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民政局涼爽很多,蔣躍將資料遞給傅行舟,看眼身后,低聲跟傅行舟說:“溫小姐看樣子,也是來離婚的。”
傅行舟沒吭聲,隨意翻著手中資料,剛從律師手里拿來的,他示意蔣躍給黎蔓打電話,蔣躍點點頭,剛拿起手機,就瞥見一輛熟悉的奔馳開來,停在外面,黎蔓戴著墨鏡,一條淺色系的長裙走了下來,抬眸走上了臺階。
民政局里的人有點納罕。
今日離婚不少女人都穿得極為光鮮靚麗,美女還多。黎蔓踩著高跟鞋走進來,偶爾露出的腳還能看到紅色顯眼的指甲油,她一眼看那站在那兒等她的傅行舟,蔣躍先跟黎蔓點點頭,黎蔓抿著唇走過去。
那男人偏頭看她一眼。
黎蔓墨鏡下的眼眸微瞇,傅行舟就將筆遞給了她,黎蔓看著這支筆,幾秒后,伸手拿過,在最下面簽名那塊放下。
她要簽之前,指尖緊了下筆,抬眼看向傅行舟。
傅行舟偏頭,眼眸隨意地看她。
黎蔓筆尖抵著紙張,紅艷的嘴唇開了口,“你以為你就沒錯嗎?”
傅行舟微微擰眉,反問:“我錯哪?”
黎蔓咬牙,突地笑了,回頭,在上面簽了名,簽完后手掌微微發(fā)抖,她站直身子,看向傅行舟,“謝謝你給我留了一點面子。”
傅行舟點了點頭,將資料遞給工作人員。
證書隨后到達黎蔓跟蔣躍的手里,黎蔓踩著高跟鞋快步往外走,下了臺階鉆進車里。將躍沒打開那本離婚證,收了起來,傅行舟接著電話,往外走,蔣躍下去開車,傅行舟坐進后座,黑色加長轎車不一會兒便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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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溫漾又上了環(huán)城公交車,只是她沒坐二層,在一層坐下,而這個點,車里人多吵鬧,溫漾一路坐到農貿市場。
她想給余晴做頓好吃的,熬點湯,這段日子余晴真的熬得不成樣子。
買了食材往回坐,回租住的小區(qū),推開門剛把食材放在島臺上,手機響起,她點開一看,是余晴發(fā)來的。
余晴:回來了嗎?
余晴:你要不要到工作室來?晚上我請你去吃飯。
溫漾愣了下,她洗了手推開房間里,余晴已經不在家了,她又去公司了,溫漾回復她:回來了,買了菜想給你熬點湯喝,你昨晚一個晚上沒睡,還要去公司?
余晴:沒辦法,徐絮那個我還在跟進,我再熬一天,晚上帶你去吃飯,徐絮這邊問我了,你跟程言禹什么情況,我還沒跟他說。
溫漾:先別跟他說,你先顧好你自己,你很憔悴。
余晴:沒事,再熬一天就行,你怎么樣?要不要來工作室坐坐。
溫漾知道余晴是擔心她,她跟劉虞關系一般,現(xiàn)在劉虞跟余晴關系這么僵硬,何況她此時的情緒也不適合社交。
她回復道:不去了,我在家看看電視。
余晴嘆口氣:溫漾,抱歉啊。
溫漾:說什么話,好了我給自己弄點吃的。
余晴:好,去吧。
聊完,余晴那邊就再沒時間拿起手機,溫漾則自己隨便弄點吃的,接著就在沙發(fā)上坐著,拿過余晴拼到一半的拼圖拼著。
她需要想想,她接下來該怎么辦。
離婚后,她固有的生活方式就開始破裂,要進入一個新的階段。
下午日落時。
余晴給溫漾發(fā)信息道歉,沒辦法趕回來帶她去吃飯了,要不她去工作室找她。溫漾不想給余晴太多負擔,而此時她也明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她一抬眼看到外面紅透的余暉,她給余晴發(fā)信息,說她去散步看看日落。
余晴回復:我正想跟你說,今天的日落很美。你記得帶相機去,拍漂亮的相片。
溫漾:好。
回復完信息,溫漾倒是沒拿相機,她只是不想一個人在家里待著,所以出去走走。一到小區(qū)門口,就看到被紫霞映滿的天空,不少人佇立在看,溫漾順著南城的花街走在日落余暉下。
直到黑幕降臨,城市亮起了燈,街邊的商店燈火通明。
馬路上車水馬龍。
這時,一輛黑色加長轎車從那頭開來,目的是前方的一個小酒館,短暫停在門口,傅行舟長腿一邁,走了下來,在霓虹燈閃爍之下,往小酒館門口走去。
而就在這么巧,溫漾正好在小酒館門口跟隔壁的一家燒烤店之間猶豫不決,傅行舟拉開門正要入,偏頭就看到溫漾。
溫漾抬眸便與他視線對上。
彼此皆是一愣。
風吹起,溫漾裙擺搖曳,傅行舟回神,拉開那門,側了下身子,“要進來?”
如果不是遇見他,溫漾可能大概率會選擇小酒館,此時她直接選擇了隔壁的燒烤店,她搖了搖頭,說:“我要去這家。”
說著就往燒烤店走去。
傅行舟挑眉,長腿一動,準備進去,后停頓了下,松開了那扇門,也往燒烤店走去,巧的是今晚店里人挺多,只剩下溫漾那張桌的三個位置。
傅行舟握住椅子,看著溫漾禮貌詢問,“我能坐嗎?”
溫漾剛拿了餐牌,跟前就被一道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她抬頭,看到他,詫異幾分,隨著他開口問,溫漾頓了頓,猶豫幾秒,點了下頭。
傅行舟點了下來。
只是他穿著深灰色的襯衫跟長褲,跟這兒有幾分格格不入。
溫漾點了自己想吃的,又看他一眼,“你要喝酒嗎?”
傅行舟抬眸,“喝,本身也是來喝酒的。”
溫漾哦了一聲,她不太明白他為何選擇來燒烤店,明明酒館就在隔壁,而且一看就是小資酒館,他更適合那里。
她點完,遞給他讓他自己點。
傅行舟隨便看了幾樣,就把餐牌還給老板。
啤酒不一會兒上了桌,這家燒烤店只有啤酒跟白酒,溫漾點了啤酒,隨著上來的還有開瓶器,溫漾自己也會開酒的,但是她還沒伸手,傅行舟解了點兒袖口,挽起來,露出線條分明的手腕,他拿著開瓶器開了啤酒。
在燈光下,男人哪怕露一點手腕,也能看出優(yōu)越的出身。
他往杯子里倒酒,嗓音清冽,“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
溫漾正看著他倒酒,他突然這一開口,她抬眼,對上對方清墨般的眼眸,溫漾反應過來他問的是什么,她抿唇回道:“一個多月前。”
傅行舟點了下頭,把酒放在她面前。
溫漾看著他那只手收回去,她才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冰涼得后腦勺發(fā)涼,可卻讓人清醒,她一口喝完,傅行舟慢條斯理地喝著,并沒有她那么急。
看她喝完。
傅行舟拿起酒瓶,給她又倒了一杯,溫漾抿著唇上的酒液,問道:“你今天出現(xiàn)在民政局,是干什么?”
傅行舟回她:“跟你一樣。”
溫漾驚訝。
傅行舟看她神情,微微挑眉,“很詫異?”
溫漾握著酒杯,說出自己的疑惑,“你并沒有很生氣。”
“生氣的,更多想的是如何處理。”
他回答得太冷靜,對比她撕心裂肺,他像是在處理公務一般,是不是男人都是這樣?溫漾當然不會問這些,彼此并不熟,她靜了幾秒,往前傾一些,猶豫了下開口:“但是你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
傅行舟喉結一動,咽下酒液:“我們聚少離多,我常年在香港。”
溫漾一聽。
難怪。
她點了點頭,舉起酒杯,朝他送去,傅行舟見狀,似笑非笑地與她碰了下,語調隨意,“不管如何,感謝你來提醒。”
溫漾握酒杯的指尖一頓,實則她起初的目的是為了報復,他像是看穿了她的目的,神色才微微有些玩味。溫漾低頭喝著,牛肉串之類的也上了桌,她拿起來吃。傅行舟并沒有碰這些燒烤,只是喝酒,他看著她低著頭的模樣。
隨意問道:“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溫漾吃著牛肉串,“工作。”
傅行舟聽罷,點點頭。
在那之前,他是已經查過他們這對夫妻的具體情況,同樣,溫漾這邊也是查了他們的,也是挺奇怪的,完全陌生的兩個人此時都知道對方的一些背景。哪怕溫漾只是查了一些皮毛,傅行舟這邊查的要更深入一些。
冰涼的液體流竄全身,溫漾以往喝酒很溫和,她其實是個很規(guī)矩的姑娘,按部就班上學,戀愛,結婚,每一步都走在規(guī)則道路里,酗酒之類的,基本不會發(fā)生。今晚她沒有再刻意壓著,配合著燒烤,一杯接一杯,桌上不一會兒就擺滿了酒瓶。
傅行舟給她倒完不知第幾杯,問道:“還行嗎?”
溫漾嘴巴抵著杯沿,朝他點了點頭,在燈光下,她臉頰肉眼可見微紅,醉態(tài)微顯,傅行舟已然看出來,他笑了笑,靠在椅子上喝著。
燒烤店老板為了跟隔壁的酒館搶生意,七點多請了一名民謠歌手來唱歌,一首《成都》從歌手嘴里唱出,極為好聽,他抱著吉他來到溫漾這桌,戴著鴨舌帽慢悠悠地對著溫漾唱著,溫漾微暈,一頭長發(fā)披在肩上,撐著臉抬眸。
她還是那襲黃色長裙,在燒烤店這兒,是一道風景線。
歌手唱得慢悠悠,嗓音低沉有磁性,溫漾眼眸水光浮動,卻沒有流淚,只是靜靜地看著,聽著。歌手看到溫漾眼里的水光,看向那邊的傅行舟,都以為他弄哭的溫漾,傅行舟無奈一笑,又解釋不得,拿起手機,掃了歌手吉他上的二維碼,給對方付了小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