云,宛如龐然大物,溫漾走進大堂,上班職員行走匆匆,空氣中散發著咖啡的香味,溫漾走到前臺,說明來意。
前臺的女生說道:“蔣秘書讓你在樓下稍等片刻。”
溫漾微愣。
多少怕有點變故,但她沒多問,跟女生說了謝謝,女生示意她可以在會客區坐一下,
溫漾來到會客區。
這兒目前只有她一個人。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兩個半月前給蔣躍打電話時還說要來他們這兒鬧,其實按她的性格來說,只是說說而已,但想起來還是有些羞恥。
叮地一聲。
閘口處走出來兩個人,傅行舟步伐匆匆,垂眸與蔣躍說話,蔣躍點頭,兩人即將就要從溫漾跟前走過,溫漾下意識地站起身,傅行舟側了下眼眸就看到她,今日溫漾穿得比較正式,襯衫裙加腰帶,踩著低跟的高跟鞋。
亭亭玉立。
蔣躍這才想起來,立即跟傅行舟說:“傅總,今日要見的設計師就是溫小姐。”
傅行舟記起調查的結果,溫漾大學學的是設計,他嗯了一聲,往外走去,蔣躍轉頭跟溫漾道:“溫小姐,不好意思,傅總臨時改了行程,我們現在得去參加一個座談會,也在南城,你跟上車,在車里和傅總談吧?”
溫漾應了一聲,拿起電腦包跟上。
蔣躍看她一眼,笑道:“溫小姐,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溫漾輕柔一笑:“蔣秘書別打趣我了。”
蔣躍又是一笑,第一次見面溫漾身上那破碎感太強,至今難忘。他給溫漾開了后座的車門,這輛黑色加長轎車的后座很寬,但色調偏深,傅行舟長腿交疊翻著腿上的文件,正在看。
溫漾彎腰坐了進去,車門關上。
車里有獨有的檀香味,溫漾聞出這種味道是木質香,溫漾放好電腦包,將電腦取出來在腿上打開,傅行舟嗓音在身側傳來,依舊清冽,“什么時候決定做回設計的?”
他聲音突來。
溫漾偏頭看去,他并沒有看她,手中文件正看著。
窗外景色一閃而過,這男人優質的眉眼更為清晰,溫漾回道:“半個月前。”
她點開需求表格,側了下身子道:“傅總,我先了解一下您的需求吧?”
傅行舟嗯了一聲。
溫漾點開蔣躍給發的戶型圖,傅行舟這套房子在頂層,一覽眾山小的那種,主臥連接L型陽臺,但看他那般只保留了一個主臥室,公共空間就變得很大,也很多,開闊,溫漾抬眼,輕聲問道:“傅總對這個房子主要的需求在哪?生活,工作,還是休息?”
傅行舟合上文件,看向她眉眼,“休息。”
溫漾點頭,在表格里編輯,她今日身上也有淡淡的香味,但不是香水,而是壓在包里的香片散發出來的,與他車里的木質香味相融合。
溫漾抬眸:“衣帽間要不要再稍微擴一下,書房安排在暗門里,您看如何。”
傅行舟靠著椅背,拿起平板在看信息,聽她這般說,點了下頭,“臥室不要動,其他隨意。”
溫漾寫完,又問道:“需要加健身區嗎?”
“加吧。”
“廚房設置中西結合?”
“不需要。”傅行舟偏頭看向溫漾,他嗓音清冽,“溫小姐,我在香港呆的時間比較多,這房子我一個月最多住一次。”
溫漾眨了下眼。
那只住一次,為何大費周章地買個房子裝修。
傅行舟似看懂她眨眼的原因,語調淡淡,“家里催婚,房子是用來躲清凈的。”
溫漾愣一秒。
瞬間明白,他離婚即單身,余晴之前說他是上流圈公主們爭先想嫁的對象,那如今他恢復單身了,那情況可想而知。
溫漾連連點頭:“明白明白。”
傅行舟看她低頭填寫編輯,補充了句,“廚房空間可以小,但客廳得大些。”
溫漾嗯嗯兩聲。
她不管是點頭,還是單應一聲,都極為溫柔,一看就是那種沒有攻擊性的女人。轎車抵達目的,交流座談會在一個星級酒店里面,車子停下,傅行舟扣好袖子邁著長腿下車,溫漾見狀,收拾了電腦,下了另一邊,墊腳喊了聲,“傅總,還有一些細節沒定下來,您什么時候有空?我們線上談?”
傅行舟看來,頓了幾秒,道:“你早上忙嗎?”
溫漾立即搖頭。
傅行舟說道:“不忙就進來,等我一會。”
第18章
溫漾應了聲, 拎著電腦跟上他,酒店里有接待,他那抹高大的身影很快進了電梯, 蔣躍則開了另一扇電梯對溫漾說:“溫小姐跟我來, 樓上有個休息區,你在里面等傅總就行。”
溫漾點點頭, 一腳邁入電梯。
蔣躍關了電梯門, 側身跟溫漾解釋, “傅總下午就要回香港,他時間不多, 午飯前能談完最好。”
原來如此。
溫漾點頭表示明白。
蔣躍微微一笑。
目光多少落了一些在溫漾身上。
比起第一次見面那種破碎的美感,如今她是有些變化, 大概是心情平靜, 一些透靜的溫柔就露了出來, 實話說,傅總身邊這類型的女人其實較少, 大多野心勃勃, 眼里滿是欲望。
休息區就在二樓。
一出電梯右手邊的門就是, 不遠處則是座談會的大廳, 蔣躍送溫漾進休息室, 桌上已經擺了一些小糕點跟咖啡。
蔣躍對溫漾道:“溫小姐,你在這里休息,等等。”
“好的, 謝謝蔣秘書。”
“不客氣,溫小姐, 我得出去忙了。”
“好的好的。”
門關上后,溫漾看了看, 它這里有個電腦桌,她就坐了過去,把電腦打開,頁面上還保存著他那套房子的需求。
溫漾重新整理了一遍。
隨后在電腦上搜一些華府的裝修圖,現在大多公司都有AI相助,自動生成客人想要的風格,劉虞工作室就有開發這個,但余晴不用,她都是自己根據客戶需求給概念,這樣重合率不會太高。華府的房子住的人非富即貴,自然不會省那點設計費,多的是名師的作品。
但網上能看到的極少,只有余晴保存著有兩套,是用來學習用的,溫漾看他們的成品,并沒有多少參考價值。
主要傅行舟的需求過于簡單,留白的地方就多了。
時間不知不覺地過去。
傅行舟推門而入時,一眼看到坐在電腦桌前的溫漾,她正在翻設計圖,一張翻過一張,極為認真,傅行舟朝她走去。
手機在這時響起。
正在翻圖的溫漾猝不及防有些嚇到,扭頭看去,傅行舟挑眉抬手示意她安心,溫漾心咚咚直跳,握著鼠標,朝他點頭。
傅行舟看了眼手機,在沙發坐下。
他用的粵語回復對方:“下午就翻去。”(下午就回。)
“唔使來接。”(不用來接。)
“你睇住距。”(你看著他。)
他嗓音說粵語比較低沉,也很純正,溫漾往他那兒看幾眼,傅行舟拿起糕點看了看,眼眸看向她,一時間兩個人視線在半空中撞了個正著,溫漾愣了下,突地匆匆朝他點頭,后挪開視線,她不是故意要看他的。傅行舟則站起身,端著那一碟糕點走到電腦桌,放在溫漾的桌旁,骨節分明的指尖在桌上敲了敲,示意她吃的意思。
溫漾明白,點了下頭。
他還在接著電話,轉身回去,坐回沙發。
“我講佐唔好買哩滴貨幣,你就系唔聽……”(我說了不要買那些貨幣,你就是不聽。)
溫漾看著那碟糕點,不好佛人家的好意,她伸手拿起來一手接著咬著,這是一種手工糕點,有點類似于老婆餅,但里面的陷要清淡一些,皮也更酥脆,所以一咬咯吱響,還掉渣,溫漾立即用另一只手接著,小心地咬著。
傅行舟接著電話抬眸看到。
她正地吃著糕點,眉眼柔柔,咀嚼得很小聲,時不時地瞟一眼電腦,耳邊碎發零散,遮耳。
電話那頭阿斌又問:“你幾時翻?”(幾時回。)
傅行舟回神:“下午。”
“哦哦,咁你快滴,陸總約你啊。”(那你快點,陸總約你。)
“知道。”
傅行舟掛斷電話。
溫漾已經吃完了,注意著他的動向,看他放下手機,溫漾挪了下電腦打算起身過去,傅行舟已經走了過來,在她身后停下,他開口問道:“還有什么細節。”
溫漾立即反應,劃開屏幕,上面是她剛剛在看的幾個設計圖,“有幾個細節,餐廳是否給您預留酒柜,客廳電視柜您是否有需求,既然您的主要需求是休息,那是不是需要留個較大的電視,或者投影?”
傅行舟看著她屏幕上的圖。
“電視柜就不必了,投影留一個,酒柜也是。”
溫漾點點頭,她備注好后,滑動設計圖,“最后一個重要的,就是風格,我聽蔣秘書說,您在香港的房子風格是極簡現代風格,偏冷色調,那在華府這邊,是否也延續之前的風格?”
她轉眸看他。
傅行舟垂眸與她眼眸對上,“溫小姐有什么建議?”
溫漾一愣,她手臂搭在椅背上,想了想,“傅總在香港的房子住得舒服嗎?”
傅行舟點頭:“還行,我那邊辦公接待客人比較多。”
溫漾明白,華府這邊他估計就是單純用來休息,畢竟住得不多,那如果只是用來休息,那私密性就要更強。
溫漾想著,大概明白他這邊需要什么樣的風格。
看她在思考,傅行舟看眼腕表。
他輕撩袖口,隨意一掃,溫漾注意到了,蔣躍這時敲門,傅行舟說了句進。
蔣躍推門走進來,說道:“傅總,車子在樓下等著了。”
傅行舟看向溫漾,“溫小姐,我有個飯局,后續的事情線上聯系。”
溫漾立即點頭,“不好意思,傅總,耽誤你時間了。”
“不會。”
他丟下這話,轉身去拿手機。
蔣躍將他外套取了,對溫漾說:“溫小姐,給你點了餐,吃了再走。”
溫漾站起身正要收拾電腦,聽到這話張嘴想說不用,蔣躍拉開了門,服務員正推著餐車進來,蔣躍回眸對溫漾道:“用餐愉快。”
溫漾一頓,說道:“謝謝蔣秘書。”
她看向傅行舟,“謝謝傅總。”
傅行舟穿上外套,點了下頭,高大的身影往外走。蔣躍則朝溫漾一笑,隨后跟在傅行舟身后走出去,兩人與餐車擦身而過,餐車在傅行舟走過時,微微停下,服務員恭敬一讓。
門掩上后。
服務員才推著餐車往溫漾這兒走來,臉上堆著笑,一一把餐食端上桌,對溫漾道:“溫小姐您慢用。”
溫漾輕柔說謝謝。
服務員笑看她兩眼,收拾好蓋子,推著餐車離開,并把門掩上。休息室里只剩下溫漾一個人,還有滿桌的飯菜,香味撲鼻。
溫漾其實剛剛吃了糕點,并不算餓,但菜都上桌了,多少吃一點。
不過這一桌子菜對于溫漾來說,有點多,吃不完有些浪費。
所以飯后她按門鈴,服務員來收拾的時候,她問她能不能打包,服務員一愣,立即笑道:“可以的。”
幾分鐘后。
溫漾拎著打包下樓,天氣已經來到十月份了,但還是挺熱的。溫漾在酒店門口攔了一輛的士上車,報了COCO大廈的地址。
從酒店回工作室有二十分鐘左右的時間,主要是有點塞車。
滴滴兩聲。
手機響起。
溫漾點開一看。
是蔣躍發來的一張名片。
蔣躍:溫小姐,這是傅總的微信,后續裝修的事情可以微信上聯系。
溫漾立即回復蔣躍:好的,謝謝蔣秘書。
發完。
她點開那張名片。
進行添加。
臨下車,傅行舟通過了她的微信-
溫漾回了工作室,一進門,余晴在那兒咬筆頭冥思苦想,一回頭看到溫漾,余晴刷地把筆扔下,站起身問道:“怎么樣?順利嗎?”
“傅行舟龜不龜毛?為不為難你?”
溫漾把打包的放在桌上,笑道:“你被徐絮整出陰影了?以為每個人都是他那樣?”
“嘿,那怎么樣?怎么還打包了?”余晴拎起那打包的袋子,“豁,是南城最貴那家星級酒店的飯菜?”
溫漾點頭。
拿出電腦,打開里面的文檔。
余晴從袋子里拿出一個貴的離譜的包子咬在嘴里,“你點的?”
溫漾搖頭:“當然不是。”
“那就是傅行舟點的。”余晴在一旁坐下,思考道:“他給你點的?”
溫漾把電腦轉到余晴這邊,給她看,說:“他秘書點的。”
“姓蔣那個?”
“嗯。”
“那不還是傅行舟點的?”余晴滑動著需求,又拿了一個包子吃,“看來他人還挺好,不過也是,離婚那么快速,完全不擔心股價,得知黎蔓出軌,立馬行動,這男人賊有魄力。”
“但也足以說明,他在這段婚姻里,肯定是上位者的那個。”
余晴轉頭看溫漾,眨眼,“他人好相處嗎?”
溫漾點點頭:“挺好相處的。”
“豁,難怪肯讓我們這種小工作室試水。”
余晴對傅行舟的好感直線上升,她看著傅行舟的需求,最后溫漾把他那句一個月最多休息一次的話寫上了,余晴看到,也有點震驚,“一個月一次?那一年也就十二次?他有必要嗎?”
溫漾撐著臉,說道:“說是家里會催婚,來南城有個能躲清凈的地方。”
余晴眨眼,轉頭看溫漾,“他才剛剛離婚不到兩個月,家里就催婚了?”
溫漾搖頭:“不知道啊。”
余晴靠了一聲。
“不過他這種身份確實,沒恢復單身之前就被不少人盯著了,何況恢復單身之后……”
余晴盯著電腦。
心里嘀咕。
黎蔓為何出軌啊,看上程言禹哪兒了。
傅行舟不好嗎?
但她沒敢說出來,怕溫漾聽到,揭開溫漾的傷疤。溫漾早上醒得早,把需求交給余晴后,就在榻榻米處窩著,拉起柔軟的空調被整個人陷在里面,打算休息一會兒。
手機在這時響起,來電是祝云。
溫漾一頓。
這些日子溫漾與家里的聯系并不多,祝云偶有電話來,但因為在照顧余晴,溫漾基本沒有跟母親多聊,加之母親最近部門要做考核,也比較忙,所以至今家里并不知道她這邊的情況,一開始沒說,后來要開口就更難一些。
所以溫漾現在是能拖就拖。
響了幾秒后,溫漾按了接聽鍵,“媽,吃午飯了嗎?”
“都幾點了?吃啦,你呢,準備午睡?”祝云那邊繡著一件小肚兜。
溫漾拉了拉空調被,笑道:“是啊,你猜得真準。”
“還用得著我猜?你不都這個作息,言禹呢?有沒有回來吃飯?你們孩子的事情到底有沒有在備著?”
溫漾嘴巴一張,正想順著繼續撒謊下去。
可半天,程言禹的名字硬是無法從她口中說出,她很難在親昵地帶笑地說,他去公司啦。
分開這么些日子,好多習慣竟然變得陌生了。
“怎么不說話?睡著了?”祝云在那邊疑惑地問道。
溫漾張了張嘴,話始終沒說出來。
余晴在辦公桌旁,探頭看她,彼此眼睛對上,余晴頓了頓,拿筆在空中比劃:說吧,遲早瞞不住的。
第19章
溫漾看著余晴比劃, 愣愣發呆。
祝云的聲音在耳邊:“溫漾?”
“漾漾?”
“怎么回事?”
溫漾回神,喊了一聲“媽”。
祝云聽到她回應,無奈地道:“怎么回事啊?沒信號嗎?半天不說話……”
“媽, 我跟程言禹離婚了。”溫漾頓幾秒, 一鼓作氣地說完。
“你什么離婚……”祝云聲音一下子卡殼住了,她像是不敢置信, 失了聲音, 下一秒, 祝云語速加快,“離婚?你跟言禹離婚了?怎么會離婚?發生什么事情了?是我催你們要孩子, 所以壓力太大了嗎?”
“不是不是,媽, 不是你的問題, 也不是我的問題……”溫漾靜幾秒, 才鼓了勇氣道:“是他,愛上別人了。”
“你說什么?”祝云比剛才還不敢置信。
下一秒, 祝云嗓音尖銳:“你是說程言禹婚內出軌了對嗎!”
溫漾嗯了一聲。
祝云在那邊猛地把手中的小肚兜給扔了, 扯下眼鏡, 好半天整個人才微微有些冷靜, “漾漾, 發生這種事情,你怎么沒跟爸媽說?你自己跟他協商的離婚嗎?”
溫漾低聲道:“是,我們協商好離婚的。”
祝云又安靜了一會兒, 才開口,“漾漾, 你應該跟爸媽說的,你一個人能承受得住嗎?我沒想到, 程言禹……”
“好啊,程言禹,好一個婚內出軌。”
祝云也不敢相信的,那個斯文俊帥,愛笑孝順的女婿居然會婚內出軌,當初溫漾領他進家門的時候,談吐教養都不缺,眼里滿是笑意,對溫漾萬般體貼,還是榕城人,都是一個地方的,那更沒得挑了,祝云跟溫漾她爸很快就同意了他們的交往。
“漾漾。”祝云罵完了程言禹,想起了女兒,輕聲喊道,“媽媽跟爸爸這幾天上去看你。”
溫漾本來沒流淚的,被祝云這話一說,眼眶一紅,她說道:“媽,不用來,我沒什么事,其實我們離婚已經快兩個月了,余晴一直陪著我呢,我也慢慢地在走出來了,你們來了,我反而又會陷入那個情緒當中。”
祝云一口氣瞬間堵著。
她明白溫漾為何先斬后奏,他們夫妻離婚是兩個人的事情,但如果當初跟他們父母一說,雙方家長加入混戰。
溫漾只會更狼狽。
祝云說道:“那就過兩周,正好你爸休年假,漾漾,你放心,爸媽不會再提這些事情。”
溫漾眼眶含淚,笑道:“好,那兩周后你們來的時候跟我說,我還有驚喜給你們。”
“好啊。”
掛了電話,余晴哎一聲拿著紙巾過來給溫漾擦拭淚水。而祝云那邊,掛了電話臉上的笑容消散了,眼里全是對女兒的心疼。
她刷地站起身,拿著包出門去丈夫的單位-
于詹小心地推開門,果然看到老板在,這房子沒賣掉,一兩個月的時間怎么可能立馬賣出去,何況價格挺高的。
所以當初離婚的現金,有一部分是老板貸款給的,于詹都懷疑這套房子老板根本沒有掛出去賣。
這些日子,老板偶爾會回來。
這里之前家具齊全,裝飾得很漂亮,布置得很溫馨,陽臺上更是仿若鳥語花香,于詹之前進來都能聞到撲面而來的香味,以及看到這間屋里溫柔美麗的女主人。如今冷清,什么花什么香味都沒有,臥室里甚至有些凌亂。
沙發套有一邊已經翻出來,歪斜著。
此時程言禹坐在沙發上在敲著電腦,胡渣青青,電腦上是工作圖。
于詹把飯放到茶幾上,輕聲道:“老板,吃飯了。”
程言禹嗯了一聲,空出手來拿飯,這時桌邊的手機響起來,來電是鄭瑰麗,程言禹拿起手機滑動接聽鍵,一句媽還沒有開口,鄭瑰麗向來溫和的聲音帶著撕裂傳了出來,“程言禹,我怎么生出你這么個兒子,你居然學人家婚內出軌!”
聲音從手機里激烈傳來。
于詹聽了個清楚,頭皮一緊,他看向程言禹。
程言禹緊握著手機,抿著唇,沒吭聲。
鄭瑰麗:“我們老程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你一聲不吭就離了婚,你對不起漾漾啊,你對不起漾漾啊。”
聽到漾漾二字。
程言禹才仿佛回神,他張了張嘴,嗓音低啞:“媽,對不起。”
這一聲對不起出來,換來的是鄭瑰麗的哭聲,她知道得太晚了,祝云攜著溫礪夫妻倆直接上門,本來以為是親家母之間又一次和樂的見面,誰知道祝云一進門就發難,指著他們夫妻倆的鼻子,說他們養了個好兒子。
學人家有錢就變壞,還婚內出軌。
將他們夫妻倆打了個措手不及,程山下意識想打電話給兒子,詢問是否真實,祝云掐腰說道:“已經離婚了,還用得著問?”
鄭瑰麗在聽到這話時,是一陣暈眩,拿起電話這才撥了過來,一頓話說完,得來兒子一句對不起,那便是事已成事實。
鄭瑰麗哭得狠。
“程言禹,你為什么那么糊涂?為什么啊。”
程山拿過鄭瑰麗的手機,說道:“程言禹,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
程言禹一手搭著后頸,低著頭,他開口,還是那句,“爸,對不起,對不起,我也對不起溫漾。”
鄭瑰麗在那頭哭得更厲害。
程山半天沒吭聲,他問道:“溫漾那邊,現在怎么樣?”
程言禹低聲道:“我聽徐絮說,開了一間工作室,爸,我分割了股份給她,也把房子跟車子折了現金給她。”
程山聽到這里。
知道事情無法逆轉了,程言禹的財產分割做得還算合格,程山還能再說什么,他說道:“路是你自己在走,我們父母只能起到引導作用,你在做出第一件錯事的時候就應該想到結果,可你還是一意孤行沒有及時止損,對家庭毫無責任心。”
說完。
程山掛斷了電話。
鄭瑰麗那邊哭聲也隨著電話掛斷而消散。
印象中,母親也是柔弱的女人,共情能力極強,但很少這么哭過。程言禹放下手機,幾許迷茫,桌上的飯菜已經涼了。
于詹筷子都不敢動,只看著老板。
程言禹收回看著外面的目光,對于詹說:“你等下把電腦送回公司,我出去走走。”
于詹握緊筷子點點頭。
程言禹起身,他襯衫穿得凌亂,伸手扣好幾顆,拿了車鑰匙出門,此時外面月明星稀,天氣微涼,轎車隨意地在路上開著,南城的車向來多,霓虹燈閃爍,最后程言禹將車開到一家酒吧門口,停了車走進去。
他要了一個卡座。
服務員剛拿了酒過來,他拿起來正往杯中倒,眼眸卻看到不遠處吧臺上坐在那兒喝酒的黎蔓,她一襲黑裙踩著高跟鞋,艷麗的妝容,在昏暗光線下,一杯接著一杯喝著。
旁邊有些虎視眈眈的目光,程言禹緊握著酒瓶,黎蔓似有醉意,高跟鞋蹬了下,掉了一只出來,程言禹握著酒瓶,直起身子,走了過去。
幫她把掉遠的鞋子撿起來,往她腳下送去。
黎蔓低頭一看。
程言禹抬眸,他抿著唇開口:“對不起,黎總。”
黎蔓醉意上來,她撐著桌子,眼里晃晃看著程言禹,許久,她開口,聲音依舊蜿蜒好聽,“弟弟道什么歉,你沒有錯,錯的是我。”-
夜深
香港輕舟頂樓
正在談話,為明日的股市
幾位高管手端著酒杯,語氣姿態都有些閑散,傅行舟抱著手臂靠在黑色大班桌旁,神色淡淡地聽著,傅斌坐在對面的沙發上,穿著寬大的T恤長腿大咧咧地岔開,探頭偷聽著,坐姿跟個流痞似的。傅行舟見到他幾眼,眼淡淡掃去。
傅斌坐正身子,拿過桌上的筆咬掉筆蓋在本子上寫著。
傅行舟聽膩的那些詞全讓傅斌寫下,奉為寶。
傅行舟不止聽膩,人也有點膩,解開點緊箍的袖口松乏,手往桌上一放,按到黑色的手機,他順勢拿了起來。
點到的頁面正好進入微信朋友圈。
此時朋友圈里的第一條信息。
名叫
溫漾-
發了一張辦公桌的構圖,以吊蘭為重點的圖片,對應著設計感很足的辦公桌,吊蘭那一抹綠色顯得格外青翠。
令人看著心曠神怡。
傅行舟在這張圖片上看了幾秒,再一看名字。
溫漾
記起這是誰-
余晴打著哈欠,穿著家居服晃悠悠地走過來溫漾這兒,探頭看著,“你讓我別熬夜,你自己還不是一樣,我都睡了一覺,你還在弄。”
溫漾翻著手中的書本,電腦上是華府的戶型圖,“這個時候正有些感覺。”
“不會吧,以后你都深夜工作?你這張臉要不要了?”
“那不會。”
溫漾放下書本,握著鼠標在電腦上操作,余晴又打個哈欠,抬頭看眼工作室亮閃閃的燈,再看溫漾的電腦,問道:“漾漾,你真的要試試?”
溫漾一邊操作一邊反問:“怎么?你不給啊?”
余晴嘖一聲,“怎么會不給,你趕快做出點成績我巴不得呢,我是怕你急于求成,不顧著自己的身體,我之前說過了吧,不是非要成為女強人才算是成功的人生。”
“我怕你因為程……那個渣男努力去改變自己……我希望你是因為自己想做,想努力,而不是因為任何人。”
溫漾扭頭看余晴,她溫柔地輕聲道:“我是因為自己,你知道我畢業就沒做過工作,設計本來也是我所學的,我只是想把它撿起來而已。”
余晴一聽,放心了。
她擦擦眼角的淚水道:“那行,你工作吧,我回小窩睡了,等你忙完我們再一起回家。”
溫漾點頭:“好,你趕快去睡。”
余晴從劉虞那里脫離以后,一些老客戶還是會來聯系,雖然不多,徐絮那邊的設計已經完成進入動工的階段,以及之前那位老客戶還在進行修改中,傅行舟華府這套房子本來以余晴這邊的設計為主的,但后來溫漾跟余晴商量。
她來試試。
所以初稿就由溫漾來做。
溫漾也緊張,所有書本都搬了出來,大學所學的知識都回籠,還有余晴在一旁做一些指導,她連續忙了幾天。
改了又改。
最后呈現出來一份意式簡約風格的設計圖。
余晴咬著包子一看:“喔豁,可以啊。”
溫漾是有天賦的。
得到余晴的肯定,溫漾才小心地把圖壓一壓發到傅行舟的微信。
上次加了微信后,這是第一次聯系。
溫漾繼而編輯:傅總,初稿已經出了,麻煩您抽空看看,是否符合您的要求。
發的時間有點早。
早上七點半,溫漾通宵弄完的。
估算他那邊應該沒那么早回復,正準備放下手機。
信息滴滴一響。
一條微信進來。
溫漾點開。
他回復了。
傅行舟:誰出的設計?
第20章
余晴站在一旁跟著看著信息, 溫漾扭頭看她,彼此對視一眼,余晴挑眉:“肯定說你啊, 我的風格可不是這樣的。他要查一下就查出來。”
到底是第一次, 溫漾緊張,算起來傅行舟這套房子也是她人生中第一份設計, 溫漾按著九宮格, 編輯回復。
溫漾:我。
溫漾:傅總要是覺得不滿意, 我隨時可以改。
溫漾:或者我發我們工作室另一位設計師的風格給您看看,我們可以為你重新再做一份初稿。
傅行舟并沒有回復她其他的話。
只回復:聯系蔣躍簽合同。
溫漾一愣。
余晴搭著溫漾的肩膀看著, 哇了一聲,拍拍溫漾的肩膀, “成功了, 你人生第一單!”
溫漾都不敢置信, 握著手機轉頭看余晴,又看手機, “所以他愿意把房子給我們做, 對嗎?”
余晴點頭:“對對對, 快, 等九點上班, 聯系蔣秘書吧。”
溫漾身子一下就放松,靠在椅背上,眉眼一彎, 這種感覺挺奇妙的,有種不一樣的成就感。她坐了一會兒, 隨后坐直了身子,去電腦上找找合同, 余晴看她手忙腳亂都有點好笑,打開文檔拉出“云尺”設計工作室的合同。
“這是范本,晚點姓蔣的那邊有需要改的,我們再調整。”
溫漾看著合同點頭。
上午十點半。
蔣躍跟溫漾確定完,直接在網絡上簽署了設計合同,十幾分后,那邊發來的合同上多了傅行舟的簽名,余晴將合同打印出來,翻看著,說道:“這人名字簽得真鋒利。”
溫漾看一眼。
覺得好看。
蔣躍發信息來:溫小姐,合作愉快。
溫漾立即回復:蔣秘書,謝謝。
蔣躍:客氣。
發完信息溫漾打個哈欠,一夜沒睡的后遺癥逐漸上來,余晴把合同收好,攬住她的肩膀道:“走,慶祝去,然后你好好睡個覺。”
溫漾眼里帶水汽,問道:“去哪慶祝啊?”
“去吃頓好的。”
余晴準備關電腦,溫漾見狀,也跟著關電腦,“工作室沒人看著。”
“我吃完飯就回來。”
溫漾喔了一聲,考慮到等下她可能不回工作室在家休息,就順便帶走筆記本電腦,余晴關門,跟溫漾說著這附近一家泰國菜新開的很好吃,電梯門也正好在這時打開,兩個人說著話進去,轎廂里散發著淡淡的香水味,那是梔子花的清香。
電梯里本就有人,兩個艷麗漂亮的女人,一個一襲長裙,一個露肩的襯衫配上長褲,其中一名戴著墨鏡。
溫漾跟余晴進來后彼此都安靜了,電梯間很大,溫漾與黎蔓隔著余晴,站在同一條線上,溫漾今日碎發有些凌亂,一張素凈的臉清雅漂亮,她抿著唇,卻依然能從電梯的反光鏡中看到黎蔓那戴著墨鏡艷麗的臉。
她做不出什么表情。
余晴卻比較直接,撇了眼身邊的女人,還撇了撇嘴。
秦沐則好奇地往這邊看來,目光落溫漾的臉上,像是想要確定一般,電梯很快抵達一樓,黎蔓先邁腿,秦沐跟上,兩抹人影率先出了電梯。
溫漾跟余晴也走出電梯,余晴挽住溫漾的手,故意說了句:“晦氣。”
巧的是大堂里沒什么人,余晴這話還挺清晰,但黎蔓跟秦沐并沒有反應,她們走到門口,秦沐看表,像是在等車。
溫漾跟余晴兩個人從她們身側走過,走下臺階。
她們兩個人要去的餐廳步行可到。
溫漾今日穿著一條淺色系的及膝裙,裙子稱得皮膚白,柔美,清雅。
來到餐廳門口,溫漾推門要進,與那邊遠遠站在大廈門口戴著墨鏡的黎蔓視線對上,秦沐看著溫漾跟余晴兩個人,挨到黎蔓耳邊道:“那就是程言禹的前妻吧?”
黎蔓輕描淡寫地回她:“是吧。”
溫漾收回了視線,與余晴進了餐廳,秦沐笑著看那抹身影,“算起來,你也贏了,程言禹多愛你啊。”
“潛力股一枚。”
黎蔓眨了下眼睛,取下墨鏡,掃秦沐一眼,喊她:“車來了。”
秦沐笑笑,與她下了臺階,上了車-
“真是不要臉,我的天,肺都要氣炸了。”余晴罵了一路,選了座位坐下來,還在罵,溫漾沉默地拿起菜單翻著。
說她不恨是不可能的。
偶爾也會有這種念頭,黎蔓怎么能毫無廉恥地呢,她怎么能做到那么坦然地去破壞別人的家庭,全世界都要圍著她轉是嗎。
但漸漸地這種恨就變得麻木。
再見黎蔓,會想看看她會有什么表情,知道廉恥嗎,知道躲避嗎。可那張墨鏡下的臉依然精致,依然艷麗如魅,什么都沒有改變。
“晦氣死了,本來是慶祝的。”余晴一股氣堵著,溫漾將餐牌遞給她,說道:“快點吧,別想了,吃飯要緊。”
余晴接過餐牌,看向溫漾,想安慰她,想了幾秒,說道:“你比她漂亮,真的,她臉上的粉得有幾層厚,可你看你,白里透紅,皮膚嫩得如嬰兒肌,而且你知道嗎,她比你大兩歲,但看著就比你成熟好多,成熟有什么用,只會顯老。”
溫漾聽她攻擊黎蔓的長相年紀,她無奈一笑,推著余晴的手,“行了,我被你安慰到了。”
余晴拉她:“你也別想了,想想你今天拿下人生中的第一單,要開開心心地吃飯。”
溫漾點頭:“是,人生中的第一單,好好慶祝才行。”
想到這兒,感覺未來有了方向。
“吃。”
余晴翻餐牌,說道。
余晴特意點了很多溫漾喜歡吃的,尤其是咖喱蟹,說這是網傳最好吃的皇冠菜,溫漾戴了手套一一品嘗,她自己也會做這道菜,但確實沒有人家店里做得這么正宗。余晴說道:“泰國香料多,這里面指不定放了什么特殊香料。”
溫漾點點頭。
確實。
滿足地吃完這頓慶祝午飯,余晴推著溫漾讓她回家好好睡一覺,溫漾說好,隨后就跟余晴兵分兩路,余晴回工作室。
溫漾則回住所,拎著電腦包在車里就有些發困。
下了車走進小區,包里的手機就響起了,溫漾拿出來一看。
來電是鄭瑰麗。
程言禹的媽媽,她的前婆婆。
溫漾腳步微頓,幾秒后才邊走邊點了接聽放在耳邊。
鄭瑰麗:“漾漾。”
她一如既往溫柔地喊著,溫漾抿唇,那一聲媽下意識地要喊出來,后改成了,“阿姨。”
阿姨二字一出來。
鄭瑰麗沒繃住,在電話那頭哭了起來。
溫漾聽到她哭聲,眼眶也有些紅,鄭瑰麗哭得挺厲害,她是把溫漾當成自己女兒一樣對待,在某種情況下她其實性格跟溫漾很像,她珍惜溫漾這樣的兒媳婦,前段時間溫漾生日的時候,她本來跟丈夫要來南城,給溫漾打電話,溫漾接聽她電話有些匆忙,還讓她說先別上來,因為余晴病了她在照顧。
那個時候她沒有多想。
沒想到那會兒程言禹跟溫漾已經離婚了。
這一切都太晚了。
生生地割斷了她跟溫漾的婆媳情。
溫漾聽著鄭瑰麗的哭聲,她也不好受,她也落淚了。彼此間隔著手機都在流淚,許久鄭瑰麗擦擦淚水,對溫漾說:“漾漾,是程言禹對不起你。”
“媽舍不得你,可是他是出軌,不是簡單地做錯事情,媽沒有資格讓你繼續接納這樣的他,今天給你打電話是確實有些想你了。”
“聽到你好好的,我也高興,以后回南安,時過境遷,希望還能讓我上你們家坐坐。”
溫漾開口,聲音哽咽,“可以的,您隨時來。”
“好。”
說完,相顧無言,彼此都不太舍得掛電話。許久許久,也不知道是誰先掛的,嘟嘟聲傳來,溫漾心里清楚,她與鄭瑰麗這段親如母女般的婆媳關系正式結束了。她從認識程言禹,踏入程言禹的家門,迎接的就是鄭瑰麗的笑容以及溫柔的對待。
鄭瑰麗是個很好的婆婆,手藝也齊全,愛種花種菜,喜歡田園的生活。她大多數好吃的都是自己做的,溫漾在家里的時候,鄭瑰麗總讓她睡到日曬三竿,下午給她做下午茶,晚上有時間婆媳挽手出去散步,婚后親生母親祝云還會催育,但鄭瑰麗從來沒有。
有這么好的婆婆。
這場婚姻的結束,才會加倍痛心。
溫漾在小區的花壇坐下,四顧茫然,兩年甜蜜的婚姻,那有著疼愛自己的婆婆的日子,已經沒有了。有時夢里自己還在喊程言禹的名字。
他變得陌生又遙遠。
溫漾嘆口氣擦擦淚水,離開花壇,上樓回住所。
把電腦擱在桌子上,溫漾洗了把臉,進主臥室換衣服去補覺。
大約下午六點左右。
余晴回來,叫了外賣,進屋癱在床上,伸手推溫漾,喊她起身,溫漾迷迷糊糊地睜眼,余晴轉頭一看,看到她些許眼袋,愣了下,“你哭了?”
溫漾趴在枕頭上,伸手揉眼睛:“很明顯?”
“怎么又哭了?”
溫漾嘆氣:“程言禹媽媽來電。”
余晴瞬間明白,她摸摸溫漾的頭,“她打來干嘛。”
“類似告別那種吧。”
余晴深知溫漾跟她前婆婆那種親如母女的關系,余晴確實也沒見過哪個婆婆能跟鄭瑰麗一樣好,有時嫁人不單單是看人,更多還是看對方的家庭,余晴是見過鄭瑰麗疼愛溫漾的模樣的,所以她理解溫漾的傷心,她揉揉溫漾的頭發道:“沒事嘛,以后還有機會,偶爾可以聯系聯系。”
這話安慰成分居多。
溫漾點點頭。
深知不會再聯系了。
余晴看她這樣,捏捏她的臉,說另外一件事情,“你得替我出趟差。”
溫漾抬眼,“去哪?”
余晴說道:“我在香港有個客戶,是香港老房子改造的,現在正在收房階段,你幫我過去收一趟,這個客戶人挺好的,我走后她是歸在劉虞的工作室,劉虞肯定也會派人去收房,這也是我第一次在香港做房子改造,我還是想看看結果,可我又不能碰見劉虞,免得她以為我搶她客戶,她這個人向來如此,情懷沒半點,全是利益,我真的不想再看見她。”
溫漾懂了,“好,我去。”
“你不單去辦這件事情,你順便去散散心,給我買點東西回來。”余晴說著,坐起身,扯了一張單子遞給溫漾,“這些你看著買,因為海關問題,可能有些不給過關,你能買多少是多少。”
溫漾接過單子一看,“天吶,這么多。”
余晴哈哈笑道:“買東西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是散心。”
她又捏捏溫漾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