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 101 章
藍普的心情一點沒被小石頭影響, 和白清友出了書香巷來到主街。
今日剛好十六,逢大夏的三六九集,街上行人熙熙攘攘, 絡繹不絕,兩邊的小攤小販也都敞開嗓子叫賣。
藍普指指相隔不遠的糖葫蘆,問白清友:“聽說很甜, 要吃嗎?”
聽說?
這個詞讓白清友不自覺地多看了他一眼, 糾正道:“要吃就買吧,不過不是甜,是酸甜。”
他邊說,邊從布袋子里掏出幾枚銅板。
“我有銀子。”藍普拍拍腰的位置,今天本想著給白清友花大錢, 沒想到花不出去, 剛好買糖葫蘆。
白清友依舊把銅板往他手里按:“一串糖葫蘆才兩文錢,你是準備給那小老頭兒銀票還是給銀錠子?”
藍普怔了下, 才想起來他確實沒有銅板兒, 也許小石頭有,但小石頭回家了。
尷尬一笑,他乖乖接過錢,擠開周圍的人,很快拿了兩串兒糖葫蘆回來
遞給白清友一根后,藍普迫不及待地在自己那根糖葫蘆上咬了一口,先是甜,等咬開糖衣,果子的酸味瞬間侵滿整個口腔。
酸甜酸甜的, 味道妙極了。
白清友瞧藍普瞇起的眼睛,仿佛吃的是什么山珍海味, 心下更加奇怪。
藍家就算再忽視藍普,一個糖葫蘆還買得起,再說,傻秀才手里有銀子,想吃也可以自己買啊。
更何況與藍普相處這么久,總覺得他那單純傻氣已經遠超一般的秀才了。
白清友垂下眼眸看了眼糖葫蘆,將所有思緒都藏在了心里。
而藍普好像打開了封印,見什么都稀奇,一會兒玩玩小孩兒的撥浪鼓,一會兒又瞧瞧大娘小媳婦兒喜歡的紅粉簪花。
時不時買點糕點蜜棗,又嘗嘗人家剛出鍋的炒瓜子,忙得不亦樂乎。
不像找鋪子,倒像是真真正正在逛街。
白清友也不催促他,反正鋪子不是一天就能找到,更何況他也只是帶藍普出來感受一下,想要合適的,還得從牙行那邊入手。
兩人慢慢晃悠,直到太陽西斜,藍普才感覺到腿有點沉,累了。
回身看向白清友,驚覺今天只顧著玩兒,一點正事兒都沒辦。
臉上的笑僵住,嘴角動了動,很快又變得沒臉沒皮:“白居士,你看今天人太多,要不我們明天再找鋪子吧?”
白清友白了他一眼:“沒事兒,先去你家。”
藍普眼里劃過笑意,繼續再接再厲:“那明天我們繼續來鎮子啊,我很多鋪子都沒進去呢。”
上次陪白清友買了幾件兒衣服首飾,吃了頓飯后就去挖竹子,壓根就沒好好逛逛。
再者,天天帶白清友下山,還怕他不在鎮子置辦產業?
也不知道隔壁那家要不要賣房子。
藍普在心里盤算著給鄰居加點錢,讓他們換個更大的宅子。
反正追人本來就要花錢。
以后他們成親了,把兩家打通,想想都覺得美。
用扇子遮住翹起的嘴,他拉拉白清友的袖子:“你先看看我家附近的景色,要是不喜歡我們再換。”
白清友早就習慣了藍普時不時的動手動腳,好在大夏不算太保守,藍普也只限于拉袖子,所以別人看到也不會說什么。
倒是看附近景色
白清友不太懂藍普的想法,不過還是跟著往家的方向走去。
藍普家離主街不遠不近,兩人手上小食挺多,也都不餓,藍普又走不快,原本一刻鐘的路程硬生生走出了一炷香的時間。
到了巷子口,才發現小石頭已經等在了那里,藍普把東西遞給他:“嘗嘗,少爺我給你買回來的。”
小石頭接過,好幾個紙袋子都已經打開,他也不嫌棄,揉吧揉吧夾在胳膊中,騰出雙手拽住藍普肩膀左右檢查。
“怎么了這是?”藍普被扒拉得來回晃悠,只能求救般望向白清友。
白清友小心地扶著他的背,用空著的手理了理發絲,悠悠道:“他是怕我把你怎么著了吧!”
“你能把我怎么著!”藍普終于站穩,看看小石頭又看看白清友,之前小石頭不是對白清友態度很好嗎!
在茶社時還幫忙研磨呢。
真是小孩子心性,藍普緩了緩神,在小石頭額頭上點了兩下,又呲牙咧嘴,暗示他白清友以后就是少君主,要好好照顧。
小石頭不敢多言,隱晦地鼓了鼓臉,指指院子方向,悶聲道:“少爺,白居士,賀嬸子已經準備好食材,就等著你們吃飯呢。”
“太好了,”聞言,藍普也不多想,拉住白清友的袖子,興奮道:“走,回家吃火鍋。”
白清友彎了彎眉眼,顯然也期待著了,不過他并不著急,邊走邊環顧左右,仿佛真如藍普之前說的,欣賞周圍景色。
不過也沒給他多長時間,幾息間,三人便進了門。
白清友抬眼望去,這院子和鎮上其他院子一樣,連廊,石凳,涼亭。
兩邊種植著些花,拐角處有一個早就不流水的假山,中規中矩,不好不壞,真要挑刺,那只能說是有點“粗糙”
不是院子粗糙,是沒人去觀賞,是一個沒有女主人或者小哥兒專門維護的院子。
好在正院有兩棵大梧桐樹,增添了幾分涼爽。
白清友可算放心,他這次來,不僅為了嘗火鍋,更是想看看藍普的住處。
他相信藍普人品,可防人之心不可無,二十歲,正常情況下應該已經當父親了。
就算沒成親,暖床的丫頭小哥兒也絕不會少。
他之前找人調查過,那人告訴他藍普私生活干凈,不過不管怎樣,還是自己來瞧一眼才放心。
白清友仰起頭,太陽透過梧桐樹的葉子打在他臉上,他從小孤苦無依,萬事只能靠自己!
沒讓自己沉寂在那種情緒里太長時間,藍普還沒發覺,白清友就收拾心情掃向梧桐樹下那兩張合并起來的桌子。
桌子應該是被掏了兩個洞,剛好能架兩口小鍋,上面飄著紅花的應該是麻辣鍋,另一口里面燉著一只老母雞和各種菌類,聞著倒也不錯。
中年婦人端著一盤菜出來,瞧見他們,連忙過來彎了彎腰,和善又略帶慈愛地笑道:“少爺,您好久都沒回來,快嘗嘗老奴的手藝有沒有退步!”
白清友往后退了一步,把位置讓給藍普。
藍普對他一笑,拿起筷子夾了肉丸子扔進嘴里,對婦人道:“賀嬸子,什么好久不見,才半個月。”
他說著,又夾了一個放到白清友嘴邊:“嘗嘗,肉的,寺里吃不到。”
白清友猶豫了,這動作顯然超出“拉袖子”的程度,有點親密。
但瞧瞧藍普的眼睛,應該就是心血來潮沒心沒肺。
一時間,白清友不知道該不該張這個嘴。
倒是賀嬸子心思活絡,瞧著自家少爺傻乎乎的樣兒,連忙上前打岔:“哎呦我的少爺,丸子要再煮一下才好吃,你現在給這位小哥兒吃,小心小哥兒生氣。”
“生氣?”
藍普眨眨眼,想想也是,白清友一直吃的是素丸子,現在覺得肉丸子沒煮就吃肯定不舒服。
他聳聳肩,順手將丸子再次扔進自己嘴里,完全沒有意識到筷子這回事。
賀嬸子暗自搖頭,又去廚房端其他肉。
藍普拉著白清友坐到桌前,看著兩口小鍋,搓搓手,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火鍋,我這輩子都沒吃過。”
他將桌上已有的菜分別下入兩個鍋里,又對白清友傻樂了一下:“就這樣,想吃什么往里放,等鍋滾了就能吃。”
爐子的火不大不小,隨著他的話,很快翻出第一個小浪花。
藍普終于想起用公筷,夾了一個丸子放到對面小哥兒的碗里:“現在可以嘗了吧,賀嬸子手藝很好的。”
“嗯。”白清友知道藍普心大,沒計較剛才的唐突,仔細品嘗著丸子的味道,眼睛一亮,“確實不錯。”
只是不知道是丸子本身不錯還是火鍋底料不錯。
他將視線移到了牛肉上。
大夏強盛,朝廷并不會阻止老百姓適當食用牛羊肉,但相比于豬肉,牛肉和羊肉的異味更重。
雖說桌上的牛肉被賀嬸子腌制過,可時間短,不會有太大作用。
白清友想了想,夾了一片兒放進鍋里。
既然要開鋪子,那不管是哪種肉哪種菜,包括菌類或者更珍貴的食材,都得嘗一嘗才行。
藍普見白清友自己動手,連忙攔住:“你不用,我來就行。”
說著,夾了豆腐放進小哥兒碗里,“你只管吃,要是今天沒吃到想吃的菜,明天讓小石頭早早去買。”
藍普手上動作不停,要用行動讓白清友愛上他們家!
白清友瞄了眼不遠處的小石頭,狡黠一笑:“好,那謝謝藍秀才了。”
“不謝不謝。”藍普今天沒找到鋪子,巴不得伺候白清友呢。
白清友細細嘗著碗里的菜,味道不錯,不多時,身上就有點出汗了。
看來這火鍋應該很適合秋冬食用,尤其是麻辣鍋,下雪的冬日,一家人圍在一起暖烘烘的,想想就舒服。
倒是燒烤,反而更適合夏天。
一瞬間,白清友已經有了主意。
第102章 第 102 章
笑了笑, 白清友主動給藍普夾了一片兒肉,狀似無意地說起來:“之前不知道,現在看到火鍋, 突然發現和燒烤有異曲同工之處啊。”
需要同樣的菜,同樣的肉,爐子改造一下也沒什么差別。
“嗯, 你說得對。”藍普吃著肉點頭, “烤肉和火鍋完全可以放到一起,省事兒,還多個選擇。”
他看過某些吃播,有些店就是放到一起,一張桌子, 一邊兒是火鍋, 一邊兒是燒烤,別提多美了。
白清友見藍普認同他的話, 笑意愈發和善:“你說得對, 可以算在計劃里。”
小地方,比如小鎮,百姓收入不會很高,下館子的更是不多,完全可以把火鍋和燒烤放在一起。
但在京城那種大地方,食客相對講究,該分開還是要分開。
鍋里的牛肉熟了,白清友夾起來一嘗,眼神微亮, 牛肉很入味,要是腌制時間再長一點, 或者鍋底再適當加點其他調料,簡直就是完美。
抬眸望向給他夾菜的藍普,白清友實在不明白這么個傻秀才怎么會找到火鍋燒烤的方子。
最關鍵他自己好像也是第一次嘗試。
白清友不由放低聲音,好奇道:“藍秀才,你是怎么得到這方子的?”
“還不是在看視頻”藍普一頓。
瞟了眼依舊看著他的白清友,背后一身冷汗。
吃飯的時候太難集中注意力,差點就把實話說出來。
“什么?”白清友仿佛沒聽清楚般皺了皺眉。
要是看別人吃過,那可就不是獨家了,開鋪子,還得找到源頭才行。
藍普擦擦額頭上不知道是嚇的還是熱的得汗,眼珠子一轉,哈哈笑道:“沒有,就是我在一本故事書里看過,他原本也是不這樣,我自己想象加工了一下。”
白清友歪了歪頭,用眼神示意他繼續說。
“嗯”藍普腦袋快速轉動,一個故事慢慢形成,“那書上說在戰國時期,百姓流離失所,食不果腹,尤其是三九寒天,凍死過不少人,有位賢者就想了個辦法,讓大家把菜葉子,大米,動物的內臟等東西全放進鍋里煮,沒想到味道特別好,也因此救活了很多人。”
鍋里有部分菜熟了,白清友夾到藍普碗里,笑道:“所以?”
“所以我就想著在此之上加以改造,不就變成現在的火鍋了嗎,”藍普越發得意,一甩頭發,“燒烤也是,都是我自己想的!”
“哦,原來如此。”
白清友心里將信將疑,但也看出火鍋確實是藍普首創,至于其中到底有什么內情,藍普不說,他也就不問。
白清友微微抿唇:“你這腦子,不適合讀書,只適合想點子。”
藍普只當是對方夸他,毫不客氣地點頭:“那是,以后我想到好點子告訴你,咱倆一起開鋪子掙大錢。”
“那我不得累死啊!”白清友心情極好地彎起眉眼,陽光灑在他身上,顯得額間紅痣更艷麗。
藍普晃了晃神,吃得太滿足,整個人都有點暈,依舊極其認真道:“沒事兒,我幫你,不會讓你一個人辛苦。”
這句不算承諾的承諾讓白清友臉紅心跳,視線移開了一瞬又變得堅定。
藍普傻歸傻,卻難得有顆赤子之心,白清友不想再等了。
有些事,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
他再次瞄了眼仿佛什么煩心事都沒有的秀才,開始在心里計劃到底是要藍普繼續之前沒有說出口的告白,還是應該自己先發制人。
藍普見白清友 發呆,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了,怎么不吃了?”
賀嬸子知道藍普飯量,上的菜樣式多但分量小,就算如此,還有一大半兒沒吃完呢。
白清友回過神,露出一個得體又漂亮的笑:“沒事,吃,你多吃點。”
養好身子,以后好生孩子!
藍普總覺得白清友表情有點怪異,不過也沒多想,嘿嘿笑了兩聲,繼續給白清友碗里夾菜。
不遠處一直關注著他們的小石頭戳戳賀嬸子的胳膊,小聲道:“賀嬸兒看吧,我就說白居士人不行。”
“胡說,”賀嬸子在小石頭頭上敲了一下,“我看那白小哥兒不錯,長得好,而且有主意,能拿住少爺。”
小石頭的個頭與賀嬸子差不多高,聽她如此說,不滿地哼了一聲:“少爺被拿住,多可憐,我還是希望少爺找個一心為他著想的人。”
就像之前的白居士,溫溫柔柔,臉上永遠帶著淡淡的笑,對善慧對他都很好。
可他干嘛拿少爺的方子。
這個坎兒小石頭暫時過不去,他要維護少爺的利益,可少爺一直和白居士在一起,他沒法說。
“我看那白居士不是會獨吞別人方子的人,”賀嬸子可不贊同小石頭的看法。
她剛才上菜時聽少爺和那白小哥兒說了,人家談開鋪子呢,哪里會把方子獨吞。
搖搖頭,好言好氣地勸道:“再者,少爺性子冷淡,對什么都不在意,得找個厲害的夫郎幫他操持家務。”
要不然,會被老宅的老爺夫人欺負死。
“可是可是”小石頭還是不安心。
賀嬸子最見不得人磨磨唧唧了,耐心用完,白了他一眼:“你呀,毛兒還沒長齊,就不要操心大人的事,只要照顧好少爺,不要讓少爺吃虧就行。”
說完,回了廚房。
“啊?”
既要不管他們之間的事,又要保證少爺不吃虧,這怎么弄啊!
小石頭呆愣在原地,半晌,煩躁地在頭上撥弄了一下,小跑進廚房打牙祭.
之后幾天,藍普天天想著法兒把白清友往山下拐,白清友心里也有想法,也從沒有拒絕,兩人一來一回,仿佛有默契般形影不離。
三師兄盯著往山下跑的馬車,略帶無助地摸摸光頭,白居士在寺里長大,也到了成家的年紀,他們大明寺不能一直把人留到老死吧。
可白家不發話,事情總有些難辦。
三師兄念了句“阿彌陀佛”朝主持的禪房走去。
藍普和白清友正在車廂討論今天要看的鋪子。
這幾天,牙行給他們找了不少商鋪,要么位置不合適,要么大小不合適,總之都不是兩人想要的。
今天看的這間,只知道位置在主街偏東,現在過去瞧瞧大小和里面的位置規劃。
到了提前約好的位置,藍普扶著白清友走下馬車,牙行的伙計忙迎上來,彎著腰滿臉諂媚:“二位公子來了,辛苦了。”
“嗯,”藍普搖著折扇點點頭,“趕緊走吧,看了鋪子我和白小哥兒還有事呢。”
最近吃火鍋和燒烤都快吃膩了,今天他們準備去吃點清淡的。
聽說鎮南頭有家農戶種植了不少櫻桃,剛好去嘗嘗鮮。
人牙的伙計都是人精,最能揣摩老爺們的心思,見藍普不耐煩了,也不打哈哈,當即笑道:“行行,小的現在就領二位過去。”
他邊在前面領路邊介紹那間鋪子。
鋪子有三層,原本就是開酒樓的,只不過那東家要隨著兒子去府城,準備在那邊重新置辦產業,只能把鎮上的生意買了。
藍普和白清友進去一瞧,簡直不能太滿意。
伙計在旁邊繼續介紹:“這桌子凳子,還有條案,包括雅間兒的畫和花瓶兒,都是半新,您二位只要找人稍微打掃一下就能開張了。”
藍普又繞著酒樓空地轉了一圈,扭頭可憐巴巴地拽了拽白清友的袖子,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白清友也知道這幾天藍普很辛苦,本就是一位學子,現在跟著他跑前跑后。
再加上藍普本就懶散,最近確實難為他了。
白清友仰頭再次環顧了整個大廳,最終在藍普期待的眼神中,似笑非笑地點了點頭:“好吧,就這個吧!”
“歐耶!”藍普歡呼一聲,就要掏荷包。
白清友抓住他的手拍了拍,“銀子先不著急,咱們先去摘櫻桃吧。”
藍普懵了,什么意思?
他看看白清友,又瞧瞧伙計,滿臉茫然。
倒是伙計,白清友的態度顯然在他預料之中,笑瞇瞇地鞠了個躬:“藍公子,您就和白公子去吧,這酒樓咱們牙行會給您留著的。”
他這話讓藍普更加迷惑。
白清友眼里閃過一絲勢在必得,拉著藍普的袖子就往出走。
藍普跌跌撞撞跟著后面,正想掙扎,白清友便適時地停下腳步。
差點撞到小哥兒背上,藍普連忙穩住身形問道:“你怎么了?”
如此著急。
白清友卻沒在意藍普的話,他暗暗握緊拳頭,為一會兒的交談做準備。
半晌,終于穩住心跳,他微微皺眉,一副為難的樣子對藍普說道:“其實這酒樓我之前就看過了,就是有點問題一直不知道該怎么與你說”
藍普狐疑地盯著白清友,突然靈光一現:“我知道,你不用說了,買酒樓的銀子我全掏,要是不夠,我就回家找哥哥,不過你放心,分成不用變! ”
為了怕白清友不相信,他拉過旁邊已經呆住的小石頭:“不信讓小石頭作證!”
第103章 第 103 章
“我!”白清友差點被藍普的腦回路氣死, 他哪里是缺銀子,他是缺
不過這話倒是聽著挺舒服。
白清友掩唇輕咳一聲,不搭理小石頭, 繼續之前的話題:“不是,你聽我說,你一直讀圣賢書, 對商人之事不太了解, ”
他決定不再繞圈子,直接道:“這種著急轉手的鋪子得要中間人,你我均未成家,關系太少,中間人不好找啊”
白清友煞有介事地回頭望了眼已經沒有招牌的酒樓, 重重嘆息一聲。
“這”聞言, 藍普也為難了,他穿越過來到現在, 從沒想過去結交什么關系, 原主也只知道學習,與同窗之間都極為冷淡。
一時間還真有點找不到人。
這可如何是好!
抓耳撓腮了好幾秒,突然,一個人影出現在了他腦中,藍普眼睛一亮,伸手指向東邊,興沖沖道:“咱可以找高老爺,高老爺是員外吧,身份也不差, 家里又有資產,正好合適!”
“呵呵!”白清友臉上的笑意已經快維持不住了, 但又不能生氣。
在心里暗罵了句臟話,他搖搖頭:“不行,高老爺一直想讓我嫁給高俊,我們要是去求他,恐怕”
“不行不行不行!”還沒等說完,藍普就滿臉不贊同地打斷。
“那怎么辦!”白清友垂下頭,一副毫無辦法的樣子。
藍普垂下眼睛開始思考,只是思考的并不是鋪子,而是另一件事。
白清友可是他看上的人,那能讓別人捷足先登。
藍普眼神閃爍,咬了咬牙,再次反對:“不找高老爺了,哪怕這鋪子不要,也不能讓他們趁火打劫。”
說完,就要拉著白清友離開。
白清友在他背后彎了彎唇角,心里可算是舒服了。
不過還得加把勁兒才行,他一甩袖子從藍普手中掙脫,故意露出小哥兒姿態,扭捏地轉過身:“可是我就喜歡那鋪子,看來,真得找個人成親才行。”
“成親?”
藍普懵了,轉頭看向小石頭。
小石頭在旁邊瞧得清楚,還有什么不明白的,翻了個白眼,扭頭誰都不想搭理。
“你看小石頭干什么!”白清友不允許藍普這種時候還指望別人。
瞅著呆傻遲鈍的秀才,決定給與最后一擊,他攥緊胯間的布袋子,裝腔作勢要離開:“算了算了,我還是去找高老爺吧!”
藍普只感覺腦子“轟”一聲,哪里還顧得上其他,一把抓住白清友的胳膊,粗聲道:“不行,不可以!”
白清友從沒見過藍普如此說話,心中一顫,定定望著他的眼睛,冷淡道:“為何?”
他使勁兒保持溫和,卻依舊能聽出其中的忐忑。
藍普手心冒汗,有些話在他心里早就預演了一百遍,可事到跟前,卻不知道該怎么說。
尤其還在這種公共場合。
只是他有種預感,過了今天這個機會,也許就沒有以后了。
藍普也不說話,抓緊白清友的胳膊左右環顧。
白清友心下一冷,眼中漸漸染上失望。
他一個哥兒,都做到如此地步,藍普怎么還不明白,難倒真要他親口說出那種話?
白清友一跺腳,狠了狠心,正想開口,身體就隨著藍普往前跑。
半晌,兩人終于來到主街后面的一條偏巷子里。
白清友都快氣死了,一使勁兒,終于甩開藍普,喘著氣吼道:“你有病啊,干什么啊!”
他皺眉抬起胳膊,手腕已經紅了。
眼眶一酸,白清友是真的沒辦法,他從小被送到大明寺,美其名曰養身體,可他明明沒有病。
本以為就這么過一輩子,上天卻讓他遇見了藍普,哪知藍普腦子不開竅
白清友難受地邊跺腳邊哼哼,瞪向藍普的眼神里滿是埋怨。
藍普深吸了口氣穩住快跑時的喘息:“白清友,我有話對你說!”
“說!”白清友自顧自地揉著手腕,哪里還有剛才的耐心和引導。
藍普仿佛沒看到小哥兒惡劣態度,舔了舔嘴唇,雙手緊握在胸前,像是低吼般道:“白清友,我喜歡你,請你跟我以結婚為前提交往吧!”
他每一個字都說得極其認真,白清友慢慢放下揉搓的手腕,臉上有一瞬間的茫然。
什么結婚,還有那什么“交往”應該是他猜的意思吧?
白清友被藍普弄怕了,絲毫不敢亂想,只能愣愣地看著他:“你什么意思?”
“我說我們交往吧!”
話說出口,就不會再顧忌其他。
藍普臉色微紅,心臟也砰砰跳,他露出一個傻笑:“只要你答應嫁給我,還怕買不了鋪子嗎,不僅鋪子,我家產都可以給你。”
“給我?”白清友重復著傳進耳朵里的最后兩個字,至于前面是什么,心跳聲壓根兒沒讓他聽清楚。
只知道藍普讓他嫁給他。
終于
白清友心勁兒一松,眼淚“唰”流了下來。
“你怎么”藍普哪里見過這種架勢,瞬間慌了,手忙腳亂地想給小哥兒擦眼淚,可又不敢隨便往人家臉上摸。
白清友被他手足無措的樣子逗笑。
他一直盡力為自己籌謀,早就不似其他小哥兒羞怯害臊,哭也是情緒突然涌上心頭,控制不住而已。
緩和了下情緒,白清友深吸一口氣,顧不上擦拭臉上的淚痕,仰頭對藍普笑道:“你剛說什么,再重復一遍。”
藍普眼眶跟著濕潤起來,他狠狠點了下頭:“白清友,我喜歡你,請你嫁給我!”
他說得極其認真,這位小哥兒以后就是他最重要的家人了,就如他爸媽一樣,再多風雨再多苦難也不能將他們分開。
他帶著希冀望向白清友,等著他答應。
白清友得償所愿,可太開心了,仰頭瞇著眼睛,臉上是藍普從沒見過的開懷。
額間那顆紅痣熠熠生輝,讓人移不開眼。
藍普突然感覺喉間有點干燥,咳嗽了兩聲,拽拽白清友的袖子,輕聲撒嬌:“說啊,答不答應?”
只有答應了才能摟摟抱抱舉高高。
白清友整個人放松下來,抬手抹掉臉上殘留的淚花兒,扭頭一笑:“現在不答應,等我心情好的時候再答應!”
說完,背著小手轉身往前走。
藍普怔了下,看著白清友都快飄起來的腳步揉揉鼻子,小跑跟了上去。
上午的太陽透過樹葉灑在兩人身上,格外好看。
巷子拐角,小石頭偷瞄著他們的背影重重嘆了口氣。
一個是他現在的少爺,一個是他以后的少君主,小石頭一時不知道該怎樣形容自己的心情。
也許賀嬸子說得對,白居士真的喜歡他家少爺,以后也會一心為他家少爺著想。
撓了下后腦勺,小石頭在追上去還是直接一個人回家之間猶豫不決.
傍晚,藍普和白清友站在大明寺后院的分叉路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個不往清院走,一個不往居士林走。
一陣風吹過,白清友的頭發隨風飄起,藍普上前一步,笨手笨腳地想幫小哥兒捋順。
哪知手指還沒觸碰上發絲,身后樹里就竄出來一個小人兒。
“住手,你個登徒子!”善慧拿著一根樹枝,氣勢洶洶地插入到兩人之間,一手護著白清友往后退,一手將樹枝對準藍普,小臉兒板正。
藍普被他逗笑,與白清友對視一眼,問道:“我怎么就登徒子了?”
善慧哼了一聲:“你剛才想動手動腳,佛門凈地,你太放肆了!”
“我只是想幫他把頭發弄好。”藍普無奈地攤開雙手。
大夏到底是古代,全民長發,他都快穿越過來兩三個月了,還沒習慣。
不過話說回來,白清友長發的樣子真好看,青色發帶虛虛扎住他一部分發絲,剩余散在背后,風吹過,漂亮的像演電影。
藍普嘿嘿一笑,對白清友做了個鬼臉。
善慧哪成想自己在這里呢,白居士還會被壞人騷擾,更生氣了,大吼一聲,就要拿樹枝往藍普身上打。
白清友哪能讓他真動手,彎腰一把將小善慧抱起來“挪”到一旁,悠悠解釋道:“他沒動手動腳,你看錯了!”
“我沒有看錯!”善慧面對白清友可不敢生氣。
他哼哧了半天,扔掉樹枝開始獨自生氣。
白清友嘆了口氣,最近一段時間他確實沒怎么陪小善慧,想了想,蹲到小沙彌面前,柔聲哄道:“別生氣了,明天我在寺里陪你玩兒如何?”
反正他的目的已經達到,雖然和藍普的事兒并沒有定下,但知道彼此心意,之后的事便是順理成章了。
他這邊沒有親戚,找人去蘇州拿一下戶籍證明。
藍普更簡單,去一趟府城,所有成親需要的手續就能辦妥。
要是以后成親了,就得住在山下,陪小善慧的時日就更少了。
思及至此,白清友的情緒也變得低落。
藍普抿了抿唇,自從知道善慧的身世,他便清楚這一大一小羈絆有多深。
他蹲到另一側,抬手點點小沙彌的小腦袋瓜兒,好奇地問白清友:“你說,善慧能還俗嗎?”
第104章 第 104 章
藍普對佛法和佛門規矩不太了解, 但也在電視上看過,當和尚都得有那什么緣分。
或者說了卻紅塵俗世之后,才能安心侍奉佛祖。
像善慧這種小孩子, 嬰兒時期被撿進寺廟,根本沒有選擇的機會。
壓根兒沒進過紅塵,當和尚多可惜。
而且這孩子還如此聰慧。
藍普用詢問的眼神望向白清友, 白清友卻怔在原地。
善慧是他撿回來的, 他是大明寺的居士,善慧好像自然而然變成了大明寺的沙彌。
在遇見藍普之前,他從沒想過下山,更沒考慮過善慧當和尚有什么不對。
可藍普這話確實給他提供了一個新的可能性。
白清友略帶憐憫地摸上小善慧的頭,耳邊突然聽到啜泣聲。
愣了一瞬, 他連忙把小孩兒抱進懷里, 邊拍著他的背安撫,邊著急問道:“怎么了, 善慧你怎么了?”
藍普也發現善慧的反常, 還沒說話,善慧就“哇”一聲哭了出來。
“白白居士,你是不是要要把我趕走”善慧緊緊抓住白清友的衣領,聲音充滿惶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白清友可算明白怎么回事了,埋怨地瞪了眼藍普,繼續拍著小孩兒:“我怎么可能把你趕走呢!”
他與善慧在寺里七年,善慧基本是跟著他長大,他哪里會不要善慧。
就算善慧不能還俗, 他也永遠是善慧的親人,誰也無法改變。
善慧哽咽著將頭埋進白清友肩頭:“可是可是剛才藍居士說讓我離開大明寺, 你動心了”
他都感覺到了,所以才會難過,會哭。
他不想離開大明寺,不想離開白居士,不想離開師父和眾位師兄,更不想出去乞討。
善慧哭得更傷心了。
藍普本就不喜歡小孩子,更何況是哭鬧的小孩子。
翻了個白眼,也不管白清友的斥責,直接在善慧后腦勺彈了個腦瓜崩兒:“你這小子,話都不聽全。”
善慧“啊”了一聲,伸手捂住腦袋,回頭惡狠狠地瞪向罪魁禍首。
只不過嬰兒肥的小臉蛋兒和淚汪汪的眼睛不僅沒什么氣勢,反倒增添了幾分可愛。
白清友也對藍普搖搖頭,讓他不要惹小孩兒。
可從小就喜歡欺負小孩兒的藍普怎么可能放過這個機會。
他眼睛微轉,嘴角帶上一抹壞笑,小聲和白清友商量道:“白居士,清友,咱倆的事兒遲早得跟這小子說,還不如趁現在”
“不太好吧”白清友擔憂地將善慧抱緊了些。
善慧和藍普不太對付,現在善慧情緒又不好,要是說了,還不得哭得更大聲。
果然,他話還沒說完,善慧便警惕地詢問:“你們兩個有什么秘密?”
聲音軟軟糯糯,還夾雜著委屈,聽著就讓人心軟。
藍普可不吃他那一套,一把推開善慧的小光頭,繼續和白清友商量:“可是他現在已經哭了,說了那事兒他還得哭,何必等哄好后再讓他哭呢,一次性全說了,他哭一場就行,”
他搖著折扇,沾沾自喜:“多省事!”
“可是”白清友被一連串的“哭”弄暈,再加上他確實不太會哄小孩兒,一時還真拿不定主意。
藍普微微一笑,也不給白清友時間考慮,抬手輕輕扯住小善慧的耳朵,露出一個和善的笑,輕聲問道:“小善慧,想不想知道我和白居士的秘密?”
善慧當然想知道,可看著藍普仿若大灰狼的假笑,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只能哽咽一聲,轉向白清友。
白清友一下子心疼了,連聲哄道:“算了算了,不說了,跟我回清院,好嗎?”
藍普哪能善罷甘休,他繼續笑著:“善慧真的不想知道嗎,哎,那算了,你和白居士走吧,我也該回居士林了。”
說完,作勢就要離開。
善慧小孩子心性,秘密就在眼前,哪里能抗拒得了,當即在白清友懷里掙扎起來:“我想著知道,我現在就想知道。”
藍普臉上的得逞一閃而過,在白清友想要阻止之前說道:“我和白居士要成親了,想問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搬到山下去住。”
他話音落地,整個后院瞬間安靜,善慧呆呆的,連斷斷續續的哽咽都沒有了。
白清友心下一驚,與藍普對視一眼,迅速在善慧背上拍了兩下:“善慧,孩子?”
“哇!!!!!”下一秒,善慧的哭聲再次傳遍后院。
邊哭邊喊:“我不同意,我就是不同意!”
藍普與白清友雙雙松了口氣的同時,都想捂住耳朵。
“看吧,今天晚上一次性解決!”藍普傾身靠近白清友的耳朵輕笑道。
白清友無奈地嘆息:“你怎么老喜歡和小孩兒計較。”
藍普擠眉弄眼,毫不在意:“我才沒有,不過這小子還真奇怪。”
對白清友的感情特別像單親家庭里的孩子對媽媽,一點都不讓別人接近。
比如現在,哭得仿佛自己老媽要給他找個后爹似的。
“行了,什么奇怪,”白清友沒好氣的揮了揮手,“反正現在都說了,我先帶善慧回清院,明天去找你。”
雖然他嘴上說著心情好了再答應,可事實上已經答應了,所以成婚事宜還要再商量一下。
“好,”對上白清友,藍普的笑多了些真誠和溫柔,摸摸善慧已經出汗的頭,小聲提醒,“不要讓小孩子哭太久,小石頭估計已經把櫻桃送到你那邊了,剛好哄他。”
白清友點點頭,抱著善慧朝清院方向走去。
只是善慧到底七歲,又從小在寺里練武勞作,比一般小孩兒結實不少。
沒走幾步,白清友就感覺胳膊酸痛,想了想,他蹲下身和小孩兒商量了幾句,好在小孩兒雖然在哭,還是乖乖下來自己走。
白清友甩了甩解放的胳膊,回頭一看,藍普依舊站在原地。
他再次揮了揮手,才牽住善慧往前走。
藍普在后面看著,直到瞧不見人影,才可惜地嘆了口氣。
今天是他們兩人確定關系的第一天,本來應該在分岔路口親親我我甜甜蜜蜜,哪成想被善慧打亂。
可他又不能真生氣,否則白清友肯定會覺得他小氣。
也不知道小哥兒能不能把那熊孩子哄好。
惆悵地嘆了口氣,藍普剛一轉身,就見小石頭抱著一筐櫻桃在他身后探頭探腦。
嚇得他差點驚叫出聲,緩了半晌,才撫著胸口厲聲呵斥:“你小子,我心臟不好你不知道啊,嚇死我了!”
這不,就算說著話,他還感覺胸口怦怦直跳呢。
小石頭也被藍普嚇了一跳,他知道自家少爺身子弱,可也不能弱到如此地步。
他眨著茫然的眼睛:“少爺,大夫只說您缺少運動,導致體質變弱,心臟沒病。”
“心臟怎么”藍普一頓,目前他的心臟確實沒什么病。
心虛地移開視線,嘴硬狡辯:“就算心臟沒病,那人嚇人嚇死人聽過嗎,以后不許這樣惡作劇了!”
“好吧”小石頭撓了撓后腦勺,接著沒心沒肺地憨憨一笑,繼續探頭往清院方向瞧,“少爺,剛才善慧哭了?”
“對啊!”藍普對新心臟很愛護,這會兒氣還沒消呢,狠狠斜了小石頭一眼,“你想說什么?”
“我有辦法!”小石頭揚起腦袋一臉神秘。
藍普見他不似撒謊,挑了挑眉:“說吧什么辦法,要是有用,少爺獎勵你。”
小石頭倒也不貪圖什么獎勵,他就是不想讓少爺為難,也不賣關子,湊到藍普耳邊小聲說道:“善慧之前偷偷告訴我,白清友是蘇州白家的小哥兒,白家讓他待在大明寺不許離開,”
小石頭注意著藍普的表情,小心猜測:“其實如果您讓白家同意了,小善慧也不會反對。”
這段時間他一直都和小善慧一起玩兒,別看他人小,其實很關心白居士,也懂很多道理。
更明白一個小哥兒不成親會遭受多少非議。
可在白家那棵大樹面前,善慧生怕白清友吃虧。
小石頭嘆了口氣:“白居士也是可憐。”
藍普聽了小石頭的話,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看來問題還是出在白家。
不,不是白家,而是劇情。
劇情讓白清友必須在大明寺等待原主攻慕容甫的到來,在此之前,白清友當然不能成親。
搖著折扇,藍普一甩袖子,垂眼看向小石頭懷里的竹筐:“給齋堂送去了?”
“嗯,送去了!”小石頭也瞧了眼櫻桃,“還有給清院的,已經放在白居士門口了。”
“那就好,回居士林吧!”
藍普拿起一顆櫻桃扔進嘴里,他得好好和系統商量一下。
在白清友的事兒上,他唯一能相信的就只有那個不靠譜的系統了。
系統最近倒不是很忙,藍普只喊了一聲,他就揮舞著翅膀出現,嘴里哼著一首不知名的歌。
藍普吐著櫻桃核,好奇道:“你哼的什么啊,聽起來不錯。”
系統繼續飛舞:“另一個世界里一位白月光寫的歌兒,怎么樣,好聽吧。”
“嗯。”藍普其實也沒聽出什么,只是隨口一問而已。
系統停在他面前,仔細審視著他的臉:“你最近身體還好嗎?”
“挺好的,”藍普繼續吃著櫻桃,只是臉上的笑意卻怎么都擋不住。
系統經歷過那么多世界,什么沒見過,眼神變得曖昧:“看你這樣子,難道和白清友之間有進展?”
“嘿嘿,嘿嘿嘿”藍普仿佛就等著系統問了,瞬間坐直身體,炫耀般晃著雙腿,“告訴你,他答應的我求婚了!
第105章 第 105 章
“答應求婚?”系統的翅膀停了一下, 驚呼出聲,“你們才認識不到三個月,上個月我過來的時候你們還沒好呢!”
這也太快了吧!
藍普繼續笑著:“那有什么, 這可是古代,別人都是盲婚盲嫁,我們還相處了一個月, 夠了。”
“那也是!”
系統也就是感慨一下, 對于白清友的人品,他還是了解的。
想了想,他可愛的小臉兒露出一個與其年齡不相符的欣慰表情:“你能這么太好了,以后好好過日子。”
藍普得意地哼了聲,接著顯擺:“我們找了個酒樓, 準備開家火鍋燒烤鋪子, ”
說到這里,他又面露難色:“就是手續上出現了些問題。”
“什么問題?”系統撿起一顆櫻桃吃進嘴里, 酸甜的口味讓他瞇起眼睛。
藍普傾身上前, 說起了正事:“我這次叫你來,是想問你有什么辦法能讓白家現在就同意白小哥兒嫁給我!”
系統怔了下,很快明白藍普的意思。
這倒是有點為難了,他的設定是保護白月光,可只有維持世界平衡,白月光才能幸福安穩。
如果世界線稍微發生一絲改變,會造成什么后果誰都無法預測。
藍普見系統皺著眉眼不知道該怎么敷衍他的樣子,就已經知道答案了。
失望地嘆了口氣,藍普背過身, 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裝櫻桃的框子。
其實系統的反應早在他預料之中,可心里還是有點不暢快, 仿佛被捆住手腳,整個人難以伸展。
連手邊的櫻桃都不覺得好吃了。
“別擔心,還剩下不到一年時間,你們可以先談戀愛啊。”系統惆悵著,絞盡腦汁想安穩藍普。
說起來,他有那么多宿主,最心疼的就是藍普。
藍普從三歲被檢查出心臟病后,便一直住在醫院,二十歲了也沒見過外面世界。
更何況,他是唯一一個真正經歷過死亡的人。
很難不讓系統同情。
系統繞著藍普飛了兩圈,只能繼續勸他:“藍普,結婚的事你真不用著急,要是實在不行,可以讓白清友找白家試試,他不知道世界線的發展,不會有什么影響。”
藍普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可是白清友說想要那家酒樓,就得有人擔保,我們兩個沒有,只能成親才可以。”
“啊?”
還有這種事情嗎?
系統詫異地皺了皺眉,想說大夏并沒有不成親不能買鋪子的律法,肯定是白清友騙人。
可轉念一想,又咽了回去。
而是說道:“其實你可以找白清友,白清友肯定有法子。”
既然借口是白清友找的,那就得自己解決,情侶之間的小游戲系統不懂!
見不得藍普萎靡不振的樣子,系統用翅膀在他肩膀拍了拍:“要不這樣,等火鍋店裝修好,我私人捐贈你一百包火鍋底料,怎么樣?”
大夏的調料已經很豐富了,但相比后世,還是有所欠缺。
哪知藍普沒好氣地斜了他一眼:“不要,我是準備在這里生活一輩子的,靠你那點火鍋底料,還是算了吧。”
投機取巧不是長久之計。
再說,他也不想騙白清友,戀人之間最重要的就是坦誠,他已經有太多秘密,不能再增加了。
系統見一次補償不行,想了想,靈光一現:“那你想回去看看嗎?”
“回去看看?回哪里?”藍普眼帶茫然。
“回有你爸媽的世界啊,雖然我不能讓你在那里生活,但偷偷瞧一眼的話完全可以!”
隨著他的話,藍普漸漸變得嚴肅,他坐起身直直盯著系統,完全不似剛才的漫不經心:“你能讓我回家?”
“”系統哽了下,強調,“不是回家,只是去看一眼,也可以和他們面對面告別。”
“面對面告別?”藍普的聲音又變輕。
他確實沒和爸媽好好告別,最后的記憶是爸媽眼含淚水送他進手術室。
那時候媽媽說了什么話?
藍普歪著腦袋回憶,媽媽好像說等換了心臟,等他痊愈,他們一家人去全世界旅游,去彌補他前二十年所有的虧空。
可是他沒有等到那個機會,他死在了手術臺上。
時間已經過了那么久,藍普真的很想再見見媽媽。
可是
仿佛在衡量著什么,半晌,他才在系統期待的眼神中問道:“你能去看我爸媽嗎,他們現在怎么樣了?”
系統圓溜溜的小眼睛閃爍了一下,沒有隱瞞:“他們都挺好的,那邊你已經去世三個月,你爸媽也差不多走出來了,家里親戚正說服他們生二胎呢,估計過一陣子你就會有個弟弟。”
弟弟?
藍普恍惚了。
所以他們會有新的孩子?
失落與不甘瞬間席卷全身。
藍普握緊拳頭,使勁兒擠出一個笑:“那挺好,以后有人替我陪在他們身邊,希望那個孩子身體健康,千萬不要像我一樣。”
“嗯”系統顯然感覺到藍普心情很差,呵呵笑了兩聲不再說話。
也沒有告訴他,等十八年后,他弟弟在主角攻的照顧下,慢慢愛上了主角攻。
而主角攻瞧著與藍普越長越像的弟弟,最終將人當成替身,經過一系列你追我逃之后,兩人在相差二十歲的情況下,得到了所有人的祝福。
系統瞄了眼藍普,將這些話全咽回肚子里。
藍普緩了半天,終于動了,他抹掉突然涌出來的眼淚,像是宣泄般大吼一聲。
“!”系統被嚇得瞪圓眼睛,翅膀都忘了扇。
藍普卻不給他反應的機會,又再次冷靜下來。
他擺擺手,釋然道:“我就不回去了,他們既然已經接受了我的死亡,我就不要再回去給他們添堵,讓他們再一次經歷分別。”
藍普相信,就算爸媽有了弟弟,自己依舊是他們最愛的孩子。
他不能為了完成自己的心愿讓他們再難過,那樣太殘忍。
也太沒良心。
“哦好”系統弱弱地點點頭,眼中的憐憫更甚,心里更想給藍普點東西。
可他就是一小小系統,手里什么都沒有。
藍普瞧著系統愧疚的樣子,輕笑一聲:“你不用覺得虧欠我什么,我這條命是你給的,也是你讓我遇見白清友,謝謝啊。”
系統第一次從藍普嘴里得到“謝謝”兩個字,簡直受寵若驚。
他咯咯笑著,翅膀都揮舞得比之前快。
藍普卻再也沒有心思閑聊,揮揮手:“時間不早了,我有點困,今天就到這里吧!”
系統沒把事兒辦成,也不好意思像之前那樣插科打諢,乖乖地點了點頭:“好吧,那晚安!”
“晚安!”
藍普看著系統身影消失,也不想刷牙,吹熄蠟燭,一扭頭,將身體藏進被子里。
不多時,被窩里就傳來細小的啜泣聲。
第二天,藍普被窗外的鳥叫聲吵醒。
昨晚不知道什么時間才睡著,這會兒他才發現眼皮特別重,還有點酸,嘴里也不舒服,腦袋更是昏昏沉沉,身體一點勁兒都沒有。
迷迷糊糊地坐起身,藍普抬手揉上眼睛,剛碰上,痛感就讓他呻.吟出聲。
想起昨晚,藍普怔了下,鞋都顧不上穿就撲到銅鏡跟前,里面映出一個腫著眼睛的男人。
“靠!”脫口而出一句臟話,他扭頭看向小石頭早早準備好的洗臉水。
試試水溫,夠涼,藍普將布巾泡在水里浸濕,小心翼翼地敷在眼皮上。
良久,腫可算消下去了些。
洗漱完,又調整好心情,走出房門,才發現已經到了巳時。
白清友正在亭子里處理櫻桃,見藍普過來,笑道:“你說你,一沒事兒就睡到日上三竿!”
藍普揉揉鼻子,不好意思地彎了彎眼睛:“昨天吃櫻桃吃太久,睡得晚。”
“櫻桃不能多吃,”白清友隨意抬頭,看到藍普的臉,手上動作一停,皺著眉站起身,“你眼睛怎么了,有點腫?”
“哦,這個啊,”藍普抬手摸了摸,經過剛才的冷敷,已經好了很多,他嘻嘻一笑,“也許是櫻桃吃多了,過敏?”
白清友明顯不信,但確實想不透原因,嘆了口氣,略帶擔憂道:“你在這里等著,我去給你拿藥。”
“好!”
藍普答應一聲,左右環顧,小石頭和善慧都不在,壞心一笑,往前走了兩步,在白清友沒反應過來之前“吧唧”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白清友嚇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你!!你!!!”白清友捂著臉,震驚到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藍普耳朵微紅,輕輕在白清友肩膀上點了一下:“你不是要給我拿藥嗎,我眼睛好疼的”
他語氣中帶著埋怨,仿佛自己才是那個被欺負了的人。
白清友早懵了,心也亂了,藍普的話傳進耳朵,也顧不上什么意思,胡亂地點了下頭,抬腿就往前跑。
藍普看著小哥兒的背影“噗嗤”笑出了聲,同時,昨晚那點雜亂的情緒好像也跟著消失了。
轉身瞧了瞧石桌上的櫻桃,隨手拿起一顆扔進嘴里,沒核!
第106章 第 106 章
昨天櫻桃買多了, 除了給齋堂送了三框新鮮的,剩下兩筐一筐給了白清友,一筐他這里。
單嘴兒吃的話肯定吃不完, 白清友就想著做成糕點再送去齋堂。
畢竟師父師兄們整日念佛練功,哪里空琢磨那些小糕點。
藍普哼著不成調的歌兒,又扔了一顆白清友處理好的櫻桃到嘴里。
小石頭端著稀飯和小咸菜過來, 剛放到桌上, 一瞧藍普的眼睛,也嚇了一跳:“少爺你眼睛怎么回事?”
藍普手上有櫻桃汁,不敢隨便了亂摸,將粥碗往自己跟前拉了下,又嘗了嘗溫度, 才說道:“大人的事兒, 小孩兒別瞎打聽。”
“我已經不是小孩兒了。”小石頭不滿地坐到藍普對面。
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他家少爺總把他當成和善慧一樣的孩子, 可在外面, 他這么大的,都已經有自己的孩子了。
想到孩子,小石頭憨憨一笑趴在石桌上問藍普:“少爺,你和白居士的事兒算是定下來了,那我呢?”
“你什么?”藍普抬起眼眸,有些不解。
“就是就是”小石頭害羞地撓撓后腦勺,“那個我看你們兩個挺好的,我也想”
藍普可算明白他的意思,立馬放下勺子在小石頭頭上敲了一下:“你小子說什么呢, 小孩子不要早戀!”
“?”
小石頭被打蒙,不過稍微一想就知道被拒絕, 哼一聲,轉身跑開。
藍普哈哈笑著朝他背影喊:“忙完了過來處理櫻桃,別想偷懶。”
這么兩大筐,讓白清友一個人弄,得弄到什么時候。
他們兩個還要約會呢。
不過話說回來
藍普看向居士林通往外面的拱門,經過剛才那一親,白清友一時半會兒應該不會再來找他了。
果然,他喝完最后一口粥,往旁邊一掃,就見一個小小身影從竹林那邊磨蹭過來。
不用想,就是善慧那個小崽子。
藍普眼里閃過一抹壞笑,繼續哼著歌兒,當什么都不知道。
善慧小孩子心性,沒人理他,隔不了多久自己就會顛顛地跑過來。
尤其身上還有任務,更是沒什么耐性。
這不,一個人拽著竹葉玩兒了半天,還是不情不愿地走到了亭子中。
藍普正拿著白清友放在櫻桃框邊上的小木棍兒給櫻桃去核,依舊不搭理小善慧。
善慧氣哼哼地將手里的一個白色瓷瓶扔到石桌上,奶聲奶氣道:“這是白居士讓我給你帶過來了,說抹在眼睛上!”
藍普也不在意小孩兒的態度,撿起瓷器瞧了瞧,故意笑道:“哎呀,白居士怎么沒來啊,真是可惜!”
“可惜什么?”善慧手里揮舞著一小節竹子,臉蛋兒紅撲撲的。
藍普沒有回答,反而彎腰拉住善慧問他:“小善慧,白居士在清院干什么呢?”
經過昨晚的事兒,善慧可不喜歡藍普了,腦袋一扭,掙脫開禁錮住他肩膀的手,沒好氣地吼道:“你是壞人,我不會讓你欺負白居士的!”
說完,轉身就跑。
藍普哭笑不得地搖搖頭,一早上,他連續趕走了身邊三個人,也是沒誰了。
只是他也不可能真讓白清友一直躲著。
親一下臉蛋兒都如此害羞,以后要是發生了更親密的事,那還不得一輩子不見面了!
不知道想到什么,藍普臉一紅,借勢伸了個懶腰,朝不遠處的小石頭招招手:“過來,把櫻桃核都掏出來,留著白居士做糕點。”
小石頭在水泉邊邊洗手邊問道:“那少爺您呢,又去找白居士?”
藍普搖著折扇,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樣:“大人的事小孩兒別瞎打聽。”
說完,不再搭理小石頭,晃晃悠悠地朝清院走去。
五月份,櫻花早已凋謝,清院從原本的一片粉紅變成翠綠。
白親友在石桌前看賬本,藍普才發現,相比櫻花,一樹綠色與白清友更相配。
放輕腳步慢慢走上前,他坐到白清友對面,白清友眼眸不抬地換了個方向。
藍普用扇子擋住偷偷彎起的嘴,顧忌著小哥兒的面子,也怕白清友惱羞成怒把他打出去,想了想,仰起頭望向太陽,問道:“昨晚你沒把小善慧哄好啊?”
白清友沉默了一會兒,極其不自在地開口道:“哪能那么容易,那小子,倔著呢。”
他偷瞄了眼藍普,當即皺了皺眉,“善慧沒把藥給你?”
“藥?哦,給了給了,”藍普拿出瓷瓶,故作可憐地耷拉了下眉眼,“但他是小孩兒,不愿意給我上藥。”
白清友哽了下,耳根一紅,別扭地垂著頭:“那小石頭呢,讓小石頭幫你擦藥。”
反正腿疼時,也是小石頭幫他。
藍普哪能把好好的機會讓給小石頭,輕輕拉了拉白清友的袖子:“小石頭手太臟,我不想讓他動我的臉,要不還是你來吧。”
“我不要!”白清友毫不猶豫地拒絕。
“那不行,”藍普屁股慢慢往白清友身邊挪,“你以后就是我夫郎了,你不幫我誰幫我啊,白居士,求求你了”
白清友早就知道藍普厚臉皮,可見他如此,臉更燙,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藍普把白瓷瓶兒塞到他手里,開始撒嬌:“清友,我眼睛好痛啊”
“我”白清友將瓷瓶握得緊緊的,理智告訴他不應該管藍普的破事兒,看情感上,藍普好像說得沒錯
藍普見小哥兒動搖了,再接再厲,繼續搖著白清友的胳膊。
白清友被纏得實在沒法,也知道這是藍普給他找的臺階,甩開胳膊上的手,站起身妥協道:“算了,我去洗手。”
不管藍普再壞,總不能讓他眼睛一直腫著。
藍普臉上的笑意一閃而過,乖乖地坐直身體等著小哥兒伺候服務。
白清友也沒讓他多等,幾息間就擦干手回來,拿過膏藥,在藍普領子上拽了下,小聲說:“低下頭,我幫你擦。”
藍普瞧著小哥兒紅彤彤的耳朵,心里別提多美了,不用叮囑,就傾身上去。
他閉著眼睛,感受到白清友靠近,很快,兩人的呼吸便交纏在了一起。
“舒服!”藍普輕聲呢喃。
冰涼的手指點在眼皮上,跟按摩一樣,舒服極了。
“瞧你沒出息那樣兒,”白清友可算露出一個笑:“你呀,就是喜歡胡亂說話。”
“我沒有!”
藍普嘿嘿笑了兩聲,感覺到白清友手指離開,他睜開眼歪了歪頭,對著小哥兒臉上又來了一口。
“啊!”白清友手里的藥瓶掉在地上,無措地往后退了一步,想再次轉身跑開,胳膊卻被人牢牢抓住。
“你你放手!”白清友甩著胳膊,急得都快哭了。
他是性格強硬,也不太在乎外界看法,可光天化日之下,還是佛門凈地,就這么直愣愣地被男子親,還是兩次,簡直簡直
簡直太難為情了!
眼見著躲不開,白清友都想動手了。
藍普眼神閃爍,他就是不讓白清友再次逃開,最好越來越習慣。
否則真就和某些電視演的一樣,會不自然,會尷尬。
最后分道揚鑣。
他決不允許和白清友變成那樣。
藍普輕輕晃著白清友的胳膊,說道:“咱倆已經定親了,親一下怎么了!”
“誰誰說定親了!”白清友可不允許藍普胡攪蠻,回過頭,殷紅著臉朝對面糾正,“我之前說的是我高興了再說,我現在還沒高興呢!”
白清友難得露出小哥兒的嬌態,扭過頭,又不搭理人了。
藍普笑了笑,稍微用勁兒,把白清友拉到自己旁邊的石凳上坐下,又換了一副認真的神色,說道:“好了,不逗你了,我有正事與你說。”
“什么正事!”白清友斜了他一眼,“你能有什么正事!”
“鋪子啊,咱們的酒樓!”藍普沒想到那么大的事兒白清友能忘了。
他滿臉詫異地提高聲音:“咱倆還沒找到中間人呢,得先趕緊把鋪子定下來。”
“啊,這個啊,”白清友怔了下,眼神開始游移。
買鋪子要擔保人這事兒本就是他想逼藍普告白才無中生有。
那鋪子的房契與地契已經躺在他書房里了。
白清友抿著唇,偷偷瞄了眼藍普,心里難得產生愧疚,也不記得要害羞了,眼睛在眼眶里滴溜溜地轉:“那個鋪子的事牙行已經跟我捎來話,人家賣家不急,咱們可以直接買。”
藍普蹙起雙眉:“什么時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他們也太兒戲了!”
最關鍵他還沒說讓白清友給白家寫信呢。
不寫信他們就不能成親。
雖然系統的意思是那封信寫了也沒用,但總得試試才行。
藍普發愁地在石桌上抓了兩下。
白清友試探道:“怎么了,人家不要擔保人不好嗎,咱們也省事!”
“不是鋪子的事,”顧不得系統的警告,藍普在石桌上“啪啪”拍著,“是成親,你不會忘了吧!”
第107章 第 107 章
白清友沒想到藍普在意的是這件事, 大腦不由空白了一瞬,心下更是如吃了蜜般甜。
找藍普這樣的夫君,也許真是他走過最正確的一步棋。
白清友使勁兒壓著上揚的唇角, 聲音不再如之前那樣充滿抵抗,而是選擇了再次試探:“藍普,其實目前來看, 買鋪子也不算難事, 至于咱們的婚事,其實不用太太著急。”
他邊說邊用眼神瞄藍普。
藍普哪能同意,他好不容易才與白清友好上,也跟系統顯擺過了,現在說不用太著急, 怎么可能不著急。
他又“啪”一聲拍在了石桌上, 這次用了十成十的力,瞬間, 整個手掌變紅。
好在他從小就在疼痛中度過, 有時候雖然矯情會喊疼,但大部分時間都能忍過去。
甩了甩手臂,藍普給了白清友一個可憐巴巴的眼神,低聲道:“我都生氣了,成親的事很急!”
白清友還沒見過誰會自己說自己生氣了的,扭過頭輕笑了下,第一次主動牽起藍普。
藍普手心溫熱,讓人從心底產生一種安全感。
垂眸想了想,白清友故作為難道:“那你既然著急, 我就先給家里寫封信,讓他們把成親要用的東西捎過來。”
他昨天便產生了與白家據理力爭的想法, 今天再次確定藍普的心意,那種想法更加急切。
哪怕付出些身外之物,只要能嫁人徹底擺脫白家的掌控,怎么著都行。
藍普清楚劇情,卻不知道白清友的打算,見小哥兒愿意寫信了,眼睛一亮,連聲說道:“好好,那可太好了!”
不管白家同不同意,總得試一試才行。
他反手將白清友的手握緊,白家的事急不得,倒是自己這邊
肯定指望不上藍老爺藍夫人了,倒是藍靖川可以用一用。
想到這里,藍普記起上次與藍靖川分開時的話,也許該讓他與白清友見一面。
自己弟媳婦兒,不見說不過去。
藍普眨了眨眼睛,對著白清友只笑不說話。
白清友瞧他這樣子就知道傻秀才有事要講,挑眉一笑:“還有事要講?你們家的事?”
“嘿嘿嘿,被你猜到了。”藍普在白清友鼻頭上寵溺地點了點。
白清友好像已經習慣了動不動的親昵,只稍微擺了下頭便沒再反抗:“說吧,什么事?”
“是這樣的,”藍普摸摸鼻子,臉上帶了點不好意思,“我哥哥藍靖川你知道,上次他就想見見你,被我給攔住了,你看,這馬上又到初一他來看我的日子,要不你賞個臉?”
“上次?”
白清友狐疑地撇向眼前的人。
上次藍家大公子過來還是初一,現在已經月底了,所以,那時候藍普就已經說了喜歡自己?
白清友心里高興,可下一秒,又有點慌亂。
他了解藍普,知道藍普不是貪財之人,對于他是白家哥兒這件事,甚至隱隱有些反感。
白清友猜想應該是迂腐秀才的自尊心在作怪。
可藍靖川不同,他是舉人,牽扯到不止一方利益,再加上以后要上下打點,哪一樣不要銀子。
白清友名義上是白家哥兒,理應有錢有勢,可現實卻是他永遠不可能從白家那里占到一絲便宜。
要是藍靖川想從他這里得到什么東西
藍普見白清友面露難色,疑惑地緊了緊他的手:“怎么了,你不愿意啊,我哥哥人很好,不會為難你的。”
“不是”
白清友在坦白與隱瞞之間猶豫。
藍普慣會看人眼色,靠近了些,輕聲哄道:“有什么事你告訴我,雖然不一定幫上什么忙,但絕對不會讓你一個人扛。”
他就信奉一句話:團結就是力量。
只要兩人沒二心,什么困難都能度過去。
當年他生那么重的病,對他們一家都是滅頂打擊,可爸媽卻從沒想過遺棄他,也從沒想過分開。
當年家里沒多少錢給醫院,爸媽一個在醫院照顧他,一個在外承包工程,兩人相互配合,不到十年時間,就成了當地有名的富商。
他們家從筒子樓搬進了別墅區,也讓他能擁有幾個好朋友。
藍普從小看著爸媽那么過來,對婚姻也抱有同等信念。
所以,事業心他也許沒有,但相濡以沫同甘共苦他藍普肯定能做到。
他就認定白清友了,就算藍家反對也沒用!
白清友定定望著藍普,仿佛想從對方眼中看清里面是真是假。
半晌,他悠悠垂下眼睛,終是嘆了口氣,說道:“我從沒跟你說過我家的事兒吧?”
“”藍普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白清友確實沒說過,可他又確實什么都知道。
藍普微微點頭,略帶心虛地移開視線。
白清友仿佛想到什么不開心的事,面色沉重:“我家里有哥哥有弟弟,所以我可有可無,好在祖父祖母在世時對我懷有幾分愧疚,留了些保命的資產下來,”
他朝石桌上的賬本揚揚下巴,苦笑道:“否則,日子都不知道該怎么過!”
藍普神情漸漸放松,大手一揮,滿面豪氣:“你要是擔心以后的生活,那我可以把鋪子都轉到你名下,咱倆夫夫同心,有我一口肉,絕對不會少了你一口湯。”
他看不懂賬本,也不知道白清友從爺爺奶奶那里領了多少遺產,但絕不會讓人餓著。
白清友已經不是第一次聽藍普說這種話了,心里依然感動,他側過臉,輕笑出聲:“怎么,你吃肉,我只能喝湯了?”
藍普怔了下,做了個鬼臉:“你吃肉我喝湯行不行,反正我食量不大。”
“你就會逗我開心,”白清友嘴上埋怨,表情卻與之相反,“我跟你說正事呢。”
“好好好,你說!”藍普笑瞇瞇地做了一個給嘴巴上拉鏈的動作。
有了剛才的插科打諢,白清友倒也沒那么壓抑,深吸了口氣,他繼續道:“我想說得很簡單,你哥哥是舉人,我可能不能給予他某些幫助。”
“你說這個啊。”藍普恍然大悟。
同時也有些心疼。
白清友一個小哥兒從小背井離鄉在寺院長大,萬事都得為自己打算。
別人是走一步算一步,他是走一步要算計一百步。
藍普抬手輕輕捏起白清友一縷發絲,眼神柔和:“我哥哥那人我還算了解,很正義,要是他真對你有所求,不說你了,我這關他就過不了!”
白清友他認識三個月,藍靖川他只認識了一個月不到,哪怕只算時間,他也應該站在白清友這邊。
“那就好,”白清友得到想要的回答,彎起眉眼,大發慈悲地點點頭,“你說你哥哥初一過來?你放心,我會好好準備的。”
“不用不用,都是自己人,不用太麻煩!”藍普嘿嘿笑著擺手。
讓白清友見家長已經是勉強,要再有其他,真就過分了。
不過倒是提醒了他。
藍普算算日子,離藍靖川過來還有三天,他得趁這點時間趕緊讓小石頭去準備一份大禮,然后就說是白清友送的。
電視劇里都這么演,醫院的那些護士姐姐也都說過,去見未來婆婆大部分禮物都是男朋友自己買的。
否則一定會被罵。
藍普沒談過戀愛,但被戀人追著罵一輩子這種事,還是不要體驗比較好。
不過也不急于一兩個時辰。
抬頭看看太陽,已經到了大中午,藍普放開白清友的手,提議道:“今天在居士林吃飯吧,也不知道小石頭處理櫻桃處理的怎么樣了。”
白清友才想起放在居士林的櫻桃,慌忙站起身:“你看你,天氣這么熱,櫻桃都曬壞了!”
說著,就要往外跑。
藍普再次拉住他的胳膊,笑道:“別著急,你那些櫻桃本來就是要曬干才行的,早一點晚一點有什么關系。”
白清友使勁兒把藍普拽起身,邊往前拉邊催促:“能一樣嗎,沒核的曬得快不容易壞,有核的一中午就變味兒了,快點去瞧瞧!”
藍普順著小哥兒的力道往前小跑,面上滿是無奈,心里卻極其高興。
他喜歡看白清友放下所有壓力,快快樂樂地生活。
兩人到了居士林,小石頭正趴在石桌旁和善慧斗蛐蛐,再瞧瞧框里的櫻桃,和藍普離開時沒任何區別。
也就是說這么長時間,小石頭壓根兒一點活兒都沒干。
白清友要笑不笑地斜了藍普一眼,打趣道:“哼哼,這就是你說的讓小石頭干活?”
藍普可從沒想過能在小石頭身上丟臉。
小石頭雖然年紀不大,但處事周全,交代給他的事兒還從沒掉過鏈子呢。
哪成想這次
藍普氣呼呼上前,狠狠在小石頭頭頂按了一下:“干嘛呢,玩兒這么認真?”
“哎呦!”
小石頭可是用了十足的注意力在與善慧斗法,壓根沒注意到其他。
藍普突然給他來這么一下,瞬間跪在了地上。
他倒沒事兒,卻把藍普嚇了一跳。
連忙將人拉起來,想批評,可瞧著小石頭黝黑又懊惱的臉,微微蹙眉:“沒事兒吧你的腿?”
“沒事兒沒事兒。”小石頭本就皮實,又整日跑來跑去,磕磕碰碰對他來說都是常事。
站起身拉著藍普,小聲說道:“少爺您別生氣,我是想和善慧打好關系。”
“什么意思?”藍普不解。
小石頭聲音更小了:“您不是正煩惱怎么讓善慧答應白居士嫁給你嗎,我正拍他馬屁呢!”
“你拍善慧馬屁有什么用,”藍普都懵了,在小石頭腦袋上抽了一下,“你要拍也應該拍白居士馬屁啊,白居士才是要嫁的人好吧!”
他早就看出來了,白清友是一個有絕對主意的人,只要他決定嫁給誰,那人又愿意娶他,那天王老子來了也攔不住。
何況區區小善慧。
這不是他不在乎自己親手撿回來的孩子,而是不管如何,他都不會讓善慧受委屈。
藍普回頭瞧了眼白清友和善慧,兩人正豎著耳朵偷聽呢。
善慧更是見被發現,拽住白清院的袖子明晃晃挑撥離間:“白居士你看,我就說藍居士不是好人你還不信,現在知道了吧,千萬不要嫁給他!”
白清友和藍普被他奶聲奶氣的聲音逗笑,白清友彎下腰摸摸小沙彌的光頭,笑道:“善慧,咱們昨夜怎么說的,你答應我什么了?”
“我!”想到昨天晚上白居士的那些話,善慧一跺腳,瞪了眼藍普,轉身往拱門處跑。
邊跑邊喊道:“我要去齋堂吃飯了,你們不去,餓死你們!”
白清友無奈地搖搖頭:“抱歉啊,善慧還是個小孩子。”
“嗨,我還能和他計較啊。”藍普無所謂地擺擺手。
這個時代沒有手機電腦,閑了逗逗善慧,也算是個消遣。
不過
飯還是要吃的,藍普給小石頭使了個眼色:“快去拿飯。”
“得嘞!”小石頭歡快地答應一聲,跑去追善慧。
電燈泡都沒了,藍普踢踢腳邊的蛐蛐,蛐蛐渾身綠油油黑黢黢,看著就惡心,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玩兒的。
白清友倒是不在意,坐到石凳上繼續給他的櫻桃挑核。
藍普視線落到了白清友的側臉,微風習習,帶著香火特有的味道,不遠處偶爾傳來鳥鳴,喜歡的人也在身邊,愜意的不像話。
白清友像是感受到他的目光,抬起眼眸笑道:“看我干什么?”
“看你好看,”藍普坐到對面,神色溫柔,“你做吃食的樣子很恬靜,很舒服!”
白清友不似劇情里形容的主角受,讓人一眼驚艷,他有自己獨特魅力,讓人不由想親近。
與他在一起,時間仿佛都停了下來。
白清院卻搖搖頭:“其實相比于這些瑣事,我更想如祖父一樣去做生意,成為大夏第一位哥兒商人。”
“這我還真沒想到,”藍普詫異地瞪圓眼睛,同時也有點愧疚。
他自詡喜歡白清友,卻連白清友的心思都猜不透。
白清友倒是不在意:“你不覺得我離經叛道?”
“沒有啊,”藍普茫然地眨眨眼睛,又很快明白小哥兒話里的意思。
大夏重文,對商人雖然不太壓制,但也不會提倡,尤其白清友還是位哥兒,阻力肯定更大。
不過作為穿越者,藍普當然不會在意。
他揚起一個笑臉,趴在石桌上盯著白清友的眼睛:“以后我們成親了,家里的生意都交給你,我只花錢就行。”
白清友隨手將取過核的櫻桃塞進藍普嘴里:“你就是懶。”
“也不是,”藍普瞇著眼睛說道:“我曾經看過一本書,里面講了很多成功女商人哦,還有哥兒商人的故事,他們比一般人更努力更認真,一點不比男人差。”
他回憶著現代社會那些獨立女性,指指天空:“一位偉人曾經說過,婦女能頂半邊天,哥兒也能,這個世界是由哥兒,女子和男子一起頂起來的,缺一不可!”
白清友聽著他的話,驚訝到忘記手上的動作,好一會兒,重新低下頭:“你又逗我,怎么可能嘛!”
他已經夠努力了,可也得在外面立幾位掌柜和管事當靶子才行。
藍普將白清友的失落看在眼里,卻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每個時代都有每個時代的特性,他們會慢慢發展,一旦拔苗助長,死的肯定是那根苗。
不愿讓白清友多想,藍普碰碰他的手,一副好奇的樣子:“對了,老說做生意,咱爺爺奶奶給咱留了多少遺產啊?”
白清友臉一紅,斜了藍普一眼:“去,什么咱爺爺奶奶,是我祖父祖母!”
“好好好,就你祖父祖母,”藍普也不和他犟,繼續追問,“到底多少銀子。”
白清友眼神閃了閃:“反正養你一輩子夠了。”
“真的?”藍普臉上的笑意越來越大。
他這是傍上大款了啊!
第108章 第 108 章
六月初一, 天氣漸漸炎熱,大明寺在山上,冬冷夏熱, 尤其是夏天,體感比山下明顯高了五六度。
來上香的人均已換上了薄衫。
藍家裁縫上個月月底與賀嬸子一起來居士林,不僅給藍普和小石頭量了身量, 還給白清友和小善慧也量了一下。
今日, 藍普起了個大早,拿著小石頭前兩天托人帶回來的禮物細細檢查。
湖州的湖筆,安徽的徽墨,夾江的宣紙和端州的硯臺,文房四寶, 書生最愛, 更何況這每一件都是精心選出來的極品。
不知道藍靖川怎么想,反正藍普是很喜歡。
哪怕他不擅長寫毛筆字, 但放在家里都覺得開心。
嘆息了下, 藍普將東西放在布袋子里,準備讓白清友以他自己的名義送給藍靖川。
另一邊的清院,白清友也在整理東西。
根據下人打探回來的消息,雖說藍家父母不喜歡藍普,但那位哥哥不錯,從某方面來說,甚至彌補了藍普心里對親情的期盼。
白清友自己不會與兄弟姐妹相處,卻極其希望藍普能好好的,千萬不要因為他而與哥哥交惡。
撫著放在桌面上的折扇和一個卷軸, 白清友閉了閉眼,緩和著心里的緊張。
剛呼了口氣, 就聽到敲門聲。
不用想就知道是誰,白清友不自覺地露出一個笑:“進來吧。”
藍普彎著眉眼推開門,瞧見白清友還穿著厚長衫,問道:“你不熱啊?”
“不熱,”白清友搖搖頭,“我這邊靠山,不遠處又有山泉,晚上還是挺冷的。”
藍普點點頭,將手里的東西放到桌上,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看看我給你帶來了什么!”
白清友打開布袋子瞄了眼:“筆墨紙硯,干什么?”
他一個在大明寺靜養的商人,要這些玩意兒何用,還不如藍普自己留著呢。
“你看你那記性兒,上次不是說我哥哥要來嗎,咱不得好好巴結他才行,”藍普“嘖”了下,邊說邊把東西往白清友跟前推了推:“等會兒他來了,你就說這是你買給他的。”
完了還一臉肉疼:“花了我五百多兩銀子呢!”
了解了大夏物價后,他才知道學習有多花錢,才明白為什么窮人從沒想過去識字了。
白清友瞧他的樣子,無奈地哼笑一聲,把自己準備的東西拿出來:“我哪能不記得,這不,都準備好了。”
藍普眨眨眼睛,拿起扇子展開,上面是一副水墨山水圖。
白清友介紹道:“折扇扇骨用的是湘妃竹,扇面是當朝宰相王公所畫,對你哥哥晉升有好處,”
不等藍普反應,他又點點卷軸:“卷軸更是有價無市的名畫。”
兩樣加起來,可費了一番心思,希望不要白白浪費才好。
“我的天,光聽名頭就感覺好厲害,”藍普詫異地瞪圓眼睛,輕輕摸著扇子的扇骨,又握在手上感受了下,既舒服又輕盈。
心里更加感慨,白清友說是不能幫助哥哥,實際行動卻依舊為哥哥打算。
藍普沒有挑明,他豎起大拇指驚嘆道:“確實不錯,白哥兒萬歲!”
“胡說什么呢,”白清友沒好氣地在他手上打了一下,又朝門口瞟了眼,才小聲道,“‘萬歲’這兩個字你敢隨便說,小心掉腦袋!”
“好好好!”藍普也就一時嘴快,嘿嘿笑了聲,又開始感嘆起了扇子。
他平生沒什么愛好,就喜歡收集,穿越前喜歡各種奧特曼周邊,每次都會讓人給他稍新品。
穿越后身邊沒朋友,他也不愿意出去晃悠,現在看到這把扇子,倒是有了合適的選擇。
大不了他不追求價格,只追求數量唄。
想著,藍普便放下扇子。
這是白清友給哥哥的,他不會要。
白清友瞧著他一副舍不得的樣子,眼里笑意閃過,打開抽屜,從里面取出一個長方形的盒子扔到藍普懷里:“給你的!”
“?”
藍普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桌上,有些茫然。
白清友臉上飄了一層紅,眼睫上下閃動,示意道:“愣著干什么,打開瞧瞧啊。”
藍普好像知道里面是什么了,壓抑住砰砰心跳打開,里面赫然躺著與藍靖川那把一樣的扇子。
展開,扇面更加精致。
“這”
他定定望著白清友,一時除了感動與感覺,真不知道該說什么!
白清友隨手翻開一本書,因著心里緊張,都看不清上面寫著什么內容。
不過偷瞄到藍普的表情,嘴角的笑怎么都掩飾不住。
反正他白清友多的是銀子,別人有的藍普得有,別人沒有的,藍普也得有!
要是藍普喜歡,他可以買一屋扇子送給他。
白清友抬起眼眸,還沒來得及反應,藍普突然靠近,下一瞬,臉上再次傳來熟悉的觸感。
白清友驚呼一聲捂住臉蛋,扭頭瞪向藍普,卻見那登徒子正笑瞇瞇地盯著他。
“你真是”白清友放下手輕哼了下,忽略臉上的滾燙,在桌上拍了怕,開始轉移話題,“說說吧,你覺得給你哥哥送文房四寶合適還是扇子畫卷合適?”
藍普嘴角噙著笑,沒戳破哥兒的小心思,順著他的話開始思索。
按理來說,第一次見面理應送對方更為貴重的禮物,留一個好印象。
可要說到見家長,哦不對,是見平輩哥哥,第一次就送太貴反而不美。
尤其藍普還記得上次藍靖川說過,這次也要送白清友見面禮,要是白清友壓過藍靖川,也許會適得其反讓彼此都下不來臺。
想通這些,藍普當下把文房四寶擺在最上面:“先送這個,至于扇子和畫,有機會再說吧。”
他們會過一輩子,等藍靖川當了官兒,有的是機會送他禮物。
白清友稍微一想就明白了藍普的意思,點頭道:“你說的對。”
有些事不宜操之過急。
只是
白清友視線再次放在了筆墨紙硯上,還是有些擔憂。
而藍普的心思再次被扇子吸引,他摸著舒服又貼合手掌皮膚的扇骨,感覺自己好像有當小白臉的潛質。
眼睛一轉,藍普心里有了主意。
俗話說得好,來而不往非禮也,既然白清友能送他如此貴重的禮物,他得回禮才行。
可他口袋里的銀子明顯沒有白清友多,要不然
藍普嘿嘿一笑,拽拽白清友的袖子:“清友,等閑下來咱倆去鎮子,我有禮物送給你!”
他決定了,既然白清友喜歡做生意,那他就把手里的鋪子全轉過去,以后家里銀子全歸白清友管,他只要按月領零花錢就行。
一是他本就不愿意操心生意上的事。
二來,以后也不用因送禮物不夠貴重而心煩。
兩全其美,一箭雙雕,多好!
白清友不懂藍普在高興什么,輕輕“切”了聲,還來不及說話,門口就傳來小石頭的喊叫聲。
“怎么了?”藍普打開門。
小石頭彎著腰過來說道:“回二少爺,大少爺來了。”
“知道了。”藍普戲謔地瞧了眼小石頭。
也只有老宅人過來,小石頭才會對他這么恭敬,又是鞠躬又是“回二少爺”的,乖的不得了。
小石頭頂著自家少爺的眼神看向白清友,討好道:“白居士要一起過去嗎?”
藍普也望向白清友,只要白清友不愿意,他一定不會為難他。
白清友看看小石頭,又看看藍普,抿著唇點點頭:“去吧,總歸得有這么一趟。”
如果藍普他哥哥同意他們在一起,他一定會好好對待藍普,要是不同意
白清友眼底閃過黯淡,要是藍靖川不同意,他就當做了一場夢,從今以后再不想嫁人之事!
藍普感受到白清友的擔憂,上前握住他的手安慰道:“別擔心,這里可是大明寺,你的地盤,藍靖川要是敢給你臉子,咱就找師兄們把他打出去!”
邊說邊做了個掃地出門的動作,瞬間將板著臉的白清友逗笑。
“好好好,我知道了。”
白清友斜了他一眼,轉身拿上文房四寶,跟在藍普身側,一起走向居士林。
到了居士林不遠處,藍普就瞧見幾位眼熟的家丁站在拱門處。
白清友也瞧見了,小聲問道:“你哥每次出門都會帶這么多人嗎?”
與白家人還真一樣,都喜歡被人前呼后擁著。
“多嗎?”藍普歪了歪頭。
還好吧,他穿越前每次出門身邊也圍著許多人,來了之后只有一個小石頭,還挺不習慣。
不過想到白清友的家世,他趁著手臂搖晃的空隙,輕輕碰了碰小哥兒的手,算是默默安慰。
白清友沒有說話,嘴角彎了一瞬,為藍普的細心。
兩人進了院子,便看到藍靖川,他這次穿著與上次長衫顏色相同的薄衫,正欣賞亭外的竹林。
藍普與白清友對視一眼,上前一步,喊道:“哥哥,你來了!”
他聲音歡欣雀躍,一副見到親人的開心樣子。
藍靖川回頭,視線隨著藍普移動,等人到了身邊,才笑道:“今個倒是起得早啊!”
藍普腳步一頓,笑容也僵在臉上,埋怨地瞪了眼藍靖川:“哥你說什么呢,好似弟弟很懶似的。”
“你不懶嗎,上次來的時候你都睡到午時了。”藍靖川一點沒給他留面子。
搖搖頭,目光轉移,看向了白清友。
“這是”
藍普臉莫名一紅,小跑到白清友身側,害羞地嘿嘿一笑:“哥哥,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喜歡的哥兒,白清友!”
說完,他又捏捏白清友的手:“清友,這是我兄長藍靖川,你就叫他”
“兄長,”藍靖川暗自審視著白清友,半晌,善意地微微頷首,“叫我兄長就行。”
白清友垂下眼睛,雙手送上禮物,學著印象中見過的那些哥兒,乖乖喊了聲:“兄長,這是藍普之前給您挑的,希望您喜歡。”
藍普楞了下,他知道白清友實誠,沒想到這么實誠。
無奈地打起了哈哈:“說什么呢,哥,這是清這是我和清友一起給你送的見面禮,看看喜不喜歡。”
藍靖川在他們兩人之間來回巡視了一邊,才伸手接過袋子看了下,驚喜道:“你們兩個怎么知道我最近缺一支湖筆,這不巧了么!”
他再次看向白清友:“白小弟,兄長在這里謝謝你了。”
白清友瞄了眼藍普,溫和地搖搖頭:“不用。”
“好了,你們兩個就不要客氣了,”作為中間人,藍普接收到白清友的眼神,繼續哈哈笑了聲,“哥,有什么話去亭子里再說,剛好喝點茶,我都有點渴了。”
“好。”藍靖川本就是個疼弟弟的性格,現在更不會為難白清友。
三人回到亭子,小石頭非常有眼色地倒了竹葉茶,還專門端上來一盤兒櫻桃糕。
藍普眼睛一亮,雖然他并不覺得哥兒就得會做吃食,但有一門手藝總是加分項。
他將盤子往藍靖川那邊讓了下:“哥哥,這是清友親手做的,你嘗嘗。”
藍靖川聞言,拿起一塊兒嘗了口,贊賞道:“嗯,不錯,櫻桃味被很好的保存在里面,白家哥兒手藝不錯啊。”
白清友依舊是那副溫溫柔柔,乖乖巧巧的樣子。
藍普特別不習慣,見縫插針地說起了正事:“對了哥哥,這次你見了清友,回家幫我跟父親母親說一聲,我倆成親,他們要是想給白清友什么彩禮,下個月你來的時候一并帶上。”
他話音剛落,就聽到一陣劇烈咳嗽聲,藍靖川顫抖著手端起茶杯“咣咣”喝了兩大口,才緩了過來。
“弟弟,你什么意思!”藍靖川完全忘了保持文人不動聲色的清雅風骨,一張臉漲紅,聲音差點劈叉。
藍普茫然地望向白清友,白清友通紅著臉,手指陷入罪魁說話的胳膊里,咬牙切齒道:“藍普,你說什么呢!”
第一次見面就說這種話,羞死了!
“我說讓他回家告訴父母啊,”藍普胳膊痛,齜牙咧嘴地狡辯,“有什么問題嗎?”
“問題大了!”藍靖川聲音中沒有了之前的沉穩與滿意,手指“哐哐”在石桌上敲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們兩個有什么,還要成親了,彩禮給你一并帶上,你腦子一天想什么呢!”
藍普更疑惑,完全不清楚藍靖川生氣的點在哪里。
眨眨眼睛,特別無辜地問道:“父母之命沒用,我娶誰想來父母也不關心,我也不想請他們,到時候你來參加我的婚禮就好了,還省事!”
第109章 第 109 章
藍靖川沒想到藍普如此理所當然, 同時,卻也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他比誰都清楚,按照父母對藍普的感情, 也許真會給一筆銀子,或者幾間鋪子打發了。
可是婚姻大事,沒有長輩操持總歸是一個遺憾, 何況哥兒家也不會愿意這么將自家孩子嫁出去。
藍靖川看向毫不在意的藍普, 也心疼,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勸道:“你無所謂,怎么不問問白哥兒,成親的謝允、小定、通信、納壁、催妝、親迎, 哪一樣能少啊!”
藍普手里的櫻桃糕掉在了石桌上, 滿眼茫然:“什么,你說什么?”
那些都是什么東西?
不是只要去縣衙登個記就行了嗎!
“你真是!”藍靖川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 “你都二十歲了, 怎么連常識都不懂,還有主婚人媒人,要選良辰吉日,就這笨樣子,哪家哥兒愿意嫁給你!”
藍靖川越想越不放心,不由再次埋怨起了父母。
藍普扭頭望向白清友,弱弱問道:“這么麻煩嗎?”
“沒有,”白清友太了解藍普有多懶了,柔柔一笑, “我們不一樣,我也不用那些亂七八糟的儀式, 去縣衙辦個手續就行。”
藍靖川能一舉中舉,絕不是那種死讀書的人,在旁邊聽到兩人對話,不由暗暗留了個心眼。
成婚之事,娶方不介意,這嫁方也不介意?
太奇怪了。
他家弟弟笨,手上的財產也不算多,可長得好看,在一般百姓眼里絕對算得上香餑餑。
可不要被騙了。
見兩人說得離譜,藍靖川對白清友越發好奇,擠出一個笑,出聲打斷兩位年輕人:“對了白哥兒,你家是哪里的?”
白清友笑了笑,將注意力從藍普身上拉回來:“我長年住在大明寺,祖籍是蘇州閶門。”
“蘇州閶門?”
蘇州人士怎么會到他們這里來,蘇州白家?
藍靖川垂眼細細思量,不知怎么地,突然記起了學院中一位蘇州同窗,那位同窗好像提過蘇州白家
他皺了皺眉,試探道:“不知道白哥兒和蘇州富商白家可有關系?”
“是,有點關系。”
白清友沒有說太透,藍靖川卻明白了。
多虧他那位同窗,同窗祖籍蘇州,家里有些小富,長相英俊,學業上也很不錯,是位有前途的人。
可今年二十有二卻依舊沒有成親,一心喜歡他們大夏首富白家的嫡三公子。
三公子雖說是位哥兒,但長相極其美貌,傳言比宮里的娘娘還要艷上三分,當之無愧的大夏第一美人。
從十五歲起,白家的門檻都被求親之人踩斷了好幾根。
可那哥兒卻一直到現在都沒嫁出去,說是因為上面還有個哥哥,哥哥身體不好在寺廟修養,哥哥沒嫁人,他當弟弟的當然不能越過哥哥。
難倒眼前這位哥兒
藍靖川心下一驚,實在沒想到藍普能和白家人有牽扯。
可瞧白清友的樣子也不像首富家的兒子啊。
將所有情緒都藏在眼底,藍靖川點點頭,狀似不解:“白哥兒,你家里的情況我也聽說過,想來他們也不會讓你不明不白地嫁人,”
不等白清友回答,他又接著說:“還有你的身體,聽說你身體不好,我弟弟身體也不太好,你們兩個病人”
“胡說!”藍普不等他說完,直接站起身反駁:“我身體很好,來大明寺就是為了接近白清友,白清友身體也很好,他爸、他父母都是神經病才會讓他來大明寺,反正我不管,我們倆天生一對,誰也分不開!”
說完,不顧藍靖川鐵青的臉,一把拉住白清友的手放在桌面上,哽著脖子,一副誰勸都沒用的架勢。
白清友仰起頭看著他,眼中閃過意外與感動。
他知道一旦藍靖川不同意,藍普一定會反抗,卻沒想到藍普的態度如此激烈。
畢竟他挺懶,有時候甚至懶得與別人爭吵。
白清友露出一個溫柔的笑,眼神卻極其堅定:“藍公子,我與藍普兩情相悅,只要藍普愿意娶,不管白家同不同意都不能奈我何,至于健康問題,您完全不用擔心。”
藍靖川有些頭疼。
他只說了一句話,藍普跟他拍桌子,白清友也不叫“兄長”了。
他倒成了最不受待見之人了。
可他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不成器的弟弟。
藍靖川端起茶杯喝了口降火的竹葉茶,緩了會兒,看看氣呼呼的藍普思索半天,問白清友:“白哥兒,我們藍家在本地還算有些名望,但和白家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你能保證他們不傷害我弟弟嗎?”
“我能保證!”白清友毫不猶豫地回答。
藍普也點點頭,堅定道:“哥哥你真的不用操心白家,他們根本不會在意,就算他們在意,我也不會放棄白清友!”
不說他有劇情傍身,就算沒用,大不了他去討好主角攻,不就放下自尊唄,有什么大不了的。
當年他爸爸做生意沒本錢,也是求爺爺告奶奶,最后不都撐過去了。
藍靖川沉默半晌,在心里將藍普從小到大的遭遇全過了一遍,終是心疼占了上風。
不管白清友如何,藍普難得遇見心上人,要是因此分開,藍靖川真怕他重新回到之前那種壓抑沉悶的生活中去。
罷了罷了,就當欠小祖宗的吧。
藍靖川暗自嘆了口氣。
說起來,眼前這兩人也算是同命相連,他拿起盤中那塊沒有吃完的櫻桃糕咬了一口:“藍家這邊我會與父母說,至于白家”
白清友搶過他的話:“我會自行處理,不會牽扯上藍家和藍普!”
藍普哪里肯讓白清友一個人承擔。
他穿越過來,最主要目的就是拯救白清友,可這么長時間,壓根兒沒幫上什么忙。
成親的事他要還不管,那就不是男人了!
可當他剛想開口,手臂便被白清友拉住。
兩人對視,好一會兒,藍普還是選擇了妥協。
藍靖川眼里閃過笑意,他可不管自己弟弟男不男人,只要好好的,其他都是屁話。
吃完最后一點糕點喝完最后一口茶,藍靖川朝不遠處的家丁喊了一聲。
家丁很快過了,手里捧著兩個匣子。
藍靖川拿起其中淡黃色的放到白清友手中:“我聽說藍普有了心上人后,專門讓人從京城訂的一枚玉佩,成色一般,你看看喜不喜歡。”
白清友打開,觀音形狀的墜子碧綠到沒有一絲雜質。
讓人一看就喜歡。
白清友嘴角露出絲絲笑意。
藍普知道藍靖川已經答應他與白清友在一起了,胸口一松,不眨眼地盯著家丁手里那支藍色的匣子。
藍靖川無奈地哼笑一聲,將藍匣子丟到他手里,假裝嚴肅道:“拿好,里面有一處新宅子的地契和五千兩銀票,省著點花!”
藍普詫異地瞪圓眼睛:“哥哥,你對我太好了,”
他邊感嘆邊拿出地契,上面是一間三進三出的大宅子。
藍普驚喜道:“哥哥你真是及時雨,前幾日我還說把現在住的那處院子隔壁也買下來,然后打通,沒想到你就送來了新的。”
藍靖川“噗嗤”笑出聲,用扇子在藍普頭上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你呀,真是不省心。”
之前太悶讓人發愁,現在太活泛也讓人發愁。
嘆了不知道今天的第幾口氣,藍靖川說道:“好了,下午我還有事,就先回去了。”
“你怎么老有事兒啊,”藍普一聽他要走,就有點不開心,“不能吃了齋菜再走嗎?”
“不了,我每個月只能回來一天,之前的同窗太多,以后都用得上。”
弟弟不省心,藍靖川哪里能閑著,視線移到白清友身上,良久,叮囑他:“藍普雖然有很多毛病,但心不壞,以后你多擔待。”
他說這話時,眼里甚至帶了點乞求。
白清友怔怔地點點頭,直到藍靖川離開,他都回不過神。
藍普甩著銀票,探頭對上小哥兒的眼睛,好奇道:“怎么了?”
白清友歪了歪頭,皺著眉滿臉疑惑:“很奇怪,原來有哥哥是這種感覺。”
“嗯?什么意思?”藍普不太明白。
白清友笑了笑:“就是看你和你哥哥相處啊,他處處為你著想,哪怕知道我身份不簡單,有可能會給藍家招來麻煩,他還是愿意依著你,明明你是男子我是哥兒,他卻讓我讓著你,他對你真好。”
他聲音淡淡,可藍普仍然從中聽出了些許羨慕。
藍普掩住心疼,攬上小哥兒的肩膀故意逗他:“別擔心,一呢,我不會讓你受委屈,二呢,我哥哥人不錯,等我們成親了,他也就是你哥哥,以后你也有哥哥疼啊。”
“你真是胡說八道!”白清友嬌嗔地斜了他一眼。
親哥和大伯哥能一樣嗎!
不再搭理滿嘴胡話的傻秀才,專心研究起了宅子。
如果沒有意外,他和藍普以后就會住在這里,得好好裝修一下才行。
只是還沒看幾眼,善慧就拿著一封信跑過來:“白居士,白家給你的回信!”
事關成婚,白清友立馬收起地契接過信一看,原本雀躍的心情瞬間跌落谷底。
“怎么了?”藍普上前問道。
白清友將信遞給他,滿面愁容:“信上說他們一家要去京城,大概一年多才能回來。”
也就是說,一年以后他們兩個才能夠去縣衙登記。
藍普垂眸看著信中所寫的內容,倒也不覺奇怪。
白家比藍家更重面子,就算不寵愛白清友,該給的嫁妝還是要給,但因著之前沒準備,所以只能等一年后再說。
白清友遺憾極了,小聲嘟囔:“他們真是,早不去晚不去,偏偏這個時候去,煩人!”
藍普在他頭頂摸了摸,安慰道:“沒關系,用不了一年,七八個月頂多了。”
按照系統給的時間線,主角受白清琦六月初去京城,沒過幾天就遇到了主角攻慕容甫。
兩人歡喜冤家六個月,到今年年底,慕容甫便會發現事情真相,然后來大明寺找白清友求證。
之后用半個月認清自己真正愛的是誰后,重新回到京城,可那時被他傷透心的白清琦在家人的陪同下,早早結束京城之旅重回蘇州。
所以滿打滿算,最多七個月,白清友便能拿到證明成親。
至于嫁妝,藍普倒是不在意,他所求不多,白清友也有祖父祖母留下的遺產,按照白清友的說法,那些錢夠他們富裕上兩輩子了。
喝了口茶,藍普聳了聳肩:“剛好用這段時間裝修一下宅子。”
三進三出,這個時代又沒有機械機器,估計七個月都不夠。
不過這倒是提醒了白清友。
白清友隨意將信扔到一旁,重新拿出地契仔細研究了半晌,拽住藍普的胳膊,期待道:“明日下山吧,去看看?”
“好啊,”享受著心上人亮晶晶的眼神,藍普點點頭,“剛好帶上善慧,讓他也選個喜歡的房間。”
善慧還小,對于還俗還是繼續當和尚沒有一點主意。
白清友的意思是先不急,等善慧再長長,不過雖然還是小和尚,但也會為他留一間房。
善慧目前對藍普的態度是一點就炸,什么事都要唱唱反調才舒心。
完全一副叛逆期的架勢。
這次也一樣,壓根兒不理藍普,只對著白清友笑嘻嘻地討巧:“白居士,白哥哥,我明天能和你下山嗎?”
藍普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出聲提醒:“小和尚,是我提議要帶你下山,你找白居士做什么!”
“哼!”善慧扭過頭不理人。
白清友摸摸小和尚的小禿頭,又朝藍普看了一眼,其中的意思很明顯。
善慧明白了,撅個嘴,磨磨蹭蹭地走到藍普面前,小聲說:“藍居士,明天我們能一起下山嗎?”
藍普仰頭望天,拼命想將翹起的嘴唇壓下去,卻怎么都不成功,只能裝模作樣地搖著扇子不說話。
白清院看過來,輕咳一聲,意思也很明顯。
藍普怔了下,瞧瞧善慧,再瞧瞧白清友,不情不愿地擠出一個“和善”的笑,訕訕道:“那明天我們一起去吧,善慧真乖!”
小石頭在旁邊看得直搖頭,兩個一見面就掐的魔王,也只有白清友能讓他們和睦相處了。
“嘖”了一聲,小石頭開始為明天擔憂。
第二天,四人早早出門,善慧很少下山,這次出來,更是瞧什么都稀奇,小短腿一蹦一跳,歡快極了。
一會兒要糖葫蘆,一會兒要老婆婆賣的糖水,眼瞧著到了中午,又開始為吃飯發愁。
第110章 第 110 章
藍普的意思很明白, 下山已經變成他們“打牙祭”的暗號,不吃肉下什么山。
到時候給善慧點素菜就行。
白清友有點擔心,善慧是和尚, 還是一位從沒吃過肉,沒什么定力的小和尚,大家吃肉讓他看著, 怎么想怎么覺著殘忍。
最終, 兩人將目光放在了矛盾中心,善慧身上。
善慧哪里知道肉是什么東西,只記得佛門有規矩不能吃而已。
其實他心里也偷偷好奇過,小眼睛滴溜溜地轉了一圈兒,牽緊白清友的手開始撒嬌:“白居士, 我不怕, 你們吃你們的,我吃我的, 我不饞。”
說著, 還把自己小胸口拍得“嘭嘭”響。
白清院無奈地轉向藍普。
藍普想了想,他們本來就希望善慧自己選擇是當和尚還是還俗,現在正是讓他了解紅塵俗世的好機會。
他拉住白清友的胳膊小聲將其中利害分析清楚,只有讓善慧愛上這些凡俗之物,那小子才會和他們下山。
一大一小兩個人齊刷刷盯著白清友,白清友頓了頓,無奈地嘆息道:“看在你們兩個前所未有團結的份上,去酒樓吧!”
小石頭在旁邊都驚了。
不明白一直等待的爭執為什么沒有出現。
不過也沒關系,他暗暗安慰自己, 反正有一整天的時間,機會還很多。
幾人進了酒樓, 依舊是雅間,白清友顧忌善慧,只點了兩個肉菜。
善慧雖說喜歡與藍普對著干,但出門在外還算乖巧,尤其是第一次進酒樓,往日囂張的樣子早就消失,讓干什么就干什么。
哪怕肉味兒往鼻子里鉆,也只是偷瞄了幾眼,一點都沒吵著要吃。
小石頭再次失望。
出了酒樓,誰都沒問善慧的感受,又在街上轉了一會兒,才手牽著手往新宅子走去。
新宅子相比于藍普現在的院子,離書院和書香巷都很近,后面還有一座公園,來往學子很多,學習氛圍很濃厚。
藍普有理由懷疑哥哥依舊有一顆讓他多讀書的心。
進了宅子,不知道藍靖川之前收拾過還是上一位戶主剛搬走,三個庭院都規劃得整整齊齊,一點雜草都沒有。
打開其中一間房門,也沒有任何霉味兒。
小石頭氣喘吁吁地跑過來,滿臉興奮:“少爺,里里外外我都檢查過了,沒有其他動物,也沒有其他人。”
藍普對善慧抬抬下巴:“善慧,去看看你喜歡哪個房間。”
他和白清友還沒成親,更沒孩子,家里除了主院,其他善慧隨便選。
周圍沒有生人,善慧的調皮性子又恢復了,這會兒正躍躍欲試呢,一聽藍普發話,立馬看向白清友。
白清友點點頭:“去吧,小心點。”
“好!”善慧歡快地答應一聲,拉著小石頭轉身就跑。
等倆小的沒了身影,藍普才環顧著院子嘆了口氣:“電燈泡終于走了。”
白清友已經習慣了藍普有時候的怪言怪語,連蒙帶猜也能明白幾分意思,嬌嗔地瞪了他一眼:“說什么呢,以后還要在一起生活呢。”
“那有什么,”藍普靠近白清友,在他耳邊小聲說,“你看哥哥選的這地方,出門最近的街就是書香巷,周圍更是有三四間學堂,咱不好好利用豈不可惜。”
到時候把那小子往學堂一送,一天都不讓他回來,整個宅子還不是他夫妻倆的天地?
白清友抬起眼眸,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唇:“你說得對,善慧是到了啟蒙的年齡。”
這也是他一直想讓那孩子還俗的原因。
在大夏,讀書到底好一些,就算讀不出什么名堂,能識文斷字,通曉事理也是好的。
沉思片刻,他繼續說道:“對了,我記得于秀才的書香書院就在附近,等會兒去瞧瞧?”
“等會兒的事等會兒再說,”藍普嘿嘿一笑,攬住白清友的肩膀晃了晃,“現在看看我們的家吧。”
“好。”白清友扭頭望向藍普的眼睛,第一次主動伸出手。
反正在自己家里,不怕被人看到。
兩人牽著手往前走,藍普指指其中一塊空地,說這里適合種櫻花樹,到時候除了櫻花樹,再種點長櫻桃的櫻桃樹。
另一邊有水塘的地方,白清友說可以種竹子,竹子喜水,到時候要叮囑下人多注意。
主院,房間通透大氣,根本不用大改,只需好好打掃再添置些喜歡的家具就行。
總體看下來,根本用不了藍普計算的半年。
不過也沒關系,他們不著急。
兩人繞著宅子指指點點規劃了半天,善慧終于回來,興沖沖地指著一個方向喊叫:“我要住在那邊,石頭哥哥說后院可以養小狗,我要住在離后院近的地方。”
這種小事兒,白清友當然不會反對,可藍普有點糾結。
他心臟不好,晚上睡覺突然聽到狗叫不得嚇死。
不過看看白清友和善慧的興奮樣兒,還是什么都沒說。
下一步就是找短工修整和買下人。
這些事兒交給護院和牙行,他們全能辦妥。
藍普算著手里的銀子,現在想想,藍靖川給的那五千兩也許就是想讓他們用在這上面。
出了宅子,已經到了申時一刻,太陽正在西斜,也不是很熱,白清友與藍普對視一眼,默契地朝書香巷方向走。
善慧只顧看來往的人群和店鋪,直到聽見讀書聲,才好奇地問白清友:“白居士,藍居士還要讀書嗎?”
白清友笑了笑:“不是藍居士,是你。”
“我?”善慧面露茫然。
他在寺里年紀最小,應該還沒到上學堂的年齡吧。
白清友和藍普不給他反應的時間,直接敲響了書院大門。
說起著書香書院那可大有來頭。
五十多年前,江南織造被下放到此,閑來無事,捐銀兩造了這么一棟樓,并購買不少書籍供來往學子學習。
縣衙重視,每年都會撥款修繕,還專門雇人看管。
五年前于秀才和妻子游玩到此,沒想到于大嫂突然懷孕,兩人沒什么錢財,剛巧上一任院長要舉家搬遷,于秀才便在縣衙的幫助下成為了這一任院長。
原本生活還算簡單,兩年前,于秀才同窗的兒子借住到這里,一時間經濟緊張,才開起了學堂。
好在于秀才也有些真材實料,當先生不算誤人子弟。
這個時間學生正在上課,開門的是于大嫂,見到白清友,當即驚喜道:“白居士,您怎么過來了?”
藍普左右看看,掩住好奇,行了個禮:“于嫂子。”
“這位是”于大嫂見藍普一身秀才裝扮,使勁回憶,也沒有任何印象。
白清友彎了彎唇,臉頰染紅:“這位是藍秀才,我的我的未婚夫君。”
于大嫂性子爽朗,一拍手:“這可太好了,白居士啊,嫂子一直為你操心呢,現在可好了。”
白清友臉更紅,不想在私事上糾結,忙攔住話頭:“嫂子,我這次來有事求你。”
“什么事?”于大嫂愣了下,不明白白清友會有什么事兒需要她幫助。
白清友笑了笑,將一臉苦悶的善慧從身后拉出來。
于大嫂眼睛一亮,像是看到了什么稀罕玩意兒,一把捏住善慧的小臉蛋兒,哈哈大笑:“小善慧是不是想嫂子了,嗯?”
善慧反應太慢沒逃開,只能邊往后掙扎邊喊道“窩霉牛,發開!”
藍普哪里見過臭小子吃虧,忍不住扭頭偷笑。
白清友輕輕在他腰掐了一下,又不做痕跡地把善慧解救出來,訕訕道:“嫂子,我想讓善慧上學堂。”
善慧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更知道白清友決定的事不會輕易改變,整個小腦袋都垂了下去。
哪知于大嫂下一句話又瞬間讓他精神。
于大嫂臉上閃過一絲愁緒:“白居士不瞞你說,這學堂有可能辦不下去了。”
“怎么了?”
白清友也皺起了眉。
于秀才并不是貪財之人,更是用心教導學子,哪怕誰家交不起學費,也不會過多苛責,真正的有教無類。
這學堂要是辦不下去,著實是一大憾事。
于大嫂將幾人讓進院子:“相公明年就要考舉人了,你知道,學而優則仕,我家相公也不例外,最近一直在繼續教學和去府城之間猶豫。”
白清友瞧著于嫂子的神情,便知道她更傾向于讓于秀才考舉。
也是,只要中了舉人,那與秀才之間的待遇便是天差地別。
運氣好遇見某些地區需要補官,整個家族都能跟著上一個階級。
反觀當位教書匠,不僅對自己沒有任何好處,對后代也不能幫扶。
人生在世,自己先吃飽穿暖再說其他。
點點頭,白清友表示理解:“科舉對于秀才來說確實是件好事,只是學堂的孩子們怎么辦?”
于大嫂給幾人倒了茶:“就是啊,好先生倒是有,但人家一聽說月錢只能從學費中出,便都不愿來了。”
于秀才的學堂并不是每一位學生都能按月交錢,有些甚至會拖欠兩三個月。
讀書人苦,自然不愿意干這份沒有保障的工作。
白清友接過喝了一口,突然扭頭望向藍普,那眼神,與讓善慧上學堂時一模一樣。
藍普脊背一涼,顫聲問道:“你干嘛這么看著我?”
“沒有啊,”白清友和藍普在一起時間長了,性格越來越開朗,聳聳肩,“就是想到了一個解決方法。”
藍普沉默幾秒,決定不問什么辦法。
于大嫂可不知道他的想法,聞言,立馬露出一個急切的笑:“白居士認識教書先生?”
白清友搖搖頭,意有所指道:“教書先生不認識,秀才倒是有一位。”
說著,目光轉向藍普。
于大嫂也看過來,藍普不由往后躲了躲,連連擺手:“清友你知道我的,我很不喜歡小孩子,”
他手指向善慧的位置:“而且我從沒教過書,完全是誤人子弟!”
“不會的!”白清友放下茶杯,盈盈笑著,“你書房里的書我都見過,而且就算你不想教,我們可以再找人,你只當個看管書香書院的院長就行。”
藍普沒明白他什么意思。
什么叫再找人,什么叫只當院長?
是不是如果他答應,就變成那種不用代課的校長?
這倒有點意思
藍普的抗拒消失,挑了挑眉:“說下去。”
白清友眼底閃過笑意,語重心長道:“藍普,你既然不想再往上考,那就閑了下來,要是十天半個月,哪怕半年一年都行,可要是一直不找事做,身體會越來越差。”
他不是危言聳聽,大夫早就給藍普說過讓他多動動,最近一段時日經常下山倒還好,要是以后成親了,閑下去會出問題的。
“你說得也不錯。”藍普皺起雙眉。
一是他的身體確實應該多多運動,二是他和白清友沒成親,要是成了親
藍普不由想起穿越前陪護士姐姐看的肥皂劇,里面那些家庭主婦沒一個好下場。
他悠悠轉向白清友。
白清友喜歡做生意,有能力有野心,自己要是一直躺平,還不得給甩到十萬八千里之外!
越想越心驚,藍普一拍桌子:“干!這個校長我當定了,明天就招員工不是,招教書先生!”
“你答應了?”白清友還沒說話,于大嫂便驚喜地站起身。
藍普點頭:“我答應了!”
他絕對不做被社會拋棄的家庭主夫
于嫂子見他神色認真不似開玩笑,徑直往學堂跑,不多時,于秀才便跟著出來。
于秀才有看好的教書先生,奈何那先生需養家糊口,要是藍普能給他們開合適的月銀,于秀才敢保證,絕對會把人找過來。
至于縣衙那邊,有藍家當背景,沒有辦不成的事。
藍普和白清友在書香書院待了不到兩刻鐘,便解決了工作問題。
“怎么回事啊!”藍普站在書院門口,滿臉茫然地望向白清友。
白清友歪著頭甜甜一笑:“藍夫子,你準備什么時候走馬上任啊?”
藍普心跳加速,眨了眨眼睛問道:“你叫我什么?”
“藍夫子!”白清友輕輕重復。
藍普捂住胸口緩了半天,沒有了任何反抗的心思:“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干,不讓你失望!”
剛才按照于秀才給他算的賬,書香書院主要收入來自于衙門給的看顧費和學生學費。
學生不僅要在學堂學習啟蒙知識,中午還要管一頓飯。
孩子都在長身體,花費大,時間久了,也只能保證大家吃好喝好,基本沒有余錢。
但為了白清友這句“夫子”藍普愿意掏請教書先生的錢。
第111章 第 111 章
為了能更快了解書院的工作流程, 藍普和白清友真正實現了寺里住一天,山下住三天的快活日子。
一月之后,書院重新步入正軌, 幾位小學生接受了新先生和新院長后,于秀才終于舍得拖家帶口去府城。
離開前夜,藍普以個人名義資助了他五百兩銀子, 并拿出了藍靖川的地址。
前幾天初一, 藍靖川來看望藍普,與于秀才聊過幾句,認為于秀才是難得一見,憂國憂民的好人。
這樣的人在府城無親無故,難免會受欺負, 藍靖川的意思是能幫一點就幫一點。
藍普相同, 于秀才有真才實學,性格耿直不會偷奸耍滑, 更是有恩必報。
一旦考上功名, 以后也算是個人脈。
書院的日子與藍普想象中相差不大,有劉夫子在,根本不用操心,于是,藍普和白清友將更多心思放在了新宅子的裝潢和選花種上。
第三個月,炎熱的夏季漸漸過去,善慧在藍普一次次地誘惑下,開始留起了長發,同時, 與其他學生一起吃午飯。
想到三師兄的臉色,藍普不由笑出了聲。
“怎么又莫名其妙的笑啊?”白清友將剛寫好的信放好, 歪頭望向藍普。
藍普沒有回答,轉而再次勸道:“你真不用再寫了,他們估計得冬天才能回蘇州呢。”
這幾個月,白清友就跟信徒給佛祖上香似的,每到初一十五就會給白家去一封信。
內容只有一句話:如果回來了,請盡快將我的戶籍寄過來!
那邊回復的也只有一句話:二少爺,老爺和夫人還沒回來,回來后老奴會提醒他們的。
藍普認為這純屬浪費精力。
白清友沒搭理他,從抽屜取出一個匣子:“陳掌柜前一陣子去了金陵,給你買的。”
藍普眼睛一亮,打開,里面是一把虎骨的鉑金折扇。
拿在手上有點重,但不失為一個好藏品。
就這幾個月,白清友斷斷續續已經送了七八把扇子給他,藍普有理由懷疑他過戶的那幾家鋪子根本支撐不了多久。
好在火鍋燒烤店蒸蒸日上,白清友已經著手準備分店了,希望隆冬來臨之前在府城,州,乃至京城都能推廣開。
一直到一月份,所有鋪子終于按照計劃完美進入盈利狀態。
白清友也閑了下來,沒事兒就陪藍普去書院。
書香書院的空地上,白清友穿著大氅,給圍在自己身邊的孩子們講前幾日藍普給他改編過的,白雪公主的故事。
“白雪公主真的和雪一樣白嗎?”一個扎著朝天辮兒的小女孩問道。
“對啊,就是因為長得太漂亮,皇后才會嫉妒她。”白清友溫溫柔柔地解釋。
旁邊的小男孩兒明顯更重邏輯:“可是皇后已經是皇后了,為什么要嫉妒前皇后的女兒呢,皇帝是公主的爹,為什么不幫公主?”
公主是女子,又不能繼承皇位,正常情況下皇后應該針對皇子,而不是可憐的公主。
白清友在小孩兒頭上摸了摸:“也許先皇后沒有兒子,新皇后又嫉妒先皇后能得到皇帝所有的愛,才會把這份狠轉移到公主身上。”
善慧性子又倔又臭,還會點拳腳功夫,站起身“哼哼哈嘿”打了幾個把式,大聲道:“公主就應該練武,這樣就不怕被惡毒皇后欺負了。”
“不行不行,”一位留著長頭發的八九十小姑娘皺著眉反對,“女孩子就要漂漂亮亮的!”
聽著孩子們嘰嘰喳喳討論著,白清友臉上的溫柔幾乎化為實質。
慕容甫一進院子就看到這幅場景。
石板路的縫隙藏著未消盡的雪,干凈的空地上,一位身著月白色大氅的哥兒坐在孩子們中間。
頭發被一根與大氅同色的絲帶綁著,算不上傾國傾城,但身上有種很溫和很舒服的美,讓人不由想靠近。
尤其他如潺潺流水般的聲音,仿佛戰場上同胞的尸體,貴妃的逼迫,愛情上的誤會與挫折都隨之消失。
白清友從小便對別人的目光很敏感,回頭望向門口,還沒說話,慕容甫便眼眶一酸,不用問他也知道,眼前人才是自己思念愛戀了八年的救命恩人。
“您好,您是”
孩子們見生人來到書院,自覺地噤了聲。
白清友上下掃視著慕容甫的穿著打扮,有些疑惑地站起身行了個禮,“您找誰?”
“我”慕容甫一開口,才發現嗓子被哽住,好似一說話眼淚就要流出來。
閉上眼睛緩了緩,他擠出一個不像笑的笑:“你是白哥兒吧,我是慕容甫。”
為了怕白清友想不起來,緊接著又加了一句:“京城來的。”
白清友嘴角帶著一抹淡淡的笑,示意他繼續說。
慕容甫掩住眼底的失落,松開一直緊握的拳頭,里面是一枚玉佩。
白清友垂眸一瞧,過去的記憶慢慢重現,不多時,便睜大眼睛。
“你是你是慕容哥哥,”白清友驚喜地抬起頭,“咱們有有七八年沒見了吧!”
“八年!”慕容甫輕聲說道,視線舍不得離開白清友。
他怎么會認錯,如果眼前人和白清琦站在一起,他絕不會認錯。
不知不覺,再次有了流淚的沖動。
“時間過得可真快啊,”白清友點點頭。
身后的善慧拽拽白清友的袖子,疑惑道:“哥哥,他是誰啊?”
白清友拍拍善慧的腦袋:“曾經大明寺的居士。”
曾經大明寺的居士?
慕容甫怔了下,不敢相信他在白清友的心里只是曾經的居士。
白清友并不在乎慕容甫怎么想,也沒問對方怎么會找到他,將人請進廳堂,他好奇道:“慕容公子來這里,是想在大明寺住一陣子嗎?”
慕容甫坐到桌前,將玉佩放在桌上:“我在京城遇見了你父母和白清琦。”
白清友給他倒茶的手一頓:“那他們什么時候回蘇州,我還等著要戶籍呢。”
“你要戶籍干什么?”慕容甫皺了皺眉,“你想永遠留在這里嗎,你要是想回蘇州,我可以幫你。”
“回去?不,我從沒想過要回去,”白清友臉上是讓慕容甫心慌的幸福,又好像有些埋怨,“我要成親了,他們去京城,耽誤了我半年時間!”
來晚了!
此時,慕容甫心里只剩下了這一個念頭。
戰場上的經驗和常年與貴妃派虛與委蛇讓他沒有露出任何傷心與難過,而是問道:“嫁到這座小鎮?”
白清友聽出他話中的鄙夷,并沒有生氣,但之前老友相見的開心卻也消失。
室內陷入沉默,直到善慧拉著藍普過來。
藍普一聽善慧說從京城來的男子就知道自己等的人到了。
為了不給白清友丟臉,明明心里著急的要死,還是抽空換了身衣服才下來。
到門口時又再次整理了下長衫,藍普深吸了口氣,擠出一個笑,做出邊走邊說話的樣子踏進房門,笑道:“清友,你朋友來了?”
“嗯,京城來的,說是見過白家人!”
成親目前是白清友心中頭等大事,其實都得往后排。
藍普轉向慕容甫,眼里審視一閃而過,顧忌著原主攻的身份和哥哥未來的仕途,他沒露出任何一絲不滿與反感,而是利落地行了個秀才禮:“在下藍普,不知兄臺貴姓?”
慕容甫是一名武將,但也經常和文官打交道,猜到秀才的身份,觀察了一瞬,很快站起身回禮道:“免貴復姓慕容,慕容甫。”
藍普微微一笑:“慕容甫,這個姓真好聽,我認識一個叫慕容復的人,啊,是復興的復,”
“他身負光復家族的使命,最后也因對以前的事執念太深,從而錯過了真正深愛自己,自己又深愛的人,可惜啊!”
那么漂亮的神仙姐姐,最后便宜了段譽那小子。
慕容甫一位振國大將軍,第一次感覺到了茫然,總覺得藍普話里有話,這是點他呢?
“是嗎,那還真是遺憾。”慕容甫毫不遺憾地說道。
白清友也覺得奇怪,遞給藍普一杯熱茶:“我怎么從沒見過你有姓慕容的朋友,還是看過的哪本故事書?”
藍普眉眼彎彎,在白清友鼻頭點了點,小聲說:“還是你聰明,晚上我講給你聽,這故事里有一位超厲害的大英雄。”
想到藍普腦子里那些稀奇古怪的故事,白清友開心極了:“好,剛好上一個講完了,今天晚上開始講新故事。”
兩人旁若無人地說著小話,一字一句清晰傳進慕容甫耳里,臉色愈發難看。
如果他沒猜錯,這兩人還沒成親呢,怎么晚上會在一起!
瞬間,他看向白清友的目光變得心疼,變得遺憾。
要是他早點來,救命恩人也不會被一位毫無前程的秀才欺騙。
慕容甫握緊拳頭咳嗽一聲打斷那兩人的對話。
藍普聲音一頓,仿佛才記起旁邊還有個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繼續沒有完成的寒暄:“對了,你們是怎么認識的?”
“小時候在大明寺,”白清友先開的口,“那時候大明寺就我和他兩個小孩兒,所以能玩到一起,不過好像不久慕容公子就離開了。”
說著,他看向慕容甫。
慕容甫挑釁一笑:“對,有一次我不小心掉進居士林的池塘里,是清友救了我。”
藍普在心里翻了個白眼,居士林的池塘怎么沒淹死你,還清友!
默念了幾遍藍靖川的名字提醒自己不要生氣。
更何況白清友本就對慕容甫無意,他吃飛醋除了內耗自己傷害白清友之外,沒有任何意義。
第112章 第 112 章
各種應對想法在腦中快速劃過, 藍普牽起白清友柔軟的手,一臉驕傲的表情:“救你是應該的,我家清友為人善良, 在大明寺住了這些年,試問哪一位居士沒受過他的恩惠與幫助,”
“說什么呢”慕容甫還沒說話, 白清友倒是臉紅了。
藍普眼里的愛意任誰都不能忽略:“就說這書香書院前院長于秀才, 也受過清友照拂。”
慕容甫心情復雜,同時,也莫名驕傲。
救命恩人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善良。
不過夸獎的話從眼前秀才嘴里說出來,總覺得怪怪的,還有, 慕容甫看向兩人相交的手。
好好的, 為什么要動手動腳!
藍普并沒有給他多余時間感慨,視線掃過, 停在了玉佩上。
他眼睛一轉, 伸手拿起,玉佩潔白光滑,握在手心沒有一絲冰涼感,顯然是被人經常把玩。
藍普不適似皺了皺鼻子:“這玉佩的樣式好奇怪。”
慕容甫怔了下,仿佛想分個高下似的抬起下巴:“這是我離開大明寺前,白哥兒送給我留作紀念的,他說讓我拿著玉佩回來找他,現在我回來了。”
“啊?”
白清友茫然地對著藍普搖搖頭。
他當時對白家痛恨極了,剛好慕容甫要離開, 就順手把代表白家的玉佩給了他,可絕對沒說什么“回來找他”之類的話。
另外, 他總覺得藍普和慕容甫之間有些他不理解的關聯。
藍普在白清友手背上拍了拍,毫不在意地將玉佩扔回桌上:“這么重要的東西慕容公子可千萬收好。”
拿了玉佩就要乖乖回去找主角受了哦!.
這天晚上,慕容甫和白清友一起在暖閣聽藍普江講天龍八部的故事。
為了照顧慕容甫,他還得絞盡腦汁給慕容復找一個好的洗白方式。
真累。
躺在床上復盤今天發生的一切,藍普突然覺得好像有點脫離劇情了。
原本世界線中,慕容甫在大明寺待了半個月,對白清友也沒任何興趣。
按照系統的話來說,那貨甚至隱隱慶幸自己遇見了古靈精怪的白清琦,而不是了無生趣的白清友。
可瞧今天這架勢,顯然是對白清友賊心不死!
哪里出了問題呢?
難道是白清友現在很有意思嗎?
想到心上人,藍普耳根一紅,將臉埋進被子里。
白清友確實很有意思,尤其與他們剛見面時相比,更溫和,更好相處,臉上的笑容更多,也不會再因為種種原因將自己包裹成一個面無表情的小菩薩。
難倒
藍普拉下蒙在臉上的被子,在墻壁上敲了兩下。
下一秒,那邊仿佛回應般,跟著傳來了“砰砰”兩下敲墻聲。
黑暗中,藍普微彎的眼睛格外明亮。
他和白清友還沒成親,就算沒有家長約束,也知道婚前不能睡一起。
在藍靖川的建議下,他們住在了相鄰的兩個房間,床也只隔了薄薄一層不太隔音的磚頭。
“還不睡啊?”
那邊,白清友打斷了藍普的思緒。
“沒事,睡不著,”藍普朝墻壁的位置“蛄蛹”了兩下,壓低聲音說道,“我覺得慕容甫來得有點不正常,感覺有什么事兒似的。”
白清友沉默了會:“他給我的理由是在京城遇見了白家人,我也不太相信,明天寫信回蘇州問下京城地址,看看到底發生了什么。”
“好。”藍普答應一聲,“那早點睡,晚安。”
“晚安。”
白清友把藍普的話記在心里,只是他信還沒寄出去,倒是先收到了京城的來信。
上面的內容很簡單,他弟弟和慕容甫相愛,但慕容甫放不下多年前的救命恩人,白夫人白老爺希望白清友能自覺退出。
為了補償,他們愿意增加白清友的嫁妝。
白清友拿著信不知道該怎么處理,想了想,朝暖閣走去。
暖閣點著兩個藍普找人訂做的大爐子,一個烤濕衣服,一個烤紅薯。
這天氣,正是吃紅薯的好時候。
他剛烤好一個,就見白清友進來,嘿嘿一笑:“快來,我剛幫你剝好皮。”
“少來!”
他剛才明明是準備吃進他自己嘴里。
白清友斜了藍普一眼,還是抵抗不住紅薯的香甜味道,奪過紅薯,又把信往他懷里一丟,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藍普打開信紙,臉色越來越陰沉,仿佛一點就燃的火.藥。
白清友從沒見過藍普如此,心下一驚,蹲到藍普腿邊擔憂地望著他:“怎么了,你別嚇我!”
“太過分!”藍普狠狠把信扔出去,“他們當你是什么,憑什么要讓著你那王八蛋弟弟!”
欺人太甚。
他可算明白劇情中白清友為何會去哥兒廟了。
那時,白清友獨自在大明寺,收到白家的信,孤苦無依的他沒有辦法和別人成親,只能被逼著去哥兒廟以示對慕容甫無意。
幻想中,白清友太可憐,藍普心里的火呼呼往外冒。
白清友冰涼的手指撫上他的額頭:“真生氣了?”
“氣!”藍普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白清友眼里劃過笑意:“信上的意思是只要我不糾纏慕容甫,嫁妝會翻倍,那我們何不趁此機會多提些要求呢!”
作為一名商人,首先,他對慕容甫沒有任何感情,其次,能用毫無感情之人的感情換一筆銀子,何樂而不為。
白清友眉眼彎彎,一副單純可愛的樣子:“我記得白家在京城有幾座酒樓,咱們可以要兩個過來,還有幾條生意線和生意伙伴兒,我眼饞很久了。”
藍普眨眨眼睛,不知道怎么的,腦中陰沉臟亂的哥兒廟突然變成了金鑾殿。
“好都隨你!”
他都忘了,白清友不會吃虧,能讓他自愿去哥兒廟,估計白家出了不少血
默默瞧了眼飄落到地上的信,藍普對白清友擠出一個笑:“要不你先想想能從白家得到什么,我去找慕容甫。”
“你找他干什么?”白清友疑惑道。
藍普撿起信,嘆息道:“讓他知難而退。”
他算看出來了,主角攻雖然從小經歷過很多事兒,但性格并不偏執。
再加上和眾位將士在一起那么多年,不是個會死纏爛打使陰謀詭計的人。
如果在白清友的事情上不過多糾纏,藍普會安排藍靖川來書院與慕容甫偶遇。
打著小算盤,藍普出了自家門,經過一條小巷,很快到了書香書院。
昨晚,慕容甫確認藍普和白清友并沒有同床共枕后,就回到自己屋子。
今天一大早不知道發什么瘋,吵著鬧著要去給孩子們上課。
藍普在學堂門口聽著,那人正在講邊關打倭寇的故事。
一舉一動,儼然一副教書先生的樣子。
不想打擾孩子們聽課,藍普坐到院中的搖椅上曬起了太陽。
不知過了多久,腿上突然被人踢了一腳。
藍普睜開眼,慕容甫在他身邊,臉上帶著和善的笑。
和善?
藍普打了個激靈,瞬間清醒過來。
“這里挺讓人放松的,”慕容甫的視線不知道飄向了什么地方,“那些孩子們也很可愛。”
藍普怔了怔,孩子們威力這么大嗎,昨天還跟斗雞似的人今天就放松了?
不過那不重要,藍普抖抖手里的信:“白家的,我覺得你應該看看。”
“你說你,引的人家小哥兒吃不下睡不著,現在卻跑來找什么救命恩人,是想讓救命恩人給你行份子錢嗎!”
藍普故作不解地罵道。
慕容甫根本沒聽到他說什么,眼睛盯著信一目十行,看完后,狠狠將信紙揉成一團:“他們太過分了,先是假冒白清友,現在還玩兒起了威脅!”
慕容甫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危險,看得藍普心里一顫。
他謹記系統叮囑,主角攻得和主角受在一起才行。
否則白清友和這個世界都會崩塌。
藍普可不會讓這種事發生,他垂眸再抬起的瞬間,拉住了慕容甫的袖子:“我說,是你先認錯人,現在把一切都推到白家和白清琦身上,是不是有點太不君子了。”
太陽太過溫暖,讓藍普語調變得懶洋洋,卻如一根鐵棍,毫不留情敲向慕容甫的腦袋。
慕容甫眼里劃過許多情緒,終是放下招暗衛的手,沉聲道:“這件事你和白哥兒不用再管,我會處理好。”
“不行!”藍普繼續躺在搖椅上拽著情敵的袖子,“清友還想要更多嫁妝呢,你千萬不要破壞他的計劃。”
慕容甫一愣,救命恩人正常情況下不是應該拒絕來自白家的羞辱,白哥兒怎么會答應?
他一臉不可置信地望向藍普。
藍普朝不遠處玩耍的孩子揚了揚下巴:“沒有錢,你以為書院還能請得起夫子?孩子們還能拖欠學費?”
慕容甫再次被哽住,半晌,不情不愿地點點頭:“我知道了,我會避開彩禮方面。”
得到想要的答案,藍普滿意地松開手。
經過兩天了解,他認為慕容甫這人要是相處得好,借著他的主角光環,藍靖川以后在朝中不能說如日中天,那也是平步青云。
藍普伸了個懶腰,回家給藍靖川寫信。
府城離鎮子不遠,隔天,藍靖川便風塵仆仆地趕了過來。
不是因為想與京城將軍結交,而是怕藍普腦子太笨,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銀票。
好在經過一番交流,他自己倒和慕容甫生出了惺惺相惜,相見恨晚的感情。
白清友和藍普坐在連廊上,邊看那兩人下棋邊說道:“白家來信,說嫁妝過兩日跟戶籍證明一起送過來。”
“嗯,”藍普點點頭,“慕容甫該回去了吧!”
時間已經過了系統說的半個月,可慕容甫打定主意要當個教書匠。
一個大將軍整日窩在他們這小小書院里,倭寇殺光了嗎,難道要留著他們繁衍生息,幾百年后再來禍害我們嗎!
藍普扔掉手里的瓜子,在白清友詫異的目光中走向慕容甫。
“怎么了?”藍靖川先發現藍普,頭也不抬地問道。
慕容甫倒是看了他一眼,但很快又將注意力放在了棋盤上:“吃!靖川兄,說真的,我一直不敢相信藍普是你弟弟。”
“見笑見笑。”藍靖川呵呵樂了下,抬手拿走了慕容甫的小兵。
藍普翻了個白眼,開門見山:“慕容甫,你什么時候回去?”
“嗯”慕容甫停下下棋的手認真思考了片刻,“你這里挺好玩兒的,輕松,整日和孩子們在一起也沒什么壓力,暫時不想回去。”
這地方跟桃花源似的,沒人會愿意離開。
藍普見著又開始下棋的兩人,只能求助般望向藍靖川:“哥哥你說說他,他一個將軍,整日躲在這里,那誰去保家衛國,等倭寇打過來,書院都沒了!”
作為穿越者,沒人比他更了解海對岸的殘忍與變態。
藍靖川也為難,他難得遇見一個能和他如此談得來的朋友,可弟弟說得對,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責任。
白清友看了幾人一眼,冷冷道:“剛接到白家來信,他們已經開始給白清琦說親了,慕容公子要是真不想再繼續與他來往,還是說清楚比較好。”
“說親!”慕容甫猛地站起身,差點撞飛棋盤。
白清友點點頭,走到藍普身邊:“我要成親了,下一步也到他了。”
慕容甫呆愣在原地。
當天晚上,便帶著人離開。
時間匆匆,再次見面是在白清友與藍普的婚禮上,他帶著白清琦一起過來。
白清琦第一次見這位二哥,新奇中帶著點興奮。
而慕容甫看著穿著一身紅的新人,心情很復雜,有遺憾,有羨慕。
但錯過就是錯過,藍普說得對,他不能像《天龍八部》里的慕容復,什么都想要,最后什么都抓不住。
抓緊身邊人的手,他知道,這才是正確選擇.
晚上,新房,紅燭搖曳。
藍普掀開白清友頭上的紅蓋頭,兩人相視一笑:“終于成親了。”
“嗯。”白清友羞澀地垂下頭,白皙的臉上浮現一抹淡粉。
藍普幫他取下沉重的冠子,問道:“遺憾嗎?”
今日的婚禮,除了朋友,藍家只來了藍靖川,而白家,只有無數嫁妝和白清琦。
白清琦還是因為慕容甫才來的。
也就是說,他們這場婚禮沒有長輩。
白清友知道他什么意思,眼神溫柔地搖搖頭:“不遺憾,我從前是一個人,現在多了你和善慧,已經很好了。”
以后要是有兩三個小孩兒,那便更好。
白清友抬起頭,鼓起勇氣在藍普唇上親了一下。
藍普眼神一沉,轉頭放下床幔
第113章 第 113 章
“夠了真的夠了~~~”系統看著眼前使勁兒往行李箱里裝水和各種食物的人, 聲音有些顫抖。
陳斐,本市最大醫院股東家小公子,醫學院高材生, 唯一一位二十六歲就能獨立完成腦腫瘤手術的高智商天才。
長相俊秀漂亮,皮膚白皙,一雙狐貍眼更是會攝魂奪魄, 勾得人欲罷不能。
矜貴, 富有,精英,優雅等都是他的代名詞。
自從國家通過同性戀法案,追求者更是能裝滿整個醫院。
可在系統眼里,陳斐壓根兒就是一土匪。
還是那種會因私欲作惡多端的土匪。
最常說的話便是:我的就是我的, 哪怕壞了, 扔了,那也是我的!
比如本世界主角攻。
陳斐明明不喜歡主角攻, 可在得知主角攻奶奶逼迫主角攻和主角受在一起后, 竟然利用職務之便想挖掉主角受的一顆腎。
當然,這也是劇情需要,等主角攻同意陳斐無禮要求后,主角受痛苦不堪遠走高飛。
而主角攻也因此看清楚陳斐的惡毒和自己的心。
現在,系統瞧了眼墻上的時鐘,主角攻還有不足十分鐘就到別墅抓他,并將他送去精神病院變成真正的精神病。
系統揮舞著小翅膀都快急死了:“不要再裝了,你就算能帶過去,那邊是末世, 你也拿不走!”
遍地喪尸,誰家正常人拉著三個超大行李箱走在大街上啊, 會被搶的!
聽到末世,陳斐不僅沒有害怕,反而隱隱興奮,他想了想,轉身走到保險箱前,從里面拿出幾瓶藥劑和一把手木倉放進隨身的背包里:“誰讓你不給我空間,你要是有用,我就不會這么麻煩!”
他年輕時聽朋友說過末世小說架構,空間都是主角標配。
陳斐眼里閃過微光,這個世界他玩兒夠了,剛好來個傻系統要帶他逃走,太巧合。
有喪尸的末世,他一位外科醫生,還怕死人和血嗎,真是笑話!
陳斐拉著行李到了廚房,他記得櫥柜里有阿姨放好的各種速食,之前是怕他從醫院回來餓,現在剛好全帶走。
“你聽到沒,外面有腳步聲了!”
系統臉一白,差點從空中掉下去。
陳斐卻一點都不著急:“所以說你給我個空間多省事,咱們就可以直接離開。”
“我沒有空間!”系統眼睛都紅了。
那些腳步聲越來越近。
可他不經過宿主同意根本不能將人帶走。
陳斐仿佛什么都沒聽到,在心中默數著那些人撬門的時間,繼續把有可能用到的東西往行李箱里扔。
系統眼見著宿主油鹽不進,心一橫:“好,我給你,但只有十平方米,它會隨著你心念而動。”
只要能完成這次任務,他長不大就長不大吧。
陳斐不管系統付出了什么,抬起頭,根據系統的話眨了眨眼睛,幾個大行李瞬間消失。
門口已經有人砸門了。
陳斐收回視線,大發慈悲地笑了下:“走吧!”
隨著他的動作,白光閃過,下一秒,他們出現在了另一棟別墅里。
別墅很亂,翻倒的柜子,移位的沙發和破碎的投影顯示屏都顯示這里曾被人肆意翻找過。
墻上歪歪扭扭的萬年歷上顯示著:帝國1374年5月29日
窗戶大開,隱隱有腐爛的味道隨微風飄進來。
陳斐生在醫生世家,天生潔癖,皺了皺鼻子,召喚出行李箱,從里面找出口罩戴在臉上。
猶豫一會兒,又遞給系統一個:“你要嗎?”
系統見什么都稀奇,更何況他沒戴過口罩,立馬忘了用生長周期換空間的苦惱,開心地點頭:“要,我要!”
陳斐隨手將口罩丟給他,又從行李箱里找到望遠鏡,開始觀察外面的情況。
這里還真跟他所知道的世界不一樣,樓體上都是電子廣告,只不過因無人維護而閃著許多白色條紋。
沒有廣告的地方,也有各種電線和投影設備。
感覺更接近賽博朋克。
視線向下,不知道是不是白天,街道上只有三四只喪尸在游蕩。
陳斐之前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可真看到還是被惡心了一下。
“美國大片兒拍得太保守!”小聲嘟囔了句,陳斐又找到了手套。
外面太臟,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水。
愣了下,陳斐不抱希望地朝像洗手間的房間走去。
系統抽空瞧了眼行李箱,里面的東西可真齊全,各種工具,還有一個大榔頭,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裝進去的。
不過不管如何,系統對陳斐的印象好了一點。
能在那么緊張的時間里準備好這么多東西,確實不容易。
抬起頭,陳斐已經從洗手間出來:“預料之中地沒有水。”
系統咯咯笑著圍繞在他身邊:“沒關系啊,只要你努力用晶核升級空間,以后會有靈泉的。”
“空間升級?”陳斐目光一沉。
“對啊。”系統毫無心機地點頭。
那空間是他無意中從小天道那里聽說的,但想使用,只有用壽命交換才行。
好在他只是一個系統,但空間也不傻,壽命拿不到,只能拿走他另一個成年形態。
系統委屈了一瞬又高興起來。
末世太危險,只要能幫到白月光,他可以付出任何代價。
他手放在口罩上,滿眼真誠:“陳斐,你只要努力就可以用到水。”
陳斐笑了笑:“小系統,謝謝你了。”
不就是晶核嗎,有何難。
“不用不用,”系統以為陳斐真在感謝他,嘿嘿樂了下,指向不遠處的另一棟別墅,“不說那些了,你要拯救的白月光就在那里,主角攻還沒有過來,你得在天黑之前帶他離開。”
拯救這事兒對陳斐來說不難,他二十歲博士畢業,二十二歲進入手術室,二十四歲便能獨立完成一臺腫瘤手術。
近兩年他救活的人少說也有一百位。
差別在于那些都是他的病人,他有責任。
至于不遠處的白月光
陳斐好奇道:“喪尸爆發,政.府不管嗎?”
“管了,政府已經帶著大部分民眾轉移,剩下都是因為各種原因沒來得及走。”
其中就包括主角攻受和主角攻的白月光柳虹憶。
陳斐哼笑一聲,很快明白了其中含義。
主角等人就得被留下,故事才能發展起來,要不然直接看紀錄片好了。
陳斐視線在客廳掃了一遍,到處都是灰撲撲,完全沒有能坐的地方,他不滿地嘆了口氣:“說說這個世界的劇情吧。”
知道宿主要干正事,系統開心的翅膀都快出現殘影。
很快,陳斐腦中浮現出許多陌生畫面。
這個世界只有帝國一個國家,但分為兩個派系,其中一個致力于發展人工智能,而另一個發展的卻是人。
今年三月份,x研究院研發出能解開人類基因鎖的藥物,并在沒有通知政.府的情況下進行了人體實驗。
陰差陽錯之下,基因鎖沒解開,倒是制造出了喪尸。
陳斐暗罵了句“傻逼”后,繼續往下看。
主角攻赫彥琛從小名列前茅,但如大多數主角一樣,有個去世的媽,喝酒家暴的爸和破碎的他。
上大學后,他一邊上課一邊兼職掙錢,某天晚上下班被不長眼的混混搶劫,然后遇見了打抱不平的白月光:柳虹憶
柳虹憶雖是柳家獨子,卻沒有富二代的臭毛病,從小善良正義,從高中開始,還添了熱血無私的
陳斐皺著眉想了會兒,終于找到了合適的用詞:臭毛病
在他看來,熱血無私,先人后己都是神經病才會做的事。
總之,柳虹憶幫赫彥琛保住了他的錢,赫彥琛對柳虹憶情根深種。
喪尸爆發后,赫彥琛覺醒了雷系異能,再也不用自卑的他擔心柳虹憶沒有跟隨大部隊去基地,便和同學一起闖入柳家別墅救人。
經過一點點障礙,他們在第三天進入了別墅區,稍作休整,第二天帶著柳虹憶一起前往基地。
如果到這里,兩人邊戀愛邊打怪升級,那就是個1V1的超級甜美愛情故事。
可問題就出在途中,他們路過一個村莊,遇見喪尸潮,柳虹憶用自己的生命給其他同學爭取了離開的時間。
赫彥琛見深愛之人喪命,異能大爆發,殺死了所有喪尸,最終在學弟,也就是主角受何飛揚的陪伴安慰下,成為基地最強者。
所以
陳斐怪異地撇了眼系統,這是一個心上人祭天的故事。
要想主角攻成為最強者,柳虹憶必須死。
還真是可憐。
陳斐毫無同情心地用望遠鏡看向對面,好像還真有人影晃動。
系統輕輕在他肩膀上點了下:“陳斐,咱們趕緊過去找他吧。”
千萬不要被主角攻捷足先登。
“不急。”
陳斐回憶著劇情中主角攻的樣子做了個攻擊的手勢,什么都沒發生。
他不死心,又換了個姿勢,還是什么都沒發生。
系統好奇道:“你干什么呢?”
陳斐蹙起雙眉:“我的異能呢?”
“”
系統也不知道啊,可在陳斐陰沉的逼迫下,沉默了會兒,遲疑道:“也許是因為你來這里的時間太短,過一陣子就有了!”
陳斐當然不會信系統的話,劇情里,喪尸是因為研究所,但異能卻沒人知道是怎么出現的,只知道能克制喪尸。
他做事從不拖沓,陳斐決定給自己三天時間,要么三天之內發一場莫名其妙的高燒,要么自己想辦法找到覺醒異能的方法。
反正他現在的身份依然是醫學院高材生,研究所最核心的研究人員。
對了,就是那個X研究所。
陳斐嘴角彎起一個讓系統心驚的笑。
第114章 第 114 章
系統晃了晃腦容量不大的腦袋, 默念道:“白月光都是單純善良美好的。”
半晌,才安慰自己剛才只是看花眼。
傻傻笑了下,系統催促陳斐:“快點去找白月光吧, 要不然他會被主角攻發現。”
然后一起上路,隨后死祭。
陳斐不以為然地再次抬眼看向萬年歷:“劇情里,主角攻在部隊離開后的第三天找到柳虹憶, 那今天是第幾天?”
系統算了一下:“今天是第二天, 明天主角攻會闖進柳家別墅,所以你今天就得過去。”
陳斐搖搖頭。
所有人的目的地都是基地。
主角攻前進的速度由主角攻把控,陳斐趕在他們之前上路當然可以給他們制造些不大不小的麻煩,可是沒必要。
所以,他不能確定主角攻沒有找到柳虹憶后, 會不會加快腳步, 會不會依舊前往那個危險小村莊。
想到村莊的喪尸潮,陳斐心底涌上來一陣難受, 又很快甩掉。
拯救世界是主角的活兒, 他可以祈禱那條路是去基地的唯一路線,但絕不會自己冒險。
反正對他而言,他和柳虹憶不應該走在主角攻前面,而是應該在他們之后。
主角攻慢,他和柳虹憶就慢,主角攻快,他和柳虹憶依舊可以選擇慢或快。
節奏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
陳斐瞧了眼在自己眼前飛舞的系統:“你之前說過,除了我誰也看不到你?”
系統不明所以地點頭又搖頭:“還有其他宿主能看到,不過他們在別的位面。”
陳斐得到想要的答案, 抬手撫摸上系統淡黃色的頭發:“系統,你是最乖的孩子, 對嗎?”
“嘿嘿嘿”系統可從沒被宿主如此夸獎過,尤其是被陳斐用那雙帶著魅惑的狐貍眼看著,小臉兒瞬間變紅,“對的,我是最乖的孩子”
嘴角噙著笑,陳斐繼續撫摸系統:“乖孩子,我應該怎么樣才能讓你留在我身邊?”
“給我喂你的血就可以了~~~”系統被摸的太舒服,瞇著眼睛暈暈乎乎地說著自己都不知道的話。
“有什么反噬嗎?”陳斐繼續問。
系統搖搖頭,一臉享受。
“這樣啊”陳斐眼里閃過暗芒,偷偷摘掉另一只手套,掏出藏在褲子口袋的針頭在手指上扎了一下,感覺到絲絲濕潤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血滴進了沉浸在美好中的系統嘴里。
系統出現瞬間的茫然,下一秒便知道發生了什么,開始“呸呸呸”地咳嗽起來,很快脖子上細小的青筋暴起,仿佛想把那滴血吐出來。
而那滴血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陳斐你是大壞蛋,你不是白月光,你是黑月光,大大的黑月光!”
系統胡亂叫嚷。
白月光才不會給人、啊不是,是給系統烙上烙印,只有壞人才會這么做。
感受的身體里多的那份約束,系統哭得更傷心了。
他還有那么多白月光要拯救,現在被綁定了可怎么辦啊!
陳斐也感受到了契約波動,甚至還有系統的情感,心放了一半兒。
他笑意盈盈地看著系統,等系統聲音終于小一點了,才仿佛知道自己犯了錯般為難道:“小白你別哭,我也是沒辦法。”
“什么叫你沒辦法,你怎么沒沒辦法了!”系統繼續“哼哧”地抹眼淚。
陳斐探究的目光一直追隨著系統,說出的話卻極其溫柔:“你知道這里是末世,隨時會死人,我從小缺乏安全感,只要你在我身邊才能好受一點。”
系統怔了下,總覺得后面半句話耳熟,好像很多“惡毒”白蓮花都對已經有戀人的主角說過。
他委屈地抿了抿唇,扭過頭不搭理陳斐。
陳斐臉上掛著得體的笑,繞到系統面前:“小白你別生氣,我只是想讓你花更多時間在我這里,但絕不會妨礙你幫助其他宿主。”
說著,撫摸珍寶似的將手放在系統翅膀上,腦子里卻是穿越前他那些追求者。
系統仿佛什么都沒感受到,眨眨眼睛,可憐巴巴地問:“真的?”
陳斐真誠地點點頭:“真的。”
當然是真的,系統能力非凡,他并不想鬧僵,就當是借給別人用一用,沒什么大不了。
讓他高興的是經過剛才那小小驗證,差不多可以確認他能感受系統的情緒,系統卻不能感受他。
比如現在,陳斐瞧向系統,隱隱知道他委屈與妥協。
陳斐擦掉手指上剩余的鮮血,對系統真誠道:“我不會影響你的工作,現在,去看看柳虹憶在干什么!”
“我去?”
系統剛才哭得太厲害,這會兒腦子還有點懵。
陳斐朝對面的方向揚了揚下巴,好脾氣地解釋:“你先去瞧瞧,我才能有下一步動作。”
“哦!”
被契約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系統再反抗也不能殺死陳斐,給了對方一個哀怨的眼神,從窗戶飛了出去。
陳斐望著他的背影,嘴角浮現出略帶殘忍的笑。
末世如此危險,能有一個別人看不到的探測器,絕對能提高生存率。
這也是他一定要留下系統的其中一個原因。
至于其他,陳斐有預感,系統身上還有更多驚喜等著他挖掘。
系統飛很快,不到五分鐘就回來了,還沒到客廳呢便大喊道:“陳斐陳斐,柳虹憶發燒了,這會兒正昏迷不醒呢!”
他語氣充滿焦急與擔憂,想讓陳斐去救人。
陳斐正往盆里倒水:“不用太擔心,他應該在覺醒異能”
他說到一半突然頓住。
劇情里,柳虹憶覺醒的是冰系異能,雖然不如主角攻的雷系異能厲害,但后期發展也不錯。
陳斐關注點在另一件事兒上。
他看看盆子,再看看只剩一半兒的飲用水,柳虹憶的異能是冰,冰融化成水
空間靈泉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出現,要是抓住柳虹憶,就等于抓住了一個生產水的工具!
以后不管是洗漱還是打掃衛生都不用操心了!
太好了,來末世后的第一個好消息!
陳斐用亮晶晶的眼睛環顧臨時住所,他要在這里等三天,然后發燒,算下來最少要住一個星期,得好好打掃一番才行。
“行,你放心,我現在就去救他!”
陳斐放下抹布,從行李里找出藍色手術服三下五除二換上,再戴好三層手套和帽子,調整了下口罩,最后拿上榔頭和木倉,對系統擺了下頭:“走吧!”
“”
系統被陳斐的裝扮驚到,半晌,不可置信道:“你以后出門都要這樣嗎?”
陳斐理所當然地點頭:“對啊,喪尸血都是臭的,要是濺到我身上,還不如直接去死。”
想到那個場景,他挑剔地皺了皺鼻子。
系統因他的話沉默了半天,直到耳邊傳來催促聲,才回過神前去探路。
別墅區人本來就少,現在更看不到什么人,周圍安靜到只能聽見風吹響樹葉的聲音。
陳斐靠著墻放輕腳步,按照系統給的路線一步步往前走。
突然,系統飛回來,好像被周圍環境感染,忘了別人聽不到他說話,小心翼翼地壓低嗓子:“陳斐,前面有一個沒有腿的喪尸在地上爬,你要不要去試試?”
陳斐腳步一頓。
沒有腿,在地上爬,證明那個喪尸沒有攻擊能力,正是他練手的好道具。
他貓著腰,跟系統換了個方向。
沒走幾步,果然看到了在地上蠕動的半截喪尸。
陳斐將斧頭別進后腰,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一把鋒利的手術刀,一道銀光閃過,喪尸停止蠕動,頭蓋骨不知道飛向了何處,露出腦子里的菱形石頭。
“呃”
陳斐忍著惡心將透明晶核拿到手中,實在不明白喪尸那么腐朽的玩意兒怎么會孕育出如此剔透的內核。
系統在旁邊捂住自己隱隱作痛的頭,慶幸之前契約時沒有太掙扎,被削掉頭蓋骨什么的,看著就疼。
陳斐感受到系統的害怕,收起晶核和手術刀,再扔掉最外面的那層手套,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自以為真摯的笑容:“你知道,我是外科醫生,加上練習,這種事做過上萬次。”
要不然他也不會短短四年就成了主刀醫生。
系統抖了抖,還是選擇了信任:“我知道,你是醫生,辛苦了!”
“不辛苦。”陳斐完全沒有騙小孩兒的歉意,確認身上沒有沾到污穢,他看向前方,“走吧,你去探路。”
系統又瞧了眼躺在地上不動的半截喪尸,繼續往前飛。
之后的路程還算順利,一人一統走了大概十分鐘,終于到了柳家別墅。
“我剛才檢查過了,門窗都是關緊的。”系統在陳斐面前飛舞。
陳斐白了他一眼:“那你還不趕緊去開門!”
系統會穿墻術,又能觸碰物體,除了原則性強一點不愿意“偷雞摸狗”簡直就是個□□。
系統好脾氣地呵呵一笑,不出一分鐘,耳邊傳來一聲“咔”柳家大門從里面被打開。
陳斐輕輕挑眉,像是每次手術成功后對自己的助手那樣,贊賞地點點頭,“做得不錯。”
系統記吃不記打,得到宿主夸獎,又開始洋洋得意起來。
陳斐帶著他自己都沒發現的無奈與縱容搖了搖頭,開始環顧柳家。
大概是因為柳虹憶沒有離開,這里顯然比他落腳的別墅干凈太多,也溫馨太多。
如果不用躲著主角受,陳斐都想住在這邊了。
遺憾地嘆了口氣,飛出去的系統已經回來:“陳斐,柳虹憶在三樓,還昏著呢,怎么辦?”
“能怎么辦,先想辦法把人弄到那邊去。”
陳斐邊往廚房走邊指揮系統:“你檢查一下別墅,看看哪里有推車之類的東西。”
他可不會費勁巴拉地把病人背過去,那樣太沒形象了。
“好吧!”系統回答的速度快到讓人心疼。
陳斐有了系統給的空間,開始掃蕩柳家廚房的各種廚具和兩個大冰箱。
不一會兒,廚房就變空了。
確認沒什么遺漏,才去三樓找柳虹憶。
陳斐順應直覺站在一扇門前,禮貌地敲了兩下,然后,一秒不停地走了進去。
敲門是他的禮節,不等回復是他有腦子,不會指望一個暈倒的人給他開門。
站在床邊,陳斐覺得柳虹憶長得確實不錯,就算劍眉微皺,臉色蒼白,也能看出是一張國人最愛的周正面相。
確實有讓人一見鐘情的資本。
再加上英雄救英雄,難怪主角攻會念念不忘。
可惜啊,是個傻子,總想著犧牲自己拯救別人。
不過這樣的傻子更好控制。
陳斐眼里閃過狡黠愉悅,轉身打開衣柜,將里面常穿的衣服收進空間。
畢竟他可不想在路上還得給白月光找合適的衣服。
只是
不知道空間可不可以裝人,這樣他就不用找推車什么的了。
下一秒陳斐便打消了這個念頭,他記得系統說過,在沒有出現靈泉之前,空間里沒有時間概念,更沒有空氣。
他自己都進不去,更何況別人。
拋卻不切實際的念頭,陳斐轉身下樓找系統。
系統剛好過來,臉色漲紅,吃力地舉著一個超市購物的小推車。
見陳斐過來,終于把推車放到地上:“柳家沒有,這是我在附近超市找到的,累死我了。”
路上差點掉到地上,他生怕引來喪尸,硬是拼著一口氣拿了過來。
系統癟了癟嘴,委屈地揉著自己的小胳膊。
陳斐笑了笑,從口袋里掏出一顆巧克力遞過去,開始研究小推車。
看來看去,還是得先將病人弄到客廳才行。
陳斐扶著腰做了兩個伸展動作,再次走向三樓。
人在暈倒的時候格外重,尤其是一位身高一米八,體重接近一百三的大男人。
系統小小的人根本指望不上,陳斐費勁兒將人拉起來,又歪歪斜斜地挪到自己背上。
好在他經常健身,三層樓,只歇了兩次。
系統很有眼色地把推車緊貼在樓梯口,陳斐手疾眼快,背后一個巧勁兒,將柳虹憶扔了進去。
隨著病人的重量,推車發出“哐嘡”一聲,緊接著,就是病人微弱細小的呻.吟聲。
陳斐耳朵有點癢,手上不干凈,歪著頭在肩膀上蹭了蹭。
“好了,走吧!”
時間已經到了下午,陳斐有預感,再待下去絕對不是一個好主意。
系統從來沒什么主見,不用陳斐吩咐,快速出去探路。
陳斐最后掃蕩了整棟別墅,又用椅子砸碎一樓的三四扇窗戶,才推著柳虹憶走出柳家別墅。
回去的路順暢很多,只用了七分左右便到了落腳地。
抬頭看向萬年歷,已經下午六點二十分了,陳斐叮囑系統檢查門窗,包括地下室的通氣口和樓上閣樓的天窗,任何一個角落都不能放過。
系統舉一反三,還把每扇窗戶的窗簾全拉上。
這邊,柳虹憶還沒醒,陳斐隨便打掃了兩個相鄰臥室,想了想,不放心,用繩子將柳虹憶綁在了其中一間的床上。
系統檢查完別墅回來,不滿道:“你綁他干什么,本來就發燒,綁起來多難受啊。”
“沒辦法,”陳斐手上動作不停,“我知道劇情中柳虹憶會覺醒異能,但以防萬一,還是捆起來放心。”
他從不會把自己置身于危險之中,更不能出師未捷身先死,這是原則問題。
系統好像習慣了陳斐的獨裁,只要不傷害白月光,他也不想多管閑事。
不多時,太陽按照固定路線緩緩消失在地平線,整棟別墅陷入黑暗,外面漸漸開始出現腳底板摩擦水泥地的聲音。
遠處廣告牌的燈依舊不知疲倦地閃爍著,陳斐借著從窗簾縫隙透進來的光亮鋪好床單,嘆息著躺在床上。
今晚是他在末世的第一個夜晚,也不知道另一個世界的那伙人會如何找他。
惡劣地彎了彎唇角,陳斐安然地閉上眼睛。
第二天,陳斐是被一陣踢里哐啷的聲音和系統的吵鬧聲醒來,睜開眼,他一把抓住系統的翅膀,不爽道:“干什么呢!”
系統掙扎了兩下便逃脫了:“柳虹憶醒了,你快去給他松綁!”
白月光好可憐,好不容易醒了卻起不了床。
系統的心都疼了。
陳斐伸了個懶腰,聽系統的意思,柳虹憶沒有變成喪尸,真是一個預料之中的好消息。
在臉上搓了一把,陳斐開始挑衣服。
“你干什么呢?”系統看著陳斐的動作呆愣了一瞬。
陳斐對系統總是多一份耐性,他解釋道:“找一套適合第一次見面的衣服,畢竟第一印象很重要。”
柳虹憶可是位正直熱血的白月光,不好好利用一下怎么行呢!
系統瞧著他的表情,開始默默為柳虹憶祈禱。
十分鐘,陳斐換好衣服,洗漱干凈,又整理了發型,終于抬腿往隔壁走。
這次敲門,依舊是兩聲,里面的動靜停了一下,喊了聲“進”后,他才推開門。
“你好,”陳斐對掙扎到滿頭大汗的柳虹憶微微一笑,“我昨天收集物資時發現的你,你在發燒,周圍剛好有喪尸,我就把你帶到這邊來了,至于綁你”
他彎腰解開床下的死結:“我不知道你會不會再清醒過來,還請見諒。”
“我沒事兒,謝謝謝謝你”柳虹憶頓了下,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陳斐。
他從沒見過長相如此好看的男人,尤其那雙眼睛,讓他胸口止不住地怦怦直跳。
還有,在末世都能穿得如此得體,說話聲音溫溫柔柔,還有愛心,會助人為樂,簡直簡直是天使下凡!
第115章 第 115 章
得到自由, 柳虹憶臉頰泛紅地坐起身,揉了揉手腕再次道謝:“謝謝你,我都不知道該該如何報答你!”
他眼神清澈, 里面是毫無心機的坦誠與熱切。
果然是剛畢業的大學生,單純可愛。
得逞的笑意在陳斐臉上一閃而過,他狀似苦惱地扶了扶額頭:“報答不著急, 你現在感覺怎么樣?”
柳虹憶活動了一下腰身, 忽略被綁一晚上的酸痛感,傻傻一笑:“還不錯,沒有什么不適。”
“那就好,”陳斐點點頭,“那試試你的異能。”
“異能?”
柳虹憶眨眨茫然的眼睛, 末世剛爆發時, 他與在首都的父母通過視頻后,準備收拾東西等待救援, 可還沒拿出行李箱, 就感覺一陣頭暈。
再醒來,就發現自己被綁在床上。
他忘了有沒有關門關窗,幸好被救,否則他早死了。
沒想到還有可能覺醒異能。
柳虹憶感激地對陳斐笑了笑,然后閉上了眼睛。
仔細感受著,只覺體內突然涌上一陣涼爽,這種涼爽很舒服,很契合,仿佛天生就儲存在他體內。
下一秒, 便有冰柱從他手掌射出,地板上瞬間出現一個洞。
陳斐挑了挑眉, 他蹲下身,小小冰柱竟然能穿透地板,這還是初期,要是繼續進化,威力了得。
沒想到白月光的異能如此厲害,真讓人羨慕。
握了握拳,陳斐更堅定了要覺醒異能的心思。
柳虹憶也驚訝地看著地上的窟窿,愣了半天,終于興奮地壓低嗓子吼道:“我有異能了,真的是,真的是太好了!”
他轉向陳斐,炯炯有神的雙眸顯得格外閃亮:“先生,我有異能了!”
陳斐沒有回應他的開心,轉而問道:“我姓陳,陳斐,你呢?”
柳虹憶頓了下,才想起這么長時間還沒問救命恩人的姓名。
局促地收回手,開始自我介紹:“陳先生,我我叫柳虹憶,今年二十二,大四剛畢業,你叫我虹憶,或者叫我”
想起自己那些讓人尷尬的外號,他干笑了下:“你可以叫我小柳!”
總比小紅小姨好聽。
“嗯,小柳,”陳斐并不在意,他繼續盯著剛才冰柱穿過的地方,周圍已經濕潤,也就是說,異能冰真的可以融化。
他抬眸一笑:“小柳,我還真有件事兒想讓你幫忙。”
“什么事兒,您說!”柳虹憶站直身體,仿佛上刀山下火海都義不容辭。
陳斐拍拍年輕人的肩膀,邊往出走邊說道:“洗手間里有盆和抹布,你融點冰,然后把別墅衛生打掃一下。”
“什么?”柳虹憶以為自己沒聽清楚,忙追上前面人的腳步,“陳先生,不是殺喪尸嗎?”
是不是說錯了?
陳斐停下腳步回過頭,系統已經將別墅的窗簾拉開,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在他臉上,更添了一份柔軟。
柳虹憶眼神在上面留了一瞬又慌忙移開。
陳斐緩緩彎起一個笑,略帶惆悵地回答道:“忘了告訴你,我會在這里留一個星期,你要是不愿意幫我,也可以自己離開,就算我沒有異能保護自己,也不會隨隨便便死去。”
柳虹憶哪里會放救命恩人獨自在這里,慌忙搖頭:“我不會走,我會打掃衛生,不就一個星期嘛,我聽說首都有個基地,一個星期過后,我們一起去。”
說完,不等陳斐反應,小跑到洗手間,開始準備干活。
他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富二代,相反,學校各種勞動和公益社團他都沒少參加。
打掃衛生什么的,雖算不上手到擒來,但絕對不會有死角。
他一定會將先生的房間打掃干凈。
柳虹憶心情不錯,提著一桶冰進了陳斐臥室。
陳斐并沒有閑下來。
他跟著站在門口,遞給柳虹憶一瓶兒消毒水:“我這人有點挑剔,床,衣柜里面,書桌,所有東西先用清水洗一遍,再淋上消毒劑,之后再擦干凈,”
他走到窗口,想摸摸玻璃,遲疑片刻還是放棄:“窗簾洗一下,外面有喪尸就不用出去了,但里面的玻璃要擦干凈,還有地,也要注意。”
“”
柳虹憶嘴巴微張,抹布不知何時掉在了水盆里,他不確定地望了眼窗外,外面微風浮動,莫名蕭條。
是末世吧,是末世啊!
陳先生漂亮的唇形怎么會說出如此無禮的話。
柳虹憶嘴角動了動,終是小心翼翼地提醒:“可是我們只是住一個星期而已,沒必要吧!”
陳斐皺了皺眉,仿佛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孩兒:“一個星期很短嗎,就算住一天,也要干干凈凈才行。”
“可是”
柳虹憶瞧瞧陳斐的穿著,再對上對方冷淡的眼睛,敗下陣來:“好吧,我知道了!”
又一次,又一個人!
薄唇微微揚起,陳斐沒有一點兒欺負小朋友的愧疚感,心情很好地點點頭:“辛苦你了!”
沒興趣觀摩別人干活,陳斐走出房間,在客廳轉了一圈,從小的經驗告訴他,想要控制一個人,打一巴掌的同時,必須給一顆甜棗。
讓白月光打掃衛生的同時,應該
陳斐視線移到了廚房方向。
應該給管飯才行,試想一下,一個暈倒了三天的人,醒過來就要干活,此時給他一碗飯,肯定感恩戴德。
而他,因為嫌棄外賣臟,所以從高中開始,就學會了自己做飯!
陳斐讓系統在外面巡邏,順便等待主角攻。
他去了一趟地下室后,進了廚房。
廚房用具和瓦斯爐是穿越前準備好的,從空間拿出兩桶泡面,用昨天剩下的水稍微一煮,再加上從柳家冰箱里劃拉的兩顆蛋,很快,一頓不算豐盛的早午飯便做好了。
朝臥室的方向喊了一聲,不到一分鐘,柳虹憶邊擦手邊往這邊走。
視線掃過桌面,眼睛一亮,餓了三四天,剛才又不好意思提,這會兒看到面,不由咽了咽口水:“陳先生,您做的?”
瞧著白月光仿若餓狼般神態,陳斐難得有了一絲同情,遞給他一雙筷子,笑道,“快點吃,估計餓了很久吧。”
“嗯,謝謝陳先生!”不知道道了今天的第幾個謝,柳虹憶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無意間抬頭,卻見陳斐面色從容,小口小口地將面送進嘴里,優雅極了,一點都不像處在缺衣少食的末世。
控制不住,柳虹憶的速度也慢了下來。
吃完飯,陳斐站起身:“你的東西我放在了你房間,等會兒去檢查一下,要是還差什么,等明日再去你家拿。”
今天中午,或者下午,主角攻會帶著他的同學來這片區域,他得確保柳虹憶在他眼皮子底下。
柳虹憶只當是陳斐對他的照顧,毫不懷疑地點頭:“我知道了,”
見陳斐要收拾桌子,他連忙站起身搶過對方手里的東西:“先生,放著我來。”
“好,麻煩了!”
陳斐本就對家務不太擅長,既然柳虹憶自己要求,他也不便阻攔。
而柳虹憶打理好廚房,沒休息一會兒,又回到陳斐的臥室忙活,經過一早上的相處,他算是初步了解了這位陳先生的潔癖。
他勢必要在天黑前將整個房間打掃干凈。
哦,希望窗簾快點干,掛著濕窗簾的話,晚上睡起來肯定不舒服.
時間一分分過,陳斐在客廳琢磨那顆洗干凈的晶核,作為一名醫學研究者,他對這種變異東西特別感興趣。
喪尸晶核很漂亮,無味,放在太陽下會折射出五彩光芒。
材質堅硬無比,鋒利的手術刀劃在上面一點痕跡都不會留下。
陳斐有x研究所的記憶,知道這里面是人類所不了解的物質,也許,更是結束喪尸病毒的解藥。
不過那暫時不關他的事。
陳斐閉上眼睛,正想按照系統教的方法吸收晶核擴大空間,在外巡邏的系統突然飛了回來。
“陳斐,主角攻受帶著同學,估計五分鐘后會到我們家門口。”
陳斐沒在意系統口中的“我們家”他睜開眼,朝臥室方向喊道:“小柳,小柳,來一下。”
柳虹憶很快小跑出來:“陳先生怎么了?”
陳斐抬起眼眸,才發現柳虹憶脫去了外套,里面黑色的短袖露出他不算健碩,卻格外勻稱的肌肉。
莫名的,陳斐有點眼熱,他移開視線,冷聲道:“我剛想起來,地下室有一部分工具,有些還是你家的,你去整理一下。”
“現在?”柳虹憶看看手里的抹布,“你房間還沒打掃完呢。”
陳斐耐著性子解釋:“房間不著急,我剛想起食物不太夠,明天得出去尋找物資,所以你要挑一件趁手的工具。”
柳虹憶想想也是,尋找物資可比打掃房間重要。
而且就算有異能,也不能只靠異能,他對陳斐露出一個爽朗的笑:“還是陳先生想得周到,我現在就去。”
陳斐瞧著他的背影,慶幸對方沒有討價還價。
“來了來了。”系統在他耳邊喊道。
“你去把窗簾都拉上。”
陳斐掏出木倉和手術刀,兩廂對比,選擇了后者,一是他用著習慣,二是一旦動起粗,手術刀沒有聲音,不會吸引喪尸和柳虹憶的注意。
很快,門外傳來敲門聲,陳斐站起身走到門口,手術刀在他手里挽了個花:“誰!”
他沉聲問道。
外面的人仿佛一點都不設防,壓低聲音說道:“你好,我們是城南的大學生,想問問這片區域的人都跟著部隊去首都了嗎?”
第116章 第 116 章
陳斐沒有一絲猶豫地再問:“基本上都跟著去了, 你們學生不跟著走,跑這邊來干什么!”
門外沉默了一會兒,像是在商量什么, 半晌,還是那個聲音:“先生,我們能進去休整一下嗎, 明天一起離開這里。”
“不用, 我暫時不想離開,”陳斐的視線盯著地下室入口處,手術刀在手中快速轉動,“我不喜歡有人在我家附近,你們快點離開。”
“先生”
外面不肯放棄。
陳斐蹙起雙眉, 聲音降至冰點:“滾, 不要讓我再說一遍!”
有些人,真的很煩!
外面感受到他的不耐, 都是大學生, 就算在末世,也都是要面子的人。
窸窸窣窣了一陣后,低聲道歉:“先生不好意思打擾到您了,我們在您門口放了兩塊面包和一袋大米,希望您保重。”
之后是一群人走遠的腳步聲。
陳斐給系統使了個眼色:“跟上他們,看看他們什么時候離開這片區域。”
系統得到指令,哼唧了兩聲,苦哈哈地穿墻而過。
依照系統傳回來的消息,主角攻受今晚會住在柳家別墅隔壁, 因為柳家的玻璃被陳斐砸碎了。
陳斐掩住得意,柳虹憶是他的人, 柳家當然也屬于他,就算被喪尸糟蹋,他也不允許主角和他的伙伴們住進去。
這是原則問題!
躺在柳虹憶打掃好的房間,聞著空氣中淡淡的消毒劑味兒,陳斐覺得特別踏實。
隔天,主角一群人早起趕路,陳斐在系統的幫助下,也和柳虹憶走出家門。
對于他的一身裝備,柳虹憶并不太稀奇,畢竟房間都要用消毒水的醫生,根本不可能讓喪尸血沾染到自己皮膚上。
只是那手木倉,還有別在腰間的榔頭,拿在手里的手術刀是怎么回事。
少年人盯著手木倉的視線晃了晃,第一次清楚認識到眼前的陳先生有可能與自己認知中的人不一樣。
不過想到對方是救命恩人,便忽略了那點懷疑。
靠近陳斐,柳虹憶在他耳邊小聲問道:“陳先生,你穿成這樣,現在還好,等過幾日到了七月,不會中暑嗎?”
陳斐腳步一頓,轉頭望向柳虹憶。
柳虹憶知道自己問得太唐突,嘿嘿一笑:“我就是好奇。”
陳斐粗粗地呼了口氣,他承認,他確實沒考慮到這方面。
也許到時候他習慣了喪尸,會脫下手術服也說不定!
陳斐瞧向不遠處地上的污漬,好吧,習慣不了,也不愿意習慣。
柳虹憶要眼觀六路,沒空一直注意陳斐,等了半天沒聽到回答,就知道對方生氣了。
他彎了彎眉眼,用氣音說道:“陳先生你放心,我會給你制很多冰,不會讓你熱著。”
陳斐的狐貍眼閃了閃,狀似不耐煩地“切”了一聲,小聲嘟囔:“誰稀罕!”
柳虹憶只是笑笑,往前一步,將陳先生護在了身后:“前面有家便利店,我們去那邊看看?”
便利店?
陳斐沉默了會兒,今天是末世第四天,要是在別的地方,便利店早被人搶完了。
可這片區域是別墅區,本身入住率就不高,再加上是政府第一批安排走的。
也許真有漏網之魚。
想著,陳斐點點頭:“過去看看。”
柳虹憶從小在這里長大,對路線很熟悉,繞過兩個彎兒,兩人一路無礙地到了目的地。
店員走時應該很匆忙,門都沒鎖,柳虹憶貓著腰試探,陳斐有系統作弊,瞄了他一眼,大大咧咧地往里走。
“誒陳先生!”
生怕喪尸不長眼咬到救命恩人,柳虹憶也顧不上小心,很快跟了上去。
里面果然沒喪尸,但東西也不多,地上到處都是垃圾和胡亂扔的包裝袋。
貨架上,不說那些速食泡面,面包飲料,毛巾牙膏牙刷衛生紙都沒有了,連一些趁手的工具也都被人搜刮干凈。
陳斐想到昨日主角攻過來,再加上零零散散過路的,也在情理之中。
撇了撇唇,他把最底下的膠帶,筆,本子,針線,塑料袋等各種看似末世用不上的小東西,都往空間里收。
末世初期,大家都在哄搶糧食,可是某些時候,還真離不了這些小東西。
再說,又不占地方,放著還不會過期。
柳虹憶瞧著他的動作,詫異地瞪圓眼睛:“你有空間?”
他還以為陳先生沒異能呢!
陳斐忙的頭也不抬:“不是異能。”
柳虹憶才不信,一股腦兒將自己看上的東西抱進懷里,然后可憐巴巴地盯著陳斐。
其中意思很明顯。
陳斐翻了個白眼兒,柳虹憶長相周正,劍眉星目,壓根兒不適合扮可憐。
他邊挑挑揀揀邊解釋:“有些沒必要的就不用拿了,空間只有十平米,裝不了多少東西。”
“十平米?能升級嗎?”
“能,”陳斐想了想,實話實說,“和異能升級的方法一樣,都需要晶核。”
柳虹憶眼睛一亮:“那太好了,這幾天我走遠一點,多殺些喪尸,你快快升級,省的離開時那么多東西帶不走!”
身邊有個潔癖精真的很麻煩!
他說得毫無城府,好像忘了和陳斐只是萍水相逢,完全不怕他將東西全部卷走。
陳斐搖搖頭,暗嘲了句“傻子”也沒再過多提醒。
系統不知道去哪里轉了一圈兒又回來,在陳斐耳邊說道:“我剛在便利店后面發現了個小庫房,里面有超多物資,還有一個女喪尸。”
陳斐手一頓:“庫房?哪里?”
柳虹憶以為在和他說話,轉過身,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對哦,我怎么忘了,這家便利店有個后門,我們去看看。”
后面隱蔽,希望沒人發現。
想著,他拉住陳斐的手就往外跑。
陳斐磕磕絆絆往前走了兩步,連忙攔住他:“小心有喪尸。”
柳虹憶拍了拍腦門兒,劍眉不好意思地彎了彎,“我太激動,不小心給忘了。”
“人命關天的事你都忘,還能指望你干什么!”陳斐斜了他一眼。
柳虹憶討好一笑:“是是是,陳先生教育的是,咱們先過去看看。”
兩人到了倉庫門口,柳虹憶試了試把手,耳朵貼在門板上,幾秒后,輕輕搖頭。
門沒鎖,里面也沒聲音,應該是沒有喪尸。
陳斐再次嘆了口氣,這白月光真是太魯莽了,難怪會被祭天。
正常情況下,喪尸在黑暗地方待太久,不給它刺激,它便會跟斷電似的一動不動。
可要是魯莽開門,不被咬也會脫層皮。
聽說異能者被喪尸咬了有很大幾率不會變異,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陳斐嘴角含笑,看向柳虹憶。
柳虹憶只感覺背后和胳膊上的汗毛齊齊站了起來,不由后退一步:“陳先生,你你看著我干什么?”
陳斐收起笑臉:“沒事!”
他也就想想,不會真拿白月光的命去驗證。
重新將注意力放在倉庫上,陳斐抬起手,毫不猶豫在門上敲了兩下,下一秒,撞擊聲便從里面傳來。
陳斐得意地對柳虹憶聳了聳肩。
柳虹憶臉一紅,壓低聲音問:“有喪尸?”
“廢話!”
陳斐暗暗觀察了下地形,握住門把:“準備好你的冰,我一開門,你就射殺它!”
“好!”
里面的喪尸“哐哐”撞門。
柳虹憶已經做好了殺喪尸的思想準備,但真要面對,還是有點緊張。
陳斐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
他答應系統拯救柳虹憶,可沒打算一直和這人在一起。
秉承著不浪費心血的原則,陳斐厲聲道:“別緊張,手別抖,就當殺一個西瓜,前日不是很痛快地戳穿地板了嗎!”
柳虹憶還在做著心理建設,壓根兒沒聽到陳斐的話,胡亂點點頭:“行,我知道了,你開門吧!”
陳斐不再多說,看好開門的角度,一拉,將自己藏在了門后。
柳虹憶雖說心里害怕,但事關生死,在喪尸撲出來的一瞬間,一根冰柱貫穿了它的腦袋。
陳斐一怔,生怕傷了晶核,蹲下身掏出手術刀,手起刀落,喪尸的頭蓋骨便滑落到一邊。
一顆透明的晶核在太陽光線下熠熠生輝。
陳斐松了口氣,用水沖沖后,裝進了褲兜。
抬起頭,卻見柳虹憶呆愣在原地,還維持著動用異能時的姿勢。
陳斐拍拍他的肩膀:“怎么了?”
“我認識她!”柳虹憶盯著身穿便利店工作服的女喪尸,聲音有些低落,“她在這家便利店干了很長時間,我買東西時經常見到他。”
然后呢?
陳斐眨眨眼,不知道柳虹憶想說什么。
柳虹憶幽怨道:“陳先生,你不想說些什么嗎?”
陳斐搖搖頭。
難道要安慰一下?
可他做了上百場手術,沒有一次失敗,身邊親近之人也都活得好好的,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一個死了朋友的人。
只能沉默。
一陣風吹過,柳虹憶垂下眼睛掩住失落,小聲嘟囔:“算了,反正我也不指望!”
陳先生好看是好看,可那嘴,要么不饒人,要么不說話。
不過
柳虹憶視線掃過喪尸小姑娘的頭,剛才那一手真厲害,像古代刺客。
小刀一出,方圓十里無活口。
帥!
眼里的失落被崇拜代替,柳虹憶問道:“陳先生,你們醫生玩兒手術刀都那么厲害嗎?”
陳斐得意地仰起下巴:“沒有,就我!”
“這樣啊,你能不能教我?”
邊說,柳虹憶邊將喪尸拉到門旁邊,到底是認識的人,等會兒收了物資再好好安葬。
第117章 第 117 章
陳斐看著白月光的動作, 嗤笑一聲:“你學不了!”
手術刀不比其他,他拿了十幾年才到現在這種程度,按柳虹憶的性子, 不出三天,估計手指頭就沒了。
還不如好好運用異能呢。
不再搭理柳虹憶,陳斐探頭望向倉庫里面。
倉庫沒人發現, 透過陽光, 隱隱能看清里面的箱子除了外包裝被喪尸抓壞,其他都沒問題。
只是這味道
陳斐控制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喪尸的臭味沖淡了他想要物資的迫切。
柳虹憶瞬間猜到他的想法,上前一步,剛抬起手想拉住對方, 還沒動手, 就被手術刀攔住。
“你離我遠一點!”
剛動過喪尸的手休想碰他一下!
“陳先生,我們必須把物資帶回去!”柳虹憶難得露出了一個堅定的神情。
陳斐完全不吃他那一套, 手里玩兒著手術刀, 毫不在意地聳聳肩:“不要,太臭,會弄臟我的空間!”
雖然他看不到空間是什么樣子,但猜測應該是在體內。
一想到那么臭的東西在他身上,陳斐忍不住干嘔了兩聲。
“不行!”柳虹憶趁著陳斐沒注意,擋住他的去路,“那里面是物資,沒有物資我們也許到不了首都就會餓死!”
平時,看在救命恩人的份兒上, 他也樂意慣著陳斐的龜毛脾氣。
可物資事關生死,怎么都不能由著陳先生性子胡來。
他眼中帶著請求:“陳先生, 您不要任性!”
“我沒有!”陳斐想繞過柳虹憶。
柳虹憶卻一步不讓。
陳斐手里的刀舞得更快,腦中幻想了三種弄死柳虹憶的方法,可看到系統快哭的臉,只能耐著性子繼續抵抗:“那些食物都臭了,沒人吃!”
他說著,還做了一個皺鼻子的嫌惡動作。
柳虹憶眼里閃過笑意,陳先生雖然脾氣不好,但有時候真的很可愛。
再次被陳斐的樣貌迷惑,柳虹憶剛想說既然不愿意就算了,突然,一陣微風吹過。
他眼睛一亮,柔聲商量道:“要不這樣,我把東西搬出來吹吹風,等臭味兒散了,你再收進空間,怎么樣?”
不怎么樣!
手術刀停在陳斐手指間。
系統在他耳邊也勸道:“陳斐你就聽他的吧,想想以后路上,總比忍饑挨餓的好,再說,你倆在這里吵架,等會兒有人或者喪尸來,什么都晚了!”
陳斐眼睛閃了閃。
他倒不怕喪尸。
說心里話,他也眼饞里面的物資,可那味道實在讓人不敢恭維。
看看帶著祈求的柳虹憶和系統,陳斐終是點點頭:“好吧,那你搬出來散散味,”
他探頭又瞧了眼里面:“再找塑料布把你想要的東西包嚴實后,我再收進空間!”
“好好好!”陳斐終于答應,柳虹憶不敢討價還價,嘿嘿一笑,快速進到倉庫翻找物資。
別說,里面的味道確實不太好聞,紙箱子本身的味道,因停電而腐壞的肉,加上喪尸的臭味,幾相混合,簡直堪比毒氣彈。
陳斐揉了揉鼻子,忍著味兒將需要的東西一一往外搬。
泡面,餅干,衛生紙,濕紙巾,還有陳斐以后能用到的口罩,手套和一沓一次性雨衣。
不一會兒,外面空地就放了一大堆東西。
旁邊整齊碼著十套床上用品,是柳虹憶準備帶回去給陳斐換洗用的。
還有兩大卷塑料布,以后路上找到物資,就用塑料布包起來再讓陳斐收進空間。
“差不多夠了!”柳虹憶看著東西拍拍手,拿出不知道從哪里找到的鐵鍬,又開始挖坑埋店員的喪尸尸體。
陳斐坐在風口處看風景,一點沒有幫忙的意思。
系統飛出去又飛回來,隨時給他報告周邊所有情況。
一直到下午兩點鐘,柳虹憶才將喪尸入土為安。
陳斐出聲提醒:“哎,你埋歸埋,可千萬別跪啊!”
要不然他不知道以后怎么跟一個跪喪尸的人相處。
柳虹憶嘿嘿笑了兩下,扔掉鐵鍬擦了擦額上的汗:“陳先生,現在還有時間,你再等我一會兒。”
說著,扯開一個紙箱子,在上面寫寫畫畫。
隨著時間,倉庫的味道淡了一些,陳斐依舊不愿意靠近,只在遠處冷冷問道:“你還要干什么?”
“倉庫還有很多吃的,我想給路人提個醒,”他舉起紙板看了看,滿意地點點頭,又朝向陳斐,“看,怎么樣?”
陳斐抬起眼眸,只見紙板上寫著:后面有倉庫,鑰匙放在門口的墊子底下,里面沒有喪尸!!!
神他么的三個感嘆號!
陳斐除了諷刺,更多的是不解:“柳虹憶你有病吧!你是不是忘了我的空間可以升級,這些東西我們今天拿不完明天不會再來嗎!”
為什么要讓別人來搶!
有毛病吧!
系統也沒想到陳斐會在紙板上寫那些話。
不過他和陳斐的關注點完全不同,這會兒正眼冒星星地圍著柳虹憶轉圈圈:“陳斐,你看看你看看,這才是為大家著想的白月光,這才是值得主角攻念念不忘的人,你再看看你!”
系統鄙視地對陳斐吐了吐舌頭。
陳斐壓住心中的火氣,看著柳虹憶因他生氣而微縮的眼神,再想到這位白月光的性格和死因,倒是有點理解了。
一個愿意為別人奉獻生命,愿意埋葬喪尸的青年人,會給路人留物資也在情理之中。
果不其然,柳虹憶抱著他的紙牌子上前一步,極為認真地說道:“陳先生,現在是末世,都不容易,大家應該互相幫助!”
照顧個屁!
陳斐不顧形象地翻了個白眼:“那你就沒想過你把倉庫暴露,要是被一個窮兇極惡之人看到,他拿這些食物做壞事怎么辦!”
柳虹憶雙眼茫然,顯然沒想過。
“真是溫室里的花骨朵!”陳斐嘆了口氣,毫無誠心地幫他出主意,“你可以拿出一部分放到便利店,等有人取走后,再從倉庫補貨,反正之后幾天你都會出來。”
柳虹憶怔了下,臉上浮出笑容:“陳先生,你真聰明,就這么辦!”
他興奮地扔掉紙殼,轉身跑進倉庫,一刻不閑地給便利店上貨。
好在有推車,不用他一遍遍跑。
陳斐視線隨著青年移動,沒告訴他便利店每天都有食物的話會被有心人跟蹤,也沒提醒他寫著字的紙板不要亂扔。
白月光必須經歷社會毒打,才能認識到現在處于末世,好心太多容易死!
兩人再次回到別墅,陳斐第一時間將所有物資從空間里弄出來。
一是要騰出空間,二是柳虹憶想要什么東西不用事事找他,他有更要緊的事要做。
主角攻和他的小伙伴今早離開,同時,也開始了他們的冒險之旅。
算算時間和路上的障礙,他們走不快。
陳斐準備用這段時間覺醒異能。
目前,他體內除了系統和空間,再感覺不到其他,也就是說,他得動用外力才能觸發。
只是
陳斐叫來系統,他能感覺到系統的情緒和心情,所以沒有多此一舉逼迫系統,而是直接問道:“我想利用發燒覺醒異能,你有什么建議嗎?”
“可是你沒有發燒!”系統知道宿主心里一直有這件事,他想幫也沒辦法,這種自身覺醒的東西,不是他能插手的。
陳斐垂下眼瞼,嘴唇露出一抹笑:“發燒可太簡單了,你就說,我要是發燒后沒撐過去變成喪尸,你有沒有方法救我。”
系統飛舞的翅膀頓住。
陳斐感應到,有,雖然很難。
他笑了。
系統知道瞞不住,癟了癟嘴,聲音有些低落:“如果你在這里變成喪尸,我可以把你傳回原本的世界,兩個時空有壁壘,喪尸病毒不會到傳到那邊。”
就像之前他幫助楚塵,中毒后也可以回他原本的位面見爺爺。
只不過那時候是一個時辰,要是想永遠留下,陳斐不僅會依照原本命運進到精神病院,柳虹憶也會死去。
就連他一個小小系統,也會被規則抹殺。
不過系統沒說出來,依照陳斐的性子,說了也沒用。
系統莫名有些難過。
“好了,別想太多,”陳斐確實不在意。
如果沒有異能,在末世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死,太沒有安全保障。
為此,他愿意冒進精神病院的風險!
陳斐面帶笑意地撫摸著系統柔軟的淡黃色頭發:“會沒事的,現在,我們去找你的白月光。”
他可是不可缺少的一環。
只是陳斐剛說出自己的打算,就被柳虹憶嚴詞拒絕:“不行,你沒有異能沒關系,我會保護你,但絕不會允許你用自己冒險。”
他喘著粗氣,明顯是被氣到了。
陳斐挑了挑眉,柳虹憶的反應在他預料之中,畢竟白月光不允許眼睜睜看著救命恩人找死。
不過陳斐不會因此退縮。
“我只是來告知你,并不是要經過你同意,”陳斐眼里閃過惡意的笑,從空間里拿出一版強效退燒藥遞到柳虹憶面前,“你要是答應給我放一浴缸冰,我感謝你,你要是不愿意,我也會有其他方法,但之后你就不用插手了。”
他將感冒藥放在桌上:“給你一個小時的考慮時間,要么將退燒藥還給我,要么端杯水到我房間,我等你!”
說完,毫不留戀地轉身離去,留柳虹憶一個人在客廳,呆呆地盯著藥。
天色已經變暗,客廳雖然沒拉窗簾,但窗戶都已經關緊,整個空間除了柳虹憶的呼吸,再也聽不到其他。
坐到沙發上拿起藥,他知道陳斐在逼他,也知道對方沒有開玩笑。
第118章 第 118 章
一旦他不愿意弄一浴缸冰讓陳斐泡冷水啊不, 是泡冰浴,那人絕對會想出其他更不受控制的方法讓自己發燒。
與其在看不到的地方任其瞎折騰,還不如狠狠心
柳虹憶閉了閉眼睛, 拿上藥,又從廚房倒了杯水,走向陳斐房間。
陳斐坐在小沙發上閱讀從柳虹憶家順過來的小說, 聽到敲門聲, 微微一笑。
他就知道柳虹憶不會讓他失望。
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他帶上得體的笑打開門:“小柳,想通了?”
柳虹憶翻了翻眼皮兒,氣鼓鼓地把水和藥遞到陳斐眼前,那架勢, 不像示好, 反倒像有仇。
陳斐也不計較,接過水喝了一口, 又將藥推了回去:“根據系根據我的觀察, 覺醒異能和變成喪尸都需要三天左右,三天后我要是還沒醒過來,就給我喂藥。”
他是醫生,最怕的就是異能異能沒覺醒,喪尸也沒變異,最后卻被燒成了一個傻子!
陳斐可舍不得他聰明的腦袋。
柳虹憶沉著臉把藥收回去,看了眼陳斐,還是忍不住勸道:“陳先生,必須如此嗎, 我發誓,我一定會保護好你, 就算我死了也不會讓你死,你信我!”
說著,他舉起三根手指,生怕陳斐不不相信他。
陳斐當然相信,白月光的信用比芝麻分還讓人信服,可依靠別人并不是陳斐的生存信條,凡事要自己掌握才放心。
他彎了彎唇,沒接柳虹憶的話,轉而說道:“我想今天晚上就開始,你去洗手間放冰,我先換個衣服。”
柳虹憶知道他心意已決,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陳斐打開衣柜,換上了舒適的背心和運動褲。
其實這個季節并不冷,就算冰水浴也不會如冬泳那般讓人難以接受。
可隨著腳探入浴缸,冰塊撞到腿上,還是打了個激靈,雞皮疙瘩瞬間起了一身。
柳虹憶眉頭緊皺,拽住陳斐的胳膊第三次勸道:“陳先生,你再想想吧,求你了!”
他聲音顫抖,眼里帶著乞求,仿佛不答應就要哭出來。
陳斐略顯不自在地移開視線,狀似不耐煩地甩開青年的手,狀似不耐道:“一個大老爺們,磨磨唧唧干什么!”
不給柳虹憶再開口的機會,閉上眼睛一咬牙,直接躺了進去。
下一秒,冰水像冰刀般,齊齊刺入他骨髓里。
陳斐臉色變得蒼白,打了個冷戰,磕巴著牙齒斜了滿臉焦急的柳虹憶一眼:“剛才、剛才忘了提醒你,要是我、要是我發燒期間有變喪尸的前兆,你、你千萬別插手”
富貴險中求,大不了進精神病院!
“好!”柳虹憶沉聲答應。
點了點頭,陳斐打著抖,用盡所有力氣抵抗外部傳來的寒冷,洗手間很快陷入了沉默。
時間一分分過去。
格擋上小鬧鐘是陳斐提早調好的,半個小時一到,就“鈴鈴鈴”響了起來。
柳虹憶第一時間回過神,不等陳斐從已經融化的冰水里伸出胳膊,一個彎腰將人抱了起來。
陳斐渾身冰涼,因著低于正常體溫 ,已經開始頭暈,一點掙扎的力氣都沒有,只能靠著柳虹憶胸口,抓住青年人的衣領,斷斷續續問道:“你、你干什么!”
柳虹憶臉色陰沉地往臥室走,他用盡最大意志力才等了三十分鐘,現在一句話也不想說。
到了臥室,拉過被子裹在陳斐身上,又拿毛巾一刻不停地揉搓著他的頭發,想讓他體溫升高一些。
陳斐雖然冷得打顫,又頭暈,但腦子還算清醒,知道這種情況可不能蓋被子。
只是一抬眼,對上柳虹憶沉寂又疼惜的眼神,鬼使神差地沒有反抗。
安靜地讓青年幫自己蓋被,幫自己擦頭發,幫自己搓跟冰塊一樣的手。
手心的溫度漸漸起來,陳斐腦子越發昏沉,直愣愣盯著柳虹憶,心里著實好奇。
穿越前,對他好,愛他喜歡他的人如過江之卿,數不勝數,可從沒有哪個男人像青年這般,能如此真實又真誠。
這種陌生情緒仿佛脫離掌控,讓人害怕。
陳斐晃了晃不清楚的腦子,軟著胳膊對柳虹憶揮了揮手:“我差不多了,想睡一會兒,你先出去吧。”
“好,那你休息。”柳虹憶掩住眼中的千言萬語,只說道,“我就在門口,有任何問題你只需喊一聲,或者稍弄點響動就行。”
陳斐疲憊地點點頭,最后一次提醒他:“沒事兒不要進來,我要是變成喪尸,也不要殺我!”
也許是他這會兒的樣子太過柔軟可憐,柳虹憶終于笑了,俯下身,在陳斐耳邊小聲開起了玩笑:“怎么,知道怕了?”
“別逗”陳斐也跟著彎了唇,接著閉上眼睛,再也給不出反應。
柳虹憶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又給床上的人掖了掖被子,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只是關門的聲音剛響,陳斐身上的被子就滑落到了地上
柳虹憶靠在房門口,經過剛才那么一折騰,夜晚已悄然降臨。
他看向走廊盡頭的小窗,忘記什么時候拉的窗簾,這會兒只能聽見喪尸吼叫,卻看不見它們的影子。
揉了揉一跳一跳的太陽穴,柳虹憶坐到客廳的沙發上默默祈禱,一邊希望陳斐發燒,然后順利覺醒異能,一方面又希望他明天就能醒過來,不要再受那份罪!
坐立不安五六個小時,已經到了柳虹憶的臨界點,實在不想繼續等下去,凌晨,不顧陳斐之前的話,他徑直推開了臥房門。
剛踏進去,就看到地上的被子,他懊惱地暗罵了句,剛要重新給人蓋上,突然想到對方的潔癖,只能從柜子里找出新毯子。
好在現在天氣漸暖,陳斐又在發燒,蓋太厚只有弊端。
柳虹憶看著臉上呈現出不健康紅色的陳斐,重重嘆了口氣。
臥室很暗,前幾日還閃爍的廣告牌在昨晚就已經徹底熄滅,他拉開一部分窗簾,透過月光,第一次如此認真地審視陳先生的面容。
說實話,陳斐真的很好看,不是男人的那種帥,也是不女人的那種美,只是好看。
讓你一見到就不由感嘆“哇,真好看”
他無意間撇你一眼,都會讓你心情愉悅,什么都答應他。
柳虹憶抬起手,溫柔又憐惜地揉散陳斐因難受而微蹙的眉頭,希望他能舒服一點。
不知道過了多久,太陽終于出來,外面的喪尸回到陰影處,柳虹憶在床邊守了一夜,站起身時差點摔倒。
捏著已沒有知覺的腿砸了兩下,才有了酥酥麻麻的感覺。
他扭頭再次望向陳斐,預料之中沒有清醒的跡象,好在臉上的紅淡了些,不像之前那么難看,更沒有喪尸化前兆。
柳虹憶微微松了口氣。
一個人,也沒心思做飯,他隨便煮了包泡面坐在客廳,才發現兩個人的生活空間如此之大。
沒有那個嘴壞的人在旁邊諷刺吐槽,顯得格外寂靜,也格外寂寞。
系統依舊如陳斐清醒時那樣,時不時在外面巡邏一番,然后在他耳邊說著自己的發現。
第三天,也是最重要的一天,柳虹憶沒有去便利店補貨,而是一刻不離地守著陳斐。
一開始,陳斐還和前兩天一樣,雖然偶爾會呻.吟幾聲,但都沒有太大反應。
直到中午,陳斐開始抽搐,慘白的臉上泛著青紫。
柳虹憶沒見過別人覺醒異能,卻也知道這不正常。
系統著急地圍著陳斐胡亂飛,準備等他真變成喪尸的那一刻就將人傳送回原本世界。
一人一統全都高度戒備。
“真是!”柳虹憶急躁地撥弄了下自己的頭發,他不知道陳斐和系統的約定,只能拿著藥在臥室走來走去。
他感覺此刻自己就像吸食違禁品患者的親人,在患者最困難時,到底應該視而不見讓他自己撐過去,或者撐不過去,還是給他喂藥,讓他之前受的苦都白費。
要是陳斐真的變成毫無感情,喪失人性的喪尸,那他
柳虹憶從沒如此糾結痛苦過,心臟仿佛被一左一右撕扯成兩半。
陳斐還在無意識地抽搐。
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顧不上陳斐那點小潔癖,也不在乎陳斐會不會變成喪尸,柳虹憶脫下鞋子直接上床將人抱進懷里。
一邊死死用腿壓住,一邊哽咽著小聲祈求:“求求了,求求了,你別抖,我好害怕!”
此刻,他忘了自己是一個二十四歲的大男人,滿心只有恐慌:“陳先生你一定要撐過去,千萬別有事,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他沒辦法一個人去首都,也沒辦法把變成喪尸的救命恩人獨自留在這里,然后等政府清除。
他做不到!
柳虹憶閉著眼睛,但豆大的眼淚還是一顆一顆落到陳斐臉上。
陳斐茫然地皺了皺眉,此刻,他只覺得渾身酸痛,剛才身體沖擊太大,一半熱一半冷,在冷熱交替中,耳邊就傳來哭哭啼啼的聲音。
緊接著,水滴滴在臉上,慢慢滑進唇里,微咸的味道讓他已經變得遲鈍的腦子重新開始轉動!
所以,誰他么把眼淚流進了他嘴里,惡不惡心!!!
忍住罵人的沖動睜開眼睛,看著因離得太近,仿佛放大十倍的臉,果然,陳斐無聲吶喊,他就知道是這個大傻子!
頭翻倍地疼,他調動身體里所有力氣推了下身上的人,雖然沒將人掀翻在地,卻也引起了大傻子的注意。
太好了!
陳斐長長舒了口氣。
柳虹憶眼神呆愣,禁錮著陳斐的胳膊也慢慢放松,眨眨滿是淚水的眼睛,生怕嚇到似的輕聲問:“陳先生,你醒了?”
陳斐嗓子腫痛,張了張嘴,從喉嚨里擠出聲音:“醒了,被你吵醒的!”
還有眼淚,惡心醒的!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柳虹憶絲毫不在意陳斐眼中的嫌棄,重新將人抱進懷里,又哭又笑,“我還以為你變異了,我還以為你要死了!”
說著,居然有放聲大哭的征兆。
陳斐心里打了個突,顧不上難受,抬起胳膊捂住青年的嘴,沙啞著嗓音威脅:“一個大男人,你要是敢繼續哭,就給老子滾出去!”
“我”感覺到臉上的觸感,柳虹憶帶著眼淚嘿嘿一笑,拿下陳斐的手,眼神開始飄忽,“陳先生,我就是就是太高興了!”
他視線掃過陳斐略帶疲憊的神色,想了想:“先生,你先休息,我給你熬點粥!”
第119章 第 119 章
哪里有空休息!
陳斐已經能感受到體內多了一絲熟悉的光, 現在,他不想休息也不想喝粥,就想試試異能。
是雷電, 還是風雨?
或者和柳虹憶一樣的冰?
陳斐掙扎著坐起身。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強行覺醒異能,完全不似當初柳虹那般有力氣。
柳虹憶平白遭了白眼,也不在乎, 笑呵呵地扶著陳斐的腰詢問:“你現在想干什么, 需要什么東西我幫你拿來。”
陳斐搖搖頭:“我要試試我的異能!”
說著,半靠在柳虹憶懷里伸出手,念力之下,什么都沒有發生。
“怎么回事?”陳斐忽略突然涌上的心慌,面帶不解地皺了皺眉。
他明明感受到了異能的運行, 卻什么都沒有。
陳斐轉頭看向系統。
系統扇著翅膀往后躲了躲, 訕訕笑了下:“我檢測了一下,你是”
顧忌有柳虹憶在身邊, 陳斐沒有開口催促, 而是耐心等著。
“你是治療系異能!”
系統說完,穿墻而過,不知道飛去了哪里!
陳斐沉默了,眼神變得呆滯,仔細看,里面還有不可置信與憤怒。
他受了那么多苦,頭現在還疼呢,就給他覺醒了個毫無殺傷力的治療系異能?
一個醫生要什么治療系?
目前,所有關于醫學方面的東西都在他腦子里, 到底是為了什么!
真是瘋了!
陳斐只覺一陣暈眩,要不是柳虹憶扶著他, 估計會被直接氣倒!
柳虹憶看著風雨欲來的救命恩人,以為異能沒有覺醒,小心翼翼問道:“其實沒覺醒沒關系,我以后啊!”
手臂傳來的刺痛讓他不由吸了口氣,垂頭一看,被陳斐手里的手術刀嚇到。
眼里閃過不可置信,柳虹憶感覺心都停止了跳動,錯愕地問:“陳先生,你你干什么!”
為什么要劃傷他!
傷口很深,血很快浸濕床單,可柳虹憶沒有絲毫要退縮的想法,直愣愣盯著陳斐,腦中一片空白。
陳斐可沒空關注少年心事,他毫無感情地瞄了眼傷口,伸出手在上面拂過,再次拿開,傷口居然消失了,仿佛從來沒出現過。
“感覺怎么樣,還疼嗎?”他冷聲問道。
柳虹憶頓了頓,剛才快要淹沒他的難過和憤怒如潮水般快速退去,眼露喜色:“陳先生,你覺醒了治療系異能?”
太好了,之前他還擔心陳斐覺醒厲害異能后不要他了,現在是治療系異能,那他以后可以繼續保護陳斐,簡直沒有比這剛好的事情了。
他笑瞇了眼睛:“陳先生,你的身份是不是類似于游戲中的奶媽?你放心,我會盡力不讓自己受傷的!”
說著,瞧瞧完好無損的胳膊,腳步輕盈地朝廚房走去。
陳斐不想說話,仰頭望著潔白的天花板,只能告訴自己,不管怎么說,根據剛才的實驗,異能確實比傳統醫療管用。
畢竟再好的藥也不可能幾秒鐘就讓那么深的傷口愈合。
而且事已至此,再糾結也無濟于事,不想再躺下去,陳斐晃了晃昏沉的腦袋,起身也往廚房走去。
柳虹憶在廚房忙活,說是煮粥,以他們現在的物資,也只是把罐裝的八寶粥用瓦斯爐加熱而已。
他邊哼著歌邊攪拌,青年人剛從學校畢業,還沒學會隱藏情緒,開心都掛在臉上。
陳斐沒力氣,也懶得跟他計較,轉身坐到了沙發上。
幾分鐘,陳斐便端著粥過來。
陳斐嘗了一口:“這兩天你有沒有出去殺喪尸?”
“沒有,”柳虹憶搖搖頭,“就去便利店補了兩次貨。”
陳斐正在覺醒,他實在沒有心情出去。
陳斐又喝了口粥,拿出系統幫他找到的地圖看了看:“明天后天去殺喪尸攢晶核,大后天出發。”
算算日子和人口密集程度,主角攻和他的小伙伴應該還剩兩天就能出市區。
剛好,用這段時間讓柳虹憶練練異能,再多攢點晶核升級空間。
陳斐又想起另一件事,狀似好奇道:“你在便利店放的物資有人拿啊?”
“有啊,”說到這個,柳虹憶來了興致,“我第一天放了些食物,第二天再去看就沒有了,陳先生,咱們街區還有別人。”
陳斐詫異道:“聽你話里的意思,你還不知道是誰拿了你的東西?”
柳虹憶怔了下:“我準備明天去蹲守,然后問問他們愿不愿意和我們結伴去首都,”
只是沒想到陳先生明天要去殺喪尸。
他神情有些擔憂,按照這幾天聽廣播的通報,在政府穩定后,應該會對有喪尸的地方進行大清洗。
要是不提早離開,沒人知道會發生什么事。
陳斐最見不得他這個悲天憫人的模樣,重重將勺子摔進碗里:“我帶個你已經夠累贅了,不想再帶其他人,你要是想和那些人在一起,那就趁早離開!”
柳虹憶被突然的發難嚇了一跳,收起笑,眼睛轉了轉,說道:“我沒有,我只是說一下,僅此而已。”
抿了抿唇,相比于外人,他當然要顧全陳斐的心情。
大不了把倉庫的位置告訴他們。
不想再提別人,柳虹憶探身,將視線放到了地圖上:“對了,咱們明天去哪里?”
陳斐斜了他一眼,用筆在其中一個區域畫了個圈,說:“這里。”
按照系統偵查,這是距離他們三公里外的一個中型社區。
大部分活人已經被接走,剩余全是喪尸,是個練習的好地方。
柳虹憶點點頭:“我先去收拾東西。”
異能會用光,以防萬一,最好加上武器相互配合。
第二天,陳斐開著別墅主人那輛中大型卡迪拉克,帶著準備妥當的柳虹憶前往目的地。
路過便利店,柳虹憶照例去補貨,回來興沖沖地說里面的東西又被人取走了。
自豪的樣子仿佛養了一只能吃能睡還很健康的小寵物。
陳斐瞄了眼后車鏡中倒映的幾個壯碩身影,沒有告訴青年也許晚上回來以后,就再也不用補貨了。
這是見識社會險惡的第一步,陳斐有責任不讓大傻子缺課。
眼里劃過幸災樂禍,陳斐一腳油門,出了別墅區。
到了外面,才發現別墅區就像一個末世烏托邦,雖然遇見幾個喪尸,但基本都是白天隱藏,晚上才會出來。
可外面,哪怕日頭當空,也有喪尸在街上游蕩。
聽到汽車轟鳴聲,更是跌跌撞撞撲過來,不知道是不是陳斐的錯覺,總覺得它們速度比別墅區里面的喪尸更快。
陳斐第一次感受到也許末世真不像自己想象中那么輕松。
系統看出他的擔憂,表情也變得凝重:“陳斐,我昨天來的時候街上還沒有這么多喪尸,而且我剛感覺到感覺到它們有一部分好像已經升級了。”
“如果是這樣”
聞言,陳斐扭頭望向也擰著眉的柳虹憶。
這幾天,柳虹憶一直守著他,異能還和之前一樣沒有任何進步。
如果是這樣,他們今天是去不了那個社區了。
想了想,他方向盤一轉:“今天就在這里吧。”
街道上的喪尸不算密集,都是一個一個的,要真都進化了,他和柳虹憶兩個人也應付得來。
柳虹憶沒有問為什么,眼睛盯著不遠處搖搖晃晃的喪尸,面色嚴肅:“好,我知道了!”
說著,就下了車。
陳斐也沒干等著,他異能沒有攻擊性,所以也要多練習刀。
兩人對視,柳虹憶已經不像第一次殺喪尸那么緊張,見陳斐用手術刀挽著花,往前跑了兩步,抬起斧子砍向喪尸肩膀。
喪尸頓了下,仿佛不知道痛,青白的眼珠子死氣沉沉,繼續掙扎著往前撕咬。
陳斐從旁邊上來,手起刀落,喪尸露出晶核,身體像被抽去筋骨,癱軟在地。
這顆晶核帶了點粉色,很漂亮,也顯示著喪失確實進化了。
陳斐頭也不抬地問:“你怎么不用異能!”
之前他們實驗過,異能并不會傷害晶核,完全不用有所顧忌。
柳虹憶對陳斐的情緒很敏感,眼底閃過懊惱:“我看你拿著手術刀,應該也想訓練”
所以他的斧頭才沒砍上喪尸腦袋,而是選擇了肩膀,就是為了給陳先生創造機會。
“自作多情!”陳斐把晶核收進口袋,站起身認真看向青年眼睛,“小柳你記住,咱倆之間,你是主要戰斗力,而我只是輔助,今天出來也是為了給你練習!”
“可是”
柳虹憶還想說些什么,陳斐再次打斷他的話。
他略帶愁容地望著空無一人的街道:“你沒發現今天的喪尸有些不一樣嗎?”
柳虹憶順著陳斐的目光望過去,微微點頭:“確實,我也感覺他們的速度好像快了一點。”
而且相對于店員姐姐,骨頭也更硬。
他抿了抿唇,臉上帶著堅定:“陳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努力不讓你失望。”
見青年懂了,陳斐可算露出一個笑模樣。
其實算起來,同樣時間,柳虹憶的能力根本和原本的他沒法比。
原本世界線中,柳虹憶算是隊伍里的主力,跟著主角攻一路打打殺殺,異能升級很快。
所以在小村莊才能以一人之力拯救那么多人。
而現在,卻只殺了一只喪尸,還是偷襲的。
陳斐怎么可能認輸!
柳虹憶跟他在一起一定要比跟主角攻在一起強!
下定決心,陳斐拽住青年的胳膊,在系統的指示下,開始掃街式尋找喪尸。
他們只找落單的,最多一次性對付三個,不求急,只求穩。
好在街上喪尸多,下午三點,陳斐的晶核口袋就已經裝滿。
另外,還“洗劫”了兩家服裝店和一家露營公司,也是因此,陳斐才知道柳虹憶從大一開始,便參加了學校的露營社團。
他家里條件好,四年間,在國內外露營不下百次,絕對的老手。
對此,陳斐很高興,他一直擔心萬一路上找不到合適的酒店該怎么辦,這些不用愁了。
路上,給車加了油,又找了幾個油桶備用,需要的東西一件兒都不能少。
再次回到別墅區門口,已經是下午五點,雖說五月中旬天黑得晚,但沒人敢多在外面晃蕩。
再次路過便利店,陳斐抬了抬下巴:“要不要再去看一眼?”
要是東西還在,他今天不吃晚飯!
“嗯?”
柳虹憶可知道陳斐對便利店沒興趣,現在居然讓自己去看看。
雖然不知道為何,他還是解開安全帶嘿嘿一笑:“那我去一下,很快回來。”
陳斐冷眼瞧著,想到什么,把斧子遞了出去:“帶著,以防萬一!”
第120章 第 120 章
“干嘛?”柳虹憶不明所以地看看斧頭。
他就是去下便利店, 又不是殺喪尸。
陳斐才不管,又往前送了送,不動聲色道:“讓你拿著就拿著。”
“好吧好吧!”
柳虹憶聽話, 不再反駁,說了聲“謝謝”便接過斧頭扛在肩上。
陳斐望著青年背影,他對柳虹憶的反應能力有信心, 不怕他被人傷到, 輕笑著搖搖頭,靠在椅背上哼起了歌兒。
不到十分鐘,柳虹憶就耷拉個腦袋回來,打開車門坐上副駕駛,一言不發地望向窗外。
陳斐長長的睫毛掩住眼里的幸災樂禍, 仿佛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問道:“怎么了,東西沒人取嗎?”
“陳先生!”
他不說話還好, 剛一開口, 柳虹憶就像一點就燃的炮仗,回過頭大聲反問:“你之前就知道?”
所以才會讓他帶著斧子,還說什么以防萬一!
柳虹憶虛張聲勢地握住拳頭,用自以為惡狠狠地眼神瞪著陳斐。
陳斐見青年眼角發紅,當即被逗得靠在椅背上哈哈大笑。
說實在的,從穿越過來到現在,這是他最開心的時候。
尤其是看到柳虹憶紅到爆的臉色,簡直笑死人。
柳虹憶本就生氣,加上被親近之人嘲笑, 委屈從心底涌上來,一時沖動, 直接要下車走人。
“行行行,別生氣啊,”陳斐手急眼快地鎖上車門,擦了擦眼角的濕意,咳嗽了下,“有什么事兒咱回去再說。”
柳虹憶輕哼一聲扭過頭,算是答應了。
兩人回到別墅,柳虹憶氣呼呼地悶頭坐到沙發上,顯然還在生氣。
陳斐心情好,對鬧脾氣的小狗也愿意哄上一哄。
清洗干凈,他倒了杯水放到茶幾上,歪著頭對上柳虹憶雙眼,笑了笑:“都這么久了,還沒想通呢?”
“沒有!”柳虹憶抬起頭,眼里滿是受傷,“我就是就是”
他皺著眉,良久,才輕聲說道:“就是有點難過。”
末世本就律法薄弱,這種時候大家更應該通力合作渡過難關。
而不是□□。
想到原本已經打掃干凈的便利店和倉庫比之前更加臟亂,柳虹憶心口就堵得慌。
“你太年輕,還不懂得人心”
陳斐想嘲諷,可看到柳虹憶略顯破碎的面容,嘆了口氣,還是安慰道:“你別難過了,那本來就不是你的東西,物資放在那里,誰都可以拿。”
柳虹憶兩道劍眉擰在一起,仿佛有什么事不能理解:“可是不一樣”
“沒什么不一樣,喝口水,”陳斐再次將水杯往前推了推,“你這么生氣,我想很大可能是你潛意識把那些物資當成了你的責任,包括社區目前所有活人,你都當成了你的責任,其實你什么都不是!”
陳斐聳聳肩。
柳虹憶單純得像小動物,吃飽后從不會多拿多占,然后,以為所有人都和他一樣。
可根本不一樣,有些人不僅要多拿多占,拿不走還要毀掉。
比如他自己。
陳斐臉上的惡劣一閃而過,他的東西,得不到就毀掉。
柳虹憶顧著自己傷心,完全錯過了陳斐的惡意,只幽怨地看向身邊人:“并沒有被安慰到!”
他是什么都不是,關鍵他也沒把自己當回事!
“沒有嗎?”陳斐被他的話哽住。
兩人沉默對視,良久,陳斐抬手在柳虹憶腿上狠拍了下,露出一個陰惻惻的笑:“你覺得沒被安慰到是因為你沒有感受到我的良苦用心,現在,”
他指向廚房,聲音干脆:“去做飯!”
不知所謂,想他陳斐難得安慰一下別人,還被鄙視,真是過分!
柳虹憶沒被安慰到,但被陳先生氣急敗壞的神情逗笑,可算明白之前在車上為什么對方那么開心了。
看別人生氣懊惱確實挺好玩。
不過他可不敢如陳先生那樣放肆,垂下眼睛將所有笑意藏住,點了點頭,輕柔的聲音中帶著顯而易見的順從:“好,我去做飯。”
末世,晚飯的種類無非就那么多,兩人選擇了臨近過期的速食快速解決,然后再次回到了沙發上。
沙發和茶幾好像變成了他們的小型會議室,陳斐拿出晶核,有透明的,但大多都是淡粉色,放在一起,亮晶晶光閃閃,還真是好看。
他戴好手套開始分:“你一顆,我一顆,你一顆,我一顆”
很快,晶核變成兩堆,不管是透明還是粉色,全都一模一樣,很公平。
柳虹憶瞄了眼屬于自己的那部分,本想再勻些給陳斐讓他升級空間,可回憶起上午的話,也就沒有拒絕。
他必須強大起來,才能保護好只有治療系異能的陳斐。
吸收晶核很簡單,不多時,兩人面前的晶核只剩下了一堆灰塵,同時,也感覺到異能在提升。
包括陳斐的空間,從原來的十平米一下子變成了十五平米,雖然依舊不大,但聊勝于無。
不過
他使勁兒揉了下太陽穴,望向柳虹憶,咬著牙問:“你吸收晶核后有什么不適嗎?”
“沒有啊?”柳虹憶茫然地搖搖頭,不僅沒有不適,反而很舒服。
可剛抬眼,就被陳斐難看的臉色驚到,也顧不上其他,連忙扶住他的肩膀,焦急道:“陳先生你怎么了,你別嚇我啊!”
“沒沒事兒”陳斐想站起身,可稍微動一下就感覺太陽穴有一萬根針扎在里面,痛得他眼前一黑,不由呻.吟出聲。
“陳先生!”左右掃了一眼,柳虹憶只恨自己不是治療系異能,他緊緊摟住陳斐,聲音開始發顫:“陳先生你能不能自己治,或者要什么藥,我去給你拿!”
陳斐已經開始恍惚,聽到青年嚷嚷,清醒了些,可剛一運行異能,那股疼再次加重,差點讓他吐出來。
無力地擺擺手:“不行不行,你帶我去臥室”
“好好!”
柳虹憶不敢耽擱,扶住陳斐的腰到臥室,兩人跌跌撞撞倒在床上,陳斐狠狠在頭上砸了一下:“你幫我拉上窗簾,然后出去,不要發出一點聲音,有聲音就疼!”
他聲音輕得仿佛呼吸都能吹散,柳虹憶不懂,也不敢多問,紅著眼睛,帶著忐忑的心從外面關上了門。
確定屋里安靜又黑暗,陳斐從被子里探出頭,太陽穴疼得他睡都睡不著,只能干挺著。
也許真的麻木了,不知道什么時候,意識漸漸模糊,陳斐壓著腦袋的手慢慢放松,可算睡著了。
再次睜開眼,臥室一片黑暗,他擰開床頭柜上的臺燈,還沒收回手,房門就被打開。
柳虹憶雙眼布滿血絲,記得之前陳斐不讓他發出聲音,小心翼翼望向床鋪:“陳先生,你醒了?”
“嗯!”腦袋還是有點重,但那種刺痛已經消失,想來再休息一會兒就會恢復。
他撐著柳虹憶的手借力坐起身:“現在幾點了?”
“晚上十一點,”柳虹憶緊張地端詳著陳斐,“你怎么樣,頭還疼嗎?”
他聲音沙啞,讓人心頭一顫。
陳斐似笑非笑地依著柳虹憶的動作,收起往日里所有尖刺,溫和地笑了笑,“差不多已經好了,你怎么現在還不睡?”
柳虹憶抿抿唇,眸中依舊有擔憂:“陳先生,你到底怎么了?”
“哎,”陳斐揉著太陽穴,“我猜應該是強行覺醒異能的方式不對,真是自作孽!”
他精通所有腦科疾病,剛吸收完晶核后,他便有預感。
自嘲地笑了下:“不過現在只是猜測,我們沒有儀器,明天去之前說好的社區,回來再試試!”
雖然已經百分之九十九確定了,但萬一呢!
萬一是個巧合,否則,以后每一次吸收晶核都得疼一次。
想到那個情形,陳斐頭又開始痛了。
呼出一口濁氣,他握了握柳虹憶的手:“你去睡吧,明天要殺喪尸,沒精力可不行,我還得靠你保護呢。”
這是他第一次說要被人保護,瞬間把柳虹憶的眼淚刺激下來,他扭過頭不想被看到,艱難站起身:“好,我知道了!”
不管是不是覺醒異能的問題,他是得好好睡覺,好好升級。
用最快的時間成長起來,這樣,陳先生就可以不用再擔心自身安全。
第二天,他們一刻不停地前往社區,經過昨晚的事,柳虹憶明顯沉默了許多,陳斐再逗都沒有大反應。
陳斐眼神閃了閃,他知道青年對他有想法,可萬萬沒想到只是一個頭疼,就能讓對方改了性子。
掩住心里莫名的開心與自得,他拍拍青年的手:“行了,別擔心我,今天那邊的喪尸可不算少,千萬別受傷啊!”
柳虹憶手指動了動:“陳先生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
青年說到做到,殺喪尸的速度和狠勁兒比昨日強太多,完全不給陳斐幫忙的機會,不多時,裝晶核的袋子就滿了一半兒。
陳斐雖讓柳虹憶多練習,但也不能毫無節制,畢竟異能會用光,對身體不好。
眼瞧著到了十二點,柳虹憶依舊沒有停下的意思,陳斐不得不出聲阻止。
柳虹憶殺死離他最近的喪尸,收斂了眼底的肅殺之氣,又在車后面清洗一番,才靠近陳斐。
陳斐遞給他一盒飯,看著青年額角的汗水和微微顫抖的手,皺了皺眉:“你今天太著急,我不是說了要慢慢來嗎!”
“不”柳虹憶邊吃邊搖頭,“我答應過要保護你!”
“你還真是,”陳斐聽著對方真摯又似告白的話語,噗嗤笑出了聲,“你這樣透支異能,別說保護我了,連保護你自己都夠嗆。”
他在腦中梳理著剛才觀察柳虹憶的速度和冰柱大小快慢。
異能和人的體力有關,休息好了,異能就強,一次能串起三四個喪尸。
到后面,隨著體力消耗,柳虹憶的戰斗力也下降了很多。
所以異能者必須休息好。
陳斐抬起手,撫上柳虹憶的額頭:“你別動,我試試!”
他調動異能傳輸到青年體內,良久,放下手問道:“感覺怎么樣?”
“”心跳不由地加速跳動,柳虹憶眨眨眼睛,一早上的沉悶在剛才的觸碰中緩緩消失,他臉上帶著紅暈:“很好和吸收晶核后的感覺很像”
其實治療系異能更舒服些,他不好意思說。
青年心虛地移開視線。
陳斐彎了彎嘴角,沒有戳穿他的謊話,不管怎么說,相比于冷靜肅殺,他還是喜歡會臉紅,聽話,弱弱的大狗狗。
兩人又商討了一會兒怎么才能節省力氣和異能后,柳虹憶下車繼續殺喪尸。
速度和力道再次加快,顯然,吸收治療系異能有助于提高戰斗系異能的戰斗力。
這可是一個了不得的發現,最起碼對于現在的他們來說。
晚上回到家,茶幾上放著的晶核比昨天多了一倍,有透明,有淡粉色,其中有幾顆粉色比其他顏色更深。
喪尸再次進化了。
陳斐想到劇情中的喪尸潮,目前,喪尸的等級并不相同,他不得不懷疑,喪尸潮是喪尸集體進化的一個臨界點。
希望主角攻加油吧!
陳斐不負責任地在心里默默為他們加油。
柳虹憶碰碰他的肩膀:“陳先生,你想什么呢?”
陳斐回過神,重重嘆了口氣:“我在想今天我應該吸收幾顆晶核。”
聽他這么說,柳虹憶也提起心,試探地商量:“要不今天你少吸收幾顆試試,多余的晶核留著,一點一點來?”
陳斐側眸,點點頭:“只能如此了!”
說著,他抓住一顆晶核閉上眼睛,很快,手心只剩下一團灰燼。
柳虹憶眨也不眨地盯著他的臉,見吸收完了,忙問道:“怎么樣,難受嗎?”
陳斐瞧了眼剩余一大堆晶核,抬抬下巴:“我今天先試一顆,看看到底是數量問題還是時間問題。”
想了想,他又補充道:“一人一半,你先吸收吧。”
雖然他還不知道自己頭疼的具體誘因,但就算是白月光,也不能隨便占他便宜。
這是原則問題!
柳虹憶眼底透露著不安:“好吧,那我先吸收。”
在提升實力方面,他已經不會再謙讓了。
時間一分一分過去,柳虹憶跟前的晶核一顆一顆減少,突然,陳斐心里一沉。
來了!
他暗暗皺眉,太陽穴開始跳動,眼前開始發黑,同時,陳斐明白了,這種疼痛也許會終生伴隨著他。
身上的力氣卸干凈,陳斐準備回臥室躺著,這次只吸收了一顆晶核,估計疼不了多長時間。
扭頭一看,就見柳虹憶眼眶微紅,黃昏的太陽透過玻璃照在他將要流出的眼淚上,閃爍著細碎的光:“又疼了嗎?”
他艱難地問道。
“嗯!”疼痛讓陳斐說不出多余的話。
可依然盯著青年,良久,突然彎唇,露出一個好看的笑:“小柳,以后不要叫我陳先生了,叫我斐哥!”
“斐哥?”
柳虹憶的擔憂僵在臉上,雙拳緊握,回憶著剛才那個動人心弦的笑,想問清楚陳斐什么意思,卻只聽到重重的關門聲。
他立在門口,改稱呼的興奮和對陳斐頭疼的憂慮同時充斥在他的腦中,一時竟做不出反應。
只能呆呆站在原地。
半晌,捂住嘴連蹦帶跳了幾下后,才抬腿跟了上去。
陳斐頭疼時畏光怕吵,柳虹憶就如昨天晚上一樣,乖覺地蹲在門口,將耳朵靠在門板上,隨時注意里面的動靜。
大概半個小時,終于聽到轉動臺燈的聲音,柳虹憶立馬站起身,門也不敲地跑了進去。
此時,陳斐已經起身靠在床頭,也許是疼的時間短,精神比昨晚好了很多。
見他進來,沒說什么,只是擺擺手:“我好了,明天準備出發。”
柳虹憶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出發?你明天不用再休息一天嗎?”
“不用,我已經能承受了。”
陳斐計算過,昨天晚上他吸收了差不多三十顆晶核,疼了三個小時,今天吸收了一顆,疼了三十分鐘,由此可見,吸收越多疼的時間越少。
上天還是給他留了一線生機。
想著,陳斐歪著頭說道:“你幫我把晶核拿進來,然后去睡覺,明天早上上午,上午十點鐘準時出發。”
他必須利用今晚的時間將所有晶核吸收完,頭疼就頭疼,不死人就行。
柳虹憶壓根兒不知道陳斐的打算,以為只是將晶核拿進來而已。
他腳在地上蹭了蹭,垂著頭,不說話也不出去。
陳斐揉著太陽穴的手一頓:“怎么了,一個大男人磨磨唧唧地干什么!”
這孩子,總是這樣。
“沒沒事”柳虹憶好似鼓起勇氣般抬起頭,“我就是想說好的,我去拿,斐哥!”
“斐哥”兩個字一出,哪怕臥室的床頭燈再暗,都掩飾不住青年紅透的臉頰和無措的眼睛。
陳斐胸口一顫,心跳不由加速了幾分,他愣住神,青年的臉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讓他心悸。
好像、好像與穿越前追求自己的那些人完全不同。
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勾引人談一場隨時分手的戀愛當末世消遣也不錯。
可是
陳斐望向離開又帶著晶核回來的青年,于心不忍。
柳虹憶將晶核放在不遠處的矮柜上,輕聲提醒:“斐哥,你千萬不要再吸收晶核了,晚上早點睡,明天出發。”
“哦,好,我知道了!”陳斐隨意答著,只想盡快將人趕出去,好理清自己的思緒。
柳虹憶只當他是不舒服,擔憂地望了眼,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臥室安靜下來,系統悄悄繞到陳斐耳邊,小聲問道:“怎么,動心了?”
陳斐挑了挑眉,并沒打算隱瞞:“是啊,小孩兒挺好玩兒,只是不知道他是因為這里只有我,還是真心喜歡我,而且”
“而且什么?”系統又問道。
他對愛情一知半解,要是能有這方面的書就好了。
陳斐眼神略帶空虛,不知道看向何處:“我性格不好,人不是動物,更不是東西,他們有思想,也許現在被我的樣貌吸引,可總有一天會后悔,到時候我不知道自己能干出什么事來。”
就像他穿越之前,明明對那人沒有愛,可當那人喜歡上別人,毀滅的沖動一直纏繞著他,最終,才會弄出挖人腎臟的荒唐事來。
撫上額頭,脫離那個環境再看,陳斐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何必跟一個游出池塘的魚計較,簡直得不償失。
搖搖頭,將亂七八糟的情緒拋開,正準備吸收晶核,系統突然驚叫一聲。
“怎么了?”陳斐擰起雙眉。
“有其他宿主找我,我去去就來!”系統加快語速解釋道。
陳斐才記起來系統雖然和他綁定,但還有別的宿主,他擺擺手:“早去早回!”
隨著他的話,系統“嗖”一聲,消失無影。
臥室再次陷入安靜,陳斐閉上眼睛開始吸收晶核。
十顆,二十顆,三十顆,頭痛的感覺再次襲來,可他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
四十顆,五十顆,直到所有晶核消失,陳斐身體瞬間癱倒在床上,直接疼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頭雖然已經不痛,但陳斐還是緩了好一會兒,瞧向窗戶,陽光從窗簾的縫隙透進來,又是一個艷陽天。
看看時間,上午十一點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