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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81章 第 81 章

    白清友知道藍普說的是真心話, 心下不由生出了些感動。

    他在寺廟十幾年,和來往居士交好,可也許是他本身就不太真誠的原因, 大家關系都比較平淡。

    哪怕說送,也都是口頭上客氣客氣,尤其藍秀才還是一男子。

    不過白清友還是想拒絕, 他抿唇笑了笑:“不用, 我在大明寺十幾年,對這條路熟得很,你明日就要搬上去,晚上估計得好好準備,還是不送了吧。”

    藍普當然不同意, 也不爭辯, 站起身不給白清友反應的機會,自己先一步往大明寺方向走。

    有些事既然說不通那便不用說, 反正結果都一樣, 何必把時間浪費在一來一往的客氣中。

    白清友詫異望向小石頭,小石頭心里眼里都是自家少爺,顧不上白居士,小跑著跟了上去。

    “真是”白清友無奈地輕笑一聲,眼看著前面的人走遠,也不再耽擱,拿上糕點開始上山。

    其實酉時不算晚,雖然夕陽西沉,但因著春季, 天空不會像冬天那樣黑得快,路上行人結伴, 倒真如白清友說的那樣,不會出什么大事。

    三人走到大明寺門口,白清友停下腳步,不著痕跡地瞄了眼身后的藍普,揶揄道;“好了,我已經到了,讓你白白送一趟。”

    藍普提著一口氣揮揮手:“這哪能是白送,看你安全到家,我才能放心。”

    不過累是真累!

    藍普使勁兒壓著呼吸,生怕被小哥兒看出來他體力不濟。

    白清友雙手合十行了禮:“那我就先進去了。”

    藍普挺了挺酸痛的腰:“好,明天見。”

    白清友垂下眼睫沉默了一會兒,終是見不得藍普因為送他上山而腰酸背痛,嘆了口氣:“你在這里等會兒,我回去拿個東西。”

    說完,學著藍普的樣子,轉身就朝寺里跑。

    藍普不明所以地與小石頭對視一眼:“啥情況?”

    小石頭老實搖頭。

    “算了,”藍普也就隨口一問,沒指望小石頭一個小孩兒能說出什么來。

    他扭頭在地上掃視一番,走到不遠處一塊兒石頭前坐下,邊揉腿邊重新審視著小石頭,歪了歪腦袋:“你累嗎?”

    “不累啊,”小石頭嘿嘿一笑,在原地做起了高抬腿,“少爺您放心,我一定會將您穩穩背下山的。”

    藍普看著小石頭的雙腿快羨慕死了,不過他到底是大人,總不能真讓人背著,想了想,提議道:“你既然不累,那就先下山去把馬車駕上來,我在這里等你。”

    他們今天出門晚,馬車上不了山,但這個時間該下山的已經都回去了,完全不怕撞到人。

    最關鍵的是藍普望向遙遠的山巒,要是真腿著回去,他一定會暈倒。

    推了小石頭一把,催促道:“快去。”

    早去早回。

    “好!”小石頭也覺得這是個好辦法,咧嘴一笑:“那行,少爺你等我,我很快回來。”

    說完,雙腿倒換,很快便沒了蹤影。

    藍普再看向寺廟時,白清友已經出來,好奇地探了探頭:“小石頭怎么了?”

    藍普伸出手隨意指向不知道的方位:“哦,他有點事兒,先走了,”

    不想讓白清友再問,他轉而瞧向小哥兒手里的一個青色陶瓷小瓶子,問道:“這是什么?”

    “這是給你的!”白清友彎起眼睛,“你第一次走山路,這通血膏你拿回去涂抹后再睡覺,明天早上會舒服很多。”

    藍普楞在原地,心里涌上一股陌生又難解的感受,有體力不只的窘迫,又有被關心后的心酸感動。

    他彎起唇,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白清友見他不伸手,又把瓶子往前送了送:“怎么,不喜歡啊?”

    這膏藥可是白家專門找御醫給他配的,別人想要都沒有,今日也是看藍普順眼才會忍痛割愛。

    “沒,喜歡,喜歡的!”藍普醒過神,雙手接過膏藥,再抬眸看看白清友,總覺得這是小菩薩給的賞賜。

    白清友像是被藍普的眼神灼燒,微紅這臉頰擺擺手:“你趕緊下山吧。”

    哥兒送男子東西本就不妥,何況又在寺廟門口,被人看到不好。

    藍普緊緊握住小瓶兒,笑得眼睛都快看不到了:“好好,那我先走了,明日我好好謝謝你!”

    “嗯!”白清友點點頭,目送藍普的背影,想到明天就不會再像之前那般無聊了,對傻秀才的好感又上了一層.

    小石頭腳程很快,藍普晃晃悠悠沒走幾步,小石頭便架著馬車上來。

    兩人回到小院已到卯時,泡了個澡,藍普拿出小瓶在燭光下瞧了半天,才依依不舍地交給小石頭:“我手臂沒勁兒,你幫我涂一下。”

    “哦,好!”小石頭挽起藍普的褲腿,開始認真上藥。

    只是還沒等藥膏涂勻,藍普便倒在枕頭上打起了小呼。

    小石頭知道主子今日是累著了,也沒叫醒他,涂好藥膏,與廚娘護院一起打包行李。

    少爺生活細致,穿的用的都有自己習慣,還有書,就算在寺廟養病,也不能耽誤了學業。

    零零散散,很快就裝了一馬車。

    第二天,小石頭又早早起床回了趟老宅找夫人要銀票,路上順便給少爺手底下幾家鋪子的掌柜打了招呼,做好一切回到小院時,藍普才從床榻上睜開眼。

    廚娘如往常一樣熬好了養胃的小米粥,滿眼的不放心:“少爺,要不您帶著老婆子一起去吧,寺廟粗茶淡飯,您受不了的。”

    藍普毫不在意地吃著早飯:“不用,要是我吃不慣,就讓小石頭去鎮子買些帶去寺廟。”

    小石頭的腳力他昨日可是見識過,要是在現代,絕對能進奧運會。

    廚娘見實在勸不住也只能作罷,拉住剛回來的小石頭叮囑了半天。

    藍普沒帶過員工,但也經常聽護士姐姐罵人,見小石頭忙到現在,又馬上被廚娘差遣和護院一起去買他常吃的零嘴兒,連忙攔住:“先讓小石頭吃飯吧,小石頭還小,只干活不吃飯長不了高個子,娶不到老婆可就慘了。”

    小石頭撓著后腦勺傻傻一笑:“少爺我不累,也不娶老婆,就和少爺過。”

    “屁話,”藍普哭笑不得地將一個饅頭放在對面的碗里,“你想得美!”

    他要過也是和白白嫩嫩的白清友過,才不要和一個黑小子孤苦無依相依為命呢。

    小石頭明顯沒明白藍普的意思,眨眨茫然的眼睛:“反正我不管,我要伺候少爺一輩子,還有以后的哥夫,我伺候您倆,絕對不讓您倆在廟里受苦!”

    “哥夫?”廚娘和護院齊齊驚呼出聲。

    寺廟和哥夫有什么關系?

    他們少爺喜歡上了和尚?

    藍普心中一緊,連忙擺手:“沒有,別聽小石頭瞎說。”

    記憶中,廚娘可是原主他娘身邊的人,這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兒要是傳進府里,壞了白清友的名聲可就不好了。

    小石頭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惹少爺不高興,眼瞧著廚娘要繼續追問,腦子仿佛被打通,急中生智地拉住藍普的胳膊:“少爺,您腿疼嗎,要不一會兒我背著您走吧!”

    藍普夾菜的手一怔,不明白為什么小石頭這么熱衷于背他,不過還是活動了一下雙腿,一點酸痛的感覺都沒有。

    “這”

    那瓶藥膏也太神奇了吧,他雖然從沒有運動過,但也知道劇烈活動過后應該是什么樣的狀態。

    眼里閃過感激,他放下筷子扭頭對小石頭吩咐:“你快吃,然后我們再去一次正街。”

    白清友能給他那么珍貴的藥膏,他肯定要回報一二才是。

    兩人一打岔,廚娘也就沒再繼續追問。

    藍普沒了吃飯的心情,拉著小石頭離開小院。

    原主要讀書,住處要安靜,所以正街離小院有一段距離,走了半炷香的時候,眼前豁然開朗。

    巳時正是最熱鬧的時候,這條街又是鎮子最大的街道,路兩邊的鋪子應有盡有,還有小攤小販,鬧哄哄的聲音頻頻傳進耳里。

    藍普來過兩次,也大概知道哪家東西什么口味。

    目前白清友在寺廟,吃穿用度都有講究,藍普直接奔向本鎮最有名的糕點鋪選了幾樣兒不太甜的。

    想起清院,又買了些花種。

    四月中旬,正是種花植樹的好時節。

    小石頭跟在后面,看著自己家少爺為了白清友跑前跑后,什么也不敢說,只能乖乖跟著。

    這一逛就到了午時,藍普也不著急,反正大明寺離鎮子不遠,就算晚上去也來得及。

    兩人路過大酒樓,藍普對小石頭一擺頭,像一個要一擲千金的富二代:“走,哥帶你去吃肉!”

    之后不知道要在山上住多少天,趁現在有機會,要美美吃一頓。

    小石頭從上街到現在,都神情懨懨,一聽說有肉吃,瞬間來了精神。

    藍普不太能吃肥肉,小石頭點了肘子,自己則吃的是魚和雞。

    吃飽喝足回到小院,護院已經打理好馬兒,廚娘在門口抹眼淚:“少爺真是太胡鬧了,寺廟多辛苦,去干什么!”

    第082章 第 82 章

    藍普最怕的就是眼淚, 穿越前他見過媽媽為他的心臟無數次偷偷哭泣,他想安慰,想說沒事, 可現實不允許,最終只能當沒看到。

    現在再看廚娘的眼淚,實在有點過敏。

    緊了緊手里的折扇, 藍普上前一步, 無奈道:“賀娘你哭什么啊,我又不是不回來!”

    廚娘一抹眼睛,難得帶了點責難:“我是舍不得你,夫人讓我好好照顧你,你這一上山, 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和夫人交代了。”

    “我上山本就是養身體, 母親同意的!”藍普應付不了,顧不上回屋喝口水, 徑直跳上馬車, 催促小石頭趕緊走。

    廚娘還在后面嘮叨:“少爺小心點,等過幾日老婆子去看你啊。”

    “好。”藍普隨口答應完又覺不妥,回身提醒,“賀娘去看我的時候可不能帶葷腥。”

    “知道知道,”廚娘又抹了把眼淚,“我會注意的。”

    到底是相處了一個多月,藍普還是有不舍的,朝廚娘和護院揮了揮手:“你們要是有什么困難來不及去大明寺,就去老宅。”

    雖說原主父母將期望全寄托在長子身上, 但對老二也不差,該給的東西一樣都不少, 該撐的腰也都從不拖沓。

    他家里有事兒,藍家不會坐視不理。

    廚娘點點頭,又朝拉著小石頭叮囑了幾句,才放兩人離開。

    另一邊大明寺后院,從早上開始,白清友就有些心緒不寧,在寺里待久了,整天聽著梵音佛經,很容易便能察覺到自身的情緒變化。

    不過白清院只以為寺里一年多沒有居士太過寂寞,現在好不容易來個順眼的,有些擔心藍普反悔。

    剛好善慧做完早課過來玩兒,白清院將人悄悄拉到樹下詢問:“善慧,昨天說要住在寺里的秀才交錢了沒?”

    善慧歪著小腦袋想了想,搖搖頭:“好像沒有,說是今天和行李一起送過來。”

    “這樣啊”白清友仰頭看看太陽,都過了午時,又沒給三師叔交住宿費,心里頓時沒了底。

    院中,櫻花飄飄灑灑,白清友打發了善慧,回房拿出都快落灰的木魚,木魚空靈的聲音回蕩在屋里,不多時,心便靜了下來。

    藍普壓根兒沒料到自己一時興起耽誤了些時間會讓白清友著急,在馬車上邊欣賞風景邊吃賀娘連夜做出來的蜜餞。

    直到末時三刻才到大明寺門口。

    陌生馬車得檢查后才能進入寺廟的馬廄,好在和尚多,小石頭交了銀子,三師叔便讓幾位壯年師父先幫忙把行李搬到了后院。

    藍普本想直接去清院,可看看身上的衣服,不由步子一頓。

    昨日他沒見過白清友,打扮上比較隨意,今天早上也沒注意,依舊是一身簡簡單單的秀才長衫,怎么看怎么不像去見心上人。

    猶豫了一秒鐘,藍普便跟著小石頭一起前往“居士林”

    居士林是大明寺專門給男子騰出來的院子,藍普起先還沒什么感覺,可一進拱門,落差瞬間迎面而來。

    白清友住的清院櫻花盛開,小橋流水,假山林立,身處其中簡直像是進入漫畫,而眼前的“居士林”就只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院子。

    沒有花,沒有橋,只有一個不像湖的小水洼。

    好在有人經常打理,里面的水還算清澈,錦鯉也很活潑。

    轉了一圈,藍普又走向室內,室內倒是比外面好一點,該有的家具都齊全。

    小石頭最會猜測自家主子的心思,見藍普盯著兩大包衣服,稍微一想就明白怎么回事兒了,他憨憨一笑:“少爺,我昨天除了收拾您常穿的,還帶了幾件兒老宅送過來的新衣,您要不要試試?”

    藍普玩兒著折扇的手一頓,眼里閃過被戳穿心思的窘迫,惱怒道:“你怎么一會兒聰明一會兒笨的,少爺我還沒追人呢,說話還得小心。”

    尤其是在寺廟,鬼知道被那些清規戒律的和尚聽到會有什么后果。

    不過話說回來,小石頭還真挺會辦事,看來得給漲點月銀了。

    忍住上揚的唇角,藍普揮揮手:“好了,本少爺要換衣服,你先去忙吧!”

    “得嘞!”小石頭應了一聲,從外面關上門。

    藍普在屋子里轉了一圈,下午的陽光從木格子窗透進來,看起來溫暖極了。

    他心里念著白清友,不再耽誤時間,三兩下打開包袱,挑挑揀揀了一刻鐘,才選出一身滿意的。

    又從寶匣子里找出一塊玉佩掛在腰間,確認一切都接近完美,才帶上糕點和種子朝白清友的清院走去。

    此時,白清友已經將心經默念了兩遍,心境平和許多,聽外面善慧的與藍普的爭吵聲,也只起了微微波瀾。

    站起身理了理頭發與衣服,打開門,就見善慧手拿掃帚,身邊站著身穿水藍色繡銀絲線的藍普。

    藍普手拿折扇,腰掛玉佩,脊背挺直,微風吹過,發絲隨風而動,簡直就是一位翩翩佳公子。

    要是這位公子不與小孩子爭吵會更好。

    白清友實在不明白為什么善慧就喜歡和藍秀才吵架,才認識一天,都已經吵過兩三次了。

    忽略剛才心頭突然的悸動,白清友抿了抿唇,在兩人快要動手時開口打斷:“你們兩個不能消停點嗎?”

    藍普聽到聲音不由僵了一瞬,回過神后大步跨到白清友面前,指著善慧鼻子開始告狀,“白居士,我剛搬進居士林,正想來看看你,就被這小沙彌打!”

    說著,他眼神一閃,露出一個可憐巴巴的表情,將手中糕點和種子送到白清友面前:“我還給你帶了禮物,差點被打壞。”

    白清友沒有開口,轉而望向氣呼呼的善慧。

    善慧雖然動手能力強,也會吵吵,但講理這事兒,他沒學過。

    現在被藍普搶了先,伸出顫抖的手指,哼哼唧唧了半天,只咬牙切齒地吼道:“你胡說!”

    “我哪里胡說!”藍普仰起下巴,有理有據地反駁,“是不是我一進院子你就拿著掃帚沖過來了?”

    第083章 第 83 章

    善慧呆住。

    確實是他先動手。

    可他也有原因啊。

    善慧越想解釋越不會說話, 急得眼睛發紅雙腳直跺,只能瞅著白清友,想讓最喜歡的人為自己做主。

    白清友瞧著小孩兒巴巴的眼神無奈極了, 善慧是他看著長大,他當然相信善慧,可這小娃娃為什么老和藍秀才過不去?

    嘆了口氣, 他扭頭安撫地看了眼藍普:“藍秀才, 你聽聽他解釋可好?”

    藍普雖然不滿,可也知道目前在白清友心中,自己與眼前的小沙彌根本無法相比。

    眼睛一轉,決定給小沙彌好好上一課,他掩住笑意, 勉為其難地點點頭, 悶聲道:“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 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

    善慧哪里知道壞人的心思, 當下像找到大人撐腰似的對藍普哼一聲,才對白清友解釋:“我是想提醒他住在寺里就要尊重寺里的規矩,”

    他指向藍普新挑的衣服:“寺里都是穿僧袍的,哪有他那樣,像個花枝招展的大飛蛾!”

    “嗯?”

    藍普愣了下,低頭看看自己好不容易搭配的衣衫,再看看白清友的,好像確實不合適。

    不過面對處處找事兒的善慧,藍普當然不會輕易認輸, 在白清友說話前先開了口:“我今天才來,什么都不懂, 而你在大明寺長大,卻不和善告知,反而使用暴力,簡直不可理喻!”

    說著便撫上心口,眼梢往下一耷拉,瞬間變成了一位心臟病患者,仿佛只要善慧反駁,他就能立馬背過氣去。

    白清友見過藍普暈倒,也見過他爬個山都會顫抖的雙腿,還真以為他被善慧氣到,連忙伸手扶住,略帶焦急地詢問:“你沒事兒吧,要不要去找僧醫?”

    “不用”藍普有氣無力地擺擺手,在白清友看不到的地方朝善慧露出了一個惡劣的笑。

    善慧蒙了,震驚到眼淚都快流出來:“你你你太壞了,你騙人!”

    這是要哭啊?

    眼看著小和尚要被胡攪蠻纏氣哭,藍普當然不會給他機會,在這里,裝可憐的只能有一個人。

    而他藍普,已經可憐了十八年,在這方面還沒人能贏過他呢!

    藍普半身重量都放在白清友身上,抬起眼眸望向善慧,故意不解地“嘖”了一下:“善慧你是要哭嗎,我還以為你是個小男子漢呢!”

    善慧從小在大明寺長大,師兄師叔們都對他極其寵愛,哪里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他抿緊嘴唇將眼淚逼了回去,扔掉手中的掃帚吼道:“壞人,我沒有哭!”

    然后不給人反應,轉身就跑。

    “OK,激將法成功!”藍普打了個響指,哈哈大笑起來。

    那小孩兒,氣性還挺大,經過這次,想來之后會安生幾天吧。

    白清友見藍普都笑得直不起腰,詫異地瞪圓眼睛:“藍秀才,你裝的?”

    “呃”

    藍普的笑僵在臉上。

    他在善慧面前演戲是因為感覺到善慧對白清友的依賴和對他的反感,所以才想逗逗小孩兒。

    從小,每一個“明天”對他來說都有可能是最后一天,媽媽告訴他,想如何便如何,尤其與人相處,怎么舒服怎么來。

    面對白清友,藍普不知道能不能追得到,也不知道兩人能不能走一輩子,就算如此,他也沒想過要隱藏自己的真實性格。

    白清友接受,那皆大歡喜,白清友不接受他也愿意做出改變,但絕對不會選擇隱瞞。

    藍普收起笑意,想從小哥兒眼中看出些什么,卻見小哥兒突然彎起眉眼,紅紅的痣在額間晃動,讓他少了分和善,多了分昨天在外面才看到的活潑。

    心跳驟然加速,藍普已經知道和心臟病沒什么關系,他不好意思地指指小沙彌離開的方向訕訕一笑:“我就是和他鬧著玩兒呢,你別介意”

    “我沒介意。”白清友搖搖頭,一點在意的表情都沒有。

    他昨天就知道藍普傻乎乎的好玩兒,沒想到還有驚喜。

    面上飄著一層緋紅,提醒道:“善慧還小,也很善良,時間長了你便知曉他有多可愛了。”

    寺廟的日子千篇一律,藍普不知道什么時候會離開,他還指望善慧陪他聊天解悶兒呢。

    藍普也才反應過來他剛才欺負的只是一個小孩兒。

    一巴掌拍向腦門兒,他玩兒得興起,一時還真沒注意。

    只是這也不能怪他,穿越前心臟不好,讓他從小到大得到太多優待。

    哪怕是親戚家的三歲小兒,都被教導要讓著他這位得病的哥哥,無形中養成了他喜歡逗小孩兒的性子。

    剛才確實有點忘乎所以了。

    “是我太玩鬧,等會兒會找善慧道歉,”藍普知錯能改,將手里的糕點遞到白清友面前,“這些是我早上專門去街上給你買的糕點,味道清淡都不太甜,感謝你昨天送我的藥膏!”

    聽到“味道清淡不太甜”時,白清友的眼睛閃了一下,突然記起三年前父母來寺廟看他不,應該是來大明寺參拜順便看他。

    那時他說自己不喜歡過甜的糕點,可一連三天,父母從鎮子游玩回來帶的糕點都是最甜的,因為他有個喜歡甜食的哥兒弟弟。

    白清友呆呆地望著手中的糕點,第一次有人記住他如此簡單的喜好并付出了行動。

    掩住眼里翻涌的情緒,他接過糕點,露出一個得體的笑:“那膏藥你要是用得好,我這邊還有,你沒了找我要。”

    藍普被關心,嘿嘿笑了兩聲,又獻寶似的拿出種子:“昨天看到你這里除了櫻花還有其他花卉,剛好現在是春天,就隨便買了些不太艷麗的,想來你會喜歡。”

    “嗯,”白清友驚訝了一瞬,笑意變得更大。

    他昨天本來就想買花種 ,在餛飩攤遇見藍普后終是空手而歸。

    沒想到今日藍普便送了過來。

    莫名的心有靈犀讓白清友心中悸動更甚,可看看身上的僧袍,再想想白家,又只能歇了心思。

    第084章 第 84 章

    略帶遺憾地移開視線, 白清友將東西放到不遠處的石桌上,笑道:“你要無事,可以與我去前面瞧瞧, 我昨日已經平好了土,就等著撒花種了。”

    藍普正愁沒機會和白清友多待一會兒,當即興沖沖地點頭:“好啊好啊, 我們一起”

    話說到一半, 低頭一瞧,又蔫兒了:“要不你先等會兒,我回去換身衣服。”

    他沒在寺廟住過,不過也知道這種地方規矩多,他自己倒是無所謂, 可不能給白清友添麻煩。

    白清友抿唇輕笑了下, 又瞧了眼善慧離開的放向,說:“善慧說差了, 你在寺里住的時間不長, 不用特意穿僧袍,像我這般在寺里時間長了,才會穿僧袍。”

    要是來住兩三天的都要穿,那寺里的衣服可就不夠了。

    藍普怔了一瞬,無奈嗤笑出聲,“我就說善慧那小子沒想到我還真被騙到了。”

    “話不能這么說,”白清友抬起腳步,輕輕往院中走,“善慧雖然年幼, 但出家人不打誑語他還是懂的,僧袍可穿可不穿, 他就是不喜歡你,才故意讓你穿的。”

    藍普跟后面無所謂地聳聳肩,其實他也不太喜歡小孩兒,所以不管是穿越前還是穿越后,都喜歡欺負他們。

    話說回來

    藍普的視線控制不住放到了白清友的腰間,聽說哥兒都會生孩子,不知道白清友

    “不行不行!”反應過來,藍普連忙搖頭,白清友清清白白干干凈凈,哪里能被他想臟。

    羞愧一閃而過,藍普把那些侮辱人的想法拋掉,快步跟了上去。

    白清友不知道剛才的小插曲,繼續說著想緩和善慧與藍普的關系的話:“你昨天給的糕點還在屋里,下午善慧再過來,你拿給他。”

    善慧還小,正是貪吃的年紀,給點好吃的,什么仇什么怨都能忘記。

    藍普像個小學生,乖乖點頭:“好,我知道了。”

    仰頭看向櫻花樹,想起自己的“居士林”藍普眨了眨眼睛,扭頭問白清友:“你這櫻花樹結櫻桃嗎?”

    白清友不明白藍普為何如此問,他撫上身邊的樹搖搖頭:“雖不結果,但花香我很喜歡,花瓣也可食用,。”

    當他知道要在這里住一輩子時,專門讓人尋來這些樹慰藉往后寂寞的人生,以至于只注重了觀賞。

    不過這里的每一顆樹都是他親自栽種親自澆水養大,結不結果不重要。

    藍普不知道櫻花樹的故事,還以為過兩個月就能吃上櫻桃呢,他也不遺憾,視線再次望向周圍,倒是有些羨慕:“還是你院子好,就算沒有櫻桃,也是滿園春色,不像‘居士林’光禿禿的什么都沒有。”

    白清友回頭瞧了他一眼:“你在這里住多久?”

    說完,又像是怕被誤會似的補充道:“我沒有其他意思,就是你住時間長的話可以去鎮子買點快要結果的樹或者其他花卉種進院子,以后住著也舒服”

    他目光輕輕掠過藍普又及時收回,除了緊握的雙手和亂了節奏的心跳,沒人知道他有多緊張。

    只是藍普眼睛堪比探測器,很快發覺了身旁小哥兒的異樣,心也跟著動了下,畢竟正常聊天可不會解釋那么多,更不會擔心別人誤會。

    藍普默默提醒了自己兩句“不可自作多情”后,微微垂頭掩飾眼里的欣喜,語氣中帶著請教:“我在這里應該會住很久,你有什么推薦嗎?”

    白清友本就存了點私心,得到想要的回答,臉上笑意一閃而過,又狀似隨意地詢問:“你有喜歡的水果嗎,要是有,可以種相應的果樹,不過”

    想到藍普的身份,他歪了歪頭:“不過你們書生不都喜歡四君子嗎,也可以種上梅蘭竹菊。”

    對啊!

    藍普雙手一拍,扭頭用亮晶晶的眼睛盯住了白清友。

    想要吃水果,需得樹長三四年才行,還不如去山下買呢。

    竹子就不同了,今天種下去,一場大雨后就能出竹筍,到時候炒雞蛋,吃都吃不完,還可以在初一十五拿出去賣。

    簡直一舉多得。

    白清友簡直太聰明了。

    藍普瞇起眼睛,笑得露出大牙,要不是顧忌小哥兒名聲,都想上手抱住他了。

    白清友見藍普如此,也知道他已經有了主意,繼續帶人往前走,繞過櫻花林,進入一處空地,不遠處還種了些蔬菜瓜果等農家常吃的素菜。

    藍普皺了皺眉,要是種樹種花算陶冶情操,那種菜干什么?

    聽小石頭說大明寺伙食可不算差啊。

    白清友看出他的疑惑,輕笑一聲,彎腰拿起旁邊水缸里的葫蘆勺,邊澆水邊說道:“寺里伙食是不錯,可我有時候也想吃點別的啊,就自己種了些,用著也方便。”

    藍普看著小哥兒熟練的動作,瞳孔微縮,在心里呼喚起了系統。

    系統自從知道藍普有心理問題,便一直對他極為重視,在聽到的第一聲呼喊就立馬出現在眼前,先是繞著藍普飛了一圈,又瞧瞧摘青菜的白清友,確認沒什么大事兒,才喘了口氣問道:“你找我來干什么?”

    那邊白月光還正和喪尸打架互撕呢!

    藍普聽出系統語氣中的著急,也不客氣,直接問他:“你說的那個主角攻,他什么時候來大明寺?”

    系統停頓了下,不知是思考還是查詢,很快給出答案:“四月下旬主角受會去京城探親,五月初會與從邊疆回來的主角攻相遇,大概一年之后會發現真相,然后來大明寺對峙,也就是說明年四月你就會見到他。”

    “切,誰要見他啊!”藍普非常不雅地翻了個白眼,想了想又問道,“那白清友什么時候去的哥兒廟?”

    系統跟各位宿主待久了,表情也越來越豐富,他鼓了鼓臉蛋兒,“應該是主角攻回京城后不久吧,按照劇情后期主角受的說法,好像是主角攻知道真相后重返京城,白清友隔天便被召回白家,然后就去了哥兒廟。”

    “如此可就有問題了,”藍普微微沉思。

    之前他不知道哥兒廟是怎么回事,昨天聽了解釋才明白白清友絕對不會自愿去哥兒廟,看來不僅是主角攻受,也許白家也有問題。

    將此事放在心上,他視線移向白清友:“那在此之前,白清友要一直待在大明寺嗎?”

    白清友明明是個小少爺,明明可以躺在搖椅上曬太陽,或者憑愛好做點糕點嘗鮮,哪怕是種蔬菜,也應該如他想種竹子賣竹筍那般,是一個愛好。

    而不是想吃,沒有,只能自己種。

    要是他能帶著白清友回鎮子,日子應該會好過很多。

    系統顯然猜到他的想法,遺憾地搖搖頭:“白清友暫時需要住在大明寺,等他完成劇情后,便能恢復自由。”

    “可是我昨天還見他下山了!”藍普反駁。

    “這個應該沒什么關系,”根據其他世界的經驗,系統眼睛一轉,猜測道,“在劇情之外白清友想干什么都可以,只是主角攻找過來時,他的名字必須在大明寺居士名單中。”

    大明寺有規定,居士必須住在寺里,就算有事下山,最多也只能一次離開三天,三天后,必須去點卯以證明自己仍然是居士。

    藍普明白了,沒再多問,他揮揮手:“好了,我知道了,謝謝你,你去忙吧!”

    系統好不容易從白月光這里得到一句謝謝,開心一笑,轉眼消失在空氣中。

    藍普看看周圍,從旁邊拿起一個鋤頭,開始笨拙地幫著白清友鋤地。

    白清友看他的樣子,眼里劃過笑意,沒有提醒他那個位置昨天早上已經播了種。

    有時候,接受心意也是一種禮貌。

    兩人胡亂忙活了差不多一個時辰,終于平出兩塊小小的土地。

    白清友在其中一塊兒上撒了藍普帶來的花種,邊笑邊解說:“你帶來的都是種子,得先培育起來,等長出小苗兒,再移植到花盆或者其他地方去。”

    藍普沒想到種個花還有那么多說頭,他撐起鋤頭捶打著酸痛的腰,再次回憶起剛才系統的話。

    種地太辛苦,既然白清友在主角攻過來之前是自由的,那他得盡最大努力將人忽悠到鎮子去。

    到時候要是顧忌男子哥兒授受不親,也可以買下小院隔壁的院子,離得近,也好相互照應!

    再說,有馬車,三天上一次山就當是郊游了。

    打定主意,藍普身上又來了勁兒,剛想繼續干活,卻被白清友攔住。

    白清友奪過藍普手里的鋤頭放到一邊,又在水缸里洗了洗手:“今天差不多了,要是再干下去,手腳該起水泡了。”

    他每一句話都是過來人的經驗,雖說藍普不想考科舉,可到底是讀書人,手是用來寫字的,要好好保養才行。

    藍普本就累了,白清友一發話,他當然不會反對,學著對方的樣子凈了手,回到櫻花林,就見小石頭和善慧坐在石凳上聊著什么。

    第085章 第 85 章

    “嗨, 說什么呢,那么火熱?”藍普壞笑一聲,打斷那兩人的對話。

    小石頭聽到自家少爺的聲音, 瞬間站起身,此時,他已經換了僧袍, 除了沒有剃度, 簡直與小和尚一模一樣。

    小跑到藍普身邊,討巧一笑:“少爺,我已經把咱們院子收拾好了。”

    藍普點點頭,又看向善慧。

    善慧顯然還在生氣,狠狠哼了一聲, 小臉兒板正, 一副誰都不服的架勢,莫名可愛。

    白清友在他頭上敲了一下, 假裝生氣道:“小善慧, 不禮貌哦!”

    善慧小嘴兒一撇,眼睛又開始紅了。

    見此情景,藍普記起白清友之前的叮囑,探頭對上善慧,輕輕笑道:“呦,小沙彌還在生氣呢?怎么會如此小氣?”

    善慧屁股在石凳上磨蹭了下轉向另一邊,余光掃過,突然像看到什么稀奇事兒似的回過頭,死死盯著藍普的長衫, 下一秒,就開始捂著嘴偷笑。

    藍普被他笑得一驚, 垂頭看看,才發現剛才一番勞作,精心挑選的衣服下擺早就被泥土染臟。

    “哎,真是個小孩子”好笑地搖搖頭,藍普也不打擊孩子的小歡樂,扭頭故意問白清友,“這會兒還不到用飯時間,要不先吃幾塊兒糕點壓壓饑?”

    “好啊,那就拿你昨日專門給寺里小沙彌買的糕點吧,”白清友瞄了眼善慧豎起的耳朵,聲音中帶著誘惑,“酥皮兒的,甜滋滋的糕點,想想都讓人流口水哦”

    隨著他的話,另外三人果然聽到一陣“吸溜”聲。

    對視一眼,同時轉過頭忍住上揚的嘴角。

    好一會兒,白清友才恢復成平時淡然的樣子,轉身朝室內走去。

    藍普見善慧的視線一直跟著白清友,眼里笑意更甚,不過也不再逗小孩,而是讓小石頭幫他清理長衫上的泥土。

    他張開雙臂,心里琢磨著下次也穿僧袍好了,不用自己洗,臟了送到師兄那里,自會有人換新,省時省事省衣服。

    他視線掃過善慧,善慧顯然經常來清院吃糕點,也沒空與藍普爭個一二了,興奮地握緊拳頭,眼睛亮晶晶地盯著臺階上的屋子。

    最近師父不知道怎么回事,老管著他,不讓他吃這不讓他吃那,尤其是糖,他就牙疼了一次而已。

    不過這件事他絕對不會告訴白居士,要不然估計糕點也沒得吃了。

    白清友也沒讓他多等,出來時端著一個托盤,盤中放了一碟親手做的櫻花糕和一碟昨日買的糕點。

    另外一邊放著一壺花茶。

    藍普自然地接過托盤,又倒了四杯茶水,見小石頭還站在身側,便招招手:“一起坐吧,咱們都在大明寺,我不用你伺候。”

    白清友本不想管,但看小石頭還有些猶豫,又是在他院中,也就順著藍普的話勸道:“小石頭也一起吃吧,我院中可沒那么多規矩。”

    小石頭不是矯情的人,見少爺和未來少奶奶都開口了,憨憨一笑,坐到了善慧旁邊。

    四人難得和諧,善慧吃得嘴角都帶上了酥皮兒,白清友雖然嘴上讓他慢一點吃,可還是不知道從哪里掏出手帕,幫小孩兒擦干凈。

    藍普看著變得乖巧的善慧,突然覺得小孩兒要是聽話的話好像也不錯。

    尤其是白清友生下的,肯定也是一副小菩薩樣。

    藍普腦子不受控制地再次胡思亂想起來,好在理智尚在,很快搖搖頭,從虛幻中恢復過來。

    白清友一直有意無意地關注著藍普,見他又是笑又是搖頭的,疑惑地眨了眨眼:“怎么了?”

    “沒事,沒事,”藍普嘿嘿一笑,舉起茶杯,“喝茶,喝茶。”

    那么羞恥的事,說出來會被打死的!

    白清友不是個喜歡追究別人隱私的性子,繼續吃著點心聊著天,直到寺院鐘聲響起,才突然問道:“你們兩人是在這里用飯還是和其他師兄一起用?”

    “嗯?”藍普拿著糕點的手頓了下,眼露茫然。

    “在寺里”

    白清友還沒來得及解釋,善慧就著急地將手里的糕點塞進嘴里:“剛才那鐘聲是提醒大家開飯了,我得去和師兄一起,你去嗎?”

    小孩兒看向藍普,因為吃了人家的糕點,也就沒臉生氣了,這會好言好語,完全是個乖小孩。

    藍普搖搖頭:“我還是在這里吧。”

    他來大明寺是為了白清友,可不是來吃齋菜的。

    小石頭清楚自家主子的心思,不等吩咐就拉著善慧朝外面跑:“少爺您等著,我去給您和白居士取菜。”

    藍普在心里為小石頭點了個贊,又轉向白清友,故作苦惱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小石頭那孩子比較跳脫”

    他說這話的時候與白清友說起善慧時一模一樣。

    白清友只笑笑沒說話,他也希望有人陪他一起吃飯,往日清院只要櫻花,現在人一多,顯得格外熱鬧。

    小石頭腳程很快,只是寺里菜色不多,三人依舊在石桌上吃,不知道是不是剛才用了太多糕點和茶,藍普總覺得這齋菜太過清淡。

    一點油水都沒有。

    也難怪白清友要出去覓食呢。

    藍普從不委屈自己,尤其是漸漸熟悉了沒有心臟病的身體,在嘴上,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所以他偷瞄白清友,下定決心要盡快將人“勾引”到鎮上去。

    吃完飯,天色變暗,寺院規矩大,晚上還有巡邏,要是被人看到黑燈瞎火下一個男子一個哥兒在一起,會把他們趕出去。

    小石頭收拾好石桌,藍普再想留也沒辦法,只能起身告辭。

    到了清院門口,狀似想到什么似的突然回身問道:“白居士,明日我們去鎮子買些竹子吧?”

    然后好好玩玩,再去酒樓大吃一頓。

    “好”白清晰剛說了一個字又停下。

    他院中櫻花是找人尋來的品種,花卉和菜種是隨便在山腳下買的,要說竹子他還真不知道哪里有。

    只是看著藍普期待的眼神,拒絕的話又實在說不出口。

    第086章 第 86 章

    猶豫半天, 只能結結巴巴地找了個借口:“那個其實在你想買竹子的話,可以找五師兄一起去”

    白清友越說越覺得是這么回事,語氣漸漸歡快起來:“對, 五師兄管采買,咱們明天叫上師兄一起吧!”

    到時候他們跟在五師兄身后,藍普就不會知道他撒謊。

    白清友眼神亮晶晶, 等著藍普同意, 哪知藍普只是怔了下就搖頭:“不用五師兄吧,五師兄人家有自己的事兒做,明天又不是采買日。”

    “可是”白清友到底是個小哥兒,平時裝的再淡定,這會兒臉也紅了, 他躲開藍普的視線實話實說, “其實你別看我在這里待了十幾年,可哪里有賣什么的我還真真不知道。”

    “嗨, 就這啊, ”藍普還以為會被拒絕呢,心都被吊起來在半空晃蕩,沒想到是這個原因,當即大手一揮,“放心,我知道,明天早上我來找你,我們一定會挑選到最好的竹子!”

    說完,便轉頭離開。

    只是邊走嘴里邊嘟囔:帶個小石頭已經是個電燈泡了, 再帶個和尚,還要不要人約會!

    再說, 這次下山買竹子是假,慰藉味蕾是真,要是帶上五師兄還能進酒樓吃肉嗎!

    只是

    藍普回憶了一下早上購買花種的店鋪,好像沒有竹子,可現在大話已經說出,明天要是找不到可就丟大人了。

    想到白清友說的五師兄,他腳步一轉,往前院走去。

    五師兄因著要經常下山采購,雖然長相戾氣,但為人卻十分仗義憨厚,這會兒剛吃完飯念經呢。

    見藍普過來,連忙招手:“喲,藍居士找貧僧是想要什么東西嗎?”

    藍普眼里閃過不解:“您怎么知道我想要東西?”

    五師兄哈哈一笑:“貧僧是干什么的,你們這些居士住在寺里不想下山,讓貧僧稍些常用的東西也無可厚非,說吧,想要什么?”

    “那您可猜錯了,”藍普也跟著笑了兩聲,“我不是讓您稍什么,而是想問問鎮上有沒有哪處賣竹子的,或者竹筍也行?”

    “竹筍?”五師兄愣了下,“鎮子東頭高員外家有一片竹林,每年三月份都會送兩大車竹筍到寺里,你要是現在想吃,可能有點老了。”

    竹筍最好吃的時間是二月底到四月初,現在四月底,竹筍都變成小竹子了。

    要想吃嫩的,估計得等下一場雨才行。

    “沒事沒事,我不買竹筍,”藍普得到想要的消息,行了個禮又匆匆離去。

    明日下山,還要再選一套好看的長衫才行。

    第二日,藍普早早收拾好自己,和小石頭一起到了清院,不知道是不是櫻花的原因,總覺得清院空氣都比居士林清新。

    為了居住環境,藍普暗自將采買竹子的項目與給小善慧買糕點放在了同一水平上。

    白清友習慣了寺里的寂靜,起得比藍普早,等待期間還從廚房拿了幾個熱饅頭和素包子。

    藍普坐在馬車里,邊啃著包子邊夸白清友思慮周全。

    好好吃早餐身體才會好!

    白清友哪里被人如此熱烈直白地夸獎過,薄紅順著臉頰一直蔓延到耳根,怕被看出來,只能裝作欣賞窗外景色。

    四月下旬的早上還是有點涼意,尤其是山上的風,吹得人都打抖,很快白清友臉上的溫度就降了下去。

    確認不會被看出來,他才放下簾子問正在吃最后一個包子的藍普:“咱們是先去買竹子嗎?”

    “不,”藍普咽下嘴里的食物搖搖頭,“今天有一天時間,咱們慢慢逛。”

    “好!”白清友脆脆地答應一聲,臉上帶著笑。

    本月有清明節,大明寺太忙活,他有一陣日子沒下山了,現在機會在眼前,也想去多逛逛,尤其是那幾家有名的成衣鋪子,就算他住在寺院,也有一顆與其他小哥兒一樣的愛美之心。

    馬車“叮哐叮哐”在山路上小跑著,早上出發時,藍普專門叮囑過小石頭將馬車停在鎮東頭,大約一個時辰,終于到了目的地。

    小石頭把馬車交給駐點的負責人,視線在藍普與白清友身上來回轉,不知道要不要跟著。

    白清友什么都不知道,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小石頭看什么呢,還不走?”

    藍普倒是明白,不過這是他第一次與白清友“約會”只有他們兩人孤男寡哥兒的難免尷尬,尤其被人看到,少不了說閑話。

    為了能順利將人哄回家,不能激進,要從長計議。

    藍普撇了小石頭一眼,抬手搭上對方的肩膀擠出一個笑:“小石頭能看什么,昨晚開始就想著上街呢,這會兒應該是興奮吧,是不是?”

    “呵呵呵呵呵”小石頭不知道自家主子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只能干笑兩聲,“是,我很期待,我們走吧,快走吧!”

    藍普眼里閃過笑意,磨蹭到白清友身邊,手里把玩著折扇:“小石頭性子不定,你不要在意,你有想去的地方嗎?”

    這條街是鎮子最大的街道,不用等三六九趕集日都人來人往,不愁買不到心儀的玩意兒。

    白清友視線掃過周圍,邊往前走邊說道:“我就想去幾個鋪子,咱慢慢逛吧。”

    藍普當然沒意見。

    街上行人匆匆,大家都挺忙,尤其是農人,老遠到鎮子來都有自己的目的。

    而公子哥兒們在某些場所玩兒了一夜,也都趕著回家,只有他們三個最悠閑。

    穿越前藍普從沒親自去商場店鋪買過衣服,去醫院看他的朋友們也都沒告訴過他怎么逛街,現在跟在白清友身后,感覺還挺新奇。

    進了玉器店,白清友繞著木制柜臺瞧著里面的簪子和玉佩,遇上有眼緣兒的也會拿起來仔細觀察是否有棉絮或質量問題。

    藍普輕輕湊上去:“白居士,你懂玉啊?”

    “嗯?”白清友放下手中的簪子搖頭,“不懂啊,就是覺著好看而已。”

    他重新從伙計手里拿過一只玉鐲,舉起面向太陽對藍普說道:“看,透亮就行。”

    “透亮就行?”

    藍普愣了下后豁然開朗,這可是古代,古代可沒有玻璃,玉肯定是真的,他要是多屯點兒留給子孫后代,那不發財了嘛!

    這想法在藍普腦中一閃而過,然后就一閃而過了。

    兒孫自有兒孫福,他一點都不想努力,悠閑活著挺好。

    想了想,他問白清友:“我覺得這個手鐲不錯,要不買了吧?”

    說著就要掏銀票。

    不給兒孫可以,但喜歡的人喜歡,還是得買。

    白清友聽出他的意思,心跳不由快了一拍,不過到底臉皮薄,再加上兩人才認識一兩天,還是壓住藍普的胳膊笑道:“你干什么,不會是想給我買吧?”

    “嗯,對啊!”藍普理所當然地點頭。

    白清友噗嗤笑出了聲:“不用,我喜歡的自己會買,你的銀子還是留著給以后的”

    他頓了頓,心底突然涌出一股說不出的感受,有點酸,又有點澀,忍了半天還是說道:“留著給以后的藍夫人。”

    藍普想說哪里有什么“藍夫人”他從小到死都沒對誰動過心,剛穿越過來時也以為會孤獨終老,好在可以買下人,以后不至于臭在家里。

    喜歡上白清友完全在預料之外,藍普有種預感,錯過眼前的小哥,以后不會再有別人了。

    只是這話現在還不能說出來。

    兩人沉默下來,突然小石頭開口了:“白居士,您就收了我們少爺的心意吧,我們藍家雖然不是很富足,但也知道有恩必報,您那么幫助我們少爺,要是不收下這鐲子,回去老爺會責罰他的。”

    “什么意思?”白清友看看鐲子,再看看藍普。

    不收禮還會被責罰?

    藍普瞬間反應過來小石頭的意思,連連點頭:“對啊對啊,什么藍夫人綠夫人的,在大明寺多虧你幫助,不要是不收,以后我還怎么求你辦事兒啊。”

    他邊說邊掏出銀票問伙計多少錢。

    伙計哪里會在意客人之間的推搡,只要收了銀票,他手里就有分成,馬上哈哈一笑:“這手鐲只要一百二十八兩,看您是真心買,就一百二十兩吧!”

    白清友都懵了,他對藍普好臉色一是覺著藍普這人傻傻的挺有意思,二也是大明寺確實寂寞,有個人陪時間會過快些。

    要因此讓人家掏一百多兩買個鐲子,他怕晚上做夢夢到佛祖。

    眼看著伙計要接藍普的銀票了,他也顧不得男子與哥兒的身份,一把抓住藍普的手,繼續勸道:“藍秀才不可,你要謝我一頓飯就可以,要是買如此貴重的手鐲,不說你不敢找我幫忙,我也都不敢幫你了。”

    一百二十兩銀子,都夠農家三四年收成了。

    “不用”許是白清友太過認真嚴肅,藍普不得不噤了聲。

    白清友也不想兇,更不想給別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很快又展露笑顏:“藍秀才,謝謝你,等會兒請我吃飯就行。”

    他放開藍普的手,轉而從自己袖子中拿出銀票交給伙計。

    第087章 第 87 章

    這是白清友第一次沒討價還價就買到的大件兒, 手指在手鐲上摩擦,細膩油潤的觸感實在讓人喜歡,再加上剛才藍普那么一攪合, 倒也不覺得遺憾,反正他有的是錢。

    三人出了玉器鋪子,又前往成衣鋪子, 這次藍普學聰明了, 只將白清友喜歡的樣式和顏色記在心里,并沒有再搶著買單。

    白清友也舒服,有人陪,還有人幫忙拿東西,完全不用像之前那般只能買一點兒就要回山上。

    三人兩人逛得開心, 只有小石頭提著好幾個布袋子跟在身后, 好在春季衣裳都不厚,要不然他得累死。

    晃晃悠悠到了午時, 該是吃飯的時間了, 藍普當仁不讓地收起扇子指向前方:“咱們去醉仙樓吧!”

    因著大明寺名揚遠播,連帶著他們這鎮子也算是一處景色,該有的設施都有。

    就比如蘇杭京城才有的醉仙樓,在小小鎮子也有分店,里面用飯的除了去大明寺的香客,還有本地富商和員外等人。

    所以就算價格高昂,也不缺食客。

    白清友也沒攔著,他算是看出來了,今天不讓藍普出點銀子, 估計都回去不大明寺。

    仿佛想到什么有趣兒的事,白清友莞爾一笑, 原本清淡溫和的眼神倒是帶上了幾分活潑與狡黠:“好,那今日的午飯就拜托籃秀才了。”

    藍普臉一紅,好像被小石頭的憨樣兒傳染,手無意識地敲打扇柄,嘿嘿笑著:“不拜托不拜托!”

    白清友不再看他,先一步進了酒樓,藍普隨后跟上,酒樓的伙計都經過嚴格培訓,見三人進來,連忙抽空過來招呼。

    藍普昨天吃的館子算是鎮上中等酒樓,從穿越到現在,還是第一次進大酒樓,就算再隱藏,眼里還是帶了點好奇。

    這好奇很快引起了白清友的關注,他昨日就找三師兄要了藍普的帖子,上面寫著藍家也算是富貴之人,家財萬貫那都是往少了說的,怎會沒進過醉仙樓?

    疑惑了一瞬,便又不再探究,而是不著痕跡地引著藍普與小石頭和小伙計一起往樓上雅間兒走。

    點菜也都是,自己先點了兩樣兒清淡的,才將單子遞給藍普,意思是讓他照著點。

    藍普心思細膩,領了白清友的情,轉而在幾個雞魚上點了點,對小伙計說:“紅燒魚,香辣雞”

    他說著抬頭問白清友:“吃辣嗎?”

    白清友搖搖頭,停了下,又說:“吃一點點,品個滋味。”

    藍普了然,繼續點菜:“香辣雞只要帶點辣味兒就行,還有,”

    他瞄了眼可憐巴巴的小石頭,噗嗤一笑:“再來兩個大肘子給我弟弟補補,犒勞犒勞他。”

    小石頭嘿嘿樂了兩聲,他是苦孩子出身,相比于有滋味的雞鴨魚,更喜歡油膩膩的大肘子扣豬肉。

    小伙計上菜很快,不一會兒就上齊了,除了白清友點的兩個素菜,剩下包括湯,全是葷的。

    白清友瞧著架勢,終于知道為什么藍普不愿意叫上五師兄了,不過看來也是好事,能清靜地吃一頓肉。

    只是藍普來酒樓的目的可不止請客回禮,他給白清友夾了一塊兒雞肉,趁著對方吃飯放松間試探道:“我很好奇,白居士怎么會一直住在大明寺啊?”

    白清友的思緒都在那塊雞肉上,耳根微紅,隔了好幾息才回答他:“我身體不好,昨天不是說過了嗎?”

    昨天說了嗎?

    藍普忘了,不過不影響他下一個問題:“那你是什么病啊,非得住在大明寺?”

    要說山上空氣好,可這是古代,沒汽車沒廢氣,還沒高樓大廈和空調,到處都是新鮮空氣,干嘛一定要在山上苦修?

    難倒要念經?可系統又說可以下山

    還是其實白清友的一切都只為劇情服務,他不能有自主思想,所以只有等主角找到他后,才能恢復自由?

    白清友見他面露疑惑便想解釋,可話到嘴邊卻又停住。

    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白家把他送到大明寺,他想離開就要放棄到手的一切,反正在哪里住不是住,大明寺也不差。

    想到這里,白清友嘆了口氣,端起茶杯笑道:“好了,不說我了,今天以茶代酒敬藍秀才一杯。”

    “不用不用,”藍普端起茶杯一飲而盡,眼睛一轉,換了個話題:“對了,還沒告訴你我住在何處呢,等會兒買了竹子帶你去我家離轉轉?”

    “你家?”白清友臉上有一瞬間的呆滯,下一秒又笑了,“是你家里為你上學置辦的院子吧?”

    藍家老宅在縣里,不算遠,一來一回也就一個多時辰,讀書人金貴,要抓緊用功,哪里會把時間浪費在路上。

    藍普嘿嘿一笑:“對的,家里還有一位護院和廚娘,是時候回去瞧瞧了。”

    白清友奇怪地斜了眼藍普,這才在寺里住了一個晚上就放不下護院廚娘,那何必要去大明寺呢.

    不過他沒說出來,點點頭:“好啊,有時間的話!”

    說完,繼續吃起了碗里的雞,辣辣的,確實提味兒。

    藍普在醫院住了十幾年,急性子早就磨沒了,對白清友的敷衍也不在乎,反正話已經說到了這里,今天不去還有明天,明天不去還有后天,他有得是理由勾搭白小哥兒下山。

    想著,彎起唇角,也開始認真吃飯,都是肉,涼了就不能吃了。

    只是他身體素質一般,穿越過來一個多月還跟鳥兒似的吃不了多少,白清友一個哥兒胃口也不大,最終,大部分菜還是進了小石頭肚里。

    用完飯走出酒樓,白清友看看外面的天,已經到了未時三刻,不知怎滴,突然想到剛才藍普說的去他家。

    兩人一個哥兒一個男子,也太不合時宜了。

    白清友忽略心底那點期待,眼神閃躲又心虛,回身想提醒藍普去買竹子,哪知話還未說出口,就先被搶了話頭。

    藍普笑意盈盈地盯著他:“現在去買竹子吧!”

    “”白清友頓了頓,心口被堵得不上不下,仿佛只有他一個人在把那句“帶你去我家轉轉”當真似的。

    可這種話又不能明說,只能咬住唇瓣一甩袖子,悶聲哼道:“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藍普微微一笑,對小石頭擺了下頭:“走吧,領路!”

    他對鎮子不熟,得小石頭帶路。

    小石頭經常光顧的地方也只有與筆墨紙硯相關的鋪子,好在來之前專門找五師兄打聽過,知道鎮東頭高員外家大概位置。

    第088章 第 88 章

    小石頭先把馬車牽了回來, 又將手里一大堆布袋子好好放在最里面,才架著車往城東趕。

    大概走了半個時辰,就看到坡下一大片翠綠的竹林, 竹林喜水,從上面往下瞧,還能看見里面似小溪流般的波光。

    藍普與白清友對視一眼, 齊齊驚嘆:“不錯啊, 只看一眼就覺得涼快。”

    尤其是白清友,壓在心里那股子邪火也跟著消失,深吸了口氣,感嘆道:“竹乃君子,讓人舒心, 沁人心脾。”

    他用余光掃過面帶笑意的藍普, 喜竹的人又能壞到哪里去呢。

    馬車“噠噠”繼續向前,離竹林越來越近, 小石頭在車頭處喊道:“少爺, 前面有兩個人,看起來是看管竹林的下人,我們去問問吧?”

    “好,”藍普答應一聲。

    要是下人能做主就不用找高員外了,還得客套,太麻煩,太浪費時間。

    小石頭得了指令,跳下馬車小跑到兩人跟前,不知道說了些什么又很快跑回來, 一點氣兒都不喘地對藍普和白清友回話:“少爺,白居士, 那兩人確實是高員外派來看管竹筍的,說要是咱們想要竹子進去挖就行,一根兒一文錢。”

    藍普對價格一向不太看重,主要是

    他遲疑了下:“必須我們自己挖嗎,不可以看上哪些,然后讓他們挖嗎?”

    小石頭知道自家少爺一身懶肉,早就問清楚了:“沒事兒,我來挖,您和白居士歇著就成。”

    白清友對藍普也有個大概的了解,但不深刻,所以先一步下了馬車:“沒事兒,竹子很好活,只要有點根莖再澆點水就能生根,咱們一起吧,速度快些。”

    “”

    藍普主打的就是一個真實,但做人不能太真實,男神說要親自挖竹子,他能怎么辦,只能陪著了。

    可只要一想到要用鋤頭像昨日那樣挖地,等會兒回去還要再親手種下去,心情就開始郁悶。

    幽怨地瞪了眼小石頭,磨磨蹭蹭地下了馬車。

    小石頭知道自己事情沒辦好,小眼睛在眼眶中滴溜溜轉了一圈,不顧白清友的阻攔,再次小跑到那兩位下人跟前,手里鼓鼓囊囊你來我往了半天,終于再次回來。

    “怎么了?”白清友見那兩位下人扛著鋤頭走進竹林,好奇問道。

    小石頭拱著手嘿嘿笑:“白居士您和我們少爺出來已經夠麻煩了,怎么好讓您親自動手去挖呢,還不如花點小錢讓別人幫我們。”

    白清友想想也是,藍普本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秀才,去大明寺也是為了修養,要是真被累著了更是得不償失,也就沒再堅持。

    藍普在旁邊聽,偷偷對小石頭豎了個大拇指,他就說小石頭是個好的,是個有眼色的,給他加月銀一點都沒錯!

    他展開扇子在胸前搖晃,扭頭詢問白清友:“要不咱們去瞧瞧,反正等著也無聊?”

    白清友掃過一望無際的竹林,心下也想進去玩玩兒,便點了點頭。

    兩人慢慢走進竹林,剛到入口,瞬間感覺到一股清爽的涼意,再加上竹葉相互碰撞的“沙沙”聲與潺潺流水相結合,仿佛進入另一個世界。

    白清友仰頭看著周圍,陽光從竹葉的縫隙灑下,臉上的笑意越發明顯耀眼:“我在大明寺很少下山,都不知道這里有竹林。”

    “是嗎,那等居士林種了竹子,你可以經常過去。”藍普見心上人開心,自己也跟著開心。

    邊往里走邊想著要是兩人以后真在一起,那目前在鎮上的院子肯定不夠。

    到時候選個大的,三進的,前面種櫻花,后面種竹子。

    藍普越想越覺得是那么回事,很快就吃吃笑出了聲。

    走在前面的白清友微微皺了皺眉,他總覺得藍普有點奇怪,動不動就發呆,有時候還帶著莫名的笑。

    心里有點慌,他回頭剛想問,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茫然了一瞬,與藍普雙雙朝聲音傳來的地方望去。

    只見一位身著淡黃色長衫的哥兒款款朝這邊走來。

    最讓人驚奇的是那哥兒居然挺著個大肚子。

    藍普顧不上什么男子哥兒有別,也顧不得虛假的大男子氣概,一手抓住白清友,一手指向那哥兒,瞪著眼睛磕磕絆絆道:“白、白居士、他、他”

    他邊說邊在自己肚子上比劃。

    白清友看看握在自己腕上的手,眼睛不自在地閃了閃,本想掙脫開,可見藍普一副大受打擊的樣子,還是心軟了,好聲好氣地解釋:“藍秀才,他懷孕了,肚子當然大。”

    懷孕!

    終于近距離接觸孕婦啊不對,是孕夫了,詫異過后,藍普只剩下好奇。

    男人懷孕,醫學奇跡!

    他眼神越發火熱,白清友心底突然涌上酸味兒,甩開藍普的手,要笑不笑地輕哼一聲,附耳說道:“藍秀才,人家已經成婚有孩子了,你來遲了!”

    說完,不再搭理呆在原地的藍普,轉而帶上笑臉走向孕哥兒:“阿蓮,好久不見,你終于得償所愿了。”

    “白哥哥,好久不見,”那被稱為阿蓮的哥兒渾身充滿柔和,親密地握住白清友的手,仿佛發現什么秘密似的眨著眼睛往后瞧,“白哥哥,那位是”

    “他啊”白清友回頭,見藍普已經恢復正常,微微松了口氣,“他是昨日剛住到居士林里的居士,這次來是想買些竹子回去裝飾院子”

    他突然眼睛一亮,聲音都提高了不少:“我怎么忘了,弟弟你就姓高,莫非你是高員外家的哥兒?”

    阿蓮掩唇一笑:“之前沒有告訴你,哥哥不要怪罪。”

    兩人一個哥哥一個弟弟的,藍普在后面不知怎么回事,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感覺和這什么阿蓮在一起,白清友都變得不正常了。

    想象了一下白清友用手絹兒捂嘴,媚眼如絲的樣子,藍普連忙搖搖頭。

    還是正常點的白清友討人喜歡。

    只是既然已經遇上了,再離開顯得不禮貌,藍普只能跟上兩位哥兒往前走,不知不覺再次被阿蓮的大肚子吸引。

    別說,哥兒和女子一樣,懷孕后腰身都比一般人粗些,藍普在虛空中比劃了一下,又量量自己的腰,最終視線放在了白清友身上。

    要是白清友以后懷孕了,肯定也會變成大肚子,他一定多找幾個人伺候,絕對不讓白清友受一點苦

    察覺到昨日困擾他一整天的“齷齪”念頭再次冒出來,藍普都快哭了。

    白清友哪里是什么菩薩,他就是長了個菩薩樣兒的小妖精,光勾人了!

    可他能怎么辦呢,都喜歡上了

    藍普心里苦但藍普不說,繼續往前走,眼看到了另一側出口,兩位小哥兒才停下腳步。

    阿蓮繼續握住白清友的手央求:“白哥哥,你就隨我去喝杯茶吧,竹筒泡的,可清香了。”

    藍普耳朵豎了起來,竹筒泡的茶,到底是喝竹子味兒還是茶葉味?

    白清友瞧瞧藍普又瞧瞧阿蓮,面露猶豫。

    古代太無聊,藍普又實在好奇那茶的滋味,便背著阿蓮對白清友擠眉弄眼,想讓他同意。

    白清友心知藍普對阿蓮沒有那方面心思,也樂的成全他那點好奇心,嘆了口氣,對阿蓮笑道:“那行,我就過去嘗嘗,”

    話說到一半兒,又狀似無意地提起藍普:“可我和藍秀才一起,不知道會不會”

    “不會不會,”阿蓮再次用手帕捂住嘴輕笑一聲,又指向不遠處,“我父親和夫君,還有哥哥都在那邊的亭子里,你知道我夫君也是讀書人,還能討論一下學問。”

    “這”

    白清友略帶擔憂地望向藍普,藍普說過他不想考科舉,又連續兩天沒有讀過書了,他還真有點拿不準對方的學識。

    垂下眼眸想了想,又笑了,大不了到時候自己多幫著點,一定不會讓藍秀才落下面子。

    藍普倒是無所謂,他看過許多書,閑來無事也背過些古人的文章,要說談學問,也許不會太好,但肯定不會差到看不過眼,更不會給白清友丟臉。

    兩人雖想法不同,卻目標一致,齊齊看向等著的阿蓮。

    阿蓮的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巡視,像不好意思,又像有什么難言般撞了撞白清院的肩膀,狡黠道:“好了,快過去吧,父親知道你來肯定很高興。”

    去年他住在大明寺多虧白清友照顧,要不然,受傷的身子不會好得那么快,更不會懷上孩子。

    阿蓮撫摸上肚子,神情充滿母性。

    藍普打了個寒顫,一個多月了,他還是不能接受男人生子。

    不過那都是別人的事,他只要管好白清友就行了。

    亭子離他們不遠,大概只走幾步再繞過一顆古樹便到了。

    高家人顯然認識白清友,看到他,都站起身,尤其是其中一位年輕男子,更是激動地往前小跑了兩步才停住。

    藍普搖著扇子的手一頓,眉頭也皺了起來,那男子的視線都快黏在白清友身上了,太不禮貌!

    第089章 第 89 章

    火氣來得快去的也快, 畢竟好東西人人搶,好顏色也是人人愛。

    白清友長相好氣質佳,仔細瞧甚至與穿越前電視上某位明星有點像, 被人喜歡很正常。

    人家還會種菜種樹,念經拜佛,這樣的小哥兒, 除了主角攻那個瞎子, 是個人都會想娶回家。

    最關鍵今天來個姓高的他生氣,明天再來個姓低的,他是不是也得生氣?

    醫生說了,心臟有病的人不易生氣,容易引起并發癥。

    不過

    他藍普要的東西從沒失手過, 穿越前沒有, 穿越后也不會有。

    視線在那男子與他們所在的位置掃了一圈,藍普嘴角隱晦地彎了彎。

    竹林在低處, 亭子在斜上方, 從那里看過來,很容易出現視覺差。

    眼里閃過勢在必得,他往前小小踏一步落到了一個位置上,依舊與白清友保持著適當距離,小聲詢問:“白居士,你和高家人很熟嗎?”

    白清友點點頭,臉上是柔柔的笑:“還好,去年阿蓮因為身體不好一直懷不上孩子,就在寺里調養了一陣子, 高老爺和高少爺經常去看他。”

    藍普了然,邊隨著阿蓮往上走邊與白清友說些不重要的話, 宗旨只有一個,就是小聲。

    白清友不明白,但藍普放輕聲音,為了禮貌,也只能跟著壓低嗓子,有時候對方沒聽清,還得靠近些解釋。

    兩人問心無愧清清白白,可落在別人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兒了。

    藍普一直用余光注意周圍,見那男子笑模樣消失,提著長衫小跑過來,便輕咳一聲,光明正大的往后退了一步,做出剛才確實在說悄悄話的親密感。

    這種情況下,有點眼色的人應該不會再湊上來。

    那男子也是聰明人,以為白清友真和藍普有什么,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阿蓮叫住。

    阿蓮一直走在最前面,卻也關注著身后,見哥哥過來,連忙喊了聲“哥”后,又回頭對白清友打趣:“看我哥哥,聽到你來都坐不住了。”

    “呵!”

    白清友沒說話藍普先忍不住了,他就說那阿蓮怎么一直想讓他們嘗嘗什么竹筒泡茶呢,原來是想給自己哥哥創造機會啊

    他決口不提自己也貪那一口,轉望向白清友。

    那男子是百分百喜歡白清友,而目前最重要的是白清友的心思,要是無意還好,要是有意可就慘了。

    藍普提著一顆心,卻見白清友聽到阿蓮的話,不著痕跡地皺了下眉,面上不僅沒有喜色,反而更加淡漠,完全一副要吃齋念佛的樣子。

    看來是無意了啊。

    藍普心放了一半,又見白清友不說話,知道他一個哥兒不好開口,便上前一步對那男子行了一個秀才禮:“高少爺,在下藍普,與白居士來買竹,遇見蓮哥兒說您這里有竹筒泡的茶,特來嘗嘗鮮,希望沒有叨擾到您和家人。”

    那男子再厚臉皮也不能放著藍普去和白清友套近乎,只能擠出一個笑,回禮道:“藍秀才好,叫‘高少爺’太見外,在下高俊,在這里與父親哥弟聊些家常,只要秀才不嫌棄就好。”

    說完,不再看白清友,將他們往亭子里迎。

    藍普扭頭對白清友眨了下眼,一副求表揚的樣子,白清友抿唇一笑,心下多了些感激。

    其實高俊長相不錯,雖然比不上藍秀才讓人看一眼就心生歡喜,但也不丑,又喜歡他,可不知道怎么回事,白清友對他就是提不起興趣。

    也許在寺廟里太過冷寂,高俊又為人克制,他們注定走不到一起。

    至于藍秀才

    白清友抬起眼眸隱晦地瞧了眼與高俊東拉西扯的人,這人性子跳脫,雖是秀才身,卻又沒那些酸儒氣,好玩兒的緊。

    要是真找夫婿,也不失為一個好人選,只是身為白家子,有些事做不了主。

    搖搖頭,白清友將那股子思緒壓了回去,認真聽著藍普與高俊聊天,準備在適當的時候替藍普幾句,省的到時候下不了臺。

    阿蓮到底是心思細膩的哥兒,見白清友的視線一直放在藍普身上,眼底劃過幽暗。

    別人不知道他卻清楚,別看白清友一個哥兒住在寺廟里,可白家有銀子,連帶著白清友也從白家祖父祖母那里得了不少好處。

    白清友性子又好,他哥哥也喜歡,這要是嫁到他們高家,豈不是兩全其美。

    可莫名出來個籃秀才,看起來斯斯文文,可能用一天就把很少下山的白居士說動來買竹子,定不一般。

    阿蓮知道再不出手自家哥哥真就沒機會了,眼睛一轉,拉了拉白清友的衣袖,欲言又止:“白哥哥,你與那藍秀才之前就認識嗎,怎么看著有點”

    他說著,露出一個一言難盡的表情。

    白清友掃了他一眼,總覺得阿蓮話中有話,想了想,故意放慢腳步,狀似不解道:“沒有啊,看他怎么了?”

    見人上鉤,阿蓮手撫摸上肚子抬了抬下巴:“他一個男子,居然引你來竹林,感覺不太好。”

    白清友身體僵了下,可算明白阿蓮是什么意思了。

    不過他一個在大明寺修行的哥兒和修行的男子走近,世人只會以為他們互相幫助,不會往其他地方想。

    瞧了眼阿蓮的肚子,白清友輕輕笑道:“是我想出來逛逛,要說‘引’也應該是我引他來!”

    他邊說邊坐到了亭中的長凳上,顯然是不想多談。

    父親兄長都在,阿蓮也不好說什么,在下人的攙扶下小心地坐到了夫君身側,只是視線依舊時不時掃過白清友與藍普。

    藍普壓根兒不關注阿蓮,確定高少爺不是那種死纏爛打胡攪蠻纏的人后,開始給白清友面前的小茶碗里添茶。

    他穿越前在醫院住了十幾年,與那些護士姐姐早就相熟,沒事兒一起討論電視劇時得到過一條金律良言:丈夫出軌,聰明的女人找丈夫解決問題,而笨女人才會找另一個女人麻煩!

    雖然他不是女人,白清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不是男人,但原理都差不多,解決內部永遠比解決外部容易。

    第090章 第 90 章

    只要對白清友好, 讓白清友離不開他,就算外面有一百個男人喜歡也沒用!

    藍普偷笑了一下,為顧忌白清友小哥兒的名聲, 又依次給身邊的人都添了茶,一點都沒讓人抓住把柄。

    只是這點小伎倆能瞞過高俊那個呆小子,卻瞞不住娶了五房妾室的高老爺。

    高老爺很看好自己兒子與白清友, 白清友雖身居大明寺, 可到底是白家人,而且聽阿蓮說,白小哥兒手里的資產可不算少。

    他視線在兩位年輕人與自家兒子之間掃視一番,喝了口茶,慢悠悠地問道:“對了白居士, 你已經十八快十九了吧, 也該考慮終身大事了,”

    他又朝阿蓮方向揚了揚眉毛, 一副長輩說教的口吻:“看看阿蓮, 十八歲就要當爹爹了。”

    白清友常年住在大明寺,寺里的師父可不會操心俗世,遇見的香客和居士也不會在佛祖面前沒輕沒重,以至于白清友再聰明,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心下窘迫,習慣性地瞄向了身側的藍普。

    藍普也沒什么經驗,想了想,接過高老爺的話頭,笑道:“高老爺說的是, 不過姻緣嘛,還是要看緣分, 尤其是哥兒女子,更要好好挑才是。”

    高老爺怔了下,在家里可沒人敢和自己如此頂嘴,哈哈笑了兩聲,可算正視藍普的臉,只是越看越覺得眼熟,不由認真起來:“小兄弟,你剛才說自己姓藍?”

    藍普注意到高老爺的表情,再次站起身行了個禮:“晚輩姓藍名普,藍普!”

    “藍普藍普”高老爺把藍普的名字念了兩遍,突然驚訝地提高聲音,“你和縣里藍家你是藍家二少爺?”

    藍普倒也不怕被人知道身份。

    藍家雖比不上白家,但在整個鎮,縣,乃是整個州都排得上號兒,只有別人怕得罪他,沒有他怕得罪人的。

    果然,高老爺見藍普點頭,雙手一拍,當即換了副嘴臉,親切叫道:“原來是賢侄啊,真是長大了,一時沒認出來。”

    藍普在醫院住了小半輩子,見多了人變臉,一點沒覺得奇怪,也笑呵呵地順著高老爺的話往下走:“不怪高老爺,晚輩也沒認出來,真是慚愧。”

    高老爺擺擺手,他探不清楚白清友的底細,但對藍家二少還是有一定了解。

    他偶爾和藍家有生意往來,藍家最重視的就是那位舉人老爺,也就是藍家大少爺。

    不過藍二少不受寵歸不受寵,人家血緣關系在那里擺著,要是與其打好關系,以后有得是好處。

    至于自家兒子與白清友的事兒,遠處摸不到的利益哪有送上前的好。

    高老爺眼里閃過算計,略帶遺憾地嘆了口氣:“你這孩子啊,都不到高叔叔家里去玩兒,你父母只管著你哥哥,可憐你哎”

    說罷,還欲言又止地搖搖頭。

    藍普無端被可憐,心里不僅沒感動,反而有點可笑。

    高老爺這句話也許對原主有用,原主從小想得到藍父藍母的注意,最后把自己累個半死,眼看追求的親情遙遠不可及,才與系統做了交易。

    可對于藍普來說,是一點用都沒有。

    藍普身體不好,但也因此得到了比正常人多很多的愛,不管是爸媽還是私教老師,朋友還是醫院里的醫生護士,都把他放在第一位。

    他一點都不缺愛,一點都不會因為原主父母對他不重視而傷心。

    至于藍家的錢

    藍普自認不是清高之人,那些財產是原主應得的,現在由他繼承也不算白白占人便宜。

    高老爺見藍普不接話,只能繼續嘆息:“說來,賢侄也有二十了,是沒有心上人還是想等藍大少為官后選個官家女?”

    藍普與白清友再次對視一眼,打起哈哈又給高老爺添了茶水:“這不著急不著急,緣分這事兒急不來。”

    “是不急。”高老爺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笑著點點頭。

    藍普垂下眼睛,心里卻想到了另一件事。

    高老爺還真提醒他了,別看他現在是秀才,可衙門給秀才的那點銀子壓根兒不夠生活,更何況以后還要加個白清友。

    想要有錢有閑繼續混日子,只能依靠藍家,而藍家除了藍父會做生意,更指望的還是原主的哥哥,藍舉人。

    按照系統給的劇情,里面雖沒有藍家人,但有主角攻啊。

    說起來主角攻的人生也算是多姿多彩,大夏皇帝不喜皇后只愛貴妃,大皇子也出自貴妃宮里,皇帝對長子更是格外關注。

    而育有二皇子的皇后慕容菲卻在后宮像個隱形人,看似不爭不搶,可身居高位,不是你說不爭就能活的。

    主角攻慕容甫便是皇后的侄子,他天然站在皇后陣營。

    當年來大明寺被暗殺,也是因為皇后生了中宮嫡子,貴妃心生歹意,才想除掉慕容家幼子,從而折斷皇后臂膀。

    慕容甫一直沒來找白清友也是因為被送去邊疆,一邊躲過貴妃追殺,一邊暗中培養勢力。

    之后經過一系列亂七八糟,藍普不懂也不在乎的朝堂爭斗,皇后勝出,二皇子榮登帝位,慕容甫作為鎮遠大將軍,不僅是新皇表哥,更是有從龍之功,得到的東西可不是黃白之物能比擬的。

    藍普心思轉了轉,原主哥哥的學識藍普從原主記憶中也能窺視一二,確實是有能力的人。

    以后少不了拜相入閣。

    要是一不小心站錯隊,面臨的就是滅頂之災啊。

    這可怎么辦,還沒事發,藍普就開始愁了。

    白清友見他半天不說話,小聲詢問:“怎么了?”

    “啊,沒事,沒事”藍普回過神,舉起茶杯遮掩住莫測的神色。

    主角有光環,皇后必勝,為了保全藍家家業,藍大哥只有兩條路,一條是中立派,誰都不站,可他一個剛入朝堂的小官,肯定要人引路,所以行不通。

    第二條就是與主角攻一樣站在皇后陣營,但不與主角攻有牽扯,就算以后主角攻因為白清友與他藍普交惡,看在同僚的份上也不會太為難藍家。

    只要藍家在,藍普覺得自己的生活就不會太苦。

    第091章 第 91 章

    愁了三秒就想出解決方案, 藍普可算能放心地品茶了,別說,這竹筒茶還真只有竹筒味兒沒有茶味兒。

    其他幾人見藍普不再說話, 一時間也都開始沉默。

    白清友實在不想再待下去,仰頭瞧了眼日頭,背著人在藍普腰間輕輕戳了一下。

    藍普打了個激靈, 轉頭就見白清友對他眨眼睛, 稍微一想就明白什么意思,瞅了眼周圍幾人,將茶杯輕輕放到桌上,開口嘆息道:“時間過得真快啊,太陽這就要下山了。”

    其他幾人都揚起頭, 竹林周圍的溫度本就比其他地方低些, 阿蓮的夫君將阿蓮扶起來,小聲對高老爺說道:“爹, 要不我先帶阿蓮回去?”

    懷著孩子的哥兒可不能著涼。

    老姥爺點點頭, 還記著要和藍普拉近關系,掃過下方大片竹林,問道:“賢侄,你買竹子干什么?”

    藍普笑了笑:“最近小侄住在大明寺的居士林,想買些竹子栽種在里面,好美化一下環境。”

    “這可是功德一件啊,”高老爺摸著胡子眼睛一亮,“賢侄啊,這竹子錢我可不能收, 你也不用管了,等會兒讓俊兒一起與你們上山, 再找人給你種上,保準每棵都能活!”

    “啊?”

    高俊眼看著藍普與白清友情投意合,正傷心呢,還沒緩過氣兒就被拉起來干活,一臉的不情愿。

    阿蓮到底心疼哥哥,瞪了父親一眼,提議道:“爹,要不讓我夫君去吧,哥哥今晚有點事兒。”

    “有什么事兒?”高老爺不悅地皺了皺眉。

    在他心里,一個哥兒哪有人脈重要。

    不過藍普顯然不想與高老爺一家糾纏,連連推辭:“不用不用,我與白居士上來就是喝口茶,竹子不能白要。”

    藍普不想欠人情,尤其是對白清友有企圖的人的人情,所以銀子他必須自己付。

    至于高老爺說的“積功德”明天他們家就是把整個竹林搬到大明寺,或者把大明寺搬到竹林里,都和他藍普沒關系,但今天就是不行!

    想了想,藍普繼續補充:“再者您也說了種竹子是功德一件,高叔叔就不要和小侄搶了。”

    高老爺見他一點商量的余地都沒有,只能算了:“賢侄說得對,功德還是要各做各的,那叔叔就厚著臉皮收了你的銀子,不過以后有任何事兒需要幫忙,都可以來高家找我或者俊兒。”

    那話說的豪氣,仿佛不是買竹子的散碎銀兩,而是幾百兩幾千兩的大生意。

    藍普垂頭笑了笑,又客氣幾句,黃昏的風吹來,亭子更冷了。

    該說的話都已經說了,再不離開不僅尷尬還不禮貌,藍普再次對高老爺和高俊行了個秀才禮:“時間不早了,小侄就和白居士先回去了。”

    高老爺摸著胡子哈哈笑了兩聲:“那行,叔叔就不留你了。”

    兩人離開涼亭回到竹林,小石頭已經在那兩位高家下人的幫助下將竹子捆好放進了車里。

    藍普扶著白清友避開竹子枝葉坐上馬車,又不放心地問前面的小石頭:“給銀子了嗎?”

    小石頭不知道亭中的事,回頭笑了聲:“少爺你想什么呢,當然給了,不給人家能讓我們走嗎!”

    白清友被小石頭怪腔怪調的話逗笑,也附和起來:“就是,都是功德。”

    “也不算是”藍普小聲反駁。

    他是無神論者,哪怕穿越,也只當是系統設定的平行世界,種竹子也只為自己舒服。

    這話他不敢在白清友面前說,白清友在寺里那么多年,就算以前不信,時間久了也會產生敬畏。

    不過話說回來,既然高老爺都知道白清友該嫁人了,白家人真就一點都不著急,十八歲的哥兒,終身大事就沒有一個人關心?

    劇情真就如此厲害?

    嘆了口氣,藍普望向白清友的目光不由帶了點同情。

    白清友不舒服地動了動肩膀,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藍秀才,你那么看著我干什么?”

    怪叫人不舒服的。

    “啊,沒有,”藍普移開視線,聲音也小了很多,“就是想到一些事,白家的,藍家的”

    他說著,突然抬起頭詫異道:“白居士,咱倆都姓顏色誒,一個白色,一個藍色,多配,我以前怎么沒發現!”

    “”

    白清友一時無語,不知道該生氣藍普說起白家,還是該笑這人的腦子果然與常人不同。

    嘴角動了動,終是沒好氣地“呸”了一聲:“你不考舉人是對的,考了也浪費時間!”

    藍普也知道自己唐突了,討好似的嘿嘿一笑,手指摸著折扇,語意不明地問:“說認真的白居士,你就沒想過自己以后會嫁給怎么樣的人嗎?”

    白清友白了他一眼:“不知道,反正不要嫁給姓顏色的,比如”

    用余光瞄著藍普,白清友雙手攥緊,耳根也開始發燙:“比如藍色什么的”

    “是嗎”藍普盯著白清友泛紅的臉彎了彎唇角,不想太孟浪把人逼急,故意露出了個遺憾的表情,“那算了,兩個顏色以后生了孩子還不得一半兒白色一半兒對吧。”

    “對、對什么對!”白清友瞪了他一眼,把屁股往里挪了挪,一副懶得搭理的樣子,可心臟卻怦怦直跳。

    他在大明寺一直都以靜心為主,因著住的時間長,其他居士也對他有禮有節,哪里見過如藍普這樣即厚臉皮又輕佻的。

    尤其是在馬車里,白清友手心都開始出汗,心里不滿地吐槽:都怪高老爺,說什么十八十九要嫁人,把他一顆心都攪亂了。

    還有藍普!

    白清友狠狠瞪了眼罪魁禍首!

    藍普也不是隨便逗人,見白清友臉紅了,知道適可而止,眼底閃過笑意,手指隨意撥弄著眼前的竹子。

    其實想想他和白清友一樣,按照劇情走的話,白清友去哥兒廟,他則孤獨一輩子,他們注定會被父母遺忘,成為孤獨的邊緣人。

    第092章 第 92 章

    白清友聽著“踢踏踢踏”的馬蹄聲, 偷偷瞄了眼藍普,見對方沒動,便又瞄了眼, 還是沒動。

    不知怎的,他莫名有點委屈,眼眶也跟著發酸。

    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每次藍普用話把他弄得七上八下后就又什么都不說透, 簡直煩死人。

    白清友煩躁地捏著竹葉,他比誰都清楚自己的處境,自從他接受了祖父祖母的遺產卻不愿意還給家族后,家里就已經當沒他這個人了。

    更別提替他張羅婚事。

    要不是手里有資本,也許早就如同白家其他庶女庶哥兒那般被送出去聯姻了。

    想到高老爺的話, 現在他十九歲, 那些閑話還少些,要是明年后年還不成婚, 就算有‘居士’這個身份, 只要他沒有真出家,肯定會被人戳脊梁骨。

    最關鍵他一直記著藍普說的哥兒廟,要是拖到二十歲,直接去哥兒廟得了。

    白清友眸光微閃,最終落到了藍普把玩扇子的手上。

    既然父母不為他操心,他就不能自己找個順眼又好控制的嗎?

    藍普有秀才傍身,雖說嘴上沒個正經,可相處了兩天也能感覺到是個靠譜的人。

    要是以后能一起搭伙過日子好像也不錯。

    越想越覺得是這個理,白清友扭頭看向藍普, 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藍普似有感應地回看過去,脊背一陣發毛:“白白居士, 你干嘛這么看我?”

    同樣的話,剛才是白清友說,現在是藍普說,白清友彎唇輕笑一聲,若無其事地搖搖頭,心里的打算沒人知道。

    兩人順利回到大明寺,今日天色漸晚,寺里不易鋪張浪費,除了幾個點著長明燈的殿,其余都沒有什么光亮。

    尤其是居士林,下午沒有香客,也沒有師父過來,不習慣的人還真受不了那冷清勁兒。

    白清友幫藍普和小石頭一起將竹子搬到院子,左右巡視了一番,不可置信地提高聲音:“你昨晚和今早沒有松土啊?”

    “松土?松什么土?”藍普繞著竹子轉圈,小石頭選的竹子雖不算很粗,但根莖都不錯,一看就很好活。

    白清友瞧他那樣子就知道問不出來什么,翻了個白眼兒,無奈解釋道:“種樹之前不都得先挖坑嘛,竹子也一樣,你得先把載種的坑挖出來再去買竹子,要不然竹子放在外面,時間一長不就旱死了嘛!”

    “是嗎?”藍普當下愣住,好一會兒才看向低著頭的小石頭。

    他不懂種地,可小石頭不可能不懂啊。

    “少爺”小石頭脊背發汗心里發虛,想到才剛漲了沒兩天的月銀,只能哭喪著臉道歉:“少爺對不起,我實在是忘了”

    藍普也跟著喪個臉,可憐巴巴地瞅著白清友,竹子已經買回來了,怎么辦!

    白清友早就知道眼前的秀才不靠譜,繞著院子轉了一圈,指指其中唯一的池塘:“竹子喜水,暫時放到那里吧,等會兒你去找三師兄說說,讓他明日早課后找幾位小沙彌幫你種吧。”

    他可算看出來了,指望藍普還不如直接放棄呢。

    藍普見白清友把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條,只覺誰要是把他娶回家,那得省太多事兒了。

    嘿嘿一笑湊到小哥兒身邊,毫不客氣地豎起了大拇指:“白居士你好厲害,沒有你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貧嘴!”白清友斜了他一眼,甩著袖子往外走,“行了,今天時間不早了,明天我再過來幫你!”

    他得回去好好想想怎么讓藍普喜歡他并與他成親。

    藍普可不知道小哥兒的心思,眼見著對方要走,連忙追問:“那你明日什么時辰過來?”

    白清友腳步不停:“早課之后。”

    時間太晚了,再待下去被師父看到免不了一番責罰。

    “好吧!”藍普聳聳肩,和小石頭把竹子挪到池塘邊,又鏟了些土蓋在上面,保證不會枯死,才去找三師兄商量。

    在建設大明寺方面,三師兄永遠會給香客和居士開后門,所以想也不想就同意了。

    第二日,天氣依然晴朗,藍普難得沒睡懶覺,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檢查竹子。

    昨晚他已經自我安慰過了,既然嫌種竹子累,那他就當是造一個約會場景,追哥兒和追女生一樣,都要花費心思討其開心,所以不能怕苦也不能怕累!

    藍普仔細觀察竹子,大概是在水邊,根莖一點都沒有損壞,有些甚至還發出了新芽。

    他欣慰地笑了笑,問小石頭:“早課結束了嗎?”

    小石頭搓著臉悶聲回答:“結束了,估計吃了早飯就會來幫忙。”

    “好!”藍普點點頭,只是沒等到小沙彌,倒是等來了兩大牛車鵝卵石。

    白清友和善慧跟在后面,看到藍普,善慧喜滋滋地小跑過來,仰起下巴得意道:“藍居士,這是白居士專門給你買的。”

    “給我買的?”藍普不明所以地望向白清友。

    白清友默默移開視線,一副不想多說的樣子,只是仔細瞧,還是能看出他微紅的耳根。

    藍普掩住笑意,蹲下身故意問善慧:“小師父,那白居士有沒有說用這些鵝卵石干什么啊?”

    善慧嘻嘻一笑:“你真笨,鵝卵石當然要用來鋪路啊,白居士還定了一座涼亭,中午才能送過來。”

    是嗎?

    藍普戲謔地抬起眼眸,白清友輕咳一聲,裝模作樣地指揮車夫找地方卸下石頭。

    “好了,玩兒去吧。”藍普揉了揉小孩兒的小光頭。

    隨著善慧跑開,他也站起身,同時,腦中出現了一個不太可能的猜測,也許白清友對他有意?

    要不然為什么對高俊那么冷淡,對他卻與旁人不同?

    不過還得再確認一下才行。

    藍普視線追隨著忙前忙后的白清友,開始思考對策。

    在此期間,寺里幫忙的師父們吃完早飯過來,白清友本不想再摻和,可一看藍普兩眼無神,完全沒主意的樣子,只能自己動手了。

    好在他修繕清院時有經驗,一邊指揮一部分小和尚在指定位置鋪鵝卵石,一邊又讓另一部分小和尚種竹子。

    還要抽空讓善慧去他那里取前日沒用完的花種,一時間,整個院子都忙活起來,只有藍普沒事兒可做。

    哦,也不是閑著,而是時刻關注白清友,一會兒給人家倒茶,一會兒給人家拿點心,就是想看看白清友對他的態度是依舊客氣有禮還是慢慢接受。

    一番試探下來,藍普可算心里有底了,昨天之前,白清友都不愿與他坐在一起,今日,卻能接他遞到眼前的糕點。

    他不知道是不是高老爺的話讓這位在大明寺待了十幾年的居士有了其他想法,總歸結果是好的。

    壓抑著心底的雀躍與激動,藍普哼著小曲兒繼續獻殷勤。

    直到接近午時,整個居士林在白清友的指揮下煥然一新,兩邊翠綠的竹子迎風發出悅耳聲響,白灰兩摻的鵝卵石小徑更是給院子增添了幾分色彩。

    善慧興奮地在石子路上邊跑來跑去邊喊道:“等一會兒亭子來了,肯定會很好看。”

    藍普也很滿意,走到白清友身側笑了笑:“謝謝你啊,多少銀子,我一會給你。”

    白清友斜了他一眼,臉頰微紅:“我才不要你銀子呢。”

    他最不缺的就是錢,要是錢能讓藍普開心,還能制造相處的機會,簡直太劃算了。

    最關鍵這些東西不貴,怎么看都是一筆超級劃算的買賣。

    不過話不用說出來,他會用實際行動讓藍秀才看清他的心。

    “那那之后再說。”藍普眼里的笑意一閃而過。

    他也就是嘴上說說,沒想真給錢,雖說確定了白清友對他也有好感,可追人的步驟不能少。

    穿越前他一位好哥們兒說過,感情都是相互虧欠出來的,友情是,愛情也是。

    剛好白清友幫他裝修院子,這是個好機會,比如他明天就能以“院子本就是你花的銀子”為理由讓人過來喝茶賞竹吃竹筍。

    后天又可以用“昨天你在我那里喝茶了,今天我來打擾你”為借口去清院。

    一來一回的,感情肯定會越來越深,然后兩三個月后

    “哼哼、哼哼、哼”藍普想象著白清友與他一起下山置辦房產,甚至直接住在他家的情景,再也控制不住笑出聲。

    “你怎么又自顧自地笑?”白清友送走幫忙的師兄,一回頭,眉頭不由皺了起來。

    藍秀才什么都好,就是沒事兒老傻笑,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

    白清友即疑惑又擔憂,準備下個月初白家府醫過來給他號脈時幫藍普也瞧瞧,省的成親后才發現對方腦子有問題。

    到時候再反悔可就遲了!

    嘆了口氣,對善慧招了招手:“善慧,去吃飯吧。”

    “不要,”大明寺竹子特別少,善慧在竹林還沒玩兒過癮,根本不想這么快離開,他朝白清友喊道,“白居士,我們今天就在居士林吃飯吧,剛好等亭子來。”

    第093章 第 93 章(一更)

    反正這些竹子和鵝卵石都是白居士掏錢, 和討人厭的藍居士沒多大關系。

    善慧穿梭在小小竹林里,理直氣壯沒有絲毫客氣。

    “善慧說得對!”藍普臉上笑意不減,第一次覺得這小孩兒如此可愛。

    他本就不想讓白清友離開, 現在剛好借善慧的話,對候在一旁的小石頭眨眨眼睛。

    小石頭深知自家少爺的心思,機靈行了個禮:“白居士今天中午就在這里用飯吧, 我現在就去拿。”

    說完, 不等拒絕,便飛一樣跑開了。

    白清友愣了愣神,仿佛受了打擊般問藍普:“你家小廝跑那么快嗎?”

    都不給人說話時間。

    “那當然!”藍普仰起下巴得意一笑,緊接著又拽住白清友的袖子,聲音輕得好似撒嬌, “你都辛苦一早上了, 就在這里吃飯吧,不是說還有亭子嗎, 我又什么都不懂”

    說著, 還眨眨眼睛,一副你不同意我就要暈倒的無禮樣兒。

    白清友就沒見過這樣的男子,更何況還是秀才。

    不過想想也是,秀才好像大都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

    山下那家姓于的秀才公,開了家書院,邊讀書邊給周圍孩子啟蒙,身子虛弱宛如剛生了孩子的哥兒女子,家務都是他家嬸子干。

    不過這樣也好, 沒有多余的花花心思。

    白清友在心里默算了一下自己目前的財產,幸好能養起一位秀才, 否則他還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放下心,他垂眸瞧了眼袖角,終是沒抵抗住未來夫君的請求和心底被需要的虛榮,點點頭:“好吧,那我就幫你一次。”

    “好好好,”藍普彎起唇,沒有一點求哥兒的羞恥心,反而暗自得意。

    果然撒嬌這種東西在哪里都有用,穿越前爸媽朋友吃這一套,穿越后白清友也吃這一套,簡直太幸運了。

    他眼睛一轉,開始趁熱打鐵:“白居士,你看咱倆都這么熟了,老是‘白居士’‘藍居士’的,聽著多生分啊。”

    白清友坐到院中剛清洗出來的石桌前,沒點出來他們相處時間并不長,而是用溫柔的,帶著絲絲笑意的目光問藍普:“那藍居士覺得我們應該如何稱呼彼此?”

    “嗯”藍普視線變得虛無縹緲,想了好一會兒,好幾個稱呼在嘴邊,可都因為時代局限性而咽了回去。

    白清友見他哼哼唧唧說不出來,終于笑出了聲,抬起胳膊在空中揮了一下:“藍秀才,藍居士,咱們現在在哪兒?”

    不等藍普回答,他就自己先說道:“大明寺,大明寺有大明寺的規矩,你就得叫我‘白居士’我也必須叫你‘藍居士’沒得商量。”

    藍普眨眨茫然的眼睛:“是嗎,沒人說啊”

    白清友無奈地皺起鼻子:“這不用說啊!”

    有些事情好像不用教,大家天生就懂。

    不過想到藍普不靠譜又散漫到對什么都不在乎的性子,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一瞬間,白清友覺得以后要是真成婚了,估計有他操心的。

    好在有銀子,能維持藍普特有的耿直與單純。

    垂頭掩住笑意,微風吹過竹葉,白清友披在身后的發絲掃過他眉間紅痣,溫和安穩,黑白分明的眸子中讓人看不清情緒,一點不像他們第一次見面時那無欲無求的小菩薩樣兒。

    不過相比于沉穩溫和的白清友,藍普還是喜歡有活力的白清友,顯得像是活著?

    他說不清楚,只覺得現在很好,以后一定會更好。

    風帶著白清友身上特有的檀香味飄散在四周,藍普心跳越來越快,喉嚨也開始發癢,第一次體會到書中所寫,那種想將一個人緊緊擁入懷中的沖動與得不到滿足的煩躁。

    藍普緊了緊折扇,“咚咚”的心跳聲充斥在耳膜中,腦子卻越來越清明,他與白清友兩情相悅,干嘛還要費事去慢慢追求。

    把話說開了不是更好嗎!

    媽媽說過,人生苦短,尤其是他身體不好,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死了,所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談戀愛也一樣。

    明明可以相互擁抱取暖,相知相許,何必浪費時間去猜測,去患得患失。

    在一起后也能浪漫啊。

    藍普決定不等了,不追了,他要直接告白!

    在心里給自己鼓了鼓勁兒,藍普抬眼看向白清友,一臉嚴肅:“白清友,我有事說!”

    “啊?”白清友正想事兒,瞧見藍普的眼神,心中沒由來一慌,有什么東西好像要突破虛空,無端讓人害怕。

    小心翼翼地咽了下口水,白清友睜大眼睛試探地問他:“你有什么事?”

    “我我”藍普從沒告白過,甚至都沒見過別人告白,事關他一輩子的幸福,心里緊張的不行,話在唇邊,額頭都開始冒汗。

    “我想問你,我喜”

    喜什么?

    如此情景,白清友就算再遲鈍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已經將藍普當成私有物,現在對方先提出,他一個哥兒當然是喜聞樂見的。

    顧不得心底那點不重要的擔憂,白清友眼里閃過期待與忐忑,柔聲道:“你說,我聽著。”

    藍普得到鼓勵,神情更是堅定,他清了清嗓子,重新鼓起勇氣:“白清友,我喜”

    “少爺少爺,我回來了!”

    話還沒說完,院子里突然穿來小石頭熟悉的喊叫聲,再次將藍普的勇氣打撒。

    不過他不服輸,閉了閉眼,擠出一個僵硬的假笑:“白清友,我”

    “少爺少爺,今天有你喜歡的菠菜!”

    小石頭的聲音更近,藍普咬牙一看,那傻小子已經帶著送飯的小師父一起進到院子里了。

    “啊!!!煩死了!”藍普再也忍不住了,直接站起身氣勢洶洶地瞪向小石頭。

    如此沒眼色,扣錢,一定要扣錢!

    小石頭看主子仿佛要吃了自己的眼神,腳步一頓,心跟著“咯噔”一聲,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又惹到少爺了。

    只能茫然地看看手里的餐食,又看看白清友。

    剛才少爺和白居士在一起,白居士肯定知道。

    白清友也不說話,就抿唇笑,但心里還是感謝小石頭的。

    他對藍普有好感,也打定主意要嫁與對方,可讓他立馬接受對方的心意,雖然欣喜,但想想還是有點太快。

    好在小石頭適時打斷,省了他找借口。

    想了想,白清友拍拍藍普的胳膊,笑道:“行了,先吃飯吧,有什么事兒以后再說。”

    藍普本身性格佛系懶散,天生沒什么脾氣,就算告白被打斷也不會真怪罪什么都不懂的小石頭,輕哼一聲,敲敲石桌:“還不趕緊擺飯!”

    “是是是。”小石頭嘿嘿一笑,手腳麻利地把素食一一從食盒里拿出來,又將藍普喜歡吃的全放到他面前。

    藍普鼓了鼓臉頰:“這次看在白居士的面上就原諒你,要是有下次,哼哼哼!”

    他斜著眼睛,其中的威脅不言而喻。

    “好好好。”小石頭敷衍地做了一個害怕的表情。

    其實他壓根不知道自己錯在哪里,也壓根兒沒將藍普的話放在心上。

    他早就摸清少爺的性子,雖然有時候會胡攪蠻纏,但絕對不會不明不白地懲罰下人。

    至于白居士,這位小哥兒以后會成為他另一位主子,得討好才行。

    小石頭撓著后腦勺露出一個感激的笑:“白居士您喜歡吃什么,以后要是寺里有您喜歡的菜,我一定多給您帶些回來。”

    白清友輕輕搖頭,“沒事兒,我不挑食,你按照你家少爺的喜好來就行。”

    他早就習慣了大明寺的清苦,有銀子也不知道該怎么花,更不會刻意挑食。

    倒是藍普

    白清友瞧了眼藍普面前的菜色,決定以后將人好好養著,要不然生不了健康的孩子就壞了。

    想到未來兒孫圍繞,白清院更加柔和。

    藍普告白打斷,但那氣氛過了就是過了,再想找回太難,還不如繼續等待。

    想通后徹底不生氣了,他朝瘋玩兒的善慧招招手:“臟猴兒,趕緊過來吃飯,要不然等會抬不動亭子。”

    善慧一聽,立馬小跑過來,喘著氣問白清友:“白居士,亭子大嗎?”

    他就聽拉鵝卵石的車夫說了一嘴,具體什么樣兒他也不知道。

    白清友摸摸小孩兒額頭上的薄汗笑了笑,說道:“還行,我讓人按照居士林的大小選購,應該很合適。”

    “那就好。”小善慧咯咯一笑,去旁邊洗手。

    因著擔心亭子隨時會送過來,大家默契地加快了吃飯的速度,連平時磨磨唧唧的藍普也都不說話了。

    為了未來的孩子,白清友秉承著負責任的態度小聲勸他:“你不要著急,等會兒又不用你幫忙。”

    “不”藍普噎了下,接過白清友遞來的茶水順了順,才開口道,“不用擔心我,我心里有數。”

    系統說他身體沒問題,已經不用像穿越前那樣小心翼翼保護胃和心臟了。

    再說,吃快點沒關系,大不了飯后多走走,消化消化就行了。

    第094章 第 94 章(二更)

    白清友見他實在不聽勸, 知道秀才腦子一根筋,只能隨時給他添茶水,省的又噎住。

    善慧雖然不喜歡白清友對藍普殷勤, 但年紀小,什么都不懂,哼唧了兩聲, 繼續低頭吃飯。

    小石頭倒是什么都懂, 不過也是樂見其成。

    而藍普心大,根本注意不到,一時間,竟沒人覺得不妥。

    一頓飯吃得毫無聲息,送亭子的人也與他們猜測的差不多, 午時剛過就抬著東西進來居士林。

    小石頭收拾好石桌上的碗碟, 白清友站起身,指揮著十來位短工將亭子放到早上專門預留出來的位置。

    藍普跟在身后, 和善慧一樣, 圍著亭子轉圈兒。

    亭子是一個整體,亭頂厚重,亭底有三層臺階,想來應該用了卯榫結構,一瞧就知道很結實。

    上面刷著棕紅色染料,放好后,才發現里面還有一圈兒座椅。

    簡直不要太好看。

    藍普眼睛發亮,走到白清友身邊驚嘆道:“這也太豪氣了吧,放在居士林都有點可惜。”

    應該放到他在鎮子的家里。

    “不可惜!”白清友顯然有別的想法。

    在他心里, 或者說在整個大夏信佛人的心里,給寺廟什么都不可惜。

    藍普也想到了這一點, 笑著擺擺手:“沒有沒有,就是感嘆一下,這次我得給你銀子吧。”

    鵝卵石不值多少銀子,可這涼亭一看就不便宜,兩人沒成親之前,可以有金錢牽扯,但絕不能太多。

    白清友沒想到藍普會說起銀子,愣了下:“不用,這又不是給你的,東西放在大明寺,就是我買給大明寺的,你不用給銀子。”

    “那不行,”藍普卻不給他混淆的機會,“是我提議裝修居士林,居士林暫時也是我在住,你幫我是情分,但我不能平白接受,這是原則問題。”

    白清友被逗笑,什么叫原則問題,不就是個亭子嘛!

    他想再拒絕,可看著藍普一點不像開玩笑的眼神,只能嘆了口氣,在亭子原價上又壓低了兩成后,才報出一個價位。

    藍普沒有絲毫懷疑,扭頭讓小石頭去取銀票。

    “不用著急”白清友無奈極了,一方面是覺得藍普上個時辰還要和他討論喜不喜歡的問題,這個時辰就又分得如此清晰。

    而另一方面也有點高興,慶幸自己沒看錯人,這秀才腦子果然軸,一點好處都不占,不過這樣也好,以后有人拿小恩小惠過來收買,想來不會上當受騙。

    人踏實,是個過日子的,他很滿意!

    白清友暗自點了點頭,將小石頭遞過來的銀票收入懷中,反正以后都是自家人,左手倒右手,沒差!

    藍普還想再說什么,短工已經讓他們去驗收涼亭,他拽了拽白清友的袖子:“去看看吧,你的杰作。”

    “不是我的杰作,是工匠的杰作。”白清友跟在藍普身后笑著搖搖頭。

    昨晚回到清院,他就飛鴿傳書給山下管事,管事連夜截胡了木匠給別人做的亭子,所以要說誰的杰作,那也應該是山下木匠的本事。

    他只不過是掏了錢而已,不值一提。

    兩人踏上涼亭臺階,善慧跑前跑后,周圍竹林環繞,小風兒一吹,別說,還真有一番情調。

    藍普很滿意,抬手拍拍涼亭柱子,開始暢想:“等會兒找個合適的桌子放中間,品茶賞竹吃竹筍,夏天還能吃燒烤,可太美了。”

    “燒烤?什么東西?”白清友歪了下腦袋,顯得格外可愛。

    藍普嘿嘿一笑,像是回味著什么:“燒烤就是把肉串在竹簽兒上,再撒上孜然,鹽,辣椒面,芝麻什么的放到炭火上烤,那滋味,一絕!”

    他說著,感覺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白清友沉默了一會兒,問道:“很好吃?”

    “好吃!”想到那唯一一次偷吃,藍普堅定地點點頭。

    那是他十八歲生日,爸媽去買生日禮物,他最好的哥們兒知道他想嘗嘗烤肉是什么味,便偷偷從外面帶進來一串給他。

    記得那烤肉已經涼了,按照朋友的話說,就是早沒有烤肉味兒了,可他還是吃了一口,那滋味,藍普就從沒嘗過那么美味的東西。

    可惜他心臟不好,不能吃重鹽重油重辣的食物。

    現在好了,想吃什么吃什么!

    藍普咽了咽口水,在心里真情實感地吶喊:健康萬歲,心臟萬歲,系統萬歲!

    白清友瞧藍普的嘚瑟勁兒,不得不輕哼一聲打斷他的幻想,“想吃烤肉,不行!”

    “怎么不行?”藍普微微皺眉,“你是沒嘗過,等你嘗過絕對會喜歡的!”

    “這是喜不喜歡的問題嗎?”白清友無奈極了,“藍普,藍大秀才,您是不是又忘了身在何處了,敢吃肉,三師兄會拿掃帚把你打出去的!”

    就這破記性兒,幸好不用再去考舉人了。

    藍普怔了下,他還真忘了,反應過來,一巴掌拍到自己腦門兒上:“看我這腦子!”

    想了想,又急忙找補:“不能吃肉沒關系,咱們可以烤菜啊,土豆,韭菜,對了,還有竹筍!”

    白清友沒好氣地斜了他一眼,不想再說話,垂眸開始檢查亭子下方與地面的接觸面,短工在這里,有問題好解決。

    藍普心虛,跟在白清友身后,看起來挺忙,但不知道忙些什么。

    白清友實在受不了,糾結了好一會兒,還是靠近藍普耳邊,小聲說道:“你不是在鎮里有院子嗎,要是真想吃那什么烤肉,等過幾日我陪你下山。”

    藍普眼睛一亮:“你陪我下山?”

    他還沒想好怎么把人勾搭下去呢,人就主動開口了?

    天上掉餡餅啊這是!

    白清友沒等到回答,再次回頭問道:“怎么,不愿意?”

    “愿意愿意,太愿意了!”藍普醒過神,興奮地連連點頭,“你放心,我絕對會讓你吃到最好吃的烤肉!”

    “真傻!”白清友仿佛被他的笑感染,也跟著笑了起來。

    善慧跑過來,左看看右瞧瞧,實在摸不著頭腦,又鉆進了竹林里。

    藍普的好心情一直持續了三天,剛好這三天下雨,前兩日,白清友帶他穿上蓑衣,趁著雨水,將所有種子都撒在地里。

    今天活兒終于干完,倒是有些無聊了。

    好在這么長時間,藍普也習慣了沒有手機電腦的日子,又早早讓小石頭備了不少話本子,巳時剛過,他就拿了本沒看的去清院找白清友。

    白清友忙了兩日,積了不少賬本和進貨單,聽到敲門聲,手上的動作一頓,回了聲:“進。”

    藍普推開門,視線中帶著新奇:“我還沒來過你的書房呢,現在一瞧,哥兒待遇是比男子好啊。”

    瞧瞧滿柜的書籍和滿墻的字畫,還有筆墨紙硯,完全不應該出現在寺廟里。

    白清友笑了笑:“不是大明寺的,也不是給其他哥兒用,這是我的專屬書房。”

    原來如此。

    藍普點點頭,順著白清友的眼神坐到了另一張空著的書桌前,翻著話本子隨口問道:“你忙什么呢?”

    “?”

    白清友眼睛閃了閃,握緊了手中的小毛筆,“就隨便一些東西你呢,看什么話本?”

    他話題轉移的太過僵硬,讓藍普控制不住想到了每次去見主治醫師回來的媽媽。

    這是有隱瞞啊。

    藍普心里有點不舒服,但也知道每個人都有隱私,做了個深呼吸,他哈哈一笑站起身:“看我,都忘了今天還有點事兒,你先忙,我明日再來找你。”

    說完,就要離開。

    白清友瞬間臉色一白。

    也跟著站起身,聲音中帶著焦急與無措:“藍居士,不是的!”

    “什么?”藍普轉過身,睜著大眼睛望向白清友。

    白清友確認他眼里沒有想象中的失望和憤怒,稍微松了口氣,快步走到藍普面前,想解釋,卻又不知道該不該說。

    他只是一個沒什么依靠的小哥,還沒有和藍普在一起,有些事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

    可又不能不解釋,白清友邊緊盯著藍普的表情,邊支支吾吾找借口。

    不過顯然,他并不太會撒謊,尤其是面對藍普。

    藍普本就擅長自我開導,又見心上人如此,剛才那點不爽很快被撫平,他抬手將白清友散落在肩膀上的一束發絲妥帖地捋順,重新回到書桌前。

    “你”白清友視線隨著藍普移動,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藍普揚起手中的書,歪著頭聳聳肩:“小石頭不知道跑去哪里玩兒了,我一個在居士林也寂寞,想想還是和你在一起比較好,要不然下雨天太孤單。”

    白清友臉頰一紅,心跳的聲音從沒有如此大聲過。

    藍普翻開書,見白清友依舊站在那里,眼底帶笑:“怎么,你忙完了?”

    “啊,沒、沒有,”白清友回過神,拿起那些枯燥的賬本,心境卻完全不同。

    偷瞄了眼藍普,他手指無意識地捏著紙張,在心里暗暗發誓,總有一天他會將白家的事告訴藍普,但絕不是現在,現在他們之間的關系太虛幻,任何風吹草動都能影響到。

    第095章 第 95 章(三更)

    再等些時日, 等藍普對他情根深種,等藍普習慣他的好,到時候他一定如實相告!

    白清友眼里劃過一絲幽暗, 很快便將注意力集中在了繁瑣的工作中。

    他必須保證財富不被奪走,才能養好藍普這位懶散到毫無人性的秀才公。

    兩人,一人看賬本, 一人看話本, 除了外面滴滴答答的小雨點,再沒其他聲音。

    大概一炷香后,藍普就有點坐不住了。

    話本子里的內容很簡單也很狗血,套路的秀才去趕考,套路的精怪送銀兩。

    套路的金榜題名狀元郎, 套路的拋棄精怪當駙馬。

    毫無新意毫無意外, 卻引得那些喜歡做夢的秀才追捧。

    讓藍普在意的是那精怪在秀才上京時,除了給百兩黃金, 還送了一枚定情玉佩, 這就不得不讓他想起另一個人。

    最后秀才與公主成親,又被其他反派精怪殺死,好精怪為了救以前的書生現在的駙馬爺,毫無怨言的奉獻出內丹,最后永無來世。

    而書生和公主卻幸福快樂一生。

    這簡直和白清友與慕容甫的故事一模一樣啊。

    秀才上京趕考遇見風雪被精怪所救,慕容甫來大明寺遭遇刺殺被白清友所救。

    秀才離開前精怪給了一枚玉佩,白清友的那枚白家特有玉佩不正在拿勞什子慕容甫手中嗎!

    后面,秀才娶了公主,系統給的劇情里慕容甫娶了白清琦。

    最終大結局時, 精怪死了,秀才和公主甜甜蜜蜜, 劇情里,白清友去哥兒廟受苦,主角攻受勢力滔天平平安安幸福到老。

    簡直太沒天理了!

    藍普越想越氣,直接將話本子扔到地上。

    白清友被嚇了一跳,從賬本中抬起頭,一臉莫名其妙。

    藍普當然不會對無辜的白清友生氣,只是想到那枚玉佩,心里忍不住膈應。

    猶豫片刻,他小心翼翼地試探:“白居士,你還”

    藍普想問你還記不記得曾經救過主角攻,可話到嘴邊又覺得太明顯,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才不會被懷疑。

    白清友好奇地放下毛筆,看看地上的書,仿佛明白過來,他輕笑一聲:“是話本子里的內容不喜歡?”

    “也不是”

    既然提到話本子,藍普決定換個方向試探,他組織了一下語言,將里面的內容快速講述一遍,然后詢問對面的小哥兒:“你覺得秀才那人怎么樣?”

    白清友沉思片刻,搖搖頭:“不怎么樣,背信棄義,自私自利,就算人妖不兩立,也應提早說明,那話本子里的秀才真是枉讀圣賢書。”

    藍普聽著白清友罵秀才,嘿嘿一笑,又問他:“那你覺得精怪怎么樣?”

    “精怪?”白清友還是搖頭,“識人不清,當斷不斷,明明有機會成仙,卻為不值當的人放棄一切,簡直愚不可及。”

    “確實愚不可及!”這次藍普沒有剛才那么開心了。

    撇了撇唇,他眼睛一轉,仿佛從中得到啟發般認真點頭:“所以我們要記住,永遠不要為不值得的人付出什么,也不要對離開十年的人抱有希望。”

    白清友怔了怔,站起身走到藍普身邊,緊盯他的眼睛,想從中看出些什么:“藍居士,我怎么覺得你意有所指呢?”

    “有嗎?”藍普一驚,系統沒說過白清友知道劇情會怎么樣,想來肯定是要隱瞞的。

    藍普連忙擺著手否認:“沒有啊,沒有指什么!”

    說著,他還攤開雙臂,一副自己清清白白,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

    白清友早就摸清了藍普的性子,這人看似喜歡說胡話,可正經起來也是講出些大道理的。

    他垂下眼睛,開始認真思考自己前十九年到底有沒有為誰付出過什么。

    可算來算去,沒有,就是沒有!

    白清友的視線再次落到地上的那本書上,藍普是因為故事里的情節才如此,那故事里有什么

    銀子?趕考?玉佩?狀元?駙馬

    各種詞匯在白清友腦中一一劃過,很快,便定格在“玉佩”上。

    十年前,他確實有一枚讓他厭煩至極的玉佩,好在最終送了出去。

    可藍普應該不知道。

    白清友搖搖頭,不想再糾結,彎腰撿起話本子輕輕放到桌上:“行了,我記住你說的話了,謝謝!”

    他像對待淘氣的小善慧,語氣耐心柔和。

    藍普翻了個白眼,將話本子推到一旁,翻開了另一本兒。

    只是里面的內容卻再也看不進去,以至于晚上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煩死了!”又翻了個身,藍普直接從床上坐起身。

    窗外的雨已經停了,正好顯出點點星光,讓屋子不至于太黑。

    藍普找到床頭邊的火折子,一番摸索后點燃蠟燭,整個屋子可算亮堂起來。

    心里難受,他感覺要不說出了,一定會再次憋出心臟病,思前想后,在喊醒隔壁小石頭與呼喚系統之間,藍普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后者。

    系統本身不用睡覺,可跟著既要打喪尸,又要研究抗生素的宿主,有時候也難免想瞇一下。

    以至于藍普喊了好幾聲,系統才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出現。

    “你真的”瞧著系統的樣子,藍普嫌棄地“嘖”了聲,“你還年輕,怎么睡得這么早!”

    穿越前他可聽那些美女護士們說過,熬夜是現代都市最時髦又難以避免的一件事!

    “早嗎!”系統算了下時間,已經凌晨一點多了,正常人早就睡了好吧。

    再說,他還是個小孩子,應該多補充睡眠。

    系統在心里吐槽,卻不敢真的說出了,對宿主,尤其是心理有毛病的藍普,他只能樂呵呵地陪笑臉:“你找我來不會就是想看看我睡了沒吧!”

    藍普搖搖頭:“當然不是,我睡不著,想和你聊聊天。”

    系統懵了,想他堂堂“白月光拯救系統”大半夜被人拉出來聊天?

    不過看在藍普生病的份上,他只能忍著:“你想聊什么?”

    聽系統這么問,藍普的肩膀瞬間塌了下來:“我就是想到了慕容甫和白清友,你說白清友對慕容甫是什么樣的感情?”

    系統打了個哈欠:“什么感情都沒有!”

    作為白月光的專屬系統,他清楚在大部分情況下,都是別人喜歡白月光,而白月光都會理智對待感情。

    當然,那是在遇見另一位白月光之前。

    藍普微不可查地點了下頭:“這樣啊,可是那枚玉佩”

    只要那玉佩在慕容甫身上,白清友就注定會與其產生交集,最關鍵在古代,玉佩代表寄情之物,反正藍普就是心里不舒服。

    系統也算是看出來了,這人就是亂吃那些陳年老醋。

    為了白月光的心理健康,系統只能絞盡腦汁勸慰:“藍普啊,你真的是庸人自擾,白清友注定不會與慕容甫在一起,你既然喜歡他,那唯一能做的就是對他好,而不是糾結玉佩。”

    “可是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藍普抬起頭,滿臉沮喪。

    太矯情啦!

    系統扇著翅膀掩飾快翻出天際的白眼:“那要是白清友心里有慕容甫,你還會不會喜歡并幫助他?”

    “當然!”藍普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

    他喜歡白清友就是單純喜歡那個人,與他喜不喜歡自己沒關系。

    系統笑了:“這不就得了,你只管做你應該做的,得到任何回報都是驚喜!”

    “是嗎?”藍普有些遲疑,可仔細想想又覺得好像是這個道理,他鼓了鼓勁兒,眼里迸發出前所未有的動力,“對啊,你說得對!”

    他要對白清友好,然后讓白清友徹徹底底忘記慕容甫。

    他自顧自地做著打算,完全忘了問白清友到底記不記得曾經在大明寺萍水相逢之人。

    系統等藍普吹熄蠟燭陷入睡眠,終于松了口氣,拿出最近正在研讀的《愛情三十六計》拍了拍,決定回去就給賣家好評!.

    昨夜雨停,藍普得到系統開解,心下一松,美美睡了一覺。

    等洗漱好走出房門,太陽已經掛在了正當空,白清友,小石頭,善慧和負責居士林衛生的另外兩個小和尚都坐在涼亭里不知道干什么。

    藍普摸摸肚子,好奇地走過去,才發現幾人在剝竹筍。

    小石頭見他過來,興沖沖一樂:“少爺,前兩天下雨,今早我去竹林一看,找到了這么多筍,下午我給您煲湯。”

    “煲湯啊”藍普皺了皺眉。

    竹筍煲雞湯才好喝,大明寺又不能吃肉,煲出來的湯有什么喝頭,還不如竹筍炒雞蛋好吃呢。

    不過雞蛋算不算素食?

    藍普看向白清友:“白居士,大明寺可以吃雞蛋嗎?”

    “不能!”白清友都不用問為什么,直接給了答案。

    藍普翻了個白眼,雞蛋雞湯都不能吃,那要竹筍干什么!

    白清友顯然猜到他的心思,眼里閃過笑意,站起身拍掉手中的泥土:“你昨天不是說想吃烤的東西嗎,我已經讓人去準備調料和其他菜了,等會兒我們烤竹筍吃!”

    第096章 第 96 章

    烤竹筍?

    藍普拿著布巾的手頓了下, 所以白清友將他隨口一句話記在心里并付諸行動?

    心里突然暖呼呼的,藍普嘴角壓不住地想往上翹,他知道, 這是被心上人在乎的感覺。

    瞧著依舊溫柔的小哥兒,往日能說會道的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白清友被藍普灼熱的目光凝視,心虛地撇開視線, 吞吞吐吐了半天, 只說道:“那個你剛醒來,趕緊吃點東西過來幫忙摘菜。”

    地上兩大籃子蔬菜,都要清洗干凈。

    “不用,我現在就幫忙!”藍普也不管白清友真實想法是什么,只當對方關心自己, 更是開心, 哪里還想著吃早飯。

    只是剛彎下腰,手上的竹筍就先一步被小石頭搶走:“少爺, 我在廚房給您溫的粥, 您胃不好,趕緊去喝吧。”

    他可是見過少爺因為少吃一頓飯,然后一整天都萎靡不振的樣子,太嚇人。

    “可是”

    藍普想抗爭,想說自己沒事兒,旁邊的白清友便皺起眉打斷,“還是先喝粥吧!”

    他放下賬本,早早過來準備那些自己不了解的食材,其中很大部分原因是昨天藍普不明不白的那些話。

    因此讓傻秀才餓肚子, 可不是他的初衷。

    白清友頓了頓,繼續補充:“等會有韭菜一類味道重的菜, 空腹的話估計吃不了多少。”

    “就是,”小石頭贊同地點點頭,“少爺要是胃疼,那豈不辜負白居士特地準備烤菜的一番心意?”

    藍普看看白清友,又看看小石頭,在兩人略顯壓迫的眼神中,只能乖乖站起身,做了個鬼臉:“好,我去吃!”

    白清友被他的怪模樣逗笑,搖搖頭,開始和另一位小和尚一一把菜穿到竹簽上。

    等藍普回來,涼亭中間已經架起烤爐,旁邊桌上放著四五樣兒青菜,還有韭菜,豆角,蘿卜,最顯眼的就是一盆清洗到潔白的竹筍。

    白清友瞧了眼詫異的藍普,揮了揮袖子:“我不知道烤肉是什么,只能按你說的,把菜穿到竹簽上,你看看如何?”

    他面上平靜,說出的話卻帶不確定,讓藍普的心狠狠顫了一下。

    “好,很好!”藍普眨了眨眼,忍住感動狠狠點了下頭。

    為了顯得重視,他視線掃過那么多菜,又拿起調料碗聞了聞,不知道里面放的什么,味道很香,與他想象中的燒烤一模一樣。

    “你喜歡就好。”白清友見藍普滿意,終于松了口氣。

    他沒做過這種事,還真怕弄巧成拙。

    再次檢查了要用的廚具,確認所有東西都已經準備好,剩下的事兒有手就能干后,白清友往后退了一步,恢復了自己的冷淡人設。

    小石頭和善慧將菜品放到鐵絲網上,兩位灑掃小師父在上面刷上醬汁,合作默契的不像第一次做。

    藍普知道燒烤是怎么回事,卻從沒親自動過手,一時新奇,跟著忙前忙后。

    好在他還記著昨晚與系統的談話,烤出第一盤兒就著急忙慌地端到白清友面前。

    “干什么?”白清友看看眼前的菜,又看看獻寶似的藍普,瞇了瞇眼睛。

    藍普嘿嘿一笑:“第一盤兒,嘗嘗。”

    白清友用手指捏起一根穿著竹筍的竹簽,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醬香里帶著炭火味兒,很奇特。

    說實話,他沒見誰如此烤過菜,又是第一盤,一時還真有點擔心。

    藍普看出他的戒備,哼笑一聲,也拿起一根兒竹筍:“看是看不出來的,這玩意兒得吃了才知道妙處,干杯!”

    說著,在白清友沒反應過來之前輕輕與他手里的碰了下,然后一口咬進嘴里。

    瞬間,醬的香辣與竹筍本身的清甜全涌進口腔,那味道,簡直美味無比。

    藍普臉上的笑意擴大,再次催促白清友:“太好吃了,趕緊嘗嘗!”

    又香又辣,絕對過癮!

    白清友不再猶豫,張嘴咬了口,眼睛隨之一亮,味道確實不錯,是他從沒嘗過的。

    點點頭,又拿起一根兒青菜。

    藍普眼里閃過笑意,得意地一甩頭:“怎么樣,沒騙你吧!”

    白清友嚼著嘴里的菜不說話。

    倒是端著第二盤兒的善慧邊吃邊夸贊:“好吃好吃,等會兒我要拿些給五師兄,讓齋堂學著做,以后天天吃!”

    “哪里能天天吃,”白清友只淺嘗了兩串便不再看剩下的菜,轉而抬手敲了下善慧的小腦袋瓜,“佛門中人,哪能重口腹之欲。”

    “我就是說說而已”善慧被批評,撅起嘴小跑著離開。

    藍普拽拽白清友的袖子:“他才多大點兒啊,貪嘴很正常。”

    “不一樣,”哪知白清友像是有什么心事,看著善慧的背影搖搖頭:“他得記住寺里的規矩。”

    善慧這孩子被丟在大明寺門口,如果沒有意外,注定一輩子嘗不到肉味。

    不過相比于山下那些孤兒乞丐,大明寺能給他一個合適的身份,還能吃飽穿暖已經夠不錯了。

    所以白清友要在與藍普下山之前,好好糾正善慧的一些小毛病,讓這個他親手抱進寺里的小孩在離了他之后,能好好生活下去。

    藍普不知道怎么了,卻也見不得心上人露出惆悵的神色,撞撞白清友的肩膀,問道:“大夏就從沒有人吃過燒烤?”

    白清友收回放在善慧身上的目光,想了想:“沒有,最起碼我沒見過。”

    幫他準備燒烤爐子和鐵架等東西的人也沒見過,不過

    白清友又說道:“倒是有些趕路人,或者獵戶應該有吃過,尤其是獵戶,在山里幾天幾宿不出去,餓了就烤些小獵物吃,不過味道肯定沒今天這頓好。”

    就連刷在菜上的醬料,都是暗中照顧他的侍衛從大師手里買來的。

    “這樣啊”藍普吃著烤韭菜,若有所思道,“要不我們在鎮子開家烤肉店吧!”

    之前他想著賣竹筍,可竹筍太少,還不如賣烤肉好玩,最關鍵他想吃能隨便吃,還不用給錢!

    白清友被這突如其來的想法嚇到,“你雙手一拍就要開鋪子?”

    “對啊!”藍普點點頭,到時候雇幾個人,他和白清友光收錢就行了,多好。

    他理所當然的態度再次讓白清友認定眼前這位就不食人間煙火的秀才。

    無奈地彎起唇角,白清友開始算起名下的鋪子和生意。

    藍普已經不想考科舉了,如果開一家燒烤鋪子,也不是不行。

    白清友重新拿起一串青菜,燒烤味道不錯,要是好好經營,一定會成為大夏一絕。

    不過還是要講清楚,白清友思索幾息,說道:“開鋪子倒也不是不行,那你得好好想想要開在什么位置,找多少人,從哪里進貨,菜和肉的定價,都要考慮清楚。”

    藍普張了張嘴,眼神透露著迷茫:“這些交給別人去做就可以了吧,我的鋪子都有專人負責。”

    “你有鋪子?藍家給你的?”白清友愣了下。

    “對啊,”藍普點頭。

    原主父母雖然不重視原主,但該給的東西從不會少,畢竟是自己親兒子,他們做不出如某些影視劇里那樣不管不顧。

    藍普伸出手指數了數:“□□家鋪子吧,鎮子和縣里都有。”

    “□□家?”白清友覺得人設有點維持不下去了,冷聲追問:“所以到底是八家還是九家?”

    藍普對別人的態度很敏感,眼神閃了閃,又實在說不出準確數字。

    原主一心撲在讀書上,腦子壓根兒沒有生意那根筋,所以接受原主記憶后,藍普當然也不會知道生意上的事。

    要說誰最了解原主的家產,那必須是

    藍普扭頭喊道:“小石頭,問你話呢!”

    “嗯?”小石頭呆呆地嚼著蘑菇,不明白少爺和白居士說話,為何會叫他。

    白清友終于放棄形象,狠狠在藍普頭上敲了一下:“我問的是你,不是小石頭!”

    “我不知道!”藍普抱住腦袋,滿眼不可置信。

    他有病,從小到大沒人敢打他,一時還真接受不了,瞬間僵在原地。

    白清友哪里知道輕輕一下能把人打傻,善慧挨過那么多次都沒事。

    再次感嘆一遍秀才的身體,白清友抬手小心地在藍普眼前晃了下:“你你沒事兒吧?”

    “沒事兒,”藍普搖搖腦袋,不想讓人擔心,很快露出一個笑,“就是嚇了一跳。”

    白清友遲疑著抿了抿唇,也不好再逼迫藍普,轉而朝看向這邊的小石頭招招手。

    小石頭咽下嘴里的蘑菇,看看藍普,又看看白清友,小心翼翼上前:“白居士,怎么了?”

    白清友笑了笑:“你家少爺說你知道他有幾間鋪子?”

    “嗯嗯,”小石頭眼神清澈,“老爺前年給了少爺十二家鋪子,在縣城有一家酒樓一家客棧和一家金銀鋪,兩家文房四寶鋪,兩家成衣鋪,兩家茶館,山下的鎮子有一家客棧,兩家文房四寶鋪。”

    藍普聽著小石頭介紹,不由張大嘴巴,心里只有一個念頭:我有這么多鋪子,為何我不知道!

    第097章 第 97 章

    還沒來得及高興, 就又被白清友瞪了一眼:“十二家鋪子和□□家可差了不少啊,你怎么活這么大的。”

    別說有多少銀子了,連自己有幾家鋪子都不知道!

    藍普也不敢得意了, 連忙對小石頭眨了下眼睛。

    小石頭有眼色,憨憨一笑:“白居士,那不能怪我家少爺, 我家少爺的心思都在讀書上, 那些黃白之物入不了他的眼。”

    聽這話說的,還真是不要臉的秀才。

    白清友也懶得再糾纏,轉而又好奇道:“小石頭,你既然如此了解你家少爺的鋪子,想來賬本都是送到你這里的?”

    “這倒沒有, ”小石頭滿眼單純地搖搖頭, “鋪子的賬一直是老宅一位家生子在管,少爺每個月只要領錢就行了!”

    “你們真是”白清友看著眼前的一主一仆, 差點被氣笑。

    想來后面怎么進貨出貨, 繳稅,掌柜伙計等事宜,這倆傻子也會一問三不知吧。

    白清友暗自搖頭,那十二家鋪子在一般百姓眼里還算可以,可在富商家,就實在拿不出手了。

    最關鍵那些鋪子表面看屬于藍普,可實際掌權的還是藍家,一旦藍家抽走伙計和進貨渠道,藍普就會一無所有。

    一對比, 白清友倒是覺得自己比藍普強太多,不僅在整個大夏最富饒的地方有鋪子房產, 錢莊酒樓。

    在云貴地區有藥田茶園,南邊還有幾條水路,而且所有產業都在他自己手里攥著,就算徹底脫離白家,也不會被桎梏。

    不過話說回來,藍家本就不能和白家比,也是因為如此,白家會選擇與朝堂官員聯姻,而藍家只能靠兒子考個小官。

    存著幫一把的心思,白清友決定就算以后與藍普沒有婚姻緣分,也會照看著那幾家鋪子,不會讓什么都不懂的傻秀才淪落街頭。

    看向藍普,白清友想了想,要是真開一家燒烤鋪子,以藍普的性子,估計還是得找人。

    于是他再次確認道:“藍居士,你確定想開家燒烤鋪子?”

    “嗯嗯!”藍普見白清友不生氣了,放松地直點頭。

    要是之前他還有鬧著玩兒,話趕話的成分,現在知道自己有那么多家店后,便百分百確定了。

    反正他目前的人生是意外得來,在吃飽穿暖的情況下,更要吃好穿好才算對得起自己。

    開家喜歡的燒烤店,哪怕不賺錢也開心。

    要是再加上火鍋

    藍普眼睛一亮,拽住白清友的袖子搖晃撒嬌:“白居士,今天吃了燒烤,明天我再請你吃火鍋!”

    “火鍋?”

    燒烤還沒吃明白呢又出來個火鍋?

    白清友自詡也讀過不少書,但還是搞不清藍普腦子里都裝的些什么。

    不過既然都是開鋪子,一家兩家也沒什么差別。

    藍普還可憐巴巴地等著答復,白清友無奈地輕笑一聲:“好,需要什么食材,我好讓人準備。”

    “不”

    藍普剛說了一個字,白清友又出聲提醒:“在寺里可不能見葷腥。”

    藍普沉默了,素食燒烤已經夠難為他了,要是再來一次素食火鍋,那人生還有什么滋味。

    再者,聽說火鍋的鍋底得用牛油才香,在寺里清湯寡水的還是回家讓賀廚娘準備吧。

    略帶遺憾地砸吧了下嘴唇,藍普點點頭:“那算了,等我們下山去我家,我做給你吃。”

    “好。”白清友彎起眉眼。

    兩人沒再說鋪子的事,就像白清友沒說為什么如此盡心幫藍普,藍普沒說為何一定要白清友同意一樣,都默契地選擇了以后再說。

    之后幾天,沒有藍普的餿主意,大明寺總算清靜了些,直到五月初一,才再次熱鬧起來。

    上香的,求佛的,趕上山買賣的,鬧鬧哄哄的聲音直接從前殿傳到了后院的居士林。

    藍普其實睡得不晚,正常情況下,亥時左右一定會準時上床,可就算如此,還是會每日賴床,從住到大明寺到現在,半個月時間,趕上早飯點兒的不到五次。

    小石頭實在想不透那覺有什么好睡的,但也不敢惹自家少爺,所以從來不會自討沒趣兒去叫。

    只是這會兒沒辦法,只能在門口邊敲邊喊:“少爺,快醒醒,大少爺來了!”

    藍普半夜覺淺,稍微有點響動就能醒,可不知道為何,早上就會變得格外沉。

    以至于小石頭叫了好幾聲都不見里面動彈。

    無奈,只能顫顫地回過身,彎著腰對等在后面的藍大少爺藍靖川討好一笑:“大少爺,二少爺他他身體不好您是知道的”

    藍靖川眉頭緊皺,雙眼犀利,要不是顧忌著舉人的身份,估計早就踹門而入了。

    可等了這么久藍普還沒醒,圣人的脾氣也磨沒了,他側頭瞧向跟著身后的兩位家丁,家丁很有眼色地行了個禮,徑直越過小石頭開始砸門。

    小石頭站在原地不敢動,大少爺不會責罰二少爺,但一定會收拾他這位小嘍啰。

    那兩位家丁的勁兒可比小石頭重多了,兩三下后,屋里終于傳出藍普暴躁的聲音:“小石頭,大早上的,你要死啊!”

    “我,藍靖川,開門!”藍靖川面無表情地回了一句,里面再次沒了動靜。

    半晌,悠悠傳來一聲小心翼翼地問候:“誰?大哥?”

    藍靖川終于將不耐煩掛在了臉上:“藍普開門!”

    “哦等會兒”屋里,藍普胡亂地扒拉著衣服。

    他穿越過來后,從沒見過原主家人,但從記憶里看,這位大哥其實比父母在意弟弟。

    知道弟弟讀書辛苦,便給他找名師指點,在生活上也是諸多照顧。

    就好比家里的賀廚娘,原本是藍夫人要留給藍靖川帶去京城的,就原主一句喜歡賀廚娘的菜,藍靖川便毫不猶豫地將人留給了原主。

    雖然系統說過,原主是主動與他們交易,他們系統也稍微干預過原主身邊人的記憶,絕對不會讓宿主露餡,可藍普還是擔心。

    尤其占用別人弟弟的身體,莫名有點別扭和心虛。

    第098章 第 98 章

    不過心里再想逃避, 人家就在外面,躲不開,只能硬著頭皮硬上。

    換好長衫, 藍普站到銅鏡前再次回憶了一遍關于原主哥哥的事。

    兩兄弟,從名字上就能看出藍家父母的差別,藍靖川, 靖為安邦定國, 川為海納百川。

    而原主的藍普就是普通的藍普。

    這還與他的不一樣,藍普自己的藍普帶著爸媽所有期盼,他們期盼自己兒子能度過劫難,能如正常人那般健康快樂,普通的生活一輩子。

    想起再也見不到面的藍女士和藍先生, 藍普只覺身體好像充滿了力量, 他會好好活著,如爸媽期盼那樣。

    深吸一口氣, 藍普仿佛要面臨審判的罪犯, 視死如歸地拉開屋門,抬起頭,就見一位身材俊朗的男子逆著光站在他面前,雖然看不清臉,但還是覺得這人在生氣。

    “你”藍普在壓迫下咽了咽口水,“哥哥?”

    藍靖川輕哼一聲算是答應,視線掃過屋內,眼底的關心一閃而過:“你來大明寺是修養身體還是偷奸耍滑,一點書都沒看。”

    “哈哈, 哈哈”藍普干笑了兩聲,從小到大第一次有人嫌棄他不看書, 感覺還有點奇怪。

    不自在地摸了摸鬢角,他左右瞧了瞧,便指向外面的亭子:“哥哥,居士林簡陋,咱們去那邊聊,我請你喝竹葉茶。”

    竹葉茶是他前幾天琢磨出來的,用竹子尖上最嫩的葉子與茶葉一起炮制,再用熱水沖泡,那味道可比高老爺那勞什子“竹筒泡茶”好喝太多。

    藍靖川定定看了眼藍普,讓家丁在此候著,自顧自地走向亭子方向。

    藍普耷拉著肩膀跟在后面,出來才看清原主這位哥哥長得真像位名士。

    腰桿挺直,背影堅毅,既有書生的玉樹臨風,又有成年人的男子氣概,一看就是好好培養出來的人。

    和人家一比,藍普覺得自己像小孩子,太自卑。

    一瞬間,心情更不妙,更想念另一個世界的爸媽了。

    藍靖川仿佛感受到什么,頭也不回地呵斥道:“已經告訴你一百遍了,走路不要在地上摩擦,唯唯諾諾像什么樣子!”

    藍普腳步一頓,不知道是不是原主還殘留的肌肉記憶作祟,聽到哥哥的話,瞬間打起精神挺直腰背,宛如去軍訓。

    很快坐到亭子兩邊,藍靖川一句話也不說,藍普也不敢問,兩人相互沉默,直到小石頭端著粥過來,藍普才假笑一聲:“哥哥,要喝粥嗎?”

    藍靖川眼里閃過無語:“阿普,讀書人睡到這個時辰,實屬不該啊。”

    “哦”藍普垂下眼睛,開始吸溜吸溜地喝粥。

    藍靖川嘆了口氣,站起身欣賞起了院子的景色,同時給藍普留出吃飯的時間。

    藍普也見好就收,不到半炷香就解決了早飯。

    等小石頭將剩碗拿走,周圍只剩下藍普與藍靖川。

    藍普知道該談正事了,眨了眨眼,默默問對面的男人:“哥,你今天來找我是”

    藍靖川望向藍普,眼中像是有很多話,卻又都說不出來,半晌,才嘆息道:“你為何要來大明寺住?身體有什么問題?怎么不告訴我?要住多久?”

    藍普被一連串的問題哽住,片刻后,遲疑地試探著:“我身體其實挺好,就是最近不想再再讀書了”

    藍靖川長吁一口氣:“身體好就行!”

    他平時在府城上學,剛回來就聽說藍普生病來大明寺修養,嚇得他一晚上沒睡好,今早過來一看,幸好沒什么大事。

    至于讀書

    藍靖川神情放松,端起眼前的竹葉茶嘗了一口,微苦有回甘,果然沁人心脾,他輕彎了下眼睛:“休息一段時間,明年的舉人考試不行咱就等四年后。”

    “不是,是我不想”藍普糾結著,心再次開始發虛。

    大夏,讀書是所有人的最高追求,只要有條件,沒人會放棄。

    尤其原主又情況特殊,總想在父母面前爭口氣,更不可能退學。

    可藍普自己知道,原主天賦不高,最后也是累得受不了了,才會被系統找上。

    反正藍普有鋪子,也不想如原主那樣苦哈哈地去證明什么,所以讀書考科舉完全沒必要。

    讓他發愁的是該怎么告訴藍靖川,書院是眼前這位哥哥找的,現在不想讀了,總得給人家說一聲,否則太不禮貌。

    藍普嘴角動了動,先求人,得到之后又想退縮這種話,他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說出口!

    只能磨磨蹭蹭,偷瞄著藍靖川,希望他能自己猜出來。

    藍靖川見弟弟又開始如之前那樣猶猶豫豫唯唯諾諾,氣就不打一處來。

    他深知父母對弟弟的態度,作為既得利益者,又不能說什么,只能從側面照顧自己這位血親,可每次和弟弟說話都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使勁兒壓下想批評的沖動,藍靖川在石桌上敲了兩下:“有事兒就說,只要我能辦到就一定會幫你。”

    見人如此說,藍普眼神變得堅定,反正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告白他都不怕還怕區區一個便宜哥哥?

    眼一閉,他大聲道:“我不想讀書了 ,不想再去書院了!”

    也許是他表情太過猙獰,聲音太大,嚇了藍靖川一跳。

    好在他見多識廣,很快恢復冷靜,悠然地再次喝了口竹葉茶:“你說你不想再讀書了,確定?”

    “確定!”藍普垂下眼睛,重點已經說出,后面就輕松多了。

    習慣性地壓著聲音,他撒嬌似地開始吐槽:“我已經辛苦了那么多年,慢慢明白自己不是讀書的料,好在父親給我了幾間鋪子,總歸餓不死,反正不想讀書了。”

    邊說還邊偷瞄著藍靖川的表情,確認沒有生氣,才松了口:“哥哥,你同意嗎?”

    藍普也不想這么小心翼翼,可不知道為什么,就是覺得應該聽藍靖川的話,要不然會被罵,至于為什么要怕被便宜哥哥罵,藍普自己也想不通。

    好在藍靖川也沒讓他等太久,想了想,出乎預料地微微頷首:“你不讀書挺好,其實這么多年,我看著你一直在陰影中殫精竭慮地努力,也是于心不忍,現在不讀了,挺好的。”

    他說得灑脫,可藍普還是從中聽出了些遺憾,或者還有其他他抿了下唇,面帶抱歉:“哥哥”

    記憶中,那家書院的帖子可不好求。

    “沒事兒,”藍靖川露出從見面到現在的第一個笑,“我會說服父親將家里的生意交給你。”

    “啊?”藍普驚呼出聲,緊接著又連連搖頭,“父親已經給了我幾家鋪子了,夠我吃喝,再多也管不過來。”

    “這個你不用操心,生意有專人負責,”藍靖川又沉思了一會兒,接著道,“我之后會繼續科舉考試,哪怕最后當個知府,也能護住你。”

    “”

    藍普看著藍靖川,當下有些復雜,他以為有另一個世界中爸媽的愛護,便不再對這個世界的藍家人有期待。

    可今天一見藍靖川,心里突然有點難受。

    享受親情,享受寵愛這種事是有癮的,哪怕短暫失去,再次遇見便如星火燎原。

    藍普眨眨開始酸澀的眼睛,可算真誠了些:“謝謝哥哥!”

    “沒事兒,你是我弟弟。”藍靖川并不在意,他感受著竹林風吹到身上的舒爽感,愜意道,“既然不讀書,那就要準備你的婚事了,不過別著急,等哥哥有了功名,一定不會委屈你。”

    藍普愣了下,他怎么都沒料到話題會從讀書轉到結婚上。

    想到那位還在清院的小菩薩,藍普臉一紅,眸中閃過溫柔:“不用那么操心,我已經有心上人了。”

    藍靖川不可置信地放下茶杯,“怎么沒聽你提過,哪家姑娘,是不是因為她你才決定不讀書的?”

    藍普被逗笑:“當然不是。”

    與哥哥聊了這么久,已經沒有了之前的緊張與忐忑,人一放松,話就變多。

    藍普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又環顧四周,確認沒人過來,才傾身上前,小聲說道:“其實我來大明寺就是為了追求他,他是個哥兒。”

    藍靖川眼中的詫異越發明顯,不僅是平時呆呆的弟弟喜歡上了一位哥兒,更是沒想到弟弟會與自己如此親近,還說了感情的事。

    這簡直和別人家的兄弟一樣,要不是身有功名又不想失了面子,他都想哈哈大笑了。

    看來這大明寺還真是人杰地靈的好地方。

    掩住高興,藍靖川繼續追問:“是哪家哥兒,在寺里住多久,多大了,要不要讓父親去提親,他們家都有哪些人?”

    藍普聽著他的話不由陷入懷疑,是不是太會讀書的人都有連續問問題的毛病。

    只不過不等他一一回答,藍靖川便站起身:“要不你帶我去瞧瞧吧!”

    “啊,不行!”藍普也跟著站起身,臉上的紅暈更甚。

    藍靖川容笑一僵:“為何?”

    “因為”難得在心里認定了一個哥哥,藍普不想隱瞞,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因為我還沒跟人家小哥兒表明心意呢”

    藍靖川露出一個原來如此的表情,哈哈笑了兩聲,親昵地在他頭上敲了一下:“需要哥哥幫忙嗎?”

    “不用不用。”藍普連連搖頭,追人這種事兒,還是不要假手于人比較好。

    藍靖川也明白,他仰頭看看太陽,回身道:“不讓幫忙也行,你年歲不小了,有心上人就抓緊,錢財方面盡管放心,家里全力支持!”

    第099章 第 99 章

    他說話時緊緊關注著藍普的表情, 生怕如以前很多次一樣被拒絕。

    哪知藍普嘿嘿一笑,不給他多想的時間,直接點頭:“好, 我知道了。”

    藍靖川愣了下,松開握緊折扇的手,瞄了眼弟弟發紅的耳垂, 心情更不錯:“不看你心上人了, 陪哥哥在大明寺逛逛吧,還沒來過呢!”

    “當然可以。”這個藍普倒是沒任何推辭。

    同樣沒有電子娛樂設備,但不知為何,山上總比山下無聊些。

    好在有白清友陪著,以至于短短半個月, 他便拉著并不那么循規蹈矩的白居士走遍大明寺。

    哪里好玩兒, 哪里有什么秘密基地,他都已經摸得差不多了。

    連小石頭都說他上山后可比之前死氣沉沉讀書, 或者整天在院中曬太陽活潑。

    藍靖川也明顯感覺到弟弟對他的親近, 兩人緩慢走在大明寺,一會兒看看后院那棵樹有多少年歷史,一會兒又聊聊前殿哪片琉璃瓦是前朝皇帝贈送。

    除了傳說中那幾顆供奉在暗室的舍利子,藍靖川一直都配合著藍普。

    他不知道弟弟的變化是不是與那位小哥兒有關,但總歸不再如之前那般像被籠罩在不見天日的陰影下,就很好。

    兩人轉了一圈,最終來到了三師兄的禪房門口。

    藍普扭頭,實在不解為何來到這里,小聲說道:“哥哥你找三師兄做什么, 他是位很頑固的老和尚。”

    “不可胡說,”藍靖川用折扇在藍普肩上輕輕敲了一下, 轉而對旁邊的小和尚行了個禮,“麻煩小師父通傳一聲。”

    小和尚早認識寺里唯二長住的居士,對他吃吃笑了下,轉身跑入禪房內。

    大概半盞茶的時間便出來:“兩位施主,三師兄做完課,可以進去了。”

    藍靖川依舊恭恭敬敬,藍普也不好搗亂,倒也安靜了許多。

    兩人走進禪房,自發地對著佛像合十磕頭后,三師兄才問道:“藍施主,敢問找貧僧有何事?”

    他眼睛盯著藍靖川,壓根兒不搭理藍普。

    這態度瞬間讓藍靖川提起警覺。

    暗自端詳了眼弟弟,好像也不是被欺負的樣子,微微放下心,他掏出幾張銀票遞上去:“師父,舍弟在寺里承蒙您關照,這次來,一是看望舍弟,二是為了給咱們寺里添些香油錢聊表誠心。”

    他說得并不含蓄,佛家也沒有不收信徒香油錢的例子,三師兄的表情卻相當糾結。

    藍靖川心知其中肯定有事,銀票也沒收回,而是關切問道:“師父,難倒我弟弟闖了什么禍事?”

    三師兄抬起眼皮兒,拋卻了一位得道高僧應有的淡然與慈善,擠出一個假笑:“闖禍倒不至于,不過自他來后,我們大明寺確實沒怎么安生過,第一天種竹子,第二天做勞什子燒烤,第三天又和老五去齋堂鬧得天翻地覆,還帶著白居士亂跑,真是”

    說著還“嘖嘖”兩聲,千言萬語都在最后的搖頭上。

    “抱歉”藍靖川不可置信地僵了下。

    他從沒見過師父口中的弟弟,一時難以接受,扭頭用詢問的眼神望向藍普,想得到一個答案。

    藍普可不想給哥哥留下壞印象,委屈地連連搖頭:“哥哥相信我,我沒有!”

    “好!”藍靖川安撫地在藍普手上拍了兩下,依舊遞上銀票:“師父,還望您收下這香油錢。”

    相不相信不重要,弟弟沒吃虧就好。

    三師父見他如此,也知道這狀告的沒什么用,念了句“阿彌陀佛”后,讓徒弟拿出賬本,認真寫了藍靖川的名字,后面掛著“白銀三百兩”幾個字。

    藍普撇了撇唇,他穿越過來這么久,也了解了大夏物價,三百兩可不算一個小數目。

    畢竟是哥哥對弟弟的關心,三師兄又還在呢,有很多事兒不好說。

    走出三師兄禪房,藍靖川突然笑出聲。

    藍普被嚇一跳:“哥,你是不是剛才掏了那么多錢,瘋了?”

    “說什么呢臭小子,”藍靖川打了藍普一下,慢悠悠搖著扇子,“我就是想起剛才師父說的那什么‘白居士’,是不是你的心上人?”

    “”

    藍普臉一紅,一切盡在不言中。

    “行了,不逼你了,”看看天,已到黃昏,藍靖川頓了下,說道,“我該回去了,晚上還和之前的同窗有約。”

    藍普就算再不舍,也還是沒有多留:“好吧,那先去居士林,我那邊有很多新鮮竹筍和竹葉茶,竹葉茶清肺下火,很適合初夏飲用。”

    藍靖川難得能從弟弟這里拿到禮物,當即贊同道:“行,先回居士林。”

    居士林里,小石頭和藍靖川帶的幾位家丁已經挖了一籮筐竹筍,旁邊還放著兩包之前炒好的竹葉茶。

    藍靖川心知是藍普出去前叮囑好的,感動過后,又是一陣欣慰。

    看來有了喜歡的哥兒,人都會長大。

    帶著東西,藍普把人送到大明寺門口,又指揮馬車往跟前來。

    藍靖川靜靜看著藍普,夕陽的余暉照在少年身上,仿佛掃清所有陰暗,讓他終于能拋卻哥哥和家庭給予的壓力,站在陽光下做自己喜歡的事了。

    “哥,好了。”東西放到馬車里,藍普笑盈盈地小跑到藍靖川跟前,“你什么時候再來看我?”

    “下月初一,”藍靖川眼神柔和,拍拍藍普的小肩膀,“你加油啊,不要讓我給弟哥兒的見面禮送不出去。”

    藍普的臉又紅了。

    藍靖川翩翩君子,自詡不是婆媽之人,最后瞧了眼藍普,轉身上了馬車。

    馬車悠悠向前,藍普終于清閑下來,站在原地望向遠方,不由想到了藍靖川的前程。

    學而優則仕是所有學子的最高追求,藍靖川注定會當官,而藍普不知道大夏未來發展還好,既然知道,能幫肯定會幫。

    以后見到慕容甫,他決定只要不與白清友的利益發生沖突,一定會多多忍讓。

    深呼吸著沒有任何污染的空氣,藍普剛轉身,眼前就出現了心心念念之人。

    臉上的笑意像是有自主意識般控制不住,藍普小跑上前,輕聲喊道:“白居士?”

    白清友神色溫柔又淡然:“聽說你哥哥來了?”

    “嗯,”藍普狠狠點了兩下頭,用行動表明對哥哥有多滿意。

    白清友可算放心了。

    中午聽小善慧說起,他生怕藍普受委屈,匆匆趕過去時,正巧碰見那兩人一起逛大明寺。

    從遠處看不清楚,他只能跟在身后,一直看著兩人進了三師兄的禪房。

    白清友還以為藍家大少爺要將藍普帶回去呢,沒想到只是轉了一圈。

    感受到心里的那點不舍,本來準備回清院,最終還是出現在了藍普面前。

    白清友握緊了藏在背后的手,羞澀中還帶了點煩躁。

    藍普中午光顧著哥哥,根本沒猜到身后一直有人跟著,以為白清友如上個十五那樣,要去半山腰吃餛飩呢。

    看看越來越少的香客,他微微皺眉:“現在要下山嗎,估計很多地方都收攤了。”

    白清友不說話,只點點頭。

    藍普再次回頭望向山下,知道白清友最大的愛好就是初一十五去吃餛飩,今天沒去估計是等自己呢。

    心下著急又內疚,猶豫了一會兒,他用商量的口氣問道:“今天晚了,要不明天我們去鎮上吧?”

    鎮上什么都有,還可以吃肉。

    白清友垂下眼睛,灰色的僧袍穿在他身上個仿佛定制服裝,好看,合適,又有點清冷。

    藍普心中一軟,拽住白清友的袖子搖了搖:“行不行,明天下山吧,然后傍晚讓賀嬸兒給我們做火鍋!”

    “”白清友視線落到藍普的手上,良久,輕輕點頭,“好吧,那明天下山。”

    說完,轉身朝寺里走去。

    藍普眼睛一亮,只要讓白清友多下山,多去鎮子逛逛,最好再把口味養刁吃不慣大明寺里的齋菜,到時候就能給他的告白加一份保障。

    藍普在后面小小“噢耶”了下,很快跟上去。

    第二天,藍普猶豫再三,還是帶上了小石頭。

    一是小石頭不放心他和白清友單獨出去,二也是能幫忙拿點東西。

    逛街要買很多東西,藍普自認為他并不想提那么重的衣服首飾。

    架著馬車在山腳下,三人如上次那樣慢慢逛著,到了一家有名的綢布鋪子,藍普停下腳步,直直望向白清友。

    白清友不解地看看鋪子再看看他:“你要買衣裳嗎,那去瞧瞧吧。”

    “不是我買,”藍普眼中的疑惑更甚,不過依舊理所當然地說道,“是你買,你上次不就買了很多嗎,”

    說著,還指指白清友身上的長衫,“這件也是,上次一起買的。”

    白清友可算明白他的意思了,不雅地翻了個白眼,反問道:“藍居士,藍秀才,你是不是從沒親自進過成衣鋪子?”

    藍普還沒說話,小石頭就在旁邊附和:“白居士你真聰明,我家少爺以前只會讀書,沒自己買過衣裳。”

    每次換季時,都是老宅的裁縫量了尺寸做好后送過來的。

    第100章 第100章

    “可說呢, ”聽了小石頭的話,白清友戲謔一笑:“所以你就是一位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小少爺?”

    藍普哪里能承認,梗著脖子反駁:“我雖然沒怎么逛過街, 但也知道,出門趕集就是要買東西。”

    他媽媽和醫院的護士醫生,每次休假回來都會顯擺前一天買的東西。

    電視上也演過, 那些都市麗人提著大包小包在商場逛游, 臉上的笑誰也擋不住,他想白清友也那么開心!

    哪成想卻被嘲笑。

    真是不識好人心!

    藍普看向白清友的眼神不由多了些委屈。

    白清友最見不得這種可憐巴巴的樣子,他不知道別家秀才是不是也動不動就撒嬌,可藍普猛然給他來一下,有時候還真受不了。

    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白清友輕咳一聲, 保持著清冷形象解釋道:“江南,乃至京城的富貴人家, 大多都是一季才采買一次衣裳, 平時也就遇見可心的才會再買,至于其他時候,衣衫夠穿就行。”

    要不然,開布匹鋪子和成衣鋪子可不就發了,連帶著那一整條產業鏈都不愁吃穿。

    “這樣嗎?”藍普聽著白清友的話,也反應過來。

    這個時代與后世不同,大家最在意的只有吃飽穿暖,至于穿的樣式,大多數人都不會在乎。

    同時, 他也知道了白清友今天下山的目的不是逛街。

    藍普垂下眼眸想了想,說道:“那咱就不買了, 直接回家吃火鍋。”

    白清友又嘆了口氣:“你是不是忘了你還有件事兒沒辦?”

    “什么事兒?”藍普是真的不知道。

    “你說的要開燒烤鋪子,怎么著也得在鎮子轉轉,看開在哪里比較好啊。”白清友整理了下寬大的袖子,“開家鋪子可不簡單。”

    他倒是可以找人幫忙,但那是藍普的產業,怎么著也得他親自參與才可以。

    至于以后

    白清友瞄了眼懵懵懂懂的藍普,他有預感,燒烤鋪子這生意錯不了,哪怕在這小小鎮子賺不了大錢,可要是開在京城,蘇杭等富饒之地,一定會有所成果。

    他也不占傻秀才便宜,得了他的方子和點子,以后要是兩人走到一起,那不說什么。

    要是沒在一起,不管是藍普想要分成還是一次性買斷,只要不獅子大開口,他都同意。

    不過以后的事以后再說,第一家總得是藍普參與才行。

    只是看著樣子,藍普壓根兒就忘了有那么一回事。

    白清友也知道秀才性子懶散,對什么都不在乎,又顧忌著他的身體,便不由多了幾份耐心和寬容:“藍秀才,鋪子是你說要開的,可不能打退堂鼓啊。”

    既然不考科舉,那就得找點別的事兒做,否則整天懶著,身體會受不了。

    藍普想想也是,燒烤鋪子是他提議,不能只讓白清友一個人操心,他點點頭:“我明白了!”

    說完,轉身對小石頭揮揮手:“你先回家,讓賀嬸子準備火鍋要用的菜和肉,等我和白居士考察完市場就回去。”

    既然不買東西,就不用小石頭當電燈泡了。

    小石頭跟著藍普身邊那么長時間,當然明了主子的小心思,憨笑了下,轉身離開,只是沒走幾步又回來了。

    “怎么了?”藍普微微蹙眉。

    小石頭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后腦勺:“嘿嘿嘿,少爺,您還沒告訴我那什么火鍋怎么做呢。”

    他都沒聽過,想來賀嬸子應該也不知道。

    “對哦,”藍普一拍腦門,可還沒等開口,旁邊的白清友便扯扯他的衣袖,“藍秀才,此處人多口雜,我知道前面有間茶社,咱們去那邊再說。”

    藍普不明所以地環顧四周,確實有些人已經往這邊張望,他雖很少與外面接觸,但也不是特別單純特別傻的人,瞬間明白了白清友的意思。

    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帶著小石頭跟在白清友身后往前走。

    白清友仿佛對這片兒很熟悉,繞過兩個巷子,很快來到另一條街,這條街沒有主街熱鬧但勝在雅致。

    打眼兒一瞧,十個里有五六個是書生。

    小石頭邊走邊往兩邊看,很快便狗腿地在藍普身后小聲說:“少爺,您在書香巷也有一間鋪子。”

    藍普心氣兒來得快去得也快,剛才還想著為火鍋燒烤努力,這會兒被小石頭一勾,興趣再次轉移,跟著興奮地左右張望:“什么什么,這條巷子叫‘書香巷’嗎,哪家是我的?”

    “是前面一家文房”

    藍普聽著小石頭介紹,還沒明白呢,前面的白清友就咳嗽了一聲。

    他腳步一頓,對小石頭眨了下眼睛:“等會兒回去聊,現在有正事呢!”

    說完,一仰頭走到白清友身側,用行動表明自己的態度。

    白清友斜了眼雄赳赳氣昂昂的秀才,面色依舊柔和,心底卻覺得好笑,實在不明白藍家怎么會把這么好玩兒的人放到外面。

    不過放到外面也好,這不,被他撿到了。

    掩住唇角的笑意,他指指前面:“等會兒再去你鋪子,現在先去我的茶社。”

    他對火鍋的興趣不亞于燒烤,要是可以,連著一起開起來也沒什么不可的。

    藍普的思緒卻再次被轉移,他興沖沖地探頭問道,“你的茶社?你在鎮子有茶社嗎?太好了,還有其他嗎?要是只有一家茶社,我可以把我的鋪子送給你!”

    住院期間,他的朋友說過,要是喜歡的女生不要他買禮物,可以直接送店面,讓小姑娘開個服裝店啊奶茶店什么的。

    現在他追求白清友,白清友不要他買首飾衣裳,那他可以送鋪子啊。

    藍普越想越覺得是這么回事,用亮晶晶的眼睛瞧著白清友,整個人都在訴說:快答應快答應!

    白清友停下腳步,臉上淡淡笑意消失,轉身面向藍普,是前所未有的認真:“藍秀才,我們本沒什么關系,有些話也不應該由我告訴你,可”

    他頓了頓,才接著繼續說道:“你家里好像什么都沒教導過你,那我就提醒你一句:永遠不要把資產給別人,你的東西,一定要牢牢握在自己手里。”

    藍普從沒見過這樣的白清友,呆愣愣地點了下頭,緩了好一會兒,才耷拉個眉眼,弱弱說道:“可是我沒有要給別人,我想給你”

    “你!”白清友秀眉一蹙,想生氣,可心底那點感動卻怎么都忽視不了。

    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有人說要給自己東西呢。

    看著眼前的傻秀才,白清友突然不想教他了,一直傻著,才能一直對他好。

    陰暗的想法在他腦中轉了一圈又消失,他眨了眨略帶酸澀的眼睛一甩袖子:“行了,茶社到了。”

    藍普一抬頭,視線直直撞上了一個牌匾,牌匾上寫著四個大字“清明茶社”

    一看就是白清友的,清清白白又干凈明亮,一點雜質都沒有。

    探頭往里瞧,裝修淡雅,小橋流水,人也很多,大多都是書生,從外面還能聽到對對聯,談論詩文的聲音。

    藍普眼睛一亮,對白清友豎起大拇指:“這家茶社牛啊。”

    大夏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哪個地方書生多,哪個地方有錢人就多。

    書生嘛,尤其是身著功名的秀才舉人,風趣,風雅,還風流,帶些姑娘來喝茶,那銀子掏的,要多爽快有多爽快。

    藍普對白清友挑了下眉,臉上的壞笑仿佛他干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兒似的。

    白清友懶得與他計較,直接在藍普后背推了一把:“還不趕緊進去,不想吃火鍋了?”

    “吃吃吃。”藍普嘿嘿一笑,先一步踏進了茶社。

    茶社的掌柜和伙計看起來也都是讀書人,見到白清友,連忙過來迎接,語氣間的尊敬與感激做不得假。

    進入雅間兒,藍普還有些晃神。

    白清友莞爾一笑,倒了茶放到他面前:“他們對我一個哥兒態度好是因為我是他們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藍普更加疑惑。

    一家小小茶社的掌柜伙計,怎么會和救命之恩扯上關系。

    白清友從雅間兒的條案上取出紙筆,邊鋪平整邊解釋道:“前幾年不是有一場轟動大夏的科舉作弊案嗎,茶社的掌柜就是當時被連累的舉人,被我買了下來。”

    “至于大部分伙計也是附近學堂那些窮苦學子,我給他們機會掙束脩,是不是救命恩人啊。”白清友狡黠一笑,給平時沒什么表情的臉上添了不少靈動。

    他抬手在藍普面前的桌面上敲了兩下,做出要寫字的姿勢:“不說他們了,說你的事兒吧。”

    “我,我什么事?”藍普還沉寂在白清友單位招收貧困生的事件中。

    他終于感覺到對面這位哥兒好像有點不一般。

    也許本事比一般男子都要強也說不定。

    還沒來得及高興自己找了個大佬,大佬又開始催促:“說火鍋的方子,你說我記。”

    本來這事兒不該他干,可白清友看看藍普和小石頭不著四六的樣子,只能自己動手。

    現在將方子寫下來,主要是為了留著做生意,也是防止藍普以后犯懶,不愿意再重復。

    藍普不懂的人情世故很多,勝在聽話,白清友讓他說他就說。

    翻著眼睛,使勁兒回憶在網上看到的各種火鍋鍋底,好在他記性不錯,雖然沒吃過,但說起來也是一道一道的。

    大概半個時辰,終于將腦中那點關于火鍋的知識重復了一遍。

    白清友提著白紙的兩端站起身,上面一水兒的蠅頭小楷,漂亮的不像樣。

    藍普滿眼小星星:“白居士,你的字好漂亮,我之前都沒注意。”

    白清友就算再心如止水,也架不住被未來夫君如此夸獎,小臉兒一紅,扭過身子輕聲道:“那是你之前沒仔細看,我寫字一直很好的。”

    祖父在世時心疼他,專門找大家去大明寺教導他讀書寫字,也是因為祖父關照,才沒讓他成為睜眼瞎,最后被白家吃干抹凈。

    不過這火鍋方子也挺簡單。

    像麻辣鍋底,就是牛油加上辣椒和各種香料,雞湯的,菌菇的,清湯的,都是什么食材叫什么名字,吃也是直接把菜和肉扔到里面涮。

    太沒難度,太簡單。

    普通百姓也許不知道,可行家一入口就會嘗出其中有幾味香料,太容易被學去。

    白清友想到之前燒烤用的秘制醬料,看來火鍋底料和什么油碗,也得添幾味特殊調料混淆視聽才行。

    他隱晦地瞄了眼還在傻樂的藍普,決定以后分成給他少分點,方子一點秘密都沒有。

    難得孩子氣地撇了撇唇,白清友將寫著方子的紙折起來放進隨身攜帶的布袋子中。

    小石頭見白清友將東西收進自己包里,詫異上前:“誒白居士,那方子你不給我嗎?”

    那是他家少爺的,還能掙錢呢!

    白清友壓根兒不在乎小石頭的不滿,隨意點了點頭:“不給你,剛才你家少爺說的鍋底,你應該也能記住一兩個,回去讓賀嬸子隨便做就行了,至于這完整的方子”

    他扭頭對藍普擠出一個笑:“我先收著,行嗎?”

    藍普哪敢說不行,當即連連點頭:“能,太能了,你要什么我都給你!”

    他以前有忌口,很多東西不能吃,為了滿足虛幻中的口腹之欲,看了許多垃圾食品的做法,要是白清友想要,他都可以默寫下來。

    好在白清友沒再提什么要求,轉而說道:“現在時間還早,要不去你鋪子瞧瞧?”

    “不用了不用了,”藍普想了想,搖搖頭,“先不去了,等有時間挨個兒抽查,今天先去主街轉轉,找合適的商鋪。”

    白清友為了燒烤火鍋店忙前忙后,還記方子,他也不能什么都不干。

    而且這條街是文人地盤兒,味道重的鋪子不適合開在這邊,何必浪費時間。

    “好吧,”白清友還好奇藍普鋪子的掌柜認不認識這位東家,既然人家不愿意,他也不勉強,彎了彎唇,笑道,“那小石頭回去和賀嬸子準備火鍋食材,我倆再逛逛?”

    藍普對白清友的邀請根本沒有抵抗力,樂呵呵地搖著折扇:“再逛逛,都是正事!”

    小石頭走到門口還不由念叨:“什么正事,正事應該是把火鍋的方子要回來啊!”

    往常,少爺在生意上吃了虧,都是他去找大少爺找回場子,可對方是白居士的話

    他還真不敢去告狀。

    仰頭小小吼了一聲,小石頭也只能回家找賀嬸了。

    賀嬸人老有經驗,等會兒讓她看看白居士是不是個過日子的,可別騙了他家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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