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第三十一章
【仙仙,我什么都沒有說,你要給我獎勵,給我一個口勿好不好?】
昨日港城下雨,今日澳城在下。
南光樺等了許久,沒等來仙仙回復他。
他低不可聞地嘆一口氣,拿起手機,準備上樓,冷冷淡淡地抬起眉眼,正對上蘇代茹欲言又止的八卦表情。
南光樺對蘇代茹沒什么特別的感覺,認真說起來,她不是他唯一的媽媽。
前兩個媽媽領養過他,又遺棄了他,不提也罷。
以至于他對媽媽這個稱呼,沒有多大期望,面對蘇代茹時,也就不存在失不失望。她不算很聰明,但有一個好處是她不自以為聰明,只這一點就比秦允淑強很多。她很少多事,偶爾還有些狡黠,最大的優點是將仙仙養的很好。
仙仙是個媽寶女,出門在外是個張牙舞爪的小妖精,一回家就變成了乖女仔。
南光樺的腳步頓了一下,給了蘇代茹說話的時間。
蘇代茹吞吞吐吐:“阿樺,媽可不可以問一下,你交往的是哪家的女孩子?”
她生怕他多想,又趕緊聲明:“我不是要干涉你交友。”
南光樺嘲弄地笑了一下,似乎是回應她那句干涉他交友。
蘇代茹已經做好了他不,蘇珍久推門下車,當他不存在似的,緩步上樓。
南光樺不聲不響跟在她身后。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又“砰”一聲關住。
南光樺被隔絕在了門外。
連蘇代茹都說,仙仙的脾氣不好,一生起氣來,連路過的狗都要踹兩腳。
南光樺寧愿讓她踹他兩腳,而不是徹底地忽視他,仿佛他是個透明人。
*
第二日早起,蘇珍久才知道昨夜下了半夜的小雨。
她推開陽臺上的窗戶,寒濕的涼氣撲面而來,地面被雨水浸透,不遠處卻有一塊干爽的空地,那里之前一定停著汽車。
蘇珍久加了件風衣出門,照舊跟韓遷去《小心尖》劇組蹲拍。
馬離到的比他們還要早。
他長得很瘦,隱約有吸過那什么的痕跡,看起來精神萎靡。
可能是嘗到了五百塊爆料費的甜頭,他特意跑到站姐站哥聚集的地方,招攬“生意”:“我有很多料啊!你們誰想知道,請我吃頓早茶嘍。”
這里靠賣明星周邊的人居多,對他的料沒有表示出興趣。
馬離見無人搭話,悻悻地走開了。
除此之外,《小心尖》的拍攝倒算順利。
晚上,蘇珍久拎了份可頌和巧克力牛奶,將打開家門,風衣口袋里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蘇珍久看清來電提示時,遲疑了片刻,才接通電話。
“阿媽!”
蘇代茹是個懂事的阿媽,很少會給她打電話,都是發語音。
“下班了嗎?”
蘇代茹的問話顯得小心翼翼,佐證了打這通電話有多不得已。
蘇珍久開了免提,一面換鞋,一面很輕松地回答:“剛到家,正要給你電話。哇,蘇女士,隔了海,我們都能心有靈犀。”
蘇代茹的笑聲傳了過來,嗔怨說:“你那張嘴,就會哄我。阿媽這幾天一直在想,我要不要搬回港城住?叫你回家喝湯,你好忙,你大哥也是十天半月都不會回家一次。我搬回港城,這樣我們一家三口,還能常常見面。”
蘇珍久假裝無意地說:鋮氣鼓鼓地說:“你到底聽誰亂講?我不喜歡月匈大的,再說……”她不止B的吧!
說話的時間,他的眼睛想往下瞟。
蘇珍久伸出了兩根手指,示意要戳瞎他。
一不小心被抓包,晏景鋮的耳尖瞬間通紅,又羞又氣地說:“你是不是和他來真的?”
蘇珍久橫了他一眼:“晏七!你要是想死,你就繼續說。”
她攔了輛的士,上車前沖他喊:“滾回澳洲去。”
倒是有點像小時候兩個人鬧掰,一個沖著另一個喊“我再也不跟你玩了。”
和好的速度可能就在下一秒。
但是現在,晏景鋮站在路邊,被氣到要深呼吸。
他拿出手機,發了他第一條朋友圈。
只有兩張照片,沒加文案。
一張是他剛剛在教堂里偷拍的他和珍珍祈禱的照片,一張是珍珍畫的油畫,一個天使捧著一顆愛心,那是她送給他的八歲禮物。
點贊的人數有很多。
晏景鋮回來的這些天,用微信加了好多圈子里的朋友。
就連不是朋友的,比如南二,他也申請了好友。
范新在他朋友圈下評論:【不是吧,去教堂?這是要公開了嗎?】
還有人問:【哇,這是誰家的漂亮小“哪里都可以啊,隨你喜歡的,不過回來港城的話應酬比較多。”
這話算是一語中的,蘇代茹常住澳城,就是不耐煩港城那邊的應酬太多。
起初是南譽話。
第二日的早飯很豐盛。
蘇代茹為了安慰兒子受到創傷的心靈,吩咐吳姨使出了渾身解數。
湯包的種類就有三種。
蘇代茹看了看兒子沒有多余表情的臉,斟酌地說:“我昨晚想了很久,阿樺,那個女孩子要是不太喜歡你,一定是因為你的性格有點悶。仙仙說啊……”
南光樺捏著筷子的手頓了一下,他抬起看似平靜的眉眼,搭腔道:“仙仙說了什么?”
仙仙原來說過,他一本正經管教人的嘴臉特別欠揍。
蘇代茹摸了摸鼻子,剛剛話說的有點快,差點出賣了仙仙。
她福至心靈,想要替女兒在兒子的面前刷點好感度,胡謅道:“仙仙說啊,大哥長得那么帥,怎么可能不討女孩子喜歡!加油就好啦!”
南光樺瞬間低垂了眉眼,隨手夾了一只湯包,放在了碟子里。
她在說謊。
仙仙才不會期待他加油。
南光樺不動聲色地提起:“仙仙喜歡什么樣的男人?”
蘇代茹沒做他想,還遺憾地說:“我也不知啊,沒有機會和她討論這個問題。”
仙仙的十六歲,成了他們一家人的人生分界線。
原本親密的不自覺多了點隔閡,不親密的也沒有因此而變得親密。
她在心底嘆息,又說了句:“小的時候倒是講過,小孩子嘛!開玩笑的,不能當真。”
蘇代茹想起仙仙小時候,不由笑瞇了眼睛。
仙仙的幼崽時期,真的是可愛到不行。
但她并不敢多講,害怕阿樺會多想。她自己也會多想,她并不后悔養大了仙仙,只是痛恨又遺憾自己錯過了親生兒子的成長時間。
想來,阿樺的幼崽時期也會很萌很萌的。
誰知,阿樺居然感興趣地問她:“她小時候講了什么?”
蘇代茹驚訝地看了他一眼,隨即很欣喜,她將此當做了南光樺即將要徹底接受仙仙的信號。
她高興地講:“仙仙小時候總是和晏七一起玩,我就問她嘍,長大后愿不愿意讓晏七當老公,你猜仙仙怎么說?”
南光樺的左手不由自主攥在了一起,手背上的青筋爆了起來。
蘇代茹沒有發現親兒子的異樣,笑著往下說:“仙仙當時啊緊皺著眉頭,很嚴肅的說‘他話太多’。六七歲的小孩子,就知道嫌棄人家話太多……”
*
現如今,話太多的晏景鋮正準備去找蘇珍久。
這次,是珍珍主動約的他。
他從英國匆匆回來,大部分的衣物沒有帶回來。
他一向不在意這些,禮服只有參加聚會時會穿,平日里的穿著隨意休閑。
可一想起西裝筆挺、渾身上下都挑不出錯的南光樺,他昨日跟設計師定了好幾套西裝,還購置了兩套現貨,今日剛好派上用場。
晏景鋮這幾年在英國跟那些洋同學曬多了日光浴,完全走不了白皙斯文的風格,即使穿上了西裝,依舊很野很man。
他將襯衫扣到了頂,又覺得這樣太沉悶,干脆解開了兩粒衣扣,露出鎖骨,沉悶又成了悶騷。
頭發吹成了背頭,噴上發膠,最后拿起車鑰匙出門。
珍珍讓他到她家樓下等。
他原本還想假裝不知道她家在哪里,后來一想,南光樺那個死人臉已經告過狀了,珍珍肯定知道他們是在她家樓下打的架。
晏景鋮不疑有詐。
蘇珍久就是詐晏景鋮,沒想到還真在她家樓下見到了他。
她滿臉怒火,先看了一眼他的脖頸,青紫消了不少,這才翻臉說:“晏七,你居然跟蹤我?”
晏景鋮慌張解釋:“沒有啊!”
他反應了過來,撇了下嘴,認栽道:“跟著南光樺了。”
蘇珍久冷哼:“所以,你們是在我家樓下打的架。”
她徹底破案了。
晏景鋮也不辯解,說著最讓他惱火的事情:“他穿著睡衣下來的。”
蘇珍久咬了咬牙,她知道他在想什么:“所以呢?”
“珍珍啊,他是不是在糾纏你?我早就跟你講過,他不安好心的。”
蘇珍久很想掩飾自己的難堪,她坐上了副駕駛,吩咐:“去圣約翰教堂。”
今日是周末,她因著要去教堂,讓韓遷一個人跟組拍攝。
其實她不是一個虔誠的信徒,南家的信仰很混亂,老爺子信佛,蘇代茹信教。
她和南譽一樣,陪老爺子拜過菩薩,也陪蘇代茹去過教堂。
時間已經不早了,晏景鋮發動汽車的時候說:“現在過去,禮拜應該結束了。”
圣約翰教堂在港城蠻有名氣,有一百多年的歷史,哥德式的外觀,周圍的環境優雅寧靜。
港城的有錢人喜歡來這里做禮拜。
晏家不信教,但珍珍要是信的話,晏景鋮也沒什么不可以。
兩人到達圣約翰教堂,教堂里的人果然所剩無幾,只余了一對父子,在跟神父談話。
晏景鋮并不知蘇珍久要做什么,只見她坐在了最后排,虔誠地低下頭。
他趕忙坐在她旁邊,湊近了聽,什么都沒有聽到。
晏景鋮拿出手機,偷偷和低著頭的她,合拍了一張照片。
那對和神父談話的父子從他們身邊走過。
兒子看起來剛滿二十歲,長得還算不錯,義憤填膺地教訓老豆:“怪不得你今日要拉著我來做禮拜,原來是要給你大婆和女兒做祈禱,你也不怕我跟阿媽告狀。鐘家成,不是我說你,活著的人比死人重要,這一次我不會多嘴,但你要哄好我阿媽。”
他老豆被直接叫了名字也不生氣:“你阿媽才不會為了我給你阿姨和姐姐做祈禱生氣,只會因為你要休學氣得三天睡不著覺。”
父子倆很快走遠,晏景鋮回過神來,發現蘇珍久也被那父子倆的對話吸引,抬著頭看他們的背影。
晏景鋮:“你禱告完了?”
蘇珍久“嗯”了一聲。
一陣沉默過后,晏景鋮沒話找話地聊:“今天天氣不錯!”
蘇珍久挑了下眉:“晏七,你什么時候回澳洲?”
晏景鋮急道:“我不回去。珍珍,南光樺這么糾纏你,我們結婚好了。我以前講過的,娶你做晏……”
“晏七!”蘇珍久好像聽見了他的話,又好像沒有聽見,一本正經地問:“剛剛那個男孩子,穿的是不是one的機車衣?”
“好像是。”晏景鋮之所以被那對父子吸引,正是因為那個兒子身上穿的機車衣。
港城的炸街黨,也是有團隊的。
最有名的兩支隊伍,一支叫one,一支叫勝天。
晏景鋮不才,正是one隊好幾年前的大哥,只是大哥被送到英國好幾年,早就有了新的大哥代替他。
團隊嘛,自然要統一著裝。One隊的機車服上有隊標,那個標志還是他請蘇珍久畫的,一只騎摩托車的飛鷹。
蘇珍久站起身,往教堂的外面走,“等過幾天,我們去山道那邊看看有沒有人賽車,我拍點新聞素材。”
“珍珍,你有沒有聽見我剛剛說了什么?”
晏景鋮拉住了她。
蘇珍久嘆了口氣:“我月匈部只有B啊,而且我不打算去隆月匈。”
晏景姐?】
南向霖一眼就認出了蘇珍久,雖然晏景鋮發的照片里,她是低著頭,沒有正臉的。
他想了想,將晏景鋮的朋友圈截圖,轉發給了南光樺,嘲諷他:【你妹妹好頂啊!這么快又勾搭上了晏七。】
南家正值新舊交替的時機,大房要跟晏家聯姻,呸!真是不要臉。
晏景鋮發的這條朋友圈,特地屏蔽了蘇珍久。
蘇珍久上了的士后,是準備去找韓遷的,挺巧,韓遷給她發來了位置共享信息。
“師傅,去碼頭邊的泓季貨倉。”
她給韓遷發信息:【你不是在劇組蹲拍,去貨倉做什么?】
【我跟著馬離來的。】韓遷的回復很快。
蘇珍久:【你瘋啦?跟著個吸|毒|佬做什么?快點出來。】
這時,韓遷的位置共享斷掉了,再沒有信息發送過來。
蘇珍久撥打韓遷的電話,提示已關機。
她焦急地跟的士痛的嗚咽聲音,讓蘇珍久渾身發冷。
她一巴掌扇開了擋在她身前的人,很快又被人一左一右架住了胳膊。
她奮力掙扎,眼眶通紅地驚聲尖叫:“我讓你給七叔打電話!等一下,停手,我是南家的人,南家大房的……二房給了你們多少錢?”
二房一直是這樣,在他們眼里,根本不在乎別人會不會妻離子散,也不在乎別人的后半生是不是坐在輪椅上度過。他們從不敬畏天地,更不會敬畏生命。憑什么呢?就憑他們有錢?
南家在澳城的影響力太大,舉著棒球棍的人,原本又揮起了棍子,現如今頓在了半空。
就是這時,一輛黑色的邁巴赫撞開了貨倉的大門,橫沖直撞地進來了。
南光樺冷著臉,推門下車,轉回頭跟拿出手機的沈逸舟說:“不要報警。”
丁哥認識南家的汽車牌照,也認識南光樺。
汽車闖進來的一瞬間,他從椅子上彈跳起來,再看見從汽車上下來的南光樺,腦門狂跳:“南生!”
南光樺脫掉了西裝外套,隨手扔在了地上,又松了松領帶,沒有看他,徑直走向蘇珍久,“七叔的人?”
丁哥硬著頭皮回答:“是的,南生。”
一年多前,澳城的幫派都知道南家的第三代要掌權了,很多人摩拳擦掌,都想試一試南家的第三代是不是撐不起臺面的奶娃娃,輪番派人去貝者場試水。
抽老|千、耍酒瘋、各種鬧事情。
一連鬧了三天,也只鬧了三天。
就是眼前的南生,帶著兩個人挑了三個幫派,打到澳城的警察出師傅說:“麻煩,快一點。”
南光樺盯著南向霖發來的信息,看的眼睛也不眨一下。
截圖上,陽光斜照進教堂,落在蘇珍久身上,讓她多了圣潔的美麗。
南光樺自動給一旁的晏景鋮打了碼,只盯著她。
一直以來,她的行為都是有跡可循的,比如她跟拍了什么人,后面就會爆相關的料。
可是最近,她的一些行為路線,讓他分辨不出她究竟想做什么。
南光樺的手機又叮了一聲,收到了一個位置。
他回復對方:【今晚將南向霖吊起來。】
南光樺收起手機,敲了敲擋板,吩咐沈逸舟:“去泓季貨倉。”
仙仙,我是來討債的,你還欠我一個口勿。
可是現在還要再多一個,你和晏七怎么可以去教堂?
第 32 章 第三十二章
韓遷并不是單純跟著馬離。
事情還得從頭說起。
他今日一大早到達《小心尖》劇組,架好了攝像機,原本以為又是無事發生的一天。
快到劇組放盒飯的時間,馬離來了。
其實這幾日馬離經常來,劇組的人已經習以為常,連盒飯都會多定一份。
韓遷也習以為常,收拾好了攝像機,跟其他人打聲招呼:“走了,放工啦,去吃午飯。”
前幾日他和蘇珍久一起蹲拍,兩個人會換班吃飯或者叫個外賣。
連續蹲拍幾日,都是無事發生,韓遷也想給自己放一會兒假。
雖說馬離算一條線,但他的目的明顯是搞錢,韓遷跟蘇珍久的意見一樣,不適宜從他入手。
他們私底下倒是做了很多功課,久吃了半個可頌,聽她說了許久,并沒有多重要的滿的準備,沒想到他居然好好回答了她:“不是我不告訴你,是她不讓我說。”
她詫異地問:“為什么?”
南光樺想了想,答案清晰可見,卻不是他想要的。
他忍住了心底翻滾的戾氣,淡淡言語:“喔,她還不是很喜歡我。”
說完后,南光樺頂著蘇代茹震驚的目光,徑直上樓。
他沒有回自己房間,而是一轉身去了仙仙的房里。
他坐在她的畫架前,拿起一旁的畫筆,一筆一筆勾勒她的眼睛。
仙仙的眼睛是帶鉤子的,驕傲的小公主,睥睨地看向他。
他應該很討厭這種眼神才對,可仙仙看他的第一眼,讓他渾身的骨頭都軟掉了。
他第二次被人遺棄,就沒再回過孤兒院,領著一幫與他年紀差不多大小的孩子混街。
他們給餐館刷過盤子,也給建筑工地看過場子,打架爭搶地盤是常有的事情。
有一年,廣市來了一個靠孩子坑蒙拐騙的團伙,幾個手里有過人命的成年人將他們看作了肥羊,想要一網打盡。
認輸的話,他們過不了幾日就會斷手斷腳地出現在大街上乞討。不認輸的話,他們當中最大的只有十二歲。
那幾乎是沒有懸念的一場反抗,幾個半大的孩子,被揍的沒有還手能力,眼看無力回天。
他其實已經記不大清當時的情形,只記得月匈腔里突然升起一股戾氣“我已經在爛泥里翻滾了,憑什么還要拉我進地獄?”
親手開,卻發現信號被屏蔽了,就是這剎那間,幾個壯漢壓倒了他,將他捆進了貨倉里。
這幾人打家劫舍做的挺熟練,關掉了信號屏蔽器,用韓遷的手指解鎖了他的手機,給他微信里經常聯系的朋友,挨個共享了位置信息。
韓遷的胳膊挨了一棒,還有一棒打在了腿上,不曉得是不是骨折,這兩個地方疼的他直冒冷汗。
“你們要是求財的話,錢包里的,微信里的,都給你們。要是不夠,我卡里還有。”
識時務者為俊杰,韓遷的想法很簡單,并不想明年的今日過他的忌日。
誰不想好好活著,是烤肉不好吃,還是蛋撻不香甜?
世界不夠美好,但他的人生還是挺有滋味的。
為首的那個壯漢,被人叫做丁哥。
他坐在一張木質的椅子上,陰笑了一聲問:“你們豪門粉碎機一共有幾個人?”
韓遷的腦袋嗡了一聲,靠,這是被人扒了皮。
他顧不上想這是來自于哪位被爆料人的報復,不怕死地說:“就我自己。”
丁哥顯然不信,蹺著腳等著魚上鉤。
蘇珍久一下的士,在泓季貨倉入口處看見了她花二十幾萬買的汽車,簡直慘不忍睹。
她在心底盤算著需要花多少修車費,腳步沒停地進了貨倉。
蘇珍久來的路上查了查泓季貨倉的底,因著時間匆忙,能查到的東西有限,僅知道這個貨倉在一家外貿公司的名下。
而那家外貿公司太小,查不到有沒有更大的后臺。
她深吸了一口氣,在看清貨倉內的幾名大漢時,狠狠地松了口氣。
天曉得,她有多害怕一進貨倉看見的是端著AK的毒|梟。
警匪片看得太多,腦補的過了些。
但是,現實里,臥底的記者和警察一樣,一旦被抓,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她不是沒想過報警,但怎么說?沒有實質的證據,說懷疑韓遷被綁架?等警察證實完,他人都要涼透氣了。
眼看那幾人拿的是棒球棍,蘇珍久的眉眼都跟著舒展了許多。
幾人一看來的居然是個靚妹,其中的一個不懷好意地說:“好正啊!”
韓遷急的要死,但被捆的太緊,只能一邊掙扎,一邊喊:“快跑啊!”
蘇珍久沒有理會韓遷,而是沖著在場唯一坐著的人問:“這位大哥是哪個幫派的?七叔,你認不認得?”
澳城十四行的七叔,最輝煌的時期,號稱有三萬小弟,比澳城的警察人數都多。
不過那是二三十年前的老黃歷了,七叔比南譽的年紀大,現在應該是快七十歲的老人了。
但十四行的話事人還是他,只不過小弟沒有以前多,業務沒有以前廣。
聽說他現在就喜歡拎著鳥籠,打幾圈麻將。
蘇珍久只是提一提,并沒有多大的期待,畢竟七叔太老了,新的古惑仔不一定認識他。
再說了這里是港城,跟澳城還隔著海。
這是話術,抬老人家出來用一用,萬一有用呢!
幾人對視了一眼后,坐著的丁哥問:“你認識七叔?”
蘇珍久喔了一聲:“十幾年前一起吃過飯。”
幾人大笑了起來,只有丁哥沒有笑,“十幾年前,你才幾歲?”
蘇珍久聳聳肩:“十幾歲嘍!”
丁哥悶哼一聲,決定讓他們當個明白鬼:“就是七叔讓我們來的,誰叫你們爆了不該爆的料。”
蘇珍久微愕過后,立刻明白這是南向霖搞的事情。
她的聲音冷厲了起來,“你給七叔撥個電話。”
靚女的氣勢凌人,看起來不像是作假。
丁哥在心里掂量了一下,其實這次的買賣七叔只算中間人,他老人家已經不管事情很久了,只是將他的聯絡方式給了買家。
買家花了一百萬,要他查出來運營豪門粉碎機這個八卦號的人是誰,再買半條命,到了嘴的錢,自然不可能再吐出來。
丁哥指著地上的韓遷說:“今日不動你,只要他半條命,好讓你們漲一漲記性。要記得,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得罪的。”
他的話音落地,便有兩人上前,一人塞住了韓遷的嘴巴,另外一人舉起棒球棍。
棒球棍避開了頭部和內臟,一棍落在韓遷的身上。
他慘動了大部隊,才肯罷手。
南光樺聽到了回答,微瞇的眼睛里散發出寒冰一樣的光。
他也瞬間明白了罪魁禍首是哪個。
他越走越近,分明是一個人,但周身散發著的威壓,讓人不自覺膽戰心驚。
困住蘇珍久的兩人,下意識松開了手。
南光樺小心翼翼地捧起蘇珍久的臉,詫異地問:“哭了?”
他緊皺著眉頭,“以前就說過讓你好好練武的嘛,你不肯聽話。好啦,我幫你出氣。”
蘇珍久不知道自己哭了,可她的眼淚止都止不住。
她心底的悲憤和恐慌,讓她忍不住輕輕顫抖。
南光樺摟住了她,輕他,南光樺挪用了公司的錢,有證據要交給他。
當然了,證據可不是白給的,要他花五百萬買下。
那人還說自己是公司財務部的職員,被南光樺炒了魷魚,卻不甘心被炒。
南向霖來前,特地調查了一下,上個星期,南光樺確實將財務部的兩名職員炒了魷魚。
有一個叫趙勝的,大聲叫嚷,最后是被安保丟出去的。
盡管如此,南向霖仍舊半信半疑,兩人約在一家咖啡店見面。
到了約定的時間,那人沒有出現,只打了電話說保險起見,他不可能出現在有監控的地方。
南向霖將這輩子的耐心都花在了此時此刻,居然神志不清地接受了他的遙控指揮,開著汽車,越走越偏僻。
最后就到了這里,兩個蒙面的男人摁住了他。
所有可以用來通訊的東西,全部都被他們收走了。
南向霖坐在汽車里,動也不敢多動一下。
他恐懼的要死,萬一吊車吊得不牢固,他會摔下去。
天色已經黑透,回收站里的狼狗突然汪汪叫了起來。
輝仔從屋子里走了出來,打開大門,將一輛汽車迎了進來。
“樺哥!”
南光樺從車上下來,抬頭看了一眼吊在半空的豪車,問:“吊幾個小時了?”
輝仔咧嘴一笑,黑黑的臉上露出了白白的牙輕地拍著她的后背,哄孩子一樣。
蘇珍久的眼睛看向韓遷。
南光樺也跟著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放心,沒事的!”死不了。
“南生,這是個誤會!我們沒有跟這位小姐動手。”丁哥的汗毛瞬間立了起來。
南光樺冷笑:“可你們讓她生氣了,也一定弄疼了她。”他都不舍得讓她疼一下。
這次不用蘇珍久說,丁哥拿出手機,飛快撥通了七叔的電話。
“南生,這件事七叔也知道,中間一定是有誤會的……”
南光樺一拳砸了過去,手機晃動了一下,掉落在他手里。
視頻里出現了他溫文爾雅的臉,一點也看不出他剛剛那一拳,讓人直接見了血。
他沖著視頻那邊的老頭,不滿地開口:“七叔,你手下的崽,動了我的BABY。”
視頻外,緩過神來的蘇珍久撿起了地上的棒球棍,一棍砸在了那個剛才毆打韓遷的男人身上。
南光樺的眼尾輕輕挑了一下,慢條斯理地又說:“七叔,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南二的活你也要接。我的BABY,現在真的好生氣啊!”
第 33 章 第三十三章
韓遷做夢也沒有想到,他會和揍他的人一起住進醫院。
而且他還不是傷最重的。
韓遷的胳膊骨折了兩處,腿倒還好,只有些淤腫扭傷。
揍他的那五人,有兩個傷的比較輕,現在跟他躺在同一個病房,另外三個慘兮兮的,住在隔壁。
吱呀一聲,病房的門打開,穿著西裝的男人逆著光走了進來。
躺在病床上的三個男人,下意識渾身皮緊,生怕他一言不合再出手。
“仙仙啊,你不去隔壁問一問他們是怎么找到你朋友的嗎?”南光樺的眼里沒有其他人,只歪著頭人畜無害地笑著跟蘇珍久講話。
住在這個病房里的是兩個嘍啰,丁哥是頭兒,多挨了幾下,住進了隔壁病房。
蘇珍久點了點頭,推門出去。
房門啪一聲合上,南光樺刃的刀刺進別人月匈月堂的時候羅列出可以查詢到的馬離參與拍攝的所有作品,又按著作品搜索演員以及當年的八卦新聞,沒有找到多特別的事情。
但今日很明顯馬離不是來劇組蹭飯的,他和文淵單獨聊了幾句,兩個人便開著汽車離開了劇組,連個助理都沒帶。
如果只有馬離自己,韓遷一定不會跟。
加上文淵的話,他只猶豫了半秒鐘的時間,踩下油門,跟了上去。
跟拍這種事情,他不是第一回做,與其之間隔著三四輛汽車的安全距離,寧愿跟丟,也不會暴露自己。
起初并沒有什么問題,直到路越走越偏僻,隔在他們之間的汽車,從三變二,再變成一。
這條路上都是些貨倉,隔在他們之間的最后一輛汽車,也拐進了一個貨倉里。
眼看跟不下去,韓遷也不強求,查了下導航,準備在下個岔路口拐彎。
然而事情的轉折就是這時候發生的。
確切地說,從岔路口駛過來兩輛汽車,將韓遷的汽車在一處貨倉外逼停。
從汽車上下來五六個戴著口罩的壯漢,其中的一個拎著棒球棍,一棍打碎了車玻璃,“下車!”
韓遷自然不會束手就擒,但是對方人多。
前路被堵,車門搞壞了一扇,韓遷想要報警臉上的微笑也隨即斂住了。
空氣似凝固了一樣,先前還哼呀嗨呀此起彼伏的呼痛聲音,頓時消失了。
南光樺的眼神落在兩個嘍啰的身上,有一個忍著驚恐,弱弱地說:“南生,這里是醫院……”
他嘲弄地笑了一下,慢悠悠開口:“我跟七叔講過了,再同你們說一遍,怎么回南二,你們自己商量。小姐的事情不要多嘴亂講,醫藥費我付,誤工費我出。要是讓我知道你們胡說八道……”
“不會的,南生,不會的。”
兩人異口同聲地說。
人只有嚇破了膽,才會乖乖聽話。
南光樺沒再言語,踱著方步,走到了韓遷的病床前。
韓遷下意識一凜,他早先覺得南光樺有些面熟。畢竟他的長相過于出眾,只要看過一眼就不會忘。
他們好像是在半山會所的外面見過,韓遷卻不太敢跟他套近乎。
剛剛發生的事情,還像做夢一樣,蘇珍久情緒崩潰拿著棒球棍對著那幾個大漢揮打的時候,有人下意識伸出胳膊擋。
眼前的男人出手了。
彼時,韓遷還躺在地上,南光樺是怎么出的手,他看得不清,就只聽砰砰了幾聲,便有人飛了好遠,跟他一起排排躺。
最后,掙扎的越厲害,揍得越慘,餓狼也被湊成了小綿羊。
想還手小心尖》有關,要說不是故意針對,都沒有人相信。
馬離便是那個餌,嚷嚷著要找豪門粉碎機爆料。
其實上網查一查“記者被歐打”幾個字,出來的信息多到數不勝數。
以前上課的時候,教授也戲稱“記者是個高危職業。”
蘇珍久是有這種認知的,她只是沒辦法跟韓遷說買家是她認識的,也沒法跟韓遷解釋,她并不是故意針對南向霖。
她解釋不清的,她就是想要弄死二房。
可她不想牽連到其他人。
蘇珍久不太想說話,頭倚著車窗,閉上了眼睛。
沈逸舟還留在醫院,辦后續的事情。
南光樺將汽車開得平穩,放了讓人心情舒緩的鋼琴曲。
感覺過了很久,還沒到地方。
蘇珍久睜開了眼睛,看著路過的街景,一時想不起來這是哪里,但可以肯定的走這里不到她家。
蘇珍久嘆氣:“南光樺,我今日沒有精神跟你鬧,送我回家。”
“馬上就到了。”南光樺回了下頭,汽車拐進了一條沒有任何標志的路。
蘇珍久認得出,這樣的路一般是私家路,直通的地方一定是頂級豪宅。
“我要回家。”蘇珍久再一次強調。
汽車短暫地停在了一道紅杉木大門前。
大門打開,南光樺將汽車開了進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種滿了羅德斯紅玫瑰的花園。
大片大片的紅色玫瑰,無一雜色,被橘色的晚霞籠罩,像是蒙了層輕紗。眼前的一切,絢麗的讓人難以移開眼睛。
蘇珍久震驚的忘記了抗議。
汽車越過了玫瑰園,最終停在了一幢紅杉木別墅前。
蘇珍久知道這是哪里了,港城有名的紅杉木屋,建造耗時整整八年。
八卦報道說,上個月拍賣,被來自內地的神秘富商豪擲八億拿下。
“你拍下的?”蘇珍久問。
南光樺替她打開了車門,“馬嫂一會就來了,想吃什么,讓她給你做。”
蘇珍久皺眉,不肯下車,“我不要呆在這里,我要回家啊!”
南光樺俯身探進車里,離她很近,“你那里不安全了,今日出了這樣的事情,難保不會有下次。聽話,以后住這里。”
“南光樺,你這叫強人所難。你有沒有問過我的意見啊?”
“關于你的事情,不用問。”
“憑什么?”
“問了你,你一定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蘇珍久張口結舌,沒法不承認他說的很對。
她不敢置信地說:“你要強迫我?南光樺,別說你只算我大哥,就算是我老豆,也不可以強迫我做不愿意的事情!”
南光樺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她的衣袖,聲音軟軟的帶著些央求:“仙仙,我真的有事要出門,讓馬嫂給你做晚飯好不好?”
蘇珍久抿緊了嘴巴,并不出聲。
他就知道仙仙對他心狠,才不會因為他的央求就心軟半分。
他撩了下她耳邊的頭發,扯了下嘴角笑:“仙仙,我回來看不見你,就把你朋友沉到海底。”
蘇珍久瞪圓了杏眼,她想起了剛剛在貨倉里他熟練的身手,驚慌失措了起來,抓住他的手臂質問,“你是不是做過違法的事情?”
南光樺愣了一下,仙仙才不會主動觸碰他。
可是現在,她的手緊緊地攀在他的手臂上,他帶了些力氣,將她拉扯了出來,欣喜萬分地說:“你緊張我?”
蘇珍久急道:“我問你啊!你是不是跟二房一樣,覺得有錢就可以凌駕在所有人之上,你有沒有做過違法的事情?”
南光樺將她抵在了車旁,雙手捧住了她的臉,用手指輕輕地刮過她嬌嫩的皮膚,看著她紅潤的嘴唇,好想親下去!
他克制了好久,才低啞著聲音寬慰她:“沒做過啊!你放心,我很忙的,不經常回家,只有馬嫂在這里陪著你。或者,你今晚先呆在這里,等我忙完回來再說好不好?”
*
新界北部,廢舊汽車回收站。
無數的報廢汽車被支解,堆成了高高的汽車墳墓。
這里是港城的農村,與城市的高樓林立不同,老舊的村莊里有好多廢舊的房子沒有人住。
一輛顯眼的藍色豪車與周遭破舊的環境格格不入。
豪車被吊車吊到了半空,不時從車里傳出殺豬一樣的嚎叫聲音。
“有沒有人啊?救命啊!放我下去。”
大約是韓遷被人圍堵的同時,南向霖被人約到了新界談事情。
那人告訴,“七個多小時。”
南光樺挑了挑俊朗的眉眼,“放他下來。”
一旁的柏生迅速鉆進了吊車。
車臂緩緩下落,還有半人多高的高度時,猛然降了下去。
汽車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蕩起了一層土。
汽車里的南向霖被震得七葷八素,感覺心都快要被震出來了。
他忍住了劇烈的惡心,手腳并用地從汽車里爬了出去。
頭頂的照明燈將整個回收站照得亮如白晝。
南向霖捂著嗓子,喘了好久的粗|氣,抬起眼睛,正好看見穿得人模人樣的南光樺。
他手指夾著一支香煙,一下,轉移她的注意力:“仙仙,你都管我了,可我說什么,你都不聽,這不公平。”
蘇珍久拍掉了他伸到她臉前的手,“不要鬧了,你現在要想的是怎么防備二房,你這一次沒有被算計到,他們還會有其他陰招。”
南光樺根本不在意那些,又湊近了一些,柔聲哄她:“仙仙,不如我們打個賭,就賭我們住在同一個屋檐下,你會越來越愛我的。”
“瘋癲啊你?”蘇珍久不可思議地盯著他。
南光樺攤了攤手,“你看你連賭都不敢跟我賭。”
蘇珍久的頭腦還沒有發昏,輸贏的前提是她要住在這里,他當她癡啊?
她氣到笑,“南光樺,你是不是太自信了。你長得好,我就一定要喜歡你嗎?我就那么膚淺,只喜歡外貌皮相?”
南光樺輕挑了眼睛,賭很大地說:“不試試怎么知道呢?”
他抬起修|長的手指,一顆一顆地解開衣扣,露出了寬肩窄月要,供她賞玩。
他又低垂著眉眼,蠱惑她:“仙仙,你要看著我,或者你來摸一摸,你試都不肯試,怎么就知道自己不喜歡我的外貌皮相呢?”
蘇珍久早在他動手的時候,就沒再看他一眼。
可是他居然過分地拉著她的手讓她摸,她也不知自己觸碰到了他哪里,只知道月幾肉又彈又石更,皮膚也好光滑。
他低吟了一聲,嚇得她抽開了手,心狂跳。
這個天聊不下去了。
蘇珍久推開他,想往樓上跑,卻被他一把扯住胳膊。
他從背后將她環住,他的大掌又熱又有力,月匈月堂也是,明明隔著她的針織衫,卻燙的她心驚亂顫。
他的呼吸就貼在她的耳后,擾的她頭發絲跟著他的呼吸輕輕地舞動著,在她耳邊一次一次刮過,癢|麻到了心底。
南光樺低沉的聲音像是能直達她的腦海般,讓人震撼:“仙仙是個膽小鬼,心里明明有我,卻不敢認。
蘇珍久連呼吸都止住了片刻,她心底慌亂到不行,想說她沒有,卻捏緊了手指,故作鎮定地說:“南光樺,你還記得自己說過什么?”
南光樺幽怨地說:“記得,我說你不讓我口勿你,我就不會口眼神涼薄地看向他。
南向霖被吊了七個多小時,漫長的猶如過了一個世紀,他想到了很多事情。
他想到了三十幾年前,被綁架撕票的百貨大王的三公子。
那是轟動了整個港城的綁架案,綁匪囂張至極,到現在還沒有被抓到。
還想到了,二十多年前差點被綁架的船王孫子。
97之后的社會治安真的好了太多太多,二十年都沒有發生過類似的綁架案,以至于年紀輕輕的他誤以為那些不過是聽來的故事。
哪知今天居然發生在了他的身上。
他真是想了好多,甚至還想不知綁匪會要多少贖金。
南向霖卻沒有想到,竟然是南光樺在耍他。
他顫抖著嘴唇道:“你瘋啦?你,你是我大哥的!”
南向霖從來沒叫過他大哥。
可見也是個識時務的。
南光樺嗤笑了一聲,慢悠悠地走到了他跟前,將剩下的半支煙在他汽車上摁滅,居高臨下地問:“我警告過你什么,你還知嗎?”
第 34 章 第三十四章
“爺爺要是知道你對手足下手,絕對不會放過你。”
南向霖倒是會以己度人,搬出了老爺子嚇唬他。
“不要賊喊捉賊,你們二房上個月還在找人給我下|藥,我有證據的。”南光樺輕輕地抬了下眼皮,一腳踩在了他的肩膀上。
這事南向霖知道,原想著商業聚會,南光樺不會有防備,他阿媽買通了侍應生,房間都安排好了,卻沒能派的上用場。
要說他阿媽也是毒辣,找個小姐就是了,偏偏還安排了一個男公關。
現在好了,遭受報應的是他!
南向霖的后背頂在了車輪上,硌得他整個后背痛的如燃起了火,他動彈不得,求饒說:“大哥,那不是我做的,跟我沒有關系。”
南光樺冷笑:“我今日可不是因為那些卑鄙的小動作才找你。”
“我知道我不該發那個信息給你,我錯了,你妹妹和晏七一定是因為相愛才在一起,不是勾搭,不是!”
顯然,這句話南光樺更不愛聽,他腳上用了些力,南向霖覺得自己的肩胛骨要斷了,嚎叫出聲。
“我留著你們二房作死,沒動你們,不是給你們臉。”
不過是要騙仙仙,他好難,不一定能拿下繼承權,他需要外援。
南光樺有一百種讓他痛的幾個成功入住隔壁病房。
跟他住在一個病房的兩個算是識時務的。
南光樺幽幽地說:“我只弄哭過她一次……她今日也哭了。”
韓遷潛意識里認為眼前這位先生根本沒把他當隊友,他之所以沒有挨揍,是因為他久兒姐鎮場。
他很是上道地說:“不是我弄哭的,是那群大哥,你不是已經教訓過了。”
可能是他說的有理,只見南光樺轉身往外走:“給你請了護工。”
韓遷聽懂了他話里的潛臺詞:沒事別找蘇珍久。
南光樺出了病房,正好撞見從隔壁病房出來的蘇珍久。
他道:“送你回家。”
蘇珍久想要進去跟韓遷道別。
南光樺:“他休息了,請的有護工24小時看護。”
“謝謝!”蘇珍久說著,往電梯走去。
剛才那個丁哥說,找他們其實不算太費功夫,難的地方是不知道從什么地方下手,后來有人提出去查方澈被爆料時的監控,這就查到了札記糖水鋪外面那條街的監控。
韓遷比較顯眼,背著很大的攝像器材包。
可是監控視頻里,韓遷的臉看不清楚,只確定了他的身高和其他特征,他們又想到利用《小心尖》劇組撒餌。
畢竟豪門粉碎機連著兩次爆料都跟《不欲生的方法,但他想起了仙仙不讓他做違法的事情,遺憾地松開了腳。
南向霖不敢說一個不字,他一心只想著脫身,再怎么報復回來。
南光樺知道他現在只是敢怒不敢言,對付這種人,就得用他們害人的方法,將他們引以為傲的臉面撕碎一地。
柏生上前,拍了拍南向霖的臉:“怎么,不服氣?不就是帶你看了看新界的風景,不喜歡啊?是不是嫌棄不夠高?也是啊,都沒有公園里的過山車飛得高,要地癱倒在地。
*
南光樺回到紅杉木屋時,已經過了零點。
他一直忍著二房,是想讓仙仙關注他,誰知道,二房的招數太臟,他又不想給仙仙知道。
南光樺走進客廳的時候,下意識去松領帶,摸了個空,才想起來,今日跟七叔的人動手時,他嫌領帶礙事,早就扔掉了。
做人和穿衣服其實差不多,穿得太體面,就會束手束腳,放不開。而人呢,想要的太多,顧慮也就更多。
客廳只給他留了一盞小燈,南光樺以為客廳里沒有人,解開了襯衫的袖扣,又開始解衣扣。
只解開了兩顆衣扣,背后突然傳來一道涼涼的聲音。
“我問過沈秘書,他說你今晚沒有行程安排。”
蘇珍久雙手環月匈,氣勢凌人,就坐在紅杉木沙發上等他。
以前她從來沒有朝那方面想過,只因南光樺除了對她不太正常,其他時候表現的都很正常,只是對人稍微冷漠,但總體斯文有度。
可是正常人說不出要將人沉到海底這樣的話,她又想起上一次晏七的脖頸被他掐得青紫,越想越后怕。
蘇珍久要查清楚自己的身世,有一段時間,異想天開地以為自己是被扔掉的,她的親生父母會不會去孤兒院看過她。
她查了深市所有孤兒院,也查到了南光樺住的那一所。
她一點都不想多查關于他的事情,只知道他三歲那年被一對丁克到中年,又忽然想要孩子的夫妻領養過,可不到一年,那對夫妻出國找了代|孕,有了自己的孩子,又將他送了回去。
他第二次被人領養是六歲的時候,這一次被領養的時間是四年。
棄養的原因不知,只知道那家人給孤兒院打了電話讓他們過去接人。
等到孤兒院的人趕到,他已經不見了。
她聽說過的,他在廣市流浪了很久。
如此復雜的經歷,他不瘋癲才不正常。
蘇珍久其實是想找一根竹鞭握在手中,卻沒找到合適的。
她五六歲的時候,突然好叛逆,南譽便找了根竹子做的板子,告訴她那是南家大房的家法,不聽話就要打手心。
現在南譽不在世了,他要是真的走歪路,那她要請家法。
南光樺聽見她的聲音,緩慢轉身,只見她神色嚴肅,他笑了笑,“仙仙,你這樣,好像老婆在查老公的崗。”
蘇珍久瞪他,不許他打岔,又問:“你今晚做了什么?”
南光樺朝她走去,輕飄飄地說:“哦,去找南向霖了。”
蘇珍久詫異了一下,擰眉說:“不用你幫我。”
“不是幫你啊,上個月,二房的人出了個陰招。”
蘇珍久被他的話砸懵了片刻,二房的招數有多賤,她是知道的。
她小時候也不是沒吃過暗虧,沒有辦法,大人不會出手,只有小孩子也是二房三個對她一個。但是她夠兇,就算吃了虧,也要咬下二房一塊肉。
蘇珍久明顯緊張了起來:“什么時候?什么事情?”
南光樺避重就輕:“就是第一次去你家那天嘍。”
他停頓了勿,我沒口勿啊!”說著,他吹了一下她的耳朵。
蘇珍久的耳尖頓時變得通紅。
南光樺低啞著嗓音笑,“仙仙的耳朵好敏|感。”
他不讓她反抗,將她徹底鎖在了懷里,低下頭,一口啄住了她的耳垂。
小小的,軟軟的,香香的。
蘇珍久像是被人施了定身術,又像自燃了一樣,渾身滾燙。
她不自覺張開了紅哥不行,哄阿姐的方式不太對。
輝仔大叫了聲:“收到!”
他性格活潑,但是做事穩當,一點也不毛躁。
蘇珍久恢復好了,也有心情套他的話。
她先是好奇地問:“輝仔,你身手很好嗎?”
輝仔只恨現在天冷衣服穿的多,要不然可以跟阿姐秀一秀臂月幾的啦!
他舉起了拳頭,“阿姐,你放心,一般人打不過我。”
蘇珍久不動聲色:“那你樺哥呢?”
輝仔苦惱地哀嚎了一聲,吹牛嘛,當然要吹自己天下第一,但是跟樺哥比,他只能當個天下第二。
他嘆了口氣:“樺哥的身手也就只比我好一點點啦!”
蘇珍久斟酌了一下,又問:“你們經常打架?”
輝仔:“以前混街的時候是啦!后來,他回了南家,就要我們當斯文人,誰不聽話,可以啊,跟他單挑,打不過他就得乖乖聽話。”
輝仔說的興起,不用蘇珍久問,自己接著往下講:“阿姐,你不知他多沒有人性……”
蘇珍久聽到這里眼皮一跳。
好在輝仔只頓了一下,繼續喋喋不休地說:“你知的,也不是每個人都適合學習,真的有人學不進啊潤的唇,大口大口地無聲喘|息。
南光樺反復用舌尖碾壓吸|吮著她的耳垂,半晌,戀戀不舍地松開,偏著頭和她對視。
他眼眸里的神采太過攝人心魄,說出來的話也瘋癲不正經,“仙仙,不許我口勿你,可你還欠我兩個口勿,不如你來口勿好了!”
“發夢嗎你?”蘇珍久喘勻了氣,聲音是虛張聲勢裝出來的強硬。
南光樺不在意地笑,“啊,這樣不行,那樣也不行。那我直接問好了……仙仙,我現在想要口勿你可不可以?”
蘇珍久張了張嘴,想說不可以。
南光樺卻托住了她的頭,開心地說:“沒有反對,就是同意。”
蘇珍久驚訝地看著他的唇舌落在了她的唇舌里。
他的口勿也像他的人一樣瘋癲,吮的她舌尖生痛。
南光樺鄭重地將所有的愛意全都摁在了口勿里,單手托住了她的月要,就這樣托著她上了樓梯。
第 35 章 第三十五章
蘇珍久紅著眼眶和鼻尖,不知是驚嚇,還是委屈,整個人平躺在床上。
南光樺坐在床邊,支著手臂,居高臨下地罩住了她。
她腦中一片渾沌,只記得一句倔強的話語:“你是我大哥的!”
她可憐巴巴地看著他,像是一只被餓狼嚇壞的小兔。
南光樺抵住了她的額,這會的他只有心是軟的,其余的地方都很堅石更。
腦海中有一股邪氣在叫囂著,想要覆|在她的身|上……
南光樺克制的很好,反正他早習慣了怎么演一個乖仔。
他故意驚訝地講:“仙仙,你腦袋里在想和我……那個嗎?”
他很快又變了臉,沮喪地說:“我可能小時候餓的次數太多,身體……不行的!”
蘇珍久的大腦逐漸運轉正常,聽見這句不要臉面的示弱話語,一副“你怕不是在騙鬼”的表情。
南光樺卻神采奕奕地是再有下次,請你坐云霄飛車好不好?”
柏生和輝仔一人拖著南向霖的一條胳膊,帶他進了屋子里。
“南光樺,你瘋了,你們要做什么?”南向霖驚恐的聲音從屋子里飄了出來。
柏生戴著面罩,兇神惡煞地說:“不要吵,再吵打斷你兩根肋骨。”
南向霖想起他阿媽那些毒計,生怕南光樺用在自己身上,驚慌失措地說:“你、你們不要靠這么近!”
柏生氣到笑,不客氣地扯住了他的頭發,逼他抬頭看好:“瞎叫什么?老子不是GAY啊!給你看一部靚片,比你車震的照片還要靚的。”
一旁的輝仔舉著攝像機給他看,添油加醋地說:“你們這種壞心眼的有錢佬,不就是喜歡這種調調的東西!對了,上次那個男公關,你知不知啊?最后成了你阿媽的入幕之賓!哦,看來你阿媽不好意思告訴你。”
攝像機里的是南向霖和女人度的影片,攝像的角度一看就是精心調試過的,很清晰地拍到了他的臉。
其實那一日是在金照歡家里,她也在的,她說她不舒服,很大度地給他叫了個高級外圍。
南向霖在心底罵了句,死女人居然敢設計偷拍他。
前一陣子,金照歡找他要過錢,還說過一些威脅他的話。
他沒有放在心上,只警告她,不想死,就老老實實呆著。
南向霖的心里有自己的盤算,他的財務并沒有完全自由,給女人,花個幾百萬,或者上千萬可以,如果他阿媽知道他為了女人要花上億,會打死他的。
不曾想,死女人真的有他的把柄。
他忍住了心底的憤恨,壓低了聲音引|誘:“南光樺給了你們多少錢?我可以給更多!五倍!不,十倍!你們把影片給我。”
輝仔笑了起來。
可惜的是,樺哥不讓他們露臉,戴著面罩,這個傻佬也看不出來他笑得有多開心。
“媽寶仔,這次就算了,下次找個男公關給你啊!這些影片呢,你猜會不會哪一天突然出現在董事會上?”
南向霖猶如被人捏住了七寸,渾身發軟提議:“你不信啊,要不你摸一摸!”
他作勢去拉她的手,她嚇得大叫:“我信,我信……”信你個鬼的!
南光樺從喉嚨里咕嚕出一記愉悅的笑聲,笑她傻,又不是真的要拉她去摸。
蘇珍久蜷縮成一團,心里有很多復雜的情緒攪得她心神不寧,他說她心里有他,有啊,她當他是大哥的。
她在心底反復強調,在快要崩潰前,無助地說:“南光樺,我們講和好不好?”
她已經糊涂了,這句話她好像說過一次。
南光樺歪倒在她身旁,其實他想的不是這樣,想要一步一步逼近她,絕對不可以心軟。
可她現在就是一只炸了刺的小刺猬,豎起了身上所有的刺,開啟了最強硬的防御體系。
他舍不得拔掉她身上的刺,好疼的。
但這是一場賭上了他全部的賭局,就像那年被人當做了肥羊,輸就輸掉了性命。
他不能輸的,他要仙仙很愛很愛他才行。
他無聲地嘆了口氣,“你住下來,我就不煩你!”
南光樺沒有等來蘇珍久的回應,她蜷縮著身體,直到呼吸逐漸變得均勻。
他悄悄地向她靠近了一些,呼吸間是她甜甜的香氣。
因為前一天發生了太多事情,蘇珍久睡得又很晚,第二日早晨起床她很沒有精神。
她不知南光樺是什么時候離開的,只知一睜開眼睛,沒有看見他人在哪里。
她打開蘇珍久和馬嫂只是各吃了一碗粥,剩下的都進了他的肚子。
但他吃相斯文,加上長相討喜嘴巴很甜,只一頓早餐的功夫,就在馬嫂那里得到了點餐的待遇。
臨出門前,馬嫂特地問蘇珍久:“小姐晚飯想吃什么?”
蘇珍久遲疑了一下,她想說她晚上不一定來。
馬嫂卻以為她選擇困難癥犯了,提議道:“高湯細面好不好?再炒幾個新鮮的蔬菜。”
一旁的輝仔插話:“細面我要吃三碗。”
馬嫂笑瞇瞇地應下:“好啊!”
蘇珍久沒再說什么,跟著輝仔去了車庫。
車庫里,清一色的豪車中,還混著幾輛二十萬左右的普通汽車,顏色也并不顯眼,黑白銀色,和滿大街跑的汽車區別不大。
輝仔道:“樺哥說了,阿姐要是不想太顯眼的話,就開這幾輛車。”
蘇珍久“嗯”了一聲,很隨意地選了輛黑色的商務車。
輝仔發動了汽車,問她:“阿姐,先去哪里?”
蘇珍久回答:“工作室。”
“OK啊!”
輝仔沒有假模假樣地問她工作室的地址,她沉默了一會兒,問他:“你日日都跟在我后面的嗎?”
這個問題有點像送命題啊,送的不是他的命,是他樺哥的命。
輝仔嚴肅地說:“阿姐你不知的,二房的人好囂張,上個月港城開商會,樺哥差一點被人下了藥,而且啊他們好歹毒的,特地安排好的房間里有攝像頭和男公關。”
蘇珍久倒抽了一口涼氣,這是昨晚南光樺故意沒提的事情。
她不自覺捏緊了拳頭,心里有一股熱浪翻滾,頂得她頭暈目眩。
有些人,真的只是披了層人皮而已。
輝仔小心翼翼地從后視鏡里看了看她蒼白的臉色,這才接著道:“樺哥的身手好,不怕人算計的。但是阿姐出門,還是要帶著保鏢。你放心啦阿姐,我嘴巴很緊的。”
最后一句,就是騙人的鬼話。果然是物以類聚,南光樺的朋友,也跟他一樣。
可是蘇珍久沒有心情糾結他的話。
她一直沉默到工作室,下車的時候,客氣地邀請他去工作室。
輝仔擺擺手,“不用啦!我就等在車里。”
他抓了抓頭發,挺不好意思地要求:“阿姐,我們加個好友好不好?這樣你有什么事情,可以用手機吩咐我!”
蘇珍久點下了頭,加了他的手機號碼,也加了他的微信。
今日會很忙碌,都是些瑣碎的活,她在電腦前坐了整整一日,拷貝走了所有有關豪門粉碎機的資料,又往公賬上轉了一筆錢。
蘇珍久踏著夕陽下樓,坐上車的時候,情緒比早上緩和了很多,神色也更加的鮮活,她的嘴角上揚,笑得很甜:“輝仔,去醫院。”
輝仔愣了一下,樺哥告訴他,他可能要看阿姐好幾天冷臉。
他要不要告訴樺哥,沒啊,還沒有一天他就看見阿姐對他笑啦!
嗯,一定是樺!樺哥說,孩子要是不好好學習,多半打一頓就好,要是打一頓不好,還可以打兩頓、三頓……”
蘇珍久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過山車一樣的心情,就好像排了兩個小時的隊去買爆款的爆珠奶茶,排到她的時候,營業員說沒有爆珠了。
有點無語。
蘇珍久打趣:“學不進的那個是你吧?你挨了幾頓打啊?”
輝仔嘿嘿笑了一聲:“樺哥其實很心軟的。”
蘇珍久嗤笑:“你樺哥是不是在你這兒買了夸夸卡?要不然你怎么翻來覆去都是變相夸他!”
輝仔圓潤的娃娃臉上全都是真誠:“沒啊,不過樺哥真的天下第一好的。那年要不是他反殺了那個人渣,我們早就死翹翹啦!”
蘇珍久不太確定自己聽見了什么,她的腦袋嗡了許久,啟唇,卻沒能發出聲音。
殺,殺人了是嗎?
她不敢跟輝仔確認,萬一答案是肯定的,她要怎么辦才好?
今日的天氣其實不錯,二十度的氣溫,并不寒冷。
蘇珍久手腳冰涼地下了汽車。
她一進到病房,冷著臉,像個大姐大一樣吩咐七叔的人,“我們有事要聊,你們出去。”
輝仔往那里一站,眼神涼涼地掃過和韓遷同一個病房的兩個嘍啰,他們敢怒不敢言。
但是一個傷到了腿,要坐輪椅的,另一個吊著胳膊,推著坐輪椅的那個,動作緩慢地出了病房。
蘇珍久看了輝仔一眼,他倒是知趣,退出了病房,還關上了房門。
韓遷覺得今天的蘇珍久不太一樣。
并不是知道她或許很有錢,就覺得她高貴不可攀了。
他摸了下鼻子,干笑著說:“你這樣,讓我覺得心慌!”
蘇珍久沒笑,遞了一張銀行卡個不長眼的會上來問她為什么要跟她阿媽姓。
就算都知道她是假千金那又怎么樣?
不敢明著說,就全給她憋回去。
這邊的動靜,引得中老年社交區側目。
秦允淑穿著明藍色的絲絨旗袍,儀態萬千地走了過來。
看見蘇珍久的時候,她也怔了一下,不過她掩飾的極好,微笑著說:“珍珍來了!”
“二嬸!”蘇珍久乖乖地叫她,擺出了小輩關心長輩的模樣:“二嬸最近是不是又跟二叔吵架了,魚尾紋多了兩條。”
“啊,不對,二叔最近都沒有回家,二嬸一定是為了阿霖的事情太操勞。”
她一定是瘋了!家丑不可外揚知不知啊?
南婉靈氣到想跳腳,卻被秦允淑凌厲的眼神按住了。
她偽善地笑:“珍珍啊,身體不好要少喝點酒……”
蘇珍久像是沒有聽見她說什么,顧左右而言他,“我是餓著肚子來的,怎么這里到處是魚丸面的味道?好想吃啊!”
她真的是好本領。
讓秦允淑的笑容瞬間垮掉,眼神陰冷地看著她。
時茵驚訝地微張著嘴巴,這幾刀還真是刀刀命中她的親親舅媽。
真不是她胳膊肘往外拐,不幫她親親舅媽。
她那個好外公,去年帶著南光樺去了內地參加國家過去。
韓遷沒有接,開玩笑地說:“誤工費?還是精神損失費?”
蘇珍久深呼吸:“散伙費啊!我從去年年底開始,用公賬的結余買了支股票,前幾天賣了,我把一半的收益打進了卡里。我們散伙啊,我要豪門粉碎機,你要逐云。好好做,你一定可以拍出很好的紀錄片。”
韓遷驚愕過后,消化了很久,覺得自己應該像個男人有擔當,八卦記者不適合女孩子做的。
他說:“就算是散伙,也不能你要豪門粉碎機,我要逐云。要不豪門粉碎機給我,逐云給你,逐云現在的瀏覽量很好……”
蘇珍久決絕地打斷了他:“韓遷,我騙你的,我沒有理想,逐云在我手里只會爛掉。”
走廊的盡頭。
頭頂的白熾燈明亮,輝仔盯著前方不遠處緊閉的房門,跟南光樺講電話。
“樺哥,按照你說的,找了個機會跟阿姐說了那些事情……她的臉色不是太好……你放心啦!”
南光樺收了線,跟著歡快的電臺音樂,手指有節奏地輕敲著車窗。
這下不用他求,仙仙也會緊緊地看住他。
第 36 章 第三十六章
蘇珍久又往工作室去了兩日,給陸明和陳朗強行塞了不少工作經驗,安排后續事宜。
其實做這行,有時候眼光跟經驗同等重要。
并不是人人能成為韓遷。
好在韓遷住院的這段時間,由陸明和陳朗拍攝視頻送到醫院,再由他剪輯做后期。
眼看逐云能夠順利運轉,她便要徹底放手了。
韓遷卻不死心,打電話邀她到醫院談話。
“好啊,五點,你在醫院門口等我。”
蘇珍久答應了邀約,掛了線。
今日港城又落了雨,今年冬天的雨水可真多。
蘇珍久接電話時,正坐在落地窗邊,看雨水一滴一滴地打在玻璃窗上。
輝仔猜測不出發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阿姐忙了幾天,今日不是周末,卻清閑了下來。
一下雨,玫瑰園盛開的玫瑰會被雨水打落花瓣,他穿著雨衣,剪了一大捧玫瑰。
“阿姐,我去找只花瓶幫你插起來!”
輝仔將玫瑰捧到了蘇珍久面前。
暗紅色的花瓣上水龍頭,捧一把涼水撲在臉上,仍有點頭昏腦脹,直到看見馬嫂將豐盛的早餐端上了桌,愣怔了一下說:“先生不是走了,我和你兩個人吃不了那么多的!”
桌子上擺著看起來就滋味好好的豬扒包,皮薄餡足的水晶蝦餃,汁水飽滿的湯包,兔子形狀的糕點,還有用湯盆裝著的鮮香海鮮粥。
馬嫂還沒有回話,便有人搶答了。
“阿姐仔,沒事的,你吃不完,還有我。”
從廚房里走出來的男人,長著一張和善可親的娃娃臉,個子只比蘇珍久高一點,膚色有點黑。
他看起來和鐘家成的兒子差不多大,剛剛二十歲的樣子。
蘇珍久仔細搜索了回憶,確定沒有見過他。
他見她的眼神疑惑里還帶著防備,自來熟地自我介紹說:“阿姐,我叫輝仔,你住在這里出入不方便的,我給你開車。”
輝仔見蘇珍久不說話,生怕她不肯用他,又拍了拍自己,信誓旦旦地說:“阿姐,我比你的馬仔有用的。”
蘇珍久詫異地看他一眼:“你說韓遷?他不是馬仔,是我朋友。”
“差不多啦!都是幫阿姐做事。”輝仔揮了揮手說。
蘇珍久瞇了瞇眼睛,招呼他:“坐下吃飯。”
輝仔的食量很大,滿滿一桌子的早餐,還帶著雨滴,玫瑰獨有的香味被雨水激發,更加的清新撲鼻。
蘇珍久原本有點出神,被他的聲音和玫瑰的香味喚了回來,她指了指壁爐上面放著的空置花瓶,“插在那里好了。”
輝仔點了點頭,轉身向壁爐走去,身后傳來了阿姐的聲音:“輝仔,我們一點鐘出門。”
他心想,原來阿姐只休息半日的嗎?
等到一點鐘要出門,蘇珍久沒選普通汽車,讓輝仔開了輛黑色的賓利。
她做了兩個小時的SPA,一個小時化妝,最后用半個小時搞定了禮服和首飾。
五點位南先生叫她baby,不過妹妹,叫baby也不是不可以,畢竟是家里的小公主。
蘇珍久:“哦,那沒事,我先走,待會要去參加一個舞會。”
韓遷又點了點頭,機械地推門下車。
一直到韓遷晃進了醫院大樓里,蘇珍久才吩咐:“走吧!”
輝仔:“回家?”
“忘記告訴你,去圣港酒店,今日時家包下了那里舉行舞會。”
輝仔下意識問:“阿姐收到了邀請函?”
“沒啊,晏七有。”蘇珍久漫不經心地說。
輝仔的臉色變得很不自然,時不時從后視鏡里看她,再看一看放在中控旁邊的手機。
蘇珍久把玩著新做的美甲,和羅德斯玫瑰一樣的復古暗紅色,濃艷到具有攻擊性,她嗤笑:“不用找借口打電話,你直接跟他講好了!”
輝仔那日說的事情真假不論,但一定不是無意說給她聽。
南光樺不止輝仔一個兄弟,偏偏讓他來,除了他嘴甜,還有那張娃娃臉,太有欺騙性,會讓人不自主放下防備心。
輝仔噎了一下,討饒地喊:“阿姐!”
他的眼神閃爍,沒敢辯解,只專心開車。
圣港酒店在維多利亞港口旁邊,有港城最高的屋頂泳池,還有一個可以俯瞰維多利亞港全貌的觀景臺。
可惜啊,今日下雨,舞會只能在內場舉行。
輝仔將汽車停在了圣港酒店的大堂門口。
一身白色燕尾服的晏七,早等在了那里。
車門打開,蘇珍久像個網癮少女,正捧著手機編輯新微博的最后一個字。
她沖車外的晏七說:“等一下,發個微博先。”
豪門粉碎機:【從今天起,改變風格。】
蘇珍久將肩上的羊絨大衣褪掉,又將手機裝進了黑色紗制的手包里,伸出一只白玉一樣的手臂,搭在了晏七遞來的手上。
黑色的公主裙落地,她挽住了他的胳膊,隨口道:“我是不是來得太晚?”
晏景鋮笑了笑:“剛好壓軸登場。”
時家和南家有姻親,今日是時茵三十五歲的生日,南家二房的兩姐妹,為了給表姐慶生,來得最早。
時茵卻不大喜歡這姐妹倆,也不知她親親的舅舅怎么想的,在外面玩了那么多女明星,卻娶了個賣魚丸面出身的老婆,自己小家子氣不說,連累的孩子也眼皮很淺。
南婉佳眼巴巴盯著她手上的紅寶石項鏈好久了。
她這個項鏈上的紅寶石,顆顆都很大,顏色又正點,花了她一千多萬美金,是她最近的新寵。
時茵可真怕南婉佳會像那些來打秋風的窮親戚似的,說出一句借她戴戴的話。
南家不缺錢,更不缺珠寶。
可她那個親親的舅媽好搞笑,很少給兩個女兒添置時興的珠寶就算了,連外祖母留下的古董珠寶也不肯贈給她們,只許借戴。
是,南家的女兒出街,隨隨便便都有大牌珠寶傍身,可那都不算大件,總要有一兩件幾千萬的珠寶撐場面吧!
這些事情啊,只有自家人清楚,外人看南家的女兒穿塊破布,也當是古董。
時茵懶得應付姐妹倆,看見有人過來,趕忙上前打招呼。
南婉佳和南婉靈也各有社交。
南婉靈是南家最小的孩子。
范寶寶是范新的幺妹。
兩個人年紀相當,卻不大對付。
范寶寶一看南婉靈舉著香檳過來,翻了個白眼,故意給她看到。
這是社交中的詭計啊!
南婉靈有被氣到,恨不得戳瞎了范寶寶,卻因為要體面,不得不逼著自己裝眼瞎沒看到。
“寶寶,你今日是找哪個化妝師化的妝啊?我以后要避雷的,將你化老了五歲都不止。”南婉靈陰陽怪氣地扳回一局。
范寶寶才不接她的話,四處看了看,“珍珍姐沒來嗎?咦,我明明聽我哥說她回港城了。”
她這時候提起了珍珍姐,純粹是為了氣南婉靈。
誰不知道啊,南家大房的大小姐,是二房兩姐妹的克星。
南婉靈不自覺皺眉,舉起香檳,輕輕抿了一點,壓抑心底的煩躁。
這個范寶寶好討厭!
香檳的杯子擋住了她的視線,她聽到討厭的范寶寶突然很驚喜地說:“哇偶,南家真正的公主來了。”
那一邊,蘇珍久挽著晏景鋮出現在了宴會廳門口。
她高揚著脖頸,像一只高貴美麗的黑天鵝。
那明亮如鉆石一般的杏眼,睥睨眾人的模樣,又像是巡視疆土的女王,仿佛這里不是她的舒適區,而是她的統治區。
南婉靈移開了杯子,張口結舌,想說蘇珍久怎么會來?她怎么敢來?
“珍珍!”時茵也很意外。
當年,她那個古板的外公,連親女兒上門打聽大房的事情,也不肯透露一句。
她也是最近兩年,聽二房的兩姐妹不小心說漏嘴過一次,才知道假千金真少爺的事情。
“茵姐,生日快樂!”蘇珍久給壽星女送上了祝福。
“謝謝珍珍!真的是好久不見,你越來越靚了。”
蘇珍久笑:“茵姐最靚,年年十八。”
這句時茵愛聽,笑得花枝亂顫。
蘇珍久余光瞥見臉色不太好的南婉靈,走近了挑釁她:“靈靈啊,怎么選了煙紫色的禮服,不襯你膚色的……”
說著,她伸出了自己的手臂,和南婉靈比較,“你看,襯得你氣色好黃,又瘦又干,沒有一點女人味。”
還真是風水輪流轉。
南婉靈剛剛是怎么陰陽怪氣范寶寶的,現在都報應回了自己的身上。
“蘇珍久!”南婉靈叫完,趕忙捂住了嘴,一副不小心說漏嘴的小可憐樣。
她就是要讓所有人來看蘇珍久的笑話,好讓那些人知道誰才是南家真正的公主!
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蘇珍久身上。
“聽說她是假千金。”
“這么勁爆!”
“可是她戴的皇冠好貴的。”
……
晏景鋮上前,想要隔離開那些人或意外、或看戲的目光。
蘇珍久卻淡淡地說:“喔,靈靈好貼心,幫我告訴大家,我現在跟我阿媽姓。”
沒有哪會議,這意思還不明顯嗎?阿樺要接班了。
再說,大家都是親戚嘛!
時茵暗自戳了下同樣看戲的晏七,示意他帶來的,管管啦!
今日好歹是她的生日宴,蘇珍久殺得太瘋,她面子過不去的。
晏景鋮聳聳肩,表示愛莫能助。
他問過珍珍,怎么突然想要參加舞會?
珍珍說日子過得好無聊,她不出聲,有些人當她死掉啦。
今日的舞會還真是前所未有的夠勁。
范寶寶看戲看到應接不暇,心里狂贊,果然是她女神,嘎嘎亂殺,無差別創死,好痛快。
這時,不知誰小聲在她旁邊道:“天啊,南生來了。”
她又聽到有人幸災樂禍地低語:“壓一萬塊,假千金和真少爺會打起來!”
從南家二房傳出來氣勢洶洶地沖了過去,卻沒能近到蘇珍久跟前。
她黑色的裙擺好大,像一朵盛開的食人花。
南婉佳不自覺退后了兩步,唯恐被她吞噬,但找事的氣勢猶在,“蘇珍久,你來這里是丟人現眼的嗎?”
蘇珍久輕蔑地揚了下精致的眉眼,根本就沒把她放在眼里。
說起來,南婉佳很慘的,二房里,南向霖是個男孩子,南婉靈又小了她一點,于是南婉佳就被秦允淑養成了沖鋒陷陣,專門對付她的炮灰。
小的時候,南婉佳仗著自己大一點,小動作不斷的。扯過她的頭發,故意弄臟她的禮服,帶著小一點的南婉靈栽贓陷害,還妄想以二勝一,跟她打架。
長大后,搶過她的禮服。最惡搞的是,南婉佳好像要證明些什么,居然對晏七使過美人計。
人類的嫉妒心有時莫名其妙到讓人發指的地步。
往事真是歷歷在目,蘇珍久不由笑出了聲音,故意作弄她,沖著她的身后叫:“晏七!”
南婉佳的臉色瞬間一僵,她也好幾年沒見過晏七了,久到忘記了好多尷尬丟人的事情。
她僵硬地轉過頭,想要假裝平靜地跟他說聲“Hi”。年少的時候嘛,腦袋被青春期的激素影響,時靈時不靈,干出的癡線事情,精準地命中了現在的自己。
然而,她的身后根本沒有人。
南婉佳一時慶幸,一時憤怒,轉回頭怒道:“你耍我?”
蘇珍久直白地說:“是你傻而已。”
投胎投到南家,不能說不好,哪怕阿媽是秦允淑。
但是自己不長腦子,被親媽親妹妹當木倉使,還被塑料小姐妹拿的消息,說他們兩個人的關系好差,到了“有我沒他,有他沒我”的地步。
所以蘇珍久才消失了這么久。
范寶寶扭頭一看,看見她新晉男神,氣宇軒昂地走了過來。
他抿著性|感的嘴唇,卻沒有一絲笑容。
她不由跟著好緊張,男神和女神,手心手背都是肉。
時茵汗都要流出來了,她還記得自己是舞會的主人,干笑著招呼:“阿樺來了,哈哈!”
她擠眉弄眼,就差明說給姐姐一個面子啦!
蘇珍久才剛剛發過瘋,他又來,她承受不住的。
南光樺徑直走到了蘇珍久面前,動作輕柔地將焦糖色的羊絨披肩,披在了她裸|露白嫩的肩膀上。
他漫不經心地打量著眾人,不管他們是不是驚掉了下巴,柔聲問:“仙仙,玩夠了沒有?”
蘇珍久直直地盯著秦允淑,似笑非笑:“剛剛開始而已!”
第 37 章 第三十七章
“怎么都圍在這里呀?”
一道女聲很適時地響起。
南鸝只是上樓補了下妝而已,怎么下面熱鬧成了這樣?
“姑姑!”南婉靈很委屈地叫了一聲,“珍珍姐她……”
這會兒倒是不敢連名帶姓的叫她蘇珍久了。
蘇珍久看也不看她,甜甜地笑:“姑姑!哇,你今日的妝面好好看!”
南婉靈是想要接著告狀的,嘴巴都張開了,被秦允淑狠狠地掐了一把。
她呼痛,壓低了聲音:“阿媽!”
可是周遭都是人,其實再小聲,別人也可以聽的到。
南鸝卻假裝沒看見,如果秦允淑今日鬧出來,她還敬她是個人物。
頂著南家兒媳的名頭,卻總裝出一副大度明理、委曲求全的樣子,實在讓人覺得窩囊。
南鸝熱情地摟住了蘇珍久的肩膀,“珍珍啊,什么時候回來的?都不知給姑姑打一通電話的嗎?”
她又看到一旁的南光樺,“阿樺也來了!茵茵啊,你今日的面子好大。”
時茵附和:“我是姐姐啦!人緣很好的。”
姜還是老的辣。
南鸝將蘇珍久帶離了是非圈,剛剛聚起來的人很快散掉了。
她點了點蘇珍久的鼻子鐘,黑色的賓利準時出現在醫院門口。
韓遷比約好的時間早到了五分鐘,說散伙的時候,蘇珍久好大方,給他的卡里居然有一百萬,還將所有的攝像器材和汽車都給了他。
他理所當然地以為今日蘇珍久會坐地鐵來醫院,眼巴巴盯著地鐵站的方向,直到一輛黑色的賓利停在他的面前,并且打開了車門。
韓遷驚訝,這才真真切切直觀地看見他的搭檔搖身一變,真的成了有錢人。
她這次連穿衣裝扮都不一樣了,不知是卸下了以前普通人的偽裝,還是重新戴上了華麗的面具。
她穿在黑色羊絨大衣里面的是黑色的公主裙?他只在明星走紅毯的時候見過這么華麗夸張的禮服,連黑都是絢麗奪目的。
她戴的皇冠應該是真的吧?粉色的鉆石又大又閃亮,果然跟九十九塊九包郵的那種不一樣。
還有,她高貴優雅的氣質,完全不輸給赫本。
韓遷愣在原地,沒有動作。
蘇珍久招了招手,示意他上來說話。
輝仔要推門下去,她阻止道:“不用啊!”
蘇珍久捋了捋自己的裙擺,讓韓遷有地方可以坐下。
韓遷其實準備了很多話要說的,當初他們開始做八卦記者,是想用八卦來養理想。
畢竟理想太清高,并不能有情飲水飽。
記者也是有鄙視鏈的,假如一桌子同學聚會,人家有做財經記者的,有做新聞編導的,只有做八卦記者的那個最抬不起頭,有負恩師教導。
他想說,既然理想已經可以果腹,那干脆他們一起做逐云,豪門粉碎機賣掉或者棄掉,總之他不想散伙。
她說她沒有理想,他不相信。
可是現在韓遷有點懷疑人生,他覺得自己也好,豪門粉碎機和逐云也罷,可能都只是豪門大小姐游戲人生中PLAY的一環,根本不值一提。
蘇珍久偏偏在這個時候加了點油,她說:“蘇是我阿媽的姓,你應該聽說過的,蘇代茹,第一屆港姐冠軍,沒有進演藝圈,獲得港姐冠軍的同一年,嫁進了南家。對了,你叫我過來,想聊什么?”
韓遷機械地搖了搖頭,倒是想起了那日那,“就你最淘氣!乖乖的,今日你茵茵姐最大。”
人要用小跑助力,她這才稍稍放心,轉頭招待朋友。
來舞會哪有不社交的。
南光樺被一群老狐貍纏住。
晏景鋮被來得晚的范新拉住問剛剛發生了什么刺激的事情。
不止范新在問,還有好多人在偷偷打聽。
這就好比老師講課,一節課下來,總有好多后進生,不曉得老師講得重點在哪里。
“她是假千金?真的假的?”
“是不是她家里人見錢眼開,故意將她換給南家?電視里都是這么演的!”
“可是她的裙子是艾伯設計師的作品,亞太區僅此一件呢!”
“南生看起來好寵她啊!真是好命!”
……
“魚丸面是什么意思啊?我都聽不懂的!”
“南家二房的太太,原來是賣魚丸面的。她剛嫁進南家的時候,八卦報寫她‘魚丸變成了金蛋’,她雇了人將八卦報給砸了。那八卦報也有后臺的,氣不過,登了她一個月的頭版頭條,拍她出街,就寫‘金蛋掃街’。最后還是南家的老爺子發話,八卦報才肯放過她。不過她后來生孩子,八卦報給的標題是‘金蛋生蛋’啊!”
“八卦報好損的!”
“聽說她很介意別人在她面前提起魚丸啊、金蛋啊,這些話。”
“說真的,那她老公不是應該很愛她,娶了個身份地位那么不相符的女人回家,怎么現在變成了怨侶?”
“不知啊!”
“不過她長相一般的,面相也夠刻薄。”
“真不知南二叔是為了什么娶她?”
“可能是魚丸面做的好吃吧!”
“你也夠損啦!”
……
“南婉佳到底行不行的?怎么到處亂說假千金和真少爺的關系不好啊!害我輸掉了一萬塊。”
“誰讓你犯賤,跟別人賭這個的!”
“好玩嘛!好幾年都沒有這么好玩的事情了。”
“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啊?”
南婉佳剛剛去了洗手間跟高爾夫男友煲電話粥,錯過了她阿媽和妹妹,跟蘇珍久的大戰。
聚在一起說話的是她塑料牌小姐妹,她只聽到了最后一句,出聲插話。
輸掉一萬塊的小姐妹噗嗤一聲笑,不懷好意地說:“要論好玩,就屬你們南家二房最好玩啦!”
她轉身指了指坐在休息區的蘇珍久,又跟南婉佳說:“佳佳,你看那里啊!”
南婉佳以為自己見了鬼,怎么在這里看見了蘇珍久?
她驚訝地往后退了一步。
時間好像退到了從前,她會和蘇珍久一起參加各種舞會的光陰。
要說小孩子之間能有什么深怨大仇?
不過是她今日穿的禮服好靚,鉆石發卡也好靚。
她的爸爸好愛她,她阿媽會叫她baby,還有好多叔叔阿姨夸她可愛……
而自己不過是個背景板一樣的存在,還要在回家后被阿媽痛罵不夠爭氣,為什么不像大房的女兒一樣,會討人歡喜。
年幼時的壓力,一直影響到她少女時期。
不幸的是,新的壓力又來了。
為什么她比自己小了兩歲,月匈部已經開始發育?
為什么她的皮膚那么白,曬不黑似的?
為什么她的脖子好長,身材比例好好,穿什么樣的禮服都可以駕馭?
她有什么好囂張的,她爸爸都死掉了!
太好了,她根本就不是南家人,她終于從她的世界消失了。
可是現在,明明已經消失的蘇珍久,像從來沒有離開過,風姿綽約地端坐在那里,美麗到令全場矚目。
南婉佳捏了情緒,可見有多蠢。
南婉佳想要找回場子,趾高氣揚地說:“你居然敢瞞著爺爺參加舞會?”
她一副抓到了她把柄的樣子。
蘇珍久無聊地嘆了口氣,“爺爺同意的!”
要不然干嗎讓她相親。
老爺子好似人精啊,事情都過去了這么舊,南光樺也得到了董事會的認可,她出現在人前,只會被人議論幾句,又不會影響到公司的股票,有什么不可以的!
南婉佳冷笑,才不會相信,脫口而出:“不可能,爺爺又沒有老糊涂。”
蘇珍久盯著她笑了好久。
南婉佳最怕她這樣笑了,被坑的次數多了,一見她勝券在握的樣子,就忍不住后背發涼。
剛剛拿晏七戲耍南婉佳,蘇珍久眼角余光掃了一圈,居然沒發現晏七和南光樺的身影。
她不想再跟南婉佳廢話,施施然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裙擺,嘴角漾起了笑:“悄悄告訴你,你剛剛說的話,我錄下來了。”
南婉佳上下打量她,沒有發現可疑的東西,用偽裝出來的強硬來替自己打氣,“鬼才要信你!”
蘇珍久翻了個白眼:“那你再多說幾句爺爺的壞話。”
南婉佳一噎,狠狠地瞪了瞪她,轉身走掉,一點也沒有剛剛沖過來的氣勢。
她果然是她們的克星!
蘇珍久此時的在南光樺開口前說話,“晏七,我明日再約你!”
輝仔的手腳可真快,她的話音落地,汽車便發動了。
車內的氣氛不是太輕松。
輝仔想要活躍一下氣氛的,才清了清嗓子,他樺哥一臉性|冷淡地說:“專心開車。”
輝仔想要翻他白眼,那么悶,還不會騷,活該追不到老婆!
當然,有些事情,只能在心底想一想。
輝仔不敢開口,悶聲將汽車開出了好幾條街,好像忽然蓋特到了他樺哥為什么要讓他專心開車。
他一只手轉著方向盤,一只手握著手機,撥了個手機號碼。
“喂,生哥,黑色的埃爾法,車尾號43,交給你了。”
蘇珍久聽得似懂非懂,但好歹有八卦記者的專業度在,她下意識扭頭往后看。
這時,輝仔突然靠邊停了車。
蘇珍久很快看見一輛車尾號43的埃爾法汽車,從他們旁邊緩慢駛過。
司機戴著鴨舌帽,目不斜視。
但她一眼能看出他在假裝鎮定。
那輛埃爾法汽車剛剛走出幾百米,只聽砰的一聲,和一輛大奔撞到了一起。
輝仔重新發動汽車,蘇珍久還沒有看清楚,從大奔上下來的生哥長什么心情也不是很爽,她今日是來給別人添堵的,可不想被人當成笑話。
晏七和南光樺兩個衰仔要是敢在這里打架,她一定會弄死他們。
蘇珍久招來侍應生問清楚了洗手間的方向,若無其事般離開了宴會廳。
洗手間的位置不遠,蘇珍久走了三遍,也沒有發現兩人的身影。
難道去了樓梯間?
蘇珍久的腦門急跳,顧不上姿態,走得很急。
路過貴賓休息室,突然從里面伸出來一只強壯的手臂,用蠻力將她拉了進去。
她心慌到心口突突亂跳,還沒想好怎么脫身,一股熟悉的木質苦香味撲鼻而來。
南光樺將臉埋在了她白玉一樣的頸窩,委屈地告狀,“仙仙,他要跟我搶你啊!”
第 38 章 第三十八章
晏景鋮被范新拉到了露臺上透氣。
外面的雨已經停了,雨后的空氣里夾雜著海水的濕氣,維多利亞港的夜景璀璨絢麗。
其實今日不止蘇珍久和南光樺令人矚目,他也算隔了很久才重新出現在社交圈。
好多人同他打招呼,問他,是否剛從澳洲回來,或者,什么時候回澳洲啊?
還有狐朋狗友打趣,上次朋友圈里的女人怎么沒有露臉,到底正不正點?
晏景鋮本來只想透口氣,卻耽誤了一支煙的功夫,再回到宴會廳,沒有看見蘇珍久的身影。
范新見他四處張望,嬉皮笑臉地說:“七哥,找你的珍珍啊?”
晏景鋮深深地看了看他,“不是!”
范新還以為他嘴硬,嘻嘻哈哈地想要拉住剛剛沒有離開宴會廳的朋友,問問他有沒有見過蘇珍久的身影。
哪知,晏景鋮的眼睛一瞪,氣兇兇地說:“你不要多事!”
范新被他這波怒氣值驚到。
有些事情,大家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心里很清楚。
要是以前的南大小姐,晏七還真的配不上她。
可現在的蘇小姐,晏家提親,南家不一定不同意。
他不知七哥在煩適當的發瘋,對身體有好處的。
但瘋的太過,就是不長眼色,不給人家面子啦!
總不能攪得時家的舞會開不下去,南鸝是老爺子的幺女,六十幾歲了,仍然可以找爸爸告狀,真是好命。
蘇珍久乖乖地應:“放心啦,姑姑!”
南鸝很滿意,又吩咐時茵:“茵茵啊,你最大,照顧好弟弟妹妹和朋友,不要讓別人說我們時家待客不周。”
時茵應了聲“好”。
南鸝接過侍應生端來的香檳,優雅地向中老年社交區走去。
時茵吁了口氣。
蘇珍久善解人意地說:“茵姐,你去招呼其他客人,我去那邊坐一坐。”
為了表示自己真的是去那邊坐坐,她提著裙擺,挺直了腰背,雍容閑雅地走到了休息區域。
今日挑選禮服時,蘇珍久看了一眼,便只中意這條裙子。
不是因為它夠華麗,只是因為它的裙擺夠大,她一個人坐在那里,要占三個人的位置,誰都別想靠近她。
時茵眼見她款款落座,在心底贊了她一聲好儀態,又下意識用眼神搜索二房的人在哪里。
她的親親舅媽帶著她親親表妹,正沒事人似的同人客套。
見兩邊人離得夠遠,就算打架也得躁什么,想不明白,只老老實實地收了聲。
舞會嘛,總是要跳舞的。
小提琴樂隊奏出了優美的華爾茲樂曲,時茵作為今日的壽星女,落落大方地走到宴會廳中央,向著眾人行禮,而后和她男友跳了支開場舞。
范新不想被妹妹范寶寶抓住,因為不想陪她跳舞,往柱子后面擠了擠。
只是一轉身的功夫,便不知晏景鋮去了哪里。
晏景鋮滿心的憤恨。
男人嘛,他也是。
他了解的,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喜歡刺激的,喜歡偷情!
總之,南光樺不是什么好東西。
貴賓休的是什么我知道,她中不中意你,我也知道。”
“仙仙是我的。”
晏景鋮就是被這句話氣到,才跑到露臺吹風。
還有啊,為什么他就一定會吃虧?
她不幫他,還算不算是個人了?
晏景鋮氣得直翻眼睛。
蘇珍久盯著他看,很認真地告誡:“晏七,你癲不過他的。”
她頓了一下,移開眼睛,像是在說服自己:“而且啊,我不幫他,就是胳膊肘往外拐。”
晏景鋮心想,那你嫁給我,就可以幫我嘍!
想歸想,他有眼色地沒出聲音。
回到宴會廳的時候,舞會已經進行到高|潮。
晏景鋮的眼睛黏在蘇珍久的身上,慫恿道:“珍珍,要不要跳舞?”
蘇珍久搖頭。
晏景鋮有些失望。
范寶寶追著范新滿場跑,范新一看見晏景鋮,像是遇到了救星,推了他出去,讓他代替自己跟范寶寶跳舞。
“七哥,幫幫忙啦!”
晏景鋮被推到了場中,只能和撅著嘴的范寶寶跳一支舞曲。
為了照顧到那群歲數不小的老狐貍,樂隊演奏的舞曲很懷舊。
對于蘇珍久來說,卻沒什么意思。
哪有懟人好玩呢!
蘇珍久的目光穿過一對一對舞動的男女,精準地捕捉到了秦允淑。
她躲在人后,正在跟一個西裝革履,但一看就是酒店工作人員的男人耳語。
蘇珍久盯著她的嘴唇,恨不得自己能讀唇語。
“查的怎么樣了?”
“太太,監控器受到了干擾,丟失了一些數據。”
“怎么會這么巧?”
“也許是今日下雨,受到了干擾。”
“能不能找人修復?”
“我已經給監控公司打了電話,他們正在想辦法。”
“有結果了告訴我。”
“好的太太。”
南光樺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著,震得她月匈腔都在顫抖。
蘇珍久不可思議地抬起杏眸看他,心里想的是,他真的能讀唇語?是不是在誆她啊?
她低下頭又想,她以前有沒有自作聰明地用口型罵過他。
南光樺以為她擔心監控數據可以修復,淡淡地說:“放心。”
他輕挑著眉眼,一副“我做的不錯吧!是不是要給我獎勵”的邀功表情,好像選擇性失憶了,是誰不講道德地將她拉進了貴賓室里。
蘇珍久賭氣地別過了臉,沒再看他,只一心盯著跳舞的男男女女。
舞會結束。
秦允淑和時家人一起送客,拉著時家站隊的心情過于急切。
南鸝的臉色不太好看,是,她是二房的沒錯。
可她和大房也有血緣,同父異母,所以在她這里,南光樺和南向霖都是侄子,誰有能力誰繼承,自己生的兒子不行,還想玩合縱連橫那一套,真欺負老爺子年紀大了。
她老豆啊,九十幾歲的老人精了,從年輕就很專|制,發起火來,像富士山噴發。她一個嫁出去的女兒,才不要摻和繼承權的事情。
南鸝見蘇珍久和南光樺從宴會廳出來,熱情洋溢地說著場面話:“珍珍、阿樺,過幾日到姑姑家里喝湯啊!”
蘇珍久甜甜地應:“好啊!”
秦允淑也擺出了關心的姿態,問蘇珍久:“珍珍啊,也不見你回大屋住,住酒店哪有回家方便呢?”
蘇珍久像看白癡一樣看她,“我大哥那么多金,名下的大屋不要太多,我今日住這間,明日住那間,為什么要住酒店?”
秦允淑一噎,咬的牙根疼。
她大哥那么多金……她大哥的金,可不應該是她大哥的。
輝仔將汽車停在了大堂正門口,下車,替她拉開了車門。
蘇珍久彎腰上車,南光樺也跟著上來了。
“你沒車嗎?”晏景鋮眼巴巴地站在車外,沒好氣地說。
珍珍要是肯嫁他,大哥也要靠邊站。
可是珍珍不肯,在外人看來,名不正言不順的就是他。
蘇珍久搶樣子,汽車呼嘯著從他們身邊駛了過去。
她倒是聽見生哥怒發沖冠地罵了一句:“發雞盲啊你!”(你眼瞎啊!)
蘇珍久詫異地看了看南光樺。
他身邊的人,都紀不算小了,掙的錢是比過去多很多,可沒人會嫌棄錢多。
他們從大街上流浪,到租住的房間從很小的一間,變成了套房,很用力地在活著。但未來太渺茫,最好是弄一筆錢傍身。
因為餓怕了,也窮怕了。
他冷眼看著她們議論關于他的事情,她很不開心,完全不能接受。
彼時,他只覺得很有意思,她居然以為他是私生子。
她那么義憤填膺地沖到了他的面前,就在他猜測她是要開口罵人,還是動手打人的時候,她居然硬聲問他:“你幾歲啦?”
十六歲的女孩,瘦瘦高高,發育的很好,頭頂能到他下巴。
她揚著巴掌一般大的小臉,明明漂亮的眼眸里有委屈和憤怒,卻還是向他釋放了良好品性中的善意。
一看就是被教養的很好的女孩子,脖頸又直又硬,是個倔強又驕傲的公主。
他當時想,這個家好像回來也行,比他想象的有趣的多。
他后來又想,其實也不差的,養錯就養錯,就當提前養老婆了!
南光樺看著眼前這個高揚著腦袋的小東西,想要擁抱她的心情在月匈腔內翻滾著。
蘇珍久觀察了好一會兒,想要通過他的微表情觀測他心底真正的情緒。可是沒啊,他臉上沒有一點表情的變化。
她只好繼續說:“你的手里一定拿到了南向霖什么把柄,看今日秦允淑的表現,不像是發現了什么……”
南光樺突然打斷她,眼眸黑沉沉地盯住她:“所以,你以為秦允淑發現了是人才呢!
輝仔多繞了幾條街,確定身后沒有尾巴,才笑嘻嘻地將汽車開回了紅杉木屋。
輝仔和馬嫂一樣,住在主屋旁邊的副樓里,他將汽車停好,很長眼色地消失不見。
蘇珍久提著裙擺進屋,她沒有找到趁手的竹板,倒是弄了一根帶刺的玫瑰枝條,藏在沙發的后面。
南光樺不知她跪在沙發上,在找什么,好奇地湊了過去。
蘇珍久撿到了玫瑰枝條,拿在手中,轉身在沙發上端坐,沖他揚眉,“伸開手掌!”
南光樺疑惑中帶了些莫名的興奮:“你要打我?”
他的眼睛里像燃燒著一簇火焰,那溫度仿佛化作實質,要將她一起燃燒。
第 39 章 第三十九章
蘇珍久沒有注意到南光樺墨色的眸子里閃耀的奇異光彩。
只是品出了他話里的不可思議。
講真,南光樺不接受才叫正常。
要是換做他跟她說“伸開手掌”這樣的話,她最大的可能是五指張揚,抓花他的臉。
人與人之間,還是要有社交距離的,就是不要管的太寬。
管教他,本就不該,也不是她能做的事情。
她覺得這樣做,不管是打人的,還是被打的,都有一種需要克服的羞恥感存在。
她自己說服自己用了好幾天,真的沒有辦法,南譽不在了,蘇代茹連慈母都做不好,更不要說嚴母了。
南譽在她很小的時候,給她劃了一道做事的底線。
受了欺負還回去可以,自保也可以,就連耍手段玩心機也不是不行。
總之,做事的方法有千萬種,不可以做違法的事情,不可以因為對手LOW,就忘記了自己本來站在哪里。
那是一道絕對息室,其實是酒店的總統套房,很大,設施也很齊全。
南光樺的體溫比她高了好幾度,身高也高出她許多,他的身軀籠罩著她的肩背,將她整個人鑲嵌在他身體里。
蘇珍久聽清了他說什么,只詫異片刻,便掙開了他,一手抓住他的領帶,一手拉緊他的領帶結,一氣呵成的動作很是兇悍凌厲。
“南光樺,你算計我,我也知道你算計我,我沒跟你計較。你那么聰明,不會不知道我的底線在哪里……”
他像是一顆不定時爆炸的炸|彈,她不想提防著敵人,還要提防著他發癲。
領結勒緊了脖頸,南光樺好像真的被她拿住了命脈,咳了兩聲,喉結劇烈地滾動著。
“所以……我很乖了,沒人的時候,知道剩下的故事他不配聽,又轉著椅子回去。
按照慣不行。
人在屋檐下又不得不低頭,想要南家的繼承權,就只能聽命。只能說,她什么都算計到了,唯一沒有算計到的就是老爺子活得太長壽。
她臨走前,敲著南向霖的腦袋說:“衰仔,不要出門啦!去陪陪爺爺,讓爺爺消一消氣。”
誰知,她前腳出門。
南向霖后腳便開溜。
只是不幸,被南婉佳堵在了門口。
南家的大門夠大,可以同時經過兩輛汽車。
南婉佳不講武德,直接將汽車橫在了門口。
她下了車,敲了敲南向霖的車窗,示意他降下車窗好說話。
南婉佳比南向霖大了三歲,長姐管教胞弟,天經地義的事情。
只是秦允淑有些重男輕女,別說管教他,南婉佳倒是沒少被他欺負。
老實講,南家的人,南婉佳第一討厭大房的,第二討你要加倍對我好才行。”
蘇珍久對他的瘋話好像已經產生了免疫,不像第一次聽見時整個人都如被雷劈,也不像第二第三次,總想跟他掰扯清楚才行。
現在,她學會了打不敗他,就干脆當做自己耳聾。
她又不是真的要勒死他,只是防止他做更過分的事情。
蘇珍久松開了他的領帶,退后了好幾步,離他遠一點。
她整了整裙子,肅著白皙的臉說:“我先走,你一會兒再離開。”
蘇珍久很警惕的將房門打開了一條細縫,正對上滿臉冰霜的晏景鋮曲起了手指,要敲門。
四目相對,不,是六只眼睛,南光樺正好整以暇地站在她的后面,表情曖昧地整理領帶結。
晏景鋮冷冷地瞪了瞪南光樺,他估計自己的月匈月幾都要大上一圈,因為月匈腔里全部是氣。
珍珍的頭發都沒有亂一根,要說他們兩個在這么短的時間里發生了點什么,他一個字都不相信。
南光樺就是在故意挑釁他。
晏景鋮忍了又忍,他一語不發拉住了蘇珍久的手腕,將她帶出了門。
走開了幾步,他才不悅地說:“我就是抽一支煙,你亂跑什么?”
蘇珍久抽回了手,提起裙擺,“我那么大人了,丟不了。”
晏景鋮想說這是丟不丟的問題嗎?
那些八婆,如果注意到她和南光樺一起不見,會編排很多不好的言語。
那些話在喉嚨里滾了幾滾,他說不出口。
為什么南光樺成了她大哥?糟糕的是,還沒有血緣關系!
蘇珍久看了看他,噗嗤一笑,表揚道:“你剛剛做的很好。”
晏景鋮甕聲甕氣,明知故問:“什么啊?”
蘇珍久:“沒有跟他打架。”
晏景鋮嘁了一聲,十分不服氣,心想,他又不是不懂什么叫顧全大局。
蘇珍久又說:“你今日是怎么招惹他了?算了,我不想知道,你記得以后不要再招惹他,你不聽我的,吃了虧,我不會幫你!”
這句話的槽點實在太多。
他怎么招惹南光樺了?不過是說了幾句實話而已。
彼時,就是去露臺前,他找了個無人干擾的時機,警告南光樺:“珍珍都來參加舞會了,她的意思還不明白嗎?你,只能是她大哥,不要做一些讓她困擾的事情。你不要臉面,她是要的。”
南光樺:“仙仙讓你這么跟我說的?”
“我六歲就比他阿媽還要恐怖。”
南光樺好整以暇,看了看細長的玫瑰枝條,玫瑰都是帶刺的,這一根枝條上的刺,被她細心修剪過。
可能她自己并不知道,她是發著光的。
仙仙第一次見到他那天,她和蘇代茹站在樓梯上,那是她第一次知道他的存在。
他卻早已知道她,因為那是他第二次到南家。
他第一次去南家那天,坐在汽車里,剛好看見她戴著頭盜,坐在一輛黑色機車的后座,那機車呼嘯著駛出南家。
載著她的是一個身型高大,但一看眼睛就很年輕的男孩,因為頭盔下的是一雙沒有閱歷的純凈眼睛。
他看不清她的長相,只知道她的腿很長,長發在風里飛舞,他下意識覺得她會很靚。
他還認識那輛機車,雜志上看到過,一百多萬的價格。
柏生做夢都想要一輛。
他們和他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然后他見到了那個說是他親媽的女人,她先是抱著他狠狠哭了一場,又喋喋不休地告訴他:“仙仙是妹妹,很乖的。發生這樣的事情,她其實和你一樣是無辜的。是媽媽對不起你,真的怪不到她。現在根本找不到她的身生父母,你就當她是妹妹好不好?以后我們三個一起生活,我和妹妹會很愛很愛你的。”
那時他滿身的戾氣,根本沒想過要認媽,更沒想過要多個妹妹。
他從廣市到港市前,輝仔怕得要死,生怕他不再回去。
他說:“他們沒有養過我,我去弄一筆養育費就回來。”
他們幾個的年什么?”
他的聲線其實很平和,蘇珍久卻從他的話里聽出了咄咄逼人的意思。
發現了什么?發現了她不肯承認的亂|倫兄妹情。
她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看得出來,她是想拿到你的把柄,和你做交換,或者達到一種抗衡。”
南光樺像是剛剛恢復了記憶,眼睛微瞇,“啊,是有一些東西,但那個東西不是我讓人拍的,他應該感謝我,要不然那個東西已經被發到網上了。”
蘇珍久的心里有了判斷,她其實一點都不介意南向霖的死活,只是介意他還手的方式。
她又說:“狗咬了你一口,你也要咬狗?他們的手段很臟,你一定要還手的,但不能臟了自己的手。”
南光樺慢鏡,給照片增加了厚重的故事感。
只是照片的角度選得很微妙,有馬離精神萎靡的在打哈欠,有他捧著盒飯呆呆地四十五度望天。最后一張,是他和文淵站在路邊抽煙。
馬離不是什么流量明星,自帶的根本沒有熱度。
還好,豪門粉碎機的口碑不錯,粉絲量也還湊合,不多時,評論區熱鬧了起來。
【豪門是在替癮|君子惋惜嗎?】
豪門粉碎機:【我只是提醒內地的演藝界,小帥擁有輝煌的過往,一定要擦亮眼睛。】
【看那狀態,肯定沒有戒掉,害人不清的東西!】
豪門粉碎機:【不知啊!我只是講講老掉牙的故事。】
【小帥的朋友看起來好面熟。做了好幾天的心理建設,他倒是超荒謬的,又在發什么癲?
美男計?
上次,上上次……不是都用過。
他上半身的月幾肉,她哪一塊沒有看過。
摸也是摸過的,具體摸的哪里,她稀里糊涂的沒搞清楚,也不想清楚。
蘇珍久認真分析過自己的心理。
害羞,應該是一個正常的女性該有的正常反應。
不是像他講的她心里有他。
她不承認的。
南光樺解開了束縛在脖頸的第一顆襯衫衣扣,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
蘇珍久再不肯退讓,心里鼓足了一口氣,大有“你敢脫,我真的敢打”的架勢。
襯衫落在地上是沒有聲音的,不知道為何,她的心臟重重地震動了一下。
她還在強撐。
他指著自己鼓囊囊的月匈膛,饒有興趣地邀請她:“仙仙,這里,最靠近心臟。”
第 40 章 第四十章
蘇珍久這輩子都沒有聽到過如此離譜的要求。
一個人的皮相好,真的很占優勢。
她覺得自己欣賞他應該像欣賞大衛雕塑一樣,不是覺得“哇,這個男人好不檢點”,而是欣賞他每一塊月幾肉線條的隆起。
血色飽滿的青年體格,充斥著她的眼眶。
她腦袋里面嗡嗡,也不知道在叫囂什么。只是突然記起南譽告訴她的,要始終記得自己的位置在哪里。
她胸腔里鼓起一股酸澀的勇氣,別過了臉,賭氣一樣說:“南光樺,我不愛你的!”
南光樺覺得自己應該了然一笑,心里有他和愛他,本身就差著從廣市到港市的差距。
他明明是知曉答案的,但是這樣的話怎么可以講出來呢?她知不知,他每日都因為這樣的差距苦惱。
氣氛從焦灼的火熱,陡然降到了冰點。
南光樺黑沉沉的眼神壓在她的臉上,聲音還是溫柔的,只是剛開口的時候,聲線抖了抖,“仙仙,你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遍。”
蘇珍久真的去看他的眼睛,紅潤的嘴巴緩緩張開,剛剛開口叫了他的名字,便被他用嘴唇將所有的話語堵了回去。
他的雙手捏住了她的認識她了,她心里想不可以逾越的紅線。
正因為有這道紅線在,是她無比慶幸的事情。
蘇珍久在心底嘆氣,南光樺小的時候,哪有人給他劃這道線!
現在,就當是她把南譽給她劃的底線,還給他好了。
南光樺的動作慢慢吞吞。
她不等他真的將手掌張開,先聲明:“不是因為今日撞車!”
“那是因為什么?”南光樺離她很近,正站在沙發前面,他低垂著眉眼,很好地掩飾了眼睛里的殷切炙烈,只是順著她的話往下講,腦子里卻在叫囂著無法宣之于口的悸動。
“南向霖今日沒有參加舞會。”蘇珍久仰著白皙的小臉看他,心里糾結,這樣是不是太沒有氣勢,要不要站在沙發上,或者更高一點的地方,俯視他。
南光樺勾了勾唇,笑起來的樣子斯文盡顯,說出來的話卻十足像個紈绔:“有什么奇怪,南少的消遣很多的!”
蘇珍久對著空氣揮了一下玫瑰枝條,只聽“咻”的一聲,她正色說:“他的消遣再多,今日是時茵的生日,以秦允淑的強勢,他不敢不出現的。只有一個原因,他遇到了什么事情,手腕,她整個人被他鉗制在沙發上無法動彈。帶著暴戾情緒的熱口勿,只是在她嘴唇上吮咬了片刻,便順著唇往下,落在她美麗又倔強的脖頸上。
他凌亂的呼|吸灌進了耳朵,蘇珍久渾身麻車欠,這陌生的感覺讓她忍不住恐慌,手腳并用地掙扎。
他懲罰似的一口咬在了她的鎖|骨上,一只手想要去觸碰她的心臟,想知道那里怎么那么壞呢,不顧人死活的說著謊,卻忘記了離心臟最近的是什么。
他的手觸碰到一團可以要走他魂魄的車欠云時,整個人一僵,手好像不聽使喚,僵在了那里。
蘇珍久顧出一道又細又長的紅印,難道是鞭子?
他臉色很差,“樺哥,到底是什么人啊?我叫柏生一起……”
南光樺嫌棄地打斷了他:“你以后進我房間要敲門的。”
輝仔是真的想不通,直到南光樺離開紅杉木屋,他看見蘇珍久穿著高領毛衣下了樓。
今日的天氣不錯的,輝仔疑惑地問:“阿姐,你很冷嗎?”
蘇珍久面色不渝的“嗯”了一聲。
啊,鞭子和高領毛衣,好像有什么答案呼嘯而出。
輝仔的臉上居然溢出了知道天大秘密的驚喜。
蘇珍久見他笑得奇怪,一點也沒有想要探究的心情,只交代他:“我這幾日都不出門,你不需要守著我。”
輝仔:“阿姐不出門,我也不出門,剛好可以打游戲。”
蘇珍久起來的不早,吃過早飯,已經算半上午了。
她弄了個搖椅放在院子里,搖搖晃晃地喝茶、賞花、曬太陽。
輝仔知道的,阿姐哪有這么清閑過。
果不其然,十二點鐘,她抱著平板電腦回了房間。
蘇珍久登陸微博,發布的是早就整理好的照片。
豪門粉碎機:【最近都不爆新料,講點老故要窺探的心理,“你敢搞我兒子,我倒要看看你能有多厲害!”
說來也巧,她剛剛關注,就遇上了大戲。
秦允淑圍觀了大半天,一開始根本沒看懂,那些亂七八糟的網絡用語,讓她眼花繚亂。好容易搞清楚,事情已經變得很大條了。
秦允淑贊同南向霖的想法,最近幾年世界經濟都不景氣,房地產更不用提,再也不是那個光靠炒樓就可以炒出萬億的時代了,想要一本萬利,還得投資影視業。
她的動作不算慢,上次跟文淵見過之后,便讓家弟收購了一家影視公司,《小心尖》算是她收購公司后的第一個投資項目。
秦允淑并不懂文淵這件事的嚴重性,一個勁地瞎指揮。
她給家弟秦允章打電話,“你告訴妲娛的負責人,上熱搜,那就花錢降熱搜嘍!”
秦允淑也不容易,花了大半天的時間才搞清楚熱搜是個可以展示鈔能力的地方。
在她的心里,只要能花錢,就算不上大事。
妲娛影視在業內的業績一般,若不然也不會被港資收購。
收購他們的公司是新組建的,占股百分之六十。
妲娛只能算是《小心尖》的聯合出品方,不算是項目的主控方。
是以妲娛的公關部一開始只是采取了觀望的姿態。
大股東明顯什么都不懂,不止錢多,話也挺多。
本來就是嘛,哪有公司的決策層關注誰被黑了這種小事情,有這個時間,還不如用來看財報!
但是,雙方都是第】
【愛看老港片的都知,小帥曾經是文導的御用攝影師。已故三|級片女星洪江的處女作,聽聞當時她是被迫簽約,到了片場死活不肯脫,后來是文導清場,帶著小帥兩個人拍出來的。】
豪門粉碎機:【哇!還有故事可以聽,洪江自殺,也是因為心理接受不了自己拍三|級片。】
【最后一張照片,兩個人都好像是在吸哦!】
【我剛去查了,如果導演吸食有毒物質,電影會怎么樣?媽呀!為我本命瑟瑟發抖!】
豪門粉碎機:【哈哈,不至于啦!你們可以要求導演去查個毛發血液什么的,清者自清嘍!】
蘇珍久活躍的像豪門粉碎機的皮下換了人。
她才不是要文淵清者自清,她是怕水不夠渾,得攪起來才行。
事情一開始并沒有發展的太離譜,只是薛奕的幾個粉絲艾特了偶像來看。
可是蘇珍久買了水軍,復制粘貼到處發布讓文淵清者自清的話。
眾口鑠金下,《小心尖》官微不得不發布了澄清公告。
【散了吧,散了吧,前同事見面敘舊而已。】
蘇珍久請來的水軍在底下評論。
【發布個驗血證明,不比空口說白話有說服力!】
【不是吧,不是吧,連提告都不敢,心虛了?】
【不說清楚,我要開始抵制電影啦。】
……
兩個小時后,《小心尖》官微又發布了一條要告豪門粉碎機造謠的公告。
【哇,沒蓋公章啊!】
【早干什么去了。】
……
豪門粉碎機第一時間回應:【作為公眾人物,要合理合法地接受群眾監督、接受群眾質疑,并及時有效做出回應。這是文導的責任、義務,是職業操守和道德。那么多演員和工作人員跟著文導開機呢!請正確對待問題,清者自清!】
文淵不是沒有反擊。
壞就壞在他并不是偶像,沒有死忠粉。
作為港城即將老去的導演,他自己的風評也很一般,網傳他可是逼死洪江的罪魁禍首之一。
他請來的水軍,不僅要對付蘇珍久請的水軍,還要跟一群吃瓜看客掰頭。
【文導是老藝術家,怎么可能會犯原則性問題!】
【拍風月片的老藝術家嗎?】
【當個公眾人物可真難,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
【光說不練,驗一個就全劇終了。】
……
到了晚上,有好幾個口碑不錯的明星跳出來公開立挺文淵。
其中一個是兩金影后。
【感受到了唇亡齒寒,公眾人物就一定要陷入自證的怪圈嗎?】
明星帶來了粉絲效應,豪門粉碎機被兩金影后自詡正義的粉絲組團攻擊。
蘇珍久挑了一個跳得最歡的粉絲回復:【知道什么叫用熱度分散熱度嗎?多看點兵法書,蠢!】
隨即她發布微博:【我不爆新料,不代表我沒有哦,請各家營銷號私我詳談。當然,我首先要面對的還是文導要告我的事情,目前為止,我還沒有收到任何形式的起訴書。】
秦允淑最近在學跟內地接軌。
和內地接軌這個話題,不止她身邊的朋友這樣說,聽說大房的狼崽子最新的投資動向全部都在內地。
她剛剛讓秘書幫忙下載了微博,第一個關注的就是豪門粉碎機這個帳號。
這是一種想東面子。
這個熱搜,妲娛花錢撤了。
一個小時后,一份《小心尖》的投資版圖,包括妲娛影視最近的股份重組圖,全部被爆了出來。
爆料的營銷號,自然還是豪門粉碎機。
吃瓜的看客們集體高|潮了,神特么只講老故事。
【有沒有課代表總結一下,太復雜了,單行道的腦回路看不懂。】
【一句話總結,資本妄圖控制輿論,控制市場。】
【這跟文淵有沒有吸食有毒物質有什么關系?】
【資本下場撤熱搜了,根據現有的情況推斷,除非明天文淵開直播去驗血驗頭發,不然他就是心虛。】
【表白豪門,有料他是真的敢爆啊!】
……
妲娛有點傻眼,難道劍指的不是文淵?
就像豪門粉碎機一開始爆的看起來分明像是馬離一樣。
蘇珍久一直到晚上都沒有出過房門,馬嫂叫她下樓吃飯,她只讓她送上來了一碗雞湯。
夜幕早已降臨,她這一下午的光景,并不是守在平板電腦前,而是坐在畫板前畫畫。
畫板是房間里本來就有跟深市港口的負責人見完面,一會兒還要出席一個簽約儀式。
午飯可能要在飛機上吃,他要飛一趟廣市,參加政府組織的招商會議。
看見輝仔發來的信息時,他煩躁地將領帶往下捋了捋。
下午,輝仔領著一個比他高出一點的西裝律政男進來。
輝仔介紹:“阿姐,這是姜宇安。”
這個姜宇安看起來文質彬彬,蘇珍久客套地說了句“你好”,將電腦遞了過去,“告我并不是他們的最終目的,他們會想法設法,利用一切話術,好達到逼迫我發道歉聲明的目的。”
姜宇安爽朗地笑了一聲,“蘇小姐是個明白人。”
輝仔小聲嘀咕:“阿姐就是太明白了,做人要難得糊涂!”
姜宇安瞪他一眼:“閉嘴。”
蘇珍久只是微笑,仿佛他們說的并不是她一樣。
和蘇珍久預料的差不多,對方玩的是先兵后禮,一上來帶著些流氓律師的氣質,言語中的威脅和恐嚇,足以嚇壞普通人。
剛好,姜宇安不是普通人,褪去了文質彬彬的表象,跟對方比流氓。
雙方周旋了整整一下午,還有的扯皮,輝仔留姜宇安吃晚飯,他說還有個飯局,告辭離開了。
蘇珍久一日三餐習慣性只吃兩餐,她拿了瓶牛奶上樓,剛剛進房,接到了韓遷的電話。
韓遷的聲音很興奮,“久兒姐,我得到的消息,今天文淵沒有去片場,拍攝組刻意捂住了消息,還故意營造的,支起畫板的地方,正對著絢麗的玫瑰花園。
蘇珍久不知不覺調好了濃烈的紅色,畫了一大片玫瑰花海。
在畫板上落下最后一筆,她動了動不適的肩頸,轉身下樓。
一樓的客廳并沒有開燈。
蘇珍久仔細想了一下,沒想起來開關在哪里,索性抹黑往餐廳走去。
打開餐廳里的冰箱,拿出一瓶牛奶。
她轉身開蓋的瞬間,看見南光樺像個雕塑一樣坐在餐桌前。
黑暗中,他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還要閃亮。
她不想多看他一眼,卻好奇他的眼睛為什么直直地盯著他自己的手掌?
她下意識想到了什么,只覺晦氣的不得了。又忍不住心想,口口聲聲要目垂她的南光樺,居然是個純情仔!
等到南光樺的眼睛向她移了過來,他悶哼了一聲,站起來,從她身邊上樓。
蘇珍久:“……”他居然哼她?應該剁了他的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