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幾人立馬往東牛村那邊走去, 路上,李云崢故意道:“我這幾日都在忙衙門的事,日后不去書院讀書的時候, 我就在衙門里做文書了。”
李云崢故意把臨時那兩個字抹去, 弄得和自己已經有了官職一樣,但是姜豐收這些粗人又不知道, 立馬就被糊弄住了。
“云崢啊, 你可真有出息, 都能去衙門當差了, 這別說是咱們村子了, 就是附近的十里八村也是獨一份。”姜豐收趕忙吹捧道。
“這才哪兒到哪兒,只是開始而已, 等我考上舉人了,這文書的差事我還不做了呢。”李云崢被吹捧的都快飄起來了。
“是啊云崢, 這語白給你做妾了, 咱們也算是一家人了, 你可得幫襯幫襯我們姜家。”姜鴻利立馬諂媚道。
“這是自然,我對語白是真心的,要不是她已經嫁過兩次人了, 我一定明媒正娶把她娶回來, 可惜啊。” 李云崢裝模做樣的搖了搖頭。
“哎呀, 不可惜, 不可惜,現在也是一家人嘛,給你做妾也是她的福氣。”姜鴻祿也趕忙說道。
三個人一路上不斷吹捧李云崢, 等到了季歡家院門口的時候,李云崢整個人都快飄到天上去了。
他理了理自己的衣袖, 看向一旁的姜鴻利,“去叫門吧。”
姜鴻利愣了一下,趕忙照辦,伸手重重的拍響了院門。
姜語白臉色頃刻間白了起來,季巧也是急的不行。
“姐姐,怎么辦啊?”季巧趕忙問道。
“沒事兒,幾個廢物而已,翻騰不出什么水花來,你們兩個待會兒都站遠點,我怕他們狗急了跳墻。”季歡說著,這才不緊不慢的往院子里走去。
外面的拍門聲越來越大,伴隨著聒噪的喊聲:“季歡,你個縮頭烏龜,剛剛你不是還很硬氣嗎?怎么現在不硬氣了?開門啊,別再里面躲著。”
季歡冷不丁的直接開門,把姜鴻利閃了一個大馬趴,季歡笑著看向地上趴著的姜鴻利,“呦,這還不到過年的,給我行這么大的禮干嘛?”
“季歡,你給老子等著!”姜鴻利都快氣死了,不過想想剛剛挨打的經歷,他也不敢貿然再去找機會麻煩。
“滾遠點,你們有事就快說,別耽誤我時間。”季歡視線瞟向李云崢,很是輕蔑的笑了笑。
李云崢被她這笑弄得頭都快氣炸了,“季歡!要不說你是鄉野村姑呢,一點禮數都不懂,姜伯父怎么說也是你岳父,還有姜鴻利、姜鴻祿,他們可都是語白的哥哥,你對他們這么無理,可見你對語白也并不上心。”
“是嗎?我對我娘子怎么樣,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指手畫腳,你要是只想說這個,那現在也說完了,可以趕緊滾了。”季歡不耐煩道。
“季歡!你怎么和秀才老爺說話的,人家李云崢可是秀才,還在衙門里有了差事,你別給臉不要臉。”姜鴻祿伸手指著季歡罵道。
“我管他是什么東西,這是我家,我說了算,你們這樣強行進來,就是私闖民宅,是要犯律法的。”季歡不緊不慢的回道。
“還律法,你個不識字的泥腿子懂個屁的律法,你趕緊把和離書簽了,不然我們可不客氣了。”姜鴻祿繼續催促道。
“我說過了,你們想都別想。”季歡冷眼看了過去。
見兩邊僵持不下,李云崢理了理衣服,邁步向前道:“季歡,我勸你還是早點簽了為好,不瞞你說,我已經在縣衙里有了差事,而且衙門里的張捕頭和我是好朋友,我勸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我衙門里事情多,沒時間陪你在這兒浪費,聽懂了嗎?”
姜語白聽到李云崢有衙門的關系,臉色立馬就白了,她滿眼擔憂的望向季歡,她們不過是普通的村里人,怎么斗得過衙門的人呢?
“姐姐。”姜語白拽了拽季歡的衣袖。
季歡沖姜語白搖了搖,示意她不用怕,“聽懂了,所以你什么時候滾?還是說需要我幫你?”
李云崢沒想到自己話都說道這份上了,季歡還是油鹽不進的,“你是聽不懂人話嗎?我在衙門里有人,你今日和語白和離也就算了,否則看我怎么收拾你。”
季歡似笑非笑的看向李云崢,覺得今天這事兒是沒辦法善了了,“那你打算怎么收拾我,我現在就在這兒站著,拭目以待了。”
李云崢氣的指向了季歡,不過也不敢動手,一時間騎虎難下了。
季歡嘲諷的沖他笑了笑,繼續道:“怎么了?不敢嗎?原來只是個只敢動嘴的軟蛋?”
“季歡,我和你拼了。”李云崢氣的就沖季歡揮出了拳頭。
季歡伸手直接接住了李云崢的拳頭,順手一拉把李云崢拽的老遠,直接趴著摔在了地上,季歡覺得不解氣,伸腿不停地踹在李云崢身上,踹的李云崢哀嚎不止。
“啊,季歡,我可是秀才,你居然敢對我動手,你給老子等著,哎呀,疼死我了,你們都愣著干什么?還不把人攔下?”李云崢只覺得自己后背一陣陣火辣辣的疼。
姜鴻利和姜鴻祿沖過來幫忙,被季歡兩腳踹了出去,她冷冷的看著地上躺著的三人,“給我滾遠點,再敢過來犯賤,我可不知道下次下手會不會這么輕。”
李云崢被姜豐收扶了起來,氣急敗壞的指著季歡,“行,季歡,你給我等著,等著蹲大牢吧你,還有你姜語白,你不過就是個嫁了兩次人的婊子,和我裝什么清高?我一定能把你弄過來給我做妾,我倒是要看看,季歡蹲了大牢,你怎么哭著喊著求我。”
說著,李云崢便扶著腰,帶著姜家的人走了。
季歡冷冷的看著離開的四人,她不過是想和姜語白還有妹妹平平安安的在這里好好生活,怎么總是能遇到各種惡心的事情?
看來在這兒,沒權沒勢還真得要被人隨便欺壓了。
“姐,咱們怎么辦啊?你說李云崢他會不會報官?”季巧急著問道。
“隨他便。”季歡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塊玉牌來,“若是我真被抓走了,你們兩個千萬別著急,拿了這塊玉牌去縣城里的余家找余斌幫忙,他有辦法幫我。”
姜語白趕忙收好了腰牌,卻是紅了眼眶,“怎么會這樣?我明明什么都沒做,前幾次我也明確拒絕過李云崢了,他為什么就不能放過我。”
季歡把姜語白往懷里攬了攬,柔聲道:“有些爛人就是這樣,這不是咱們的錯,咱們不用陷入什么自證陷阱,不用擔心我,我什么時候吃過虧?”
“可是這次不一樣,他認識衙門的人。”姜語白眼眶都紅了。
“他認識,我也認識啊,余家在縣城里能做那么大,怎么可能和衙門的人沒有關系,再者說了,余家能那么有錢,背后也有靠山,這些關系一層扣著一層,就李云崢那點關系,是最最底層的那種了,沒人把他放在眼里,不過是個跳梁小丑而已,你記著我剛剛交代的事情就好了。”
姜語白摸了摸懷里的玉牌,重重點了點頭,“我都記下了。”
另一邊的李云崢也是氣急了,他回村之后直接花錢雇了一個會騎馬的乾元帶著他去縣衙報案,本來路程就遠,坐馬車的話也慢,倒不如直接騎馬來得快。
很快的,李云崢就到了縣衙,他直接就去找了最近剛認識的好兄弟張超,李云崢這份臨時文書的工作就是張超幫著介紹的,為了這事兒,他沒少請張超吃飯喝酒。
“你這是怎么了?這么火急火燎的過來了?”
“張兄,我被村里的刁民給打了,你看看我這一身。”李云崢兩手上有些地方被擦傷了,身上的衣服也有些臟亂。
張超立馬就擰眉問道:“怎么回事兒?我的兄弟也有人敢動?那人什么來頭?”
“嗐,那個季歡什么來頭也沒有,就是村里一個普通的泥腿子,我和她娘子姜語白本來是青梅竹馬,奈何當時一下子出了好多事情,我們兩個就錯過了,這不,這次我好不容易考上了秀才,可不能再負了語白,我便提議讓她們兩個和離,誰知那季歡氣不過,直接就打了我。”李云崢氣憤的說道。
這下換張超愣住了,李云崢因為喜歡人家娘子讓人家和離,這怎么聽都是李云崢的不對啊,不過他還是開口道:“那,你說的那個姜語白愿意和季歡和離嗎?”
“當然愿意,她被季歡欺壓,自然不敢和我說真話,不過語白的父親、兄長全都同意她和離,改為給我做妾。”李云崢挺直腰桿說道,在他看來,姜語白肯定是被季歡強迫的,不然早就跟他走了。
“那這事就好辦了,而且你是秀才,季歡打了你可是犯律法的,我這捕頭也不是白當的,我兄弟被人打了,我還不得請她進大牢里吃幾天牢飯?”張超沖著李云崢笑了笑說道。
“如此便多謝張兄了,事成之后,我一定在青風樓好好請你一頓。”李云崢趕忙道。
“嗐,自家兄弟,客氣什么,你這小身板就在縣衙等著我就成,我帶人去把那季歡抓回來便是。”
“張兄,我要和你一塊過去,我倒要看看季歡見了官差還是不是那副趾高氣揚的模樣。”李云崢被打了一頓都快氣死了,他就想看季歡痛哭流涕求著他的模樣。
“那行,你要是想去那就一起吧,我去招呼幾個兄弟一起過去,好好替你出口惡氣。”張超拍了拍李云崢肩膀說道,正好他還能在李云崢面前好好顯擺一下。
“那行,真是多謝張兄了。”李云崢臉上是藏不住的笑意,他只要一想到季歡被整,心里就高興的不得了。
很快的,張超又點了四名捕快跟他一起去東牛村,隨行的還有李云崢,因為路途遙遠,后面的四名捕快明顯已經不耐煩了,要不是有張超鎮著,幾人還真不一定跟著過來。
一行人匆匆忙忙的往東牛村趕去,很快的便引起了村里人的注意,大家也全都議論紛紛的。
“怎么突然來了官差,咱們村子里出什么事兒了?”
“不知道啊,沒聽說有誰犯事兒了,走,咱們跟過去看看熱鬧。”
“真是奇了怪了。”
村民們一邊議論,一邊跟著官差們往村子里走去。
李云崢遠遠就看到季歡她們住的院子了,伸手給張超指路,“張兄,就是那,那就是季歡家。”
張超往季歡家院子看去,“呦,還是個有錢人家,青磚的房子在村里可不多見。”
“有什么錢,她那是分家得來的錢,蓋了那個院子就花光了,窮光蛋一個。”李云崢忍不住奚落道。
“是嗎?那行,走吧。”說著,張超便帶著人繼續往季歡她們院子走去。
張超沖身后的捕快揮了揮手,身后的捕快立馬會意,過去了兩人拍門。
隨著一聲接著一聲“砰砰砰”的聲響,伴隨著外面捕快兇神惡煞的聲音:“開門,衙門辦案,趕緊開門。”
姜語白聽到外面砸門的聲音,不由的紅了眼眶,“姐姐。”
季歡輕輕拍了拍姜語白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只要按照我剛剛說的那么做,不會有事的。”
她倒是低估了李云崢,季歡還以為李云崢這次又是打嘴炮呢,倒是沒想到李云崢硬氣了一次,不過這樣也好,趕緊解決了李云崢,也算是把身邊煩人的蒼蠅解決了。
季歡很快的便出去開門,剛一開門,她就被兩名捕快擒住了。
季歡看了看門外的李云崢,輕笑一聲,開口道:“諸位過來抓我,不知道有沒有縣衙的公文?根據大梁律法,捕快抓人都是需要衙門里出具的公文的,請問幾位,公文在哪兒?”
這會兒已經有村民們圍了上來,見被抓的是季歡,不少人都急了。
“是啊捕快大人,抓人都是有公文的,季歡可是好人,她犯了什么事兒了,你們抓她?”
“對呀,季歡可是我們村里出了名的老實人,她怎么可能犯事兒?是不是你們搞錯了?”
“季歡你別怕,我們大家都在呢,都能給你作證你是好人。”
“對,我們大家都能給你作證。”
張超聽了村民們的話卻是有點騎虎難下了,這季歡聽起來在村里還挺有人緣的,而且這事兒本質上是李云崢想讓人家和離,自己該不會弄巧成拙了吧?
不過要是自己慫了,那以后在兄弟們面前還怎么混,當即他就呵斥道:“都安靜點,膽敢攔著官府辦案的,給我一并捉拿歸案。”
“是。”四名捕快吧刀抽出來一截,周圍立馬就安靜了下來。
張超也像是重新找回場子一樣,“季歡,趕緊跟我們走一趟。”
“幾位捕頭看來是沒有公文了?想要強行帶我走是嗎?到時候如果上了公堂之上,還望鄉親們能替我作證。”季歡說話的時候,雙手被兩個捕快用粗麻繩死死捆住。
“你少廢話吧,有沒有公文我們也能逮捕你,老實點。”說著那捕快拉了拉手里的粗麻繩。
“捕頭,都捆好了,捆得很牢靠。”那捕快趕忙沖著張超說道。
張超點了點頭,視線瞪向季歡,“行了,這下不嘴硬了吧?還跟我講律法?我就是衙門的捕快,我能不懂律法嗎?”
姜語白見季歡的手腕都被繩子勒紅了,當即便紅了眼眶,“李云崢,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居然公報私仇,季歡又沒有犯王法,你們憑什么抓人。”
“憑什么?語白,犯沒犯律法得押回去審一審才知道,等動了刑,季歡自然會招,你急什么?”李云崢沖姜語白笑了笑,一臉的得意。
姜豐收和他兩個兒子聽說了東牛村來了捕快,便也過來了,這會兒見姜語白還在為季歡說話,姜豐收都快氣死了,伸手指著姜語白:“姜語白,你還是不是我女兒了?季歡都成犯人了,馬上要進大牢了懂不懂?你還不和她和離等什么呢?”
姜語白搖了搖頭,眼淚撲簌簌的落下,她只是伸手用衣袖擦了擦眼淚,繼而死死的盯著姜豐收和姜鴻利、姜鴻祿,她早該知道的,她現在這些所謂的家人,根本不會管她的死活,這次的事情,讓她對姜家所剩無幾的親情全部消失殆盡。
李云崢見姜語白還站在季歡那邊,提醒道:“語白,你還站在那兒做什么?季歡打了我,馬上就要蹲大牢了,你別再執迷不悟了,再說了你父兄可都答應我了,你可別傻了。”
姜豐收更是氣不過,伸手指了指姜語白,對身邊的連個兒子吩咐道:“你們倆還站著干什么,還不去把人給我拽過來。”
“好嘞,爹。”姜鴻利和姜鴻祿說著就要去拉人。
也就在這時候,季歡門口又來了不少人,“我看誰敢動她。”
說話的是二柱子,他和周小春、季文、季富全都一塊過來了。
幾個人全都到了季歡身邊,把姜語白和季巧護到了身后。
“怎么?姜語白又沒犯事兒,差大哥,你們總不能連姜語白也一塊抓了吧?”二柱子人高馬大的站在那兒,比那幾個捕快還要高出一頭來,壓迫感十足的問道。
“就是,我看他們就是無理取鬧,那個李云崢也不是好人。”
“對,官官相護,什么人啊都是。”
“季歡也真是可憐,總是遇到這種人。”
人群里的議論聲又漸漸大了起來,張超本來就是先過來拿人,他手里沒有公文,這會兒心里本來就沒底,但是已經都這樣了,季歡不抓是不行了,不過別的渾水他可不打算趟了。
“姜語白又沒打人,我們自然不會動她,想動姜語白的不是她家里人嗎?和我們可沒有關系,行了,都少廢話吧,把季歡給我帶走。”說著張超就要趕緊帶人離開。
李云崢那口惡氣還沒出呢,有點不想罷休,“張兄,咱們就這么走了?那語白呢?”
張超沖他使了使眼色,“人家姜家人的家務事咱們不便插手,讓他們自己解決就行了。”
李云崢恍然大悟,視線看向姜豐收,“姜伯父,語白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我還得趕緊跟著回趟衙門。”
“云崢你放心,我們肯定好好勸語白,等你回來了,我們就把語白帶去你那兒。”姜豐收說話的時候極盡諂媚,他見李云崢現在都能和捕頭稱兄道弟了,覺得李云崢簡直是村里不得了的人物,里正什么的,完全就沒有李云崢厲害,他巴不得能和李云崢攀上關系。
李云崢沖姜豐收點了點頭,跟著幾名捕快一起走了。
其中一個捕快手里拉著粗麻繩,拽著季歡往前走。
李云崢見季歡雙手被粗麻繩拴住,一邊走一邊嘲諷道:“季歡,你之前不是很牛嗎?現在怎么不敢吱聲了?被人像狗一樣拉著,真是丟臉,我要是你,進了大牢干脆就一頭撞死了。”
季歡只淡淡看看了他一眼,并沒有多說話。
李云崢見季歡不理他,更是氣急敗壞,“季歡,你以為老子不敢教訓你是不是?”
說著,李云崢就要上前去踹季歡,被張超攔下來。
“張兄,你這是何意?”
“青天白日的,這還是在大路上,萬一被人撞見了,又是麻煩事,等到了縣衙里那就是咱們自己的地盤了,到時候你想打她一頓出出氣,那都無所謂。”對犯人用刑的事情他們這些人私底下也常做,有時候為了掙銀子,更是會毒打犯人,逼著犯人家里人掏銀子贖買。
“那行,麻煩張兄了。”李云崢說著又猙獰的看向季歡,“季歡,我再讓你好受一會兒,等到了縣衙里,我非得叫你好看,你無非就是這張臉好看,但是大牢那種地方,磕磕碰碰可是難免的,我替你把這張比坤澤還好看的臉刮花了,看看倒時候姜語白還會不會跟著你。”
季歡視線冷冷的看向李云崢,沒想到李云崢能惡毒到這種地步。
“看什么看?誰讓你惹了我,不過你要是跪在地上學狗叫,我說不定會饒了你,少在你臉上劃幾刀。”李云崢說著又大笑了起來。
另一邊,姜豐收和他兩個兒子想把姜語白帶回季家,被二柱子帶著一眾村民攔下了。
“我帶我自己的女兒回家,關你妹什么事?都給我讓開。”姜豐收也是氣得不行,伸手就想拽姜語白,被二柱子一把抓住了手腕。
“這里是東牛村,姜語白是我朋友,我們村不歡迎你們這種人,兄弟們,過來幫忙,把這三位請出東牛村。”二柱子說著,帶著幾個健壯的乾元把三人直接給架著扔出了東牛村。
姜豐收他們被二柱子等人解決了,姜語白帶著季巧趕忙把家里的騾車拉了出來,騾車的速度總比兩人用腿走快一些。
季文和季富知道了兩人要去余家,便也跟著一起去了。
去縣城只有一條大路,姜語白三人坐在騾車上,季富則是從村子里借了一頭騾子,騎著騾子在前面開路。
姜語白幾人沒走多遠就遇到了同樣正往縣城里去的李云崢等人。
李云崢沒想到姜語白還要去縣城,趕忙問道:“語白?你怎么沒和你爹還有你哥回家?”
姜語白卻是看都沒看李云崢,視線一直在季歡身上,“姐姐,你放心,你和我說的,我都記清了,我們很快就過去救你。”
季歡見姜語白著急,沖她笑著點了點頭。
姜語白視線落到季歡被麻繩綁著的手腕上,唇瓣緊緊抿在一起,她不再耽誤,也不管李云崢還在那里絮絮叨叨,給騾子屁股上來了一下,騾子的速度立馬提了上去。
“哎,語白,你真要和她們去縣城救季歡?”李云崢還在后面大喊著,姜語白她們的騾車已經走遠了。
這下倒是弄得張超心里有些沒底了,“兄弟,這季歡在縣城里沒人吧?我這次可是為了幫你,你可不能害我。”
“張兄你放心,她一個鄉野村姑能認識什么人?最多也就是去趟衙門罷了。”李云崢寬慰著張超說道,在他看來季歡就和螞蟻沒什么兩樣,去了縣城只有被他們拿捏的份。
張超點了點頭,“那就好,反正她打了你,咱們有正當理由讓她入獄,就算她家里人擊鼓鳴冤,可是打了你也是事實,這大牢她是坐定了。”
李云崢沖季歡猙獰的笑了笑,“聽到了嗎季歡,別想著能躲過去。”
季歡并不答話,只是自顧自的往前走著,她前面拉她的捕快本來就不樂意來這一趟,一來一回要走半日,這會兒拉繩子的動作更是逐漸暴躁了起來。
季歡不想這會兒惹出亂子,只得耐著性子裝成小綿羊,畢竟這條路很偏僻,每日從這里經過的人也不多,這幾人真要是狗急跳墻了,那自己才真的危險了。
不過張超幾人是走著來,又走著回的,這會兒難免都有些體力不支,走的速度并不快,他們幾人走了一半的路程,而姜語白她們這會兒已經到了余府的大門口。
姜語白拿了那塊墨色的玉牌給門口的小廝看,小廝們對季文和季富也都有印象,因此這次小廝們倒是很有眼力的進去通報了,不一會兒功夫就有人引著姜語白幾人去了前廳。
書院這幾日休假,余斌剛好就在家中,聽說有人拿著玉牌過來了,他以為是季歡過來找他了,沒想到過來的是他并不熟悉的兩個坤澤,不過季文和季富他都認識。
“今日怎么想起過來找我了?是有事?”余斌笑著問道。
“余公子,季歡被人陷害,被衙門里的捕快抓走了。”姜語白趕忙說道。
“到底怎么回事?”余斌趕忙問道,他身后的那位大人物再過幾日就要過來了,人家點名要見季歡,這個時候,季歡可一點事兒都不能出,再者說季歡是她朋友,他哪兒可能讓朋友吃虧。
姜語白把季歡被捕快帶走的前因后果說了一遍,余斌都聽呆了。
“你是說那個李云崢覬覦你,想讓你和季歡和離給他做妾,你和季歡不答應,季歡動手揍了他,他就帶了捕快過去抓了季歡?”饒是余斌見多識廣也驚呆了,還能有這么不要臉的人,看上人家老婆,結果被打了還有臉帶著官差去抓人的。
姜語白點了點頭,趕忙道:“那個李云崢今年考上了秀才,有功名在身。”
余斌點了點頭,“那行,我這就去一趟縣衙,你們放心,不是什么大事,不過是個跳梁小丑,我倒要看看,我們余家護著的人誰敢動。”
“我們也一起去吧。”季巧擔心姐姐趕忙道。
“那就都一起過去吧,不過你們得在縣衙外面等一會兒了。”去衙門里談事情,他帶著這么多人反而不方便。
“好,謝謝余公子了。”姜語白趕忙道謝。
“都是朋友,什么公子不公子的,事不宜遲,咱們趕緊走吧。”余斌說著就讓人備了馬車。
幾人上了馬車就往衙門那邊去了,后面還跟了余府的六名護衛。
與此同時,李云崢等人也到了衙門里,幾名捕快把人往大牢里押去,張超則是讓李云崢自己補一個立案文書。
李云崢很快便寫好了,他迫不及待的跟著一起去了大牢。
等到了季歡的牢房門前,李云崢更是沖著里面放聲大笑了起來,“季歡,你也有今天啊,你這個廢物東西也配和語白在一起?我告訴你,你在牢里不脫一層皮休想出去。”
“怎么?你還想亂用私刑不成?”季歡直視著李云崢,眸子里并沒有太大的波瀾。
“我就算亂用私行了你能怎么著?人都進大牢了嘴還這么硬,我倒要看看你能硬氣到幾時。”李云崢站在鐵欄桿外面叫囂到。
牢頭把張超拉到了一邊,問道:“這怎么回事兒?”
“嗐,沒什么,那女乾元和我兄弟有過節,簡單教訓教訓,你放心,絕對不會弄出人命的。”
張超和牢頭又說了幾句,這才叫人打開牢房,他把手里的鞭子遞給了李云崢,“兄弟,悠著點打,可千萬別弄出人命來,不然我可兜不住。”
“放心,我有分寸。”李云崢伸手接過了鞭子,獰笑著讓人把季歡所在的那間牢門打開了,他死死盯著季歡,“季歡,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還是我的鞭子硬,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把和離書簽了,然后跪下求我,我說不定還能下手輕一點。”
季歡只是淡淡看向李云崢,“我即便是打了你,你也沒資格對我動用私行。”
“你別再那兒裝的你什么都懂一樣,不過就是個鄉野村姑,我今日非扒掉你一層皮。”說著李云崢讓獄卒把季歡那間牢門打開了,他拿著鞭子進了里面,揚起手就要對著季歡抽下,也就是這時,牢房外面傳來一陣陣響動,李云崢的鞭子也沒能抽下,他扭頭往外看去,就見縣令帶著一群人正往大牢里走來。
李云崢當即就有些慌了,手里的鞭子也立馬扔到了地上。
縣令馮書揚也是沒想到自己手底下人竟然膽大到這種地步,案件居然還沒上報給自己,就敢私自抓人。
他擰眉看著張超等人,冷聲質問道:“今日這大牢里怎么這么熱鬧?”
張超幾人身上冷汗都下來了,他們之前也這么做過幾次,不過都是瞞著縣令的,沒想到這次的事居然被縣令知道了。
張超低著頭不敢說話,李云崢更是嚇得身上都出冷汗了。
馮書揚看了看牢房里的人冷聲呵斥道:“一個個的都能跳過我做事了,張超,你好大的膽子,出逮捕文書這種東西,都可以不經過我這個縣令了是吧?你們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吧?”
“馮大人您息怒,我這不是準備把人帶回來,然后再和您上報嗎?而且李云崢他催的急,我這才跟著他先去把人抓了。”張超見情況不妙,趕緊把鍋往李云崢身上推。
李云崢趕忙沖著馮書揚行了一禮,絲毫不見了剛剛的趾高氣昂,“馮大人明鑒,我好歹也有功名在身,卻無緣無故的被季歡打了,這才急著來衙門報官,事出突然,張捕頭這才和我先去東牛村把人抓了,不過季歡打我的事情是事實,很多人都看到了。”
余斌在馮書揚身旁輕蔑的看向李云崢,“不是你先上門挑釁的嗎?人家季歡和她娘子感情明明很好,你非要強迫人家和離,這才被打了,這不是活該嗎?”
“你胡說,姜語白明明喜歡的是我,而且姜語白的父親還有兩個哥哥也都同意了姜語白和季歡和離。”李云崢還在嘴硬。
余斌笑了笑說道:“馮大人,姜語白就在外面呢,您若是不信我,自然可以把人傳進來查證。”
“余公子說笑了,我怎么會不信你呢?”說著,馮書揚又瞪向李云崢,“李云崢,你不過是衙門里一個小小的臨時文書,現在就已經不把本官放在眼里了,日后還了得?連案子都沒立你們就敢私自抓人,真是膽大包天,來人,把他們兩人押進大牢里,本官慢慢對你們進行審問。”
“大人,都是李云崢讓我這么干的,您要抓就抓李云崢啊。”張超一聽這話立馬就急了,別看他只是個捕快,可平日里能收到不少好處呢,他也是沒想到這件破事兒會把自己給卷進去,這會兒都恨死李云崢了。
“他讓你這么干?你自己是沒腦子嗎?就你這樣的人也不配再當捕頭了,即日起,剝奪你身上的一切職務,等候發落吧。”說著馮書揚揮了揮手,幾名獄卒立馬把張超身上的佩刀奪下,讓人押進了一間牢房里。
張超進了牢房還在拼命喊叫著:“馮大人,馮大人您明察啊,是李云崢那個畜生指使我這么做的,這不是我的本意,還請大人開恩啊,大人請開恩。”
馮書揚沒再管張超,而是看向另外幾名捕快,剩下那四人都快嚇死了,連忙下跪求饒。
“馮大人,我們兄弟四人根本不知道是去抓誰,張捕頭是我們上官,他叫我們過去,我們不能不聽啊大人。”
“是啊,是啊。”
幾個捕快立馬開始撇清關系,馮書揚看了看幾人,微微點了點頭,“不可再有下次。”
“是是,多謝馮大人了。”
“多謝馮大人。”
處理完了這幾人,馮書揚視線看向了已經被獄卒抓起來的李云崢,“李云崢,你這種人德行太差,我們縣衙可容不得你這尊大佛,即日起你便不再是縣衙的臨時文書了,奧對了,你這種人也不配再參加科舉,我會和那邊打好招呼,免了你這秀才的功名。”
“不,不是的大人,還請您明查啊,我和姜語白是兩情相悅的,而且是季歡先打了我,您不能奪我的功名,不能啊!”李云崢眼淚都出來了,一邊哭一邊道。
“有什么不能的,你這種德行有虧的人,自然不配當秀才,而且季歡是余公子的好朋友,余公子認識的那可都是人中龍鳳,哪兒是你這種人能詆毀的,還愣著干什么?還不趕緊把人押入牢里。”馮書揚厲聲道。
幾名獄卒也不管李云崢哭叫,直接把人押入牢里了。
馮書揚趕忙又吩咐獄卒,“快去把季歡放出來。”
說著,馮書揚又沖余斌抱歉的笑了笑,“余公子,真是對不住了,我也是沒想到縣衙里還能出這種事,是我疏于管教了,險些害了你朋友。”
“馮大人嚴重了,這縣城這么大,事事都要您操勞,怎么可能管得過來這些小事,今日的事情多虧了您幫忙,改日我一定再登門答謝。”余斌趕忙接話道。
“哪里哪里。”馮書揚笑著擺了擺手,余斌的話也算是給足他面子了,畢竟馮書揚也知道余家后面還有來頭更大的靠山,只不過不清楚具體是誰也就是了,再者說,他也不愿意為了這些人得罪縣里的財神爺,余家出手大方,逢年過節可沒少給他好處。
“馮大人,那季歡我便帶走了。”余斌見季歡沒事,這才松了口氣。
馮書揚看了看季歡,很是給面子的說道:“這位姑娘放心,你是余公子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張超和李云崢我一定嚴懲,不會讓你白受這一趟罪。”
季歡沖著馮書揚拱了拱手,“那便多謝馮大人了。”
季歡說話的時候馮書揚也在打量季歡,就見季歡說話不卑不亢,雖然身上的衣服破舊了一點,不過人還是很有氣質的,“哪里的話,這大牢也不是說話的地方,快請吧。”
余斌又和馮書揚客道了幾句,這才和季歡一起出了大牢。
“你人沒事兒吧?”雖然季歡看著沒事兒,不過余斌還是忍不住問道。
“沒事,你過來的很及時,李云崢正打算抽我鞭子出氣呢。”季歡揉了揉有些酸疼的手腕回道,她身上別的地方都沒事,就是手腕被那粗麻繩磨得紅了兩圈。
“你這手腕都紅了,這哪兒叫沒事兒,待會兒趕緊和我回府讓大夫看看吧,正好你娘子他們也都在,這都過了中午了,你們在我府里吃了飯再走。”余斌趕忙道。
季歡看了看自己的手腕,點了點頭,手對她來說可太重要的,全得靠著這一雙手吃飯呢。
“那行,這次的事情真的謝謝了,要不是你,我這次還真得被李云崢整了。”
“嗐,客氣什么?要是你這建盞的事情能成了,那咱們以后更是自己人了。”余斌笑著拍了拍季歡的肩膀說道。
“對了,你上次說的人什么時候會過來?”季歡接著問道。
“應該就在這幾日了,快了,走吧,你娘子他們還在外面等著呢。”
第62章
季歡點了點頭, 兩人加快了腳步,出了縣衙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姜語白等人。
姜語白更是直接就撲進了季歡懷里,“姐姐, 他們有沒有為難你?有沒有傷到你?”
季歡把姜語白往懷里攬了攬, 柔聲道:“放心,我一點事都沒有, 你們來的很及時, 李云崢連我頭發絲都沒碰到。”
聽季歡這么說, 姜語白才稍稍放心的摟緊了季歡的腰。
季歡抬眸看了看周圍的幾人, 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移開視線, 留給自己和姜語白空間。
季歡輕輕拍了拍姜語白的后背,柔聲道:“大家還等著咱們呢, 等回去再抱。”
被季歡這么一提醒,姜語白臉側立馬就紅了, 趕忙從季歡懷里起來。
見兩人的悄悄話說完了, 余斌這才笑道:“行了, 先跟我回去吧,大家累了大半日了,一起去府里用個便飯, 都是熟人, 可不許推辭。”
季歡點了點頭, “余兄一番好意, 走吧,咱們就去蹭個飯。”
余斌輕笑著搖了搖頭,他倒是挺欣賞季歡這一點的, 為人坦坦蕩蕩,很是率直, 和這樣的人交朋友,身心舒暢。
馬車里地方太小,余斌干脆讓人先趕著回去了,順便告訴廚房那邊備飯,自己則是和季歡她們一塊往余府走去。
很快便到了余府,余斌帶著幾人去了飯廳,幾人一邊坐下說話,一邊等著飯菜上來。
余婷的院子里,小綠急匆匆的跑了進來,“小姐,你猜我看到誰了?”
“你慌什么慌?看到誰了?”余婷正看話本子呢,突然被打擾,老大不樂意了。
“小姐,我剛剛路過飯廳那邊,看到少爺正帶著季文他們進來了。”小綠趕忙說道。
一聽到季文兩個字,余婷立馬從床上爬了起來,話本子也被她扔到了一邊,“你怎么不早說啊?快讓人幫我換衣服。”
余婷急著催促道,身邊幾個小丫鬟立馬就開始幫著余婷梳洗打扮,不一會兒,余婷便和平日里一樣明艷動人了,她這次專門涂了縣城里這幾日最流行的胭脂,唇色看上去像桃花一般嬌艷欲滴。
余婷照了照鏡子,確定自己衣著和妝容完美之后,這才急匆匆往飯廳走去。
等到了飯廳,余婷果然就看到了季文也在,本來她們約定了季文明日過來找自己,結果不用等到明日就能見到心心念念的人了,余婷眼睛都是亮亮的。
“姐姐,你來了怎么不去找我?”余婷視線看向季文,說話的語氣里帶了些撒嬌的意味。
本來季文的一邊坐著季巧,另一邊則是季富,季富見余婷來了,很是自覺的挪了個地方,把季文身邊的凳子空了下來。
余婷見季富幫自己挪了位置,趕忙沖著季富笑了笑,很是自然的坐到了季文身邊。
余婷一來,大家的視線就在自己和余婷中間來來回回,季文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余斌見妹妹也過來了,沖季歡她們笑了笑說道:“這是我妹妹余婷,你們大家應該也都見過了。”
季歡點了點頭,見過是見過,不過她怎么感覺余婷和季文有情況呢?
而且不是她一個人這么感覺,姜語白也在偷偷打量余婷,就見余婷看季文的時候眼眸都是亮晶晶的,就和自己看姐姐的眼神差不多,不過她也不好多看,很快便收回了視線。
“姐姐,你們今日過來是有事?”余婷眼睛看向季文問道。
“嗯,季歡被人陷害進了大牢里,我們是過來找余公子幫忙的,好在現在季歡人沒事。”季文簡單的解釋道。
“沒事就好。”說著余婷又看向季文,“姐姐,是不是我今日不過來找你,一會兒你便走了?”
季文看了看她,有些心虛的回道:“不是約好了我明日過來找你嗎?”
“那我今日也想讓你陪著嘛,一會兒你若是不忙的話,陪我一會兒再走好不好?”余婷聲音比剛剛更軟了一些,分明就是在和季文撒嬌。
季文根本頂不住別人對她撒嬌,尤其是現在還有這么多人在,她臉都紅了,小聲湊過去提醒余婷:“行,這么多人看著呢,小聲點。”
余婷倒是抬眸看了看眾人,輕笑著低聲道:“你害羞了?”
“怎么可能,我可是乾元。”季文放在腿上的手早就攥在了一起,耳尖也紅了起來,不過好在丫鬟們這會兒已經開始上菜了,季文這才松了口氣。
很快的,各式各樣的菜品便被擺到了桌面上,余斌趕忙招呼道:“大家都先吃菜吧,就當做是在自己家里就好,不用客氣。”
“謝謝余兄還有余小姐招待了。”季歡趕忙道。
“只是小事,你要是再客氣,我可就生氣了,快吃,快吃。”余斌笑著說道。
折騰了大半天,季歡也真的餓了,立馬大吃了起來,余府的飯菜不愧是有專門的廚子在做,很是合季歡胃口。
她身邊的姜語白也是一樣,很快一碗飯就下去了,余斌趕緊又讓人去盛飯。
余婷本來就吃過飯了,這會兒過來完全就是想陪著季文的,這會兒她坐在季文身邊,干脆拿公筷幫季文夾起菜來。
“姐姐,你嘗嘗這個,這蝦是今日新打上來的,很新鮮的。”說著,余婷給季文的小盤子里夾了不少的蝦仁。
季文很少被人這么照顧,再加上余婷那句姐姐,她耳尖都紅透了,只得硬著頭皮回道:“謝謝,我自己來就好。”
“沒關系的,我中午已經吃過飯了,我幫你盛湯。”說著,余婷又起身幫季文盛了湯,端到了季文面前。
“姐姐,這湯也好喝,是今早剛殺的雞,用好幾種中藥一起燉煮的,這湯的味道一點不腥,很好喝的,你嘗嘗。”余婷眼睛亮亮的看向季文。
季文頂不住余婷這么直白的眼神,趕忙端起碗喝了一口,不過這湯確實滋味濃郁,一看就是用砂鍋燉煮了很久,里面的藥材香氣中和了雞肉的香味,喝起來很是可口。
季文見余婷還在看自己,只得干巴巴的回道:“嗯,好喝。”
“你喜歡嗎?那日后我多多讓他們給你做就好了。”余婷見季文喜歡,心里很是欣喜。
“好。”這么多人呢,季文只淡淡應了一聲。
余斌看了看自家妹妹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他也知道妹妹這些時日和季文走的近,季文家里條件雖然不怎么好,不過為人倒是能信得過,他們家里也不缺錢,因此妹妹要是真想和季文在一起,也倒是沒什么,不過妹妹這表現他都沒眼看了,從一進來眼睛就沒從季文身上離開過。
余斌輕咳了兩聲,“婷婷,你讓人家季文好好吃飯,別老打擾人家。”
“我這哪是打擾?我這是在照顧她,哎呀,哥你別管。”余婷完全不聽余斌的話,繼續幫著季文夾菜。
“姐姐,這個你也嘗嘗,這是乳豬的豬肉,很嫩的,沾上這個料很好吃的。”
季富坐在一邊看了看季文,又看了看余婷,他覺得沒準妹妹和余婷真的能成,自家妹妹對感情的事情不太開竅,也比較懵懂,不過余婷能主動的話,兩個人倒是挺搭的。
季巧左邊坐著姜語白和季歡,右邊坐著季文和余婷,小姑娘飯是吃飽了,狗糧吃的更多,自家姐姐這邊還稍微含蓄一點,她堂姐和余小姐這邊就大膽多了,她聽著都快臉紅了。
吃了飯,余斌讓府里的郎中給季歡看看手腕上的勒痕,其實也不怎么嚴重,就是紅了一圈,郎中給季歡拿了一瓶藥油,囑咐她用藥油揉一揉手腕那里,一兩日那紅痕就能下去了。
季歡她們拿了藥也就準備回去了,余婷卻是伸手拽了拽季文的衣擺,小聲道:“姐姐,你剛剛可是答應了要陪我的。”
季文點了點頭,這才看向季歡她們,“我待會兒還有事,你們先回去吧,我一會兒再走。”
季歡沖季文眨眼笑了笑,又和余斌客氣了幾句,幾人這才離開余家。
季富還是騎著騾子,季歡則是在前面趕騾車,兩個小姑娘都坐在騾車上,來縣城的時候大家都急得不行,現在回去了,也就不著急了,幾人一邊聊天一邊慢慢往村子里趕去。
一行人用了約摸一個時辰才回到了村子里,剛一進村子,就遇到幾個熟面孔,幾人見季歡沒事兒,也都高興的和季歡她們攀談了起來。
“季歡,你沒事兒吧,他們那些人沒把你怎么樣吧?”
“對呀,對呀,剛才那捕頭可真兇,我還想替你說話呢,被他拔刀那架勢給嚇唬住了。”
“沒事兒,我又什么都沒做,自然好好的回來了,剛剛謝謝大伙了。”季歡笑著說道。
“嗐,沒事兒,相鄰相親的,能幫一把是一把,你們快回去休息吧。”
“那行,我們就先回去了。”季歡趕著騾車不緊不慢的往自家院子去了,季富則是騎著騾子回了家。
季歡她們到家的時候二柱子和周小春還有另外的幾個乾元都在呢,剛才季歡她們走得急,二柱子把姜豐收他們趕出村子之后,便干脆過來給季歡她們看院子了。
這會兒見季歡沒事,二柱子和周小春這才松了口氣。
“沒事吧,那個李云崢也太不是東西了,還有姜家那些人。”二柱子看了看姜語白,后面那些難聽話沒說出口。
姜語白卻是點了點頭,“的確,我從今日以后除了季歡和巧巧,再沒有別的親人了,他們只管自己的死活,從來不會為我考慮,這樣的家人不要也罷。”
季歡伸手牽住了姜語白的手,輕輕捏了捏,“就是,你還有我,還有巧巧,還有小春、二柱子他們這些朋友,哪個都很靠譜。”
姜語白眼眶紅彤彤的,卻是笑中帶淚,確實,自己現在的處境比一年前好了太多,身邊有了季歡,還有了巧巧,還認識了周小春他們這種靠譜的朋友,遠比自己的家里人對自己好的多。
“嗯,姐姐,那讓大家留下來一塊吃飯吧。”姜語白握了握季歡的手說道。
“行啊,今日大家為了我都辛苦了,一塊兒留下來吃飯吧。”季歡趕忙道。
“今天還是先不了,你們剛從縣衙回來,還是先好好收拾收拾吧,什么時候你那茶盞掙銀子了,什么時候再請我們過來吃飯也不晚。”
“那也快了,行,那就過幾日再請你們過來吃飯。”季歡笑了笑說道,折騰了一日,她也確實有點累了。
送走了二柱子他們,季歡這才把大門關上,院子里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季巧見兩個姐姐像是有話要說,趕忙回了自己房間。
季歡把姜語白往懷里攬了攬,親了親姜語白的臉側。
姜語白將臉側埋進季歡懷里,像是想到什么一樣,從懷里找出了那個玉牌來,遞給季歡,“姐姐,這個給你,今日真的嚇死我了,多虧了余斌幫忙,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辦才好了。”
季歡伸手輕輕拍了拍姜語白的后背安撫,“放心吧,都說了不會有事的,把我的小兔子嚇壞了是不是?”
季歡一邊柔聲問著,一邊攬著姜語白回了房間,等關了門,季歡這才把姜語白重新抱回懷里。
姜語白伸手推了推季歡,軟著聲音撒嬌:“姐姐,你手腕上還有傷,我幫你揉藥酒。”
季歡湊過去親了親姜語白的唇瓣,見姜語白害羞的把臉埋進自己懷里,這才滿意的抱著姜語白去了床邊,將人放在床上。
季歡將袖子往上拉了拉,乖乖的等著姜語白幫自己揉藥酒,其實經過了一個時辰,她手腕上的勒痕已經不如之前那么明顯了,不過有姜語白幫著抹藥,季歡還是很樂意的。
姜語白見她都準備好了,眼眸含笑的看了看季歡,這才拿了藥酒出來,按照郎中囑咐的,倒了一些藥酒在手里揉開,然后雙手揉著季歡手腕上的紅痕。
季歡眼睛一順不順的盯著姜語白,把姜語白都看的不好意思了,紅著臉瞪了季歡一眼,“姐姐,你老看著我干嘛?”
“我自己的娘子還不能看了?嘶,輕點。”季歡一邊裝柔弱一邊往姜語白身邊蹭了蹭。
姜語白好笑的看向季歡,“姐姐,你乖一點,別亂動。”
“沒動。”
姜語白又揉了兩下,確定藥酒在季歡的手腕上暈開了,這才松了手,她自己手上弄了一手的藥酒味,準備起身去洗手,卻被季歡攬著腰側攔下了。
姜語白剛想說話,便被季歡吻了上來,她耳尖微微泛紅,這可是白日里,而且自己也不是在雨露期,不過她也很喜歡和姐姐親近就是了。
季歡攬著姜語白吻了一會兒,這才放姜語白去洗手,小兔子香香軟軟的,就該抱在懷里被她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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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文這邊則是被余婷帶到了余府的后花園里,這個時節,府里的綠樹也都生了新芽,景色甚是好看。
余婷讓小綠拿了魚食過來,拉著季文陪她去喂池子里養的紅黃兩色的錦鯉了。
“姐姐,你和我一起喂,你看,它們好能吃,那只那么大。”余婷往季文身邊湊了湊,一副沒有力氣的樣子,悄悄將頭靠在季文肩側。
季文當然也感受到了,她沒敢動,只是四下看了看,見后花園的丫鬟還有小廝全都被余婷支走了,這會兒后花園只有她們兩個。
季文耳尖紅了紅,看了看靠在自己肩側喂魚的余婷,清了清嗓子這才問道:“怎么突然靠過來了?”
“靠一下都不能嗎?姐姐這么小氣的嗎?”余婷有些委屈的看向季文,弄得就和季文是拋棄她的渣女一樣。
季文立馬就妥協了,“沒說不能靠,你若是累了,便靠著吧。”
“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余婷小嘴一邊說著好聽的話,一邊心安理得的靠在季文肩側悠閑的喂魚,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季文脖頸上的藥膏貼的太嚴實了,一點白桃的香味她都聞不到了。
季文卻是臉側都紅了,今日的余婷和那日有些不一樣,身上的穿的衣服顏色鮮艷亮麗,發頂上還插了金釵一類的發飾,就連唇色都比那日要艷麗不少。
察覺到季文在看自己,余婷趕忙抬眸,就對上了季文的眸子,季文趕忙下意識的躲開視線,紅著臉,抓著魚食往小湖里扔。
余婷卻是笑彎了眼睛,剛剛姐姐視線落到的位置,好像是自己的唇瓣?
光是想想,余婷臉上的笑意便止不住了,她故意靠在季文肩側,軟著聲音問道:“姐姐,你剛剛看我哪兒呢?”
季文身體都僵住了,她也沒想到余婷能直接問出來,只得支支吾吾的回道:“沒看哪兒,就隨便掃了幾眼。”
“奧~隨便掃了幾眼嗎?好看嗎?”余婷又往近湊了湊,呼出的溫熱氣流都能打到季文耳朵上了。
季文耳朵抖了抖,視線直勾勾的盯著湖面上爭搶魚食的小錦鯉,紅著臉答道:“好看。”
余婷唇角勾了勾,軟軟的靠在季文肩側,繼續道:“這是我今日專門涂的新款胭脂,就是為了涂給姐姐看的,姐姐喜歡就好。”
聽余婷這么說,季文只覺得身上都快燒起來了,趕忙否認著:“我,我又沒說看你那里了。”
“哪里啊?嘴唇嗎?可是姐姐明明剛剛都盯著人家唇瓣看了半天呢。”余婷靠在季文肩側也不老實,雙臂抱著季文的手臂晃了晃,軟著聲音靠著她撒嬌。
季文根本就頂不住,臉側耳尖全都是紅彤彤的一片,要不是她還穿著衣服,她都覺得自己衣服下面的肌膚都燒紅了。
余婷見季歡害羞了,眼眸更亮了一些,“姐姐,你是不是害羞了?怎么耳尖都紅了?好可愛。”
聽著余婷靠在自己肩軟著聲音撒嬌,季文只覺得更頂不住了,趕忙提議道:“咱們在附近走走吧。”
余婷軟軟的靠在季文肩側,一點起來的意思都沒有,“不要,就要你陪著我喂魚。”
季文不停往水面上撒著魚食,以此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至于把注意力都放在余婷身上,“行,那咱們喂魚。”
問題是一直都是自己在喂魚,余婷好像一直在看自己。
“姐姐,有點冷了。”余婷蹭了蹭季文的肩側,撒嬌道。
“那要回去了嗎?”感覺到自己肩側的重量消失了,季文反而是松了口氣,轉身看向余婷,然后下一刻,自己懷里就多了一個人。
余婷很是自然的靠在了她懷里,季文都僵在了原地。
見季文沒有伸手抱自己,余婷委屈的抬眸看向季文,“姐姐,你不喜歡我了嗎?都不肯抱抱我。”
“沒不喜歡。”季文伸手遲疑了幾秒,還是抱住了懷里的人。
“那姐姐是喜歡我了?我也喜歡姐姐。”說著余婷眼睛亮亮的看向季文,接著道:“不是對朋友的喜歡,而是想讓你做我的乾元。”
季文對上了余婷的眸子,懷里的余婷眼眸中滿是澄澈,也沒有了和自己開玩笑的意思,季文怔在了原地,所以大小姐是真的喜歡自己?
余婷見季文不答話,自己也有些害羞了,不過季文抱她抱得很緊,余婷稍稍安心了一點,姐姐現在這樣的表現,至少說明姐姐心里應該也是有自己的。
想到這兒,她又想起自己看的話本子來,姐姐和話本子里的女乾元一點都不一樣,若是等著姐姐和自己表明心意,那自己不知道還得等多久才能聞到白桃的香味呢。
余婷又長又翹睫毛眨了眨,像是下定決心一樣,她稍稍抬頭,一邊看著季文的眼睛,一邊將自己的唇瓣印在了季文的唇角上,只輕輕的一碰,很快便退開了。
余婷重新把自己埋進季文懷里,軟著聲音撒嬌:“已經給姐姐蓋過章了,姐姐不可以再喜歡別人了好不好?”
那聲音又軟又嬌,季文整個人都想是被烤熟了一樣,現在還楞在那里回味唇瓣上短暫而又令人悸動觸感,滿腦子只剩了她的唇瓣好軟,這一個念頭。
見季文不答話,余婷有些急了,委屈的看向季文,“姐姐~”
季文趕忙回過神來,語氣也比她平日里說話的時候輕柔了不少:“怎么了?”
“你都不聽我說話,我生氣了。”說著,她便靠在季文懷里不說話了,不過說完這句話余婷又后悔了,季文好像不太會哄人,那自己鬧脾氣豈不是要冷場了?
哪兒知道,下一刻她就聽到了季文的聲音。
“沒,我剛剛是在想你,不是,我是說,我從來沒有被人親過,剛剛是在想那個吻。”季文說完這話自己都臉紅了,自己這是說什么呢?顛三倒四的,怎么一遇上余婷,自己話都不會說了。
余婷卻是眼睛都亮了,姐姐在想剛剛的吻,而且還臉紅了,她心里肯定也是喜歡自己的!
“姐姐,你對我主動一點好不好?我才是坤澤,剛剛我都主動了,現在輪到你了。”余婷說著,便閉上了眼睛,有些緊張的等著季文。
季文又往四周看了看,最后視線落到了余婷的唇瓣上,剛剛的輕觸,她只感覺到唇瓣上一片綿軟,還有余婷帶著香氣的呼吸弄得她心跳都亂了節奏。
季文眼睛看著唇瓣那里,緩緩靠近余婷,自己對余婷總是會害羞,還會時不時的心跳加快,她對余婷也是有好感的,季文不想讓余婷等太久,既然確定了自己也喜歡對方,那就要給對方足夠的安全感才行,盡管她還是有些害羞。
季文沒親過女孩子,只是輕輕把自己的唇瓣輕輕貼了上去,倒是余婷感覺到季文往自己這邊靠過來了,漸漸掌握了主動權,纏著季文吻了好一會兒兩人才分開,畢竟她那些話本子可沒白看!
余婷看了看季文的唇瓣,噗嗤一聲樂了出來。
季文有些詫異的看著靠在自己懷里笑個不停的余婷,問道:“笑什么?”
“沒什么,我唇瓣上的胭脂蹭到你臉上了。”說著,余婷又伸手幫季文擦著唇邊的胭脂,擦著擦著指尖便輕輕放在季文下唇瓣上輕輕摩挲了起來,她以前怎么就沒發現女乾元的好呢?不過好在現在也不晚。
又湊過去親了一下,余婷才滿意的靠在季文懷里,懶洋洋的看著季文,不忘提醒道:“姐姐,你記著明日也要過來陪我,你之前可是答應了的。”
“好,我記下了。”季文這會兒還在偷偷回味剛剛的那個吻呢,又軟又甜,就和懷里的人一樣。
兩人又摟摟抱抱了好一會兒,要不是余婷擔心季文走的晚了回去的路上不安全,她還想再和季文多待一會兒呢。
季文剛走沒多久,余婷就已經開始期待明日了,她沒了逛花園的興致,回了自己房間軟趴趴的把那本話本子拿了出來。
話本子里,大小姐的情熱過了之后便開始翻臉不認人,然后就被女乾元強制愛了一陣子,話本子里的肉寫的很香艷,余婷看的目不轉睛的,尤其是里面也寫到了女乾元手上的繭子,大小姐嬌嬌嫩嫩的,被欺負的時候一邊哭一邊撒嬌。
之前看只是覺得刺激,剛才在后花園那里,她和季文也算是有進展了,不由的就想起了剛剛的吻來,她也有點想讓姐姐對她強勢一點了,姐姐比話本子里的女乾元溫柔多了,不過余婷想著,等她們成親之后,她就讓姐姐扮做話本子里的女乾元那樣,對自己強制愛。
光是想想都覺得開心,余婷不由得在被子里滾了兩圈,滿腦子只剩了季文,要是她和姐姐現在已經成親了就好了,姐姐害羞,她要躺在姐姐懷里給她念話本子聽,光是想想,她都能想象到季文害羞的反應來。
另一邊的季文回到東牛村的時候太陽已經快要落山了,她一路心情愉快的往家里走著,就是時不時的會臉紅。
等她進了院子,季富正在院子里盛水呢,見季文回來了,季富打趣道“和人家余小姐聊什么呢?這會兒才回來。”
“沒什么,就是四處隨便走了走。”季文說著就小跑著回房間了。
季富失笑的搖了搖頭,嘴里嘟囔著:“還害羞了?”
馮梅出了院子就見女兒已經不在了,便問道:“你妹妹人呢?”
“我逗了她幾句,自己回房間害羞去了。”
“哎呀,沒想到咱們家季文也有盼頭了,余婷那姑娘看著人不錯,長得又漂亮,要是真能成了,季文可得好好對人家。”馮梅光是想想都覺得高興。
“娘,我妹妹你還不放心嗎?她那一根筋的性格,認準了誰便是誰了,怎么可能對人家姑娘不好。”季富一邊干活,一邊笑道。
“也是。”馮梅臉上的笑都止不住了。
另一邊,李云崢的爹娘等了一整日都不見兒子回來,兩人知道李云崢是為了姜語白的事情出去了,便干脆去找姜豐收了。
“我兒子不是為了你女兒的事情在忙嗎?怎么這么晚了還沒回來?”李云崢的娘趕忙問道。
姜豐收想了想便開口道:“云崢讓捕快把季歡給抓走了,之后便跟著一起去了縣衙,估計這會兒還在縣城里沒回來吧,親家,你們吃飯了嗎?快來坐。”
“不坐了,我們就是來問問云崢怎么還沒回來,還有,你女兒就算是和離了,和我們云崢在一起了,那也是做妾,我們可不是你親家。”李云崢的娘狠狠瞪了姜豐收一眼,這才離開。
不過兩人一直等到第二日上午也沒等到兒子回來,又擔心兒子,只得去縣衙找人,結果被告知李云崢被關押在縣衙大牢里,秀才的功名也被罷了,李云崢的娘當街就暈了過去,他爹一個人忙的是焦頭爛額的。
另一邊,季歡睡到天光大亮才起來,起床就見姜語白已經不在房間里了,季歡換了身衣服出去,就見姜語白正和季巧一起在院子里逗兩只小黑煤球玩,兩只小黑似乎比季歡剛帶回來的時候長大了一些,這會兒,正躺在空地上懶洋洋的等著姜語白和季巧給它們挼毛毛呢。
季歡走過去,伸手輕輕戳在兩個黑煤球腦袋上,笑道:“你們兩個小家伙倒是會享福,一大早就這么舒服。”
二黑見季歡逗它玩,腦袋輕輕在季歡手背上蹭了蹭撒嬌。
姜語白視線落到了季歡的手腕上,那上面的紅痕現在已經淡了很多,“姐姐,你吃了早飯我再幫你揉一次藥酒應該也就差不多了。”
“行。”季歡趕忙起身去洗漱,她手腕本來也不嚴重,不過既然小兔子要幫自己揉藥酒,那自己當然還是樂意的。
忙碌了這么多天,季歡現在總算是稍稍松了口氣,這會兒正是中午,院子里的溫度剛剛好,季歡坐在矮凳上乖乖任由姜語白幫自己揉著手腕,二黑、三黑時不時的在姜語白和季歡身邊蹭來蹭去的撒嬌。
“汪汪~”兩只小家伙一邊互相打著玩,一邊在季歡和姜語白身邊跑來跑去的。
“姐姐,今日再擦一次應該也差不多了。”姜語白一邊握著季歡的手腕輕輕揉著,一邊說道,揉著揉著她的視線便不由自主的落到了季歡的手指上,季歡的手指纖細修長,可能因為常年做盞的緣故,力氣也很大,姜語白看著看著便紅了耳尖。
季歡注意到對面的姜語白臉紅了,視線順著姜語白的視線看過來,就落到了自己的指尖上,她見巧巧正在廚房里做飯,院子里只剩了三只狗狗,干脆湊過去親了姜語白唇瓣一下。
姜語白卻是嚇了一跳,趕忙往廚房那邊看去,要是被巧巧看到了,那不得羞死?
“你干嘛?巧巧還在呢。”姜語白趕忙伸手推了推季歡,讓季歡趕緊坐好。
季歡只覺得剛剛那一下蜻蜓點水不怎么夠,而且自從姜語白雨露期過了之后,她就一直有事情在忙,都好幾日沒碰小兔子了,這會兒真的有些手癢了。
“沒干嘛,想你了。”季歡沖姜語白眨了眨眼睛,繼續道:“剛剛盯著我手指看什么呢?”
姜語白紅著耳尖起身,反駁道:“我才沒看,是你看錯了,不和你說了,我去幫巧巧。”
說著姜語白便小跑著去了廚房,老婆不陪自己了,季歡只好伸手撈起了二黑,揉了揉小黑煤球的黑臉,伸手點了點二黑的鼻子,“走吧,你們兩個小黑臉,我陪著你們倆玩。”
季歡從后院的干草堆里撿了一些干草,給兩只小黑煤球編了一個草球,季歡把草球扔遠,兩只小煤球便邁著四條短腿兒跑去撿球,把草球撿回到季歡面前,眨著大眼睛看向季歡,等著季歡再拋一次球,陪它們玩。
季歡繼續撿起草球陪著兩只小狗玩了起來,大黑只是遠遠的趴在太陽地上曬著太陽,看著季歡她們玩。
中午吃飯的時候,季歡才好不容易抽身,兩只小煤球太愛玩了,纏著季歡玩了半天,見季歡要進飯廳了,這才回了大黑身邊找大黑玩。
午飯是季巧燉的魚,想著季歡昨天被抓去牢里受驚了,小姑娘一早就去村里找人買了魚,做了魚和米飯。
季歡把魚里面的湯汁澆在米飯上一起吃,吃的很是起勁,姜語白也恢復了平日里的飯量,這會兒已經吃了第二碗了。
“姐,咱們什么去賣茶盞呀?”季巧趕忙問道。
“應該快了,我找了余斌幫忙,應該也就是這幾日了吧。”季歡一邊吃一邊應道,她也就這一兩日能休息休息,等那個神秘人到了,自己肯定又要開始忙起來了。
第63章
季文這邊則是一大早就從家里出發了, 早上起來之后她還特意好好梳洗了一番,換了新衣服,等她到了余家的時候, 也就只有辰時。
余府門口的小廝像是早就知道她要來一樣, 見她來了,立馬有人為她引路, 直接帶去了余婷的小院子里。
小院子里不僅有小花園, 還有涼亭、秋千, 簡直算得上是一應俱全了。
余婷今日也是早早就起床了, 她聽小廝通報說季文來了, 早早便等在了這里,“姐姐。”
季文回頭一看, 就見余婷正站在門外沖著自己笑。
季文點了點頭,淡淡應了一句, 耳根卻是已經紅透了, “嗯。”
余婷讓丫鬟們全都退下, 自己這才快步走到季文面前,直接把自己埋進了季文懷里,“姐姐, 我昨晚想了你一晚上, 你看, 我眼帶上都有烏青呢, 你打算怎么賠我?”
面對突如其來的直球,季文立馬就臉紅了,小聲道:“你莫要亂說, 怎會想我想了一晚上。”
余婷立馬委屈的看向季文,“真的, 你都不信我,姐姐,你都沒有想我,你得賠我才行。”
看著靠在自己懷里撒嬌的余婷,季文趕忙繼續問道:“那你想我怎么賠?”
余婷眼睛亮亮的看向季文,繼而指了指自己的唇瓣,不忘強調道:“姐姐,你親的重一點,我都想你一晚上了。”
季文不僅臉側燒紅了,耳尖也都紅透了,想了一晚上什么的也是能說的嗎?她趕忙躲過余婷的視線,慌亂的回道:“好,我,我盡量。”
余婷都被逗笑了,眼眸微微眨了眨,盯著季文催促道:“快點嘛姐姐。”
“好。”季文請了幾下嗓子,這才看向余婷,就見余婷的唇瓣上仍舊涂抹了胭脂,臉上也是梳洗打扮過的,她不自覺的做了個吞咽的動作,這才緩緩的紅著臉湊了過去,輕輕吻在了余婷的唇瓣上。
想著余婷的囑咐,季文便聽話的攬緊余婷的后腰,漸漸加重了吻的力度,好一會兒兩人才分開。
余婷看著季文的唇瓣,眼眸里滿是笑意,果然自己早上剛涂的胭脂又被姐姐親花了。
余婷趕忙上手幫季文擦干凈了唇角邊的胭脂,這才開口道:“姐姐,咱們回房間說吧。”
季文站在那攬著余婷沒動,紅著耳根問道:“這不太好吧?你的閨房,就咱們兩個在。”
“怎么?你還怕我吃了你不成,你才是乾元。”余婷靠在季文懷里蹭了蹭,抓著季文的手哼哼唧唧的半天,季文根本就頂不住,只得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被余婷牽著進了房間。
房間的桌面上擺了不少的精巧糕點、果飲,剛一進房間余婷便讓季文趕緊坐下休息,她自己則是搬了凳子坐在季文旁邊,“姐姐,你嘗嘗這個,這個是用果脯做的點心,我喂你。”
說著,余婷用手帕細細的擦過手指,這才拿了一塊點心喂到了季文唇邊。
季文從一見到余婷,臉側的紅暈就沒下去過,她從小生在村子里,小時候連她娘都很少會喂她吃東西,現如今這么大了被人喂食,她還是挺不習慣的。
“姐姐,你快吃啊。”余婷另一只手拉了拉季文的衣袖撒嬌,季文立馬就妥協了,聽話的湊過去咬了一口。
不過這余府的點心做的是真好吃,又新鮮,而且果脯的香氣也很濃郁,“怎么樣?”
季文趕忙點了點頭回道:“嗯,好吃。”
“喜歡便多吃些,等會兒我讓后廚再多做一些,你給伯父、伯母帶回去嘗嘗。”余婷見她喜歡,更開心了。
“不用這么麻煩。”自己吃著,待會兒還要拿著,季文覺得不好意思。
“不麻煩,你的父母,那日后便是我的父母,沒什么不一樣的。”只不過說到后面,余婷便把自己埋進了季文懷里,軟嘰嘰的在季文懷里蹭了蹭,指尖拽著季文的衣擺玩兒。
“姐姐,你什么時候去和我爹娘說咱們兩個的事呀?我現在就想和你在一起,你都不知道你昨日走了,我一晚上都沒怎么睡著呢。”她想季文是真的,不過沒睡著的主要原因是睡前話本子看多了,太刺激了,不自覺就帶入自己和季文了,晚上腦子里都是黃色廢料,這才沒睡好。
“那我總得準備一番的,也不能太唐突了。”季文想了想說道,畢竟自己都和余婷親過好幾次了,她也認定了要和余婷在一起,那肯定得好好準備才行。
余婷將臉側埋在季文脖頸間蹭了蹭,并沒有聞到自己喜歡的白桃味,有些不開心的靠在季文懷里,“姐姐,我爹娘自幼便疼我,若是咱們兩個成親的話,可能需要你入贅我家,可以嗎?”
余婷問這話的時候很是小心,她有些怕季文會不答應入贅。
季文點了點頭,“自然可以,以我家里的條件,定然照顧不好你,不過我日后會努力的照顧好你的。”
“我當然相信你。”聽季文這么說,余婷只覺得心里像是抹了蜜一般,只覺得甜滋滋的。
她抬眸看向季文,湊過去,又親了親季文的唇瓣,只覺得自己好像一刻都離不開季文了。
想著,余婷又惦記起季文的信香來,紅著臉蹭了蹭季文,抬眸撒嬌:“姐姐,你上次為了救我是不是用了信香?”
季文不知道余婷怎么突然問這個,紅著耳尖點了點頭,“嗯,我不是故意的,實在是怕季遠的信香傷到你才放的。”
“我知道,我是想說你的信香很好聞,我昨晚做夢還夢到了。”余婷說話的時候,溫熱的氣流打在了季文的脖頸上,弄得季文的耳尖輕輕抖了抖,自己的信香好聞嗎?
見季文紅著臉沒接話,余婷又往她懷里蹭了蹭,“姐姐,我想再聞一下可不可以?”
聽著懷里人的撒嬌,季文只覺得心里被撩撥的癢癢的,還是忍著心里的悸動,回絕道:“不好吧,咱們還沒成親呢。”
“這不是快了嗎?而且我已經認定姐姐了,姐姐難道還想再找別人嗎?”
“自然沒有,我,我也認定你了。”季文趕忙道。
“這不就好了,提前聞一下又沒什么,就當做和你預支了,好不好嘛姐姐~”余婷靠在季文懷里哼哼唧唧的撒嬌,一副季文不答應就不停下的架勢。
季文攬好余婷的后腰,防止她沒坐好摔倒,思考了半晌,這才略微點了點頭,婷婷想聞的話,也不是不行,而且自己再拒絕的話,她肯定是會傷心的。
“那好,不過說好了,只能一下下,不能聞太久。”季文怕出事,趕忙提前說道。
“行,聽你的!”余婷立馬眼睛都亮了,“姐姐,那我幫你把藥膏撕開好不好?”
季文紅著臉點了點頭,她側了側頭,把自己右側脖頸上的藥膏露了出來,方便余婷撕下。
余婷見季文這么乖,臉上的笑意更甚,直接輕輕拉住藥膏的一角,緩緩撕扯了下來,一瞬間,白桃的香氣便傾瀉了出來,余婷像只吸多了貓薄荷的小貓咪一樣,靠在季文肩側,吸著源源不斷的白桃味。
“姐姐好香。”她一邊呢喃著,一邊無意識的將鼻尖湊近,蹭著季文的脖頸。
季文本來就害羞,被她這么一蹭,連脖頸都紅了,季文本來就怕癢,縮著脖子躲了一下,被余婷攬住了脖頸,不讓她躲閃,“姐姐,你別亂動,我還沒聞夠呢。”
季文只好忍著癢攬緊了懷里的人,看著懷里閉著眼睛靠著自己的余婷,“可以了嗎?”
倒不是她不愿意讓余婷多聞,主要是乾元的信香會對坤澤產生影響,聞的過多的話,季文怕會出事。
“不行,再多聞幾下嘛,姐姐真小氣。”余婷說著,鼻尖甚至又在季文的契口上蹭了兩下,整個人都軟在了季文懷里,剛剛碰到契口的那一下,太多的白桃香氣涌入鼻腔,她是真的有點上頭了。
季文見她身上都沒力氣了,趕忙從桌上拿起藥膏,重新貼在了契口那里,攬著懷里的余婷,讓她好好緩緩。
“怎么樣了?好些了嗎?”季文垂眸看著懷里的人,柔聲問道。
“嗯,你多抱我一會兒就好。”余婷說話的聲音比剛剛更軟了,攬在季文后頸的手臂,也攬得更緊了。
季文抱著她緩了好一會兒,余婷才重新有了力氣,不過即便是有力氣了,余婷也仍舊靠在季文懷里不愿意起來。
余婷的母親曹蕓老早便聽說了季文過來找自家女兒了,她也聽兒子提起過季文,兒子對季文的評價也很不錯,因此曹蕓便想早些見見季文,早點定下婚事來,不然女兒總要去東牛村,路遠不說了,她自己也總是不放心,就怕女兒路上出事。
曹蕓帶了幾名婢女往女兒院里走去,還沒進院子呢,就見女兒院里的幾名婢女都在這里聊天呢。
小綠幾人見了曹蕓趕忙行禮,曹蕓疑惑的看向小綠幾人,問道:“你們小姐不是有客人嗎?你們幾人怎么不進去伺候著。”
“夫人,是小姐讓我們都下去別打擾的。”小綠趕忙回道,她見曹蕓似乎是要去找余婷,趕忙道:“夫人您要找小姐?我去通報一聲。”
曹蕓瞪了一眼小綠,到底是沒說什么,跟在后面進了余婷的院子。
小綠趕忙敲了幾下門,提醒道:“小姐,夫人過來了。”
余婷一聽自己娘來了,趕忙從季文懷里起來,順便還理了理自己和季文的衣服,這才起身去開門。
“娘,您怎么來了?”余婷趕忙過去沖著自家娘親撒嬌,“你看,那就是季文。”
“伯母好。”季文很是拘謹的對著曹蕓打了招呼,她對見余婷的父母完全沒有準備,尤其是剛剛還讓余婷聞了信香,這會兒更心虛了。
曹蕓打量了季文一番,家里從商,她也見過各式各樣的人,只幾眼便覺得季文是個老實的孩子,身形在乾元里算不上太高,不過比女兒稍稍高了一些,倒也般配,而且這季文的臉確實長得不錯,也怪不得女兒日日惦記著。
“好,走吧,咱們去屋里說吧。”曹蕓沖季文和善的笑了笑,說著便邁步進了屋里。
余婷伸手拽著季文的衣袖,跟著曹蕓一起進了房間。
雖說離剛剛有一會兒工夫了,屋子里季文信香的味道并不明顯,不過曹蕓還是多少嗅到了一些,畢竟女兒信香的味道,她這個做娘的可是知道的。
她打量了兩人一番,最終把目光落在自己女兒身上,余婷見自己母親盯著自己看,立馬也有些心虛了,屋子里還是若有似無的留了那么點白桃味。
她趕忙沖母親笑了笑,過去摟著曹蕓的手臂撒嬌,“娘,你快坐吧。”
曹蕓瞪了她一眼,見季文拘謹的站在那,還是開口道:“行了,都坐吧。”
她把左右小廝全都屏退了,房間里,一時間只留了她們三人。
曹蕓看了看兩人,開口道:“你們倆這樣你找她,她找你也不是辦法,季文,你有沒有想過成親的事?”
曹蕓干脆就開門見山了,畢竟女兒都聞過人家的信香了,也該也是認定了,既然確定了人選,那就開始籌備婚禮就好,總好過還沒成親呢,就有了孩子。
“想過,只是還沒來得及籌備,我家里人也還沒登門拜訪過。”季文實話實話道。
“那個都不急,也不用你們那邊籌備什么,雖說是入贅,我們家里對你也沒有別的要求,你該照顧你父母,一樣照顧就是了,或者讓他們搬到縣城里住也可以,正好離咱們余府不遠的地方還有一處院子閑置著,可以接你家里人住到那邊。”
“伯母客氣了,不過我爹娘他們過慣了村里的生活,就是搬到縣城里也不習慣。”季文趕忙回絕道,以自己爹娘的性格肯定不會過來。
“那也沒關系,反正縣城離你們東牛村總歸是不遠,你們成親之后,想什么時候回去,便什么時候回去,你若是覺得可以,我便和余婷他爹商量著開始著手準備了,這準備的時間就得一個月,過會兒我再找個先生看看你們倆的生辰八字,咱們選個好日子,趕緊把這事兒辦了,省的婷婷日日人在心不在的。”曹蕓說著,笑著瞪了女兒一眼。
余婷被她娘打趣的害羞,伸手拽著曹蕓的衣袖拉了拉,“哎呀娘,你別亂說。”
“我這哪兒是亂說,認識季文之后,你心思有幾日是放在家里的?”曹蕓吐槽了女兒幾句,便又看向季文,“你說呢?”
“可以,伯母做主就好。”季文耳尖微紅道。
“那行,等哪日你把家里人都帶來,咱們一起吃個飯,把日子定下來,剩下的便由我們這邊準備就好。”曹蕓臉上的笑意更是止不住了,女兒總算是有了著落。
“那就謝謝伯母了。”季文也想幫忙,但是自己家里的家底她還是清楚的,自己家那邊籌備,肯定會委屈了婷婷,而且自己也不在乎是不是入贅,倒不如讓人家余府籌備。
“行,好孩子,還叫伯母啊?”曹蕓笑著看向季文,逗道。
余婷拉了拉季文的衣袖,小聲提醒道:“姐姐,咱們都要成親了,叫娘就好了。”
“娘。”季文有些害羞的喊了一句。
“哎,第一次見你,這個就當做是我送你的見面禮了。”曹蕓從袖子里拿了一個錦盒出來,推到了季文面前,“可不許推辭,今后咱們可就都是一家人了。”
余婷很好奇,拉了拉季文的衣袖催促道:“姐姐,快打開看看。”
“好。”季文小心的將錦盒拿了過來,將盒子打開,里面是一件1.2厘米大小的金子老型珠手串,手串的里面還搭配了一顆通體碧綠的翡翠老型珠,比金珠子的尺寸略微大了一些,顯得整個手串更加亮眼。
“娘,這手串真好看,尤其是上面這顆翡翠配得好,姐姐,你快戴上看看。”余婷趕忙催促道。
季文的膚色本來就白皙,她將手串戴上,金色的手串和她細白的手腕交相呼應,再加上那顆翡翠的點綴,不會讓人覺得這手串土氣。
“真好看,娘你真會選,很襯姐姐。”余婷笑著拍自家娘親的馬屁。
“謝謝娘。”季文覺得這手串太貴重了,光是這些金珠子就值不少錢,那一顆綠綠的翡翠應該也不比金子便宜,不過她并沒有拒絕,怕這樣反而和余婷的母親生分了。
“不用謝,你喜歡就好,咱們家里什么都不缺,你想要什么都有。”曹蕓見季文不像那些沒見過世面的人表現的一樣,心下對季文更滿意了。
自己的兒子余斌很少管生意上的事,成日里喜歡和狐朋狗友玩鬧,女兒也對生意上的事情不感興趣,她倒是覺得季文性格沉穩,來了家里之后,可以讓季文著手幫著余婷的父親打理打理家里的生意,幾個孩子里總得找一個靠譜的才行。
曹蕓又和兩人聊了幾句才離開,等曹蕓走了,余婷便又像剛剛那樣懶散的靠近季文懷里了,“姐姐,居然還得等一個月呢,我想日日都讓你陪著。”
不過她也擔心季文的身體,要是季文日日從村子里過來找她,那也太累了,余婷伸手摸了摸季文的臉側,“不過還是幾日見一次吧,你來一次太辛苦了,我舍不得。”
季文心里一軟,把懷里的人攬的更緊了些,“沒關系,我平日里在村子里也都是走路,習慣了。”
“對了,姐姐,你會騎馬嗎?我家里有馬,你騎一匹回去,這樣日后過來也方便。”余婷眼睛亮亮的說道。
“會是會,不過我在村里很少騎馬,一般都是騎的騾子。”季文想了想說道。
“會就騎一匹回去嘛,這里以后也是你家了,不要和我那么見外好不好?”余婷蹭著季文撒了會兒嬌。
季文見她可愛,沒忍住,輕輕湊過去親了余婷的額頭一下,很快便又退開。
余婷愣了一下,意識到是季文在主動親她,余婷眼睛都亮了,抬眸去看季文,“姐姐,你剛剛親我了?”
“嗯。”季文點了點頭,又輕輕吻了余婷鼻尖一下。
余婷這下子更不想從季文懷里起來了,她好喜歡季文這樣對她,“再多親幾下嘛姐姐,反正咱們都要成親了。”
和大小姐待了一大半天,下午的時候余婷帶著季文去了后院的馬廄,讓小廝幫季文選了一匹溫順些的馬,季文騎上去試了試,確定沒問題之后,才騎馬往村子里趕去。
季文騎著馬回去的時候,還遇到了季明,不過他們家和季滿屯那邊已經沒有什么往來了,季文便也沒打招呼,只是讓馬走的慢了些,以免沖撞到了路邊的行人。
等到了家,季富見季文騎著馬回來了,也是愣了一會兒,不過想想也該知道,應該是余家的馬。
“哥,我回來了。”季文臉上滿是笑意,她這一天都和余婷待在一起,心里沒由來的覺得開心。
“快把馬牽進來,洗洗手,飯廳里有熱茶,渴了快去喝些。”季富笑著說道。
“好。”季文把馬拉緊了馬廄里,家里一直都有馬廄,原本是準備買騾子的,不過近來各種事情太多,便擱置了,現在正好養這匹馬。
季文把成親的事情和家里說了,季滿倉只覺得有些對不住余婷。
“好是好,只是咱們家里幫不上忙,我總覺得對不住人家婷婷。”季滿倉嘆了口氣說道。
“是啊,那人家沒說咱們家里能幫上什么嗎?”馮梅也是說道。
“娘,余家是縣城里數一數二的商戶,我和婷婷成親,她家里肯定是要大辦的,而且應該會請不少的豪紳官宦,咱們幫不上什么忙,等過幾日,咱們帶些東西登門拜訪一下,把我和婷婷成親的日子定一下,其余的事情余家那邊都會準備。”
季文想了一下繼續道:“我今日也見到婷婷的母親了,她人也很好,和我說了,入贅只是個說法,我平日里想什么時候回來都行。”
“那就好,那就好。”馮梅一面為女兒成親開心,一面又有些舍不得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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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歡這邊,總算是懶懶散散的過了一天,她中午的時候摟著姜語白睡了好一會兒才起,醒來了之后便和姜語白一起帶著三只黑狗在附近遛狗。
黑煤球們平日里很是聽話,不會在院子里亂拉亂尿,都是有人帶它們出去的時候,幾只狗狗在小樹林里找地方方便。
姜語白靠在季歡懷里,想著她們的日子如果能一直像現在這樣就好了。
季歡伸手戳了戳姜語白的臉側,笑道:“想什么呢?”
“我在想若是日后能日日都像今天這樣就好了,咱們和巧巧都平平安安的,干完了活便能睡到自然醒,起來了之后,帶著狗狗們出來放放風,這種平平淡淡的日子我真的很喜歡。”姜語白說著將臉埋在了季歡肩側。
“我也喜歡,不過也得賺夠了銀子才行,而且至少也得認識一些厲害的人,不然咱們保護不了自己,李云崢就是個例子,他不過是個小小的秀才,和衙門里有一點關系便敢直接讓捕快抓我,咱們若不是有余斌這層關系在,我上次還真就被他們整了。”
季歡嘆了口氣繼續道:“弱肉強食,到哪兒都是這個道理,尤其我還聽余斌說大梁的局勢不穩,以后的日子還真不知道會怎么樣呢。”
“姐姐,會對我們有影響嗎?咱們住在村子里,外面就算反了天,村里的老百姓不還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嗎?”姜語白視線看向季歡問道,她連縣城都很少去,活動范圍基本上就是東牛村和西牛村。
季歡親了親姜語白的額間,柔聲解釋道:“自然會有關系,若是真的亂了,很可能會有兵禍,那些士兵或是盜匪,屠戮整個村子都是有可能的。”
“那怎么辦啊姐姐?”姜語白被季歡的話弄得有些心慌。
季歡伸手輕輕拍了拍姜語白的背,柔聲安撫:“沒事兒,我也就是說說而已,天塌下來有高個子的頂著呢,那些大人物的事情,也輪不到咱們操心,咱們以后只要把建盞經營好就好,等賺了錢,第一件事就是讓巧巧洗清契口那里。”
季巧和張良材結了契,就算現在和離了,身上其實還是會帶著一些張良材的味道,季巧平日里雖然不說,但是季歡一直惦記著這件事,自己討厭的人的信香一直留在身上,那該有多膈應,只不過洗清契口所用的藥材昂貴,需要三百兩銀子,因此一般的人家即便是和離了,也沒錢清洗契口。
姜語白也跟著點了點頭,“嗯,得讓巧巧過得開心些才行。”
季歡湊夠去親了親姜語白的唇瓣,她的小兔子總是這么通情達理。
姜語白被季歡親的有些害羞,將臉埋在季歡懷里,小聲道:“姐姐,狗狗們還在呢。”
季歡都被逗笑了,攬著姜語白的細腰柔聲哄著:“狗狗們又不懂,怕什么?”
像是聽到季歡在叫它們一樣,二黑三黑活蹦亂跳的沖季歡她們沖了過來,一邊扒著季歡的褲腿,一邊揮著后面的尾巴甩來甩去。
季歡嘆了口氣,她還沒抱夠老婆呢,狗狗們就來了。
姜語白見狗狗們來了,也有些不好意思,從季歡懷里起來了,蹲下身,陪著二黑和三黑玩了起來。
帶著狗狗們出來溜了一圈,季歡和姜語白便帶著三只黑煤球回了家。
兩人回去的時候,季巧正在院子里晾曬衣服,見季歡她們回來了,便問道:“姐,你們晚上想吃什么?”
季歡思索了片刻開口道:“不如在院子里燒烤吃吧,之前的事情季文他們還有二柱子和周小春都幫了不小的忙,眼下咱們也總算是安定下來了,請他們一起過來吃飯吧。”
“好啊,姐姐,咱們主要烤什么,我去準備。”季巧趕忙道。
“菜和肉都多準備一些,還有饅頭也不能少,一會兒咱們一塊出去買。”說著三人就開始行動了起來,為了方便,季歡干脆把騾車拉了出來,買了菜肉一類的東西就放到騾車上。
至于燒烤的工具,季歡直接去了村子里唯一的鐵匠鋪子,她和鐵匠說清了需求,怕自己說的不清楚,季歡還拿樹枝畫了個簡易的圖紙出來,就是那種呈網格狀的燒烤架。
鐵匠沒做過那種東西,因此廢了一點時間才做出季歡想要的效果。
季歡等燒烤架的功夫,季巧和姜語白已經把下午一起吃飯的事情和季文、二柱子四人說了,等季歡拉了全部的東西回去,姜語白和季巧也已經到家了。
季巧和姜語白在廚房里準備,季歡則是找了兩塊平整的大石頭,兩邊差不多高,這樣一會兒直接把鐵架子架在上面烤就好。
至于豬肉和羊肉的話,直接弄一些木簽子穿著烤就行,季歡準備好了足夠的柴火,出去砍了竹子,坐在院里的凳子上削竹簽子。
沒一會兒季文幾人就過來了,季文和季富帶了些自家種的蔬菜,二柱子則是帶了自己釣的魚,周小春就不一樣了,她直接拿了一大壇子米酒過來。
季歡正坐在院子削竹簽子,見幾人過來了還都帶著東西,忙道:“都和你們說了,什么都不用帶,跟我還搞得這么客氣。”
“也不算是帶東西,不是要烤東西吃嗎?我們帶的東西正好今日就能吃。”季富笑了笑說道。
季歡點了點頭,魚她們還真沒買,“那行,一會兒就一塊烤了吃。”
說著,季歡又看向周小春,“小春,你怎么還帶了這么一大壇子酒?”
“都是米酒,不怎么醉人,難得大家一起聚聚,喝些米酒熱鬧。”說是一些,周小春可是抱了一個大壇子過來。
二柱子幾人也加入了干活的行列,二柱子在院子里把他帶過來的幾條魚全都處理了,季文和季富則是幫著姜語白她們洗菜、切肉,周小春則是坐在季歡旁邊,和季歡一起削竹簽子,因為人多的緣故,不一會兒這些事情就做完了。
季歡把木柴扔到兩個大石頭中間,把火點上了,上面鋪著鐵網格架子,季歡在架子上刷了一層油,這才把菜和肉串分別放到上面烤,一邊烤,季歡一邊往食材上刷油,沒一會兒功夫肉香氣和蔬菜的香氣就混雜在了一起。
二柱子看了看季歡的鐵網格架子,開口道:“季歡,你這架子挺好用啊,在哪兒弄得?”
“就在咱們村里的鐵匠鋪讓王鐵匠幫著做的,這樣烤比自己舉著輕松一些,而且也不用沾明火,肉和蔬菜上面不會一股火燒味。”季歡笑著解釋道。
“行,我明日也得過去和王鐵匠定一個,這東西看著還挺好用的。”二柱子他們經常釣魚烤魚吃,這玩意兒對他來說還挺有用的。
季歡起身在蔬菜和肉上面刷了一遍自己的秘制醬汁,然后翻面繼續刷醬汁,濃郁的醬汁香氣和食物的香氣混雜在了一起,弄得整個院落都是噴香撲鼻的。
三只黑煤球軟嘰嘰的趴在季歡幾人身邊,就像賣萌能多搞到些吃的。
最先熟的就是茄子,季歡看差不多了,趕忙催促道:“茄子和土豆片烤的差不多了,大家趕緊先夾走,夾了我再放別的上去。”
幾人都是老相熟了,也不用客氣,各自分別夾著蔬菜吃了起來。
姜語白給季歡也夾了一些,季歡則是重新在鐵架子上繼續刷油,再把茄子、紅薯一類的蔬菜放上去烤。
“姐姐,你嘗嘗,很好吃的。”姜語白見季歡坐下了,把碗遞給了季歡。
季歡用筷子夾了一口,茄子本身的汁水和自己調的醬汁混合在一起,又鮮甜,又帶了一絲絲的辣味,特別的可口下飯,不過季歡倒是沒準備米飯,準備一會兒烤饅頭片吃。
“嗯,好吃,再等一會兒,肉也差不多好了。”季歡吃了幾口,又嘗了嘗周小春帶過來的米酒。
米酒的度數不高,甜滋滋的,不過喝下去卻很是可口,“這米酒也好喝,正好配著燒烤吃。”
“你要是喜歡,下回我家里釀米酒的時候多做一些就是了。”周小春笑著說道。
“那行,和你我就不客氣了。”
季富吃完了碗里的茄子,這才開口道:“今天咱們大伙高興,一起喝一杯,慶祝季歡她們喬遷新居、苦盡甘來。”
說著眾人紛紛舉起碗來,季歡把碗里的米酒一飲而盡,她也希望以后的日子能像這碗米酒一樣甜甜蜜蜜、苦盡甘來。
“這段日子真的謝謝你們,要不是你們幫我,有好幾次我都要倒大霉,之前我不是一直在弄建盞的事嗎?若是有眉目了,你們愿意和我一塊干嗎?”朋友們對自己好,自己有了出路自然也要想著這些朋友。
“沒問題,你什么時候需要我們,直接說話就行。”二柱子直接應道。
周小春也是一樣,“我也是,左不過是在村子里年復一年的過日子,若是有新的出路,我自然愿意和你一起干。”
“那行,有你們這幾句話就成了。”季歡笑著說道。
“姐姐,羊肉好像好了,大家快吃肉。”姜語白提醒著。
眾人這才開始夾肉,肉的味道就不用多說了,香噴噴的肉味加上醬汁的香味,季歡吃的都不想說話了。
連續烤了三輪肉吃,季歡又把魚放在架子上烤,另一邊則是烤了一些饅頭片和韭菜。
烤肉大家都見過,不過烤饅頭大家倒是第一次見。
季歡在饅頭片兩側刷了醬汁,不一會兒饅頭片便被烤的兩面酥脆金黃,季歡紛紛招呼著眾人快吃。
她自己也好久沒吃過饅頭片了,酥脆的饅頭片配上鮮美多汁的羊肉串,季歡覺得這段日子的辛苦一頓燒烤就全給彌補過來了,她整個人直接原地復活。
眾人吃的高興,喝的也高興,季歡的酒量本身還不錯,不過季巧就不行了,小姑娘從來沒喝過酒,只覺得米酒甜絲絲好喝,季歡她們聊天的時候,季巧已經喝了四五碗了,小姑娘這會兒臉都紅了,靠在姜語白手臂上,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姜語白拉了拉季歡想衣袖,“我先送巧巧回去休息,她好像喝醉了。”
“米酒都醉了,巧巧這酒量可不行。”季歡笑著點了點頭。
姜語白扶著軟嘰嘰的季巧往她房間走去,一邊走,一邊聽著小姑娘嘴里絮絮叨叨的聲音:“真好,真好,現在這樣真好。”
小姑娘笑著笑著,眼角又蓄滿了淚水,一時間又哭又笑的。
姜語白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了,一邊給季巧擦了擦眼淚,一邊把醉酒的小姑娘扶到了床上,給小姑娘蓋好了被子。
姜語白失笑的看了看小姑娘,“下次可不能再讓你喝那么多了。”
第64章
季歡她們一邊吃東西一邊聊天, 一壇子米酒也全都喝完了,一直到晚上八九點,大家才散去。
季歡和姜語白把院子收拾了一番, 這才洗漱回了房間。
季歡和姜語白早早睡下, 姜語白這會兒也困了,在季歡懷里蹭了蹭, 很快便睡著了。
季歡看看了看懷里乖巧的小兔子, 眼眸微彎, 晚飯姜語白可是沒少吃, 季歡想著, 以后一定要帶姜語白吃更多的好吃的。
第二天天還沒亮,季歡便被大門外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了, 她懷里的姜語白也醒了,揉了揉眼睛, 姜語白有些擔心的看向季歡:“姐姐, 誰會這么一大早就過來敲門?”
“或許是余家的人?我出去看看, 你再睡會兒。”季歡說著,快速穿了衣服,往外面走去。
姜語白見季歡出去了, 哪兒還能睡得著, 立馬也跟著穿衣起來了, 這么早來敲門, 姜語白怕外面的不是好人。
季歡開了提了油燈出去,開了外面的大門就見是幾名余家護衛,為首的那人下馬, 急匆匆的對季歡道:“季姑娘,我們公子讓我們接你去縣城一趟, 他說讓我告訴你,你等的人昨夜已經到清遠縣了。”
“好,那我去洗漱一番。”
季歡話音剛落那護衛趕忙道:“季姑娘還是先跟我們走吧,我們公子貌似很急切的樣子,您和我們過去了之后再梳洗也不遲。”
季歡點了點頭,“那行吧。”
季歡見姜語白也出來了,趕忙道:“我去一趟縣城里,午飯你和巧巧吃吧,不用等我回來。”
“姐姐,這么早就走?”姜語白有些擔心的問道。
“嗯,放心吧,是余府的人,你和巧巧乖乖吃飯,等我回來就好。”季歡柔聲囑咐了幾句,趕忙跟著余府的人走了。
由于季歡不會騎馬,只得讓其中一個女乾元帶著季歡,一行人快速往縣城里趕去。
不過這次余府的護衛倒是沒把季歡帶去余府,而是去了縣城北邊的一處新宅院,這邊的位置相對偏僻了一些,周圍的住戶也并不太多。
季歡疑惑的問道:“怎么不是去余府?”
帶著季歡的女乾元見季歡似乎是有疑慮,趕忙解釋道:“姑娘放心,我們公子就在這里等著您呢。”
季歡心里還有疑惑,但是那女乾元的嘴很嚴,季歡再問也沒問出什么來,她們到了宅院的前門,季歡才從馬背上下來。
她腰略微有些發酸,被人帶著騎馬其實并不舒服,季歡想著,她也得抽時間學學騎馬了。
季歡抬眸往這院落的牌匾上看過去,就見著牌匾上居然是空的。
就在季歡看著牌匾發呆的功夫,剛剛那個帶她騎乘的女乾元做了個請的手勢,“姑娘還請隨我們進來,我家少爺在府里等候多時了。”
季歡點了點頭,這些護衛去叫自己的時候天還黑著,因此她當時沒注意這幾人的儀態,現在看來,季歡總覺得這幾人不像是余家的護衛。
她沒有多說什么,邁步往府里走去,越走季歡便越覺得心驚,這府里的屋舍比余府的屋舍還要講究,而且整個府邸的占地面積比余府還要大不少。
“這邊請,余公子就在里面等著您。”為首的那女乾元做了個請的手勢,季歡邁步往里面走去,很快便看到了在里面來回踱步的余斌。
“余兄,有什么事兒這么著急,我還沒洗漱呢。”季歡這會兒又累又困。
“嗐,哪兒還顧得上那些,主上不喜歡等人,這都等你等了小半個時辰了,趕緊跟我走吧。”余斌說著,額間居然還有冷汗劃過。
季歡從來沒見過余斌這幅樣子,就好像他口中的主上是什么洪水猛獸一樣,“余兄,你說的主上是誰啊?”
“來不及了,趕緊跟我走,咱們邊走邊說。”余斌說著,帶著季歡從旁邊的一個小門轉了出去,沿著長廊一路往里走去。
余斌一邊走,一邊快速的和季歡解釋:“實在不是我之前想對你隱瞞,只不過主上身份特殊,在沒確定要見你之前,我實在不敢透露,主上便是我之前同你提起過的四皇女盛玨,你待會兒說話千萬小心,而且切忌要實話實說,主上不喜歡耍小聰明的人。”
“好,我記下了。”季歡點了點頭,她猜到余家身后的人身份不一般,但是倒也沒猜到對方居然是位皇女,她眉心微微蹙起,跟著余斌一路去到了這座府邸緊里面的一處院落,上書飛羽閣三個大字。
“到了,就是這里,一會兒我怎么行禮,你便怎么行禮就好。”余斌小聲提醒道。
“好。”季歡見余斌臉上都是汗,自己也被影響的有些緊張了,這四皇女到底什么人,能把余斌嚇成這樣。
很快的,兩人便進到了飛羽閣的前廳,前廳里,一名年紀不大的女子正端坐在書案前寫著什么。
余斌小心的在不遠處沖那女子跪下,季歡也學著余斌的樣子跪在了一邊,雖說有些不適應吧,但是古代就是這么特殊,有的時候不跪命可就沒了。
“主上,季歡我已經帶來了。”余斌有些緊張的說道,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桌案前女子的臉色。
那女子根本連頭都沒抬,擰眉伸手擺了擺,制止了余斌的話,繼而接著批閱書案上的東西。
余斌趕忙錘頭跪著,大氣也不敢出。
季歡便也視線看向地毯上的紋路,非禮勿視,她可不想因為多看了這位四皇女幾眼而被噶了。
季歡估摸著過了有幾吸,耳朵里傳來了盛玨的聲音,“都起來說話吧。”
聽盛玨說了這句話,季歡和余斌才趕忙起來。
季歡視線也抬了起來,看向了桌案后面的那人,饒是季歡見過這個世界不少好看的女孩子還是稍稍驚艷了一把,這四皇女長得也未免太過好看,肌膚勝雪,眉眼間自有一股嫵媚,竟是比許多女坤澤都嬌艷動人,只是這膚色有些太過蒼白,若是這人站在雪堆里,恐怕要與雪色融為一體了。
盛玨見季歡在看自己,眉心微蹙,已然不悅了,“怎么?你對本王的長相有意見?”
“草民不敢。”季歡趕忙認慫,這盛玨給她一種性格陰晴不定的感覺,季歡有點明白余斌為什么那么緊張了。
“呵,行了,聽說這幾只茶盞是你燒制的?”盛玨視線掃向了季歡,她這樣看人的時候給人一種十足的壓迫感,讓人再也感覺不到她長相上的嫵媚。
“是草民前不久燒制的。”季歡小心的應答道。
“我們大梁國的茶器,最為普及的就是青瓷和紫砂兩種,你這建盞是怎么想到的?”盛玨說完,眼睛死死的盯著季歡。
季歡自然知道盛玨在看她,她深吸了一口氣,開口道:“說起來殿下可能不信,這燒盞的法子是我做夢夢到的,我從小便不受爹娘喜愛,受盡了家里人排擠,前一陣子更是被逼著分了家,分家前我便不止一次做了那夢,之后又做了幾次,都是相同的夢境,全都是和燒制建盞有關,我便死馬當做活馬醫,按照夢里的方法,在自家新院子里蓋了窯洞,前前后后用了不少功夫才燒制出和夢里一樣的建盞。”
坐在桌案后的盛玨,冷笑了一聲,視線掃向季歡:“當真?”
“自然當真,否則我一個從來沒有燒過茶盞的人,怎么可能突然精通燒制茶盞的技術,要知道燒盞的活計在咱們大梁國很是吃香的,要想學習燒盞,光是拜師都很難,更別提出師之后自己燒制成品的茶盞了。”
季歡剛剛腦子里想了很多,她當然知道自己的說法不可信,但是總比說自己是現代人穿到了她們這個書中世界要強得多,再者說她如果隨意編造一個自己學習燒盞很多年的經歷,只要盛玨讓人一查就會立馬露餡,倒不如直接說是做夢夢來的,古人一定程度上還是挺迷信的,季歡也只能這么解釋。
“本王就姑且信了你,你那里的茶盞還有多少,本王要你在短時間之內,把這茶盞賣上價錢,打出一個名頭來,其余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本王自會讓人保護你還有你的家人。”盛玨開口道。
“建盞的成品率遠比青瓷和紫砂要低,而且燒制建盞對原材料的要求很高,需要泥料和釉料之中含鐵,一百只素坯入窯,能出來一二十只全品建盞已經算是不易了,不過微瑕的建盞倒是也能拿來賣。”季歡趕忙解釋道。
盛玨端起面前的杯子稍稍打量了一番,“物以稀為貴,用在這建盞上倒也貼切,若是我需要上百只全品的建盞呢?”
季歡趕忙拱手道:“那需要依山建造龍窯,草民家里那個小窯一次只能燒制很少的建盞,恐怕不能滿足殿下的需求。”
盛玨點了點頭,“那好,本王給你足夠的人手和財力,從明日起,就開始著手準備建你說的龍窯。”
盛玨說著又打量了季歡一番,光是從沉穩和對答事情的能力來看,季歡遠比余斌做的更好,而且這是季歡第一次見她,若是普通的老百姓見了自己這種身份顯赫的人,難免都會冷汗直流、不知所措,甚至有的人直接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季歡卻完全不是自己想的那種普通百姓,這倒是讓她覺得驚喜,畢竟和有能力的聰明人講話,要省事的多,不管季歡前面說的話是真是假,現在看來都是個人才。
“季歡,這建盞燒制成了,賣出去的錢,你打算怎么與本王分?”盛玨唇角勾起一抹笑來,視線看向季歡。
余斌在一旁聽得后背都濕了,剛才兩個人的對話他全都聽了,余斌臉側都是汗,他是真的為季歡捏了把汗。
季歡視線對上盛玨,不卑不亢的開口道:“殿下九成,草民只要一成,殿下是要做大事的人,草民只是一鄉野村姑,不懂天下大事,只是想攢些銀子讓妻子和妹妹過上好日子,自己也沒有什么大志向,只想做個富貴閑人罷了。”
盛玨的臉色不知因為什么稍稍緩了一些,沖季歡點了點頭,“你倒是坦蕩,富貴閑人,確實聽著不錯,不過讓本王獨占九成,你當真心甘情愿?”
季歡趕忙拱手,視線看向盛玨,“自然心甘情愿,我今日過來,殿下便已經是我主上了,我雖然有這燒盞的本事,若是沒有殿下護著,恐怕不日就會被人抽筋扒皮,草民雖然目光短淺,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草民還是懂的。”
盛玨點了點頭,沖一旁還在流汗的余斌擺了擺手:“你先下去吧,我還有些事情要和季歡單獨談談。”
余斌趕忙拱手稱是,不過還是擔憂的看了季歡幾眼。
季歡則是站在原地,靜候盛玨接下來的話。
余斌出去了,屋子的大門再次關上,盛玨這才抬眸不緊不慢道:“季歡,本王最近幾月都要留在這邊處理事情,不過還是有許多不方便的地方,為了掩人耳目,這座宅子明面上的主人從今日開始便是你了,你是聰明人,應該懂我意思。”
季歡眉心微微蹙起,心中有許多疑惑,對上盛玨的目光時,卻不敢問出口。
盛玨見季歡欲言又止,輕笑一聲開口道:“你是想知道我為什么不住在余府,反而用你這個剛剛歸屬我的人,是不是?”
“草民慚愧。”季歡趕忙拱手道。
“余家只是替我收攏這一帶的錢財而已,有許多事情他們不方便知道,也不必知道,至于你嘛?本王可是對你寄予厚望,太子那邊有平洲劉氏的茶器行支持,所以本王才急著讓你把這建盞弄出名堂來。”
茶器看似只是人們日常生活中的小物件,可對于大梁的人來說,茶器更是一種身份的象征,越是有錢的人就越是愿意一擲千金為自己添置茶器,就是很多普通百姓也愿意省吃儉用買一盞茶杯。
“草民一定盡力。”季歡聽到寄予厚望這幾個字心里有點沒底,這個盛玨心思深沉,她根本看不透盛玨,但是現在已經上了賊船,再想下去已經沒可能了。
“行了,不用再草民草民的了,你既然現在已經是我的人了,以后稱臣就好了,還有,一會兒便帶著府里的人和你回去接人吧,將你的妻子還有妹妹都接過來住,日后這府邸便姓季了。”盛玨說著,唇角勾起一抹笑來。
季歡卻覺得渾身發涼,她可只是想掙些錢做個富婆,從來可沒想過加入這些大人物的紛爭里去,盛玨越是對自己優待,自己心里越沒底。
見季歡默不作聲,盛玨視線射向季歡:“怎么?你對本王的安排不滿意嗎?”
“臣不敢,一切全憑主上做主。”明明盛玨的聲音溫軟,可季歡只覺得如履薄冰。
盛玨端坐在桌案后面,用手帕輕捂口鼻咳了起來,半晌才緩過一口氣,喝了幾口茶,勉強壓住了咳嗽。
“以后這府里的事情還有建盞的事情我不會過多插手,你自己做主便好。”盛玨繼續說道。
“主上可還好,要不要我去叫大夫?”季歡趕忙道。
盛玨又咳了幾聲,擺了擺手道:“老毛病了,死不了,咳咳咳,柏川,待會兒讓林楓和何青見一見季歡,日后季歡和她家里人的安全,就交給她們倆人了。”
“是,主上。”
就在季歡疑惑盛玨是和誰說話的時候,就聽到了頭頂上的回復聲,而后一個人影從房梁上飄了下來,身輕如燕的落到了季歡身前不遠處。
“你帶她去換身衣服,穿的這么簡陋,旁人怕是要以為本王虧待了你。”盛玨說完又咳嗽了好一陣。
柏川趕忙道:“主上,您已經處理了一早上事情了,還是先回臥房休息休息吧。”
盛玨又咳了一會兒,這才道:“不妨事,你們先下去吧。”
柏川見盛玨重新看起了桌上的文書,她轉身走了幾步,對季歡做了個請的手勢。
季歡沒敢吱聲,跟著柏川出了屋子,她視線落到了前面的柏川身上,要不是這人自己說話,季歡根本都察覺不到屋子里還有第三個人,可想而知前面帶路這人身手得有多好,而且還是位女坤澤。
“季大人,主上喜歡清凈,你和你家里人搬過來之后,除非有事情要稟報,否則不要隨意到飛羽閣這邊來打擾。”柏川提醒道。
季歡趕忙道:“這是自然。”
柏川點了點頭繼續道:“再往前走便是這座府邸的主宅,日后季大人和家里人住在府邸的中心主宅便好,房間里一應的生活用品已經全都預備妥當了,衣物也準備了,我帶大人過去看看。”
“好。”季歡干巴巴的應了一聲,這一口一個大人的,叫的她覺得哪兒哪兒都別扭。
兩人走了有一炷香的時間才走到府邸中部的院落,“大人,到地方了。”
柏川說著,讓院里的婢女還有小廝全都出來認人,“以后我身邊的這位季大人便是你們的東家,日后有什么事情,全聽季大人差遣便是了,管家呢,你過來把府里的事情和季大人稟報一下,然后帶季大人梳洗一番。”
“東家,小的是這府邸的管家關克成,這府里的一應賬目、所有小廝、丫鬟的名單,小的這里都有,不如您先去梳洗,小的在這兒候著您,然后帶您去看看府里的流水賬目。”關克成賠笑道。
“好。”季歡點頭應道,突然多了這么大一座府邸,季歡只覺得頭都大了。
“東家,奴婢冬兒,是府里的大丫鬟,東家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只管交代奴婢便好,房間里已經給東家備好了洗澡水和衣物。”
季歡視線看向說話的女子,女兒看上去沉穩靈巧,是名中庸。
“好,我先去梳洗。”季歡說著便進了房間,有幾名小婢女要跟進去伺候,季歡笑著回絕道:“我自己洗就好,你們都各自忙去吧。”
說著,季歡就關好了房門,看到了房間里的浴桶,季歡都快熱淚盈眶了,在村子里燒水洗澡很是麻煩,因此她們一般都是燒些水擦洗,很少有機會能泡在浴桶里洗澡。
季歡快步走了過去,舒舒服服的開始洗澡,只是洗著洗著,季歡就又蔫了,盛玨給自己的待遇越好,就說明自己要付出的代價就越大,但是現在木已成舟,自己已經沒辦法改變了,再說了,這吃人的封建社會,若是自己沒有些關系、靠山,就連李云崢那樣的人都能輕易的整治自己。
這么想想,季歡便也覺得釋然了,反正自己對盛玨有用,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季歡舒舒服服的泡著澡,另一邊的李云崢父母在縣城里找了幾日的關系都無果,李云崢仍舊被關押在縣衙里,馮書揚知道余斌很在意季歡這個朋友,因此以濫用公職的罪名、再加上強迫坤澤和離的罪名,讓人狠狠給李云崢喂了一頓鞭子,然后又依照律法,判了李云崢吃三年的牢飯。
聽到這個消息之后,李云崢的爹娘差點原地升天了,他們去衙門門口鬧,結果被轟了出去,并且告知他們,再有下次,就按擾亂縣衙秩序直接抓捕二人,兩人這才消停下來。
不過兩人想著是因為姜語白的事情,兒子才被抓起來,還丟了功名,便沖去姜豐收那里和姜豐收拼命去了。
“姜豐收,我兒子本來考上了秀才,還在衙門里做了文書,大好的前途,全都被你那個掃把星女兒斷送了,我和你拼了。”
“啊?云崢不是前幾日還好好的嗎?怎么就斷送了?”姜豐收這會兒還不知李云崢已經蹲了大牢呢。
“你還有臉說,都是你那個掃把星女兒害的,我兒子被衙門抓進大牢里了,要在里面待一年呢,功名也沒有了,我和你拼了。”李云崢的娘說著,就要沖上去打姜豐收。
姜豐收趕忙躲開,一邊躲一邊道:“我真不知道這事兒,而且也不怨我,我早就同意我女兒和季歡和離,然后給云崢做妾,是季歡從中作梗,你們要恨便恨季歡吧,和我可真沒關系。”
“季歡,那好,你帶路,今日我要么和你們拼了,要么便和季歡拼了,你們選吧。”李云崢的父母還有家里人說道,他們一共來了五六個人,都是準備沾李云崢的光呢,結果李云崢人直接進去了。
“好商量,好商量,走,我帶你們去找季歡。”姜豐收笑著說道,反正他早就看季歡那個泥腿子不順眼了,上次季歡還敢打他兩個兒子,讓這些人狠狠揍季歡一頓他才解氣,還有姜語白,根本不給自己這個爹面子,自己還不想要那個掃把星女兒呢。
李云崢的爹娘聽姜豐收這么說,這才稍稍解氣,一行人氣勢洶洶的往東牛村去了。
另一邊的季歡此刻已經坐在回東牛村的馬車上了,她身著一身淡藍色的衣裙,腰擺那里用一根鑲嵌著碧玉的腰帶束緊,頭頂上的發髻用幾根簡單的金簪束起,再配上她原本就清麗的臉,整個人顯得矜貴無比。
馬車的外面除了車夫之外,跟著八名騎著馬的護衛,一行人正往東牛村那邊趕去。
姜豐收和他那兩個兒子在前面帶路,想著上次被東牛村里的人扔出來的經歷,不由得又有些慫了,“我們上次被東牛村的人趕出來了,村里人都認識我們了,要不還是你們走前面?”
“哼,姜豐收,瞧你這點出息。”李云崢的爹罵道,反正兒子都進大牢了,他豁出去了也得替兒子報仇。
因為他們去的人多,加上姜家人一共有九個人,因此不一會兒就在東牛村鬧出了動靜。
有些沒事做的人便也悄悄跟在后面去了,結果就又跟到季歡家門口,要說這一年來,村里出事最多的就是季歡家,變化最大的也是季歡家。
姜豐收指了指不遠處的木門:“就是那兒,那兒就是季歡家。”
“他娘,走,咱們去給兒子討要個說法。”李云崢的爹說著怒氣沖沖的跑去砸門了。
季巧聽著砸門的聲音急促,一邊小跑著過去開門,一邊道:“來了來了。”
等她打開門見來人中有姜豐收時,再想關門已經來不及了。
李云崢的娘潑婦一樣指著季巧問道:“你是誰,季歡人呢?”
“你們找我姐姐什么事?”小姑娘見對方人多,心里立馬有些沒底了,家里只有她和語白姐兩個坤澤,根本不是這些人的對手。
姜語白聽到外面的動靜,也趕忙跑了出來,她見對方來的人多,把季巧一把護在了身后,“你們這是做什么?”
“做什么?姜語白你個狐貍精,你害的我兒子沒了功名,現在還要蹲一年大牢,我們和你拼了。”李云崢的娘潑婦一樣的又哭又叫道。
“你若是今日動了我們,便也犯了律法,到時候和李云崢一起在縣衙蹲大牢吧。”姜語白冷冷盯著李云崢的母親說道。
李云崢的娘果然有些怕了,拉了拉他爹的衣袖,“他爹,咱們怎么辦啊?”
“什么怎么辦?聽這個狐貍精嚇唬你,我今天就要替我兒子把你臉抓爛了,看你還敢不敢勾引人。”說著李云崢的爹就要對姜語白動手。
只不過他一巴掌下去,并沒有打到姜語白半分,而是手腕被一個從天降的女乾元牢牢抓住,隨著咔吧一聲脆響,李云崢他爹的手腕直接被那女乾元卸了下來,疼的李云崢他爹吱哇亂叫。
“哎呀疼死我了,殺人了,有沒有人管啊,我的胳膊斷了。”李云崢的他爹哭的眼淚都出來了。
他娘扶著他爹,對身后那些李家人道:“還愣著干嘛,還不快上。”
剩下的四人一擁而上,只見那身形消瘦的女乾元并沒用什么力氣,一推一拽之間,兩個李家人已經被扔出了老遠,就還有一個直接被踹翻在地,剩下的一個也被那女乾元輕巧的一蹬,直接摔坐到了地上。
李云崢的娘見這人這么厲害,干脆坐在那里哭喊了起來,“來人啊,有沒有王法了,殺人了,殺人了。”
村里人對這女乾元的身手嘖嘖稱奇,而季歡她們的馬車這會兒也拐到了這條路上,人們見來了好多騎馬的人,還來了一輛比余府馬車還要華貴的馬車,紛紛讓開了路。
李云崢的娘看著這些人一時間也忘了碰瓷了。
等馬車停穩,季歡這才掀開門簾從馬車上下來,她身后的護衛們也都紛紛下馬護在季歡身邊。
這下子別說姜語白了,就是在場的所有人也全都愣住了,良久,才有村民弱弱的開口:“季歡?”
季歡沖那人笑了笑,“是我。”
說著她便帶著人往姜語白身邊走去,姜語白身邊站著的女乾元沖季歡拱手行了一禮,“主人,您交代的事情,我都辦好了。”
季歡點了點頭,對這個稱呼多少有點不適應,不過還是回了一句:“辛苦了。”
隨即她趕忙看了看姜語白和季巧,柔聲問道:“都沒事吧?”
姜語白搖了搖頭,看向季歡的衣著時欲言又止,姐姐這身衣服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用很名貴的料子做的,還有腰間的玉帶、頭頂的金簪,一樣比一樣好看,而且姐姐還涂了胭脂,配上這身裝扮之后就更好看了,姜語白一時間有些移不開眼睛。
季歡見姜語白一直盯著自己看,伸手輕輕握著姜語白的指尖捏了捏,這才轉身看向姜豐收那些人,李家人她也沒見過,便直接看向了姜豐收,冷聲問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豐收看著季歡的打扮,還有身邊跟著的人,伸手指了指季歡,磕磕巴巴的開口:“季歡,你你你”
“你什么時候結巴了?幾日不見連話都不會說了,真是沒用。”季歡挑眉嘲諷道。
“你怎么和我說話的!”姜豐收見周圍這么多看熱鬧的人,氣急敗壞的說道,不過看向季歡身邊那些護衛的時候,姜豐收便又硬氣不起來了,開口道:“這事兒可和我一點關系都沒有,是李云崢的家里人要找你報仇,他們說李云崢要蹲三年的大牢,功名也丟了,說都是你害的,要和你拼了。”
季歡輕笑一聲,這姜豐收還真是墻頭草,今天這事兒和姜豐收脫不了干系,姜豐收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凈凈的。
季歡冷眼掃向了李家的幾人,“李云崢被衙門判處三年是他罪有應得,你們若是不服,大可以去衙門伸冤,而不是沖著我們這些受害者發火,我和我娘子感情向來很好,你兒子卻想逼迫我們和離,光這一條就犯了大梁律法,怎么?你們今日過來鬧事,是想進大牢一起陪你兒子吃牢飯?”
李云崢的娘有些怕了,但仍舊嘴上不饒人道:“季歡,你別以為這么說就能嚇到我們,剛剛是你的人先動手打我們的,我丈夫的手臂還被那女人打斷了,你賠我丈夫的手臂來。”
季歡沖她冷冷一笑:“是嗎?我倒是覺得打的輕了,你們這種人渣就該早點去死,明明先找事的是你們,現在你們又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上哭訴,我都替你們丟臉,還有你兒子,丟了功名還入了大牢,日后便沒了再參加科舉的機會,你們還是好好想想該怎么教會你兒子種地吧。”
季歡的話說完,李云崢的娘便又抱著李云崢他爹哭喊了起來,不過無人在意。
季歡柔聲對姜語白和季巧道:“你們倆回去收拾收拾東西,看看有什么重要的東西需要拿的,被褥還有衣服一類的就不要了,府里都有新的。”
姜語白有些懵懵的看著季歡,“姐姐,什么府里啊?咱們要搬去余家住嗎?”
季巧也跟著點了點頭,一頭霧水的看著自家姐姐。
季歡見姜語白這幅樣子可愛,手癢的緊,不過想著這么多外人在呢,還是忍住了,笑著解釋道:“去人家余府干嘛?是咱們自己的府邸,我的建盞有人全都要了,給了我很高的價錢,我便直接在縣城里買了宅子,還有這些護衛以后就是咱們府里的人了。”
姜語白還是一團漿糊,季巧也是根本不敢相信,季歡伸手推了推兩個小姑娘,笑道:“快回去收拾吧,你們倆還發什么呆,記著,拿最要緊的就好,日常的東西府里都預備好了,咱們人過去就好。”
“奧奧。”姜語白盡管懵,但是還是乖乖聽話,季巧也是一樣,雖然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情況,但是反正聽姐姐的話就對了。
見兩個小姑娘回房間收拾了,季歡這才對剛剛出手的女乾元道:“林楓,麻煩你帶人把李家這些人都扔出東牛村,這種不干凈的人,看多了容易讓人反胃,還有,幫他把手臂接回去吧,省的咱們被人訛上。”
“是。”林楓略微垂頭應道,而后一陣風一般便到了李云崢他爹面前,林楓手臂拽著李云崢他爹的手臂往上一托,又是“嘎嘣”一聲脆響,李云崢他爹差點背過氣去,疼的次牙咧嘴,不過胳膊卻是又能動了。
林楓冷眼看著李家的六人,手里的劍并未出竅,只是挽了一個漂亮的劍花,冷冷開口道:“請吧。”
見識過林楓的身手,都沒用其他護衛動手,李家人灰溜溜的往村外走去,林楓只是遠遠跟著,并沒有用什么強迫的手段,幾人卻是不敢再炸刺了。
二柱子幾人聽到消息也立馬趕了過來,結果見季歡這身打扮,幾個人也是愣住了。
二柱子更是伸手指了指季歡,欲言又止的,半晌還是開口道:“季歡,你這是?”
“就是我上次和你們說的那個生意有眉目了,我正好還想去找你們呢,走,咱們進去說。”季歡看了看四人笑著說道。
姜豐收也在那兒聽了半天了,大概也聽到了一些,趕忙賠笑道:“季歡,之前是岳父做的不對,不過我早就說過你是有大出息的人,不然也不會把女兒嫁給你,你看看,這不是讓我說中了嗎?”
“是呀季歡,爹他看重你,才把我妹妹嫁你的,之前的事情都是李云崢在挑事兒,他就是嫉妒你有才華。”姜語白的大哥姜鴻利立馬接話道。
“就是就是,咱們可都是一家人,有誤會說開了也就行了,我爹可只有我妹妹這一個女兒,出嫁前,我們一家子可是把我妹妹當做寶供著呢,如今你發達了,可不能忘了我們姜家的好。”姜鴻祿也趕忙接話道,生怕話說的慢了好處就沒了。
第65章
季歡都被幾人氣笑了, 這得臉皮多厚才能說出這番話來?
“你們幾個幫我把姜家這三位也請出東牛村,你們以前是怎么對語白的以為我不知道嗎?別再出現在我面前礙眼。”
季歡話音剛落,其余幾名護衛便直接把姜豐收三人架走了。
季歡這才和二柱子幾人進了院子, 她看了看幾人笑道:“我之前說的建盞的事情已經有眉目了, 眼下正好缺幾個信得過的人,你們若是愿意和我一起干, 干脆和我一起去縣城里, 那宅子很大, 大家都能住得下。”
“行啊, 我沒問題。”二柱子笑著說道, 他家里還有一個姐姐一個弟弟,都是乾元, 他走了也有人幫著家里干活。
周小春也點了點頭,她家里雖說只有她一個孩子, 但是家里的田地都被租賃了出去, 爹娘的身體也很健康, 不需要她多操心,現在有了這樣的機會,季歡還能想著他們, 她當然要去試試, “我也去。”
季富看了看妹妹又看了看季歡, 開口道:“讓季文去吧, 我就不去了,家里爹娘年紀也不小了,而且還有那么大一塊地都空著, 不種可就可惜了,而且季文以后成親遲早也要去縣城的。”
季歡點了點頭, “那行富哥,我們日后肯定常回來看你還有二叔、二嬸。”
“好。”季富笑著說道,大家都有自己的考量,和不和她一起創業全看大家自愿。
季歡想了想接著道:“今日我們先過去,等整理出頭緒,明日一早我讓人過來接你們,你們今日也回去收拾收拾東西,被褥什么的府里都不缺,只帶自己日常要用的東西就好。”
“那行,你們先忙,我們也先回去了。”二柱子笑著說道。
等幾人走了,姜語白和季巧也收拾的差不多了,季歡見姜語白收拾出來的東西不多,只有他們新做的兩身衣服,外加一些她日常用的東西,季巧也是,只帶了一個小包袱。
“都收拾好了嗎?”季歡柔聲問道。
“嗯,收拾好了,姐姐,那咱們的院子怎么辦啊?都還是新的呢?”姜語白看了看她和季歡的第一個小家,依依不舍的說道。
“回頭讓富哥幫著盯著點吧,你倒是提醒我了。”
季歡視線看向林楓,開口道:“林楓,你帶人把后院的那些泥料釉料帶到后山或者樹林那邊,找地方隨意丟掉就好。”
“是。”林楓拱手應了一聲,帶著六名護衛去了后院,季歡身邊只留了何青一個人。
何青和林楓都是盛玨手下的暗衛,身手都是一等一的,說是以一敵百也不為過。
“姐姐,干嘛把那些丟了?”姜語白看了看后院的方向,問道。
“若是這茶盞在大梁境內火了,肯定會被不少人惦記上,燒制茶盞的原材料和燒制方法可不能被別人知道。”季歡牽著姜語白的手捏了捏,柔聲道。
季巧也在旁邊聽了個大概,然后就見兩個姐姐旁若無人的說起了話來,她只得抱緊了懷里的小包袱。
姜語白想起家里還有三只狗呢,便問道:“姐姐,那狗狗們呢?咱們要是走了,狗狗們得多可憐?”
“把狗狗都帶走,新家的地方很大,足夠它們撒歡瘋玩的。”季歡柔聲道。
幾人在院子里等了一會兒,林楓便帶著護衛回到了院子里,“主人,您交代的事情全都已經辦妥了。”
“好,那咱們回縣城吧。”說著,季歡又沖還在院子里打鬧的兩只黑煤球道:“走了大黑、二黑、三黑,咱們搬家了。”
三只狗狗聽到季歡叫它們,連忙往季歡的身邊跑,兩只小的更是在季歡身邊翻著肚皮賣萌。
季歡蹲下身揉了揉二黑的三黑的肚皮,笑道:“走了,咱們先到了新家再陪你們倆玩。”說著,季歡一手抱起一只小煤球往大門走去,大黑則是乖乖跟在季歡她們身后。
不過出了院子,季歡眉心微微蹙起,好久不見的季家人,不知什么時候正等在馬車邊上,還時不時打量著季歡的馬車。
見季歡幾人出來了,劉鳳梅趕忙湊了過來,諂媚的沖季歡笑了笑:“季歡啊,娘聽說你有了大出息,要搬去縣城里住了?”
季歡冷眼掃了過去,“不好意思,我沒娘,你哪位?”
分家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劉鳳梅差點忘了季歡氣人的本事,被她一句話懟得,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不過為了能沾季歡的光,劉鳳梅還是忍了下去,賠笑道:“你看你這說的是哪兒的話,娘知道你還在生氣,但是咱們都是季家人,你也搬出來一段日子了,氣也該消了,哪兒有女兒不管爹娘的道理,你說是不是?”
劉鳳梅等著季歡接話呢,然后就見季歡很是坦蕩的搖了搖頭,“不是,我和你們已經分家了,沒有任何關系,分家書上寫的清清楚楚的,里正那邊也已經登記過了,你們可別想抵賴。”
“不是,季歡,爹和你娘那會兒是被那神婆騙了,不是真的想趕你們走的,你要我們怎么做才能原諒我們?”季滿屯裝可憐道。
季歡卻是沖他笑了笑,“不用,你們怎么做都和我無關,和我沒關系的人,我干嘛要原諒你們?都起開點,別再這兒礙事。”
季歡說著便讓姜語白和季巧先上車,然后把兩只狗崽崽遞了上去,之后又讓大黑也上了馬車。
劉鳳梅見季歡連狗都帶,卻不帶他們,氣急敗壞的說道:“好你個季歡,你連這三條畜生都要帶走,卻不愿意帶你的爹娘和血親兄弟,在你心里,我們難道還不如那三條狗嗎?”
季歡唇角勾起一抹笑來,轉身看向劉鳳梅,“你還真別說,你們在我看來還真不如這三條狗,狗狗們尚且知道在有危難的時候護著主人,你們這些人卻只會反咬一口,可不是不如狗嗎?”
季歡說著,冷笑一聲便上了馬車,對著車外的林楓道:“林楓、何青把這些人弄到一邊去,別讓他們擋路。”
“是。”隨著車外的兩聲應答聲響起,隨之而來是季家人的聲音。
“季歡,你不能這么忘恩負義,是爹娘把你養大的,你不能有了出息便忘了爹娘。”季明的聲音也響起了起來,而后是季森的。
“二姐,二姐你把我也帶走吧,我給你做個小廝都愿意呀二姐,我可是你親弟弟,你不能不管我。”
“季歡,你這個殺千刀的,你個不孝女,我不活了,不活了。”劉鳳梅撒潑打滾的聲音響起,很快又變成了慘叫聲,“哎呦,疼死我了,季歡,你竟然敢讓人扔我,你給我等著。”
“季歡,你真是絕情啊,我是你大哥,你兩個侄子讀私塾的錢還沒著落呢,你現在有錢了,這對你又不算什么,你給我些錢供你兩個侄子讀書啊,哎呦,女俠饒命,別動手,別動手。”
馬車很快便調轉了方向,往村外駛去,季家人的哭喊聲也漸漸聽不見了。
這次回來的倉促,而且自己回去之后,從明天起就要趕緊開始籌備建龍窯了,她沒有太多的時間和二叔一家還有里正他們打招呼,只能等自己下次空閑下來,一定得回一趟村子去,之前這一年時間,村里的大家可是幫了自己大忙的。
姜語白扒著馬車的窗戶望著漸漸消失在視野里的村子,沒由來的有些不舍得,對縣城里的生活又莫名的有些忐忑。
季歡伸手捏了捏姜語白的手,柔聲問道:“舍不得?”
姜語白點了點頭,“有點,房子還是新蓋的呢,咱們都沒有在里面住多久。”
“等以后有空閑了,咱們可以再回來嘛。”季歡柔聲安慰著。
“嗯,姜語白點了點頭。”放下簾子沖季歡笑了笑,以前的她覺得活著都是件糟心的事,哪兒會想到一年后的自己不僅過得很好,甚至還離開了村子,要去縣城里生活了。
地上的兩只黑煤球倒是老實了不少,可能是因為馬車在不斷的移動,黑煤球們有些害怕,乖巧的縮在大黑旁邊趴著。
大概用了一個半時辰,季歡她們才到了地方,季歡先下了馬車,然后把兩只小黑煤球抱了下來,大黑則是自己乖乖的跟著下了車。
季歡又先后把姜語白和季巧扶下了馬車,這府邸的下人們辦事效率極快,這會兒一個金色的牌匾已經掛到了大門外面,上面寫著“季府”兩個大字。
姜語白和季巧對視了一眼,覺得眼前的一切也太夸張了,這府邸的大門比余府的還氣派,她們以后真的要住這里?
“姐姐,咱們沒走錯吧?”姜語白小心的拉了拉季歡的衣袖問道。
季歡牽起了姜語白的手柔聲道:“沒有,這兒以后就算是咱們的家了,走吧,進去看看。”
說著,季歡不忘招呼兩只抱在一起滾了起來的黑煤球,“走了,大黑、二黑、三黑。”
聽到三只狗狗的名字,林楓臉上淡定的表情裂開了,主上安排她保護的主人,給狗狗取名字這么隨便的嗎?
三只狗狗聽季歡叫它們,立馬乖乖的跟上。
門口那里,管家關克成正等候在那里,“東家,您回來了,這剛讓人送過來的牌匾您還滿意嗎?要是覺得不妥,我再讓人換。”
“不用了,這就挺好。”一個牌匾而已,已經很好了,季歡可沒那么講究。
“那就好,這位是夫人吧?給夫人問安了,小的叫關克成,是府里的管家,日后您有什么吩咐,盡可以讓我去做。”說著關克成笑著沖姜語白行了一禮。
姜語白也有些不適應,不過還是趕忙道:“如此便麻煩管家了。”
“夫人這是哪兒的話,您是主子,聽您吩咐是小的們應該做的。”說著他又看向了一邊的季巧,又沖著季巧行了一禮:“這位便是小姐吧?小姐,您日后有什么吩咐盡管讓人去叫我,小的一定隨叫隨到。”
“奧好,謝謝。”季巧還不適應被人這么叫,看著關克成有些手足無措。
“走吧,邊走邊說,管家,這三只狗我想養在我們院里,你找人搭一間大一點的狗棚專門讓它們住。”季歡對關克成說道。
“好嘞東家,小的這就差人去辦,保證天黑前就弄好。”說著關克成沖一邊的小廝吩咐了幾句,那小廝很快便去叫人了。
一路又是林蔭路又是長廊的,姜語白都有些暈了,這府里也太大了,讓她自己走的話,一會兒就得迷路,姐姐那些盞真能賣這么多錢?
季巧也是一樣,眼睛掙得大大的打量著四周,想說話,又怕自己露怯,便一直忍著沒說。
很快的一行人便走到了府邸的中軸院落前,冬兒已經帶了十幾名丫鬟等在那里了,見季歡她們過來了,趕忙帶著丫鬟們沖著季歡行了一禮。
“東家回來了?”她視線在姜語白和季巧身上轉了轉,笑著問道:“不知哪位是夫人?”
季歡牽起了姜語白的手,開口道:“這是我娘子,這邊這位是我妹妹。”
“夫人安好,小姐安好。”冬兒又帶著丫鬟們沖著姜語白和季巧行了禮。
“都不用多禮了,我們也是剛搬來,還有許多事情要理一理,你們替夫人和小姐各自備好洗澡水,然后再準備好衣物,便去忙吧。”季歡想了想,開口吩咐道。
別說姜語白和季巧沒底了,季歡心里其實更沒底,她知道這些對于一個皇女來說,只是吩咐一聲就能辦到的事情,但是世上哪兒有免費的午餐,這背后肯定有很大的風險。
季歡見季巧有些手足無措,便對冬兒道:“有專門照顧巧巧的人嗎?”
“東家放心,照顧小姐的人已經分好了,鶯歌帶著其余兩名丫鬟侍奉小姐。”冬兒說著招手讓鶯歌三人出來。
季歡點了點頭,柔聲對季巧說:“巧巧,先讓她們帶你回去洗個澡,有什么話,咱們待會兒再說。”
“好。”季巧雖然有些云里霧里的,不過還是乖乖聽姐姐的話。
“小姐請吧,以后我們三人專門伺候您,您有什么事情,盡可以吩咐我們去做。”鶯歌帶著兩名小丫鬟,一邊跟著季巧,一邊笑著說道。
“我平日也沒什么事做,不用那么麻煩的。”季巧不怎么適應的客氣道。
“小姐說笑了,我們本來就是伺候您的,哪有什么麻煩不麻煩的,我一直讓人熱著水呢,這就叫他們提過來,您好梳洗。”鶯歌說著,就讓身邊的小丫鬟去叫人。
等水打好了,鶯歌她們還要去伺候季巧沐浴,季巧直接拒絕了,自己關好了門,泡在浴桶里舒舒服服的洗了起來,不過還是覺得懵懵的,她這半天接收的信息量也太大了點,剛剛還是村里的普通人呢,現在就有人叫自己小姐了,叫的她怪不適應的,不過這浴桶可真是舒服,在里面洗澡可比用木盆擦洗爽利多了。
另一邊的姜語白也是覺得新鮮,把包裹放下了之后就在房間里四處打量了起來,“這也太好了吧。”
她這輩子還沒住過這么漂亮的房子呢,不僅外面看著好看,里面的各式各樣的陳設也好看,姜語白開心的小跑到了季歡面前,將自己埋在了季歡懷里。
“喜歡嗎?”季歡伸手揉了揉姜語白的發頂,柔聲問道。
姜語白點了點頭,視線卻落到了季歡的唇瓣上,她之前在馬車上便時不時的偷偷盯著季歡的唇瓣看,姐姐的唇形本來就好看,涂了胭脂之后,更是讓人移不開眼。
姜語白耳尖微微發燙,還是沒忍住,湊過去親了一口,親完之后便又害羞的將自己埋進了季歡懷里。
季歡伸手攬進姜語白的后腰,另一只手輕輕在腰窩那里揉了揉,笑著問道:“小壞兔子是不是早就想親了?一路上偷偷看了我好多次吧?被我發現了,小壞兔子還是只色兔子。”
“才沒有,姐姐好看嘛。”姜語白紅著耳尖哼哼唧唧的撒嬌,抬眸又看了季歡一眼,平日里的季歡也好看,但都是和自己一樣素面朝天的,今天難得裝扮了一番,姜語白覺得又新鮮又好看,看著看著便又親了上去。
季歡倒是沒想到姜語白還會親上來,愣了片刻之后,很快便占據了主動權,小壞兔子平日里又正經又害羞,難得在白日主動親自己,季歡當然不能錯過。
直到姜語白都快喘不過氣了,伸手推著季歡的肩膀,季歡這才稍稍把懷里的人松開一些,季歡湊過去親了親姜語白通紅的耳尖,笑著打趣道:“說吧,小壞兔子覬覦我多久了?”
“才沒有,姐姐是我娘子,我可以隨便親。”姜語白哼哼唧唧的蹭著季歡,見季歡唇瓣上的胭脂被蹭花了,又伸手幫季歡把蹭出來的胭脂擦凈。
季歡倒是沒想到姜語白能說出這話來,好笑的把人攬的更緊了,“這可是你說的,你也是我娘子,我也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是不是?”
姜語白連脖頸都羞紅了,自己這是怎么了,被姐姐迷得白日里便說了這些話,姜語白又蹭了蹭季歡,小聲反駁道:“姐姐每次在床上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有時候自己害羞會推拒,結果姐姐就一邊哄自己,一邊欺負自己,自己哪次都是只有乖乖聽話的份。
季歡聽著姜語白的反駁,眸色更溫柔了些,也是,她的娘子嬌滴滴的,輕了不行,重了又受不住,自己便只能一邊哄著一邊騙著,總之該吃到嘴的兔子肉,她是一口沒少吃。
季歡笑著親了親姜語白的耳尖,“我家娘子真好。”
姜語白軟嘰嘰的靠在季歡懷里,她有些受不住姐姐這么哄她,而且剛才被姐姐親的腿都軟了,姜語白怕這回兒季歡松手,她連站都站不住。
外面傳來幾聲敲門聲,“東家,您交代的洗澡水已經提過來了,您看,小的們方便進來倒水嗎?”
是幾名小廝的聲音,季歡攬著姜語白的細腰,扶著她坐在凳子上,這才開口道:“進來吧。”
得了季歡的準話,幾名小廝這才一桶接一桶的提水過來,姜語白干脆倒了杯熱茶喝了起來,想緩解自己的臉紅,不過剛喝了一口,姜語白的眼睛就亮了,這茶明顯喝她在村子里喝的茶葉沫子不是一個味道,入口很香,回味的話會帶有絲絲甜味。
“姐姐,這茶味道不錯。”姜語白眼睛亮亮的看向季歡。
季歡便也倒了一杯,剛剛逗姜語白逗得她自己也有點渴了,喝了一口,季歡就知道了壺里的是紅茶,只不過不知道這個世界的紅茶產地在哪兒,她又看了看手中的杯子,發現是那種比較貴的青瓷。
季歡頓時就覺得嘴里的茶不甜了,連生活器具都給自己用這么好的,季歡只覺得自己的脖子涼颼颼的,這四皇女埋著什么驚喜等自己呢?倒不是她被害妄想,主要是天上沒有掉餡餅的好事,而且盛玨看著就城府很深,可不是那種好說話的主上。
不過這些事自己該擔心的事情,沒必要讓姜語白和巧巧跟著自己擔驚受怕的,她們倆只要好好的,那自己就安心了。
“是挺好喝。”季歡沖姜語白笑了笑,讓屋里幾個準備伺候姜語白的小丫鬟都出去了。
她伸手戳了戳姜語白的臉側,笑道:“我自己的娘子,自己伺候就好了,不用她們。”
姜語白被季歡說著臉色通紅,小聲道:“我自己可以的,不用你。”
“那怎么行,好不容易能好好泡澡了,后背還有頭發都要洗到,我待會兒幫你。”
見季歡說話的時候一臉正直,單純的姜語白略微點了點頭,后背那里自己確實也夠不到,而且姐姐現在還挺正經的,應該不會亂來。
想著姜語白便先過屏風那邊脫衣服了,她踩著一側的木臺階進了浴桶里,只是往里面一泡,便覺得渾身的疲憊消散了大半,泡澡是真的很舒服。
季歡這會兒也湊了過來幫姜語白搓洗,起初季歡還一本正經的,到后面姜語白就發覺不對勁了,她怎么總覺得姐姐的手總是碰到不該碰到的地方。
她抬眸瞪了季歡一眼,紅著臉小聲問道:“姐姐,你不是搓背嗎?別亂動。”
“沒亂動,不小心碰到一兩下也難免。”季歡說的一臉真誠,姜語白將信將疑,不過到了后面才知道了季歡大灰狼的真面目。
一頓澡洗下來,姜語白累的面紅耳赤的,季歡身上的衣裙也沾了不少水,需得重新再換一身。
季歡重新換了一身水綠色的衣裙,姜語白則是換了一身白色的衣裙,頭頂的發髻被季歡用金簪束好。
讓自家小兔子收拾好了,季歡又叫了小廝和丫鬟們過來倒水收拾。
季歡還有事情要做,怕季巧一個人無聊,季歡便讓姜語白去陪季巧了,她自己則是去了書房里,眼下這些福利可不是平白就能來的,她得畫個簡易的圖紙,然后再估算一下修建龍窯需要的人數,另外選址也是個問題,私自在山上蓋窯應該是得報到相關部門審批的,而龍窯的位置又不能離東牛村附近的山脈太遠,不然運送泥料、釉料又要增加人力成本。
季歡在選址上寫了個簡易的方案出來,不過是簡體字版本的,她自己能看得懂就行,之后又用毛筆畫出了龍窯的整個細節,建造的一些要點,考慮完了這些,季歡發現需要不少的錢,這是還沒掙錢呢,就得先花盛玨的錢了。
至于盛玨說的把建盞打出名堂來,季歡已經有了打算,本地最有名的酒樓也就是青風樓了,只要把建盞的名聲讓人往外傳傳,拉高人們對建盞的期待值,再找幾個托幫趁著,在青風樓里舉辦一場拍賣會,拍賣建盞,價高者得,建盞的名聲自然會起來,只不過這事也得需要信得過的人去辦,最好再在坊間流傳些兒歌什么的,讓大家對建盞充滿好奇,好奇心上來了,那么自然會有魚兒上鉤。
季歡端坐在書案前,立馬就開始想兒歌,要說讓一件東西快速出名,那最快的方法就是碰瓷、拉踩比它有名氣的東西,這也是她在現代社會里學到了技巧,飯圈打架向來就是這套,雖然容易拉仇恨,但是短時間內絕對有奇效。
季歡想了一會兒,在紙上寫下了一首不怎么押韻的兒歌,不過勉強讀著還算順口:平洲有青瓷,江北有建盞,青瓷批量產,建盞少而精,若說瓷器誰為尊,建盞后浪推前浪。
季歡看了看自己寫的兒歌,這屬于是指名道姓的拉踩了青瓷,也不知道平洲劉氏身后的人會是誰,盛玨能不能頂得住,這事她還是得去和盛玨匯報一下,不能私自做主,否則這兒歌一旦在坊間傳開,這事情可就沒有回旋的余地了。
只不過想到盛玨那張臉她就有點犯怵,上次只不過見了一次,盛玨就給她留下陰影了。
另一邊的盛玨正靠在房間里的軟榻上微微閉目休息,此時都已經五月了,按理說早已經不用再燒炭火,可盛玨的房間里卻是點了兩盆炭火,她自己靠在軟榻上曬太陽,身上還蓋了一床厚被子。
她的軟榻前,柏川正拱手對著盛玨匯報著:“主上,季歡一家人已經都到了府里,我也讓人按照您的意思在門口掛上了‘季府’的牌匾。”
“季歡她們是什么表現?有沒有一過來就獅子大開口的提什么要求?”盛玨閉著眼睛,懶散的問道,只不過明明是懶散的語調,卻無形之中給人一種壓力。
“回主上,那倒沒有,她們住進來之后,只是洗了澡,季歡便去了書房,她的娘子和她的妹妹待在一處,其他沒有什么異常,奧對了,季歡她們帶了三只黑狗過來。”柏川恭敬的向盛玨一五一十的匯報著。
盛玨聽到黑狗之后眉心蹙在一起,她討厭各種動物,“告訴季歡,別讓她養的那三條畜生跑到飛羽閣來,她明白后果的。”
“是,主上,屬下這就去傳話。”
“等等,你剛剛說季歡在書房里?她在書房里做什么?”盛玨眼睛微微睜開,視線掃向柏川。
“屬下不知,不若屬下再去看看,回來稟報主上。”柏川趕忙下跪說道,額間有冷汗劃過。
盛玨輕笑了一聲,抬了抬手示意她起來,“本王不過是隨便問問,希望她別忘了自己的本分。”
說完,盛玨便不再說話了,自顧自的閉目養神起來。
柏川不敢打擾,趕忙小心的往門外褪去,她們這位主上脾氣可不好,一直到出了門,柏川這才松了口氣,準備給季歡帶話,她剛走出飛羽閣,便見季歡過來了,手里還拿了一張宣紙。
“季大人,我正好有事找你。”柏川趕忙道。
“請講。”
“主上說了,你那三只黑狗不要讓它們亂跑,否則跑到飛羽閣,那大人便要后果自負了。”柏川把盛玨的話告訴了季歡。
季歡心里咯噔一聲,這府里還真是到處都是盛玨的眼線,只一會兒功夫,自己那邊帶了什么過來,發生了什么,就已經全都傳到盛玨耳中了。
“主上說的是,我一定注意,不會讓它們擾了主上的清凈。”季歡接著道:“不過我有事要和主上稟報,不知方不方便?”
柏川吞咽了一下,這才開口道:“主上正在休息,你跟我進來吧。”
季歡跟著柏川進了飛羽閣,不過她在門外等著,柏川則是小心的進了屋子,戰戰兢兢的拱手小聲道:“主上,季歡來了。”
盛玨微微睜開眼,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她倒是來得快,叫她進來吧。”
“是。”得到了盛玨的首肯,柏川這才開門叫季歡進去。
進了屋子之后,季歡沖盛玨行了一禮,這才開口:“主上,臣不是有意過來打擾,只是有幾件事需要主上同意,我才敢去做。”
“說說吧。”盛玨眼眸看向季歡,依舊懶散。
“要想讓建盞短時間內出名,那便只能走捷徑,通過貶低青瓷,來抬高建盞的身價,當然這樣做也會和平洲劉氏結仇,臣出身鄉野,也不知道平洲劉氏背后的人,因此不知道這方法能不能用。”
“你想怎么做?”盛玨來了些興致,身體稍稍從軟榻上往前支了支。
平洲劉氏的背后是太子,不過京城那邊的形勢嚴峻,老皇帝已經一日不如一日了,眼下全靠參湯釣著性命,說不好是三五個月駕鶴西去,還是一兩年駕鶴西去,總之京城里眼下已經亂了,她的大哥二哥斗的不可開交,外面一些地方因為天災得不到救濟,已經引發了好幾處的農民起義,至今有些地方的叛亂還沒平息呢。
她的那兩個哥哥斗的正激烈,朝局也是一團糟,茶盞就是再重要,眼下也變得不重要了,自己正好可以扶持自己的勢力,畢竟自己在兩個哥哥心里只是個日日咳血、身體虛弱的廢物。
茶盞在大梁有很高的地位,燒盞匠人的地位在大梁也很高,有一個有名望的燒盞匠人在身邊,甚至能撼動民心。
“臣寫好了兒歌,想讓人散播到坊間去,小孩子們本來就喜歡這些朗朗上口的東西,報酬的話只需要一把糖就夠了,而且小孩子本來就嘴碎,一叨叨起來就停不住,這兒歌,我相信不日就能在江北火起來,若是傳的遠的話,在整個大梁火起來也不難,就是有些得罪人。”
盛玨眼神打量著季歡,她覺得季歡聰明,倒是沒想到季歡還有這種心機,“把你寫的兒歌呈上來讓本王看看。”
季歡把自己手里那張宣紙給盛玨拿了過去,只是看了一眼盛玨的眉心就蹙在了一起,倒不是這兒歌的內容有問題,而是她嫌棄季歡的字太丑了。
盛玨勉強才能看懂季歡寫的是什么東西,她抬眉瞪了季歡一眼,嫌棄的開口:“你這字?”
季歡趕忙沖盛玨尬笑了一聲,拱手道:“臣自幼也沒讀過書,常見的字倒是認識一些,不過寫起來就,就這樣了。”
盛玨臉色更冷了一些,她派人查過季歡,知道季歡出身不好,爹娘和家里的兄弟都把她當做老黃牛,但盛玨卻覺得人越被人不看重,越被人瞧不起就越該發憤圖強,她自己當年不也是冷宮里不被看中的皇女嗎?
自己受人欺負,表面逆來順受,背地里她沒少下功夫,經史策論她絕不比她那兩個廢物皇兄差,可是季歡顯然是沒怎么發憤圖強,這字歪歪扭扭的也太丑了,日后季歡也算是自己人了,盛玨擰眉道:“你這字也太丑了,就這也好意思拿到本王面前?一會兒你就讓人去請個私塾先生過來,你每日有空的時候便讓人教你練字,省的拿出去丟人。”
“行,那我一會兒就去讓人物色個靠譜的先生,主上,我娘子和妹妹也都不識字,能不能讓她們一起跟著學學?”季歡笑著問道。
盛玨聽季歡提起了她娘子和妹妹,臉色緩和了一些,點了點頭道,“都說了,府里的事情你做主,自然可以,你這辦法想的也不錯,我一會兒便差人去辦。”
“殿下,除此之外,等這些兒歌散布一段時間以后,我想一個月后在青風樓開一場賣建盞的集會,在場的人都可以出價,價高者得,以此把建盞的價格哄抬上去,不過得有咱們自己人支持。”季歡笑著說道。
“你是說?”盛玨猜到了季歡想干嘛,她唇角輕輕勾起,倒是她小看季歡了。
“沒錯,臣想讓咱們自己人把價錢往上抬抬,水漲船高,只有價錢上去了,名聲才能上去。”
“可以,此事我會讓青風樓那邊的人過來找你,協助你辦成,另外余家那邊也能幫上忙,我把余斌叫過來,你直接告訴他該怎么做便是。”盛玨囑咐道。
“好,至于龍窯的事情,我明日找了幾個村里信得過的朋友過來和我一起,選址的話不要離東牛村附近的山脈太遠,因為建盞的泥料和釉料特殊,龍窯建的太遠會增加人力成本。”季歡把龍窯的事情干脆也一起說了,她可不想日日過來找盛玨。
盛玨眉心微微蹙起,開口道:“成本的事情你不用管,龍窯的選址我已經讓人選好了,明日我身邊的辛南會把選址的事情好好和你說說,之后按照你的意思開始蓋龍窯就是。”
季歡倒是沒想到盛玨會拒絕選址離東牛村近一些,不過出錢的是盛玨,季歡趕忙拱手呈是。
和季歡說完話盛玨似是有些累了,沖季歡擺了擺手,示意季歡出去。
季歡一直到出了飛羽閣才重重松了口氣,這下子她又要忙起來了,還得抽時間練字,不過這也算是穩住了原主的人設,一個沒讀過書的村里人,怎么可能會寫一手漂亮的好字。
第66章
季歡沒有急著往回走, 而是在府邸中逛了起來,她也是剛剛過來,熟悉一下環境也好, 省的以后在自己的府里迷路, 雖然只是掛名的府里。
只是走了一會兒,便時不時會有人進來往飛羽閣的方向走, 像是通傳信息的人, 季歡不想管也不敢管, 只當自己沒看見, 快步往自己住的院落走去。
季歡她們住的中軸院落很大, 還分了前后三進三出,只住了她們三人, 剩下的一些房間大多數都是空著的,最外面的那一側則是住著丫鬟、小廝。
她回去的時候姜語白還沒回來, 季歡想了想, 讓門口的小廝把管家找了過來。
關克成依舊掛著他那招牌似的笑臉, 沖季歡行了一禮,這才開口道:“東家是有事找小的嗎?請吩咐。”
“我妹妹之前和人和離了,我想幫她把之前結的契去除, 不知道咱們府里的府醫會不會這些?”季歡直截了當的說道, 既然自己現在已經開始給盛玨做事了, 先預支些銀子幫巧巧把身上的問題解決了才是關鍵。
“自然是會的, 我這就讓她準備,東家稍等我一會兒,我一會兒就帶她過來。”關克成笑嘻嘻的給季歡行了一禮, 這才退出了房間。
很快的關克成便和身邊的小廝低語了幾句,那小廝趕忙往飛羽閣跑去, 小廝并沒有資格見盛玨,只是將事情告知了柏川。
柏川有些拿不準盛玨對季歡的態度,說是不信季歡吧,卻讓季歡做這府邸的主人,之后的很多秘密怕是也會被季歡知曉,說是信任季歡吧,又要人把季歡的所作所為都報上來。
她想了想便還是去了盛玨那里。
此刻的盛玨正在書房里批閱文書,書案旁邊依舊擺放著兩盆燒的正旺的木炭,見柏川來了,盛玨并沒有抬眼,只淡淡說了句:“說。”
“主上,季歡讓管家去找府醫,說是想給她妹妹將身上之前結的契解除了。”柏川恭敬的答道。
盛玨正在寫字的手微微頓住,微微抬眸看了柏川一眼,開口道:“別找府里普通的府醫了,你讓槐娘去一趟。”
“是,主上。”柏川壓下心中的詫異,趕忙應道。
她正要走,盛玨又叫住了她,“告訴關克成,日后季歡她們的事情不用事事都報給我,有覺得不對勁的事情再報給我就好。”
柏川不明白盛玨為什么又改主意了,還是恭敬稱是。
柏川的效率很高,加上她輕功又好,不一會兒便把話給槐娘帶到。
槐娘是專門給盛玨治病的醫師,平日里只負責盛玨的病情,聽柏川說盛玨讓自己去替別人看病,槐娘開詫異了半晌,“主上這是怎么了?什么時候對別人有慈悲心腸了?真是奇了。”
“主上的心思不是咱們能揣測的,槐娘,你還是準備準備早點去吧。”柏川趕忙道,給她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背后議論盛玨。
“行行行,我馬上去,瞧你那點膽子,我在這兒說,主上還能知道不成?”槐娘翻了個白眼,起身拿了自己的醫藥箱,又從置物架上拿了一個小瓶子,一并放入藥箱中,這才不緊不慢的出了房間。
柏川看了看槐娘,無奈的嘆了口氣,要說她們主上身邊這些人,也就槐娘敢肆意妄為。
普通的醫師幫坤澤解開與乾元的契約很是費事,步驟多就不說了,坤澤還得承受很大的痛苦,但是槐娘可不屑于用那種低級的手段解除契約。
約摸一炷香的功夫,槐娘才慢悠悠的到了季歡她們住的地方,關克成一直在門口等著呢,他原本以為過來的會是許楠,倒是沒想到槐娘會來。
槐娘見關克成愣著,不悅的瞪了關克成一眼,“誰要解契,人在哪兒呢?老娘可是忙得很,沒工夫在這兒耽誤。”
“您別急,小的這就帶您過去。”關克成知道槐娘是盛玨身邊的醫師,根本不敢怠慢,趕忙把槐娘帶了進去。
“那邊那間就是季巧小姐的房間,我去和東家說一聲。”關克成說著及要去找季歡。
“等等,你和她說一聲可以,但是我給坤澤解除契約的時候,旁邊不能有乾元,別讓她過來。”槐娘提醒了一句,便也不再管關克成了,快步往季巧的房間走去。
她敲了兩下門,便直接推門進去了。
房間里的姜語白和季巧正說話呢,季巧剛準備起身去開門,門就被推開了。
槐娘看了看兩人,問道:“你們是誰要解除和乾元的契約?”
季巧被問的有點懵,不過還是指了指自己。
“那行,先把這個吃了,然后脫了上身的衣服去床上坐好。”槐娘看了季巧一眼,見小姑娘長得倒是不錯。
她把醫藥箱隨手放到了桌面上,伸手拿了一個青色的藥瓶出來,倒了一粒藥丸的手里,遞到季巧面前,“給,吃吧。”
季巧看了看手心里的藥丸,又看了看面前的女人,怎么看怎么覺得女人不像個醫師。
“看什么呢?趕緊吃了,我一會兒還有別事兒要忙呢,不用怕,你這只是小事,用不了多久就能弄完。”媚娘催促道。
季巧之前也想過解除結契的事情,一般的大夫都會用藥包煮出湯汁來,倒入洗澡水中,然后人泡在浴桶里大半日,中間要承受不少的痛苦才行,怎么這個醫師和別人的辦法不一樣?
“不用泡澡嗎?”季巧還是把心里話問了出來。
槐娘都被氣笑了,“你是在懷疑我的醫術?小妹妹,就是馬上快斷氣的死人到了我手里都能再多活三年五載的,你說的那種方法是最笨的方法,行了,趕緊吃吧,該不會怕苦還要再吃點糖吧?”
季巧被槐娘說的一愣一愣的,她又見槐娘很是自信,而且自己身上的那股味道真的很沖,她已經不想再回憶以前的事情了,但是契口上的那股難聞的味道時刻提醒著她過去發生過的事情。
季巧把心一橫,咽下了槐娘給的藥丸,倒是把槐娘給逗笑了,“這又不是毒藥,不用緊張,過去脫衣服吧。”
季巧臉色紅了紅,“脫衣服?”
“小妹妹還害羞了,都是坤澤有什么怕的,再者說,我要給你施針,不脫衣服效果可就沒那么好了。”
季巧有點害怕,她看了看姜語白,小聲道:“語白姐,那你陪著我,我有點怕。”
“好,我就在這兒,不走。”姜語白安撫著拍了拍季巧的手。
季巧這才開始脫起了衣服,她有些害羞的坐在床上,不過看到槐娘拿過來的一排銀針之后,季巧嚇得哪兒還有害羞的心情。
槐娘見她害怕,輕笑著說道:“害怕就閉上眼。”
說著,她又看向姜語白,“你要是沒事做的話就扶好她,不要讓她亂動,銀針扎錯了穴位可不是鬧著玩的。”
“好。”姜語白應了一聲,坐到季巧身后,抓住了季巧的手腕,防止小姑娘亂動。
槐娘這才給手中的銀針消毒,很快的,一根接著一根的銀針扎入了季巧體內,槐娘施針的速度很快,季巧幾乎還感覺不到疼痛,銀針便已經刺入了身體,隨著最后一根銀針刺入契口附近,濃黑的血水順著契口附近的銀針一滴滴滑落,伴隨著絲絲令人不適的乾元信香味。
槐娘將手中接著黑血的手帕遞給了姜語白,囑咐道:“一直等這血變為紅色再叫我。”
她自己自顧自的坐到了桌邊,悠閑的喝了一杯茶。
黑色血水不斷滴落,一直到半塊手帕都快被黑血暈濕了,銀針上面血滴的顏色才逐漸轉為正常的紅色。
“醫師,變色了。”姜語白趕忙道。
槐娘不緊不慢的走了過去,看了看銀針上的血跡,這才將契口那里的銀針拔掉,而后又將季巧身上的銀針一根一根拔掉。
“行了,你身上乾元的信香已經去除的很徹底了。”槐娘一邊說,一邊收拾東西。
季巧明明流出了不少血,可是卻感覺到整個人都輕松了許多,契口那里也沒了令她作嘔的味道,“真的沒了,謝謝醫師。”
“謝謝醫師,巧巧這幾日還需注意些什么嗎?”姜語白趕忙問道。
槐娘輕笑了一聲,道:“你以為我是那些老頑固?不讓吃這個,不讓喝那個的?什么都不用注意,該吃吃,該喝喝,只是今日不要沐浴,等道明日想沐浴再沐浴就是,行了,我就先走了。”
說著,槐娘也不管季巧和姜語白,徑直出了房間。
季巧看著已經關上的門,小聲和姜語白嘟囔著:“這個姐姐還真是風風火火的,不過她真的好厲害,我居然不用在藥湯里泡大半日了,而且剛剛也不疼,我去告訴姐姐一聲。”
季歡還在房間里有些擔心季巧呢,不過人家醫師都說了不讓乾元過去,她也就不好過去,好在姜語白陪著季巧呢。
不一會兒她就聽到了小姑娘輕快的敲門聲,“姐姐,我身上的契約解除了,你找的那醫師好厲害。”
小姑娘整個人就像解除封印一樣,臉上滿是笑意。
季歡也有些詫異,她之前也打聽過解除契約的步驟繁瑣,長的話得一日時間,可現在也就剛過過去了半個時辰,“這么快就弄完了?”
季巧點了點頭,“嗯嗯,而且一點都不疼,那個女醫師真厲害。”
“行,解除了就行。”心里的又一塊石頭落地,季歡也覺得心里輕松多了。
這些事解決了,自己也得給盛玨好好打工了,畢竟現在自己用的都是盛玨的資源。
做完了這些事,季歡又想起盛玨的囑托來,看得出,這位四殿下是真的覺得自己字寫的太丑了。
季歡把關克成叫了進來,囑咐他在縣城里找個可靠的教書先生過來教她們幾人寫字。
關克成很快就領命出去了,之前柏川也和他說了,這些瑣碎的事情自然不用再往盛玨那邊稟報。
姜語白看了看季歡,問道:“姐姐,你請先生干嘛?”
“有人嫌棄我字寫的丑,讓我找個先生教我寫字,正好你們兩個也可以跟著學學,明日起就要著手建龍窯了,我可能會忙起來,府里的事情就靠你們倆了,學學認字還是很有好處的,至少那些下人們不敢輕易糊弄你們。”季歡笑著說道。
“嗯嗯!”姜語白眼睛亮了亮說道,她其實很想學寫字,只不過之前苦于沒人教。
這會兒早已經過了午飯的點,季歡也感到有些餓了,趕忙讓院子里的丫鬟們準備飯菜,冬兒那邊其實早就讓廚房開始準備了,不一會兒飯菜就全都端到了季歡她們房間。
廚房那邊準備的飯菜有雞肉還有魚湯,剩下的各類小炒也有六七盤,季歡見飯都上來了,便讓屋里的丫鬟們都下去了,畢竟有人看著自己吃飯,還是挺不習慣的。
“姐,這會不會太多了點,不就咱們三個人嗎?”季巧小聲道。
季歡笑著看向了妹妹,是挺多,不過是拿命換的,“還行,都快一日沒吃飯了,趕緊吃吧。”
“好。”剛剛在忙事情還不覺得餓,這會兒姜語白只覺得自己餓的前胸貼后背的,肚子也在小聲的咕嚕嚕叫個不停。
三人端著飯便吃了起來,這府里廚子的手藝很是不錯,季歡只吃了兩口就被驚艷了。
她吃了一碗飯,動作這才慢了下來,給自己還有兩個小姑娘一人盛了些魚肉、魚湯,季歡慢慢喝了起來。
這魚湯里放了少許的中藥去腥,反而更增添了幾分香氣,喝起來湯汁濃郁,季歡沒忍住,又喝了一碗,她吃不動之后,再看姜語白,已經是第三碗飯了。
府里的碗還沒有巴掌大,姜語白吃的很是費勁,不一會兒就得盛飯,季巧這會兒也吃不動了,開始喝起了魚湯。
等三人吃完飯,桌面上的飯菜居然下去了七七八八,之前說的浪費,根本就不存在。
飯后關克成來了一趟,說先生已經請好了,明早就能來府里教課了。
季歡點了點頭讓人下去,季巧也早早的回房間休息了,折騰了一整天,大家也屬實都累了。
簡單的洗漱了一下,季歡和姜語白便早早上了床,新家的床很松軟,躺在上面很是舒服,被褥什么的也全都是新的,姜語白開心的在被子里滾了兩圈,被季歡一把攬緊了懷里。
“姐姐~”姜語白哼唧著在季歡脖頸間蹭了蹭,她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有一天能住上這么大的房子。
“開心嗎?”季歡親了親姜語白的耳尖,柔聲問道。
姜語白又往季歡懷里蹭了蹭,讓自己靠的更舒服一些,閉著眼睛回道:“開心。”
季歡見姜語白閉上了準備睡了,伸手戳了戳姜語白的臉側,“小壞兔子占了我的便宜就想睡了?”
姜語白又在季歡懷里蹭了蹭,哼哼唧唧的撒嬌,她洗澡的時候早都被姐姐欺負回去了,姐姐怎么好意思說自己占了她便宜的?“我才沒占你便宜。”
“沒占便宜也不能這么早就睡,搬新家了,怎么也得慶祝慶祝才行吧?”說著季歡便吻了上去。
姜語白哪兒是季歡的對手,不一會兒便被親軟了,任由季歡自顧自的吃兔肉。
“以后咱們要是有了寶寶,我能嘗嘗這個的味道嗎?”
“姐姐!你莫要亂說,才不給你嘗~”姜語白都快羞死了,她才不要讓姐姐嘗呢。
后面姜語白都睡著了,季歡幫著她擦洗了一下,兩人這才睡去,因為惦記著龍窯的事情,季歡一大早就醒了。
姜語白還乖乖的窩在她懷里睡著,季歡小心的把人往床上放好,自己這才起來穿衣服。
洗漱了一番之后,季文三人也早早的就過來了,只不過看見季歡這府邸的陣仗,都是嘖嘖稱奇。
“季歡,你這新家也太大了,感覺都有咱們半個村子那么大了。”二柱子說話的時候還在打量著前廳的桌椅陳設呢。
“嗐,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大家快坐吧,我讓人上些點心、茶品,咱們邊吃邊說。”季歡說著讓冬兒差人去準備了。
季文去過幾次余府,因此接受程度還好,周小春和二柱子看上去就有些局促了,坐在那里一個比一個端正。
“你們倆緊張什么?這是咱們自己家,放松些就好,沒那么多規矩。”季歡笑著說道。
“第一次來這種地方,難免緊張。”二柱子還是有些緊張的說道。
“行,那咱們聊聊接下里要做的事情也就不緊張了。”
說著,季歡把自己在宣紙上畫的龍窯簡易圖案拿了起來,“這上面就是咱們需要建造的龍窯,其實和我東牛村家里那個類似,只不過那個太小,眼下咱們需要兩個大一些的龍窯,依照山勢而建就行,除了窯體之外,窯內更是得用最好的灰漿粘連,因為往窯內放置茶盞需要人進到窯洞里面放置,因此里面一定要結實,如果塌方的話很可能要鬧出人命。”
季歡繼續道:“你們若是愿意,這次就幫著一起看著龍窯建好,之后再和我學燒盞。”
“真的?”二柱子眼睛都亮了,在大梁,燒盞匠人的地位可是很高的。
“嗯,等你們學的差不多了,可以用東牛村那個小窯試著自己燒燒,不過這可不是一兩日就能學成的,得學很長一段時間才行。”季歡笑著說道
“可以啊,我們愿意學。”二柱子都快高興死了。
幾人說話的功夫,盛玨身邊的護衛辛南帶了一名男乾元過來。
“季大人,這位是周揚,選址的事情你直接問他就行了。”辛南沖季歡點了點頭,很快便離開了。
“東家,龍窯的具體選址就在四玉山那邊,咱們選了兩個地方建窯,也已經和朝廷那邊打好招呼了。”周揚沖季歡拱手道。
季歡眉心微微蹙起,四玉山周圍全是荒山,離縣城少說也得半日的時間,但是既然這是盛玨的意思,季歡也不敢反駁。
“那行,只是日后運送材料又得花費不少的人力。”
“東家放心,運送材料的人我這里都有,全聽您的吩咐。”周揚趕忙又道。
“那行,那就一個時辰之后,你把負責修建龍窯的工匠帶上,再帶些人跟著一起去四玉山那邊,光在這里也研究不出什么來,待會兒去現場看看,選兩個適合修建龍窯的位置。”
季歡想了想,繼續道:“對了,還有工匠住的地方,總是往來縣城和四玉山太費時間,讓人準備好帳篷還有每日的吃食,開工之后,便盡可能不要兩邊跑了。”
“東家說的是,我這就去安排。”說著,周揚便走了出去。
季歡干脆讓人準備了吃食,她們這一去,不一定得到什么時候,干脆就先吃了飯再走。
“走吧,咱們先去飯廳吃飯,這一趟過去,回來應該就得晚上了。”
“那行。”二柱子幾人也跟著起身,往飯廳去了。
落座一會兒,飯菜很快就上來了,季歡也沒提要求,就是廚房自己上的,不過菜品豐盛,依舊有魚有肉。
二柱子都驚呆了,“季歡,你可以啊,現在都能吃上這些了?”
“你們好好燒盞,以后不會比我差。”季歡說著,又看向了周小春,“小春,待會兒麻煩你帶上紙筆,我不怎認字,如有有需要記錄的東西就你來,我身邊人多,但是能信得過的其實也只有你們三個。”
“不會吧?你這兒不是全是人嗎?”二柱子眼睛都睜大了。
季歡苦笑一聲,“不提了,趕緊吃吧,下午在山里可沒飯吃。”
幾人一頓猛吃,又歇了一會兒,這才準備出發,周揚帶了六名主要的匠人,找了兩輛馬車,季歡這邊則是她們四人,外加上六名府里的護衛,還有林楓、何青。
季歡想了想,還是開口道:“何青,你就別跟著去了,留在府里保護我娘子還有巧巧。”
“是,主人。”何青應了一聲,快步回了府里。
季歡這才讓眾人出發,也幸虧盛玨財大氣粗,府里有自己的馬廄,不然這么些人用腿走的話,起碼也得走一天才能到地方。
一路上季歡給周小春幾人講解了龍窯的幾個重點地方,又把建盞的知識絮絮叨叨的給他們講了一通,他們到四玉山的時候,已經過了晌午了。
山道狹窄,馬車和馬匹不容易上去,季歡便讓馬夫在山下看馬,自己四下望去,周圍全是連綿不斷的山峰。
“這也看不出什么來,走吧,找一處山,先爬上去再說,這里視野不好,看不清選址該選哪兒。”
隨著季歡說完這話,一行人又開始爬山,等到快到山頂了,季歡才把這里的地勢盡收眼底,這里四面環山,中間卻是一大片的空地,像個大臉盤一樣。
建造龍窯的山勢不能太陡峭,季歡看了看這邊山脈的坡度開口道:“龍窯就建在這邊半山腰的位置就好,不會太陡,也好傳遞溫度,兩個龍窯之間起碼要離二十米遠,否則會相互影響里面的溫度,走吧,咱們去半山腰那里看看,今日就先把位置定下。”
季歡說著,又和眾人一起往下走,到了半山腰的位置,匠人們帶著繩子能估算距離,季歡讓人在選定的位置那里做了記號。
之后又給匠人們講了自己對龍窯的各項要求,包括長度、高度,左右的寬度,以及里面墻壁的厚度,周小春在一旁用毛筆一一記下。
有了季歡的詳細說明,幾名工匠又估算出了所有需要的原材料,包括木料、灰漿、青磚等等,這些也都需要時間和人力進行籌備。
臨走之前,季歡又往那一大處空地看了看,總覺得在這兒蓋龍窯舍近求遠,不知道盛玨是怎么想的。
一行人下山的時候已經夕陽西下了,回去的時候已經是亥時了,要不是提前和守城門的人打過招呼,季歡他們這會兒連縣城都進不去。
很快的一輛輛馬車往縣城北面駛去。工匠們各自回家休息,季歡幾人也都趕緊回府休息了,季歡讓關克成把三人安排在了自己住的院落旁邊的一處院落中,讓人給他們送去了飯菜,她自己則是累的回了屋子里。
姜語白這會兒正靠在屋里的小榻上等著她,見季歡回來了,姜語白眼睛都亮了,“姐姐,你們怎么這么晚才回來,我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
季歡湊過去親了親姜語白的唇瓣柔聲道:“建龍窯的地方離咱們這兒有些遠,馬車都得半日路程,這都算是回來的快的了,餓死了。”
姜語白聽季歡餓了,趕忙讓人給季歡把飯菜端了上來。
季歡洗了把臉,這才坐下來大吃了起來,一碗鴿子湯下肚,季歡整個人才算是緩了過來,“好吃,我今日走了一日,待會兒得洗個澡再睡,身上都是味道。”
“好,那我讓人給你準備。”姜語白趕忙讓人燒水,自己則是陪著季歡坐在桌邊吃飯,姜語白這會兒也有點餓了,便干脆跟著季歡又吃了些。
季歡泡了澡,這才躺下休息,接下來的幾日便是往四玉山那邊運送建造龍窯需要的材料,季歡怕運送過去的東西被人偷了,因此讓周揚安排了六人直接在山下扎帳篷,晚上輪流守夜,確保那些東西不會被偷,畢竟青磚和灰漿還是挺貴的,尤其是灰漿,相當于現代社會的有機水泥。
灰漿的制作工序多,用料也比較復雜。需要將糯米煮爛后,把漿汁倒入石灰、黏土和沙子組成的“三合土”中和勻,制成灰漿,①糯米汁起到粘連其余三種材料的作用。
季歡這幾日也沒閑著,將主要負責的工匠們叫到府里,給他們詳細的講解了自己對龍窯的建造要求,尤其提到要保證龍窯的安全性,剩下的時間,她就跟著姜語白和季巧一起練字。
關克成請來的先生名叫楚晗,是名女中庸,因為時常要到府里來,關克成找人早就調查好了楚晗的背景,確定她只是個普通人,這才放心讓這人入府做姜語白她們的先生。
兩個小姑娘一點基礎都沒用,頭一天上課的時候連握筆的姿勢都不會,姜語白還是見過季歡用過兩次毛筆,但是季歡抓筆的姿勢也不標準,因此她照貓畫虎也學的不像,楚晗光是教給兩人抓筆的姿勢就教了好一會兒。
她是個很有耐心的人,本來是在私塾里教孩子們啟蒙的東西,奈何季府給的銀子比私塾多,她本身又缺錢,便干脆來了季府當先生。
她頭幾日便是先交最簡單的筆畫,之后又教了二人寫名字。
后面就開始教一些常見的的字了,季歡過來就是純純為了練字的,她自己的字其實還可以,之前寫那么丑也有要符合原主人設的原因,一下子轉變的太快,會讓盛玨起疑心,倒不如弄個先生過來教課,自己跟著學,字再慢慢的寫漂亮一些。
“姐姐你看,我會寫字了。”姜語白眼睛亮亮的看向季歡,宣紙上不僅有姜語白自己的名字,還有季歡的名字。
季歡眼眸微彎,柔聲道:“好,我娘子最棒了。”
姜語白耳尖微紅,幸虧楚晗和巧巧都不在了,不然她又被季歡逗害羞了,“姐姐~”
季歡干脆搬著凳子坐到了姜語白身邊,湊過去親了親姜語的唇瓣。
姜語白羞惱的瞪了季歡一眼,更像是在撒嬌,“姐姐,你打擾我學習了。”
“行,我的錯,我不敢了。”季歡嘴上說著不敢,倒是沒再動手動腳騷擾姜語白,只不過視線卻是一直在看姜語白。
姜語白被她這么看著,連下筆都快不會了,本來就是剛學,季歡還這么看著她,她干脆放下筆繼而站起來去和季歡撒嬌了。
季歡見小兔子終于理自己了,眼睛亮了亮,伸手把攬著姜語白的細腰,讓她坐自己腿上。
姜語白臉側都燒紅了,小聲嘟囔著:“姐姐,這還是白日里呢。”
“白日里就不能抱了?明日建龍窯的東西就送過去了,我又要忙了,你都不想我嗎?”季歡說著,一邊裝可憐,一邊埋進姜語白懷里吸了一口,她的小兔子身上總是香噴噴的。
姜語白本來就心軟,聽到季歡說這個,便有些舍不得季歡了,她現在在府里有時候會處理一些瑣碎的雜事,但大部分的事情關克成和冬兒都會處理好,不需要她怎么操心,唯一的消遣便是每日都能學習認字、練字,要么就是和巧巧一起聊天打發時間。
“想你啊。”姜語白攬著季歡的后頸道。
季歡這才稍稍抬起頭,見小兔子上鉤了,立馬就吻了上去。
姜語白還沒季歡這樣抱著坐在腿上親過呢,她臉側早就燒紅了,細腰被季歡圈在懷里,想跑也跑不掉。
季歡親了好一會兒,姜語白都沒力氣了,她才放開了姜語白,美其名曰明天要外出,吃不到兔子肉,今天得多吃一些。
姜語白靠在她懷里,小聲嘟囔著:“就你有理。”
季歡沒聽清姜語白說的是什么,湊過去問道:“小壞兔子是不是說我壞話呢?”
“沒有。”姜語白趕忙否認,“不和你說了,我還要去找巧巧呢。”
說是這么說的,姜語白腿軟的根本起不來,只得又靠在季歡懷里緩了一會兒這才勉強起來。
季歡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亮就被小丫鬟叫醒了,她們今日一大早就要出發,龍窯今日就要動工了。
季歡給姜語白拉了拉被子,自己輕手輕腳的下了地,怕穿絲質的衣裙不方便,季歡讓人給自己準備了一身青色的布衣長裙,頭頂上的發髻也就只是簡單的插了兩根玉簪固定頭發。
她吃了些早飯便出了房間,狗狗們這會兒早就醒了,二黑和三黑見了季歡,一邊甩著尾巴一邊沖著季歡撲了過來。
季歡蹲了下去挨個摸了摸狗狗的小黑臉,又把二黑給抱起來顛了顛,然后季歡就發現小家伙好像長大了一點,也肥了一點,肚子上開始有肥膘了。
季歡伸手點了點二黑的小鼻子,“伙食不錯啊你們,看看你那肚子,都長膘了。”
三黑見季歡抱了二黑一下沒抱它,立馬就急了,嗷嗚嗷嗚的委屈的叫了幾聲,季歡只好又抱了抱它。
“你們兩個乖乖自己玩,我還有事得走了。”伸手點了點兩個黑煤球的腦袋,季歡這才出了院子,兩只小黑狗又開始玩鬧了起來。
這次要到四玉山的人更多,光是建龍窯的工匠一共就有將近四十人,這也就是皇家人才有這么大的牌面。
該交代的事情季歡已經交代了,剩下的就得靠工匠們的技術,還有季歡的監督了。
馬車里搖搖晃晃的,季歡四人也都昏昏欲睡,最后季歡直接靠在拐角那里睡著了,因為帶了工匠,不可能所有人都坐馬車去,因此這次的速度就更慢了,半日都沒到四玉山。
中午,季歡她們停下吃了些帶的干糧,也讓馬和人休息了一會兒,這才繼續趕路。
等到了地方已經是下午了,季歡讓人在山腳下把帳篷都搭建了起來,四十名工匠不可能來回的跑,因此干脆就住在山腳下了,季歡她們今天也都不打算回去了。
搭建好帳篷,季歡讓工匠們先把選定的兩處位置清理干凈,有雜草一類的東西影響蓋窯。
工人們拿了鋤頭一類的工具干了起來,干了一會兒天色就已經黑了。
季歡讓大家收工吃飯,晚飯是簡單的蔬菜粥配饅頭,雖然不怎么好吃,不過好在能吃飽。
接下來的幾日就是建造龍窯了,除了季文因為要準備婚事,提前回了青遠縣,季歡三人則是一直待在四玉山這邊,雖說建造圖紙季歡已經和工匠們交代清楚了,可是還是有好多地方出錯的,季歡幾人幾乎一刻都不能離開,否則就有人為了圖省事兒,不按季歡的要求做。
另一邊的姜語白和季巧則是日日跟著楚晗學認字,兩人這幾天已經學了不少東西,尤其是寫的毛筆字,雖然還是不好看,但最起碼方方正正,不再歪歪扭扭了。
除此之外,管家和冬兒時不時會來找姜語白報告府里的各種事情,諸如食材的采買,府里的各項開支,倒是季巧閑了下來。
現在也不再需要她干重活了,小姑娘日日便陪著三只小狗玩,大黑很乖,平日里也不愛出去玩,倒是二黑和三黑閑不住,她們住的院子有三進,其實已經算很大了,但是兩只黑煤球仍舊覺得玩不夠,時常纏著季巧,讓季巧帶它們出去玩。
季巧便把兩只小家伙帶出了院子,不過她記得姐姐特意叮囑過,府里的后院那邊住了姐姐的一個朋友,姐姐的朋友喜歡安靜,不喜歡被人打擾,因此季巧每次遛狗都是在她們住的院子附近,她自己都沒去過后院那邊。
第67章
季巧走神的功夫, 腳邊的二黑一溜煙的往后院那邊跑去,不一會兒就沒狗影了,眼見著三黑也想跑, 被季巧一把撈了起來, 伸手輕輕點在了三黑的腦袋上,“你也想跑是不是?乖乖的跟著姐姐回家去。”
季巧抱著懷里的三黑回了院子, 囑咐鶯歌看著點三黑, 別讓它跑出院子, 她自己則是快步往后院去了。
只不過看府里這個規模季巧就有些頭疼, 這么大的地方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狗狗, 不過因為姐姐的叮囑,她又沒法讓小廝們幫著一起去后院找, 只能自己先去碰碰運氣了。
這會兒正是五月中旬,中午的時候天氣暖和, 盛玨正自己在后院散步, 她沒讓護衛、丫鬟跟著, 不過還是帶了柏川和辛南兩個暗衛,只不過兩人都隱沒在周圍。
盛玨瞇著眼睛望了望遠處的太陽,緩步在花園里踱步, 就在她一邊曬太陽一邊看著園子里的花花草草時, 一道黑色的身影沖著她這邊沖了過來, 是一只身形不大的小黑狗, 由于長得太黑,盛玨甚至沒看清狗臉長得什么樣。
她眉心微微蹙起,卻是把在這邊保護她的柏川嚇得一身冷汗, 忙從樹叢中飛出,拱手向著盛玨請罪, “主上恕罪,我之前明明都檢查了的,這狗應該是剛剛突然跑進來的。”
盛玨的臉色更冷了一些,“若剛才的不是狗是刺客呢?本王的性命是不是已經被刺客取走了?”
盛玨語氣仍舊是平時那樣子,不急不緩的,柏川卻是嚇得一身冷汗,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主上恕罪,是屬下失職,還請主上責罰。”
盛玨的臉色并沒有緩和多少,視線掃向柏川,“別再有下次。”
“是,屬下保證不會再有下次。”
盛玨見她臉側和額間都已經出汗了,終是有些不忍,開口道:“起來說話吧。”
“謝主上。”柏川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氣,繼而又開口道:“那狗應該是季歡的,要屬下把那狗處理了嗎?”
盛玨正要點頭,遠處又來了一人,不過辛南跟在那人身后不遠,看樣子有些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動手。
盛玨莫名的覺得一陣煩躁,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清凈被一再打擾,她眉心緊緊蹙起,正要下令,卻聽到不遠處那人柔柔的聲音。
“姐姐,你有看到一只小黑狗嗎?也就只有小臂那么大小,它跑丟了,這府里又大,我有點不知道該去哪兒找了。”
盛玨蹙在一起的眉心稍稍松開,抬眸去看那女子,就見對面是個明眸皓齒的小姑娘,年紀似乎比自己還要小一些,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帶了幾分忐忑,像只膽小的小貓咪一樣。
“看到了,應該是往那邊的樹叢里去了。”盛玨難得的和顏悅色,看向季巧的時候,眼眸里似乎還有笑意。
柏川看了看自家主上的異常舉動,沒敢吱聲,辛南也是一樣。
季巧聽到眼前這人看到狗狗了,趕忙道謝:“謝謝姐姐,那我趕緊去找,它跑的太快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季巧說著就要趕緊去樹林里找二黑,盛玨卻開口道:“這后園很大,后面還有小山,你一個人不好找,我讓我的護衛們幫你一起找。”
“那也太麻煩你了。”季巧不好意思讓人家幫忙,畢竟自己和人家也不認識。
“無妨,我是季歡的朋友。”盛玨見季巧沒說話,繼續道。
“你和我姐姐是朋友?”季巧眼睛亮了亮,繼而又想起季歡的囑咐來,趕忙道歉:“這位姐姐,我姐姐之前和我說過你喜歡安靜,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我養的狗會跑到這里,實在是打擾了。”
盛玨沖她笑了笑,“無妨,柏川、辛南,你們去幫這位姑娘找找那狗,姑娘,我自己左右也無事,陪著你一起找找那狗。”
季巧有些過意不去,不過實在擔心找不到二黑了,畢竟她們已經養了狗狗們一段時間了,要是真丟了,她自己得難過死,“那麻煩姐姐了。”
“不麻煩,走吧。”盛玨沖她笑了笑,指了指林間那條路。
季巧點了點頭,跟在盛玨的身邊,反正姐姐的朋友,肯定也是好人。
盛玨見身邊的小姑娘不說話了,便開口道:“你喜歡狗?”
“嗯,我們一共養了三只狗,這三只狗狗都很乖的,以前我在村子里差點被壞人欺負了,狗狗們還會護著我,追著壞人‘汪汪汪’的咬呢。”
“那確實不錯,是得趕緊找到才行。”盛玨接話道。
季巧和盛玨聊了幾句,見對方又是讓護衛幫自己找狗,又是陪著自己找狗,因此對盛玨的印象不錯,話匣子也就打開了,“姐姐,我聽我姐說你身體不好,所以才靜養的,有叫郎中看過了嗎?”
“看過了,我這都是老毛病,不妨事,需要靜養,不過也得時常出來走走,曬曬太陽。”盛玨柔聲解釋道。
“那就好。”季巧這才點了點頭。
“你呢,平日里在府里都做些什么?”盛玨繼續問道。
“上午的話有先生會來教我和語白姐認字、練字,過了晌午就沒什么事情了,和狗狗們玩玩,要么就是待在房間里休息,我姐姐這幾日有事情要忙,已經好幾天沒回來了。”季巧一邊往四周看著,一邊說道。
“你擔心她了?她身邊有高手護著,不會有事。”
“嗯,不過還是有點想她了。”自從自己和離之后,姐姐可是她的精神支柱,姐姐不在家里,她總覺得做什么都提不起興趣。
盛玨淡淡點了下頭,繼續道:“若是覺得提不起精神,可以過來找我,最近這幾日,我過了晌午便會在后院這邊散步,你還可以帶上你的小狗,這邊的地方大,它們肯定喜歡。”
季巧眼睛亮了亮,狗狗們確實喜歡去寬敞的地方玩,而且她自己在家里待著確實無聊,“可以嗎?”
“自然可以。”盛玨笑著應道。
“姐姐你人真好。”季巧嘴甜的夸贊道。
辛南和柏川這邊,辛南已經把二黑找到了,二黑見是陌生人,“汪汪汪”的沖著辛南和柏川裝兇,然后發現根本不管用,再加上二人手里還有武器,二黑很是有眼色的慫了,乖乖趴在地上不敢吱聲了。
辛南一把把二黑抱起就要去給盛玨送去,被柏川一把拉住了,“你就這么把狗送過去了?”
“不然呢?主上不是讓咱們倆趕緊幫著找狗嗎?”辛南看向柏川很是肯定的說道。
柏川扶了扶額,還是開口道:“你剛剛沒看到主上和那姑娘聊的正開心嗎?你這會兒把狗送去,主上肯定不高興。”
辛南把懷里的二黑塞給了柏川,自己飛身上樹,他們幾人輕功都很好,因此幾乎沒有弄出一點動靜,辛南很快便找到自家主上了,就見主上和那姑娘有說有笑的,辛南這才原路返回,看了看柏川道:“那怎么辦?一會兒再送回去?”
柏川點了點頭,伸手摸了摸懷里的二黑,二黑被摸舒服了,也沒有剛剛那么怕柏川了,小黑腦袋蹭了蹭柏川的手腕,賣萌一樣用眼睛亮亮的看向柏川。
辛南怕盛玨會有危險,飛進了樹林里,在暗處保護盛玨,柏川只好抓著懷里的二黑玩了起來。
到了后面,二黑直接原地攤開肚皮,等著人家給它捋毛毛。
一直到季巧找的都有些著急了,柏川這才抱著二黑出去,“主上,小狗找到了。”
季巧看了二黑,開心的眼眶都紅了,她剛才真的怕找不到狗狗了。
季巧趕忙從柏川手里接過了二黑,二黑見是季巧,小尾巴瘋狂甩動了起來,小黑臉一個勁兒蹭著季巧的手腕撒嬌。
季巧和柏川道了謝,又趕忙抱著小黑走到了盛玨身邊,“姐姐,今日真是謝謝你了,這小家伙太調皮,不然真不知道我要找到什么時候。”
“不用謝,咱們也算是相熟了,你姐姐這幾日又忙,你要是有事情需要幫忙的話,可以過來找我。”盛玨笑著說道。
“那好,謝謝姐姐了,我出來也好一陣子了,要回去了。”季巧抱著懷里的二黑顛了顛說道。
盛玨眸色微微有些落寞,對著季巧點了點頭,“也好,別讓你家里人擔心,你明日,還過來嗎?”
季巧對上盛玨的眸子,本來是想說不一定的,但是見盛玨臉色蒼白的模樣,像是沒什么朋友和她說話,便又不忍心了,點頭道:“過來,正好這邊地方大,狗狗們肯定喜歡。”
“如此,甚好。”
盛玨和季巧一起出了花園,一直到季巧都走了,盛玨的視線還沒從季巧身上收回來呢。
又過了半晌,盛玨才收回視線,囑咐道:“日后若是她過來這邊,不必攔著,那三條狗,也不用攔著。”
說完盛玨快步往飛羽閣走去,心情似乎比平日里還好了幾分。
柏川和辛南趕忙稱是,彼此對視了一眼,不敢再多說話了。
盛玨回到書房之后,婢女已經在書房里點了一盆炭火,雖然馬上就要到夏天了,但盛玨怕冷,便一直點著炭火。
盛玨洗了手,便靠到了軟榻上休息,她讓屋子里的人全都退出去,甚至連暗衛也沒留,讓他們全都去外面守著。
盛玨靠在軟榻上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母親是將門之女,皇帝為了穩固局勢,同時也是為了留人質在宮里,這才娶了自己的母親。
起初自己那個皇帝爹還能裝一裝,對母親體貼了幾年,連帶著對自己也假惺惺的好了幾年,后來,大梁和別國的戰事穩定了下來,娘親的母家也就沒了用處,便開始被皇帝針對、猜忌,先是奪取了兵權,之后又讓人栽贓母親的娘家通敵叛國,母親的娘家滿門被殺,自己的娘親還有自己和妹妹也被打入了冷宮。
從那時開始,盛玨便沒由來的厭惡乾元,甚至后來自己成了乾元,盛玨也開始厭惡自己。
冷宮里的日子難熬,那里面都是一些瘋掉的女人,也沒有人會在意冷宮里這些人的死活,因為她是乾元,皇帝的子嗣又稀薄,盛玨沒少被害,她現在咳血的毛病也是那時候落下的,甚至還有人在給她的飯菜里下了慢性毒藥,以至于她的契口徹底損毀,到現在都發不出任何信香的味道,也聞不到任何坤澤的味道。
即便槐娘的醫術再好,也只是能救下她這條命,幫她用藥石調理身體,但她契口上不可逆轉的損毀,就是大羅神仙也沒辦法治好。
不過這對盛玨來說卻是好事,她對自己的父皇失望透頂,也痛恨所有薄情寡義的乾元,或者說她對所有的乾元都提不起好感來,這也是她身邊兩名貼身護衛還有醫師全都是坤澤的原因,不過因為很多事情還需要交給乾元去辦,盛玨在用人之前會反復調查所用之人的背景,若是這人薄情寡義,盛玨是絕對不會用的。
現在的盛玨身份是乾元,可實際上卻更像是中庸。
盛玨眼睛被日光曬得微微瞇起,季歡的妹妹,讓她想到了自己的妹妹盛瑤,若是自己的妹妹還活著,現在應該和季歡的妹妹差不多大,但很可惜她永遠也看不到那天了。
盛玨記得很清楚,自己十歲那年,外祖一家被滿門抄斬,自己還有母親、妹妹被打入冷宮,隔天母親就收到了老皇帝身邊太監送過來的鴆酒。
自己和妹妹被一幫小太監按著跪在地上,眼睜睜的看著母親被人灌入毒酒,一直到母親吐血斷氣,兩人才被那些小太監放開。
盛玨發瘋般的呼喊卻也換不回母親再次醒來,自那之后,她身邊便只剩了妹妹,盛玨對妹妹很是維護,事事都以妹妹為先,同時她自己也在偷偷讀書,冷宮里有一位瘋掉的太妃,她住的房子里有滿滿一屋子的書,盛玨時常會偷偷將書帶回去自己看,十歲的她曾經是幾個皇子、皇女中文采最好的,那些經史子集,完全難不倒盛玨。
只是很多事情防不勝防,她和妹妹活的再小心,也仍舊有人要害她們,每日送給她們兩人的飯菜都放有慢性毒藥,再加上妹妹的身體自小就不好,很快便撐不下去了。
盛玨記得很清楚,那一天是元宵節,就連冷宮這里也能隱約聽到后宮里的喧囂以及綻放在宮中的禮花,妹妹從下午開始便一直在發燒,盛玨在冷宮的門口沖著那些太監們哭求,還將自己貼身的玉佩給了出去,這才勉強有人愿意去通報。
然而,那太監并沒有帶御醫過來,盛玨到現在都忘不了那日的場景,這也是她時常會做的噩夢。
“盛玨,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害死我,陛下龍顏大怒,直說你妹妹晦氣,而且御醫都在寧妃宮里照顧二皇子,二皇子多金貴,哪是你們這種賤胚子能比得上的。”那老太君不耐煩的罵著一臉淚痕的盛玨。
盛玨放下一切的自尊,淚眼模糊的匍匐在地上給老太監磕著頭,“公公,可我妹妹現在還燒的很厲害,沒有太醫醫治真的會死人的。”
“冷宮里的死人多了,誰不是生前大富大貴,死后還不是草席一卷就得了,你呀,有這工夫磕頭,還不如好好陪你妹妹,下輩子讓她千萬別再投胎做什么公主了。”說完這話,那太監便往走了,任憑盛玨怎么哭嚎哀求也沒人應答。
那一晚下了大雪,冷宮的房間里根本沒有烤火的炭盆,甚至因為前朝在開辦宴席,給冷宮這邊送飯的太監都被臨時調走當差了。
盛玨只得給妹妹裹緊了杯子,緊緊抱著妹妹,她甚至連一口暖湯都求不到,只得眼睜睜的看著妹妹在自己的懷里閉上了眼,任憑她怎么哭喊著叫妹妹醒來,盛瑤卻再也醒不來了。
自那日起,盛玨就變得更加的沉默寡言了,她病殃殃的活在冷宮里,直到十三歲那年,老皇帝玩的太花不能人道了,這才想起之前還有個女兒是乾元,一直被他扔在冷宮里。
因為子嗣稀少,再加上盛玨的母家被滿門抄斬,盛玨沒有任何勢力能夠依靠,老皇帝這才放心的把盛玨從冷宮拉出來湊數,好歹也算是有了四個乾元作為繼承人的候選人,不過盛玨和三皇女盛烈都只是湊數而已。
自那之后,她即便恨死了她那父皇,也不得不日日表現的對老皇帝感恩戴德,再加上她病殃殃的樣子,倒是讓老皇帝放松了警惕。
老皇帝不喜歡女乾元做接班人,就干脆給盛烈和自己封了王,把自己和老三趕出了京城,盛玨這才有了后面的很多動作。
外祖一家是被問斬了,不過還有不少對外祖家忠心耿耿的將領,盛玨一面慢慢和他們取得聯絡,讓他們在邊關按兵不動,一邊在江北這邊培植自己的勢力。
老皇帝雖然把她們趕出了京城,但是疑心并沒有減弱,一直派人盯著自己,盛玨干脆將計就計,平日里裝病臥床不起,實則在房間里修了密道,通往外面的一處宅院,她時常和心腹們在那里議事,而留在端王府自己臥房的人,只是她的替身。
這次出來也是一樣,盛玨仍舊留了替身和幾名心腹在端王府里,老皇帝沒多少日子了,她得抓緊籌備才好,留在端王府那邊,終究是不好放開手腳。
盛玨有時候都有些羨慕季歡,至少季歡真的救了她妹妹,把季巧從泥沼中拉了出來,而當時的自己卻弱小到無能為力,她重重嘆了口氣,母親還有妹妹的死,是她這些年一直難以忘懷的噩夢,所以她這些年一直在努力,想讓自己變得足夠強大,這樣才有能力保護自己,保護身邊的人,不過她在乎的人,都已經不在了。
每次想起這些盛玨便頭疼欲裂的,不知什么時候,盛玨昏睡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盛玨便聽到了不遠處絮絮叨叨的聲音:“哪兒有這么不愛惜身體的,我都說了八百遍了,心思不要那么重,每日處理的事情也不要那么多,就是不聽,就是不聽,你看看,我說什么來著,又病倒了吧?”
“不是,槐娘你別叨叨了,小心待會兒讓主上聽到。”柏川小聲提醒道。
“她聽到才好,老娘辛辛苦苦了幾年才把她從鬼門關里拉回來,她倒好,一點也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這都多少次了?我說了她聽嗎?我讓她少操點心她能做到嗎?”槐娘越說越氣,不過知道說再多也沒用,她就準備回藥廬給盛玨熬藥了。
“我下次會注意些。”盛玨的頭還有些昏昏沉沉的,她知道槐娘是一番好意,但眼下正是要緊的時候,她不能松懈。
槐娘瞪向床上臉色慘白的人,“你哪次不是這么說的?我真是欠了你的。”
說是這么說,槐娘還是忍不住提醒道:“別再想那些煩人的事了,你身體本來就不好,現在燒還沒退呢,再想可是真要命的,柏川,你在這兒看著她,我先回去煎藥了。”
盛玨的藥一直都是槐娘親手調配,從來不會讓他人代勞,畢竟盛玨身份特殊,別人做這些,槐娘也不放心。
柏川見盛玨醒了,拱手小心翼翼的說道:“主上,槐娘她也是擔心您的身體,說那些話也不是有意的。”
“咳咳咳。”盛玨輕咳了幾聲,本就雪白的臉色一時間更蒼白了幾分,“你覺得本王不近人情,會罰她?”
“屬下不敢妄議主上,主上恕罪。”柏川趕忙跪地認錯。
盛玨緩了幾口氣,這才開口道:“我不會對她怎么樣,你們都怕我,都怕我”
盛玨的聲音漸漸小了,意識再次陷入模糊,中途她只能感覺到似乎有人在往自己嘴里灌苦藥,但盛玨身體發軟,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再睜眼的時候,已經快到第二日的中午了,槐娘將一碗黑乎乎的藥湯端到了盛玨面前,對柏川道:“愣著干什么?把人扶起來,不然我怎么喂藥?”
“奧奧,好。”柏川膽子沒有槐娘那么大,尤其是對上盛玨的時候,不過她又擔心盛玨的身體,還是把盛玨攙扶了起來,在她身后墊了幾床被子,扶盛玨靠好之后,柏川又恭恭敬敬的站到了一邊。
槐娘盛了一勺藥吹了吹,然后端著勺子懟到了盛玨唇邊,“張嘴。”
盛玨乖乖聽話,頗有一種收斂了鋒芒的乖巧,看的柏川一愣一愣的,可能她們整個端王府,也就槐娘敢這樣對主上。
很快的盛玨便喝完了一碗藥,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樣,盛玨又開口道:“有些餓了。”
槐娘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嗯,中午吃的清淡些吧,米粥配些小菜就行了,沒事的話我就先回藥廬了,還有好多事呢。”
“好。”盛玨點了點頭,燒是退了,但是她頭還是有些暈暈的。
柏川趕忙讓飛羽閣的小廚房安排盛玨的飯菜,不一會兒便端了上來。
盛玨就著小菜吃了一碗白粥,覺得比剛醒來的時候精神一些了,便想著一會兒去后花園的事,她昨日和季巧約好了,不能爽約的。
盛玨擺了擺手,房間里的幾名小丫鬟立馬把床上的小桌案撤走。
盛玨支起了身體,想要下床穿衣服,把柏川驚的一頭冷汗,“主上,您身體還沒好呢,還是別去書房操勞了吧?”
“不去書房。”盛玨還是勉強穿好了衣裙,只不過走路的時候還是有些暈。
柏川跟在她身后膽戰心驚的,想勸又不敢勸,不勸她又怕盛玨出事。
跟在暗處的辛南也是急的不行,主上沒有軟肋,屬于是油鹽不進的那種人,他們就是勸再多也沒用,只能小心的跟在身邊護著。
走了幾步,盛玨頭暈的癥狀稍稍緩和了一些,但她本來就還病著,即便是走在陽光底下,仍舊覺得自己遍體生寒。
明明還病著,盛玨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對只見了一面的季巧那么上心,總覺得自己見見季巧能開心一些,自從母親和妹妹不在了,她便再也沒感覺到開心過,昨日卻是例外。
盛玨腳步緩慢,不過還是咬牙走到了后花園那邊,遠遠的,她就看到了三道黑黑的身影,一只大狗,正乖巧的窩在季巧身邊休息,另外兩只小黑狗則是抱在一起,在地上打鬧玩耍。
季巧時不時的蹲下身子,兩只愛撒嬌的黑煤球就沖了過來,一個比一個動作迅速的攤開了肚皮,等著季巧給它們挼毛毛。
季巧也是一視同仁,一手挼一只小狗,把兩只小狗崽崽挼的眼睛都瞇了起來,嗷嗚嗷嗚的叫著。
季巧臉上都是笑意,可能是府里的伙食好,兩只小崽崽這幾日胖了不少,肚皮上的肉摸起來手感更好了。
大黑見遠處有人,立馬就站了起來。
季巧遠遠的看了過去,見是盛玨,連忙摸了摸大黑,“是我認識的姐姐,你們三個不許兇人家,知不知道?”
“汪汪。”大黑腦袋蹭了蹭季巧,又乖巧的趴了下去,兩只小黑煤球見季巧不給它們挼毛毛了,又開始你追我趕的瘋跑了起來。
兩只小黑狗不一會兒就瘋跑遠了,季巧帶著大黑往盛玨那邊走去,而盛玨也在緩步的往季巧這邊去。
只不過等兩人走進了,季巧看到了盛玨的臉色,臉上的欣喜消散了一些,“姐姐,你臉色怎么這么差?你是不是病了?”
“無事,只是有些沒精神而已,昨日說好了要過來的。”說是這么說的,但是盛玨身形單薄,好似被風一吹就要折斷一般。
她眼是有些暈,明明晌午的時候陽光充足,可盛玨還是覺得冷風從四面八方沖自己襲來,再加上她帶著病走了這么遠的路,這會兒已經有些體力不支了,看到了想見的人,盛玨身形晃了晃,險些要栽到一旁去。
只不過想象中的疼痛并沒有從身上傳來,盛玨只覺得自己跌入了一片綿軟中,起初她還以為是柏川,但又覺得不太像,抬眸看過去,就見季巧不知什么時候已經把她扶進了懷里。
“姐姐,你怎么樣了?身上不舒服的話,我還是送你回去休息吧。”季巧摟緊了懷里的人,她雖說是坤澤,但是因為之前在村子里干的都是體力活,因此力氣還是比普通的坤澤要大的。
盛玨狐貍般靈巧的眼眸微微勾起,眼眸中泛著水霧,渾然不像是乾元,“對不起,我擾了你的興致,我這幅身體,廢人罷了。”
“才不是,姐姐你不是廢人,是很好的人,也不用和我說對不起,反正我在府里本來也沒什么事情要做,只是送你回去而已,不費事的。”季巧看著盛玨嬌弱的樣子,再聽她剛剛說的那些話,立馬就不忍心了。
“如此,便麻煩你了。”像是極度難耐,盛玨微微閉上眼在季巧肩側靠了靠,再睜眼的時候眼尾稍稍有些泛紅,顯得更惹人憐愛了些。
季巧怔怔的盯著面前的人,姐姐真是乾元嗎?這未免也太好看了些。
不過季巧心思單純,倒是沒多想什么,只是有些擔心盛玨的身體,“姐姐,你還能走嗎?我扶著你回去,來,小心些。”
“麻煩你了。”盛玨再次開口道,聲音比剛剛更嬌了一些。
柏川在不遠處看的目瞪口呆,剛才盛玨快摔倒的時候,她本來都飛過去準備接著盛玨了,然后被盛玨一瞪,柏川又嚇得中間拐了個彎,然后就見主上落入了季巧懷里。
之后發生的事情對柏川來說更是只能用詭異形容了,平日里即便是再難受,主上也都是連吭都不吭一聲,而且她怎么覺得主上是在對季巧撒嬌?
柏川趕忙搖了搖頭,不敢再腦補了,她抬起頭去看前面的兩人,正好對上了盛玨的眼睛,然后就又被盛玨瞪了一眼。
柏川很是識趣的悄悄咪咪的隱進了樹叢里,在暗處保護兩人,她感覺到了,主上現在不想讓人在近處保護,自己再跟著,說不定回去都要受罰了。
季巧攬著盛玨的細腰,緩緩帶著盛玨往后園的大門那邊走,她再回頭的時候,就見盛玨的護衛也不見了,頓時覺得自己責任重大,雙臂又摟的緊了一些。
“姐姐,你那護衛呢?”季巧有些心里沒底,有個人在,至少自己心里安穩一點,萬一盛玨有什么事,還能有人幫幫自己。
“許是去幫我找醫師了吧。”盛玨有些吃力的說道。
“奧奧。”季巧點了點頭,像是想起什么用沖著身后喊了一聲:“大黑,你帶著二黑、三黑自己玩一會兒,我待會兒過來接你們。”
“汪汪汪~”大黑乖乖的應著,像是聽懂了季巧的意思,轉身去找自己的兩個狗崽崽了。
囑咐完了狗狗們,季巧繼續扶著盛玨往花園外面走,這里到飛羽閣還有一段距離,盛玨也是真的有些難受,額間這會兒已經出了細細密密的汗,明明讓柏川使用輕功帶著自己回去醫治是最穩妥的選擇,但盛玨卻難得任性了一次,她有些貪戀眼前這懷抱的溫暖,寧愿忍著難受一點一點往回走。
像是有些受不住一樣,盛玨細白修長的手指緊緊攥著季巧腰間的衣裙布料,季巧也感覺到了盛玨似乎很難受,一手攬著她,一手輕輕用衣袖幫著盛玨擦額頭上的汗,“姐姐,你再堅持一下,咱們很快就到了,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好,我還能撐得住。”盛玨咬牙道,只是身上忽冷忽熱的感覺更嚴重了些。
雖然她身體一直不好,但盛玨對自己的身體也沒那么愛惜,自己在乎的人都不在了,她對這里也沒有什么留戀,不過現在,盛玨倒是有些后悔自己不愛惜身體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季巧才順利的把盛玨扶回了飛羽閣,飛羽閣的人一見盛玨這幅樣子,全都雞飛狗跳了起來,還是柏川讓大家該干嘛干嘛,只是讓辛南把槐娘趕緊叫過來。
盛玨臉側、脖頸間的冷汗更多了,季巧只覺得擦都擦不完,只能不住的開口給盛玨打氣:“姐姐,很快就到了,你放心,肯定不會有事的。”
她不認識盛玨的房間,好在有柏川在前面引路,又穿過了一個長廊,這才到了盛玨的房間。
季巧將盛玨扶到了床上,讓她躺好,又給盛玨蓋上了被子,季巧這才察覺到自己身上也出汗了,她稍稍打量了一下盛玨的房間,就見房間里居然還生著炭火。
盛玨身上難受,但視線還是一直跟在季巧身上,見季巧去看炭盆,她自嘲的笑了笑,“我這身體受不得冷,即便快到夏日了也覺得渾身寒冷,見笑了。”
“不會,你只是生病了,很快便能好了,有什么見笑的。”季巧柔聲安慰道。
盛玨閉了閉眼睛,眼尾的紅痕更深了一些,她抬眸看向季巧,眼眸中泛著水光:“巧巧,我可以這么叫你嗎?”
“自然可以,咱們已經是朋友了。”季巧都看呆了,真的有這么好看的乾元嗎?比自己姐姐還嬌弱好看一些,她覺得現在的盛玨像一只可憐巴巴的小狐貍,眼里還蘊著淚。
“你若是有事便先走吧,不用管我的,左右我這身體也是廢了。”盛玨的神情更落寞一些,更像被主人拋棄的小狐貍了。
季巧看著不忍心,哪兒可能就這么走了,便開口道:“我不走,左右我也沒事情做,就是能不能麻煩你的護衛幫我把狗狗送回去,順便給我語白姐帶個話,我想在這兒陪陪你,晚一點再回去。”
“自然可以,柏川,你去辦這事。”盛玨吩咐道。
柏川看了看房間里的兩人,覺得今天的主上怎么看怎么不對勁,不過還是乖乖聽話,快速往后院去了。
花園那邊,三只狗狗正玩的開心,并沒有因為主人不在就難過,二黑認識柏川,柏川之前給它挼過毛毛,因此見柏川來了,二黑搖著尾巴就沖柏川跑了過來,還在柏川的腿邊蹭了蹭撒嬌,看樣子是想讓柏川陪著它玩。
柏川伸手點了點二黑的黑腦門,“今日沒時間陪你玩,走了,我先送你們回去。”
三黑見二黑不怕柏川,就也把柏川當做是自己人了,搖著尾巴就去了。
柏川一手抱著一個黑狗狗,對大黑喊道:“走了,帶你們回家了。”
大黑見自家崽崽被抱起來了,趕忙跟在柏川后面一起走了。
一直到把三個黑狗送回了季歡她們住的院落,柏川這才趕忙往回走,回去的路上她都還覺得自家主上今日的表現反常,畢竟依照主上的性格,可是不會對任何人示弱的。
第68章
槐娘被辛南叫去了飛羽閣, 她一進盛玨的房間眉心就蹙在了一起,“你病本來就沒好,逞什么強?這個時候還出去?你要不要命了?”
盛玨罕見的露出些委屈的表情看向了季巧, 季巧趕忙替盛玨解釋道:“不是姐姐的錯, 是我們昨日約好晌午要見面,所以姐姐才來找我的。”
槐娘這才看向床邊站著的季巧, “呦, 小妹妹怎么也在?”
“嗯, 姐姐好。”季巧乖巧的沖著槐娘問好, 畢竟自己的病是槐娘治的, 槐娘脾氣是差了一點,不過人還是挺好的。
槐娘沖季巧點了點頭, 然后給盛玨號了脈,囑咐道:“這一兩日都躺床上靜養吧, 你這要是再不注意, 怕是真要落下病根了, 奧對了,你本來病根就不少。”
說完,槐娘便起身出了房門, 回藥廬給盛玨搭配藥了。
等槐娘走了, 季巧讓人端了溫水過來, 她本來就勤快, 見盛玨額頭上有汗滴,季巧便用巾帕沾了溫水幫盛玨擦洗。
盛玨很想再和季巧多說一會兒話,不過她精神實在是不濟, 本身就病著,再加上甚至還有些發燒就外出了一趟, 這會兒她是真的撐不住了,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只是盛玨還能感受到季巧在小心翼翼的幫著她擦著臉側的汗。
約摸半個時辰過去了,槐娘再次回到了盛玨這里,見季巧一直在照顧盛玨,也是覺得新奇,畢竟盛玨絕對不會讓陌生人近身,“小妹妹,幫我把她扶起來吧,再不喝藥,命都快沒了。”
季巧趕忙把盛玨扶了起來,見她難受,季巧便坐在盛玨身后,從后面扶著盛玨。
槐娘對喂藥這活已經麻木了,一手捏著盛玨的嘴,另一只手端著勺子沖勺子輕輕吹了吹,便把勺子懟進了盛玨口中。
季巧有些擔心盛玨這些喝會嗆到,眉心微蹙,媚娘自然也注意到了,她輕笑一聲看向季巧,“怎么?心疼她了?我平日里都是這么給她灌藥,她早習慣了。”
季巧看了看槐娘的臉色,想了片刻還是開口道:“姐姐,要不還是我喂吧?”
“行啊,正好我不想動呢。”槐娘把碗遞給了季巧,她卻沒急著走,而是坐在那里看著季巧給盛玨喂藥。
雖說這府里的每一個人都經過層層篩查,季歡一家更是被盛玨調查了好幾次,按理說不會有問題,但是槐娘也不敢馬虎,她雖然不知道盛玨為什么會對季巧不一樣,但是也并未放松警惕。
一直到喂完了藥,季巧又幫著盛玨擦了擦唇瓣,這才把人扶著放到了床上,還順手幫盛玨塞好了被子。
“小妹妹,看不出你還挺會照顧人的?”
“我從小在村里長大,村里的孩子哪有不干活的。”季巧解釋道。
槐娘點了點頭,“那你是和我一塊走,還是要再陪她一會兒?”
“我也回去吧,明日再過來看她。”季巧怕自己回去的晚了,姜語白會擔心,便和槐娘一道出去了。
盛玨這一覺就已經睡到了第二日,她迷迷糊糊的醒來,問不遠處正端著藥和柏川一起過來的槐娘,“她呢?”
“早就回去了,這都已經過了一日了,你還想讓人家照顧你一整日?”槐娘一想到盛玨不愛惜身體,對盛玨說話的語氣便沖了一些。
柏川趕忙解釋道:“季小姐昨日給您喂了藥,還給您擦了好一會兒的汗,后來才走的。”
盛玨臉色緩和了一些,她身上稍稍有了些許力氣,能支起身體了。
槐娘把手里的藥遞了過去,“自己喝吧,我可不是那小妹妹,不懂什么憐香惜玉。”
盛玨看了她一眼,自知這些日子沒有好好愛護身體,有些心虛,也沒敢回嘴,自己身邊這些人里,最費心的就是槐娘,自己幾乎隔三差五就要鬧病,槐娘氣自己不愛惜身體,自己也無話可說。
她端過那碗苦藥仰頭便喝,就好似和白水一樣,畢竟最苦的事情她都嘗過了,這些藥簡直不算是什么。
槐娘嘆了口氣,把空碗接到了手里,還是提醒道:“這一兩日不能再費心了,你要是還像以前一樣對自己的身體不愛惜,我就是醫術再好,也總有能力不濟的一日。”
“本王明白,聽你的。”盛玨說著又對柏川道:“讓人備些吃的過來,有些餓了。”
“是,主上。”柏川趕忙讓人去辦。
槐娘則是搓了搓自己的耳朵,她沒聽錯吧?盛玨居然要聽話的養身體了?
“不用看我,本王說的是實話,日后會量力而行的,若是累了我會休息。”說完她便靠著身后的軟被閉目養神了起來。
槐娘覺得稀奇,不過倒也沒說什么,端著藥碗走了。
過了晌午,季巧過來看盛玨了,有了盛玨之前的吩咐,小姑娘出入飛羽閣暢通無阻。
房間里,盛玨的精神已經好多了,不過還是在床上躺著。
“姐姐,你身體怎么樣了?”季巧見盛玨的臉色仍舊蒼白,趕忙問道。
“已經好多了,再休息幾日便徹底好了,讓你見笑了。”
“不會,反正我這幾日也沒什么事情,可以陪你說說話。”季巧想起盛玨昨日的樣子都有點后怕。
“好,你不覺得我無趣就好,我其實沒什么朋友,我父親不喜歡我,也算是把我從家里趕了出來,母親和妹妹都不在了。”說著盛玨又有些驚慌失措的看向季巧,那雙狐貍眼也漸漸暗淡了下去,“對不起,不該和你說這些不開心的事情。”
“沒事的姐姐,你以后我什么都可以和我說,咱們是朋友,不用對我說對不起的。”季巧沖盛玨笑了笑,眼眸中像是盛著星光。
盛玨怔了片刻,突然就覺得自己失去的那片光又回來了一些,她點了點頭笑道:“好。”
“姐姐,他們給你拿了藥膳粥過來,你還是先趁熱吃了咱們再說話吧。”季巧把桌邊的粥端了過去。
盛玨伸手去接,手卻在微微發抖。
季巧看著眼里,問道:“姐姐,你手怎么了?”
她有些擔心盛玨,顧不上別的,便伸手握了握盛玨的手,入手的便是一片冰涼,“怎么這么涼?你還是把手放進被子里暖著吧,我喂你喝。”
盛玨抬起狐貍眼可憐巴巴的看向季巧,“這太麻煩你了,還是我自己來吧。”
“你身體重要,聽話。”季巧說著,拉著盛玨的手,讓她把手放入被子里。
盛玨這才點了點頭,抬眸看向季巧的時候,那雙狐貍眼尾帶著些紅痕,看起來更勾人了,也更好欺負了。
季巧倒是沒覺得什么,只覺得這樣的盛玨更好看了,她怕粥涼了,拉了拉凳子坐到了盛玨面前,伸手盛了一勺粥吹了吹,這才給盛玨喂了過去,盛玨乖乖的吃下,心里也涌入了一股又一股的暖流,巧巧對自己可真好。
“姐姐,燙不燙,若是燙的話我就再多吹吹。”季巧柔聲道。
“不燙,只要是你喂的便正好。”盛玨聲音軟了不少,那雙勾人的狐貍眼直勾勾的盯著季巧。
季巧被她逗笑了,繼續輕輕吹一吹才喂到盛玨嘴邊。
盛玨第一次覺得這藥膳粥好吃,甚至想著,若是能一輩子都這樣便好了,人就是這樣,沒遇到光的時候倒是無所謂,可一旦遇到了,就想拼命的抓住這縷光。
盛玨眸色微深,將被子里的暖手爐藏得更深了些,她剛剛是故意讓手那么涼的,既然季巧已經闖入了她的世界,成了她的獵物,那便逃不掉了。
“姐姐,想什么呢?接著喝啊。”
耳畔是季巧甜甜的聲音,盛玨沖季巧笑了笑,“沒什么,好喝。”
“好喝就多喝點,你也太瘦了些。”季巧還記得自己那日攬著盛玨的細腰,那是真的細,她一只胳膊就能圈住。
“好,聽你的。”盛玨沖季巧笑了笑,狐貍眼靈巧的眨了眨。
坐在房梁上裝空氣的柏川震驚的嘴都快張開了,這還是他們那個殺伐果斷的端王嗎?她都快不認識了,主上剛剛是在和季巧姑娘撒嬌?但是撒嬌這個詞又和主上的性格很割裂,柏川人都震驚麻了。
一直到季巧走了,盛玨才開口道:“派人去西牛村一趟,張良材還有他的家人都不用留了,省的我想起來覺得礙眼。”
柏川吞咽了一口口水,恭敬的從房梁上飛了下來,拱手道:“屬下這就安排人去做。”
出了屋子,她才感覺不到盛玨的威壓了,果然撒嬌什么的根本就不可能,他們主上還是那個殺伐果斷的端王殿下。
當天夜里,還在睡夢中的張家人不少都直接斷了氣,聽到動靜的張良材驚醒了過來,他看著眼前的黑衣人嚇得褲子都尿濕了,“誰,你們是誰?救命”
他后面的話還沒喊出口,一道寒光閃過,他人已經直接斷了氣。
這件事鬧得很大,一夜之間張家所有人全部被殺,殺手做事干凈利落,沒有留下一點證據,縣衙的人來查,最后也只能是擱置在那里,不了了之。
不過這事在西牛村還是引起了恐慌,甚至有人因為這件事,直接就搬家了,消息很快就傳的附近幾個村落都知道了,包括東牛村的人。
接下來的幾日,盛玨這里依舊平靜,季巧習慣了每日過來看看盛玨,見她身體沒什么大礙了,才能放心回自己院落。
四玉山那邊,一處龍窯已經建的差不多了,另一處也只剩了一些收尾的工作,畢竟四十多人一起干活,進度拉快了不少,十幾日時間就已經建的七七八八了。
季歡實在太想姜語白了,干脆把四玉山的這點收尾工作交給了周小春和二柱子,兩人跟在季歡身邊十幾日,也都清楚了龍窯建造的要點,不會被工人們蒙蔽。
季歡早早就坐上了馬車往回趕,不過到家的時候也已經過了中午了。
姜語白本來還在午睡呢,聽到外面有季歡的聲音,趕忙下地披了件衣裙就去開門,然后就看到了門口的季歡。
姜語白立馬就撲進了季歡懷里,季歡伸手輕輕拍了拍姜語白的后背,柔聲道:“我身上臟,等會兒再抱。”
“不要,你怎么這么多天才回來?”雖然知道季歡身邊跟著不少人,但姜語白還是難免會擔心季歡。
“那邊實在太忙了,而且我明日一早還得回去,讓小春他們也回來休息一日,不過你放心,再有四五日龍窯的事情就弄好了,到時候留幾個人在那邊看著就好,我們幾個就能回來了。”季歡柔聲解釋道。
“嗯,姐姐,你吃飯了嗎?我讓她們去準備。”姜語白趕忙道。
季歡拉住了姜語白的手,“不急,在那邊十多天了都沒洗澡,我先洗個澡換身衣服再吃,不然身上太難受了。”
“好,那我讓他們去準備。”姜語白說著讓素英去叫人準備熱水,自己則是用巾帕幫季歡擦臉,她都感覺季歡都瘦了。
“姐姐,那邊的活很辛苦嗎?”
“也談不上,但是也不輕松,體力活不用我們幾個干,但是我們幾個也一刻沒閑著,一直得盯著,不然就有人不按照要求做。”季歡說著,又想起了季巧來,問道:“巧巧呢?這幾日都在干嘛?”
“她這幾日時常會去飛羽閣,你不是有個朋友住在那兒嗎?聽說最近生病了,巧巧每日都會過去看看她。”姜語白笑著說道。
季歡卻是笑不出來了,她抓起桌面上的茶壺倒了杯水,端起杯子慌亂的喝下之后才又看向姜語白,“你說巧巧每日都會去飛羽閣?我不是說了讓你們沒事別往后院跑嗎?”
“我沒去過后院,巧巧本來也沒去,前幾日二黑貪玩跑丟了,巧巧這才去后院那邊找它,之后便和你那朋友認識了,她說你朋友人很好的,還叫人幫忙一起找二黑。”
姜語白越說季歡臉上越差,盛玨能有那么好心?她應付盛玨身上都要起一層汗,巧巧那么單純,哪兒是盛玨的對手。
想到這兒,季歡又倒了杯茶,兩口就喝完了,繼續問道:“那她們這些天一直都在見面?”
“是啊,不是你朋友嗎?肯定也不是壞人,再說了,巧巧交朋友,我也不好過問。”姜語白視線看向季歡,坦然道。
季歡深吸了幾口氣,還是決定不透露盛玨的身份,以免節外生枝,這種事情不知道才是好事。
“行,那我先洗個澡,其他的待會兒再說。”說是這么說,不過季歡肉眼可見的煩躁了起來,她伸手揉了揉額間,只覺得頭都大了,自己不就十幾日不在嗎?妹妹怎么就和盛玨那個大魔王認識了?
這一時半會兒季歡也沒頭緒,她也不知道妹妹和盛玨的交情怎么樣了,再加上好幾天沒沐浴,季歡只覺得更焦慮了。
“姐姐,你怎么了?”姜語白就見季歡一杯水接著一杯水的喝,眼睛也不知道在看哪兒,只覺得季歡奇怪。
“奧,沒事,沒事,都是小事,都是小事。”季歡沖姜語白笑了笑,那笑要多勉強有多勉強,姜語白只當是季歡累壞了,更心疼了。
“沒事就好,一會兒我幫你洗澡,你看看你頭發,上面都還沾著土呢。”見自家漂漂亮亮的妻郎出去了十幾日就變得這么狼狽,說不心疼那是不可能的。
“好,那謝謝我娘子了。”季歡柔聲道,妹妹的事情,還是先放放,自己這些時日太累了,腦子有點轉不過來了,還是待會兒洗完澡再想吧。
兩人說話的功夫,外面的小廝們已經把熱水一桶一桶的提到了屏風后面,將水倒入木桶里。
季歡趕忙把身上的衣服脫下,舒舒服服的泡了進去,她狠狠洗了兩把臉,又開始洗頭發,由于頭發太長,還有些打結,再加上季巧的事情,季歡手法漸漸暴躁了起來,看的姜語白趕忙將人攔下。
“姐姐,你別弄了,我幫你洗,你再拽頭發都要掉了。”姜語白把季歡的頭發從季歡手里解救了出來,往頭發上弄了不少的皂莢,再慢慢搓洗,把纏在一起的頭發全都解開。
季歡便乖乖待著任由姜語白幫自己弄,因為日日在工地里待著,季歡的頭發里弄了不少的泥土,姜語白前后幫她洗了三次才清洗干凈。
季歡的身上也是一樣,搓洗了幾次,季歡只覺得整個人都輕松了,她從浴桶里出來,慢慢用巾帕將頭發擦干,季歡這才覺得整個人都活了過來。
“姐姐,我讓他們準備飯菜了,你趕緊吃些,然后便休息吧,不是明日還要走嗎?”姜語白有些舍不得季歡,十幾日不見,這才在家里住一日便又要走了。
“嗯。”季歡也確實餓了,那邊的飯菜哪兒比得上家里的好,等飯菜上桌,季歡就立馬吃了起來。
吃了午飯,季歡的頭發也干的差不多了,巧巧還沒回來,季歡也累得不行了,吃過飯便倒頭睡下了,再一醒來天都已經黑了。
姜語白正坐在季歡身邊拿了一本書看,她和巧巧認識了不少字,先生已經開始讓她們看一些內容簡單的書籍了。
姜語白見季歡醒了,眼睛亮了亮,“姐姐,睡好了嗎?”
“嗯。”季歡還有些沒睡醒,十幾日沒抱到姜語白,她手臂一伸把姜語白攬進了懷里。
姜語白耳尖微紅,不過因為好幾日不見季歡,她也很想季歡,柔嫩的唇瓣吻了上去,很快便又退開,季歡哪兒會讓小白兔跑掉,伸手攬在姜語白后腰上加深了這個吻。
姜語白乖乖趴在她懷里任由季歡吻著,等季歡稍稍退開的時候,她又有些害羞的埋進了季歡懷里,明明都不是多少次了,姐姐親她的時候,她還是會害羞。
季歡伸手輕輕揉了揉姜語白的發頂,柔聲道:“過幾日那邊的事情忙完了我就回來,好想你。”
好不容易有了一天的假,季歡累的連吃兔肉的心情都沒了,不過還是抱著自己的小兔子吸了一會兒。
“姐姐,要去吃飯了嗎?”姜語白在季歡懷里蹭了蹭柔聲問道,畢竟巧巧還等著她們一起吃飯呢。
“好,起床吃飯。”季歡這才松開了攬著姜語白后腰的手臂,她坐起身伸了個懶腰,感慨著家里的床真的舒服。
起來洗了把臉,姜語白便把季巧也叫過來了,小姑娘好些天沒見到姐姐,也很想季歡。
“姐姐,你那邊都忙完了嗎?”
“還沒,明日還得回去,你們倆乖乖待在家里我就放心了。”像是想起什么一樣,季歡試探性的問道:“巧巧,我聽說你和飛羽閣的人最近走的很近?”
季巧坦然的點了點頭,“嗯,姐姐,就是你那個朋友,她人很好的,就是身體不好,前幾日又病了,我這些天沒事的話便會過去看看她,她好像沒什么朋友,還挺可憐的。”
季歡看著妹妹欲言又止,大魔王盛玨會可憐?妹妹一定是被假象蒙蔽了。
季歡輕咳了一聲,委婉的提醒道:“巧巧,你平日里要是沒事的話,可以和你語白姐一起管理家事,我那個朋友脾氣不好,我覺得你以后還是少和她接觸為好。”
季巧愣了一下,顯然是沒想到姐姐會這么說,便開口為盛玨辯解道:“不會啊姐姐,玨姐姐她只是看著冷冷的,人還是很好的,而且她身體不好,又沒有別的朋友,我若是不去的話,她肯定會難過的。
“她難過?”季歡一口氣差點沒上來,盛玨可是個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自己連她心思都看不透,妹妹居然還覺得她可憐?
“是啊,玨姐姐她和家里的關系不好,母親和妹妹也都不在了,她現在已經沒有別的親人了,身邊的朋友也就只有我,我要是不去陪她的話,她就只能一個人待著了。”季巧只要想起盛玨落寞的神情便不忍心了。
季歡的嘴張張合合,還是勸道:“我是怕她脾氣怪,會不小心傷害你。”
“不會啊,她人還挺溫柔的,而且我在府里本來也沒什么事情,哎呀姐姐你就不用操心我了,你在那邊都那么累了,照顧好你自己才是最要緊的,再說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能分清一個人的好壞的。”
見季歡都這么說了,字字句句的都是在維護盛玨,季歡只覺得心都涼了,妹妹太善良了,肯定是被盛玨騙了,但是自己現在再說什么,巧巧肯定也聽不進去了,只能等自己回來之后慢慢給巧巧灌輸遠離盛玨的觀念了。
“那行,你也長大了,有自己交朋友的標準,我也就不多說了,咱們吃飯吧。”季歡摸了摸季巧的發頂,自從妹妹解除了和張良材的契,整個人變得更開朗了,這一點倒是讓季歡很欣慰,這個年紀的小姑娘就是該被寵著。
晚飯姜語白專門囑咐了讓人燉雞湯,這雞湯從晌午就開始燉了,里面加了不少的藥材,姜語白覺得季歡辛苦,得好好補補。
“姐姐,你先喝點湯,這湯從中午就燉上了,你好好補補,這幾日都瘦了。”
季巧也跟著看了看自家姐姐,點了點頭,“可不是瘦了,姐姐你多吃。”
季歡看著兩人笑了笑,“好,我多吃。”
只要家里的兩個小姑娘過得好,自己就是再辛苦也是開心的。
季歡喝了大半碗的雞湯,這才開始吃起了飯菜,可能是最近消耗太大,季歡的飯量也比之前大了,等三人吃完了晚飯,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季歡懶散的躺在床上,等著姜語白洗完澡一起睡。
不過想是那么想的,她眼睛沒一會兒就睜不開了,等姜語白洗完澡回到床邊的時候,就見季歡已經睡著了。
姜語白小心的摸了摸季歡的臉側,本來還想著再和季歡說說話呢,結果季歡已經睡了。
姜語白擦干了頭發,有些依依不舍的靠進了季歡懷里,明天的話自己就不能睡到姐姐懷里了。
季歡這一覺睡得很香,以至于大二天一早是林楓過來叫的季歡,季歡這才醒來,懷里的姜語白也醒了。
季歡親了親姜語白的唇瓣,柔聲道:“不早了,我得準備回去了,天還沒亮,你再睡會兒。”
姜語白纏在季歡腰側的手臂反而摟的更緊了一些,她還沒和季歡待夠呢。
季歡見姜語白粘人,伸手揉了揉姜語白的后腰,柔聲哄著:“這次真的來不及了,等過幾日我回來了,一定要好好吃頓兔肉才行。”
“嗯。”姜語白低低的應了一聲,有些害羞的在季歡懷里蹭了蹭,還是舍不得季歡走。
季歡又哄了一會兒,這才把姜語白哄好,自己起身去洗漱,雖說已經是六月了,可早晨依舊有些冷,季歡走的時候天才蒙蒙亮,之后便又是大半日的長途跋涉,季歡都想撬開盛玨的腦子看看,本身有離得近的地方,偏偏要舍近求遠。
馬車一路上搖搖晃晃,天氣也慢慢暖和了起來,季歡在馬車上補了一覺,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快到地方了,她掀開了簾子看著一路的草長鶯飛,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
等到了地方,季歡換了身工作時穿的長裙便上了山,今日第二個龍窯已經在收尾了,工人們正在把灰漿往龍窯的外面涂抹,其實不涂抹這一層也可以,不過季歡為了更保險,還是讓人將青磚外面用灰漿抹平,這樣也能起到防水的作用,畢竟龍窯是露天的,如果遇上下雨可就不妙了。
二柱子遠遠的就看到了季歡,沖季歡揮了揮手,“這么快就回來了?還想著讓你多休息幾日呢。”
“不用,你和小春也回去一趟吧,洗個澡換換衣服什么的,后面咱們還有的忙呢,大家得輪著休息,不然身體也受不了。”季歡笑著說道。
二柱子點了點頭,別的倒是無所謂,但是確實十幾天沒洗澡了,身上都有怪味了,兩人也沒推辭,很快便盛著馬車離開了。
季歡在龍窯這邊盯著,下午的時候周揚又帶了一大批的工人過來了,季歡看著山下的山谷里又來人了,不免有點驚訝。
她讓工頭們在上面盯一會兒,自己則是往山下走去,準備去問問是怎么回事兒。
不一會兒季歡便下了山,遠遠的她就看到了周揚,季歡往那邊走了過去,問道:“咱們這龍窯已經建好了,你這是要干嘛?”
周揚沖季歡笑了笑,開口道:“主上說以季府的名義在這兒順便建幾座糧倉,日后季府要經營糧食一類的店鋪,糧食總要有地方放才行,這糧倉的事情東家就不用費心了,我會讓人好好做的。”
季歡臉色肉眼可見的白了,這盛玨怕是也對皇位有謀劃,以自己的名義建糧倉,這不是拉自己下水嗎?而且過來的工人不少,季歡覺得應該不僅僅只是蓋一座糧倉這么簡單,做糧食生意是假,借著做糧食生意囤積糧草才是真。
想到這兒,季歡臉都垮了,她還真是上了賊船,盛玨真的當了皇帝倒還好說,要是被別人滅了,自己也沒活路了。
見季歡臉色不好,周揚又笑了笑說道:“東家可是累著了?也是,這幾日太辛苦了,您還是回帳篷歇著吧,這邊有我在就好。”
季歡微微點了點頭,整個人像是蔫兒了一樣,自己和盛玨這次算是死死綁一起了,自己還是給盛玨籌備造反糧草的人,行,盛玨可真行!
季歡一邊生氣,一邊往回走,不過再生氣也得保證龍窯的質量,她還是回了山上繼續監工,只不過整個人都蔫了。
以至于二柱子和周小春第二日回來,都還以為季歡病了呢,季歡倒是希望是自己病了,但是現在要做的事可比生病嚴重的多,盛玨要是贏不了,自己腦袋也保不住了。
“季歡,你臉色怎么這么差?不然還是回縣城休息吧?這兩處龍窯不是馬上就修建好了嗎?有我和二柱子替你盯著就好。”周小春關切的看向季歡,說道。
季歡抿了抿唇,嘆了口氣道:“這事情有點復雜,不過沒事,你們倆只跟著我弄建盞的事情就好。”
她可不想二柱子和周小春也摻和進來,這種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走吧,咱們去龍窯那邊轉轉,省的那些人又偷懶。”季歡說著就往山上走去。
又用了兩日時間兩處龍窯才算是全都弄好了,不過因為龍窯的長度很長,想讓其陰干得花費六七日時間,還得確保這六七日沒有什么雨水,否則還得想辦法遮蔽龍窯,防止龍窯被泡壞。
季歡留了幾人在這里看著龍窯,等龍窯干燥了,她們就能著手開始運送原材料了,而季歡幾人也都回了季府。
在府里好好休息了兩日季歡整個人才緩了過來,她讓人給周小春還有二柱子一人準備了三十兩銀子作為這幾日的報酬,反正全是盛玨的錢,她現在擺爛了,想花就花,畢竟要拿命替盛玨弄糧草,花盛玨錢她一點不心疼。
二柱子和周小春拿了錢就又來找季歡了,兩人覺得季歡給的實在是太多了,她們這十幾日累是累了一點,不過也不至于給三十兩銀子。
“季歡,你這給的也有點太多了吧?”二柱子把錢袋拿了出來就要還給季歡。
“不多,這幾日你們倆都累壞了,說好的一起掙大錢,這些只是開始,而且這幾日沒那么忙了,你們倆可以買些東西回去看看,也好讓家里人放心。”季歡把錢又給二柱子塞了回去。
二柱子見季歡實在不要,便笑著收下了,“也是,都半個月沒回去了,我娘他們肯定想我了,還有小春,她家里可是就她一個孩子。”
“那我們回去一兩日看看家里人,要是有事需要我們,你就讓人回村里找我們。”周小春笑著說道。
“放心,這幾日應該都沒什么事了,等龍窯徹底晾干了,燒建盞可是要比蓋龍窯的時候還累,可得做好心理準備,對了,季文再過幾日就要成親了,你們到時候可別錯過了。”季歡笑著提醒道。
“放心吧,季文成親,咱們必須得去湊湊熱鬧。”二柱子笑道。
二柱子和周小春很快便走了,兩人拿了銀子去城里買了不少的布匹、吃的,跟著季歡干可比他們在村里種地掙得錢快多了,兩人手頭有了錢,回去的時候雇了驢車,驢車上也是滿滿的東西。
等兩人到了東牛村,村民們也都好奇的圍了上來。
“小春,我聽你娘說你和二柱子都去和季歡干活了?看來是干的不錯,買了這么多東西回來。”袁大娘笑著說道。
“可不是嘛,季歡的為人您也知道,不會虧待我和小春的。”二柱子笑著說道。
“快說說你們都和季歡干什么活了?”有人好奇的問道。
“我們和季歡準備燒瓷器了,窯洞已經蓋好了,過不了多久就能開始燒了。”二柱子笑著說道,他雖然耿直憨厚,但還是知道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
季森正好路過,他在人群外面偷偷聽了一會兒,撇這嘴就離開了,一邊走一邊低聲罵道:“呸,不就是給季歡當了狗嗎?有什么可牛氣的,我可是季歡的親弟弟,她可休想和我撇清關系。”
季森很快便回了家,“爹、娘,二柱子他們從縣城里回來了,還帶了滿滿一車的東西,看樣子季歡給了他們不少錢,娘,你說咱們就這么算了?明明季遠和季歡都在縣城里,而且他們都很有錢,卻不管咱們,這叫什么事兒啊?”
“就是,我和老四,我們倆天天累得腰都直不起來,人家倆卻在縣城里吃香的喝辣的,我不服。”季明也是說道。
李玉蘭趕忙在一旁幫嗆:“就是,他們不管我們也就算了,可是連自己的親爹親娘都不管,這叫什么事兒啊?”
季滿屯重重敲了敲自己的煙袋子,“哎,造孽啊,家門不幸,可是季歡都讓人對咱們動手了,你們又不是沒看到。”
“爹,那是在村子里,城里的生意人都要面子,咱們可以去季歡住的地方鬧,讓大家都來看看季歡這個不孝女的嘴臉,到時候她肯定不能不管咱們。”季森想了想繼續道:“對季遠也是一樣,他也要面子,肯定不想咱們把事情鬧大,到時候最不濟也會給咱們錢的,娘,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倒也是個辦法,不過咱們得好好想想該先去找誰。”劉鳳梅眼睛亮了亮開口道,她現在一聽季歡的名字就條件反射,季歡實在是油鹽不進,身邊還有打手護著,她覺得還是從季遠下手比較好。
第69章
季歡好不容易得了空閑, 晌午吃了飯便從賬房那邊支了些銀子,帶著兩個小姑娘逛街了。
季巧和姜語白來到縣城之后就沒逛過街,聽季歡要帶她們出去, 姜語白和季巧都開心極了。
平時這個時候季巧都會去找盛玨, 不過逛街的誘惑對女孩子實在是太大了,她便差身邊的小丫鬟鶯歌去飛羽閣說了一聲, 免得盛玨還等著自己。
季巧開開心心跟著季歡出去了, 盛玨卻是面色陰沉的坐在書房的桌案后面, 季歡出去逛街就逛街, 帶她自己娘子去不就行了?怎么把巧巧給帶走了?
盛玨唇瓣緊緊抿在一起, 她和巧巧還沒有那么熟,每日也就只有這一會兒時間能和巧巧好好相處相處, 結果季歡一回來就把巧巧搶了,要不是巧巧在意自己的姐姐, 盛玨都想給季歡在四玉山蓋一座小院子, 讓她住那邊別回來了, 省的影響自己和巧巧相處。
良久,盛玨對著面前的空氣輕輕開口:“季歡這幾日是不是太閑了些?你替本王催催她,問問她過幾日在青風樓賣建盞的事情準備的怎么樣了?省的她沒事兒總帶著巧巧一起出去。”
“是, 屬下這就去。”柏川從房梁上飄了下來, 她正準備走, 又被盛玨叫住了。
“等等, 等她們回來了再告訴季歡吧。”她得讓季歡忙一點,又不能太明顯,畢竟季歡是巧巧在意的親人, 自己想和巧巧在一起,自然不能和季歡的關系處的太僵, 巧巧可是很在乎她姐姐的。
“是。”柏川戰戰兢兢的應道,她可是明顯察覺到了,主上今日心情不好,臉比平時還要冷上幾分,難道是因為今日季巧姑娘沒過來?柏川身上打了個冷顫,不敢再多想了。
季歡絲毫不知道盛玨生氣她搶走了季巧,這會兒正帶著姜語白和季巧從頭開始逛呢,除了她們三人,季歡還讓林楓和何青也一起跟著了,免得出現什么意外。
兩人也很有經驗,不遠不近的跟在季歡她們身后不遠處,既不會打擾到季歡三人,也不會發生危險來不及過去保護。
從進入青遠縣城的城門,兩側的街邊就全都是賣東西的店鋪,姜語白和季巧之前沒逛過縣城,只覺得什么都新奇。
“語白姐,你看這個面具,好可愛。”季巧拿起了一個小狐貍面具,往自己臉上比了比,她眼睛亮了亮,覺得小狐貍和盛玨的樣子很像,季巧拿在手里舍不得放下。
季歡眼眸微彎,柔聲道:“喜歡咱們就買下,你再挑挑還有沒有想要的。”
“嗯,謝謝姐姐。”季巧眼睛亮了亮,又挑了一個小貓咪的,準備自己留著玩。
季歡早就看上了一只小白兔的,將面具拿了起來給姜語白比了比,“這個和你一模一樣,你看看,小白兔的。”
姜語白耳尖紅了紅,小聲嘟囔著:“小孩子才喜歡這些。”
話是這么說的,姜語白拿著小白兔面具的手可舍不得松,抓的可緊了。
季歡也不點破姜語白的口是心非,只是又笑著看向季巧,“巧巧,還有喜歡的嗎?沒有我就結賬了。”
“別的不要了,這個小貓的我自己留著,小狐貍的等我回去以后送給玨姐姐。”季巧眼睛亮亮的說道。
季歡卻是笑不出來了,自己妹妹這都出來了怎么還想著盛玨?那女人給妹妹下了什么迷魂藥了?
她干巴巴的看向老板問道:“老板,面具怎么賣?”
“十五文一個,三個一共是四十五文。”老板見季歡她們一下買了三個,趕忙笑著道。
季歡從懷里拿出錢袋子拿了四十五個銅板遞了過去,看向季巧的時候一副欲言又止,她是真的怕妹妹受到傷害,但出來玩就是圖個高興,兩個小姑娘興致這么好,自己也不好掃興。
“那行,咱們繼續逛吧。”
“嗯。”姜語白拉著季巧,兩人對這些小東西都很好奇,挨個看了過去。
不遠處有幾個小孩子纏著爹娘買糖果,姜語白也看到了,眼睛亮了亮,伸手拽了拽季歡的衣袖,“姐姐,我和巧巧也要。”
“好,給你們買。”季歡牽著姜語白的手輕輕捏了捏,姜語白臉側都紅了,巧巧還在呢,姐姐就動手動腳的。
這糖果雖然只是街邊的小零嘴,但在村子里,這也得是有錢人家過年的時候才會來城里買的,姜語白有點想念這個味道了。
三人走了過去,幾個小孩子已經拿到了糖果,轉著圈的念起了兒歌。
“平洲有青瓷,江北有建盞,青瓷批量產,建盞少而精,若說瓷器誰為尊,建盞后浪推前浪”
孩子們的嘴果然是閑不住的,魔性的聲音一遍一遍的在耳畔響起,季歡微微有些愣神,這盛玨的動作還真快,看樣子縣城里的小孩子念這順口溜絕不是一兩日了。
“姐,快付錢。”季巧拽了拽自家姐姐,把季歡從思緒里拽了回來。
“好嘞,夠了嗎這些?”季歡眼眸溫柔的看向兩個小姑娘問道。
“夠了。”季巧笑著應道,她和姜語白一人買了一大包,足夠慢慢吃了。
三人一路逛過去,季歡從一手拿著東西,到現在懷里全是東西,后面的林楓和何青還幫著拿了一些。
等到了買胭脂的地方,季歡又提議進去逛逛,她把懷里的東西都分給了林楓和何青抱著,自己則是跟著一起選起了胭脂。
“語白,你喜歡哪個顏色?這個稍微深一些的好不好看?”季歡往自己唇瓣上涂了涂,眼眸亮亮的問道。
姜語白眉眼更彎了些,這么好看的女乾元是她娘子,要不是在外面,姜語白都想撲到季歡懷里撒嬌了。
“好看,這個色你涂也好看。”姜語白一邊給季歡選著,一邊時不時的盯著季歡的唇瓣看。
涂些胭脂的話,親起來更有感覺,姜語白臉側微紅,肯定是好幾日都沒和姐姐近親的緣故,她怎么現在總是想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季巧看了看姐姐和語白姐,感覺自己被喂了不少狗糧。
季歡和姜語白挑選好了,才想起了旁邊還跟著妹妹,便又柔聲道:“你年紀小,涂些艷色的好看,這個就不錯,還有這個桃粉色都很襯你。”
“嗯,那便要這兩個。”她平日里從不涂抹胭脂,只是在成親的時候涂過一次,還不是自己想涂的,不過現在再買這些,心境確實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逛了一會兒,三人就都累了,季歡找了街邊的一處茶樓,說是茶樓,其實這家店的烤鴨最是好吃,在縣城里都是出了名的,季歡準備在這兒喝一會兒茶,晚飯也在這里吃了再回府。
她們三人上了二樓的雅間,坐在那里一邊吃著點心一邊喝茶休息,這茶樓對面就是青風樓,白日里青風樓里的人也是絡繹不絕的。
季歡一邊喝茶一邊看著外面熱鬧的街景,不過沒看多久,就見幾個衣著普通的人想往青風樓闖,但青風樓一向只認銀子,你要么在縣城里有權有勢,要么就是有銀子,里面的小廝一旦看你衣著破爛,便會把人攔下,連進去的資格都沒有。
下面的幾人似乎是發生了爭執,那幾人和小廝們應該是吵起來了,季歡越看越覺得眼熟,她問對面的姜語白,“語白,你看對過樓下那幾人像不像季滿屯他們?”
姜語白立馬往下看了過去,“姐姐,就是他們。”
季巧也往下看了看,下意識的問道:“姐姐,怎么辦啊?”
“什么怎么辦?咱們都和季家沒關系了,而且我看他們也不像是來找咱們的,或許是來找季遠的,我聽余斌說季遠在縣城里傍了個有錢的乾元,季家人或許是來找季遠要錢的吧。”季歡說著隨手抓了一把瓜子,準備在樓上邊看邊磕,吃瓜可太有意思了。
姜語白和季巧也都好奇的往那邊看起,幾人的動作并不突兀,這邊幾乎都是茶樓、酒樓的,不乏有不少八卦的人,都在往那邊張望。
“你們幾個憑什么不讓我進去,我兒子就在里面呢,你們敢攔著我,小心我兒子出來扒了你們的皮。”劉鳳梅拿出了在村里撒潑打滾的氣勢。
“不是,老太太你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嗎?看清楚上面那三個字沒?青風樓,這里只認錢,不認人,誰知道你兒子是誰?想鬧事可別怪我們不客氣了。”為首的小廝威脅道。
“你們敢,你們動我一下試試,我兒子可是季遠,在縣城里有大出息的人,我女兒是季歡,也是縣城里頂頂有錢的人。”
劉鳳梅不住的吹噓道,但是她身后的季滿屯、季明、季森三人有點慫,沒有劉鳳梅這么猛。
那小廝翻了個白眼,季遠他倒是聽說過,畢竟那可是劉少南的新寵,劉少南還專門給季遠在青風樓定了包年的包間,因為之前劉少南把季遠帶回劉府,他爹知道以后差點氣死,劉少南只好在青風樓給季遠定了房間,自己時不時的會過來找季遠作樂。
不過季歡又是什么鄉巴佬?他可沒聽過。
“季遠倒是確實有這么個人,季歡我們聽都沒聽過,你就少在這兒招搖撞騙了。”那小廝不屑地說道。
“那知道你們倒是給通報一聲啊。”季森忍不住說道。
那小廝沖四人笑了笑,幾只手指搓了搓,“不懂規矩,我們整日這么忙,哪兒有時間給你們通報?不給銀子就趕緊滾。”
劉鳳梅還想再說,被季滿屯拉住了,季滿屯伸手摸出了一兩銀子來遞了過去,“小哥,你看,我們來一趟也不容易,身上就帶了這么點錢,您看能不能幫幫忙?”
“才一兩?打發要飯的呢,我是不去,你們新來的看看誰想掙這份錢吧。”為首那小廝不屑的說道,去得起青風樓的非富即貴,打賞他們也都是十幾二十兩,有人甚至還會打賞黃金,他根本看不上這點錢。
不過有個新來的,還是眼饞那一兩銀子,伸手接了過來,“那行,你們在這兒等著吧,季公子過不過來,我就不知道了。”
“哎哎,小哥麻煩您了,就說他爹娘都過來了,讓他下來見我們一面。”季滿屯又啰嗦道,那小廝都快不耐煩了。
“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掙你一兩銀子嗎?怎么這么多事兒?在這兒等著吧。”說著,那小廝嘴里罵罵咧咧的進了青風樓。
他去到季遠房間的時候,季遠正給劉少南喂酒呢,聽到敲門聲,劉少南明顯不耐煩起來。
“誰?竟敢壞了爺的心情。”
“劉公子息怒,外面來了幾個村里打扮的人,說是季公子的爹娘,讓季公子出去見見他們。”小廝見劉少南臉色不好看,他都后悔死了,得罪了劉少南,得少掙多少打賞?
劉少南卻突然笑了起來,視線看向季遠,“季遠,你家里人還不知道咱們倆的關系吧?你說要不要我告訴他們?”
季遠一瞬間就慌了,他是享受現在的錦衣玉食,但是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在給劉少南做男寵,縣城里也就算了,若是這事兒被爹娘知道了,那他還能有臉面嗎?
想著他趕忙撲到了劉少南懷里,“劉郎,還是不要了吧,咱們不管那些人,我接著喂你喝酒。”
劉少南臉色冷了下來,伸手死死扣住了季遠的下巴,“怎么?你覺得做我的人丟人?”
“怎么會呢?”季遠臉上擦了粉,唇上涂了胭脂,撒起嬌來那叫一個得心應手,顯然這種事情平日里沒少干。“我是怕他們一群鄉野人家,不懂得禮數,怕他們沖撞了你。”
劉少南冷冷看向季遠:“是嗎?可我是個顧念情義的人,既然你是我的人了,你家里人我自然要見見,你不讓我見,是不是覺得和我在一起丟人?我劉少南配不上你嗎?”
說著劉少南騰的一聲站了起來,狠狠摔碎了手里握著的酒杯。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季遠趕忙道。
“那就走吧,你家里人還等著呢。”劉少南催促道。
季遠為了維持現在的生活,只得硬著頭皮起身,劉少南脾氣不好,但是對自己還算大方,若是自己和劉少南對著干的話,說不準就要被遺棄了。
季遠忍氣吞聲,只得跟在劉少南身后出了清遠樓的門,他一出去,季家人的眼睛都亮了。
不過劉鳳梅見他臉上擦了粉,嘴上涂了胭脂,愣了片刻才開口道:“季遠,我和你爹可待你不薄,這幾個孩子里我最喜歡的就是你,覺得最有出息的也是你,我們為了供你讀書可沒少花錢,你可不能不管我們。”
“是啊三哥,我可是你親弟弟,你自己來縣城里享福了,把我們留在村里受苦,哪兒有這樣的道理?”季森也趕忙說道,他倒是忽略了季遠的妝容,只看到了季遠身上的絲質長衫,一看就是價格不菲的樣子。
季遠雙手攥在一起,想伸手拿錢先把人打發了再說,卻聽到身邊的劉少南開口了,“你們是季遠的家里人?他已經被我包了,現在是我的人了。”
說著,他還伸手樓主了季遠的腰,較有興致的看向季家人。
這下輪到劉鳳梅呆住了,“什么叫被你包了?我兒子可是乾元,你是什么東西,也配這么說我兒子。”
要錢歸要錢,但是劉鳳梅對季遠還是有點真感情在的,畢竟她從小就偏愛季遠,也對季遠抱有最大的期望。
“我配不配不是你說了算的,是吧季遠?你現在吃我的,喝我的,讓我睡睡,不是天經地義嗎?”劉少南視線看向季遠。
季遠其實已經習慣了不少人嘲諷的目光,不過為了眼前錦衣玉食的生活,他能忍,但這件事被家里人知道,還是讓季遠感到羞憤,他看向劉少南的時候又不得不低頭,今日他要是反抗了,以劉少南睚眥必報的性格,自己說不定連命都保不住了。
他咬牙看向對面的季家人,“劉郎待我很好,你們這些人日后不要再來找我,我上次不是說過嗎?我和你們已經沒關系了。”
季滿屯也是愣了,自己認為最有出息的兒子居然在給別人當男寵?
“季遠,你是不是被他強迫了,爹去給你報官。”季滿屯氣的眼淚都快出來了。
“你瘋了吧?我說過了,是我自愿跟著劉郎,你們這些鄉巴佬少來煩我。”季遠沖季滿屯大喊大叫著。
一旁的季明和季森也是愣住了,本以為季遠是在縣城里有什么新造化,哪兒知道季遠現在得來的錢是他賣屁股賣來的。
劉少南看著季家人的表情,哈哈哈的大笑了起來,從懷里掏出一袋銀子來,笑著扔到了面前的地上,“哎,我這人就是心善,你兒子也不白陪我睡,這一袋銀子就賞給你們了,滾吧。”
劉鳳梅看著地上的銀子,瘋了一樣的沖著劉少南撲了過去,被劉少南身邊的護衛攔下了。
劉少南陰暗的盯著劉鳳梅,“老太太,別激動,你惹我生氣了,你兒子還得在床上哄回來,不說了,走吧,季遠,待會兒把我伺候高興了,明日我帶你去買那件金線縫制的衣袍。”
“好,劉郎,咱們走吧。”季遠故意讓嗓音軟了一點,想趕緊把劉少南哄回去,趕緊結束這場丟人的鬧劇。
季家幾人被劉少南的護衛拉拽著,根本近不了劉少南的身。
劉鳳梅氣急敗壞的罵道:“你把我兒子都帶壞了,就給這么點錢,打發叫花子呢?”
說著,她掙脫開了劉少南的幾個護衛,在青風樓的門口大喊大叫了起來:“都來看一看,有人白嫖不給錢,這就是城里人嗎?出不起錢就別睡我兒子啊,丟不丟人?都來看一看嘍。”
劉少南也沒想到劉鳳梅前后變化這么快,剛剛還一副母子情深的樣子呢,現在又大喊大叫嫌棄自己給的少了?但是丟人也是真丟人,劉少南還沒見過這種潑婦罵街的架勢呢。
“還愣著干什么,給我堵了嘴,扔的越遠越好,那包銀子也給他們帶走,省的說我白嫖。”劉少南都快氣死了。
周圍看熱鬧的都在對著這邊指指點點,劉少南的護衛們一擁而上,把季家人團團圍住,堵了嘴扔到老遠。
他之所以這么囂張,自然是家里和官府也有關系,并不怕季遠的家里人去報官,他本來是覺得有樂子才硬要出來的,哪兒知道會這么丟人?
劉少南看季遠的眼神更陰郁了,不出意外的季遠跟劉少南回去之后,被狠狠整了一頓。
季家人被堵著嘴扔到了附近的小巷子里,等劉少南的護衛們都走了,季滿屯趕忙把地上的那袋銀子撿了起來,他打開袋子看了看,里面倒是都是銀子,加起來應該也有一百多兩。
“他娘,算了吧,你看看這銀子,有一百多兩,季遠又不愿意跟咱們回去,要不就算了吧?”本來他們過來找季遠要錢心里也沒底,沒想到鬧了一場之后還能掙到一百兩,這可比種地來得快多了。
“是啊娘,我看季遠那樣應該也過得挺好的,他不回來就不回來吧,反正咱們也拿到錢了,等下次沒錢了,再過來找季遠鬧也就是了。”季森附和著說道。
劉鳳梅看了看兩人,無奈的搖了搖頭,到底是她最喜歡的兒子,沒想到現在會淪為別人的玩物,劉鳳梅心里還是有些不好受,不過不好受歸不好受,總算是拿到了些銀子,有了這一百兩,夠他們一大家子好吃好喝一兩年了。
“娘,咱們今日還要不要去找季歡?”季明問道。
“今日便先不去了,找季遠就已經夠累了,再者說,你知道季歡住哪兒嗎?總得先把季歡住在哪兒弄清了再去要錢。”劉鳳梅算計道。
季遠的事情在幾人心里并沒有引起太大波瀾,四人拿了錢便離開了縣城。
另一邊,坐在茶樓二樓吃瓜的季歡全程目睹了季家人在青風樓門口大鬧的全過程。
姜語白不免有些擔心,“姐姐,你說他們會不會也來找咱們?”
“不怕,他們要是敢來的話,也別怪我不留情面。”自己都和盛玨綁定到一起了,有現成的資源,自己當然得用。
“不說他們了,看了一會兒熱鬧也餓了吧?我讓他們把飯菜上上來。”季歡說著,起身開了雅間的門,把店小二叫了過來,交代了幾句,那人很快便去準備了。
來這個世界之后雞肉、魚肉季歡沒少吃,可是烤鴨還是第一次吃,不一會兒,香噴噴的烤鴨就被端了上來,一盤是切好的帶著鴨皮的鴨肉,另一盤則光是鴨肉,還有一盤光是鴨皮的,店里配了三種蘸料,一種類似后世的甜面醬,一種醬料稍稍帶著些辣味,還有一種是吃鴨皮時候要沾的白糖。
烤鴨的旁邊還有薄薄的白面餅子,季歡擦了擦手,這才開始拿了一張薄餅,她將鴨肉沾了些醬料,放到薄餅上,又把蔥段放了上去,將餅卷了起來,兩個小姑娘也都有樣學樣。
姜語白卷餅的速度比季歡還快,很快就卷好了一個,她咬了一口,眼睛都亮了。
“姐姐,這樣弄真好吃。”姜語白很是開心的說道。
“好吃就多吃點,喜歡的話咱們以后常過來就好。”季歡柔聲道。
季巧也嘗了一口,對烤鴨的味道頻頻點頭,這也太好吃的,烤鴨的焦脆皮,配著鮮嫩的鴨肉還有醬料,是季巧之前沒吃過的美味。
姜語白這會兒已經開始卷第二張薄餅了,她看了看白糖,問道:“這白糖是用來做什么的?”
“白糖用來沾鴨皮吃,你嘗嘗,又香又脆又甜,很好吃的。”季歡說著夾了一塊鴨皮沾了些糖,吃進了口中,入口便是甜香一片。
姜語白將信將疑的看著季歡,也試著夾起鴨皮沾了一下白糖,這才放入了口中,只是一入口,鴨皮的焦香和白糖的鮮甜便混雜到了一起,“好吃。”
姜語白沒這么吃過,一時間吃的更起勁了,兩腮塞得鼓鼓囊囊的,像小倉鼠吃東西一樣,季歡被自家娘子可愛到了,眉眼微彎的看向姜語白,“慢些吃,不夠咱們再要。”
“嗯嗯。”姜語白一邊囫圇的應著,吃東西的速度倒是沒減。
季巧撇了撇嘴,裹緊了自己的小被子,自己乖乖的吃了起來,和兩個姐姐出來好是好,就是得被喂狗糧。
吃過了烤鴨,陸續又上了一些菜品,不過都沒有剛剛的烤鴨驚艷。
姜語白這一頓吃的很開心,大半只鴨子都進了姜語白的肚子里。
回去的時候天雖然黑了,不過街邊有點著燈賣小玩意的商販,兩個小姑娘又逛了一會兒才回去。
季巧拿了自己的東西回了房間里,姜語白和季歡也回了她們房間,出去了一整日,姜語白覺得身上不舒服便讓人準備了洗澡水。
季歡從姜語白伸手把人一把攬入了懷里,親了親姜語□□嫩的耳尖。
“癢,別親那里。”姜語白耳尖抖了抖,縮了下脖子,不過被季歡攬著,想跑也跑不掉。
“癢嗎?那再親親就習慣了。”季歡說著又湊過去親了兩下,然后,姜語白的耳尖就更紅了。
季歡抱著姜語白不愿意松手,湊在姜語白耳畔低聲道:“不然一會兒一起洗?可以節省點時間早點睡。”
姜語白臉側都羞紅了,伸手拉了拉季歡攬在自己腰間的手臂,沒拉開,反而被季歡攬的更緊了些。
“才不要。”姜語白軟嘰嘰的反駁著季歡的話。
季歡攬著姜語白的細腰讓人轉了個身面沖自己,攬著姜語白便吻了上去,姜語白被親的腿都軟了,軟嘰嘰的靠在季歡懷里,哪兒還有力氣反駁。
季歡一邊親著姜語白的臉側、唇角,一邊柔聲哄著:“又不做什么,就是一起洗一下澡,還能省些水。”
姜語白軟軟的“哼”了季歡一聲,顯然是不相信季歡的鬼話,姐姐每次哄自己的時候都這么溫柔,不過說的話可都是騙人的。
等小廝們敲門要往木桶里倒水了,季歡才依依不舍的松開了姜語白,不過姜語白這會兒也沒什么力氣了,坐在桌邊緩著力氣。
等小廝和丫鬟們都出去了,季歡又把姜語白扶了起來,美其名曰是為了她好,怕她站不穩摔倒,抱著姜語白一起去了屏風那邊沐浴了。
不一會兒,屏風那邊就傳來了窸窸窣窣的響動,伴隨著姜語白難耐的聲音。
洗過澡,季歡神清氣爽,姜語白則是軟嘰嘰的被季歡抱回了床上,等房間里被下人們清理干凈了,季歡這才回到床上。
她親了親姜語白的唇瓣,柔聲道:“剛剛好像有些沒吃飽,我再吃些兔肉好不好。”
姜語白羞惱的瞪了季歡一眼,便又被季歡吻的說不出話了。
十幾日都沒和小兔子親近,季歡狠狠補了一頓兔肉,以至于第二天一早姜語白都累的沒起來,她睜眼的時候都快到晌午了。
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紅痕,姜語白羞得滿臉通紅,都怪姐姐欺負了她好久,身上都被弄了好多的印子,昨晚她和季歡都是很晚才睡的,要是往常的話,自己可是不會這么晚起床的。
不過她看向房間里的時候,就見季歡并沒有待在房間里,她勉強起身去洗漱,只是腰那里還酸的厲害,腿上也發軟。
姜語白看著自己脖頸間的小草莓,只得用粉勉強遮了遮,在床上的時候姐姐可一點都不聽話,說的話也都是哄騙自己的,姜語白一邊紅著臉回憶起昨晚的事,一邊用粉給自己遮印子。
季歡一大早就起來了,怕打擾到姜語白睡覺,她洗漱之后干脆去了前廳吃早飯,只不過早飯只吃了一半,柏川就過來了。
季歡心里一沉,誰想一大早就見老板身邊的秘書啊?不過她還是裝的很熱情的起身,“柏護衛來了,吃早飯了嗎?要不要和我一起吃點?”
“不用了季大人,我是來給你帶話的,主上問你青風樓賣茶盞的事情準備的怎么樣了?”柏川直接開口道。
“奧,我待會兒自己去和主上說吧,等我吃完這幾口馬上去。”季歡沖柏川笑了笑。
“好,不急,主上這會兒正好在書房,你若是過來,直接來書房就好,就不打擾你吃早飯了,我先走了。”柏川說完,便離開了前廳。
季歡人都蔫了,她這次回來還沒去見盛玨呢,按理說也確實該去匯報一下近期的工作成果,躲是躲不掉的,不過季歡還是氣盛玨招惹自家妹妹。
她惡狠狠的咬了兩口手里的豆沙包,當做是咬盛玨出氣,吃了早飯,季歡還是乖乖往飛羽閣去了。
跟著護衛到了書房門前,護衛往里面通報了一聲,得到了盛玨的首肯之后,季歡才趕忙進了書房,對著盛玨拱手行禮,“主上。”
盛玨批閱文書的手頓了頓,將毛筆放在一旁,抬眸看向了季歡,等著季歡接下來的話。
盛玨的那雙狐貍眼微微瞇起,讓季歡覺得不寒而栗,就這種人,妹妹是怎么覺得盛玨人很好的?
“主上,龍窯那邊的事情已經弄得差不多了,不過還需要再多陰干幾日,青風樓的事情我也在辦,已經和青風樓的掌柜確認了幾處細節,日子就定在三日之后。”季歡趕忙說道。
盛玨不緊不慢的點了點頭,這些事情就是季歡不說,也自然有別人會和自己匯報,她較有興致的看向季歡,唇角彎了彎,“那就好,糧倉的事情你應該知曉了吧?季歡,你是聰明人,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如今的你已經和我綁在一起了,若是他日我沒有成功,你也會被當做我的幫兇一并連累。”
季歡只覺得后背上都開始流汗了,每次自己過來都是這樣,這盛玨不嚇唬自己兩句她不放心還是怎么的?
“主上言重了,臣只是一介草民,能被主上委以重任,是臣的福氣。”季歡趕忙道。
盛玨沖季歡淺淺一笑,點了點頭,“這么說,你對本王很滿意?”
“主上是人中龍鳳,哪兒是臣這樣的人評價的,主上說笑了。”季歡說著沖盛玨尬笑了幾聲。
盛玨臉上的笑意更甚,她點了點頭道:“如此甚好,你去忙吧。”
“是,那臣告退了。”季歡拱手又行了一禮,快步出了書房的門,兩人誰都沒提季巧的事。
等從書房里出來,季歡才感到身上的那股壓迫感沒了,就這種人,巧巧平日里過來是怎么和她相處的?季歡實在是想象不到,便也不想了,她上午還約了青風樓的掌柜,具體的現場布置還有幾個地方需要敲定,季歡準備今日就把這事兒解決了,剩下布置現場的事情就由青風樓的人來做,不用她操心。
這幾日季歡讓人準備了小廣告,最近都在分發,力圖把三日后的拍賣會弄得聲勢浩大一些,把建盞的名頭一炮打響。
青遠縣城的坊間最近流行起了一首關于建盞的兒歌,因為小孩們每日都在念叨,以至于建盞這個詞在青遠縣城里已經不陌生了,甚至由于盛玨的推動,這兒歌在整個江北道都流傳了開來,也有不少人注意到了這件事,不少的富商得知了幾日后要拍賣建盞,很多人從很遠的地方也要趕過來親眼看看建盞到底長什么樣。
大梁人對茶器的喜愛程度很深,這其中還有平洲劉氏派的人,本來他們的青瓷在大梁一家獨大,倒也不把建盞放在眼里,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安排了人過來湊這次的熱鬧。
第70章
因為季文和余婷明日就要成親了, 季巧她們下午準備去余府看看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地方,季巧想著昨日就沒有過去找盛玨,今天再不去的話, 她怕沒人陪盛玨說話, 干脆拿了昨日買的小狐貍,一早就去了飛羽閣。
門外的辛南看到季巧一早就來了, 也是有些詫異。
“姐姐在里面嗎?”季巧沖辛南笑了笑問道。
“在的, 季姑娘跟我來。”辛南趕忙應道, 生怕自己有半點怠慢, 這些時日飛羽閣里雖然沒人敢議論, 但是大家都心照不宣,主上對這位季姑娘可是很不一樣。
辛南在書房門外敲了敲門, 恭敬的對里面道:“主上,是季姑娘過來了。”
“快請進來。”盛玨本來還在蹙眉寫著什么東西, 聽到季巧來了, 臉上立馬有了笑意, 明明只是昨日一日沒見到季巧,她就感覺過了好久。
辛南得到了首肯,立馬推開了書房的門, 沖季巧做了個請的姿勢。
而盛玨也急匆匆的從椅子上起身, 往門的方向走去。
“姐姐, 我過了晌午要去余府一趟, 便想著早些過來找你,我沒打擾你辦正事吧?”季巧眼睛亮亮的看向盛玨。
盛玨眼睛彎了彎,柔聲道:“不打擾, 你隨時都可以過來。”
季巧沖盛玨甜甜的笑了笑,她抓著小狐貍面具的手稍稍有些出汗, 姐姐那么成熟穩重的人,會喜歡這個嗎?她都有些后悔把小狐貍帶過來了。
盛玨見她耳尖微微發紅,視線落到了季巧手里拿著的小狐貍上,她眼眸彎了彎,巧巧果然還是個小姑娘,喜歡這種小玩意。
季巧注意到盛玨再看小狐貍,耳尖更紅了些,她深吸了口氣,想著這是自己送給朋友的禮物,沒什么不好拿出來的,便把手里的小狐貍拿到面前來,抬眸看向盛玨。
“姐姐,這是我昨日逛街的時候買的,覺得這小狐貍很像你,便想著買來送你,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季巧之前在村里也沒什么朋友,所以送朋友東西難免有些緊張。
“喜歡。”盛玨幾乎是脫口而出,她不僅喜歡這只小狐貍,更喜歡送她小狐貍的人。
盛玨接過了小狐貍面具,臉上滿是笑意,她已經好多年沒收到過這樣的禮物了,她喃喃自語的又說了一句:“很喜歡。”
小狐貍面具的后面有兩根綁帶,是用來系在腦后的,盛玨唇角微微勾起,視線看向季巧,“可以幫我系一下嗎?綁帶在后面,不好夠。”
季巧沒想到盛玨要試,忙點了點頭。
盛玨將小狐貍面具罩在自己臉上,季巧則是繞到盛玨的身后拉住了兩條綁帶,她伸手幫著盛玨理了理后面的頭發,這才幫她系起了綁帶,“姐姐,這樣會緊嗎?”
盛玨能感受到剛剛巧巧在幫她整理頭發,巧巧離她很近,盛玨能感到季巧的手背時不時的蹭到她腦后的頭發,勾著她的心也跟著一下接著一下的不斷加速跳動。
“不緊,這樣正好。”盛玨用平常的語氣回道。
她怕小姑娘察覺自己對她的感情,畢竟季巧之前受到過傷害,盛玨覺得季巧短時內應該不會接受別人的感情,所以她一直都打算溫水煮青蛙,有些事情如果成了習慣的話,那么以后的事情就更加順理成章了,就比如她們現在日日見面,巧巧已經養成習慣了,如果有事情過不來的話,會派人過來和自己說。
“系好了。”季巧趕忙又轉到前面去,她想看看盛玨戴小狐貍面具是什么樣子。
盛玨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長裙,配上臉上紅彤彤的小狐貍面具,顯得可愛的不行,尤其是盛玨的那雙眸子,都快和小狐貍融為一體了。
“姐姐戴上這個真可愛。”讓穩重端莊的人戴上這種小動物的面具,季巧只覺得盛玨比以往都要可愛。
“是嗎?是你眼光好。”盛玨回話的語氣平靜,不過耳尖卻因為可愛兩個字燒紅了。
有多久沒人用這兩個字形容過自己了?好像自從母親和妹妹不在了,便沒人這樣說過自己了。
“我當時看到了這只小狐貍就想到你了。”季巧眼睛亮亮的看著帶著面具的盛玨。
“是嗎?沒給自己也買一個嗎?”盛玨唇瓣微微勾起,柔聲問道。
“我也買了,我的是小貓咪的,也很可愛。”季巧說著,又怕戴的時間太長盛玨會不舒服,便開口道:“姐姐,我幫你摘了吧,總戴著會不舒服的。”
“好,多謝了。”盛玨筆挺的站著,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
“不用這么客氣,咱們不早就是朋友了嗎?”季巧說著,將盛玨后面的綁帶解開,重新把小狐貍交到了盛玨手里。
盛玨走到自己一側的書架上,將小狐貍面具擺放到了書架正中央的架子上。
她微微咳嗽了幾聲,趕忙從懷里拿出巾帕捂住口鼻。
季巧見她難受了,趕忙走了過去扶著盛玨的手臂,“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對不起,我剛剛不該鬧你的。”
盛玨趕忙搖了搖頭,“和你無關,老毛病了,別擔心。”
季巧看著盛玨手帕上的血跡,更不信盛玨的話了,“你都咳血了,怎么可能沒事?我幫你去找槐娘姐姐過來。”
盛玨聽到季巧叫槐娘也叫姐姐,立馬咳得更厲害了,她額間沁出了細密的汗珠,整個人軟在了季巧懷里,“巧巧,別去,你讓我靠著緩一下就好。”
季巧攬緊了盛玨的細腰,很是擔心的用另一只手的衣袖給盛玨擦臉側、額間的汗。
“見笑了,我總是這幅病殃殃的樣子,和我做朋友是不是很辛苦?”盛玨臉色談不上好,不過也到不至于蒼白,她有些難耐的在季巧肩側蹭了蹭。
“怎么會?你是很好的人,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很開心,才不會覺得辛苦,姐姐你不要亂想,生病是難免的事情,咱們可以慢慢治,總有一天會治好的,別說這些喪氣話。”季巧一邊關切的幫著盛玨擦汗,一邊寬慰著盛玨,想讓她別多想。
盛玨又往季巧懷里湊了湊,雙臂纏在季巧的腰側,“巧巧,能扶我去軟榻上靠一下嗎?”
“好,姐姐你摟緊我,慢些走,咱們不急。”季巧一邊說著,一邊攔著盛玨的腰,將盛玨往軟榻上帶。
她扶著盛玨,讓她躺在軟榻上,等盛玨躺好了,季巧這才松了口氣,不過玨姐姐這身體實在太弱,季巧都有些擔心盛玨日后該怎么辦了。
“姐姐,好些了嗎?”季巧從懷里拿出自己的巾帕來,輕柔的幫著盛玨擦臉側的細汗,盛玨聞不到坤澤的信香味,但普通的香氣她還是能聞到的,巧巧的手帕上有一種花香的味道,盛玨覺得很是好聞。
“好些了,可能是早上沒吃什么東西的緣故。”盛玨躺在軟榻上說道。
“那讓他們把藥膳粥端過來吧,我喂你喝,早上可不能不吃飯。”季巧說著,就起身出去開門和辛南交代去了。
盛玨看著為自己忙前忙后的小姑娘,唇角稍稍勾起,在季巧轉身的時候,早已經又恢復的剛剛的樣子。
盛玨剛才那會兒咳血是真的咳,這也是她在冷宮落下的病根,雖說咳點血死不了人,不過看著還是挺嚇人的,而且她剛剛也只是那一下有點頭暈,后面其實已經沒事了,不過她還是私心想和季巧多接觸一下,便靠在季巧懷里有些舍不得起來了。
和辛南交代了一聲,季巧又搬了凳子坐在軟榻邊幫著盛玨擦汗,盛玨乖乖的靠著軟榻,狐貍眼直勾勾的看著季巧。
怎么辦?她好像有些忍不住了?好想把巧巧一直留在身邊。
季巧見盛玨一直盯著自己看,像是怕自己走掉一樣,笑道:“放心,我不急著走,下午才出去呢。”
“巧巧,你待我真好。”盛玨的狐貍眼彎了彎,乖巧中又帶著些靈動。
季巧都覺得自己快被這雙眼睛吸進去了,姐姐的眼睛也太好看了些。
“姐姐,你眼睛真好看,真的和小狐貍好像。”季巧笑彎了眉眼,越看越覺得盛玨像是只小狐貍。
不過這時傳來了敲門聲,季巧起身過去端藥膳粥了,很快便又重新坐了下來,她盛了一勺粥放在唇邊輕輕吹了吹,這才支著碗喂了過去,“姐姐,小心些吃,嘗嘗燙不燙。”
盛玨無比乖巧的吃了一口,狐貍眼小心的看向季巧,“巧巧,會不會太麻煩你了,我手勉強還能動的。”
“不會,這又不費什么事情,左右我現在也沒事情做,你是我朋友,照顧你也是應該的,來,張嘴。”季巧又吹了吹勺子里的粥,再次喂了過去。
盛玨乖乖的一口吃下,狐貍眼小心翼翼的看向季巧,“我怕你覺得我麻煩,不愿意和我做朋友了。”
盛玨眼尾微微泛紅,活像一只待在路邊,害怕主人不要她的小狐貍。
季巧立馬就心疼了起來,玨姐姐都沒有家人了,她只有自己了!
“不會的,你人這么好,我怎么可能不愿意和你做朋友?姐姐,再吃些。”季巧一邊柔聲安撫著,一邊又喂了一勺過去。
最后,一碗粥都被盛玨吃了下去,她吃完之后便乖乖的看著季巧,見季巧要起身,她還以為季巧要走,下意識的伸手拉住了季巧手腕處的衣袖,眼尾的紅痕更明顯了些,“你去哪兒?”
季巧見盛玨這幅樣子,愣了片刻,乾元能這么好看的嗎?半晌季巧才回過神來,趕忙道:“我去把碗放到桌子上,不去哪兒,我就在這兒陪著你。”
“好。”盛玨的狐貍眼這才亮了亮,拉著季巧衣袖的手也放開了,乖乖靠在軟榻上等著季巧。
季巧見她這幅乖乖的樣子,輕笑道:“還真像是只乖乖的小狐貍。”
“你喜歡狐貍嗎?”盛玨順勢問道。
“喜歡啊。”季巧并沒有見過真狐貍,不過只是聽說過,她從前也從來不會注意狐貍,不過認識了盛玨之后可就不一樣了,玨姐姐和小狐貍可真的太像了。
盛玨耳根紅的發燙,她雖然知道季巧說的并不是她希望的那種意思,可還是難免自我帶入,巧巧喜歡狐貍,那是不是也可以認為巧巧喜歡自己呢?
光是這么想想,盛玨就覺得整個人像是浸了蜜糖一樣,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才能和巧巧在一起,到時候就不用巧巧坐在木凳上陪著自己了,她們可以一起躺在軟榻上曬太陽,光是想想,盛玨便覺得開心極了。
季巧不知道盛玨在想什么,想起明日季文要成親,便問道:“姐姐,明日我堂姐和余府的小姐成親,你要過去嗎?”
盛玨當然聽說了,余府也是她的勢力,這幾日余府張燈結彩的,早就有人和自己匯報過了。
只不過余府也就只能算是她手里的一枚棋子而已,她怎么可能去?
盛玨并沒有答話,而是問道:“你明日要去余府嗎?”
“嗯,應該會在那邊待一整日。”季巧點了點頭說道。
“那豈不是明日又見不到了。”盛玨的狐貍眼委屈的看向季巧,活像一只被主人拋棄的小狐貍。
“只是一日而已,不若我后日早些過來?”季巧看不得盛玨委屈,趕忙說道。
盛玨點了點頭,“也好,那我后日等著你。”
季巧又陪了盛玨一會兒,一直到快吃午飯了才離開。
柏川安安靜靜的待在房梁上,生怕自己動靜大了,引起盛玨的注意,被盛玨噶了,自己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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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歡這會兒剛和青風樓的掌柜談好了事情,回去之后便讓人去叫季巧過來吃飯,然后就聽那小丫鬟說季巧還沒從飛羽閣回來呢。
季歡撇了撇嘴,巧巧對盛玨還真是上心,就昨天一日沒見,今日就又去了?
姜語白見季歡臉都垮了,被她逗笑了,“怎么這幅樣子?巧巧不過是去找朋友了,有什么不妥的?”
“盛玨脾氣不好,城府也深,我不想讓巧巧和她有那么多的接觸。”季歡順勢把姜語白摟進了懷里,她怕妹妹被盛玨那個大魔王拐跑了。
“我覺得不會吧?巧巧肯定也有自己的判斷,你也不用太過擔心了。”姜語白說著親了親季歡的唇角,想讓她別那么焦慮季巧的事。
這么輕輕的吻哪兒夠,季歡攬緊了姜語白的細腰回吻了上去,一直到姜語白都喘不上氣了,季歡這才稍稍松手,小白兔什么的,就該被按著欺負才對。
就在這時,季巧敲了敲門,沖里面的道:“姐,你們在嗎?”
季歡趕忙把姜語白扶到凳子上,這才過去開門,“在呢,快進來吧,我讓他們上菜,吃了飯還要去余府呢。”
“好。”季巧開心的點了點頭,她視線落到了姜語白臉上,然后就見姜語白的臉側、耳尖緋紅一片,小姑娘視線看向了自家姐姐,耳尖也染上了一抹緋色,自己是不是過來的不適時候?
季歡斟酌了一下,問道:“聽你屋里的小丫鬟說,你今日一大早就去了飛羽閣?”
“嗯,昨天就沒去看她,便想著今日過去看看,玨姐姐她真的好可憐,身邊都沒人照顧,身體又不好,我若是沒去的話她可怎么辦呀?”季巧一副為盛玨擔心的模樣。
“她沒人照顧?她那的下人比咱們院子里都多,巧巧,你不用擔心她,而且她還有專門給她調理身體的醫師,你又不懂醫術,去了也幫不上什么忙。”季歡話里話外都在暗示讓季巧少去飛羽閣。
小姑娘卻搖了搖頭,“不是這樣的,她的母親和妹妹都不在了,身邊只有我一個朋友了,我要是不去的話,玨姐姐肯定會很難過的,我可見不得她哭,而且她身邊的人也沒有好好照顧她,她今早還咳了血,要不是我扶住了她,她就摔到地上了。”
光是想想那雙狐貍眼若是沁了淚,自己肯定會心疼的。
“啊?你們還有肢體接觸了?”季歡聲音都拔高了幾分,眼睛睜的大大的看著自家妹妹。
不知道為什么,季巧覺得自己臉側稍稍有些泛紅,不過還是解釋道:“玨姐姐她咳了血,頭暈站不穩,要不是我攬著她,她便要摔倒了。”
季歡臉垮了下來,不過還是在心里安慰自己,巧巧只是心腸太好,就是路過見到貓貓狗狗不舒服了,她也不會不管,肯定不是因為對盛玨有別的意思。
季歡心里建設了一會兒,告訴自己不生氣,不生氣,這才盡量用平和的語氣問道:“你們倆還干什么了?”
季巧疑惑的看了姐姐一眼,覺得姐姐有點奇怪,不過還是乖乖的都說了,“她頭暈,便在我懷里靠著緩了一會兒,我還幫她擦了汗,之后便扶著她,讓她躺到了軟榻上休息,之后還喂她喝了一碗藥膳粥,喝完了粥她才稍稍好了一些。”
“你還喂她吃東西了?”季巧聽到這兒更氣了,妹妹都沒喂過自己呢,結果倒是喂了盛玨那個大尾巴狼。
“嗯,我看她臉色不好,便干脆喂她喝了。”季巧想起了盛玨的那雙眼尾泛著紅痕的狐貍眼,臉上滿是笑意,小狐貍都那么乖了,自己喂她吃些東西也沒什么。
“姐,怎么了?你問這個干嘛?”季巧看向自家姐姐,問道。
“不是,怎么沒咳死她?這個盛玨真行。”季歡胸口起起伏伏的說道,盛玨不僅坑自己,還想搶走妹妹,季歡都快氣死了。
季巧覺得姐姐這么說自己朋友不好,便開口道:“姐,你別這樣說她,她身體本來就不好,總是暈倒、咳血,而且她是我朋友,我不想她有事。”
季歡都想現在過去問問盛玨了,她到底什么意思?真要和自己搶妹妹嗎?而且最讓季歡覺得酸的是,妹妹居然字里行間還都在維護盛玨,出去逛街甚至還要想著給盛玨買禮物。
姜語白見兩人都沉默了下來,趕忙打圓場,“好了好了,不提別人了,咱們趕緊吃飯,下午還要去給季文她們幫忙呢,都趕緊坐下吃飯。”
季歡這才悶悶不樂的坐下吃飯,季巧也不知道姐姐怎么就突然生氣了,趕忙乖乖的盛了魚湯給季歡放到了面前,“姐,你喝些魚湯消消氣,是我不好,惹你生氣了。”
季巧想著,大不了下次姐姐再問起來的時候,自己不說實話就是了,省的惹姐姐生氣。
“沒生氣,就是有些擔心你。”季歡嘆了口氣,端起季巧遞過來的魚湯喝了一口,她看了看季巧,柔聲道:“不說了,快吃飯吧。”
季巧見姐姐不生氣了,這才稍稍松了口氣,乖乖吃起了飯菜。
三人吃了午飯,季歡讓小廝們備了馬車,三人坐著馬車去了余府。
下車之后,季歡就見余府上下張燈結彩的,門口的大紅燈籠已經懸掛好了,一副喜氣洋洋的景象。
“還弄得挺好看的,走吧。”季歡笑著說道。
門口的小廝見是熟人,直接帶著季歡她們進去了,直接把她們帶到了季文住的地方。
因為是入贅,季文這幾日一直都住在余府,明日成親的話,所有儀式在府里就能完成,只不過因為老一輩的說法,成親前雙方不能見面,因此季文和余婷已經有五六日沒見過面了。
見季歡她們來了,余婷也是開心的不行,“你們怎么來了?快坐。”
“我們過來看看,有沒有什么能幫上忙的。”季歡笑著說道。
“都準備的差不多了,就等明日了。”季文一想到明日,心就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明明終于要和喜歡的人成親了,可她還是會覺得很緊張。
“那行,我們就陪你過來說說話。”季歡笑著說道。
幾人在季歡的院子里有說有笑,余婷卻是蔫蔫的趴在床上,心里像是被小貓的爪子剮蹭一樣難受。
她都好幾日沒親到季文了,也好幾日都沒聞到白桃的味道了,不過想想明晚她就能和季文在一起了,余婷又開心的在被子里翻滾了兩圈,那本話本子她基本上已經看完了,晚上做夢的時候總是會把自己和季文代入到香艷的劇情里。
等她們成了親之后,她要讓季文裝作話本子里的女乾元,陪自己玩,光是想想就覺得很開心。
季歡她們在余府用了晚飯才回去,明日一早她們還要過去湊熱鬧呢。
很快的便到了第二日,姜語白早早就把季歡叫醒了,三人在府里吃了口早飯就帶著禮物坐上了馬車。
季歡她們到的時候時間還在,畢竟省去了接親等步驟,又過了一會兒,余府的大門外面才響起了鞭炮的聲音,儀式也就正式開始了。
季文跟著余斌還有余重北一起在大門那里接待來客,余婷則是和母親曹蕓等在房間里,一會兒季文會過來接她去前廳拜堂。
季文的父母季滿倉他們也都過來了,跟著一起張羅著,總之整個過程是亂中有序。
只不過讓余家父子沒想到的是盛玨居然來了,余斌見了盛玨,下意識的就想要跪拜行禮,被盛玨的眼神制止住了。
本來那句主上已經在嘴邊了,余斌又咽了回去,余重北也是驚呆了,主上怎么會屈尊降貴的過來?自己不過是個小嘍嘍,哪兒會有這么大的面子?
“小姐,您怎么過來了?我讓人招待您去客房休息?”余斌趕忙道,他后背已經開始冒冷汗了。
盛玨搖了搖頭,讓身后的柏川把禮品拿了過來,“不必了,我過來找朋友的,你們不用為我多做準備,以免被人看出來。”
“是,小姐。”余重北趕忙應道。
因為周圍亂哄哄的,有在門口聊天的,有正要過來恭賀的,因此也沒人注意他們,盛玨帶著柏川和辛南進了余府。
余重北看了余斌一眼,趕忙道:“你快去照應著,別讓別人沖撞了小姐,咱們可擔當不起。”
他們根本沒想到盛玨這尊大佛會過來,這會兒都快急死了,生怕有哪里招待不周的。
余斌也是趕忙應著,擦了擦額角的冷汗快步進入了府里。
盛玨進去之后便讓辛南去看看季巧在哪兒,自己則是和柏川在院子里閑逛著。
余斌待在不遠處,既不敢過去打擾盛玨,也不敢離盛玨太遠,怕別人過去打擾盛玨。
不一會兒辛南就回來了,“小姐,季小姐她們都在前廳等著呢,那邊好多的人,我怕那些人沖撞了您。”
辛南知道自家主上不愛熱鬧,趕忙道。
“無妨,咱們也過去看看。”盛玨說著,唇角微微勾起,原本她是沒打算過來的,可是在書房里批閱文書的時候總是靜不下心來,心里總會想到季巧,便干脆讓人準備了禮物過來了。
盛玨走了一會兒才到了前廳這邊,這會兒這里正熱鬧,有分發糖果的,有湊在一起聊天的,盛玨幾乎一眼就看到了在人群中的季巧,她緩步走了過去。
季巧好似注意到有人在看她,回眸便對上了盛玨那雙好看的狐貍眼,她臉上立馬就有了笑意,“姐姐?我還以為你不過來了呢?”
季巧話語間夾雜著幾分親昵,語氣也很是欣喜,旁邊的季歡還以為妹妹是叫自己呢,結果扭頭一看,盛玨不知道什么時候過來了。
妹妹已經幾步去了盛玨那里,季歡撇了撇嘴,行吧,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不過怎么哪兒都有盛玨?她一個皇女干嘛來余家參加婚禮,余家對她來說也就是個小嘍嘍而已,難道是為了巧巧?
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要是對方真是為了巧巧,那可就不妙了,對巧巧這么上心,這不明擺著和自己搶妹妹嗎?盛玨要是個普通人季歡不會這么反對,主要是盛玨是皇女,而且性格也陰晴不定的,季歡實在是怕妹妹受到傷害。巧巧之前成親的那次都已經受過一次傷害了,季歡不想妹妹再受第二次傷。
不過她想是那么想的,季巧這會兒已經和盛玨說起話了。
“姐姐,你身體沒問題嗎?這邊還得好一會兒才結束呢,會不會累到?”季巧想起盛玨的身體,關切的問道。
盛玨沖她笑了笑,柔聲道:“放心,來之前吃過藥膳了,一上午時間不打緊,過了晌午我便回去了。”
“嗯嗯,那就好,那我幫你搬把凳子,那邊有太陽地,咱們去那邊曬曬太陽。”季巧說著就要去幫盛玨搬凳子。
盛玨拉住了季巧的手腕,只一下便很有分寸的輕輕放開,靈巧的狐貍眼沖季巧眨了眨:“讓辛南去就好了,咱們說說話。”
“好。”季巧看向盛玨的狐貍眼,她覺得盛玨的眼睛在外面看好像更好看了。
季歡見妹妹馬上就要跟著盛玨走了,趕忙在后面叫了一句,“巧巧?”
季巧趕忙回頭,就見姐姐在看自己,“姐,玨姐姐她身體不好,我們去那邊的太陽地待一會兒,現在時間還早,拜堂應該還得好一會兒呢。”
季歡欲言又止的看著妹妹,她家巧巧也太為盛玨操心了吧?
季歡視線瞪向盛玨,對上了盛玨如墨般深邃的眸子,盛玨沖她笑著點了點頭,“我們先過去了。”
“等等,巧巧,你不去看看余婷那邊準備的怎么樣了嗎?”季歡還是不想讓妹妹和盛玨單獨相處。
聽了季歡的話,小姑娘立馬就心動了,她想看看新娘子那邊在干什么,不過對上盛玨那雙委屈的狐貍眼時,季巧就又心軟了,自己走了,玨姐姐怎么辦?她看起來和誰都不熟,只認識自己。
“我還是不過去了,待會兒拜堂的時候再看吧。”季巧看向季歡說道。
盛玨也看向季歡,在季歡視線對上來的時候,沖季歡勾了下唇角,不過很快便又收斂了情緒,就好像剛剛勾唇角的動作不存在一樣。
她那雙委屈的狐貍眼又看向季巧,“巧巧,你若是想去的話便去吧,不用管我的,我一個人也沒事的。”
“那不行,怎么能不管你呢?你身體不好,本來就需要人照顧。”季巧立馬回道,一臉關切的看著盛玨。
季歡胸口起起伏伏,也是絕了,這個盛玨茶起來比自己段位都高,這次還真是遇上對手了,她的傻巧巧呀!真是愁死她了。
姜語白看著季歡一會兒變了八次臉,趕忙拉了拉季歡的衣角,“姐姐,你怎么了?怎么奇奇怪怪的?”
季歡深吸了一口氣才沒把罵盛玨的話說出來,“沒事兒,綠茶喝多了,胸口堵得慌。”
“怎么弄得啊?是不是喝茶的時候太著急了。”姜語白趕忙幫著季歡捋了捋胸口,季歡看著面前的姜語白都想哭,她這回合沒干過盛玨那個綠茶,要不是人多,她都想抱著姜語白求安慰了,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后,只有她茶別人的份,現在反而被別人茶了,她不服!
而季巧這會兒已經和盛玨去了太陽地那邊,盛玨坐在凳子上,季巧則是坐在她對面的凳子上和盛玨笑著說著什么。
季歡眼睛死死盯著那邊,似是察覺到了季歡不善的目光,盛玨挑眉沖季歡笑了笑,看向季巧的時候,又變回了乖乖的樣子。
季歡氣的指了指那邊,姜語白順著季歡的方向看了過去,問道:“怎么了這是?”
“她,她欺負我。”季歡撇嘴看著自家娘子撒嬌。
姜語白好氣又好笑,兩人離得距離可不近,人家哪兒能欺負到季歡,不過姜語白也猜到了季歡在擔心什么,笑著哄道:“行了,走吧,咱們也去轉轉,巧巧都這么大了,我知道你擔心她,不過她也不是小孩子了,早就有自己的判斷了,咱們就不要插手那么多了。”
“不是,你不知道,那盛玨可不是什么好人。”季歡一邊被姜語白拉走了,嘴里還在吐槽著盛玨的不好。
而盛玨那邊見季歡她們走了,臉上的笑容更甚了,巧巧果然還是心疼自己的,不舍得讓自己一個人待著。
在遠處目睹了一切的余斌卻是稍稍松了口氣,他都快嚇死了,他們要是招待不周的話,他都怕被盛玨噶了,結果盛玨一直和季歡的妹妹在一塊,季歡她妹真是救他一命。
余斌稍稍安心了一些,這會兒院子里的賓客也多了,他見盛玨平平穩穩的坐著曬太陽,心里也安穩了一些,和院子里的賓客交談了起來。
等季歡和姜語白在余府里饒了一圈回來,也差不多要到時辰了,季文要去新娘的房間里接余婷,季歡和姜語白也湊熱鬧跟了過去。
季文進門之后需要把余婷背起來,之后余婷腳就不能沾地了,季文一路背著余婷往前廳那邊走去。
余婷趴在季文背上有些害羞,低聲問道:“姐姐,累不累?”
“不累,你又不重。”季文柔聲道,旁邊圍觀的人實在太多了,季文耳尖紅紅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一直到被季文背到前廳那里,跨過火盆進了前廳的屋子,季文這才把余婷放了下來。
人群這會兒也都陸陸續續進了前廳湊熱鬧,盛玨也和季巧一起進去了,季巧不忘護著盛玨,怕她被別人擠到,盛玨則是眼眸彎彎的看著護著自己的小姑娘。
季歡在一旁酸的不行,瞥了盛玨幾眼,最后視線還是被季文她們吸引了。
接下來就是拜天地的環節,隨著旁邊一個高昂的女聲響起,季文和余婷拜了天地,拜了雙方的父母,最后妻妻對拜,才算是禮成了。
季文把余婷送回了房間,余婷一路上都在小聲念叨:“姐姐,還有多久才結束啊?我都想你了。”
旁邊還跟著丫鬟們呢,季文被說的耳尖微紅,伸手捏了捏余婷的手心,小聲提醒道:“還有旁人在呢。”
“在就在唄,你現在是我娘子了,我想你不是應該的嗎?姐姐~你一會兒快點回來陪我,那些賓客有什么好陪的,有我哥和我爹不就行了?怎么非得要你過去呀?”
余婷現在一心想睡季文,奈何成親的流程也太復雜了,季文又得招待賓客,一會兒還得給人敬酒什么的,余婷只覺得麻煩。
“都是這樣的,你待會兒乖乖自己待著,我若是忙完了就回來陪你,若是餓了的話先讓她們準備些吃的,千萬別餓著。”季文柔聲囑咐道。
“知道了,那你得快點回來陪我,我都好幾日沒見到你了。”余婷越說越委屈,也不知道誰定的破規矩,成親之前的幾日兩人都沒見到面。
“好,放心,我很快就回來陪你,若是累了的話就把頭上這個鳳冠先拿掉,我看這個應該挺沉的。”季文說道。
“那會不會不吉利呀?”
“不會,我幫你取了就好,不然不知道外面還得多久才結束呢。”季文想了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