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氣氛，語言，角度，所有的都經過了精心的計算。
“我們沒有退路。”
達里爾沒有看出這精密的計算，心痛和愧疚交織，難以區分，輕輕抿了下唇。
為什么沒有早一點。
在她第一次以玩笑的形式說出喜歡的時候，就應該毫不猶豫的同意。
他仍由莉亞掐著下巴，低頭沉默不語。
莉亞松開手，探身漫不經心的彈了下煙灰，側身嘬了一口達里爾垂下的額頭。
因為壓抑而更深邃，因為痛苦所以愛意更顯得深刻，血液像是著了火，在血管里橫沖直撞，唇瓣柔軟，但心卻酸苦一片。
他微微喘了口氣:“如果那次，我同意了，你會把一切都告訴我嗎？”
莉亞聲音極輕，收回身體點頭:“會，誰不想要你這樣的幫手呢？”
達里爾像被敲了一悶棍，呆呆的在原地一臉悲傷，能看出來是努力的在往牛角尖里擠。
現在這個時機不太適合鉆牛角尖，莉亞開口找補:“但我不想后悔，那不符合我的行事準則，現在，你依然可以問，我也依舊會回答。”
“你接下來想要做什么？”
莉亞輕輕撥了下垂在他眼前的頭發，在黑暗中和他對視:“做一點壞事。”
“Shut up，能正經一點嗎？”
達里爾縮了縮腦袋。
莉亞看著他笑了笑，拉開夾克的拉鏈:“那就做點不正經的事？”
逗有反應的人是件很好玩的事，他看起來快要從車底里流出去了，但依舊不減攻擊力:“你看起來很熟練嘛？”
這時候就應該停止了。
莉亞慢條斯理的又把夾克的拉鏈拉了回去:“嗯，我就當這是夸獎了。”
達里爾明顯沒有從剛剛不正經的氣氛中緩過來，有些惱怒的皺了皺眉:“好玩嗎？”
莉亞正色:“你又沒有那個意思，我也不習慣倒貼，說說正經事吧，尼根，”
“你怎么知道我沒有？”
幾乎是異口同聲。
莉亞挑了挑眉，干凈利落的把拉鏈拉開:“那來吧。”
“尼根怎么了？”
又是異口同聲。
這下車里一片沉默，只有莉亞悉悉索索的脫衣服聲。
“你瘋了！”
達里爾飛快的把她脫到一半的夾克扯回去，有些無奈的用力拉上:“尼根怎么了，快說。”
有點遺憾，還以為今天能把達里爾拿下，恢復一點記憶呢，莉亞興致缺缺:“他被我放出去對付低語者了，你們注意外圍，畢竟我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會很忙。”
短短的一句話信息量巨大，連達里爾都不知道從哪里開口，他問出了最關心的一個問題:“你要做什么？”
莉亞順手發動汽車:“實驗，先回去吧，有些困了。”
達里爾抿了抿唇，他現在感覺到很不舒服，但又沒辦法表達出來那種不舒服。
逃避和不在乎混雜，讓人分不清這位州長到底想要干什么，或許從一開始她就有所隱瞞。
初次見面到現在，身上討人喜歡的特性越來越明顯，從不會說錯任何一句話，也能輕而易舉的三兩句話取得別人的信任，這種人達里爾見的多了，一般出現在懦弱的人身上。
如果這是假裝出來的，那到底什么是真的呢？
他想起很久之前亞特蘭大醫院里的那驚鴻一瞥，漫不經心的清瘦身體，面無表情的看著樓下的斷壁殘垣，那時候的她，在想什么？
達里爾側頭小心的看了眼身邊的女人，動作很輕，卻被濃黑色的瞳孔瞬間擒住，她笑著眨眼:“想和我多待一會？我倒是很歡迎。”
達里爾把視線轉向窗外。
莉亞也不知道這人怎么突然又犯病了，像被點了啞穴一樣一聲不吭，明明剛剛還深情款款，想做個保護自己的大情種。
她搖頭晃腦:“男人心，海底針。”
接下來的路上，達里爾沒在說話，如果世界上有沉默比賽，他肯定能得金獎。
莉亞踩下剎車:“到了，我送你？”
“不用。”
達里爾飛快的下車甩上門，打定主意頭也不回，突然身后響起一聲清亮的口哨。
他猛的住了腳，心臟劇烈跳動起來。
他想明白了，這種隱隱約約的熟悉感，這種折磨人不由自主想著她，在意她，視線都不受控制的感覺，隨著這聲口哨突然清晰起來了。
“她像是在訓狗。”
給予食物，關愛，安全，陪伴，親吻，但絲毫沒有把別人和她放在同一個位置，那不是擔心自己受傷，也不是隱瞞什么事實，只是不在意而已。
就像主人不會給寵物解釋今晚要出門做什么。
他緩緩的轉過身看向莉亞，呼吸變得有些急促，連蒼白的臉上都浮起了血色。
“做個好夢。”
莉亞看上去依舊討人喜歡，笑容漂亮，眼睛黑亮，清瘦的像個小姑娘，但她不是，她是個仁慈的主人，把沒有自保能力的小寵物們關在房間里，為了避免他們無聊，邊隨意扔出骨頭叫他們追逐。
達里爾如是想道。
莉亞的笑容慢慢的變小了，有些疑惑的歪了歪頭:“怎么了？你看起來突然很討厭我？”
達里爾目光沉沉的，連鼻頭都有些發紅，他像是如遭重擊一般喘著粗氣，紅著眼睛，不能和她交流，因為她相當敏銳，不能暴露剛剛一閃而過的念頭，這非常危險，潛意識仿佛在阻擋，在大喊。
但人的感情分外復雜，達里爾不停的反駁剛剛一閃而過荒唐的猜想。
“不會的，她只是也有苦衷，不可能，她是一路走來的伙伴，她甚至努力的去破解喪尸病毒。”
他沉默了很久，打定了主意，如果莉亞在此隱瞞，那就什么也不用說了。
“你為什么要去做這個實驗？”
達里爾發呆的時候很少見，莉亞皺了皺眉，有些狐疑的盯著他臉上細微的表情，突然拉開門下了車。
“你好像很想知道。”
莉亞得出了這個結論，畢竟他臉上的表情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絕望又滿懷希冀。
“你想成為我的幫手嗎？那我可以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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