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二更）
只不過黃員外還沒來得及和身邊的小廝過去, 季歡鋪子里的兩只建盞就已經被人買下了，買下這兩只建盞的人只是派了小廝過來，因此季歡具體也不知道是誰, 不過還是和上次一樣, 讓對方簽了買賣文書，收了銀票之后, 便把兩只建盞給了對方。
黃員外進了季歡的鋪子, 季歡沒想到他還想買, 不過還是笑著開口, “黃員外, 不巧了，那兩只建盞已經被別人買走了。”
“買走了？誰這么快？我剛剛可是就在對面的青風樓呢。”黃員外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我也不清楚, 是有人派了小廝過來買的，看來您得等下次了。”季歡笑了笑說道。
“那還得等多久啊？”黃員外趕忙問道。
“從籌備到出窯, 再到拿出來賣, 至少也得一個月以后了, 反正您家里在青遠城也有鋪子，若是我到時候售賣也會提前十日左右便說，您到時候要是想買, 可以自己過來, 也可以派人來買。”
“那好, 下次我一定要早早就過來, 省的又被別人截胡。”黃員外又和季歡客氣了幾句，這才離開。
店鋪開張，但擺放出來的兩只茶盞剛上架就被人買走了, 季歡這鋪子其實也就是個擺設，二樓有喝茶休息的地方。
季歡讓人去買了零食和糕點, 陪著兩個小姑娘一遍吃東西，一邊喝茶。
“姐，咱們那建盞不是還有些嗎？怎么不都拿出來賣呢？”季巧一邊吃著，一邊問道。
季歡笑著回道：“讓所有人都覺得搶不到或者不好搶，這東西反而能賣上好價錢，一起賣的話反而會跌價。”
“奧奧。”小姑娘點了點頭，繼續吃糕點了。
忙完了店鋪開張的事情，下午的時候季歡難得清閑，攬著姜語白飽飽的睡了個午覺，再醒來的時候，關克成正在外面等著。
季歡和姜語白穿好了衣裙，這才讓關克成進來了。
“有事？”季歡看向關克成問道。
“東家，衙門那邊傳話過來了，那鬧事的男乾元得在衙門的大牢里待二十天，至于季家人，主上那邊已經讓人交代了縣衙那邊，他們全家都得在大牢里蹲三年。”關克成笑著說道。
季歡對這個結果很是滿意，畢竟季家人也沒犯什么死罪，能被關在大牢里三年，她對這個結果已經很滿意了，至少短時間他們不會再礙自己眼了，不過那王秀秀就慘了，季明家里的兩個崽子可不該歸人家王秀秀管，而且季森一進去就是三年，人家好好的姑娘憑什么等一個賭鬼三年？
想到這兒，季歡便想著回東牛村一趟，她自己對官府這邊沒有人脈，不過自己可以借用盛玨的人脈，不過前提是先問問王秀秀的意見，萬一人家不同意，那自己也只能是尊重祝福了。
而且四玉山那邊的糧倉已經快建成一處了，自己正好可以回村把自己村里的糧食全都收了，每斤糧食比市場價多給村民們一文錢，別看只是一文，但是收的多了，可就不是一筆小數目了。
打定主意季歡便和姜語白商量了一下明日回去一趟的事情，兩人早早睡下，因為下午睡得時間長，季歡有些睡不著，手里捏著姜語白的發絲纏在自己指尖把玩，時不時的捏捏姜語白的耳尖逗逗自家娘子。
“姐姐~你干嘛？不是要睡了嗎？”姜語白臉側在季歡肩頭蹭了蹭，哼哼唧唧的撒嬌。
季歡伸手揉了揉姜語白的細腰，湊過去親了親姜語白的唇角，“中午睡太多了，有點睡不著了，不如咱們些干些別的再睡？”
“干什么？”姜語白后背被季歡揉的又軟又酥，連帶著聲音也更軟了一些。
季歡湊過去親了親姜語白的耳尖，湊在她耳畔柔聲哄著：“比如說夜宵再吃一道紅燒兔肉再睡。”
姜語白手臂勾緊了季歡的后頸，整個人都像是煮熟了一樣，她就知道姐姐睡不著就開始動歪心思了，她哪兒還能聽不懂紅燒兔肉的意思。
季歡見姜語白一張臉全都埋進了自己脖頸間，知道她又害羞了，湊過去親了親姜語白的發頂，“我家娘子好乖，又不是第一次吃宵夜了，還這么愛害羞？將來咱們有寶寶了，是不是還這么害羞？”
姜語白聽到有寶寶這幾個字，耳尖和脖頸更是全都燒紅了，她軟嘰嘰的蹭著季歡撒嬌：“姐姐，你說咱們什么時候有寶寶呀？”她和季歡行房事的頻率其實不低，有的時候隔幾日沒有房事的話，再行房事姐姐往往就會折騰自己到很晚，不過自己一直沒有動靜。
“不急，咱們順其自然，我還沒有和你過夠二人世界呢，每日沒事便吃吃兔子肉，多好？”季歡親了親姜語白的唇瓣逗道。
姜語白果然更害羞了，一張臉埋進季歡懷里根本不敢抬頭，“才不要給你吃。”
季歡聽著懷里姜語白軟嘰嘰的反駁，眼眸微彎，她家娘子就連嘴硬的時候都是軟嘰嘰的，真是可愛。
“是嗎？那前日、對了，還有大前日，我都是在哪兒吃的兔子肉？”
“姐姐你別說了。”姜語白羞得伸手捂住了季歡的嘴，姐姐在床上的時候總是說些羞人的話逗自己。
季歡被捂了嘴也不生氣，干脆親了親姜語白的手心，姜語白手心一燙，又羞得趕忙松了手，單純的小白兔哪兒是大灰狼的對手。
姜語白哼哼唧唧的，想起了她以前在村子里洗衣服的時候，聽到其他坤澤聊天時說的閑話，都說坤澤懷不上寶寶的話，就是自家乾元不行，該補身體了。
姜語白沒想那么多，只想趕緊轉移話題，讓季歡別說那么多羞人的話，“姐姐，人家都說懷不上的寶寶的話是乾元該補身體了。”
隔著床幔，外面只有燭臺射進來微弱的光，季歡眼眸微深，看著懷里的姜語白，“你的意思是我不行？那我今晚可得好好證明一下了，爭取多做幾道大菜好不好？省的我家娘子覺得我需要補身體。”
姜語越聽越不對勁，她不是這個意思！
“姐姐，我不是嗚”姜語白在想說什么，已經被季歡的吻堵住了。
房間里燭火搖曳，低吟的聲音更是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清晰，一直鬧到后半夜，姜語白都累的睡著了，季歡才放過自家小壞兔子，誰讓她說自己不行的。
差人燒了些熱水，季歡換了床單，又給累的睡著的姜語白擦洗了一番，這才重新抱緊姜語白睡了起來。
第二天一早，姜語白都還腿軟呢，她昨晚不就是說了懷不上寶寶是乾元該補身體了，結果姐姐就對號入座了，然后自己就慘了，被姐姐折騰了好久，她下次可再也不說了。
季歡感覺到了懷里的姜語白已經睡醒了，湊過去親了親姜語白的耳尖，眼眸溫柔：“累不累？”
“嗯，沒力氣。”姜語白哼哼唧唧的蹭著季歡撒嬌。
“好，是我昨晚不對，累壞我家娘子了是不是？”季歡趕忙柔聲哄著。
姜語白哼哼唧唧的埋在季歡懷里，“姐姐小氣，我不過是說了一句，便欺負我。”
“沒有，不是欺負，是喜歡你。”季歡湊過去親了親姜語白的唇瓣柔聲哄著，繼續狡辯：“而且你昨晚說我不行，我不得好好證明一下自己嗎？”
“不用證明了，姐姐最行了。”姜語白軟嘰嘰的哄著自家乾元，姐姐小心眼，聽不得一點不行。
“這還差不多。”季歡又親了親姜語白的鼻尖，兩人在床上又賴了好一會兒才起來。
因為要回東牛村，季歡和姜語白準備了一會兒，季歡便去叫季巧了，結果被巧巧房里的丫鬟告知季歡，季巧已經去了飛羽閣那邊。
季歡撇了撇嘴，妹妹這還真是每天都雷打不動的去飛羽閣，這比上班打卡都準時，行吧，她不在的話，那自己就和姜語白去就好了。
叫人備了馬車，季歡還讓關克成準備了一車的禮品，二叔一家自己肯定是要去看看的，里正家里自己也要去拜訪，還有袁大娘家她也要去，人家之前也沒少幫自己忙。
季歡和姜語白坐著馬車，后面跟了一輛拉貨的木車，之后還跟了六名護衛，打頭的則是林楓，何青被季歡留在府里保護季巧了。
一行人到了村子里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因為季文的原因，村里時不時會有縣城的馬車過來，因此村民們也就對馬車什么的見怪不怪了。
等進了村子，季歡干脆和姜語白下了馬車，兩人一邊散步一邊往村子里面走。
有村民見季歡回來了，趕忙圍了上來，“季歡，季家人最后怎么樣了？你生意沒受到影響吧？”
“我沒事，建盞都賣出去了，至于季家人，他們恐怕是得在牢里蹲上三年了。”季歡笑著回道。
“幸好沒事，不然你就又被他們害了，哎，對了，季歡，你這次回來是看你二叔的嗎？”
“是，順便看看里正他們，還有件事我要告訴大家，大家家里現在有糧食想要出售的，可以先囤起來，我過幾日會差人過來收糧食，價格嘛，每斤比市場價多一文。”季歡笑著說道。
“那感情好啊，只不過還沒秋收，這米面都是去年的。”
“無妨，去年的也行，我過幾日要在縣城里開糧店了，反正收哪兒的糧食也是收，還是收咱們村里自己人的放心。”季歡笑著說道。
“這可是大好事，我得把這消息趕緊告訴大伙。”那話多的男乾元立馬奔走相告了起來。
“大家伙，有好消息，季歡要在咱們村里收糧食了，有想賣的，先準備準備，一斤糧食比市場價多給一文錢呢。”
“真的啊？那我趕緊回去收拾。”
大家伙聽說了消息，各個喜笑顏開的，不是沒人過來收糧食，只不過收糧食的商人只會對價格一再打壓，哪兒會以季歡這種價格收糧食，因此村民們才這么激動。
很快的季歡便順路先去了袁大娘那邊，袁大娘也是沒想到季歡會過來，見季歡她們穿的這么好，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該不該請季歡和姜語白進屋坐坐，怕人家嫌棄她家里破舊。
“大娘，昨日的事情多謝了，還有之前我們住在東牛村的時候，沒少給你們添麻煩，這些東西不成敬意，您可一定得收下。”季歡說著讓三名小廝把東西抱了過來。
袁大娘一見這么多東西，趕忙推辭：“不用，我那就是看不慣他們欺負你，不是為了讓你報答我。”
“我自然知道您是好心幫我，我也想回報回報您，之前是沒銀子，現在有了銀子，準備了些薄禮而已，您要是不收，可就真是和我見外了。”季歡笑著說道，一邊說一邊讓小廝們把東西硬是給袁大娘搬到了桌子上。
“這孩子，行吧，你都這么說了，那我便收下了，你們留在這兒吃飯吧，正好我也要做飯了。”
“不用了，我和語白還得去里正那，之后還要去我二叔那，我們就先走了，不打擾您了。”季歡又和袁大娘客氣了幾句這才離開。
等季歡離開了，袁大娘和家里人看著一桌子的東西有些不知所措，上面有五匹上好的布料，一個木質的盒子里放的是精致的點心，另一個木盒里全是糖果，還有兩瓶上好的狀元紅，荷葉里包裹著早上新鮮出爐的烤鴨，其他零零散散的還有好多東西，總之有不少的東西都是他們從來舍不得買的。
袁大娘嘆了口氣，開口道：“季歡這孩子實在，要是季家人好好對她，哪兒至于淪落到蹲大牢的下場。”
“是啊，不過季家人蹲大牢可純屬活該，季歡做得對。”袁大娘的兒子幫腔道，“娘，咱們中午嘗嘗這狀元紅吧，這酒很貴的，五兩銀子一瓶，咱們也沾沾季歡的光，嘗嘗鮮，還有這烤鴨應該也是縣城里的，可真香。”
袁大娘打了兒子一下，笑罵道：“行，咱們沾沾季歡的光，去田里叫你爹他們回來吃飯吧，就說季歡給買了好東西。”
袁大娘笑著張羅著，她把烤鴨拿出來稍稍熱了熱切好，又準備好了酒杯，炒了一個熱菜，拌了一個涼菜，就等著家里人回來開飯了。
“什么味道啊這么香？”
“他爹，是季歡給送的東西，那孩子實在，我推辭了半天硬是推辭不過去，你看看，給拿了好多東西。”袁大娘笑著說道。
“爹，你看那就酒，那可是五兩銀子的狀元紅，咱們今天也嘗嘗味。”
“好勒。”他沒忍住直接就喝了一口，入口就是一陣陣醇香，“這真是好酒啊。”
“你們怎都喝上了，來吃些菜就著喝，當心醉了。”
第82章
季歡她們很快便又去了里正那里, 給里正他們送去了一些東西，之后才去了季滿倉家。
季富見是季歡她們來了高興的不行，“你們怎么有空回來了？快進來。”
“回村子里看看, 順便收糧食, 讓他們把東西都搬進去吧。”季歡說完，身后的小廝就開始往院子里搬東西。
“你來就來吧, 還帶什么東西, 前幾日季文回來也是帶了好多東西, 家里都快沒地方放了。”季富無奈的笑著說道。
“我帶的東西不多, 一點心意而已, 而且我和語白中午還得在這兒蹭飯呢。”季歡笑著說道。
“來來來，快先進飯廳歇會兒。”馮梅趕忙招呼著季歡和姜語白進家里坐。
“二嬸, 不用忙乎，隨便做點就行, 我們倆待會兒還得回一趟季家。”季歡看向忙碌的馮梅說道。
“回季家？你們還回去干嘛？季歡, 你該不會是心軟了想管那兩個小崽子吧？”馮梅立馬警惕了起來, 生怕季歡的愚孝腦發作。
季歡哭笑不得的回道：“當然不是，我是想著季森要進去三年，人家王秀秀做錯了什么得等他三年？我待會兒打算回去問問她要不要和離, 如果她想和季森和離的話, 我便幫她和季森和離了。”
“那倒是, 季家也就那么一個正常人了。”馮梅點了點頭說道。
很快的午飯就做好了, 烤鴨是季歡買的現成的，稍微熱了熱就能吃，季富又炒了三道熱菜一道涼菜, 眾人便趕緊坐下吃飯了。
吃了午飯，季歡和姜語白在季滿倉家里休息了一會兒, 便直接奔著季家去了。
季家院子里，兩個小崽子正在院子里哭鬧不止，王秀秀做好了飯，還得趕緊過來哄人。
“好了好了，不哭了，咱們先去吃飯好不好？”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我爹娘怎么還不回來啊。”季東推了王秀秀一把，惡狠狠的說道。
“就是，就是，我要我娘，不要你，快去把我娘給我找回來。”老二季西也是哭鬧不止。
“你爹娘他們短時間里回不來了，先去吃飯吧。”王秀秀沒辦法和這么小的孩子解釋他們爹娘都去蹲大牢了，只是先勸著兩人去吃飯。
“不要，不要，就要我娘。”季西直接哇哇的哭了起來，季東更是惡狠狠的推著王秀秀，“你去把我爹娘找回來，不要你，不要你。”
王秀秀有些手足無措的站在那里，仿佛看到了接下來的每一天都是這樣，自己做著吃力不討好的事情，要照顧這兩個孩子，要等季森那個賭鬼三年，可是三年之后呢，自己仍舊和季森那個賭鬼，和季家這一家子自私自利的人過下去嗎？
有時候她都有些羨慕季巧，至少季巧還有個護著她的姐姐，可自己什么都沒有，和離的話，娘家也不會收留自己的。
季歡和姜語白回到季家的時候，就看到兩個小崽子正纏著王秀秀要爹娘，王秀秀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
聽到大門外的動靜，兩個小崽子稍稍安靜了一會兒，稍微大一些的季東見是季歡，拉著弟弟后腿了幾步，這個季歡可不好惹。
王秀秀也是愣了一下，沒想到季歡她們會回來，同時又覺得有些無地自容，季家人去縣城里害季歡，雖說自己沒有參與，可自己也是知道這件事的，王秀秀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
“你，你們怎么來了？”
季歡視線看向她開口道：“沒什么，回村子里收些糧食，順便回來看看，季森這一進去就得三年時間，人生有幾個三年？你就打算留在季家等他嗎？”
“不留在這里我又能去哪兒呢？我若是和他和離的話，我娘家也不會收留我的，而且季森那樣的人，怎么會和我和離呢？”王秀秀說著，臉色一片慘白。
“但這兩個小崽子嚴格意義上說和你沒什么關系，你本來也沒義務管他們，你要是想和他和離的話，我可以幫忙，至于去處，我新開的建盞鋪子也需要人手，你若是有意的話，可以住在那，順便幫我看著鋪子，我按月付你工錢就是了。”
季歡想了想說道，建盞鋪子里是沒什么東西，不過每日也會有不少的人過來打聽建盞什么時候會賣，而且晚上也需要人留在鋪子里看店，王秀秀要是愿意的話，在鋪子里待著也算是有了去處。
王秀秀沒想到季歡會這么說，渾濁沒有亮光的眸子漸漸有了焦距，“真的可以嗎？”
她其實早就不想和季森過了，也不想再在季家待下去了，她和這家人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但一直苦于沒有出路。
季歡點了點頭，“自然是真的，我那建盞鋪子的二樓有屋子，你日后可以住在哪里，順便晚上看店，你若是愿意的話，現在就可以收拾收拾東西和我走了，等明早我再幫你把和離的事情解決了。”
王秀秀趕忙點了點頭，季歡說的話她還是相信的，“那好，謝謝你們了。”
“沒事。”季歡沖她笑了笑說道，這世道的坤澤不容易，能幫季歡就幫一把了。
季東見王秀秀要走，立馬急了，對季西喊著：“不行，不能讓她走，她走了誰來管我們啊。”
季西聽哥哥這么說，立馬一把撲上去，死死的摟住了王秀秀的大腿，“對，我哥說得對，你還沒給我們把爹娘找回來呢，不讓你走。”
季東也過來死死抱著王秀秀的另一條大腿，季歡眉心微微蹙起，這還真不愧是季明和李玉蘭的兒子，都是一路貨色，季歡對身后的幾名護衛招了招手，“還愣著干什么？把那兩個小崽子弄開。”
“是。”過去的兩名護衛把兩個小崽子拉開了，王秀秀這才趕忙回屋子里收拾東西。
季東見自己被人提溜了起來，一邊揮拳亂打，一邊死死的盯著季歡，“季歡，你敢這樣欺負我，你給我等著，我爹娘回來了，不會放過你的。”
季歡沖他笑了笑，開口道：“你爹娘犯了律法被抓進大牢了，大牢懂不懂？進去了可沒那么容易出來的，你有時間和我耍橫，還是好好想想怎么去你外祖家討生活吧，東牛村可沒人會管你們兩個小崽子。”
“季歡，我讓我奶奶教訓你，你給我等著。”季東一邊大哭一邊沖著季歡大聲哭喊著。
季西也是跟著自家哥哥哭，季歡冷冷的掃向他們，“你們還真是純種的季家人，這么小心思就這么惡毒，長大之后恐怕也都是養不熟的白眼狼吧？”
“嗚嗚嗚，季歡，你欺負我，我要告訴爺爺奶奶。”
季歡不再理會這兩個煩人的小崽子，和姜語白一起出了院子，坐在馬車里等著王秀秀了。
王秀秀收拾了一下，才發現自己在這個家里的東西少的可憐，幾身衣服也都是剛成親的時候做的，錢的話更是只有幾十文，家里一有錢就被季森拿去賭了，哪兒可能存得住錢，至于被褥一類的東西王秀秀也不想帶走了，她想看看能不能先和季歡預支一個月的工錢，這些東西到時候全都現買，也算是和過去斬斷聯系了。
她收拾好了東西出來，也就是兩個包裹，里面全都是她的衣服，除此之外，王秀秀什么東西都沒有拿，她怕讓季歡她們等久了，趕忙出了房間，見季歡和姜語白不在了，心下一沉。
“這位姑娘，我家主人已經上車了，咱們也過去吧，東西我幫你拿。”
“不用的，我自己來就行。”王秀秀趕忙說道。
林楓卻已經把包裹接了過來，走在了前面。
院子里，季東和季西見王秀秀真的要走，立馬大哭大叫了起來，“四嬸，你不管我們了嗎？等爺爺奶奶回來了，我一定要告訴爺爺奶奶。”
“你別走，你別走。”
王秀秀聽到兩人這么說，卻是腳下的步子邁的更快了，和這樣的一家人在一起過日子，什么時候才是個頭。
她一邊想事情，一邊跟著林楓，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外面的馬車前。
“上車吧，東西我幫你拿上去。”林楓看了看王秀秀開口道。
“啊？不用不用，我跟著馬車走就行了。”她看了看自己身上還有補丁的衣服，趕忙道。
季歡已經幫了她很多了，她哪兒好意思再坐季歡的馬車去縣城。
季歡在里面聽到了王秀秀的話，起身伸手掀開了簾子，“上車吧，大家都騎了馬，你走路也跟不上，咱們得趕緊走了，天黑前得回縣城。”
聽季歡這么說，王秀秀才忐忑了上了車，等她上了車，林楓才把那兩個包裹遞給了她。
王秀秀坐在馬車上有些不知所措，季歡和姜語白其實和她也不算熟，之前在季家的時候也沒說過很多話，不過和季家人一對比，王秀秀明顯是個正常人。
“等到了鋪子，我讓人幫你收拾一下，順便給你準備些日常要用到的東西。”季歡想了想說道。
“不用這么麻煩的，你們幫我已經很麻煩你們了。”
“沒事，總得幫你安頓好了才行，明日的話，你在鋪子里等我就好，我讓人寫好和離書，你先按了手印，剩下的交給我就好了，不過你若是想再見見季森倒是也可以。”季歡繼續道。
“不用了，我不想再見他了。”王秀秀搖了搖頭說道。
“好，那后面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王秀秀緊緊的抱著自己的兩個包裹，心里不由的忐忑了起來，去縣城里生活，她真的可以嗎？若是幫不上季歡忙的話，季歡還會收留自己嗎？一時間很多的思緒涌上頭來，弄得她心亂如麻。
季歡知道她有些害怕，便也沒再多說什么，人們到了一個新的環境里，往往就會這樣，不過適應幾日就會好很多了。
季歡她們很快就回了縣城，季歡把王秀秀捎到了建盞鋪子那里，留了林楓和另外兩名護衛幫著王秀秀買些東西，收拾整理一番，自己則是和姜語白回了季府，出來了一整天，她也有些累了。
林楓幫著王秀秀提著包裹，把她送上了二樓，二樓除了兩間茶室，幾間庫房之外，還有一個房間，就是專門給看店的人留的，里面有床有桌椅，買些被褥什么的就能直接入住了。
王秀秀沒想到自己住的地方這么好，房間比之前的大，而且屋子里有窗戶，推開窗戶，外面就是熱鬧的街景。
“姑娘，你看看除了被褥之外，還有什么短缺的，主人讓我們幫你一并買回來。”林楓問道。
王秀秀這才看向林楓，“奧，若是方便的話能不能幫我買些鍋碗回來。”
她住在這里總不能日日去外面吃，那也太費錢了，不過王秀秀不好意思提灶臺的事情，灶臺的事情她自己想辦法吧。
“好，我這就讓他們去買。”林楓又掃了一眼這房間，這才出去了。
等林楓走了，王秀秀這才稍稍松了口氣，這女乾元總是冷著臉，她有點害怕。
很快的林楓就帶著人回來了，被褥鍋碗一類的東西全都買回了了，她還帶了人幫著王秀秀在房間里搭了一個小爐灶，弄好了排煙的煙囪。
王秀秀心里一喜，她本來還發愁這件事呢，沒想到這女乾元細心，看出了房子里沒有爐灶。
林楓幫著弄完了這邊的事情天都已經黑了，她看了看王秀秀開口道：“姑娘若是沒別事情，那我們就先走了，天黑之后一樓的店門就可以關上了。”
“好，今日多謝了。”王秀秀趕忙道。
“無事，都是主人交代的。”林楓冷冰冰的回了話，帶著另外兩名小廝離開了。
王秀秀不敢怠慢，趕忙下去關了店門，這才重新回到二樓的房間里整理東西，她自己的衣服不多，全都放進衣柜里，被褥都是全新的，王秀秀趕忙在床上鋪好。
鍋碗一類的東西她也全都擺放好，都收拾好了，她才又出去了一趟，因為身上只剩了幾十文錢，剛剛走的時候她又沒好意思對季歡開口提預支工錢的事情，便只能省著花。
買了幾個饅頭，王秀秀便早早的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季歡就讓關克成準備好了兩份和離的文書，她一早就拿著文書去了建盞鋪子里，店里除了王秀秀還有另外兩名伙計，王秀秀起得很早，起床開了店門她便開始打掃店里，好不容易有了落腳的地方，她可不能讓季歡覺得自己沒用，離開這兒的話，自己是真的沒地方去了。
季歡去的時候就見王秀秀在擦店里的木質貨架，那上面什么都沒擺，畢竟季歡的茶盞都賣出去了，這鋪子其實也就是起個宣傳作用。
季歡見她擦的仔細，笑著說道：“不用擦這么仔細，反正也還沒擺東西呢，別累著了。”
“不礙事的，左右我也沒事情做，也就只能做做這些粗活，我手腳還是很勤快的。”王秀秀趕忙說道，畢竟現在季歡是她東家了，她可不想被辭退。
季歡沖她笑了笑開口道：“那行，這是和離書，你先在上面按上手印吧。”
季歡指了指王秀秀名字那里，王秀秀趕忙放下了手里的抹布，伸手沾了印泥，按在了上面。
“季歡，這樣就行嗎？他會愿意和離嗎？”王秀秀還是有些忐忑不安。
“由不得他了，你放心吧，對了，昨日忘了給你留些銀子了，這是十兩銀子，你先拿著，看看有什么東西缺的便去買，還有衣服也是，買些新的，之后的話我每月會按時給你發工錢，一個月五兩銀子。”季歡笑著說道。
“五兩？那也太多了，我就一個人也用不到那么多錢，你不用給我那么多的。”王秀秀趕忙道。
“沒事，用不到你就攢起來，總有需要錢的時候，就這么說定了，我現在去趟衙門，待會兒過來給你送和離書。”季歡說著就要走。
王秀秀拿起那十兩銀子又追了上去，“季歡，你不用留這么多錢給我的，昨日他們已經幫我賣好東西了，我用不到這么多銀子。”
季歡轉身看了看王秀秀，開口道：“無妨，留著吧，縣城里要用到錢的地方多，去買兩身衣服，在店鋪里也算是我鋪子的門面了，穿著帶補丁的衣服不好。”
“好，我這就去買。”王秀秀生怕從季歡臉上看到嫌棄的神色，見季歡仍舊是笑著說的，這才稍稍放心。
季歡離開之后，上了馬車便直奔衙門，關克成昨日就已經打點好了，馮書揚身邊的師爺郭鵬早早就等在了門口，見季歡來了，趕忙迎上，“季老板好啊，我們家老爺吩咐我了，這就帶您過去辦事。”
季歡沖他笑了笑，示意身后的關克成給打賞，關克成一看就是經常干這種事情，熟門熟路的給郭鵬塞了銀子，郭鵬臉上的笑意更甚，對季歡也更殷勤了。
“您隨我來，小心臺階，慢點走，慢點走。”
因為要進去辦事，季歡也不好帶太多人，護衛們都等在衙門外面守著了，季歡身邊只帶了林楓一個，不過林楓的身手她可見識過，說是一個頂幾十個也不為過。
很快的，季歡他們便進了大牢，牢頭見到了郭鵬，立馬點頭哈腰道：“師爺，我早早就在這兒等著您了。”
“嗯，這位是季老板，走吧，快點幫著季老板把事兒好好辦了，人家季老板是大生意人，可沒空和咱們在這兒耽誤。”
郭鵬說了幾句，又對季歡殷勤道：“季老板，您慢點，大牢里面光線暗，您注意腳下。”
“多謝師爺提醒了。”季歡笑著說道。
很快的季歡便被帶到了季家人所在的牢房那邊，劉鳳梅一眼就看到了季歡，她死死的扒著鐵欄桿哭喊著：“季歡啊，娘知道錯了，你是不是來救我們了，娘再也不敢了，我保證，只要你讓他們放我們出去，我們立馬滾回東牛村，再也不敢來縣城找你了。”
“是啊季歡，爹真的在這兒待不下去了，這里不是人待的地方，飯菜都是餿的，豬都咽不下去啊。”季滿屯也是哭的淚流滿面的。
“二姐，二姐救我，求求你救救我，你讓我做什么都行，二姐救我。”季森更是直接給季歡跪下了，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
季歡冷笑著看了過去，淡淡道：“季森，我今日還真是有事要找你。”
“二姐，你說，無論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立馬答應你，只求你饒我一次。”季森一邊哭一邊扒著欄桿看著季歡。
季歡把手里的兩份和離書拿了出來，“很簡單的一件事，這是你和王秀秀的和離書，你需要在上面按下手印，然后我再拿到村子里備案了，你們倆也就算是和離了。”
“什么？是那賤人找了你？”季森立馬就急了。
“不，是我找的她，怎么？你不想按？”季歡冷聲問道。
季森咬牙想了半晌，老婆沒了還能再娶，可真要被關在這兒三年，那他得瘋了，“行，我愿意按，只要我按了之后你放我走，那我立馬就按。”
季歡沖他笑了笑，“你想的倒是美，我只是讓你按手印，可沒說要放你出去。”
“季歡，你什么意思？你只要放了我，我就按手印，我求求你，我現在就按。”季森一邊哭一邊激動道。
“你求我也沒用，誰讓你自己非要找死呢？趕緊把這手印按了，我沒時間和你耽誤。”季歡冷冷看了過去。
季森卻是發了瘋一樣沖著季歡大笑了起來，“我早就知道，我早覺得你對王秀秀那賤人不一樣，你想要她，我立馬把她給你，季歡，和離書我也簽，我只求你放了我，連這都不行嗎？我把我娘子都讓給你了。”
季歡越聽臉色越冷，“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郭鵬見季歡臉色不好看，趕忙對牢頭道：“愣著干什么？這犯人這么不聽話，你們就是這么管教的？”
“奧，明白了，明白了。”牢頭立馬給里面的兩個獄卒使了眼色，兩名獄卒立馬把季森從牢里拉了出來，捆在了一個十字架上，然后用鞭子沾了鹽水往季森的身上抽。
“看你老不老實，看你還嘴不嘴硬。”
隨著幾聲鞭子的脆響，牢里響起了季森的慘叫聲，季家人這會兒也都噤若寒蟬，一個字也不敢多說了。
“啊，啊，季歡，二姐我錯了，我不敢了，我簽，我簽，是我說錯話了，我現在就簽，求求你讓他們停手吧。”季森一邊哭喊，一邊嚎叫著。
季歡擺了擺手，那兩名獄卒停止了抽鞭子的動作，季歡還以為季森能挺一挺呢，結果這也就抽了四五鞭，季森就直接求饒了？
第83章 （二更）
“早干什么呢？耽誤我工夫。”季歡冷眼看著季森, 把手里的兩張和離書遞給了林楓。
林楓接過和離書，拿到了季森面前。
兩名獄卒這會兒已經給季森松綁了，季森坐在地上, 嘶嘶的不停吸氣。
“按吧。”林楓把印泥拿了出來, 冷冷看向季森。
季森被打了一頓，徹底老實了, 也不敢再說什么亂七八糟的話了, 趕忙用手沾了印泥, 按在了和離書上面, 之后便被獄卒帶回了牢里。
季歡拿了和離書很是滿意, 對郭鵬笑了笑說道：“郭師爺，今日的事情真是麻煩了, 代我向馮大人問個好。”
“一定一定，您放心, 咱們走吧, 這種地方沒什么好待的, 您請。”郭鵬笑著說道。
一行人出了衙門，季歡讓林楓去趟東牛村，把季森的那份和離書交給里正守著, 順便在村里備案, 她自己則是拿了王秀秀的那份, 坐著馬車往建盞鋪子去了。
季歡到地方的時候, 就見王秀秀和另外兩名店員正在掃地，本來就沒什么事情可做，王秀秀一來, 三人立馬就卷起來了，生怕丟了這份好差事, 因此一個比一個努力。
見季歡來了，王秀秀趕忙迎了上去，“怎么樣了？是辦好了嗎？”
季歡笑著點了點頭，把手里的和離書遞了過去，“辦好了，季森已經按了手印了，我也已經讓林楓去東牛村了，只要在里正那里登記了，你和他便再也沒有關系了。”
“那太好了，季歡，謝謝你，真的謝謝你。”王秀秀沒控制住，眼淚都流下來了。
“沒事，到底咱們也認識一場，能拉一把我就拉一把，對了，你和他結契了，若是想洗了這契約，去我府里就行。”季歡想了想說道。
“可以嗎？”王秀秀臉上的眼淚越積越多，“那是不是得花很多錢？”
“不用，我府里有府醫。”季歡見她哭了，也不好安慰，只能趕忙回道。
“我想洗去的，季歡，我日后一定好好看著鋪子，我會好好報答你的。”
季歡見她哭的不成樣子，趕忙道：“不用，你若是想的話，我明日讓人過來接你，我府里的府醫醫術一般，給你洗去結契印記的話，你可能得受點苦，而且差不多得花一整日的時間，今天的話有點來不及了。”
“好，什么時候都可以，真的謝謝。”
“不用謝，我府里還有事情，就先回去了，你們幾個在這兒看著店吧。”
又交代了幾句，季歡這才離開。
“秀秀姑娘，東家不是讓你去買衣服嗎？你先去吧，我們看著店就好。”店里的小廝見王秀秀和季歡有交情，趕忙道。
“對，對，那我先去了。”王秀秀趕忙往成衣鋪子去了，成衣雖然貴，但是能立馬就穿上，自己現在在店里看店，確實穿的太寒酸了不好，最后王秀秀還是買一套成衣，又買了一匹布回去，一套成衣平日里穿，買的布自己抽時間可以慢慢再做一身衣服。
~~
大牢里，季森這會兒正趴在木板床上鬼哭狼嚎：“娘，疼啊，我背后火辣辣的疼。”
“小點聲吧，你剛剛沒看到季歡和官府的人都認識嗎？哎，早知道這樣就不該過來找季歡要錢，我現在后悔死了。”季滿屯嘆了口氣，想抽兩口煙，卻摸了個空，煙袋進大牢的時候也被扣下了。
“是啊，三年啊，我和你爹都一把歲數了，再待三年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命出去了。”劉鳳梅也是一邊哭一邊道。
李玉蘭這時從角落里驚坐了起來，“不對啊季明，要是王秀秀和季森和離了，那咱們兩個兒子怎么辦啊？”
“對啊，季歡把王秀秀帶走了，但她肯定沒那么好心管咱們兒子，咱們兒子可怎么辦啊？”季明一想到這兒，立馬哭了起來。
兩個孩子都還不到七歲，光剩下他們倆的話，那還不得被餓死。
想到這兒，季明扒在了拉桿上：“官爺，官爺我求求你，讓我見見季歡，不然你們幫幫我也行啊，我兒子還在東牛村呢，沒人管他們的話，他們是會被餓死的官爺。”
其中一個獄卒被他吵得不耐煩了，罵道：“餓死的人多了去了，再說了你兒子餓死了也是你害的，你要是不犯律法進了大牢，你兒子能餓死嗎？我告訴你，別嚎了，否則少不得送你一頓鞭子吃。”
“官爺，我兒子真的會被餓死的。”
“老子說的話你聽不見是吧。”那獄卒氣的直接開了門，沖著季明身上就是好幾鞭子，“再敢亂嚎老子打不死你。”
“他爹，你沒事吧，他爹，咱們兒子可怎么辦啊？”李玉蘭哭的傷心，早知道會這樣，她是真不敢招惹季歡的。
“事到如今也就只能看看村里人能不能幫忙把兩個孩子送去你爹娘那了。”季明嘆了口氣說道。
“應該會的，對，還有我爹娘，我爹娘應該會幫著帶季東和季西的。”李玉蘭不停地重復著。
與此同時，東牛村那邊，林楓已經把和離書帶了過去，在里正那里登記在冊，并且把季森的那份和離書交給里正收好，林楓從里正家出來的時候，就見到那日季家的兩個小崽子正在村子里大哭著討飯，似乎是沒要到自己喜歡吃的，季西還把人家好心給他的粥打翻在地了。
“我不要，我才不要吃這種東西呢，難吃死了，嗚嗚嗚。”季西哇哇哇的大哭了起來。
季東也是一邊哭一邊沖著剛剛那大娘嚷嚷著：“我要吃雞蛋，我要吃肉。”
那大娘本來是好心，怕兩個孩子餓死，結果人家不僅給她把碗打了，還這么趾高氣揚的不領情，那大娘罵道：“還想吃肉？你們真不愧是季家的孩子，想吃肉我這兒可沒有，你們愛上哪兒要上哪兒要吧。”
說完那大娘就走了，還順手把院門關上了，任憑兩個小崽子再敲也不給開門。
兩人見這一家人不理他們了，又去敲下一家，因為之前季家的名聲，再加上李玉蘭、季明的人品，還有季家的人要蹲三年大牢，人家沒人想沾上這兩個小崽子，怕一旦好心了就被纏上甩不掉了，只有少數的幾家人給兩人開門了。
林楓看著挑肥揀瘦的兩個小崽子，搖了搖頭便上馬往回趕了。
季東和季西則是繼續敲門，最后敲門敲到了里正那里，里正看到兩個孩子就頭大，現在王秀秀和季森和離了，也就不是季家人了，自然不用管季家的事情，至于季滿倉一家，他上午也去問過來，人家完全不想管這兩個孩子。
思來想去的，里正只好把這兩個小崽子送去了李玉蘭的爹娘那里。
李玉蘭的爹見了季東和季西眉頭都蹙在一起了，“不是我們不想管，實在是家里一大家子人要養呢，這突然間多了兩張吃飯的嘴，我們實在也沒那么多糧食。”
里正也沒辦法啊，這兩個孩子和他更是沒有關系，要不是他是里正，他才不想管季家的事情呢，“老哥，我自然是知道的，可這孩子們的血親也就只剩你們了，你們看看這樣行不行，季家不是還有幾十畝地嗎？這三年他們肯定是種不了地了，你們若是幫著他們撫養這兩個孩子，我便去趟縣城問問他們，讓他們把這幾十畝地交給你們使用三年，你們或是種，或是租出去都好，你看這樣行不行？”
李玉蘭的爹一聽有利可圖，這才勉強點了點頭。
最后，里正又雇了驢車去了趟衙門，和官差說清情況之后，官差便放他進去探監了。
劉鳳梅他們見里正來了，又是一頓哭喊：“里正，你救救我們一家吧，我求求你，你去勸勸季歡，讓她饒了我們吧。”
“你要是再這么嚎叫，你們家的事我就徹底不管了。”
聽里正這么一說，季家人立馬安靜了下來，“我不哭了，你說，你說。”
“你們家的兩個孩子我已經給送到西牛村李玉蘭的爹娘那了，不過人家不肯收養這兩個孩子，也開了條件，若是你們愿意把土地三年的使用權交給人家，人家才愿意幫你們撫養孩子。”
“我爹娘他們不會這么做吧？”李玉蘭哭著說道。
“怎么？你還以為我騙你們，真是好心沒好報，我就多余關你們家的事，你那兒子愛死愛活。”里正都快氣死了。
季滿屯趕忙道：“里正，您消消氣，玉蘭她不會說話，您別和她置氣，她爹娘的條件我們答應了，左不過我們也出不去，那地交給他們三年便三年吧，讓他們對孩子們好些。”
“是啊，是啊。”劉鳳梅也是舍不得自己的兩個孫子受委屈。
聽季滿屯和劉鳳梅這么說，李玉蘭才算是松了口氣。
第84章
林楓從東牛村回來之后便徑直去了建盞鋪子那邊, 她下馬之后便進了店里去找王秀秀。
“事情都已經辦妥了，主人讓我回來的時候告訴你一聲，你和季森已經和離了, 以后都不用擔心這事了。”
“謝謝你跑了這么遠的路幫我送和離書回去, 渴了吧？我去幫你倒水。”王秀秀趕忙道，直到這會兒她才感覺重重的松了口氣。
“不必了, 我回去了。”林楓說著便往外走, 人依舊是冷冰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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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完了王秀秀的事情, 季歡囑咐了府里的府醫許楠幫著王秀秀洗清身上結的契, 第二日一早便出發去了四玉山那邊, 眼下兩個龍窯已經完全陰干了，制作建盞所需要用到的原材料也全都齊了, 季歡打算先燒制一龍窯的瓷器再說。
因為季歡提前囑咐過，這次的釉料和泥料已經提前的讓人用大石磨碾碎, 過濾之后放在院子里備用, 這就省去了季歡很多事。
季歡讓人將一大盆釉料、一大盆泥料全都抬進了屋子里, 之后的步驟就要靠她自己還有二柱子、周小春一起完成了，因為建盞的制作工藝需要保密，因此涉及到核心技術的地方, 季歡是不會讓其他人經手的。
“季歡, 接下來咱們怎么做？”二柱子在一旁問道。
“讓人去河邊拉水過來, 咱們需要將泥料、釉料放水浸泡, 讓里面的細小雜質自己浮到水面上。”季歡解釋道。
“好，我這就讓人去做。”二柱子說完便快步出了院子。
龍窯蓋好了，不過季歡還是留了十名小工幫著一起干些粗活, 至于涉及到建盞核心技術的活，都是季歡三人在做。
很快的, 一車的水就被拉回來了，季歡將木桶里的水分別倒入大盆里，之后便是漫長的等待了，泥料和釉料都需要浸泡大半日才能把里面的雜質泡出來。
忙完了這些，季歡便去看建在平地上的兩個大糧倉了，糧倉呈倒的圓臺，下窄上寬，糧倉的四周墻壁都用糯米灰漿將其涂抹平整，之后又在上面蓋了一層藤草編織的草甸子，這樣能更好的保存糧食，使其保存的時間更久，上面則是大大的封蓋，這樣的糧倉倉體全部在地下，能夠更好的隔絕糧食和空氣接觸。
之前季歡交代了，叫人去東牛村收購糧食，這會兒已經有不少的騾車拉著糧食過來了，工人們一點一點的把騾車上的糧食卸下，有專門負責往糧倉里運糧的人，不停的把糧食倒入糧倉。
周小春心里其實早就一肚子疑惑了，只不過季歡沒提，她便也沒問，不過現在眼見著糧倉這邊運過來這么多糧食，周小春還是有些人不住了，“季歡，開糧店需要建這么大的糧倉嗎？”
季歡沖周小春笑了笑，“自然需要，又不只是在縣城里開，日后可能還會在江北道開很多分店，多儲藏些糧食，有備無患。”
周小春還是滿心的疑問，不過知道季歡并不想說，她便也沒多問。
晚上的時候，季歡跟著工人們一起吃了大鍋熬菜配米飯，吃了飯她便早早去休息了，明日他們就得開始高強度工作了。
第二日一大早季歡早早就醒來了，和周小春還有二柱子吃了早飯，三人便把昨日的幾個大木盆從屋里抬了出來。
季歡指了指幾個木盆道：“現在需要咱們把盆子里的水全部倒掉，然后開始揉泥。”
季歡三人將倒了水的釉料搬回屋子里保存，三人則是開始在院子里揉練大盆里的泥料，這一步就是為了把泥料里的雜質和空氣揉勻，三人都是乾元，力氣也大，不一會兒，院子里就充滿了捶打泥料的聲音。
季歡見二柱子和周小春都累的夠嗆，笑道：“做建盞可沒那么容易，既要細心，又要干很多的體力活。”
“放心吧，我們倆能吃苦的。”二柱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開口道。
“那就好。”季歡停了手里的動作，直起腰在院子里轉了兩圈又繼續敲打，直到盆子里的泥料已經很細膩了才停下。
接下來就到了拉胚的環節，季歡專門讓木匠做了幾個拉胚的器具，比她自己在東牛村做的精細的多。
她拿了一塊泥料，將泥料放到了拉胚器中間的木臺上，然后另一只手轉動圓盆，使得木臺上的泥料也跟著一起轉動，季歡趕忙雙手握籠泥料，通過圓盆轉動的離心力將手里的泥料捏出建盞的大致器型，再慢慢優化。
她一邊耐心的注意著自己手里的動作，一邊對二柱子和周小春道：“這一步最重要的就是細心，捏出來的素坯才能更飽滿、均勻，建盞的底部可以稍稍厚一些，但上面的杯壁就要薄一些，這些都是看自己的手感，你們去試試吧。”
“好。”二柱子見季歡的幾個動作很是簡單，對自己也是信心滿滿，但是等他做起來的時候，弄了一手的泥不說，半天連個杯碗的樣子都不見，倒是周小春手更巧一些，雖然捏出來的東西不算勻稱，但至少看起來像是只碗。
季歡見二柱子有些急躁，安慰道：“做建盞可不能心急，慢工出細活，要是在這兒就泄氣了，那后面的也就不用再學了。”
季歡說的也是實話，制作建盞，耐心和細心一點都不能少，連這點耐心都沒有的話，那肯定是學不成的。
“好，我再好好試試。”二柱子沉下心來，又開始捏了起來，但不管他怎么做，仍舊還是捏不好一件完整的杯盞來。
季歡這邊已經捏了二十幾只素坯，她擦了擦手起身去看周小春和二柱子，周小春那邊已經漸入佳境，雖說杯盞捏的不像季歡那樣勻稱，不過已經有了樣子，再看二柱子那邊，那就是一團糟了，到不是他不用心，只不過實在是手不協調，做些粗活還行，像這樣的細活卻是學不來的。
季歡看了他半晌，還是嘆了口氣道：“不然還是算了吧，制作建盞手一定要靈巧，制作素坯之后還要給杯盞上釉料，也需要心細手巧，你好像不太適合。”
二柱子弄了半天，也是跟著嘆了口氣，“哎，是我自己不爭氣，實在是學不會這些細致活。”
“沒事，我這邊還有重要的事情得交給你做呢，學做建盞的話，有小春就行了。”季歡拍了拍二柱子的肩膀安慰道，讓一個將近一米九的壯漢學這個，二柱子適應不了也正常。
“那行，有什么活，我這就去干。”二柱子趕忙道，季歡愿意給他和周小春機會，他不想讓季歡失望。
“帶些人去找木柴，多拉些回來，日后燒制建盞的時候每日都要用到很多，記得，小樹苗不要砍，還有就是找準樹林里茂密的樹木砍，不要把一片樹林都砍光，拉回來的樹木你得找兩個信得過的人好好看著，千萬不要引起火災，明白嗎？”季歡叮囑道。
“你放心，還是這種活適合我，我這就去辦。”二柱子趕忙起身洗手，出了院子。
季歡重新走到周小春身邊，“指尖可以再稍微用些力，上面的杯壁最好薄一些，杯身厚些，要借用拉坯工具的巧勁。”
“好，我再試試。”周小春點頭道。
季歡重新坐回了凳子上，二柱子不行的話，眼下自己便只剩了周小春一個徒弟了，這樣看來還是不保險，季歡一邊捏著手里的杯盞，一邊想著能想到的人選。
制作建盞涉及很多機密性的技術，她肯定是只能交給絕對信任的人，除了周小春，季歡能想到的就只有姜語白了，姜語白雖然力氣小了一些，但是不妨事，前期的體力活都可以由工人代勞，但是后面具體的步驟，還有捏制建盞這些細致活，姜語白應該都可以，她家娘子手還是很靈巧的。
而且姜語白也并不是嬌花，只是在床上嬌了一點，平日里做事情還是很麻利的。
想到這兒，季歡便出去讓林楓帶人去接姜語白了，至于季巧，季歡則是打算讓季巧待在季府，府里畢竟得有個自己人在才保險。
一下午時間，季歡和周小春就捏了一院子的杯盞，當然還是季歡捏的多，出自周小春手的建盞素坯也就只有二十只左右，她不想辜負季歡對她的期望，覺得不夠好的杯盞，反復又經手了很多次才覺得可以，因此做出來的素坯就少。
“這一塊泥料咱們就不做了，等語白過來了，你們倆拿這一大塊泥料練手，等手感有了之后，捏素坯就不會像現在這么難了。”
“好。”周小春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和季歡一起將院子里的茶盞都進了屋子里。
等季歡打了水回房間擦洗了一遍身上，外面的外飯也差不多好了，想著一會兒姜語白要過來，季歡便有些心不在焉，明明自己剛來這里一日就很想她家娘子了。
喝著大鍋里的蔬菜粥，季歡和周小春一起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一直到大部分人都回去休息了，遠處才隱隱有了馬車的聲音。
季歡讓人蓋得院子雖然不算小，不過因為涉及到建盞，季歡并不會讓工人們住進院子里，能在院子里住的，也就只有她和周小春、二柱子還有林楓，其余的工人仍舊是住在外面搭的帳篷里。
馬車的聲音由遠及近，季歡早早就等在院子外面，見馬車停下了，趕忙過去接人。
姜語白掀開車簾就見到季歡正眼睛亮亮的盯著自己看，姜語白耳尖微微泛紅，旁邊還跟著林楓還有六七名護衛呢，姜語白清了清嗓子，這才準備跳下馬車，然后就覺得自己整個人一輕，被季歡攬著腰側抱下了馬車。
姜語白紅著耳根推了推季歡，小聲提醒道：“還有人在呢。”
季歡只沖著姜語白笑了笑，攬著姜語白的細腰往院子里走去，“有人就有人唄，我摟我自己的娘子也不行嗎？”
姜語白被她說的害羞，干脆埋進了季歡懷里，季歡攬著姜語白回了房間，立馬就吻了上去，才一日不見季歡就覺得自己像是被餓狼俯身一樣，一直親的姜語白都快站不住了，季歡才攬著姜語白的細腰讓她坐下。
“姐姐，你是讓我過來學做建盞嗎？”姜語白緩了會兒，語氣才平緩下來，不過眼尾那里的緋色卻并沒有褪去。
“是呀，二柱子手不算靈巧，學不來這個，光教會小春一個，我又不放心，我能想到的能信得過，手又巧、腦子又聰明的也就只有我家娘子了。”季歡伸手捏了捏姜語白的耳尖，她家娘子怎么這么可愛？
姜語白聽季歡夸她，軟嘰嘰的把自己埋進了季歡懷里，“那我會好好學的。”
“嗯，我家娘子最乖了。”季歡伸手摸了摸姜語白的發頂，柔聲哄著。
第85章
晚上的時候, 季歡很是愜意的抱著姜語白，時不時的湊過去親親姜語白的唇角、臉側，姜語白哼哼唧唧的靠在她懷里撒嬌：“姐姐, 癢。”
季歡垂眸看著懷里軟嘰嘰的姜語白, 眼眸微彎，伸手捏了捏姜語白染上緋色的耳尖, 入手便是一片滾燙, “嬌氣包, 親一親就受不住了？”
姜語白抬眸看向季歡, 眼眸里含著霧氣, 她眼尾的緋紅還沒褪去，整個人顯得又嬌又軟, 一副被欺負的受不住的樣子，可明明季歡還什么都沒干呢。
季歡湊過去親了親姜語白的唇瓣, 想著明日還要忙, 她按捺住心里的悸動, 把姜語白又往懷里攬了攬，這才抱著自家娘子準備睡了。
姜語白見季歡只是抱著她親了親，心里稍稍有些失落, 都一日不見了, 姐姐都不想自己嗎？
她見季歡已經閉上了眼睛, 姜語白又稍稍湊了過去, 唇瓣輕輕吻在了季歡的唇瓣、臉側、下巴上。
季歡本來都打算放過姜語白了，但某只小兔子似乎自己送上門來了，細密的吻落在季歡的唇邊, 弄得季歡癢癢的，心也跟著癢了起來。
季歡一把按住了姜語白的后腰輕輕搓了搓, 某只不乖的小兔子里面就軟在了季歡懷里，“這可是小白兔自己送上門的，我要是不吃是不是就不禮貌了。”
姜語白耳尖更紅了，臉側埋在季歡懷里，小聲為自己辯解著：“才沒有送上門，是想你了。”
季歡心里一軟，明明才一天沒見，她也想姜語白了，“我也想我家娘子了。”
季歡說著便吻了上去，姜語白配合著雙臂勾著季歡的脖頸，軟嘰嘰的任由季歡采摘，房間里甜甜的奶糖香氣和玫瑰香氣交織在了一起。
季歡沒有多欺負姜語白，明日還得早起干活，兩人只是淺淺交流了一下，便早早睡了。
第二天一早，仍舊是姜語白先醒的，她叫醒了季歡，兩人匆匆整理了一番，便出去叫周小春吃早飯了，用過早飯，新一天的工作就要開始了。
昨日季歡和周小春捏制好的素坯經過一夜的干燥，其實差不多可以入窯了，但季歡想把所有的素坯一次性燒制，龍窯里能放置上千只茶盞，還是等所有的素坯都制作完畢了，再進行一次性的素燒。
季歡找了四名小工進來幫著揉泥，她自己則是和周小春還有姜語白一起捏制杯盞，姜語白之前在東牛村的時候就跟著學過一次，因此這次上手的速度很快，季歡在她旁邊指導了幾次，姜語白便將杯盞捏的有模有樣。
三個人一起總算是比季歡一個人快了一些，周小春有了昨日的經驗，捏盞的速度也提上來了，到中午的時候三人已經捏制了五百只杯盞出來，這其中當然還是季歡最快，她一個人就捏制了將近三百只茶盞，姜語白和周小春也是漸入佳境，捏盞的速度不斷的加快。
中午吃了飯，三人便繼續捏制茶盞，這一干就干到了晚上，季歡淺淺的數了數，三人一天就捏制了一千三百只茶盞出來，再加上昨日的五百只，一共是一千八百只茶盞，但這些還遠遠不夠，既然開窯，那就干脆湊滿，只不過這工程量實在太大了，季歡把制作匣缽的活交給了二柱子，她讓二柱子帶著外面的工人在院落外面捏制匣缽。
季歡拿了一個自己捏制的，讓二柱子以自己捏制的匣缽為標準，讓工人們盡快捏出匣缽來，她之所以敢讓外人經手匣缽，就是因為匣缽沒什么技術含量，而且不涉及核心的燒制工藝，因此也不怕泄密。
接下來的幾日，季歡還讓二柱子又從附近雇傭了十幾名小工幫著做匣缽，她們三人則是繼續捏制素坯，等所有的素坯和匣缽全都準備妥當了，已經是十天以后了。
季歡和姜語白這幾日幾乎是每日結束工作之后便累的睡了過去，好不容易將一萬只杯盞和匣缽湊齊了，季歡就要開始進行第一次的素燒了。
她讓工人們將草木灰撒在匣缽上，避免素坯和下面的匣缽粘連，之后又帶著姜語白和周小春還有另外幾名小工，進到龍窯里面放置一摞一摞的匣缽。
出來之后季歡便讓人點火開始燒制，“這是建盞的第一次燒制，溫度要達到750度才能停下燒制，然后讓龍窯自然降溫，至于什么是750度，那就只能你們倆跟著我一起感受了，這一點完全只能憑借自己的經驗了。”
“好。”姜語白點了點頭，她知道燒盞辛苦，那是她們在東牛村經歷過的。
接下來的半天時間，姜語白和周小春在季歡身邊，一邊看著該在什么時候加火，一邊感受著龍窯周圍的溫度，因為沒有溫度計這種測量工具，就連季歡都是完全憑借著自己的經驗在讓工人們加柴，一直到了晌午的時候，季歡覺得溫度差不多了，這才讓工人們把龍窯邊的柴火除去，讓整個龍窯自然降溫，她們三人也總算是有了洗澡休息的時間。
另一邊，季巧這幾日早上仍舊是跟著楚晗學習認字、寫字，過了晌午便會去飛羽閣那邊找盛玨，因為家里只剩了她自己，季巧也不想一個人待著，便干脆一下午的時間都和盛玨待在一處。
盛玨處理公務的時候，小姑娘便自己拿了書，乖乖的坐在一邊看書，困了的話便在盛玨的軟榻上休息，就連晚飯也是和盛玨一起吃了才回去的。
今日又是這樣，盛玨剛處理完了公文，抬頭去看季巧的時候，就見小姑娘已經躺在自己的軟榻上睡得香噴噴了。
盛玨眉眼微彎，緩步走到季巧身邊，就見陽光下，小姑娘正睡得香甜，季巧身上蓋著盛玨的薄被，一張臉時不時的蹭一蹭臉側的薄被，整個人都顯得更可愛了。
盛玨讓柏川搬了把椅子過來，坐在季巧身邊，一邊靠在椅背上休息，一邊時不時的看看睡得香甜的小姑娘。
又過了半個時辰，季巧才迷迷糊糊的醒來，這軟榻很舒服，再加上太陽一曬，季巧都不想起來了，她睜眼便看到了盛玨正坐在一旁看著自己。
季巧趕忙坐起身來，“姐姐你醒了？不好意思，我又在你的軟榻上睡著了。”
盛玨眼眸彎了彎，比剛剛更溫柔了些，“無妨，我的東西你可以隨意用，怎么樣？睡飽了嗎？”
季巧點了點頭，“嗯，姐姐，你這軟榻還挺舒服的，就像躺進棉花里一樣。”
“喜歡就好。”盛玨笑著應道，她寢室里的床其實更舒服，因為自己之前思慮過重，總是睡不好，因此專門找了大梁最好的工匠打了張床，巧巧若是和自己在一起了，應該也會喜歡的吧？
季巧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現在在玨姐姐面前越來越放松了，姐姐還在忙著公事呢，結果自己倒好，直接靠在人家的軟榻上睡過去了。
“姐姐，你會不會覺得我太自來熟了？”季巧有些不好意思的從盛玨的軟榻上起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略顯凌亂的衣裙。
盛玨扶著椅子的扶手起身，“我來吧，你自己也看不到。”
說著，她便上手幫著季巧整理了起來，季巧看著面前溫溫柔柔替她整理衣裙的盛玨，耳尖微微泛紅，這么溫柔的乾元，除了姐姐之外，好像自己認識的人里面，也就只有玨姐姐了。
盛玨修長的指尖幫季巧重新把衣裙拉正，有些纏在一起的衣帶，也被盛玨耐心的解開，重新幫季巧系好。
盛玨抬眸的時候，便見季巧耳尖一片緋紅，她唇角處的笑意更甚，小姑娘害羞了才好，至少說明小姑娘并不是單純的把自己當做姐姐。
“頭上的釵也有些歪，我幫你取下來重新插一下。”盛玨說著，伸手將季巧頭上的發簪小心的取下，幫她整理了一會兒頭發，這才把發簪重新插好。
季巧的視線全程都跟著盛玨，就好像被人施了法術一樣，根本就移不開自己的視線。
“好了。”
隨著盛玨的話音落下，季巧這才回過神來，只是臉側也稍稍有些泛紅。
季巧趕忙把自己的視線從盛玨的臉上移開，幾步走到圓桌那里慌慌張張的給自己倒了杯水，一杯水喝下，季巧才覺得自己的臉沒那么燙了。
“怎么？和我還見外了？”盛玨柔聲問道。
“沒，哎呀姐姐你別問了。”季巧的聲音軟了下來，帶了些撒嬌的味道。
盛玨唇角處的笑意更甚，柔聲哄道：“好，不問了，我讓人給你留了乳酪，眼下天氣炎熱，正好吃些。”
盛玨說著便吩咐門外的小丫鬟去端乳酪了，很快的一個瓷白的小碗便被端到了桌面上，里面的乳酪用冰鎮著，上面還放了一些水果粒，看著就清涼可口。
“快吃吧。”盛玨坐在季巧的身邊，柔聲道。
“嗯。”季巧眼睛亮了亮，她長這么大，還從來沒在夏天里吃過冰呢，隨著一口口冰涼的乳酪入口，季巧眉眼都彎了起來，“姐姐，這也太好吃了。”
“你若是喜歡的話，我日日讓人給你做就是了，反□□里也有冰庫，不費什么事。”盛玨見小姑娘吃的開心，自己的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
“好啊，那我日日都過來吃。”季巧一邊吃著，一邊囫圇的應著，“這個冰冰的葡萄粒也好吃，真甜。”
盛玨眼眸更柔了些，“喜歡就多吃些，不過也不能太貪涼，不然身體受不住。”
“好。”季巧乖巧的應道。
第86章
季歡讓龍窯里的建盞自然降溫了一日, 第二天一大早便準備開窯，這會兒窯內的溫度已經完全降下去了，季歡三人昨日也終于有時間好好休息一日。
季歡讓工人們把龍窯的素坯都先拿到院子里去, 這些素坯還需要經過挑選, 只有符合季歡標準的才有進行下一步的必要，光是篩選, 三人就花了整整一上午的時間, 一萬只素坯, 經過素燒之后只剩了七千三百只符合標準的。
為了避免弄混, 季歡三人直接把不符合標準的素坯砸碎, 讓工人們統一清理碎的瓷片。
下午的時候，季歡便開始給素坯上釉了, 她自己手中的動作不停，不忘叮囑姜語白和周小春：“你們看, 上釉色的時候手一定要穩住, 將杯口倒置, 手一定要抓好杯底，之后一定要等上面的釉水不再流了，這才算是完成了上釉, 你們也去試試。”
“好。”姜語白的手很巧, 再加上有在東牛村幫忙的經驗, 上手的速度很快, 沒一會兒速度就上來了，周小春也是一樣。
不過即便是三個人一起，將七千多只素坯上釉還是花費了整整三天時間, 第四日一大早，季歡便讓工人們幫著把上了釉色的素坯放置到匣缽里, 而這也是燒制建盞的最后一步了，也就是建盞的第二次燒制。
匣缽入窯之后，季歡便讓人將窯口堵死，然后開始在龍窯的四周燒柴，不斷的提高龍窯內的溫度。
“這次燒制需要一天一夜的時間，可能會有些累，不過既然要學燒盞，掌握龍窯的溫度是必須的，你們兩個注意觀察記錄。”季歡叮囑道，雖然辛苦，但這的確是門厲害的手藝。
“放心吧姐姐，我會好好學的。”姜語白在一旁趕忙道。
有這些事情做，總比成日里待在府里強得多，雖然她和季歡每日都很忙，晚上上了床也幾乎是倒頭就睡，可這樣的日子她很喜歡，很忙，卻也很充實。
“小春，叫人去加柴，讓二柱子帶人多去砍些柴回來。”季歡怕之前收集的木柴不夠，趕忙又囑咐道，畢竟這一步需要不停的給龍窯升溫，直至龍窯內的溫度達到1300度才能停止。
周小春趕忙去辦，讓二柱子帶著幾個人去砍柴了。
季歡看了看身邊的姜語白，自家小白兔這幾日跟著自己都沒時間好好休息，臉上和自己一樣也是灰頭土臉的，季歡捏了捏姜語白的手心，有些心疼她家娘子了。
姜語白卻是很認真，隔一會兒就要問問季歡需不需要讓人加柴。
只不過這第二次燒盞也確實熬人，添柴火的工人們可以每隔三個時辰一班輪番休息，但季歡三人就不行了，整個龍窯的溫度都需要季歡來控制，稍微有些偏差的話，這么多天的努力就全都白費了。
三人就連吃飯都是在龍窯邊上吃的，一直到第二日的中午，季歡才估摸著溫度差不多已經達到了1300度，她讓工人們撤去柴火，讓二柱子帶人好好守著龍窯，她自己則是和姜語白趕忙回去補覺了。
兩人洗了個澡，換了身干凈的衣服，一睡便睡到了第二日早上，季歡估摸著龍窯里的溫度已經全部降下去了，這才讓人開窯，因為里面的杯盞有七千多只，光是從匣缽里弄出來就得花費不少時間，不過季歡也不敢讓他人經手，而是讓工人們把所有的匣缽全都搬運到院子里去，她和姜語白還有周小春三人慢慢開始挑選。
三人把成品建盞放在季歡屋子里，微瑕的建盞則是放在大倉庫里，瑕疵到徹底不能看的則是直接就扔到院子角落里摔碎，等著讓工人們統一清理。
這個過程還算快，但匣缽實在是太多，再加上還得挑選，又花費了整整三日才算是完成。
最后七千多只建盞，被季歡三人挑選出來的一共也才2368只，其中完整無暇的建盞只有800只，微瑕的則是有1568只。
“小春，讓二柱子帶人進院子里把那些碎瓷片全都清理了，順便通知大家，可以先回去休息幾日了，留下幾名護衛看守龍窯這邊就好。”
“好，我這就去和大家說。”將近一個月沒回家，周小春也有些想家了。
姜語白看著季歡房間里的杯盞，眼睛都亮了，“姐姐，你上次說你拍賣的那幾只建盞都是瑕疵品？光是瑕疵品都能買到一只十萬兩的價錢，那這么多只全品的茶盞，豈不是更值錢？”
季歡見自家娘子財迷的摸樣可愛，伸手把姜語白往懷里攬了攬，“對，不過，咱們不能一次把這么多的茶盞都放出去，不然市面上的茶盞一旦多了，價錢自然也就下降了，咱們呀，每個月時不時的放幾只茶盞出去就行了，要給大家營造出一種建盞很搶手的感覺才行。”
“嗯嗯。”姜語白眼睛亮亮的看向季歡。
季歡湊過去親了親姜語白的臉側，“這一窯燒了這么多成品出來，咱們能休息好一陣子了，一個月沒回去，也不知道巧巧自己在家里住的習不習慣。”
季歡自顧自的說著，姜語白原本想插話的，但是想想季歡對上盛玨時的樣子，姜語白還是閉嘴了，省的她說了之后季歡更不放心了。
季歡垂眸看了看懷里的姜語白，見姜語白欲言又止的，笑著親了親姜語白的唇瓣，問道：“怎么了？和我說話還用顧及這么多？想說什么直說不就好了？”
姜語白在她懷里蹭了蹭，軟嘰嘰的笑聲嘟囔著：“我怕我說了你更不放心巧巧了。”
季歡干脆把人打橫抱起往床邊走去，然后讓姜語白坐在她腿上，“是不是想說盛玨？”
姜語白靠在季歡懷里，軟軟的點了點頭，“嗯，她肯定會好好照顧巧巧的。”
“巧巧才不用她照顧呢，算了，不提她了。”季歡不想提起盛玨那個大魔王，轉而攬著姜語白的細腰吻了上去，她都好幾日沒和自家娘子親近了，這不得趕緊找補回來？
以至于第二日一早姜語白都沒力氣起床，最后沒辦法，只得把臉埋在季歡懷里，被季歡抱上了馬車。
“姐姐，都怪你。”姜語白軟嘰嘰的坐在季歡懷里，控訴著自己對季歡的不滿。
季歡趕忙湊過去親了親姜語白，哄著：“這幾日不是太累了嗎？一直都沒時間和你親近，昨日稍稍有些沒收住，我的錯，我的錯，以后不敢了好不好？”
姜語白伸手輕輕錘了錘季歡的肩側，眼尾的緋紅更甚，“才不信你，你在床上說的根本都不算話。”
季歡差點被逗笑了，自家娘子還真是了解自己，她湊過去親了親姜語白的唇瓣，繼續哄道：“不會，我家娘子怎么說我就怎么做，腰還酸不酸了？我幫你揉揉好不好？”
說著，季歡又趕忙幫著姜語白揉腰、捏腿，姜語白累了一晚上，靠在季歡懷里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馬車的座位太硬，季歡干脆就這么一路抱著自家的小兔子，看著姜語白靠在自己懷里睡得香噴噴。
等她們的馬車到季府的時候，已經過了晌午了，姜語白休息了一上午，身體也稍稍好了一些，至少是用不著季歡抱著了，否則從大門被季歡一路抱回去，姜語白非得羞死。
兩人回到住處的時候，季歡便想著去看看妹妹，這個時候妹妹也該從盛玨那邊回來了。
季巧屋里的小丫鬟見季歡回來了，趕忙道：“東家，小姐去飛羽閣那邊了，還沒回來。”
季歡眉心微微蹙起，“她不是每日晌午過去坐一會兒就走嗎？這都申時了，怎么還沒回來？”
“回東家，之前小姐是去一會兒便回來了，不過最近這半個多月都是在飛羽閣那邊吃過晚飯才回來的。”小丫鬟趕忙老老實實的回道，然后就見東家的臉色更差了。
季歡倒是沒再和小丫鬟們說什么，只不過卻是回了房間來回踱步生悶氣，自己累死累活燒了一個月的建盞，好家伙，結果一回家，妹妹都快被偷走了。
去飛羽閣一去就是大半日，還要吃了晚飯才回來，季歡光是想想人都快氣炸了。
姜語白一邊喝著茶一邊看著季歡，失笑道：“怎么又生氣了？巧巧每日晌午過去你不都知道嗎？”
“何止是晌午過去，現在連晚飯都是在那兒吃完了才回來，不行，我得去看看，盛玨可不像是表面那么光鮮亮麗，她切開來里面的瓤子都得是黑的，巧巧哪是那種人的對手，我現在就得過去看看。”
季歡說著便匆匆忙忙的出了門，姜語白還想囑咐她別和盛玨置氣呢，自家妻郎已經沒影了。
季歡越想越不服氣，盛玨這就是偷家，自己在外面辛辛苦苦，她倒好，在府里勾搭自己妹妹，反正她這次回來早晚也得過去匯報一下工作，干脆現在就去，也好看看巧巧日日在盛玨那都做什么了。
季歡去到飛羽閣的時候，在院子里的辛南明顯是愣了一下，隨即才和季歡打招呼，“季大人，你從四玉山那邊回來了？”
季歡實在是笑不出來，“嗯，勞煩幫我通傳一下吧。”
辛南抿了抿唇，還是去到了門邊，只不過他想了半晌，還是沒敲門，輕輕推開一個門縫，進去之后輕手輕腳的來到了盛玨身邊，他之所以不聲不響也是有原因的，上次他敲門就把巧巧姑娘吵醒了，然后主上就罰了他，后面他就長記性了。
盛玨聽到了辛南的話后唇角微微勾起，低聲道：“讓她進來吧，不過提醒她小點聲，別吵到巧巧休息。”
辛南不懂主上的意思，不過還是趕忙行了一禮，輕手輕腳的出了房間。
盛玨看了看還在軟榻上睡得正香的季巧，唇邊的笑意更甚，讓季歡知道了也好，自己和巧巧現在也算是很親近的關系了吧？
門外，辛南趕忙道：“季大人，主上讓你進去，只不過你最好小點聲，巧巧姑娘還睡著呢。”
季歡一聽這個頭皮都快炸了，這個盛玨，之前不是說過了即便要和巧巧在一起，也要等京城那邊的局勢明朗了，怎么現在就敢動自己妹妹。？！！
一時間，季歡也不管不顧了，哪兒還管什么安靜，她伸手推開辛南，直接一把推開了辛南身后的房門，怒氣沖沖的進了房間里，然后就見自家妹妹正躺在盛玨常躺的那張軟榻上休息。
“姐姐，是不是有人來找你說公事了？我要回避嗎？”季巧軟軟的伸了個懶腰，她還沒有完全睡醒，眼睛還微微閉著，并沒有看到自家姐姐。
“不用，是自己人。”盛玨臉上的笑意更甚，那雙狐貍眼直勾勾的盯著季歡。
第87章
季歡視線看向盛玨, 復又看了看還在揉眼睛的自家妹妹，整個人都不好了。
房間里安靜了下來，似是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 小姑娘這才睜開了眼睛, 然后就見自家姐姐正站在那里盯著自己看。
季巧一下就嚇清醒了，姐姐本來就不喜歡自己和玨姐姐走的太近, 這下好了, 自己現在還睡在玨姐姐的軟榻上呢, 這得怎么和姐姐解釋呀？
“姐, 你什么時候回來的？怎么沒讓人過來叫我？”季巧越說聲音越小, 她自己心里都沒底。
季歡瞪了妹妹一眼，視線又落到了盛玨身上, “我要是再不回來，你都快搬到飛羽閣住了吧？”
季巧趕忙把身上的薄被放到一邊, 穿鞋下地之后便殷勤的跑到季歡身邊, “沒有, 姐姐，你和語白姐怎么去了那么久，我好想你們。”
“是嗎？我看你過得倒是挺愜意的, 怎么？飛羽閣的軟榻比你自己房間的舒服不成？”季歡見妹妹對自己撒嬌, 挑眉問道。
季巧伸手晃了晃季歡的胳膊撒嬌, 她是挺想說這邊的軟榻確實舒服, 不過怕說了姐姐生氣，季巧還是打算憋著了，“沒有, 我一個人在院子里待著實在太悶了，正好玨姐姐在飛羽閣這邊, 我便干脆過來和玨姐姐作伴，也好打發時間，姐姐你別誤會。”
季歡垂眸看了看季巧，都這樣了還能是誤會嗎？她都怕自己和姜語白回來的再晚幾天，妹妹直接睡到人家盛玨臥房里了。
“是啊，我每日除了在書房里，也沒有什么事情要做，多虧了巧巧日日陪著我，你放心，我和巧巧坦坦蕩蕩。”盛玨那雙好看的狐貍眼盯著季歡，季歡更生氣了。
“呵，那倒是我多慮了？”季歡視線也瞪了回去，死死的盯著盛玨。
季巧見兩個姐姐為了自己劍拔弩張的，趕忙又搖著自家姐姐的手臂撒嬌，“姐，玨姐姐她很照顧我的，你別誤會玨姐姐好不好？”
季歡見妹妹三句話離不開盛玨，還處處維護盛玨，整個人都要炸了，再看盛玨，那雙狐貍眼正笑盈盈的盯著自己，季歡都快被氣哭了，有沒有人管管她的死活啊？！！
妹妹還沒正式和盛玨在一起呢就這么護著盛玨，這要是真的和盛玨在一起了，那還了得？
“你先回咱們院子去，你語白姐找你有事。”季歡現在就是想趕緊讓妹妹回去，隨便找了個理由說道。
“奧，那我這就回去。”小姑娘很是聽話轉身便準備往門外走。
“等等。”
后面傳來了盛玨的聲音，季巧又停下來，轉過身看向盛玨，季歡也看向盛玨，想看看盛玨還有什么幺蛾子要搞。
在桌案前的盛玨卻是直接起身往季巧這邊走過來，路過季歡的時候還沖季歡禮貌的笑了笑，繼而越過了季歡，來到了季巧面前。
“發簪有些亂了，我幫你整理一下再走。”說著她便伸手將季巧頭頂的幾枚發簪拔掉，將發簪插在自己腰間的玉帶上，然后便開始幫季巧整理頭發。
季巧發頂的青絲從盛玨瑩白的指尖穿過，盛玨眼眸溫柔，旁若無人的整理著，眼里只剩了季巧。
“耳邊的頭發都散開了，我重新幫你梳理一下。”盛玨語氣溫柔，手上的動作更是溫柔，生怕把季巧弄疼。
而季巧被盛玨這么柔聲細語的哄著，不一會兒便滿心滿眼只剩了盛玨，兩只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盛玨，滿腦子只剩了“姐姐真好看”這幾個字。
盛玨見季巧乖乖的盯著自己的臉看，不知道第多少次慶幸自己的臉還算不錯，至少巧巧喜歡。
她眼眸溫柔的幫著季巧重新插好了發簪，見季巧身上的衣服也有些亂，她輕笑一聲，好看的狐貍眼看向季巧，“衣裙也有些亂了，我幫你整理一下再走。”
說著，盛玨又伸手幫季巧整理衣服，整個過程那叫一個一氣呵成，顯然就不是第一次幫著季巧整理了。
季歡眼睛都睜大了，不是，有沒有人管管她的死活，這么大一個活人在這兒杵著呢，這兩位愣是看不見自己是吧？
季歡“咳咳咳”的大聲清了清嗓子，這才引起了自家妹妹的注意，季巧視線看向她，“姐，你嗓子要是不舒服的話，多喝些熱水吧。”
“我還喝熱水？行，真行。”季歡都快被自家妹妹氣笑了，這是喝熱水就能解決的事情嗎？
盛玨那雙靈巧的狐貍眼也看向了季歡，手上幫季巧整理衣裙的動作不停，不忘笑著看向季歡道：“是啊，要是嗓子不舒服的話，我一會兒讓槐娘給你好好看看。”
季歡皮笑肉不笑的看向盛玨：“不必。”
盛玨的視線這會兒早已經從季歡身上收回來了，滿眼只剩了季巧一人，她柔聲叮囑道：“差不多好了，晚上我讓人準備了蟹，都是從明湖那邊新鮮運送的，過來陪我吃好不好？”
季巧有些為難，她知道盛玨吃飯都是一個人吃，覺得盛玨有些可憐，可是姐姐又剛回來，自己也不好不管家里的兩個姐姐去找盛玨。
正當季巧左右為難的時候，就聽到了盛玨的聲音。
只見盛玨那雙好看的狐貍眼正委屈的盯著季巧，眼尾泛著淡淡的緋色，她聲音比剛剛更羸弱了一些，“也是，你姐姐她們才剛回來，你晚上還是陪她們吧，我自己一個人孤孤單單的習慣了，沒關系的。”
說著，盛玨的眼眶更紅了些，整個人更是給人一種一碰就碎的落寞感，顯得更惹人憐愛了。
“不用不用，我姐姐還有語白姐陪著呢，她們今日才剛回來，肯定有好多話要說，我就不打擾她們倆了，晚上還是過來陪你吃飯，好不好？”季巧趕忙柔聲哄著。
盛玨那雙好看的狐貍眼這才眨了眨，眼尾的緋紅漸漸淡去，她沖季巧點了點頭，“巧巧，你真好。”
“姐姐，你也很好。”季巧笑著回道，她可見不得玨姐姐落寞的樣子。
季歡在旁邊圍觀了全程，直呼好家伙，盛玨的綠茶段位至少比自己高好幾段，人家連情感細節的拿捏都恰到好處，還會以退為進，就這水平，自家的小白兔妹妹根本頂不住，事實也就是如此，妹妹可不是又被盛玨拿捏了。
季歡又清了清嗓子，想提醒妹妹，然后就見盛玨看向了自己。
“不好意思啊季歡，我之前都是自己吃飯，也沒什么胃口，這一個月以來有巧巧陪著，胃口稍好了一些，晚上巧巧陪我一起用飯，你應該不會介意吧？”盛玨靈巧的狐貍眼看向季歡。
季歡咬著牙蹦出了兩個字：“介意。”
一聽季歡這么說，盛玨臉色立馬變得蒼白了起來，那雙狐貍眼委屈又無措的看向季巧，眼眶都紅了，“巧巧，季歡姐姐若是不愿意的話便算了，反正我也是孤家寡人一個，這么多年，習慣了。”
季巧見不得她這幅樣子，趕忙道：“不會的，我姐姐就是開玩笑呢，我下午還和以前一樣過來陪你吃飯，你莫要多想。”
盛玨這才委屈的點了點頭，沖季巧說話的聲音更軟了些：“嗯，那我等你。”
“好。”季巧牽著盛玨的輕拍了兩下，以示安撫，這才對自家姐姐道：“姐，那我回去找語白姐了，玨姐姐她身體不好，你別欺負她。”
季歡撇了撇嘴，整個人已經麻了，妹妹的心偏的離譜，就盛玨這樣的小狐貍，她不欺負自己就不錯了，自己還能欺負她？
等季巧走了，盛玨才又重新看向季歡，這次的目光可不像剛剛那么柔弱了，反而帶了些上位者的壓迫感。
“剛回來就急著找我，怎么？四玉山那邊有急事？”盛玨的目光看向了季歡。
季歡視線對上了盛玨，不卑不亢，“四玉山那邊確實有事，不過臣要是再不過來，自家妹妹怕是就要被人騙走了吧？”
“是嗎？本王和巧巧只是情投意合罷了，你用騙這個字，倒并不貼切，而且本王和巧巧是在正常相處，本王很珍惜她，不會讓她受半點傷害，這一點你大可以放心。”盛玨也正色了起來，她明白季歡擔心妹妹的心情。
“如此最好，而且你之前不是說了嗎？等京城的局勢穩定下來才會和巧巧在一起，這一點主上不會忘了吧？”季歡提醒道。
盛玨點了點頭，“這是自然，本王會好好保護她，至于現在，本王和巧巧只是以朋友的身份在相處，你不必擔心。”
“你們最好是。”季歡小聲嘟囔了一句，又繼續道：“四玉山那邊的龍窯已經燒了一窯建盞出來，成品的建盞一共800只，微瑕的建盞一共1568只，我在那邊留了些護衛看著龍窯和院子，剩下的人都被我帶回來了。”
盛玨點了點頭，“好，那邊的事情你定就好，還有建盞怎么售賣，也全都你自己拿主意便好，對了，新建的那兩處糧倉我已經開始讓人收糧了，過幾日糧食鋪子便會開張，你到時候記得過去。”
“好，我都記下來，主上還有別的吩咐嗎？”季歡看向盛玨，問道。
盛玨眸色微沉，開口道：“京里傳來了消息，老皇帝的情況不妙，可能連半年都撐不下去了，等過幾日糧食鋪子開張之后，你讓人在江北道這邊多籌集一些糧草，咱們也該早做打算了。”
“是，臣都記下了。”聽了盛玨的話，季歡也跟著緊張了起來，自己現在是盛玨的人，再加上妹妹還喜歡盛玨，季歡自然是希望盛玨能在亂中取勝，只是如果真的勝了，盛玨會待自己妹妹好嗎？帝王心性最是難說，一時間，季歡只覺得頭都快炸了。
“記著便好，過幾日本王會調撥給你兩千人馬，一旦亂了，一定護好巧巧。”盛玨囑咐道。
其實季巧和她在一起應該很安全，但盛玨還是想再多加一重保障。
“是，臣一定保護好巧巧。”聽盛玨這么說，季歡也警惕了起來，別看現在江北這邊一片繁榮，可接下來的日子不會太平了。
季歡回去的時候就一直在想盛玨的那些話，調兵遣將那些事情盛玨自然會安排，可季歡還是覺得有些不安，原以為自己穿進了種田文里，誰承想還能被卷進爭奪皇位的事情里。
而季巧一路回了院子里，見到姜語白，小姑娘直接跑過去拉著姜語白的手撒嬌了，“語白姐，我姐姐說你找我？”
姜語白愣了片刻，很快便明白了季歡的意思，笑著說道：“沒什么大事，就是一個月沒見了，想看看你過得怎么樣。”
“我好著呢，每日都在玨姐姐那邊蹭飯，我都覺得我胖了。”小姑娘拉著姜語白撒嬌。
姜語白失笑的搖了搖頭，還好季歡不在，不然一聽盛玨的名字，季歡可又該生氣了。
第88章
接下來的幾日, 季歡好不容易有了休息的時間，在府里休息了幾日，一直到第三日的時候, 糧店開業需要季歡出面, 季歡便和姜語白早早的到了店里。
盛玨的人早已經把糧食鋪子布置好了，上面的牌匾直接掛了“季記糧店”四個大字, 。
糧店的掌柜的很是殷勤的沖季歡和姜語白行了一禮, “東家、夫人, 還請二位給糧店剪彩, 咱們也好討個好彩頭。”
“好。”季歡點了點頭, 攬著姜語白來到了紅布前。
那紅色的長條布的兩端由兩名伙計拿著，季歡和姜語白來到中間的位置, 季歡伸手從托盤里拿了剪刀遞給姜語白，“你來。”
姜語白接過了剪刀, 從紅布中間的位置一刀剪下, 隨著剪彩結束, 糧店的門口由伙計們點著了鞭炮，“噼里啪啦”的鞭炮聲隨即響起，伙計們往周圍扔著喜糖, 不少圍觀的人一邊喝彩, 一邊撿著喜糖。
“哎, 這就是前幾日拍賣建盞的季歡, 她居然又開了糧食店。”
“是啊，兩個月前大家都還沒聽過她的名字呢，結果現在呢？人家可是青遠縣的新貴, 真是有錢。”
“建盞咱們買不起，不過糧食倒是可以從這邊買。”
“說的也是, 待會兒開業了咱們也去看看。”
周圍議論聲不止，還有不少給季歡道賀的人，季歡一一答謝，很快的所有的流程走完，掌柜的讓伙計們招呼著人們進店，季記糧店也算是正式開張了。
糧店這邊的事情有盛玨的人在管，她不需要操心太多，等開業儀式結束了，季歡便和姜語白去了建盞鋪子那邊。
王秀秀也已經來到建盞鋪子一個多月了，這一個多時間她每日也就是和其他的伙計打掃店里的衛生，也有人回來問建盞的事情，不過因為沒貨，王秀秀每次只能讓人家再等等，以至于她都覺得自己拿到月錢的時候燙手，貨是一件沒賣，季歡那邊發工錢是一文都不少發。
見季歡來了，王秀秀趕忙迎了出去，“東家，你來了，快上二樓坐，我讓他們沏茶。”
“好，走吧語白。”
季歡倒是沒想到王秀秀對自己改口了，不過也沒多說什么，畢竟人家和自己確實沒什么別的關系，“嗯，這一個月有人來問過建盞的事嗎？”
“每日都有，只是店里沒有貨，我每次只能安撫他們，讓他們再略微等幾日。”王秀秀一說到這個心里就沒底，季歡不會覺得自己沒用吧？
季歡點了點頭，“那就好，你讓人在店門外張貼好告示，三日之后，將會有三只建盞售賣，價錢仍舊是10萬兩一只，若是想買，到時候需要準備好銀票，當場售賣，概不拖欠。”
“好，我這就讓他們寫。”王秀秀眼睛都亮了，她們總算是來活了，再沒有活干的話，她拿錢的時候都心虛。
店里的兩名伙計都識些字，王秀秀讓其中一個字寫得好的在大紅紙上寫著告示，她現在的身份就等于是這家建盞店的掌柜。
囑咐好了兩個伙計，王秀秀又想起洗去結契印記的事情，她那日去季府洗了印記，本想著找季歡道謝的，但那會兒季歡已經去四玉山了。
王秀秀趕忙又回了二樓，“東家，我已經交代他們寫了，你們先喝些茶等等。”
王秀秀說著，趕忙給二人倒茶，她斟酌了片刻，還是看向季歡說道：“東家，上次洗去結契印記的事情真的謝謝你，我現在總算和季森再沒有關系了。”
“不用，咱們認識的時間也不短了，不用這么客氣，那告示貼出去之后，你們這幾日應該會很忙。”
“沒事的，我們不怕忙。”王秀秀趕忙道，再不忙點，她都覺得這鋪子快倒閉了。
季歡和姜語白在鋪子里喝兩杯茶便回了季府，回去之后，季歡又把關克成叫道了書房里叮囑：“咱們府里賬目上的錢，全都用來籌備糧草，不要光是讓人在青遠縣收糧草，周邊的縣市也可以，四玉山那邊若是放不下，就在那周圍蓋個簡易的寨子，專門用來放糧草，至于府里，不要存放太多糧食，免得引起別人注意。”
“是，東家，小人這就讓他們加緊準備。”關克成趕忙道。
季歡點了點頭，“記得要快，再過幾日，應該還有三十萬兩銀子入賬，一并全部用作籌集糧草，不過要記得不要光拿季記糧店的名義收糧，否則容易被人察覺。”
“小的明白。”關克成臉上的笑意不減，季歡又囑咐了他幾句，關克成這才離開。
建盞鋪子那邊，自從紅色的告示張貼出去之后，王秀秀三人一連三天都沒閑著，從早到晚都是過來打聽建盞消息的，而且這次定的時間又短，有好多人都來不及傳遞信息，只有青遠縣周邊的幾個縣市的富戶連夜安排車馬過來。
季歡的建盞一盞難求，距離第一次拍賣之后，有些建盞已經流入了京城，那價格甚至比季歡賣的還高，因此這次的消息一出來，只要是離青遠縣近的富商，幾乎都派了人過來。
到了第三日的時候，季歡并沒有弄什么太大的陣仗，她原本只打算開門營業就好，哪兒知道從一大早開始就已經有人在建盞鋪子外面排隊了，排到后面的人叫苦不迭，甚至還有人想花銀子買前面的位置，只不過沒人愿意賣就是了。
季歡讓人開店門的時候，專門帶了府里的護衛過來維持秩序，而且既然排隊了，季歡干脆按照隊伍的順序售賣了，結果半個時辰都不到，三只建盞就已經賣光了，后面的人甚至都沒看清建盞的樣子是什么樣的。
季歡讓人趕緊把銀子入庫，最近籌備糧草，最是需要銀子，至于之前和盛玨約定的什么一九分，季歡這會兒根本顧不上了，盛玨要是輸了，那自己這些人都得完蛋，還是先全力支持盛玨才是當務之急。
飛羽閣那邊，盛玨的書房里時不時有傳遞情報的人進來，盛玨手里捏著一封密信，臉色冷的嚇人。
她安插在宮里的暗樁發回了密信，說老皇帝已經幾日都不上朝了，寢宮那邊也已經被太子的人全都封鎖了，除了太子之外，沒人能見到老皇帝，二皇子盛騰聽到這個消息便也坐不住了，調集了五千禁軍在京城外圍，只等宮里傳出消息，盛騰就準備動手了。
太子自然也是知道盛騰的這些野心，而且太子手里也有三千名禁軍，還都是在京城里的禁衛軍，和盛騰形成內外對峙的局勢，兩人誰都不敢先對對方下手。
除此之外，大梁的南邊已經亂了起來，幾處農民起義現在已經鬧大了，最嚴重的一處起義，甚至已經占領了幾處城鎮，領頭起義的人手下也匯集了三萬的兵馬，那些起義軍還在不斷的向著周圍擴充，但是太子和盛騰忙著爭奪皇位，朝中的那些大臣也都想著自保，根本沒有人在意那些漸漸做大的起義軍。
盛玨眉心蹙起，一旦起義軍做大，后果不堪設想，只可惜朝中的那兩個廢物沒用，都這種時候了還想著那位子。
盛玨冷笑一聲，“叫人送急報去邊關給周將軍，咱們是時候開始動手了，告訴她，留五萬兵馬在邊境，剩下的五萬人馬，兩萬來青遠這邊找我匯合，余下的三萬盡快趕去京城待命。”
“是，主上。”柏川不敢怠慢，趕忙讓人傳令。
京城的暗樁送信過來至少也得十幾日時間，信里寫著老皇帝已經好幾日不上朝了，到現在為止已經過去快半個月了，說不定老皇帝早就已經死了，現在也只是太子在拖延時間等著救兵，所以才秘不發喪。
京城正亂，即便有人注意到邊關的異動，也顧不得采取措施了，自己現在要做的就是亂中取勝，等盛俊和盛騰打的差不多了，自己再打著勤王的旗號將兩個反賊拿下就好，反正因為母家的關系，自己在軍中還是頗有威望的，只要殺了盛俊和盛騰，盛玨有信心能穩住京城的局面。
而且季歡最近從江北又收攏了不少的糧草，足夠支撐這五萬兵士在京城待半個月時間，不過還不夠，這幾日還得加大力度讓人籌集更多的糧草才行。
這幾日季府這邊來來往往的人很多，即便盛玨沒和季歡說什么，季歡心里也隱隱有了預感，一邊和關克成讓人趕緊籌集糧草，一邊讓季府加強巡邏防衛。
中午吃飯的時候，姜語白想起了自己上午的時候和房里的幾個小丫鬟閑聊聽說的事情，都說這些時日江北道這邊涌入了不少南邊的流民，就連他們這個小縣城也來了不少流民，說是南邊已經亂了。
姜語白不免有些擔心，“姐姐，你說現在城里這么多的流民，咱們家的糧食鋪子不會被餓急了的流民搶了吧？明明之前都好好的，怎么這個月開始一下子來了這么多的流民？”
“嗯嗯，我也聽鶯歌說了，現在城里來了很多乞丐，雖然縣令已經在城里開設了幾處粥棚施粥，不過還是有幾戶人家被流民搶了，因為是多人施暴，到現在都還沒找到兇手呢，現在城里亂的很。”季巧也趕忙說道。
季歡點了點頭，糧食鋪子她倒是不擔心，畢竟開這個鋪子也只是個幌子，不過那店鋪再不關門，季歡怕那些伙計的性命會受到波及。
“你們說的對。”
季歡想著，趕忙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快步走了出去，對門外的林楓交代道：“林楓，你帶六名府里的護衛去通知糧食鋪子還有建盞鋪子關門，讓店里的掌柜、伙計都回家休息，最近不太平，咱們的店鋪全都歇業。”
季歡又想了片刻，繼續道：“王秀秀她沒有地方去，你把她接回季府，帶到咱們院子里安頓好。”
“是，屬下這就去辦。”林楓說著便帶人走了。
第89章
林楓的動作很快, 她帶了不少的季府護衛過去，順便把糧店的糧食全都讓人運送回了季府，之后便讓店里的伙計趕緊關門。
林楓帶人將糧食往季府運送, 一路上都有不少虎視眈眈的流民盯著他們, 只不過林楓和護衛們身上都有武器，那些流民沒敢過來硬碰硬, 一直到把這些糧食安全送到季府, 林楓這才又帶著人折返回去, 往建盞鋪子那邊趕去。
等到了地方, 林楓趕忙下馬, 進了鋪子里，正好王秀秀正在一樓擦洗貨架, 見林楓來了，她趕忙迎了上去, “是東家有什么吩咐嗎？”
“嗯, 最近縣城里不太平, 主人吩咐了，這間鋪子從今日起開始歇業，至于你, 主人讓我把你接回季府安頓。”林楓平靜的說道。
王秀秀懸著的一顆心稍稍放了下來, 還好季歡念舊情, 不然這鋪子不開張了, 自己也就沒地方可去了。
林楓見王秀秀還在發呆，趕忙提醒道：“去和你店里的伙計交代一聲，咱們該走了。”
“好。”王秀秀趕忙回過神來, 和另外兩名伙計一起把店門鎖好。
林楓讓其余的護衛先回去了，自己則是牽著韁繩陪著王秀秀一起往回走。
原本都是小攤販的大街兩側, 這會兒空空如也，路上的行人也比以前少了不少，倒是流民又比幾日前多了。
那些流民四散的坐在街邊，緊緊的盯著每個過路的人，若是有人落單就需要小心了，說不定就會被饑餓的流民哄搶。
王秀秀只覺得很不自在，周圍很多道視線掃向自己和林楓，她有些害怕，下意識的往林楓身邊湊了湊。
林楓似是有所察覺，建盞鋪子離季府其實還有很長一段路，走路的話大概需要半個多時辰，而且自己是乾元，也不好直接帶著王秀秀騎馬，因此她才牽著馬陪著王秀秀往回走。
見王秀秀似是有些不安，林楓想了想還是開口道：“你若是不介意的話，我騎馬帶著你回去，這樣能快一些。”
王秀秀看了看路邊的流民，還是點了點頭，都這個時候了，還是性命重要，別到時候真的被流民盯上。
林楓見她同意了，便先把王秀秀扶上了馬背，等她坐穩了，林楓又輕盈的一躍而起，坐到了王秀秀的身前。
王秀秀沒騎過馬，心里有些害怕，兩手也沒有地方借力。
林楓牽起韁繩，語氣平緩的提醒道：“把手扶在我腰側，不然一會兒馬跑起來你坐不穩。”
聽到林楓的提醒，王秀秀這才試探性的伸出手，緩緩的握住林楓腰側的衣襟。
林楓見她扶好了，立馬讓馬小跑了起來，繼而越跑越快。
她身后的王秀秀，有些怕自己掉下去，只得將手環在林楓腰上，她耳尖有些微微泛紅，不過還是摟的很緊，若是從馬背上摔下去可不是鬧著玩的。
林楓倒是沒什么感覺，只是想趕緊回去復命。
騎上馬之后兩人的速度果然快了不少，也就一炷香的工夫，兩人便回到了季府，林楓從側門進了季府，讓小廝幫著把馬匹牽到馬棚里，林楓這才帶著王秀秀往季歡的院落走去。
“主人讓我帶你去她們住的院落安置，你的行李也不多，若是有什么短缺的，可以過來找我。”
“好，今日，謝謝你了。”王秀秀看了看身邊冷冰冰的女乾元，道謝道。
“不用，是主人讓我過來接你的，要謝便謝主人吧。”林楓公事公辦的回道。
她帶著王秀秀到了前院，給她安排了房間，這才去找季歡復命了。
等林楓走了，王秀秀才開始在房間里收拾了起來，想著剛剛騎馬的事情，王秀秀臉側都燒紅了，她還是第一次和乾元一起騎馬呢。
林楓這邊找季歡復命之后，季歡便讓她去休息了，現在局勢不穩，季歡便讓林楓和何青兩人倒班，反正她們院子里至少得有一個高手守著。
另一邊，飛羽閣那邊盛玨還在忙碌著，她將這些時日需要傳達的命令全都一一寫好，再派人趕緊去辦。
想了想，盛玨開口道：“讓人準備一下，咱們也是時候動身了。”
“是，屬下這就去安排。”柏川趕忙應道，而后領命快步出了書房。
盛玨伸手掐了掐眉心，強打起精神來，這幾日她安排這些事情耗費了不少心力，邊關那邊的兵馬大差不多明日就到了，自己需要帶著那兩萬士卒去京城和周將軍的三萬人馬匯合，算算時間，自己明日就得啟程了，只是自己還沒來得及和巧巧說這事。
想著，盛玨放下了手里的公文，她從桌邊的一個錦盒里拿了一塊能夠調動兩千兵馬的令牌出來，這是她給季歡的。
盛玨拿了令牌便出了房門，辛南帶了幾名護衛跟在盛玨身后，一路往季歡她們院子去了。
盛玨去的時候，季歡正和姜語白在書房里清算這些時日收購的糧草，她倒是沒想到盛玨會過來。
姜語白看了看兩人，“你們有事要談？那我先出去。”
“不用了，遲早也要知道的。”季歡嘆了口氣道，都這個時候了，季歡也不想瞞著姜語白了。
盛玨點了點頭，“我調撥給你的兩千人馬已經駐扎在青遠縣城的郊外了，這是令牌，那兩千人馬算是我的親信，你可以隨意調撥。”
盛玨看了看季歡，繼續道：“老皇帝怕是已經駕崩了，我明日需要啟程去京城，和其余的人馬匯合，若是成了的話，我自然會派人接你們去京城，若是不成，我也會讓人傳訊過來，派人護送你們離開大梁安頓。”
季歡點了點頭，“你和巧巧說了這事嗎？”
盛玨抿唇嘆了口氣，“正要去說，這令牌你拿好，我去找巧巧了。”
季歡握緊了手里的令牌，重重嘆了口氣，雖然兩人都沒說破這層關系，但是季歡能看得出妹妹心里早已經有了盛玨，這件事，還是盛玨自己去和妹妹解釋吧。
姜語白這會兒才回過神來，什么兩千人馬？什么老皇帝？這些大人物的事情和她們這些普通百姓有什么關系？姜語白聽得云里霧里的，再想想她們這些時日籌集的糧草，姜語白只覺得心里越發的不安起來。
“姐姐，你們剛剛的話是什么意思？還有，我早就覺得不對勁了，咱們家即便是要做糧食鋪子的生意，也不至于一下子收了那么多的糧草，你和那位玨姑娘到底是在做什么生意？”姜語白焦急的問道。
季歡實現看向姜語白，嘆了口氣道：“之前一直不想讓你擔心才沒說，玨姑娘本命叫盛玨，她是當今皇帝的四女兒，端王盛玨，至于我們這段時間為什么籌集糧草，就是因為她那父皇可能已經駕崩了，盛玨有意那個位置，而咱們這些人，也是名副其實的端王一黨了。”
“什么？”姜語白往后退了幾步，雙手撐著身后的圓桌才不至于摔倒，“你說玨姑娘是端王？她想要當皇帝？”
姜語白腦子像是炸開一樣，她只知道玨姑娘背后有靠山，但根本也沒往那方面想，而且盛玨要是真的要爭奪皇位，那巧巧怎么辦？
季歡見姜語白有些驚慌失措，趕忙把人往自己懷里攬了攬，“嗯，你猜的沒錯，她給咱們兩千兵士，明日盛玨便要啟程去京城了。”
“那巧巧怎么辦？”姜語白抬眸看向季歡。
季歡搖了搖頭，“雖然我不想承認，可巧巧心里肯定早就有盛玨的位置了，讓盛玨自己去和巧巧解釋吧，至于后面的事情，不是咱們能說的算的，只能希望盛玨運氣好一點。”
另一邊，盛玨緩步走到了季巧房間門口，輕輕敲了幾下門，季巧趕忙出來開門。
見是盛玨來了，小姑娘眼睛都亮了，“姐姐，你怎么過來了？”
見小姑娘看到自己這么開心，盛玨心里一緊，也不知道這次自己回京，還能不能活著見到巧巧了。
季巧見盛玨只是看著自己，半晌沒說話，趕忙讓開路，“姐姐，有什么事情進來說吧，快坐。”
盛玨點了點頭，坐在桌邊看著季巧，一時間不忍心開口打破這片刻的寧靜。
季巧見盛玨看著自己不說話，耳尖微微泛紅，“姐姐，你今日是怎么了？”
盛玨的思緒被季巧拉回，她抿唇思索了片刻，這才開口道：“巧巧，我再給你講個故事好不好？”
季巧不知道盛玨怎么突然有了講故事的興致，不過還是開口道：“好啊。”
盛玨這才點了點頭，“現在的大梁皇帝盛元其實一共有五名子女，只不過他的小女兒很多年前就病逝了，盛元登基的時候坐不穩帝位，便娶了將門韓家的嫡女，以此穩固軍心，他也假惺惺的裝作對韓妃好了幾年，連帶著對韓妃生下的兩個孩子也假惺惺的好了幾年，不過好景不長，邊關戰事沒幾年便平息了下來，盛元也把手握兵權的韓妃一家當做是眼中釘，隨便給韓家安了通敵叛國的罪名，最后滿門抄斬，韓妃和那兩個孩子也都被打入冷宮。”
盛玨只覺得心口生疼，她吸了口氣才繼續道：“后來韓妃被人灌了毒酒，兩個孩子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母親被害，卻什么都做不了。元宵節那日，皇宮里到處張燈結彩，四皇女的懷里緊緊摟著還在發燒的妹妹，她不顧廉恥的跪遍了冷宮里的太監，好不容易求得一個太監幫著稟告盛元，得來的卻是‘晦氣’兩個字，盛元根本不在意這兩個女兒的死活，后來，四皇女只得眼睜睜的看著妹妹病死在自己懷里，后面她被人下毒、陷害，不過還是勉強保住了那條命，她要替母親和妹妹好好活著，要替韓家平反。”
季巧看著眼前的盛玨，把盛玨講的故事和盛玨之前和她提過的身世對上，季巧眼眶通紅，不敢置信的看向盛玨，“姐姐，你，你就是四皇女？”
盛玨閉了閉眼，平靜的沖著季巧點了點頭，“是，我的身份并不是有意隱瞞你，只是之前一直沒有找到適合的時機告訴你，老皇帝可能已經駕崩了，但是京中秘不發喪，我明日便要啟程往京城趕了。”
季巧愣愣的看向盛玨，半晌都沒回過神來，眼淚卻是一顆顆的砸了下來，這些日子她早已經習慣了盛玨在身邊，但是因為自己之前成過親，季巧一直都不敢把自己對盛玨的感情表露出來，只是以好朋友的身份在和盛玨相處。
她怎么也想不到盛玨居然是四皇女，那自己和盛玨之間的那道鴻溝就更遠了，她和盛玨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若是盛玨贏了的話，那她便是大梁的女帝，而自己只是一個成過親的普通坤澤。
想到這兒，季巧臉側的眼淚越聚越多，她怎么擦都擦不完。
盛玨看的心疼不已，拿了自己的巾帕出來想幫季巧擦拭，卻被季巧躲了過去，“不用了姐姐，不，應該是四皇女殿下。”
盛玨愣了片刻，收回了拿著的巾帕，“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瞞著你的，巧巧，最近大梁會很亂，青遠城這里也涌入了不少的流民，你千萬要在府里好好待著，我雖然走了，不過我給季歡留了兩千兵馬，肯定能護你們周全，你等我幾個月，幾個月之后，我把京城的事情平息了就派人過來接你”
“不用了，我還是和姐姐她們待在一起比較自在，皇女殿下還是去忙自己的大事吧，不用惦記我。”盛玨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季巧打斷了。
“巧巧，你生我氣了？”盛玨小心翼翼的問道，那雙狐貍眼乖順的不行。
季巧勉強擠出個笑來：“怎會？我有些不舒服，想休息了，皇女殿下還是請回吧。”
盛玨聽出了季巧話中的意思，她起身又看了季巧幾眼，這才嘆了口氣道：“等我把京城的事情辦完，會好好和你道歉好不好？”
季巧只是將臉扭到一側，并未答話。
盛玨抿唇看了季巧半晌，這才轉身離開，自己之前是沒對巧巧說實話，也怪不得巧巧會生自己氣，盛玨心里被酸脹填滿，想來自己明日走的時候，巧巧也不會來送自己了。
盛玨強忍著心中的不適，邁步往飛羽閣那邊走去，不管什么原因，明日那兩萬人馬到了之后，她都必須走。
盛玨走了之后，季巧坐在桌邊發呆，只覺得臉側一股涼意，她伸手去摸的時候，才發現不知什么時候，她早已經淚如雨下了。
第二日一早，飛羽閣那邊便井然有序的往外搬運著東西，盛玨站在馬車邊望著通往季歡她們院落的那條林蔭道，等了良久，也沒等到她相見的那人，盛玨閉了閉眼，吩咐道：“走吧，告訴他們現在就出發。”
柏川見自家主上的臉色不好，趕忙通知所有人出發，又把盛玨扶進了馬車里。
車隊隆隆的從季府的側門涌出，一直等盛玨的馬車已經出了側門，季巧才紅著眼眶從一側的長廊的拐角處現身，她還是有些擔心盛玨。
第90章
盛玨走后沒幾日, 青遠城里面的流民就更多了，城里時常會出現流民哄搶百姓的情況，為此, 馮縣令讓衙門的捕快跟著巡城的兵士一起巡城, 可即便是這樣，流民哄搶百姓的情況還是時常發生, 甚至有些膽子大的流民已經開始闖入富戶家中劫掠了。
面對這樣的情況, 捕快們抓人抓到手軟, 縣衙的大牢里甚至已經人滿為患了, 還有流民故意被抓, 就是因為進了大牢至少能吃上一口飽飯。
季府這邊因為在縣城北邊，位置偏僻, 早就被流民盯上了，不過季歡讓護衛們不間斷的巡邏, 幾個從外墻爬進來的流民全都被護衛抓住了, 起初季歡也只是讓護衛們把流民趕出府, 但仍舊有人來找麻煩。
季歡和姜語白正在書房里商量著要不要調一些人手來府里，外面就傳來了林楓的聲音。
“主人，護衛們又抓到了六個從北面院墻爬進來的流民, 咱們怎么處置, 還像上次一樣放走嗎？”林楓拱手問道。
“讓護衛們給那些闖進來的流民一人二十大板, 也是怪我太天真了, 這些流民要是真的瘋起來，恐怕連人都吃，對了, 你出去的時候把關克成叫過來，我有話要囑咐他。”季歡吩咐道。
“是主人。”林楓應了一聲, 里面轉身出去了，她交代了護衛們處置流民，之后又去通知了關克成。
不一會兒，書房的門又被人從外面敲響了，“進來。”
“東家，您叫小的過來，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嗎？”關克成臉色依舊掛著笑。
季歡點了點頭，“府里的存糧還有多少，還能支撐多久？”
“回東家，您放心，之前咱們籌集的糧草的時候小的便留了一些在府里，再加上糧食鋪子運回來的那些，咱們府里的存糧能維持咱們這些人過大半年了。”關克成笑著說道。
季歡眉心微蹙，最近因為流民的緣故，青遠縣里面糧食的價格瘋漲，好在他們府里還有存糧，而且飛羽閣那邊的人都被盛玨帶走了，她們需要支出的也就少了一些，不過光靠府里的這些護衛，季歡怕按不下那些流民了，“你讓人在一進季府大門的那個院子里安排出一百個睡覺的席位來，不用太精細，大通鋪就可以了，我怕府里的護衛頂不住流民，準備從郊外抽調一百士卒過來。”
想了想，季歡繼續道：“你讓小廝們找些灰漿過來，讓他們出去找些沒用的帶棱角的尖利石頭，將那些石頭用灰漿固定在院墻上，防止那些流民從院墻爬進來。”
“好嘞，小的這就讓人去準備。”
季歡點了點頭，復又把何青叫了進來，將自己手里的令牌交給何青，囑咐道：“去郊外的軍營里調集一百精兵，讓他們到府里來，跟著護衛隊一起巡邏府里。”
“是，屬下這就去辦。”
吩咐完這些，季歡心里才稍稍松了口氣，府里的護衛共有二十人，現在多了一百兵士，每個班次就能有兩組人在府里同時巡邏，而且還能倒班，哪個班次也不會太累，能夠時刻注意有沒有流民闖入，另外給院墻加固，至少能讓那些流民爬院墻的時候沒那么順利。
姜語白有些擔憂的看向季歡，“姐姐，你說咱們在江北這邊都亂成這樣了，那盛玨回了京城，豈不是更危險？”
季歡嘆了口氣，把姜語白往懷里攬了攬，“肯定危險，不過那些可就不是咱們能管得了的，眼下城里亂成這樣，咱們也得自求多福了。”
姜語白將臉埋進季歡懷里蹭了蹭，心里惴惴不安，只得寄希望于盛玨。
中午季歡三人吃飯的時候，季巧便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因為城里缺糧，就連季歡三人的飯菜也是一減再減，不過季歡她們都過過苦日子，倒是也不覺得什么。
季歡見季巧盯著盤子里的菜發呆，柔聲喊了一聲：“巧巧？”
“奧，我不怎么餓，姐姐，你們倆多吃。”季巧勉強擠出一抹笑來。
季歡嘆了口氣寬慰道：“你也得多吃些，不然盛玨那邊穩住局勢了，你卻病倒了怎么辦？好好吃飯，其他的別想太多，盛玨的母家在軍中素來都有威望，她是個聰明人，肯定能保護好自己的，你不用太擔心。”
季巧勉強點了點頭，還是放下筷子看向季歡，“姐，我從來的沒想過咱們會卷到這樣的大事里去，之前也只當她是個有背景的富家小姐，我從來沒想過她會是皇女。”
季歡點了點頭，“我知道，我之前也只是想找個靠山而已，哪兒知道就找上了盛玨，巧巧，這樣的世道，普通人隨波逐流，如果我不認識盛玨，不認識余斌他們，或許現在早就被李云崢陷害入獄了，人在享受一些權力的時候，也要付出相應的代價，從來沒有誰能坐享其成，就包括盛玨他們那樣的人，也不是日日享受榮華富貴那么簡單的。”
季歡一邊說，一邊給季巧盛了一碗湯，寬慰道：“凡是都往好的方面想想，咱們和季家分家，后面在村里蓋了新房子，之后又來了縣城里，咱們一步一步都在往好的方面發展，這次盛玨若是真的成功了，那咱們一家幫著籌集糧草，那也是立了大功的，別不開心了好不好？盛玨鬼主意那么多，肯定不會有事的。”
季巧點了點頭，總算是稍稍有了些胃口，姐姐說的對，玨姐姐那么聰明，肯定能穩住京城那邊局勢的。
夜幕降臨，季歡她們住的那處小院子周圍不斷的有人巡邏，季府大的院墻那里也不斷的有兩只隊伍交替巡邏，季歡下午的時候又讓關克成派人買了不少的火把和燈籠回來，那些流民有的學聰明了，白日里不敢爬墻，專門挑晚上的時候爬墻進來找吃的。
夜里，季歡正摟著姜語白睡得正香，外面就傳來了響動，應該是有爬墻的流民被護衛們抓住了。
果不其然，門外很快便傳來了敲門聲，繼而是林楓的聲音，“主人，一隊士兵抓到了翻墻進來的六名流民，其中兩個流民還闖進了外院丫鬟們的房間，還好被士兵們抓住了。”
季歡立馬就清醒了，她懷里的姜語白也是醒了，聽了剛剛的話，一陣后怕。
季歡親了親姜語白的臉側，柔聲道：“你乖乖睡，我出去處理一下那些流民就回來，別怕，有林楓在呢。”
姜語白將頭埋在季歡懷里蹭了蹭，睡眼惺忪的看著季歡，“早點回來，你不在我睡不著。”
季歡又親了親姜語白的唇瓣，稍稍安撫了幾句，這才穿了衣服出去。
“主人，人都被士兵們扣在外院了。”林楓趕忙繼續道。
季歡點了點頭接著吩咐：“另外再讓人頂上去，巡邏不能停。”
“是。”林楓趕忙讓小廝們去叫下一支小隊繼續巡防。
等季歡到了外院的時候，那幾個流民被士兵們按著，仍舊大喊大叫，其中一個頭發林亂，臉上帶著刀疤的男人大喊著：“我們可都是被逼無奈的良民，不過就是為了求口吃的，你們不給就不給，倒是放了我們啊。”
“是啊，你們這些黑心的有錢人，人家城里好幾家富戶都設立了粥棚，就你們季府什么也不做是不是？”
“沒天理啊，你們不管百姓的死活。”
季歡冷冷的掃向幾人，她對道德綁架向來都是嗤之以鼻的態度，更何況還有人闖入了丫鬟的房間里，季歡的神色更冷冽了幾分，“好啊，你們不是來找東西吃的嗎？怎么跑去了丫鬟們的房間里？”
“廢話，我們又不知道你把糧食藏哪兒了，而且就算跑丫鬟們的房間里怎么了？不過就是幾個坤澤而已，我們玩也就玩了，你能把我們怎么樣？難道還敢殺人不成嗎？我告訴你，老子這一路逃難過來，早不知道玩過多少個女坤澤了。”為首的那個刀疤臉囂張的叫罵著。
“就是，我大哥可是流民里的一霸，你能拿我們怎么樣？我告訴你，天亮前我大哥要是沒出去的話，別怪我們的人把你這季府圍得水泄不通。”刀疤臉旁邊的一個禿頭說道。
季歡瞥向兩人，輕笑一聲：“還敢威脅我？”
“怎么？就你這樣的小白臉乾元不過是有些錢，你以為你斗得過我們，告訴你，識相的自己把糧食交出來，這青遠城北邊可就你們一家是大戶，我的兄弟們早就認準你們家了，今日我們沒得手，一會兒立馬還會有人過來，你放心，只要你們一天不交出糧食，我們便攪合的你這府里過不下去，哈哈哈哈哈。”刀疤臉囂張的叫囂著。
季歡抬眸看了那刀疤臉伸手的士兵一眼，淡淡道：“這樣的畜生留著只會害更多人，現在便解決了吧。”
士兵們不像季府的護衛，這些人都是盛玨的親信，之前都是刀口上舔血的人，殺幾個人自然是不在話下，當即，六名流民身后的士卒便直接抽出了佩刀。
為首的那刀疤臉立馬就慌了，看向季歡大聲道：“我們是流民，你不能殺我們，我們可都是普通的百姓。”
季歡唇角微微勾起，“百姓？你剛剛不還說一路過來糟蹋了不少坤澤嗎？我看你們是亂中作惡的土匪還差不多。”
季歡語氣陡然間變得嚴厲起來，視線掃過那幾名兵士，“還等什么？”
“不要，別殺我們，我們是百姓，你這樣做可是”
那些流民再想說什么，已經沒了生氣，季歡冷冷的看著地上的幾具尸體，流民有的時候也是亂民，一味退讓只會讓這些人覺得季府好欺負，“把尸體處理干凈，讓人把這里的血水清洗掉，若是有人再敢闖進來，都按剛剛的辦法處理，明白了嗎？”
“是。”一旁站著的護衛還有士卒們齊齊稱是，尤其是那幾個士卒，之前他們還有些不服季歡，覺得將軍把他們交給一個商人是大材小用，不過看了季歡剛剛的殺伐果斷，幾人已經從心里不敢不服季歡了。
季歡交代了這些事情便回臥房了，林楓跟在她身后，幾名士兵趁著天黑將流民的尸體扔到了一輛木車上，用馬拉著木車，將流民的尸體從季府后門拖了出去，扔到了季府的附近，關克成則是安排了小廝按照季歡的意思清洗地上的血跡。
季歡回了房間洗了手，這才重新脫了外面的衣裙，回到了床榻上，她剛一躺下，便覺得懷里一熱，姜語白哼哼唧唧的埋進了季歡懷里。
“外面怎么樣了？”姜語白還有些沒睡醒，說話的聲音軟軟的。
季歡親了親姜語白的耳尖，柔聲道：“沒事，已經解決了，你乖乖睡你的，別想太多，天塌了總有高個子頂著，咱們都會沒事的。”
“嗯。”姜語白在季歡懷里蹭了蹭，重新閉上了眼睛，反正只要季歡在，她就什么都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