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菲尼克斯作為軍雌的身體本能險些動了。
戰場上瞬息萬變,一絲紕漏都有可能影響戰局的最終走向,菲尼克斯每一次和雄主的接觸,都提前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
如果換做是別的蟲族這么拉扯菲尼克斯,那對方的手應該已經被菲尼克斯卸下來了。
菲尼克斯深深吸了一口氣,順著雄主的力道倒了下去,撲在柔軟舒適的床墊上。
大概是菲尼克斯忘記的那段時間里,經歷過各種各樣的刺激,菲尼克斯發現身體的反應并沒有想象中這么強烈。
在感知到雄主味道的那一瞬間,身體自然而然的進行著放松,甚至愿意主動“接觸”雄主,像是在不經意間已經熟悉了雄主的一切。
菲尼克斯趴在床上,雄主的手已經在他錯愕間爬上了腰的位置,很熟悉地將他摟住,往后拉了拉,直到他靠在一個溫暖的環抱中。
雄主的溫度和氣味一下將菲尼克斯包裹住,他舒服得差點忍不住哼出聲來。
“去哪里了?”雄主睡醒后還帶著暗啞的聲音像一把小刷子,輕輕地在菲尼克斯心尖掃過,引得菲尼克斯全身一顫。
好想再聽雄主說幾句……
“冷嗎?”威洛察覺到菲尼克斯的顫抖,將蓋在身上的被子拉開,把菲尼克斯裹了進來,等威洛調整好姿勢,又閉上了眼睛。
被子下方,威洛摸索著抓住菲尼克斯的手,緩緩睜開了眼睛,問道:“怎么這么涼?”
菲尼克斯被那雙翠綠的眸子盯得有些不好意思,連忙看朝別的方向,“剛才昆西律師來了,他和我講了一些庭審方面要注意的問題……”
他沒敢告訴雄主昨夜通宵了,只好把昆西搬出來做擋箭牌。
“是嗎?真是不解風情的律師呢,委托費稍微扣掉些吧。”
對不起了昆西。
菲尼克斯在心里默默念叨著。
“對了,最近有上網看看嗎?大家的留言很暖心呢,開庭那天放輕松就好,我會在你身邊呢。”威洛抱著菲尼克斯的手往自己臉上輕輕貼了貼。
那雙翠綠的眸子仿佛盛了水一般,透著笑意,仿佛能叫別的雌蟲看了心甘情愿地溺死進去。
面對如此漂亮的雄蟲,任何雌蟲都不能說不,菲尼克斯也不能。
他只覺得心臟劇烈跳動著,似乎下一刻就要跳出去,鼻尖仿佛浸泡在淡淡的香味當中。
此時,大腦已經脫離了他的控制,不,更確切地說,他的思維停滯了。
菲尼克斯看著威洛,看著自己的雄主,內心渴望著更加靠近雄主。
渴望感受雄主的存在。
渴望雄主的牙齒刺穿腺體時的痛感。
渴望將此刻變成永不停止的循環。
他存在于此,與雄主共同踏上命運之路。
等菲尼克斯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時,卻發現自己身上穿戴整齊的衣服已然散開,危險地掛在手腕邊緣上,而雄主則高高俯視著他,嘴角露出一個蠱惑的笑。
蟲神在上,請讓他的生命終結在此刻吧……
那雙藍色的眸子看著床幔頂端的花紋,在雄蟲的牙齒再次刺入腺體時,眸子的瞳孔頓時緊緊縮了起來。
他張開嘴,讓空氣更快地進入身體當中。
菲尼克斯似乎變成了一艘小船,伴著微風在湖面蕩過,帶起一圈圈漣漪,那些水波推著他,漾著微妙的波瀾。
恍惚間他察覺到,這輩子真的離不開雄主了。
“菲尼克斯?菲尼克斯!”在雌蟲即將暈倒在地的時候,威洛馬上接住他,一起從床上滾了下來。
無論威洛再怎么呼喚,菲尼克斯依舊昏迷不醒,他的手指像是因為供血不足,漸漸泛起了一抹灰白-
“馬修閣下,求您教教我,之后應該怎么做?”安澤拘謹地收著腿,將手乖乖放在膝蓋上,身體向前做出一副乖巧傾聽的模樣。
“怎么辦?安澤閣下可是網絡大能,哪里用得上我指導呢?”馬修手里夾著一只煙,往側邊一遞,侍奉在身邊的山魯亞馬上為他點上火。
安澤聽到這話,一張小臉煞白,要是叫直播間里的觀眾看了,只會覺得心疼。
馬修身為雄蟲,自然不會有什么感覺,只是挑了挑眉毛,繼續看安澤的表演。
旁邊的軍雌山魯亞卻也是面不改色,不為所動,像是根本看不見安澤一般。
“馬修閣下見識比我廣,知道的也比我多,還請您別謙虛了,多多指導我吧,以前是我年輕不懂事,您別和我一般計較了。”
這話是安澤長大以來,第一次如此卑微地說話,簡直是將自尊捏成一團徹底丟到馬修腳下,任由對方折磨。
他靠背后有馬修出謀劃策,在蟲族當中站穩腳跟,發展起來后是有些看不上馬修,以前說過很放肆的話,但也只是幾句,馬修至于這么記仇非要折騰他嗎?
“說吧,你來找我有什么事。”馬修抖了抖煙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這段時間他為了處理丹尼爾的事費神太多,如果不是看在安澤還有用的面子上,馬修這會早睡了。
“很多軍雌都去看菲尼克斯的視頻了,這兩天我的直播間觀眾以及視頻互動數量大幅度降低,加開了幾個現場慰問也沒用。”安澤一邊說,一邊偷看馬修的表情,生怕對方覺得自己偷懶了。
廢物。馬修在心里暗暗罵著,要是歌舞升平的以前,安澤這套打法自然能籠絡大量軍雌,但現在是什么時候?
是軍雌這個群體當中的冉冉新星公開叫板軍部法庭,還有雄主支持,馬修要自己是雌蟲都會馬上關注的,怎么會打開安澤充滿慰問和關懷的直播間?
可安澤畢竟是馬修投入了大量心血和資金的產物,真叫馬修放棄,他還真舍不得。
“現在最熱門的內容是菲尼克斯,我記得你和菲尼克斯以前還是朋友關系,怎么你在直播間都沒有提起過他嗎?”
“……沒有。”安澤心里已經把菲尼克斯劃到威洛陣營,躲都還來不及呢,怎么還會提呢?
“要是你還想繼續在這條路上爭口氣,現在就去給菲尼克斯壯大聲勢,再次把自己和軍雌這個群體綁在一起。”
安澤一聽要和軍雌綁在一起,臉上簡直寫滿了不樂意,嘟嘟囔囔地說:“一定得這么做嗎?
連送出去的千紙鶴都是找代工的安澤,心底里是不愿意和軍雌接觸的,他無論表面上再對軍雌怎么好,他的雌君和雌侍都是留給高等雌蟲的。
怎么會給軍雌機會染指?
“和軍雌在一起,他們能吃了你?”馬修就看不上安澤這副扭扭捏捏的樣子,既然想要占軍雌的這塊紅利,還放不下身份,真是離譜。
“倒也不是會怎么樣,只是覺得和軍雌在一起心里不舒服……”
咔嚓一聲脆響,安澤和馬修都回頭望去,只見山魯亞握著一手玻璃碎渣朝旁邊抖了抖,見兩只雄蟲望過來,便笑著說了聲:“雄主,抱歉。”
臉上那道疤痕在光的照應下格外扭曲。
安澤嚇得縮了縮脖子,不敢再說什么了。
馬修見狀,只和安澤說了些不痛不癢的話,就把安澤趕出去了。
等安澤一走,馬修則站起來走到山魯亞身邊,小聲說道:“如果你不喜歡他,還有其他雄蟲可以選,沒有必要為了他而生氣。”
山魯亞取來一支新杯子,往里面倒閃著琥珀光澤的酒液。
“不,我們謀劃到現在了,再重新培養一只合適的雄蟲很難,安澤身份不高,但血統這一塊卻沒幾只雄蟲能比得上,醫生不都說了嗎?安澤是最有可能在高等雄蟲的基礎上進化的蟲族,錯過他實在太可惜了。”
“可是他這么說你,我不高興。”馬修捏著手里的酒杯抱怨道。
“沒關系,我的雄主,你的意愿就是我前進的方向,即便前面有再多的委屈,我都心甘情愿。”山魯亞將杯里的酒一飲而下,“抱歉雄主,軍部還有事要等我去處理,就讓其他雌侍來陪您吧。”
山魯亞說完便起身離開,徒留馬修在酒柜面前站著。
等飛行艦的聲音響起、飛遠,馬修通過光腦看著山魯亞身上的定位器離開,才稍微動了動。
馬修拿出剛才山魯亞打開的那瓶酒,舉到光下,仔細查看著瓶底的情況。
金紅透亮的酒液在瓶中搖晃,閃出漂亮的光影,可要是仔細觀察的話,能在瓶子底部看到一些微小的懸浮顆粒。
馬修皺著眉頭,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瓶,將里面的粉末悉數倒進了酒里。
末了,蓋好蓋子,上下一頓猛烈搖晃。
如此往復,直到看不見任何懸浮顆粒才停下來。
馬修擦了擦瓶上的痕跡,確認自己的指紋沒有遺留在上面,小心地將酒瓶放回了原位。
這里只有經過馬修許可的雌蟲才能進入,山魯亞正好是其中之一,這瓶酒是山魯亞喜歡的酒,馬修也從來不讓別的雌蟲碰。
這些年來,山魯亞愛喝這款酒已經成為了大家心照不宣的事。
自然,馬修也不用擔心這酒被別的雌蟲喝了去。
處理好一切痕跡后,馬修將小瓶塞回了口袋里,消失在夜色當中。
第52章
沃瑞爾頂著濃濃的黑眼圈,把手里的醫療包重重放在桌子上,發出咚的一聲重響,“我發誓,要是因為你們之間玩過了頭,才讓我離開的實驗室,我一定要把你們這些臭蟲的腺體全閹了!”
“麻煩醫生快看看雌君閣下。”管家走進威洛閣下的房間,將重重床幔卷了起來,露出躺在床上陷入昏迷的菲尼克斯。
沃瑞爾倒不含糊,開始檢查菲尼克斯的生命體征,這個過程中,他還不忘抽出空來看看站在一旁,戴著面具看不出情緒的威洛閣下。
最近因為有威洛閣下提供給他的藥方,流明唑的研究很是順利,沃瑞爾之前研究有欠缺的地方,都得到了一一驗證,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原料即將耗盡,他還沒有找到可以替代的藥品,正在抓耳撓腮呢,就收到了管家的信息。
好在這次沒讓他見什么“雄蟲的癖好”玩法。
當雌蟲真不容易啊。
沃瑞爾一邊檢查一邊感慨著。
“現在沒有什么問題,大量的修復細胞聚集在大腦周邊,內部已經恢復得差不多,身體上也沒什么問題,等他這次睡醒應該就能恢復記憶了,不過我好奇的是,你們用了什么辦法刺激他的?”
沃瑞爾把檢查用的工具一一收拾好,手指在顯示屏上指了指,“軍雌的修復能力確實很強,但是大腦這個部分始終屬于精密儀器,要想壞很快,要想好時間各不相同,現在他的狀況倒是讓我想多了解一些,方便說嗎?”
“我咬了他的腺體。”威洛說道,在這之前,菲尼克斯的狀態都還算保持得不錯,但是在咬了腺體后,菲尼克斯便陷入了昏迷,這怎么想都應該是威洛的問題。
“要是讓你咬一口有這么大功效,我現在就把你綁回去研究。”
管家聽了這話頓時擋在了威洛面前,以防沃瑞爾真的做出什么事情來。
威洛拍了拍管家的肩膀,示意他沒關系。
“沃瑞爾醫生應該是在開玩笑吧。”威洛篤定道,在原文里面的沃瑞爾醫者仁心,雖然嘴毒,但手術刀下救過的蟲族不計其數,要抓他回去這種話估計只是隨口說的。
“哼,你聰明,誰能有你聰明啊,這小子幾項數據異常可不是你能咬出來的,得短期內生過氣才會導致這幾項數據飆升,說說吧,怎么把他氣到的?”
管家看看威洛閣下,又看看沃瑞爾,把昆西律師說的話轉述了一遍。
“當時我看雌君閣下沒有什么異常,也就沒放在心上……”
“現在應該怎么治療?”威洛抬手止住了管家的話,示意沃瑞爾繼續說。
“等他睡醒就好,我可以走了吧,實驗室里還等著我回去呢!”沃瑞爾現在是真的一分鐘也不想離開實驗室,急急忙忙地想要回去和他實驗室里的親親寶貝貼貼了。
送走沃瑞爾后,威洛將管家帶到房間外,抱手看著他,“誰讓你這么做的。”
“我想著過兩天就到了庭審時間,雌君閣下還不能恢復記憶的話對我們不利,于是就請昆西律師做了場戲。”
威洛只覺得頭疼,以前管家也是這樣,部分和他有關的事情管家能處理的就處理了,只有小部分事需要他拿主意,以前威洛是習慣了,但結結實實地吃了幾次虧,威洛便不讓管家管事了。
重來一次,他也敲打過管家,沒想到現在還是發生了這樣的事。
“管家,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是這些事上我能自己處理好,別的你插手了,菲尼克斯的事情對我而言非常重要,我不想看見這上面出現計劃外的變動。”
管家有些無措地看著威洛閣下,這才發現自家的雄蟲事真正意義上的長大了,會自己拿主意,不再是那個瘦瘦小小只知道躲在他身后的崽崽。
莫名地,管家心里浮起一絲心酸。
“是,威洛閣下。”
威洛看著發絲間已經出現銀色的管家,第一次發覺那個站在自己身邊的影子正在漸漸老去。
“自從雌父離開后,您一直看護我長大,在我心里,您已經是我的半個雌父,可是我現在已經結婚了,還有了雌君,扛起家族的榮耀是我的責任,那些難處理的事也理應讓我來做。”
“您是雄蟲,沒有哪家雄蟲像您這樣辛苦的,他們小的時候靠雌父,長大之后靠雌君,可我的威洛閣下要靠自己……”說到這里,管家忍不住掉了眼淚。
在管家看來,雌蟲養雄蟲,天經地義,要是養不了,就是那只雌蟲沒本事,他家雄蟲崽崽命苦,從小沒了雌父,長大后又娶了個不賺錢的雌君,現在恢復名譽,控告法庭折騰這么久,都是為了雌君,他家雄蟲崽崽結婚后的好處半點沒有享受到,全是苦楚。
這叫他怎么忍得了,恨不得馬上把這些事搞定了,讓雌君出去賺錢養他家雄蟲崽崽。
“管家,靠雌蟲雖然是一條捷徑,會讓很多事情變輕松,但也是將我交給了雌蟲,像菲尼克斯那樣優秀的雌蟲,自然會吸引其他雄蟲,如果他離開我選擇追求別的雄蟲呢?”
“他敢!帝國的法律會制裁他!您可以直接下令處死他!”管家頓時激動起來,憤怒地說道。
威洛搖搖頭,“你也說了,法律會制裁他,那么法律是最低的準線,我能用法律約束菲尼克斯,可他的那顆心呢?”
原文后期法律已經修改,雌蟲可以選擇離婚,于是在安澤感召下主動選擇和雄主離婚的雌蟲數量龐大,他們忍受不了雄主的忽視和虐待,自愿成為沃瑞爾的實驗對象,為研發流明唑提供臨床數據,只為了更多的雌蟲免受煎熬。
所以威洛寧愿用利益綁住菲尼克斯,也不愿意用感情綁住他。
感情在這個世界上,最脆弱了。
“威洛閣下!請不要這么想,您已經給了菲尼克斯無上的榮耀,您甚至給了他雌君的位置,還承諾以后不娶別的雌蟲,這種事情發生在任何一只雌蟲身上都是極大的幸運,他會感激您的"
“夠了,不用再說了。”
威洛想要的可不是感激。
他不需要一個用欽慕眼光看著他的雌蟲。
安澤融入軍雌當中,看似受到軍雌群體的擁護,實質上是一種利益上的捆綁。
當他將軍雌的利益掛在嘴邊時,無論他說的話有多虛偽,做的事有多無力,在別的蟲族看來,“安澤”已經等于雌蟲,他作為雄蟲個體的獨立X.ing完全喪失。
成了軍雌們的救世主。
軍雌們的愛戴如同巨浪一般會推著安澤向前走,在“安澤”這個身為雄蟲卻和底層軍雌們站在一起的旗幟倒下前,安澤不能退出、不能停止、不能改變。
對于背負沉甸甸的希望這種事,威洛可沒興趣。
“管家,感激什么的話以后不要再提了,很惡心。”威洛走了幾步,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轉過頭來說道:“之前推我的那只雌蟲在哪,我要見他。”-
軍部法庭留置處,伊桑戴著特質金屬鐐銬,坐在一個沒有尖角的光滑椅子上,靠著陰冷的墻壁,抬頭看著接近天花板的透氣孔,那里面微弱的透出些光來。
大概是要把他帶出去問詢的緣故,他得到了一個短暫的機會清洗身體,并且換上了一身新的衣服。
沒有口袋,沒有線頭,沒有夾層。
以此杜絕他在留置過程中自裁的可能。
“出來。”看守打開門,語氣冷漠地說著。
伊桑戴著的金屬鐐銬頗有重量,這幅長期待在辦公室的身體走動起來略微有些吃力,看守看不下去,就踹了他一腳。
“快點啊!磨蹭什么呢,搶專利搶設計的時候你跑這么快,現在怎么不行了?”
伊桑一個沒站穩,頭直接撞在了墻壁上,飽滿的額頭上頓時出現一片紅印。
雖然伊桑干的事情還沒有對外公布,但看守就在旁邊,順便聽了一耳朵,對伊桑的態度也就不會好到什么地方去。
等伊桑被推搡著來到訪客見面區,已經是滿頭青紫了。
待在軍部法庭留置處的,都是尚未經過審判的嫌疑犯,可以和外界進行溝通,只是地點被限制在訪客見面區了。
伊桑和家里關系不好,這個時候自然不會是家里來看他,唯一和他有關系的丹尼爾恐怕也會因為身份問題拒絕和他見面,更沒有要好的同事。
到底是誰要見他呢?總不可能是菲尼克斯那個只知道干活的冤種吧。
透過防脫網,伊桑依稀見到一抹銀色的光影閃過,心里不由地咯噔了一下。
越往前走,空氣中的鐵銹味越濃,伊桑耳邊響起了曾經關于那只雄蟲的種種傳說。
“他會親手剖出雌蟲的腺體,再當著雌蟲的面吃下去。”
“他會把惹怒他的雌蟲丟入坩堝里,聽著雌蟲的哀嚎入眠。”
“他會把雌蟲埋進地表塌陷的坑洞內,用地底的熱量慢慢蒸干雌蟲的身體。”
伊桑的額頭上已經冒出細密的汗珠,手上的金屬鐐銬仿佛變成了鎖鏈,將他身體里的一切血液、筋肉向外抽。
等他勉強撐著走到雄蟲面前,一對上那雙綠色的眸子,兩條腿便晃晃悠悠地軟了。
接著他就聽到一個冰冷的聲音:“卑劣之輩怎么能直視雄蟲,把他的眼睛挖出來!”
第53章
伊桑匍匐在地上,顫抖著向雄蟲祈求原諒。
一只冰冷的手突然揪住伊桑的頭發,向后猛力扯動,拽得頭發根部隱隱作痛,那種仿佛要被撕裂的感覺令伊桑害怕,他不得不仰起頭來,露出了脆弱的喉嚨。
一把刀緩緩貼近,幾乎要貼到了眼球前,閃著寒光的刀鋒讓伊桑的皮都繃緊了,渾身不由自主地顫抖。
仿佛下一秒,他的眼球就要被刀刃刺穿。
那些傳言是真的。
伊桑絕望地想到。
他想呼救,可原本應該監督他的守衛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恐懼也讓他根本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讓眼球翻得不這么快。
一想到雄蟲會用什么手段來對付他,隨之產生的壓迫感幾乎讓他失去了呼吸的能力。
某種溫熱的液體在地面上流淌,隨著而來的是某種惡心的氣味。
威洛將伊桑甩在地上,從側邊繞了過去,免得被那惡心的液體弄臟了鞋子。
跟在旁邊的管家接過雄蟲手里的刀,把伊桑稍微拖遠一些,免得熏到了自家雄蟲。
威洛一揚披風,坐在了房間中央的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著管家的動作。
他以為敢和菲尼克斯搶東西的雌蟲,高低也是個心狠手辣的角色,沒想到是個一碰就軟的廢物。
還沒說什么呢,先來了嚇到尿這出。
“管家,既然他管不住自己,那就給他一刀,免得之后的煩惱吧。”
免了煩惱?嚇得險些昏迷的伊桑頓時支棱起來,再次被這只雄蟲嘴里吐出來的詞嚇丟魂,上來就要挖了他的眼珠子,現在又要做什么?
“求求您,我還有用的,您想要知道什么我都說!”
威洛微微抬頭,說道:“我只問一句,在二號跳躍點被毀事件里面你做了什么?”
伊桑的冷汗此時是真的下來了,他以為威洛閣下這次來是為了菲尼克斯報仇,畢竟當時他還沒和威洛閣下說上幾句話的時候,威洛閣下就能以身作餌,自己跳入水里,誣陷他是兇手。
事情已經發生,伊桑做好了背上謀害雄蟲的罪名,只要不牽連到丹尼爾,他怎么樣都可以。
但是現在威洛閣下這句話,表明他真的知道伊桑、丹尼爾和菲尼克斯的事情有關了。
“那次軍部信息處理處被入侵,是你做的?”
伊桑的聲音都急得變了調,當時他猜測是菲尼克斯順藤摸瓜找到了他,丹尼爾還安慰他會沒事的,可眼下的事實告訴他,是這只不學無術的雄蟲在背后操控一切!
再往深處想,這份計劃說不定是威洛閣下默許的!
他們早就在圈套當中了。
威洛輕輕抬手,伊桑就被強力按倒在地。
雌蟲的身體重重磕在地上,臉頰和額頭的鈍痛感迅速襲來,如同千百只針扎一般刺痛。
伊桑的手被無情地反扭在身后,任何一點輕微的掙扎都能叫他痛得叫出聲來。
“我的耐心很不好,如果你還不肯回答問題的話,我只能徇私枉法一回,讓你背后中槍意外死在這了。”
“當然在你徹底死之前,我會讓這留置處的軍雌好好檢查你一遍。需要留置處長官親自出馬的嫌疑犯,陪同的副官和監管員自然也是要來的,再加上管理你所在班房的看守、警衛、記錄員,少說要來上四五十個,他們拆骨剝皮的本事你比我清楚,猜猜你能撐到第幾個?”
威洛說話的時候風輕云淡,說的話卻是恐怖萬分。
“我說!我說!菲尼克斯收到那則雄蟲的求救信息是我做的!”
為了保證菲尼克斯能夠在指定時間進入他們設計好的路線,伊桑偽造一只雄蟲飛行艦的信號源,這只雄蟲在事發當天在進行星際旅行,后續查起來也不會影響到伊桑和丹尼爾。
雄蟲的聲音則是伊桑選取了安澤放在網絡上直播片段音頻,混上其他雄蟲的聲音,憑借出來的合成聲。
接著丹尼爾以戀愛的名義誘騙一名菲尼克斯的手下,為他們實時轉述菲尼克斯的航程,當菲尼克斯即將接近二號跳躍點時,伊桑則傳出早已準備好的信號源和音頻。
無條件救助雄蟲,是刻在法律上的雌蟲義務。
接下來的事就不是伊桑能控制的了,他聽丹尼爾說提早聯系好了帝國駐軍,在菲尼克斯到達前關閉二號跳躍點所有報警器,并且對二號跳躍點進行破壞。
等菲尼克斯來的時候,就會看到一個破破爛爛,還留有戰斗痕跡的二號跳躍點。
“二號跳躍點是帝國的重要民用通商口岸,你們是怎么保證在動手那天沒有飛行艦進出?”
每次開啟跳躍點都要花費巨額的能源,所以二號跳躍點自建成以來,只有過一次停機檢修,其他時間全天運轉。
加上二號跳躍點接通的路線是全帝國最多的,最終也就造成了商用飛行艦走二號跳躍點是成本最低的方式,他們是怎么說服其他商用飛行艦繞路的?
“具體原因我不知道,只是聽說什么漲價了……”
漲價?
威洛將二號跳躍點的官網打開,每艘要經過二號跳躍點的飛行艦艇都要提前進行行程申報,現在的頁面上赫然掛著一條公告,上面寫了每艘飛行艦要加收50%的手續費,重量超過基數20%的每個百分點增收一成手續費。
發布時間正好是在事情發生前一周。
這樣一算,二號跳躍點幾乎把商用飛行艦的利潤全部榨干了,還要再賠上回來的路費。
干運輸這行的最注重利潤,要是沒了賺頭寧愿空著飛行艦不跑,看見二號跳躍點的手續費這么高,誰會這么想不開再來呢?
恐怕是繞路了。
“我知道的只有這些。”伊桑在快說到丹尼爾的時候心里一橫,想讓事情徹底斷在他這里,再往下說一定會把丹尼爾牽連進來。
“我怎么聽說那‘蜂鳥’是菲尼克斯委托你去替他申請專利的,怎么現在專利發明,論文一作都是你呢?”
威洛優雅地將一條長腿交疊到另一條腿上,動作賞心悅目,可這會沒有蟲族有空去欣賞。
聽到‘蜂鳥’,伊桑知道今天不會這么容易過去的,和謀害菲尼克斯相比,拿菲尼克斯的專利只是一個順手的小事而已。
于是他干脆認了下來。
“是的,我嫉妒他,我和他都是軍雌,為什么他能得到這么多榮耀和敬仰,而我什么都沒有,說我身體不適合上戰場也就算了,為什么他在研發這塊也這么厲害呢?”
“我明明是軍雌,卻沒辦法上戰場,已經落后他們很多了,我只有在研發上多花心思,可菲尼克斯還要來和我搶!”
越說,伊桑心里越酸。他被趕到研發組后天天干的都是打雜的話,整天不是給研發組實驗室的那些家伙洗燒杯洗培養皿,就是打掃衛生熬夜盯數據,結果什么都沒有拿到。
待了很久好不容易可以自己開始研究和實驗了,卻被趕去給菲尼克斯打雜。
菲尼克斯實在太聰明了,總是能提出新的研究方向。
伊桑以為自己會一直這樣當一個小打雜的,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丹尼爾。
一只引導他找到進步方向的雄蟲。
和一只單身雄蟲相遇,天知道伊桑心里有多高興,于是伊桑迅速陷入了熱戀當中。
當丹尼爾隱晦地提起初步計劃的時候,伊桑鬼迷心竅,向丹尼爾提議把菲尼克斯作為目標,并且表示菲尼克斯沒有后臺,要折騰起來根本不存在問題。
當一切順利進行的時候,伊桑親眼看著菲尼克斯被帶走進行調查,他也接到了菲尼克斯關于“蜂鳥”的委托。
占有“蜂鳥”,讓伊桑成功晉級,生活過得格外有滋有味。
“可我沒想到,菲尼克斯已經到了那種地步,他居然還能回來,你作為雄蟲甚至要給他撐腰,他憑什么!”
伊桑不顧管家的壓制,拼命掙扎著,似乎是要把自己那些年積攢的不甘全部吐出來一樣。
威洛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信息后,便站起身來離開,他對待在這里聽伊桑倒苦水不感興趣。
和外面的看守交代要好好看住伊桑,帶著管家回到了自己的飛行艦上。
“威洛閣下,您似乎對伊桑說的話存有顧慮。”管家上前給威洛解開披風,迅速地上了一杯茶。
“不是顧慮,只是覺得他沒有我想象中手段狠辣。”威洛輕輕抿了一口茶,倚在窗邊看著外面的景色。
“威洛閣下這話怎么說?”
“要換做是我,在進留置處后就會找機會死了,把這件事推到菲尼克斯頭上,然后讓背后的勢力推波助瀾,四處宣揚是菲尼克斯報仇心切,把線索全部斷在我這里。”
“無論在怎么查,線索斷了就是斷了,背后的勢力可以趁機躲起來,只要以后不再露出馬腳,藏一輩子是沒有問題的,偏偏這個伊桑心里有著別的想法,做不到這么決絕。”
管家將一疊小餅干拿出來,放在了威洛面前,“威洛閣下,您看他們接下來會怎么做?”
“把所有罪名都推到伊桑身上。”
第54章
菲尼克斯坐在露臺邊,靠在玻璃門邊,抬眼望著蔚藍的天空。
記憶恢復了。
菲尼克斯戳著光腦,心里復雜萬分,沒想到他有一天被自己研發的武器攻擊了,也沒想到曾經在研究室里那個眼神清澈的伊桑,居然做出鳩占鵲巢的事情來。
為了爭取和雄蟲見面的機會,軍雌之間的競爭尤為激烈,這些菲尼克斯都知道,但是他不知道以已經激烈到了這種地步。
不惜謀害對手,將原本和平的地方變成戰場,出賣同類只求上位
菲尼克斯在臺階邊緣蜷曲雙腿,緊緊抱著自己。
雄主知道軍雌當中有這種存在,會不會覺得他未來也會變成這樣,進而厭棄他?
菲尼克斯不敢確認,他在網上曾經看過一個問答:“請講講被雄蟲喜歡是種什么感受。”
下面有個回答是:想將世界捧到你面前。
其他蟲蟲不信,紛紛留言這是什么科幻世界產出的雄蟲。
菲尼克斯也不信。
當他看到安澤閣下的時候,只覺得他在自己的世界中點亮了一束光,并且給他指出了一條通向未來的路,而路的盡頭是美好得世界,他以為這樣可以成為喜歡。
可是他又遇見了雄主
從被囚、結婚到打官司,沒有留給菲尼克斯任何一點思考的時間,他來不及想雄主的目的,半推半就地和雄主在一起,被標記。
想到和雄主相處的那些點點滴滴,想起雄主抱住自己的手,想起雄主是如何哄騙他,將牙深深刺進他的腺體。
一切都太快了,快得仿佛在做夢一樣。
即便菲尼克斯身處這座美麗宏偉的城堡當中,也覺得仿佛是一場隨時會消散的幻境。
“他喜歡我。”
“他不喜歡我。”
菲尼克斯腦袋里的冒出了兩個蒲扇著翅膀的崽崽。
一個崽崽長著自己的臉,穿著一套小黑袍,揪著他的耳朵說:“他怎么可能喜歡你,你是最卑賤低劣的軍雌,是在帝國底層陰溝里爬行的渣滓,他是高貴的雄蟲,這一切都是看在你可憐的份上,施舍給你的東西,只要他愿意,他隨時可以收回!”
一個崽崽長著雄主的臉,穿著一套華貴的白色袍子,撲到他面前,晃著那張可愛的小臉,貼在菲尼克斯的臉蛋上“啾”了一下,輕輕說著:“喜歡你。”
思緒亂糟糟裹成一團的菲尼克斯努力說服自己,如果雄主不喜歡他,為什么每次都和他這么親近呢?
總不可能是像那些渣蟲一樣,純粹玩玩吧?
菲尼克斯的臉色頓時灰白了下去。
是了,雄主前面說的只娶他一個,是那些渣蟲常用的說辭;天天圍著他轉,實際上外面有五六七八個聊天對象的時間管理大師;每次等他累昏過去,就馬上出去約會別的雌蟲!
菲尼克斯越想越難過,想象著自己以后在軍部努力打拼,在戰場上浴血殺敵,回來就看到雄主抱著新歡夜夜笙歌,簡直一顆心都要碎了。
等等,好像雄蟲這么做的話,沒錯啊!
忽然間,背后傳來一個好聽的聲音,溫暖的氣息輕輕撲在菲尼克斯耳朵上,讓他嚇了一跳:“在想什么呢?想得這么出神。”
雄主什么時候過來的!
腦子已經一團亂的菲尼克斯忙不及收斂情緒,只能往后退了幾步,支支吾吾地說不出個一二來。
“我記得菲尼克斯是很出色的軍雌哦,難道剛才沒有發現我過來嗎?”
該死的偵查能力!菲尼克斯暗暗罵了一句,可是雄主那張臉離他這么近,他優秀卓絕的大腦根本想不出什么合適的理由來回答。
“還是說菲尼克斯的身體已經習慣我的存在了嗎?”
威洛伸出手,從菲尼克斯腰間環過,竟然是將他整個抱在了懷里。
前面有雄主阻攔,背后是泛著涼意的玻璃門,菲尼克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而且,身體熟悉對方的存在這種話,真的是可以說的嗎!
一般來說雄蟲的氣息以雄蟲信息素為主,并且隨著伴侶的增多變得復雜起來,要想在身體上熟悉對方,必然是進行了長期的信息素交換,并且對象唯一的情況才有可能產生。
這下,菲尼克斯的脖子都紅了。
“雄主別拿我開玩笑。”
“沒有開玩笑哦,我在很認真地和菲尼克斯說話。”威洛那雙翠綠的眸子中映著霞光,也將菲尼克斯的身影給映了進去。
“菲尼克斯有軟軟的翅膀,長得很好看,而且還很聰明,我有什么理由不喜歡你呢?”
那只穿著黑衣的小菲尼克斯在腦袋里轉悠了一圈,猛然沖上去抱住了穿著華麗白袍的小威洛,像抱著一個稀世珍寶般,大滴大滴的淚珠滾落而下。
“我沒有聽過這樣的評價”菲尼克斯伸手攏住自己的雄主,有些心不在焉地感慨著:“我并不覺得自己好看。”
好看的雌蟲不用熬成到菲尼克斯這個地步,早在成年的時候就會被雄蟲選走,也不會走軍雌這條路來博取和雄蟲見面的機會了。
乍一聽到雄主的夸獎,菲尼克斯嘴上說著不敢信,可心里還是有些羞意。
好話誰都愛聽,尤其是從長成他家雄主這樣說出來的好話。
威洛看著眼神閃躲,但抱住自己的手略微收緊的菲尼克斯,心下了然。
明明很喜歡接受夸獎嘛。
這么一想,威洛干脆把自己的翅膀亮了出來。
“雄主”
菲尼克斯看著面前艱難支撐的骨頭翅膀,感受到了一種恐懼,他甚至能聞到一種透著不詳的死亡氣息,恍惚間他仿佛踏上了散發著惡臭的死寂戰場,堆疊在一起的尸體裸露在爛泥當中。
墨黑色的沼澤地在菲尼克斯腳下運動著,露出潛藏在地底的土地,即便是菲尼克斯靜下心來仔細聽,也聽不到一點活物能發出的聲音。
唯獨掛在天空的月亮在散發著光輝,可將注意力放在月亮上時,菲尼克斯渾身冷汗地顫栗著。
那里面有什么凸起的東西在涌動。
危險。
在菲尼克斯來不及判斷那是個什么東西的時候,“月亮”朝著他直直墜來!
菲尼克斯想躲開,可腳下的沼澤將他牢牢吸住,堆疊在地上的尸體也活了過來抓住他的腳,讓他根本動彈不了半分。
那個“月亮”已經到了菲尼克斯面前。
這下,菲尼克斯才看清楚,那根本不是什么“月亮”,而是一只被白骨包裹的雄蟲。
完全失去皮毛遮擋,只剩下骨頭翅膀的雄蟲抱著腿,蜷縮在骨頭翅膀的保護之下,艱難地喘息著。
他埋著頭,身上滿是大面積燒傷的痕跡,隨著呼吸,滲出淺黃組織液的傷口不停抽動,鮮紅的皮肉混雜在焦黑的血痂中觸目驚心。
那只雄蟲抬起了頭,腫脹扭曲的傷口爬滿了整張臉,根本看不出原來的五官輪廓,唯獨那雙翠綠的眸子依稀有點熟悉的樣子。
是雄主。
菲尼克斯這么想著。
可那雙眸子中透露出來的絕望和無助險些將菲尼克斯的心扎到徹底。
“雄主?”菲尼克斯忍不住喊出聲來,但眼前那只恐怖的雄蟲居然和威洛閣下的身影漸漸重疊,變成菲尼克斯熟悉的模樣。
只見那只美到恍惚的雄蟲靠過來,兩眼愜意地一瞇,似乎很是滿意這個稱呼般,輕輕應了一聲:“嗯。”-
在實驗室內埋頭苦干的沃瑞爾被揪著后衣領提了出去。
“混蛋!我正在很關鍵的提取階段,要是你弄砸了我就"
看著邁瑟夫那雙金色的眸子,沃瑞爾渾身的氣勢一松,變得蔫噠噠的。
“你答應過我什么?”邁瑟夫把沃瑞爾輕輕放到椅子,嘴里的話卻一點也不客氣。
“按時吃飯,好好睡覺。”沃瑞爾把頭扭到旁邊,有些心虛地回答道,但是他又像想到什么,馬上開始為自己辯解著:“可是真的在很重要的時刻,如果沒有我在旁邊看著的話,這批原料就白費了!”
“早期的原料提取你已經做完,足夠你進行研究了。”邁瑟夫看見沃瑞爾這樣,干脆整個坐在沃瑞爾身上,壓得對方連連叫苦。
“見鬼!你這個變異雄蟲,怎么會這么難搞!”
“庸醫。”
區區兩個輕描淡寫的字就能夠讓沃瑞爾再次炸毛了。
“你才是庸醫!我要把你藥翻了捆起來,在你身上做實驗,讓你見識下黑市掌權者的實力!”
“確定不是我把你捆在床上嗎?”邁瑟夫趴在沃瑞爾身上,在他常年不見陽光,變得分外雪白的臉頰處,輕輕舔了一口。
“啊啊啊啊啊啊!變態!”
沃瑞爾折騰得厲害,邁瑟夫見他已經徹底炸毛,干脆放開了他。
一松手,沃瑞爾就躲到了辦公桌后面,只露出一雙眼睛來觀察情況。
邁瑟夫被他搞得沒了脾氣,只能好聲好氣地哄著:“你出來,我就給你流明唑的原料。”
這話一出,邁瑟夫只覺得眼前有什么東西竄了出來。
沃瑞爾抓著邁瑟夫的手,兩眼淚汪汪地問道:“真的嗎?你給我原材料你真的好愛我,你和威洛那種變態雄蟲不一樣,我再也不罵你是變態了!”
邁瑟夫頓時升起了將原料一把火燒光的念頭。
第55章
自從沃瑞爾拿到藥方之后,幾乎是整天泡在了實驗室中,要不是邁瑟夫提著飯盒沖了進去,押著沃瑞爾吃飯,隔天就會收到黑市老大餓死的消息了。
即便是這樣,沃瑞爾也能一邊猛猛干飯,一邊嫌棄邁瑟夫不像個雄蟲樣,誰家雄蟲能手撕實驗室合金門?
離譜。
于是邁瑟夫和沃瑞爾約法三章,如果沃瑞爾有一次沒有按時吃飯的,則三天之內不許再進實驗室,只能隔著實驗室的玻璃門進行指導。
這和要了沃瑞爾的命沒什么兩樣,起先沃瑞爾不服氣,非要和邁瑟夫對著來,邁瑟夫便直接放出信息素,將沃瑞爾拖到床上,收拾了他三天三夜。
如此一來,沃瑞爾都是躲著邁瑟夫走的,但飯是一頓都不敢落下。
邁瑟夫看著今天只是出了趟門,回來就變成這副樣子的沃瑞爾,心里有些不爽。
他干脆拉著沃瑞爾的衣領,在對方身上仔細嗅著,看看有沒有沾染上別的雄蟲的氣味。
“你干什么!放開我!”沃瑞爾推著邁瑟夫的腦袋,可雄蟲的動作極快,還不等沃瑞爾反應過來,就找到了關鍵。
他的雌蟲被碰過了。
邁瑟夫干脆將沃瑞爾穿戴整齊的衣領扯開,扣子崩了一地,朝著沃瑞爾的腺體上狠狠咬去。
沃瑞爾嗚咽一聲,但又被突入其來的痛感折騰得不行,干脆罵了起來:“有病!好端端的咬我做什么!撒嘴啊,你是……雄蟲,又不是野狗!”
邁瑟夫不聽沃瑞爾的話,只是將尖牙朝著沃瑞爾的腺體里深深扎進去。
掩蓋掉!把其他雄蟲的味道掩蓋掉!他要把那些試圖搶走沃瑞爾的雄蟲撕碎,他要讓沃瑞爾渾身只散發出他的氣息!
忽然間,邁瑟夫發現雌蟲的身上只有自己留下的痕跡,除此之外沒有別的什么痕跡。
邁瑟夫不動神色地將沃瑞爾的衣服全部剝去,再仔細看了一遍,知道自己誤會了他,于是伸出舌頭來,在沃瑞爾的腺體上舔了舔。
外側的皮膚被咬開了兩個小口,邊緣紅腫,正往外面滲出絲絲血跡,被邁瑟夫這么一舔,痛得沃瑞爾倒吸一口涼氣。
“我就說你是變異的雄蟲!早知道不把你撿回來了,吃我的用我的還咬我,真是到了大霉,等流明唑做好了,我第一個拿你做實驗!”
做實驗。邁瑟夫考慮著自己的身體情況,配合沃瑞爾做實驗也不是不可以,于是悶聲不說話,專心致志地給沃瑞爾清理傷口。
那頭沃瑞爾被舔得發毛,直接推開邁瑟夫的腦袋坐起身來,從旁邊的柜子里拿出處理傷口的噴劑,仰起頭來,對著傷口一陣噴。
利落之極地套上外套,把邁瑟夫看得眼睛中暗潮翻涌。
“你之前說的原料,是哪里來的。”
“我得到消息,威洛手下的一顆行星正好產出這種東西,但是他似乎不知道這種東西是你要的,沒有大規模開采,只是當作地方特產放在商城櫥窗中展示。”
“威洛閣下嗎?”沃爾瑞邊扣著扣子,邊回想著當初和威洛閣下的談話,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被坑了-
威洛看著沃瑞爾的信息,將那通篇辱罵他是奸商的小作文關閉,心情頗好地轉頭拿起一枚果子,塞進了菲尼克斯嘴里。
他憑本事賺錢,還能被區區幾句話罵退?他可是家里有雌蟲要養的耶,不多賺點難道坐在黑市門口要飯嗎?
威洛又給菲尼克斯投喂了幾枚果子后,才停下手來。
往常菲尼克斯對此都是很害羞的,要威洛逗好一會才肯吃,怎么今天接受得這么快?
這一看,才知道菲尼克斯是分心了。
威洛壞心思地假裝給菲尼克斯投喂,實際上什么都沒有拿,接著菲尼克斯非常自然地張嘴,咬住了威洛的手指。
“啊。”威洛發出虛假的驚呼,然后倒在菲尼克斯身上,慘兮兮地說:“好痛,菲尼克斯不喜歡我了。”
覺得不對的第一時間,菲尼克斯收住了力道,連忙松開雄主,聽到雄主喊痛后,更是著急地捧著雄主的手開始檢查。
雄蟲比不上皮糙肉厚的軍雌,對于軍雌來說是輕傷,放在雄蟲身上說是致命傷都不為過。
看著雄主手指上殷紅的幾道牙印,看著眼睛里已經續起淚水的雄主,菲尼克斯有些心疼得往傷口上面吹著氣。
“還疼嗎?需要我叫醫生嗎?”
需要嗎?當然不需要,威洛連皮都沒破,怎么會到叫醫生的地步,這點”小傷“恐怕不用等醫生來,就能自己痊愈了。
可是威洛做出一副痛得要死的模樣,趴在菲尼克斯身上,“菲尼克斯哄哄我就不疼了。”
這下給菲尼克斯搞得手足無措。
要菲尼克斯調試武器,示范怎么在戰場上絞殺敵軍沒問題,可要哄雄蟲。
菲尼克斯沒有經驗。
總不能在這里向雄主表演如何暗殺吧……
威洛看著捧住他的手,陷入苦思的菲尼克斯,干脆伸長脖子,在菲尼克斯唇上來了一下。
“啾。”
菲尼克斯猛然扭過頭去,那速度快得險些要讓威洛擔心菲尼克斯會不會扭到自己的脖子。
那雙橙色的眸子瞪得圓圓的,像極了縮起利爪,露出軟軟肉墊的小貓貓,靜止地觀察你的一舉一動。
威洛忍不住握住菲尼克斯的手,又湊上去“啾”了一下。
這次可不是碰到就算結束,一肚子壞水的威洛怎么可能輕易放過菲尼克斯,他像一位高貴的國王,在自己的領地內巡視。
很快,作為屬地管理者的菲尼克斯在威洛的“刁難”下節節敗退,任何阻撓的手段在威洛這位國王面前沒有一點用,甚至還被威洛借機找到了破綻。
氣喘吁吁的菲尼克斯額頭上冒出一層汗珠,向他尊貴的雄主求了幾次饒后才得到休息的機會,可還不等他休息多久,又被拉過去陷入一場狂潮當中。
等這場巡視結束后,菲尼克斯終于得到許可,陷入了黑甜的睡眠-
“管家,記得找時間把我和菲尼克斯房間里的墻拆了,菲尼克斯一直睡在我那,他的房間一直用不上,拆了之后擴大些面積,重新規劃下格局。”威洛整理好袖口,由著管家為他披上披風。
今天他要去昆西律師的律所,做最后信息確認,好為之后的開庭做準備。
“是。”管家替威洛搭理好衣服上的褶皺,問道:“可以通知昆西律師□□,為什么您還要親自去一趟呢?”
威洛戴上面具,對著鏡子查看有沒有什么疏漏的地方,“我們本來沒什么可以聊的東西,外面的輿論已經炒得很熱,親自去一趟才能表示我對菲尼克斯這件事的重視。”
“我尊貴的威洛閣下,您為雌君閣下做的已經夠多了。”管家感慨著,別家的雄蟲對官司這種事情都是有多遠跑多遠的,可他家威洛閣下反倒不同尋常,上趕著這官司去,他看在眼里只覺得心疼。
“不,對他我總覺得是不夠的。”他現在這么做只是在雌蟲群體當中算有點了名氣,但依舊沒有辦法真正觸及到軍雌團體內部,估計只能等菲尼克斯正式回歸軍部后才能開始著手準備。
威洛并不打算走安澤的那條路子,花費時間長,效果存活期短,如同隔靴搔癢,根本沒有什么用。
他想要的,是把軍雌這個群體徹底盤活。
之前皇族們開辟了一條軍雌晉升之路,哄得無數軍雌為他們賣命上千年,這中間積攢的矛盾和問題早就不是可以輕易糊弄過去的。
得用鮮血,用血淋淋的現實來平息軍雌們的怒火。
一旦威洛確定軍部想以處理伊桑為事情的結尾,那些早就積攢了無數不滿的軍雌將會掀起一場內部海嘯。
讓那些還沉醉了太平盛世的皇族們,好好肉痛一回。
威洛塔上飛行艦,朝著昆西律師的事務所飛去。
昆西律師事務所那頭,職員蟲蟲們知道將會有一位雄蟲閣下光臨,早早把會議室裝飾了一番等待雄蟲閣下的到來,即便律所老板昆西要求他們不用裝飾,也抵擋不住他們熱情的心。
許是物以類聚的關系,職員蟲蟲們對這位惡名昭彰的威洛閣下,好奇大于害怕。
平時他們接的委托多了,什么牛鬼蛇神沒見過,他們又不曾真的見過威洛閣下,對傳言大多是不信。
自從昆西律師被威洛閣下指名委托后,昆西律師的辦公室門都要被他們這群充滿好奇的職員蟲蟲們踩破。
在他們眼里,平時的昆西律師小氣,愛算計,花招百出,誰也惹不起,見了他都要多繞幾條路;現在的昆西律師和藹可親,就算是責罵都分外溫柔了。
沒辦法,誰叫威洛閣下名聲在外,又炙手可熱。
威洛閣下這一來,他們律所的金字招牌更亮了,以后還不直接賺爆?
抱著這樣的心態,職員蟲蟲們也給堵在門口的記者蟲蟲們送上了茶水。
一時間,讓習慣看律師冷臉的記者們不適宜了。
“哧。”
一艘飛行艦在空中劃出漂亮的弧度,噴出氣流,懸停在空中。
終于,大家心心念的威洛閣下露出了身影。
第56章
記者蟲蟲們聚集在一起,專注地看向飛行艦。
最近的新聞界可以說是一潭死水,翻來覆去都是那些老套的新聞,口味刁鉆的觀眾們早就看煩了。
加上帝國星網的快速建設,信息傳遞速度快到讓這些記者蟲蟲們來不及反應,就已經在網上看到各式各樣渠道的信息了。
威洛閣下自從在安澤閣下的直播間一露面,新聞嗅覺敏銳的記者蟲蟲們聞到味道,馬上找上門去,想要給威洛閣下做采訪。
曾經有可靠消息,威洛閣下容貌被毀后,身邊侍奉他的雌蟲感覺生命安全受到了嚴重威脅,隨時可能成為威洛閣下用來取樂的目標或者是受害者。
和威洛閣下共處一室,總是心驚膽戰,提心吊膽。
威洛閣下的所有行為沒有邏輯,不能預判。
待在威洛格下身邊,就得承擔任何不經意間的舉動都能引起對方不滿,進而被拖下去料理好端上華麗餐桌的可能。
沒有蟲族會這么干。
可是換個角度想想看,光和丑陋無比,嚇趴無數追求者的威洛閣下共處一室,這個標題放出去就能火一把,何況是請威洛閣下接受采訪呢?
他們到時候能盡情挖掘威洛閣下理性的一面,甚至聽到威洛閣下懊悔和愧疚的言語。
這種復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能給觀眾們帶來何種的情緒刺激,他們簡直不敢想!
可惜的是,威洛閣下并不打算給他們這個機會,寄到威洛閣下城堡的邀請石沉大海,根本沒有半點回應。
今天他們收到風聲,說威洛閣下即將蒞臨昆西律師的律所,多家媒體紛紛派出王牌記者,趕赴現場。
在他們焦急地注視下艙門緩緩打開,陽光也一點點照了進去,率先照在銀色的面具之上。
璀璨的銀色純凈明亮,如同鏡子一般映射出周圍的景色,激動的記者。
他們推搡著彼此,將鏡頭對向了威洛閣下,生怕錯過了他的任何舉動。
面具遮眼住威洛閣下的面容,任何蟲族都無法從他身上捕捉到一點情緒。
神秘的威洛閣下終于露面了。
地上進行實時轉播的記者們情緒激動,戀戀不舍地看了威洛閣下幾眼后,轉過頭來對著鏡頭解說到:“各位觀眾,威洛閣下現在已經到了昆西律師事務所,距離上次正式出現在大家面前,已經過去了六年,今天他將會和昆西律師進行最后的案件協商,案件的主角菲尼克斯并沒有出現,理由我們不得而知……”
在威洛的視角下,無數亮起的閃光燈如同宇宙中的星星。
各種不懷好意、等著看戲、踹踹不安、興奮激動的眼神交織在一起,共同看向了威洛。
威洛保持著沉默,走向了律師事務所的臺階。
他不用說話,這些媒體會用靈活的腦瓜替他進行解讀。
相信他只是這么平和地走進去,記者們也會不停地將他和自信、強大、神秘等多種詞匯聯系在一起,說不定還會有幾個研究心理行為的在鏡頭背后盯著他,對他的一切進行解構。
“威洛閣下,我代表律所全體員工歡迎您的到來。”昆西律師連忙迎出來,露出一副從未表現過的熱情模樣,把威洛帶進了律所。
昆西給職員們使了一個顏色,那些見縫插針,想要采訪威洛閣下的記者們就被關在了門外,徒勞地拍著玻璃,喊著什么采訪權。
“威洛閣下還真是受歡迎啊。”等進了自己的辦公室,昆西就卸下那幅熱情的樣子,有些頭痛地扶著腦袋。
他篤定威洛閣下鬧這一場,就是為了上次被他捉弄雌君的報仇。
看來上次管家私下找他幫忙的事,并不是這位威洛閣下的意思。
現在對方光明正大地打上門來,玩的就是陽謀,利用他這個律師的金字招牌,再吸引一些關注度。
“怎么,昆西律師沒有收到好處嗎?”威洛坐在相比自己家要小上許多的沙發上,覺得不舒服又站了起來。
好處?昆西把自己的豪華柔軟符合蟲族身體力學辦公椅讓出來,在威洛坐下前往里輕輕推了推椅子。
實打實的好處沒有見到,倒是這知名度上去了不少。
和接受雄蟲聘請相比,一只雄蟲親自光臨過的事務所明顯會更加有名氣,只要他打贏了這場官司,以后開出天價委托費也有了底氣,畢竟他們可是服務過雄蟲的事務所。
就是這前期準備工作太過煎熬。
昨晚昆西才接到通知,后半夜就來了許多雄蟲保護協會的員工,說是為了保證雄蟲安全,要對現場情況進行評估,昆西被迫拉著手下們配合工作。
見鬼的雄蟲!居然讓他加班!
他們又不是那些埋頭干活的軍雌,已經有幾個職員累趴下了!
想著給職員的獎金和休假,昆西臉上露出對待金主的和藹笑容,“是啊,有了您,律所以后的客源不用發愁了。”
“嗯,你確實是會說話的。”這正是威洛喜歡和聰明蟲族說話的原因,即便再吃虧的情況,都能從中看到利好的東西。
昆西如此,沃瑞爾也如此。
“威洛格下要是想支持我,多介紹點案子給我就好,看在老主顧的面子上,我可以給您打折。”昆西坐到客位的沙發上,仿佛自己才是那個有求于威洛的存在。
“你想要的就是這些嗎?”威洛的手肘輕輕擱在扶手上,手掌支撐著下巴,指尖落在銀色面具上,端是一副在思考的模樣。
每個聚集在安澤身邊的雌蟲都懷有一個遠大的夢想,卻因為身處蟲族這個大環境下,受限于雌蟲身份,始終不得志,到了安澤身邊后各自的事業才有了起色。
比如面前的這個昆西律師,早年間打官司時因為被告鉆了法律漏洞,逃脫法律制裁,導致證據確鑿,能輕松結案的案子得了一個荒唐結果,委托者郁郁寡歡,直接在昆西面前飲彈。
壞種得不到懲罰,存活于世,是昆西最痛恨的一點。
“難道你不想成長到能夠參與立法,改變現狀嗎?”威洛像是感嘆一般說著,接下來又像什么都沒說一樣,站起身來,開始參觀掛在昆西辦公里的獎項。“既然不想那就聊聊你得的獎吧。”
“等等,威洛閣下說的話是什么意思,我沒有明白。”昆西也站了起來,身體微微向前傾,雙手緊緊交織在一起,想要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可肢體動作卻暴露了他的急切。
威洛背著手,目光看似落在那些獎杯上,實則是在通過放獎杯的玻璃柜反光,觀察昆西的反應。
“剛才在昆西律師辦公的地方體驗了一下,有一個很好奇的地方,昆西律師是家里唯一的后代,你的雌父沒有兄弟自然也不存在表親,桌面上怎么會放一張年輕雌蟲的照片呢,‘他’的年紀和那張紙的歲數似乎還很年輕,照片里的主角和昆西律師是什么關系呢?”
昆西伸手將相框倒扣在桌面上,臉上的表情有些慌亂,可嘴上倒沒有一絲松動。
“威洛閣下對一只雌蟲的私生活這么關心,雌君閣下不會傷心嗎?”
一聲冷笑響了起來,威洛轉過身來,盯著昆西,緩緩說道:“七年前的洛西斯案件,昆西律師不會以為真過去了吧。”
洛西斯案件,一起雌蟲綁架雄蟲的案件,主犯洛西斯因長期無法接觸雄蟲,伙同其他雌蟲對一位雄蟲進行了綁架。
實際上,是那名雄蟲看上了洛西斯,洛西斯以雄蟲已經有多位雌侍為理由,拒絕了對方追求。
那位雄蟲覺得自己的臉面丟進,聯合幾只雌蟲對洛西斯進行了污蔑。
昆西在洛西斯有不在場證明,雄蟲身上沒有檢測出洛西斯基因的前提下,完全敗訴。
原因只因為“雄蟲”兩個字。
在同等情況下,雄蟲說的話永遠比雌蟲說的話可信度高。
即便那只雄蟲在說謊。
昆西再也維持不住自己的表情,有些頹廢地靠在辦公桌旁邊。他把洛西斯的照片放在桌子上,就是要時刻提醒自己不能輕松大意,一定要讓經手的案子不再有任何遺憾。
可當威洛閣下把這件事說出來的時候,昆西才發現自己經歷了這么多年后,還是那個懦弱的雌蟲,他依舊沒有辦法改變法律界,不能改變在法庭上雄蟲證詞比雌蟲證詞更可信的情況。
“這是你心里的一根刺不是嗎?”威洛低聲說著,“我可以幫你拔掉他。”
昆西不敢置信地抬起頭來,看著那個仿佛在說瘋話的雄蟲,“威洛閣下,您知道您在說什么嗎?”
一只雄蟲,說要殺了另外一只雄蟲。
威洛輕輕點了點頭,“你要的是有罪者受到懲罰,無罪者不受欺凌,如果他有罪,就該受到懲罰,即便是耍盡花招逃脫了法律制裁,也會被抓回來償還罪孽。”
“還是說,昆西律師真是個心腸柔軟的善良之輩,見到對方是雄蟲就要心慈手軟,主動原諒對方的優秀雌蟲?”
“昆西律師,你也不想看到這種雄蟲拿著雄蟲法當保護殼,一輩子過著逍遙法外的生活吧。”
第57章
當昆西第一次見到洛西斯的時候,洛西斯正窩在監獄的角落里,用手指扣著斑駁的墻壁,沾滿泥漿的頭發攏成一團,嘴里不停嘟囔道,“我沒碰他,我沒碰他”
昆西那會為了追蹤某個案子的進展,跟著指導老師一起來到監獄。
“在看什么。”導師站在布滿陰暗燈管的長廊內,轉身回來催促著自己的這名小學徒。
“老師,我想幫幫他。”昆西小跑到導師面前,把自己的想法和導師說了。
導師看著昆西那雙還充滿希望和沖勁的眼睛,意味深長地說道:“昆西你只是一只蟲子,不要試圖去撼動那些龐大的存在,但你想試試的話,他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
等昆西站在法庭上,聽到法官宣判洛西斯有罪時,才明白了導師當初的話是什么意思。
和雄蟲比起來,他微不足道,雄蟲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可以將影響雌蟲的一生。
法官甚至連那些證據都不會翻開。
“老師,為什么會這樣?”年輕的昆西不懂,也不懂什么叫做權力的迫害。
導師摸摸他的頭,安慰道:“好在你現在還是學徒,后面的事情我會幫你處理好,這期間的案子不會在你的執政履歷上留記錄,你還有時間思考未來要做一個怎樣的蟲子。”
昆西以為導師的幫助是給洛西斯一筆錢,讓他換個星球居住,或許這樣可以逃離雄蟲接下來的圍追堵截,可他沒想到的是,洛西斯找到他,和他說了一些話,連猶豫都沒有直接飲彈了。
那些話,昆西一輩子都忘不了。
“昆西律師,經歷這種折磨的蟲族不止我一個,但我想做最后一個。”-
一陣壓抑許久的沉悶咳嗽聲響起,將昆西律師從回憶中拖了出來,他看到咳得難受的威洛閣下,連忙想要上前扶住雄蟲,可還不得他走過去,就見雄蟲重新站了起來,仿佛剛才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昆西律師考慮得怎么樣?”
沒有回答。
在昆西看來,威洛閣下和那些知道他軟肋,上門講條件的蟲族沒什么兩樣,想要得到什么,必定要付出代價,更何況威洛現在是一只說不上話的殘廢雄蟲,都要找到他通過打官司來解決問題。
嘴上吹得天花亂墜,最后什么做不好的蟲族,昆西見得多了。
說什么更改法條,威洛閣下難道還能把坐在皇位上的那位給踹下去嗎?
還別說這幅病歪歪的樣子,能搞出些什么名堂,最后估計也是和安澤閣下那樣差不多罷了。
“威洛閣下別拿我開玩笑了,以前的事總要過去的,等案子結束后我們再聊怎么樣?”
昆西這話一出,突然間覺得周圍的氣溫變冷了,他們似乎瞬間換到了一個冷庫中,刺骨的涼意從尾椎一路向上,直沖大腦。
雄蟲正注視著他,緩緩釋放信息素,昆西想要按下呼救鈴的動作都被“卡”在了半路。
“昆西律師似乎很心急呢。”
信息素除了向外界傳達發情信息外,還有個作用已經被大家忽視了許久,攻擊。
當然這也不怪大家忽視,而是千百年來雄蟲的能力退化得可怕,讓他們用信息素攻擊別的蟲族,還不如直接給雄蟲發把槍來得快。
于是雄蟲信息素可以用來攻擊這條特質,只停留在多年不成更改的教材上。
“你,你怎么會?”昆西斷斷續續地說著,腦中瘋狂調用著曾經學到的知識。
雄蟲的信息素對雌蟲天生存在壓制,但雄蟲需要長時間的練習才能掌握,多數雄蟲無法忍受枯燥漫長的練習而中途放棄,如果受到雄蟲的信息素攻擊,級別低的雌蟲無法逃脫。
“昆西律師,推動立法這件事一時半會我辦不好,但要讓當年的那只雄蟲出來道歉還是很簡單的,那我先做主,明天是開庭的日子,今晚我請昆西律師簽收一份禮物,到時麻煩昆西律師及時簽收哦。”
威洛將信息素收了起來,房間內的溫度依舊停留在一個比較低的狀態,可昆西好歹從剛才幾乎凍僵的狀態中恢復了過來,跌坐在地上。
等律所的其他職員進來,把昆西扶起來放在椅子上,他才喘回兩口氣來。
昆西辦案多年,被提刀威脅過,被打擊報復過,他從來沒說過怕字,但今天面對威洛閣下的時候,他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那種懼怕感似乎是從骨頭里滲出來,浸透了四肢的每一個角落。
他那刻就像是被放進了一個金屬罐頭盒中,無數雙手在敲擊、在三百六十度的旋轉著他的“身體”,靈魂或者別的什么東西在這種情況下擠了出來,剩下的“身體”則會被塞進那個盒子中,封上標簽。
親眼看著自己被擺上貨架。
“老板?你沒事吧。”職員們七嘴八舌地問道,心里都在暗自猜測剛才發生了什么,一些嗅覺靈敏的雌蟲抬起頭在空中嗅了嗅,問道一股淡淡的信息素味道。
職員們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或許過不了多久,他們就要看到一個被標記的老板了。
昆西緩過神來,就給職員們以今天工作辛苦為理由放了個假,自己憂心忡忡地想著威洛閣下說的“禮物”。
既然對方開了口,那這禮物必然不是什么簡單的東西,還讓他“及時簽收”。
昆西登上自己的飛行艦,到了家門口也沒想到威洛閣下會送他什么禮物。
金銀珠寶,亦或是礦石香料。
不不不,這些太普通了,威洛閣下總不可能拿錢財來撫平他心頭的傷口。
昆西坐在廳堂內,靜靜望著窗外的街道,任何一架飛行艦都能讓他期待地站起來,看到飛行艦只是路過后又失落地坐回去。
這樣折騰下來,昆西干脆坐著不起了。
他從白天等到了晚上,這期間他查看過很多次時間,想過威洛閣下是不是將晚上的定義放在了凌晨十二點
他前所未有的焦慮著。
終于,門鈴清脆的聲音響起,昆西頓時沖上去把門打開,只見幾個身材健碩,被包得看不清容貌的雌蟲搬著一個超級大的箱子站在那。
“昆西律師嗎?我們是運輸公司的,這是一位客戶委托我們送給您的禮物,東西需要輕拿輕放,您有合適簽收的房間嗎?”
昆西敏銳地從對方口中捕捉到了一些信息,易碎品才需要“輕拿輕放”,威洛到底給他送的是什么?
“房子后面的花園可以嗎?”昆西側身讓出通道,想讓那些雌蟲進來。
領頭的那只雌蟲退后兩步,搖了搖頭:“昆西律師,您家這門太窄了,箱子進不去,不如直接從二樓的窗戶送進去吧,我們手腳很快占用不了您太多時間的。”
“我在這里拆不行嗎?”昆西的手剛放在箱子上,就被那只雌蟲抓住了手腕,力道之大,險些讓昆西以為自己的手就會被這么折斷一般。
“昆西律師,出于對您安全的考慮,在房間內拆封比較好。”
昆西同意了。
看這些雌蟲的謹慎模樣,仿佛知道里面是什么東西似的。
這些雌蟲的動作很快,幾下將昆西家二樓的窗戶整個卸下來,接著兩只雌蟲協同合作,抬著箱子飛上二樓,穩穩當當地放好箱子,又給昆西家的窗戶裝了回去,后面甚至冒出一只雌蟲,現場補縫并調制出同色墻漆。
一切都做到了完美。
“你們是哪家公司的?”
“迪恩運輸公司,昆西律師,您看還有哪里需要調整的,我們都可以做。”
沒有聽過的公司,昆西想著待會去查一查,這般服務質量的運輸公司不應該默默無聞才對。
“祝您今天過得愉快,昆西律師。”
幾只雌蟲走后,昆西便獨自面對那個箱子,他找來裁紙刀,將箱子外面的膠帶沿著箱子縫隙劃開,露出了一只被捆得動彈不得的雄蟲。
昆西頓在了原地,面前這只雄蟲就算是化成了灰,他都能認得出來!
“威洛閣下真是送了我一份好禮物啊。”
雖然昆西不知道威洛閣下是如何在這短短時間抓到這只雄蟲的,但此刻昆西只覺得心里積攢多年的委屈在這一刻似乎得到了宣泄。
那些運輸公司的雌蟲很仔細,沒有給雄蟲留下任何能夠求救的設備,甚至衣服都只夠剛剛遮蓋住身體。
昆西用裁紙刀挑開雄蟲嘴上的束縛,在雄蟲張嘴求救前,把裁紙刀塞進了雄蟲的嘴里。
“別擔心,大部分刀片我都收住,你現在最多留點血,要不了命的。”
雄蟲的眼淚頓時流了出來,又擔心又畏懼地小聲嗚咽著,完全沒了以前囂張跋扈的樣子。
“怪不得威洛閣下說我收了禮物,明天就能安心上庭,現在一看,威洛閣下說得沒錯啊,這么多年以來,我終于可以睡個好覺了。”
看到雄蟲驚懼的眼神,昆西將裁紙刀拔出來了一些,“看來雄蟲閣下已經不記得我了,那就讓我來幫你回憶下好了。”
第58章
“老板,你要我們處理好的事已經處理好了。”律所的一名職員低聲和昆西說著什么,見菲尼克斯走來,便沒再說話,轉身離開了。
“早上好,雌君閣下。”昆西穿著一身得體的銀灰色西裝,頗有風度地向菲尼克斯問著好,那副笑容倒是迷得好幾只軍雌向他要聯系方式。
“早上好,昆西律師。”菲尼克斯板著張臉,禮貌地回了一句,便緊緊閉起嘴來,一副還在介意之前的事情的樣子。
“雌君閣下看上去昨晚沒有休息好啊,是陪伴雄蟲太累了嗎?”
兩名雌蟲并排在在一起,踏上了通往法庭的臺階。
菲尼克斯瞥了他一眼,“昆西律師眼神未免太遭了些,待會在法庭上可別出現什么紕漏,再被扣委托費就不好了。”
明明自己眼睛熬得通紅,現在還來擠兌他,菲尼克斯頭一次對昆西的職業素養產生了懷疑。
“雌君閣下不用擔心,我可是度過了今生最美妙的一個夜晚。”昆西笑得很是羞澀,仿佛在回味般的舔了舔了舌頭。
剎那間,菲尼克斯仿佛看到已經上了年紀,眼角處添加了幾條魚尾紋,但依舊很有魅力的昆西站在教堂之中,從蟲皇陛下手里接過了代表公平與平等的天平。
昆西像是取得勝利一般,高興地向菲尼克斯走來。
接著安澤閣下從他身邊走過,上去緊緊抱住了昆西。
“你真是太棒了昆西,我就知道你肯定能坐上這個位置!”
菲尼克斯皺著眉頭,開始尋找自家雄主的蹤跡。
哪里都沒有。
“雌君閣下?”昆西把因為他一句話陷入發呆狀態的菲尼克斯叫醒,揶揄道:“雌君閣下該不是昨晚過得不如意,就開始羨慕我吧。”
菲尼克斯沒有回答。
因為他昨天晚上真得沒有睡好,之前威洛那幅恐怖的樣子還存在他的腦海里,過去了這幾天他不但沒有忘記,反而印象更深刻了。
他想知道那些畫面是不是幻覺。
菲尼克斯昨晚向朋友借來了各個戰場的實拍圖,想要找到和幻覺中類似的場地,翻遍了整個帝國管理范圍內的地理實拍圖,也沒能找到一個符合的。
他安慰自己,找不到就說明是幻覺,有他保護在威洛閣下身邊,不會讓威洛閣下受這么嚴重的傷。
可是菲尼克斯心里還是放不下。
那會他身邊正躺著威洛閣下,健康,鮮活,沒有痛苦。
幻覺,一定是幻覺……
菲尼克斯這般暗示自己了幾十遍,可就在他即將說服自己的時候,威洛閣下那雙絕望的眼神又將他拉了回去。
到底發生了什么,才會讓本該生活無憂,愉快自在的威洛閣下走到那種地步?
而現在他又看到了老去的昆西。
讓他開始懷疑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覺。
“你先進去吧昆西律師,我在這里等雄主。”菲尼克斯眼神中突然升起了一絲不安。
如果他看到的是未來,也就是意味著他會失去威洛閣下。
昆西挑了挑眉,按照要求,菲尼克斯作為案件的當事者,應該提早到法庭的等候區,要是遲到的話非常容易被法官抓到把柄,進而影響審判結果。
“我在等候區等你們來,請記得不要遲到。”
菲尼克斯點點頭,遙遙看向那片湛藍的天空,等待著威洛閣下的到來。
法庭內的討論聲很大,即便是隔著厚厚的墻壁,依舊能聽到些許。
恍惚間,菲尼克斯覺得自己現在身處的世界才是幻境。
菲尼克斯分不清了。
或許他早應該在刺殺雄蟲不成功的時候被處死,后面和雄蟲結婚的事情全是他想象出來的。
說不定,等他再次睜開眼睛時,看到的不是這片蔚藍的天,而是陰暗潮濕的地牢。
他穿的不是干凈整潔的衣服,而是破爛不堪的幾塊碎布。
他吃到的不是美味的食物,而是自己被打斷牙齒后滲出來的血。
菲尼克斯低頭看著自己干凈的雙手,覺得這個幻覺未免太好了些。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想要再確認一遍。
如果這一切都是幻覺的話,他恐怕已經被折磨到瀕死階段,因此大腦才會給他編寫這些快樂的畫面來緩解現實中的痛苦。
那么當他醒來的時候,就是死亡降臨的時刻。
沒關系,在這個幻覺中他有了一個很溫柔的雄蟲,大概可以說得上是死而無憾了吧。
做好心里準備的菲尼克斯睜開眼,就見面前出現一個熟悉的面具。
一個溫暖濕潤的觸感從唇上傳來。
以及伴隨著一聲“啾”。
威洛將面具整理好,看菲尼克斯還是一副呆呆的樣子,頭一次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兩聲。
“都怪菲尼克斯太好看了,才讓我忍不住的……”
威洛拽拽披風,想要找回自己之前冷血無情的貴族形象。
沒辦法啊,大老遠的看到菲尼克斯站在臺階之上,渾身散發著一種閑者勿擾的疏離氣質,一頭銀發被高高梳成馬尾,閉著眼睛的樣子像極了高高在上的神明。
偏偏那兩片唇看上去柔柔軟軟的,很好親的樣子。
體驗過無數次的威洛自然知道那是怎樣一種觸感,知道那兩片唇會在什么時候顏色會變得更加鮮艷。
也知道當那兩片唇上出現幾個牙印是什么樣子。
所以他忍不住,在隨時會有蟲族出現的法庭之外,將面具抬起一個角,抬頭親了上去。
做完這一切后,威洛還在考慮要說些什么來照顧菲尼克斯的情緒,畢竟待會他們是要面對無數星網觀眾的,他和菲尼克斯的形象要維持住。
至于那些熱烈到要干起來的事情,留到回家吧。
就這么想著,威洛忽然被抱住了。
雌菲尼克斯身體的溫度透過衣服傳了過來,緊緊包裹著威洛。
威洛被菲尼克斯抱住,是完全出乎意料的,在威洛的印象里,他才是主動的那個,今天菲尼克斯一反常態搶占先機,還叫他有些不習慣了。
一串略帶涼意的液體從威洛脖頸間落下去,在衣服間消失了蹤跡。
威洛把本想調侃菲尼克斯的話咽回去,默默感慨道。
真是愛掉小珍珠的雌蟲。
“法庭里面坐著的,有你曾經的戰友和下屬,整個帝國無數蟲族守在屏幕面前等著看你。"威洛替菲尼克斯擦去眼淚,給他整理好衣服上的褶皺。
菲尼克斯心里皺皺巴巴的,連帶著鼻子也酸了起來。
這不是幻覺。
菲尼克斯有一位溫柔的雄主,他的愿望實現了。
這位雄主還很在意他的形象問題,體貼至極地考慮了很多,簡直沒有比他更好的了。
他的身體,他的靈魂,他的一切都屬于雄主。
于是滿含斗志的菲尼克斯點點頭,認真地回答道:“我知道了,以后只有雄主能讓我流淚。”
威洛:???
這句話是不是有點不對勁。
雖然他不明白菲尼克斯是怎么想的,但是菲尼克斯的精氣神明顯比剛才好了很多,他也就沒說什么了。
總不能讓那些把菲尼克斯視為英雄的軍雌,看到一個哭兮兮的菲尼克斯吧。
慕強的軍雌不會同情,只會唾棄,然后將菲尼克斯踩在腳底,繼續追尋他們的夢想。
菲尼克斯給威洛讓出了路,示意他走在前面,可威洛拒絕了。
“今天的主角是你,所以菲尼克斯你應該走在我的前面。”-
法庭內,旁聽席上座無虛席,大家看著空蕩蕩的法官位,以及還未到場的原告方,低聲討論著:
“你們說這要怎么判啊?”
“法庭這段時間天天忙著加班呢,應該是討論出個方法來了。”
“能不加班嗎?也不看看他們找的辯護律師是誰,金牌律師昆西啊,法院里誰聽這個名字都頭疼。”
“是啊,昆西真的有點本事在身上,居然申請到了網絡公開審判,前幾天我朋友還問我能不能搞到旁聽名額呢。”
“我也是,這么多年來頭一次覺得旁聽名額難搶,費勁力氣才搶到一個,哪個冤種會把名額讓出去啊。”
正當大家討論得激烈的時候,緊緊關閉的大門被推開了。
一只身穿沒有品牌,素色衣衫的銀發雌蟲走進來,整個法庭內部頓時喧鬧起來。
“菲尼克斯!是菲尼克斯!”
“后面那是雄蟲閣下嗎?”
“尊貴的雄蟲居然走在自己的雌君身后!”
“你懂什么,明明就是雄蟲閣下愛慘了菲尼克斯,我的天一定要拍下來!”
無數的聲音交疊在一起,沖進了菲尼克斯的耳朵。
激動的、好奇的、探究的、審視的目光夾雜在其中,從高高的座椅上如同利劍般朝菲尼克斯扎來。
他們在看著菲尼克斯,菲尼克斯也同樣在看著他們。
這一刻,菲尼克斯變回了那個說一不二,擁有強大領導力的軍雌,他的目光所到之處,迅速安靜了下來。
等他環視現場一周,整個法庭恢復了安靜。
威洛跟在菲尼克斯身后,滿意地看著這一切。
這才是他的雌君,能帶領軍雌在世間污穢中殺出一條血路的雌蟲。
忽然間,威洛發現了坐在第一排的馬修,面具下的笑容更燦爛了。
第59章
“全體起立,進行宣誓……”
“因案情出現全新證據,菲尼克斯損害帝國財產案進入重新審理階段,丹尼爾法官,你是否有異議。”
“沒有。”丹尼爾坐在法官席的側席上,態度恭敬地回答著。
威洛搞事的能力遠比他們想象得還要厲害,不然這案子的主審不會中途變更。
丹尼爾接到通知后,立即向馬修進行了匯報,被安排來的是帝國高級法院的一只雄蟲,經驗老道,獨立辦過很多棘手的案子,堪稱帝國高級法院的一把利劍。
這只雄蟲被安排進來的話,可就沒什么丹尼爾能插手的空間了。
馬修知道消息只回了一個“靜觀其變”。
丹尼爾仔細想了,馬修這么說,必定是有了應對的辦法,他能接觸的信息有限,做出誤判是有可能的,馬修站的位置比他高,別的不說,眼界總是要強過他的。
這只帝國高級法院派來的雄蟲半路殺出來,能力再強,也不可能在短短時間內掌握所有信息,所以他的到來,也是間接在傳達蟲皇陛下要把這案子辦成鐵案的意思。
否則以后再有這樣的情況發生,軍部的臉面還要不要,英明統領帝國的蟲皇陛下的威信還要不要。
“我叫塞倫斯,受帝國高級法院委托,擔任此案主審,秉持公正嚴明態度,將認真聽取原告被告陳述,客觀得出結論……”
丹尼爾聽著主審的發言,看著坐在第一排的馬修,交換了一個眼神。
他們已經和伊桑溝通到位,只要伊桑將這些事全部承擔下來,馬修將親自為他安排好離開的路,好讓伊桑直接換個身份,過上不愁吃穿的日子。
伊桑很識時務,答應了下來。
為此,馬修還夸獎了丹尼爾一番,說他眼神很好,挑選出這么一個好用的雌蟲。
丹尼爾翻著桌面上的材料,手指不由自主地用力,總覺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在同一時刻,網絡直播間也在進行轉播。
“帝國高級法院派下來的雄蟲法官,我的天,今天見到的雄蟲比我這輩子見的都多!”
“這位塞倫斯閣下可是個了不起的角色,他可是推進軍雌晉升法案制定的雄蟲!”
“感謝塞倫斯閣下的仁慈。”
“曾經幫助過雌蟲的雄蟲,多年之后再次出現在大家面前,還是為了幫助雌蟲,他真的我哭死!”
“安澤閣下也在幫助雌蟲,你看旁聽席上第三排中間的就是他。”
“之前聽安澤閣下說他和菲尼克斯是好朋友,那會我還不信,現在我真的信了,如果他們不是朋友你把我頭拿下來踢。”
菲尼克斯踏上臺階,站在被告的位置,威洛則站在臺階下,注視著現場的蟲族的各式表情,一言不發。
“尊敬塞倫斯法官閣下,我的委托者菲尼克斯按照上輪判罰,需要接受剝奪財產和榮譽處罰,現已執行完畢,不應該再站在‘被告’處。”昆西這么說道。
坐在主審席位的塞倫斯抬眼看了看他,很快又將眼神收了回來,吐出兩個字:“同意。”
只是這語調聽起來不是太舒心罷了。
聞言,菲尼克斯走到了法庭中央,微微揚起了頭。
這樣一個位置上的轉變,菲尼克斯將罪責的標簽從自己身上摘了下來,他不知道有多少蟲族在看著他,但是按照雄主預計的那樣,總數是不會少的。
菲尼克斯的身后,就是雄主,按照雌蟲的指責,他應該站在雄蟲的前方,為他抵擋一切質疑和傷害,現在也是這樣。
“經調查發現,菲尼克斯在二號跳躍點被損毀一案中無罪,決定為其消除影響,恢復名譽,剝奪財產按數返還,并賠償菲尼克斯129萬賠償金。”
塞倫斯此話一出,全場嘩然,原本大家以為至少要看他們雙方扯皮,好好打上一場口水仗才能得出結果,沒想到軍部法庭居然這么直接的認錯?
看來這天是要變了。
聽到“無罪”和“按數返還”,丹尼爾哪里還能坐得住,當即用眼神暗示馬修,想要他給個說法,可是馬修沒有理他,安安穩穩地坐在那,一點也不慌。
坐在法官側席上,丹尼爾動作也不好太大,見馬修不理他也只好裝出一副冷臉,等著審理結束后再去問他。
法庭里滿是壓低的談論聲,顯然是對這簡單的陳述不滿意,他們都想知道更加細節的東西,否則這拼命搶來的旁聽席位還有什么價值?
邦邦兩聲沉悶的聲音從法官席上響起,塞倫斯喊了一聲“安靜”,周圍的討論聲才聽了下來。
在大家的期待下,塞倫斯平淡說道:“按照流程,威洛閣下向軍部法院提起訴訟,要求對雌蟲伊桑謀害軍雌菲尼克斯,侵犯菲尼克斯發明權,對二號跳躍點進行攻擊等數案合并審理,現在開始。”
在場的蟲族們越聽越糊涂,明明每個字拆開都認識,可為什么組合在一起卻聽不懂了呢?
伊桑他們倒是有印象,是那個前段時間把威洛閣下推下水的軍雌,現在聽下來居然還偷了菲尼克斯的發明?
真是絕了啊這伊桑。
于是當伊桑站上被告位時,在座的蟲蟲們每個都送了他一個白眼。
丹尼爾緊張地盯著伊桑,生怕他把自己供出來。
現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伊桑身上,丹尼爾的動作不算非常顯眼。
伊桑將他在研究組內如何對菲尼克斯產生嫉妒,于是坐下陷阱,利用自制的雄蟲音頻和信號誘導菲尼克斯前往二號跳躍點,意圖通過改變航線和探測儀器標準,使菲尼克斯的飛行艦撞上二號跳躍點,造成大型事故。
“可惜他命好,還沒等他降落在二號跳躍點呢,跳躍點就因為故障炸毀了,那時我就在想,他怎么沒有被直接炸死啊!”
伊桑情緒激動得說道,要不是旁邊兩只軍雌按著他,他都能從被告位里跳出來蹦到法庭中央去。
“誰曾想你居然主動把’蜂鳥‘送到我手上了,說什么因為要接受審查,沒有時間對’蜂鳥‘進行專利申請,好啊,你就是倒霉催的,沒有那個享受的命!”
“被告保持冷靜。”塞倫斯敲了敲桌子,得到命令的軍雌手上用了勁,緊緊將伊桑按住,可伊桑撲騰得實在厲害,又來了兩個軍雌才讓他冷靜下來。
菲尼克斯看著這一切,又回頭看了看身邊的威洛,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種無措。
他是所有事件的親歷者,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可他現在聽到的是什么?
被刪減的真相。
明明是軍部高層阿特金作局,意圖侵吞藍波峽灣戰役的撫恤金,聯合幾只蟲族對他設下圈套,這些消息都是雄主告訴他,并且他親自進行論證的。
遞交給軍部法庭的文書證據他背得滾瓜爛熟,上面清清楚楚地寫了關于阿特金的事情,可為什么全都是在說伊桑的事情?
“菲尼克斯,別著急。”威洛悄悄伸出手,在菲尼克斯身上拍了拍,安慰道:“聽聽他最后會說什么。”
對于這套說辭,威洛一點也不驚訝,貪墨撫恤金這件事要是在今天爆出來,那這以后可就沒有菲尼克斯的事了,即便他是受害者,但和憤怒的軍雌群體比起來,菲尼克斯微不足道。
畢竟貪墨撫恤金和伊桑沒有什么實質的關聯,事情又太大,帝國派出一只老資歷的雄蟲法官鎮守現場,就是怕生出額外的事情來不好收場。
這可是面對整個帝國公開的審判,一句無心的話都能被解讀出數種含義。
蟲皇陛下想解決問題嗎?當時想的,軍雌的出現本身就是一種對于現有矛盾的妥協,誰想動搖來之不易的平衡,都將遭到蟲皇陛下狂風暴雨般的報復。
目前來說,威洛也不急于把阿特金拉出來,畢竟他還想借著阿特金的手,在軍部當中好好用點勁,把菲尼克斯推到上將的位置上呢。
有把柄在他手中的阿特金,一定是把鋒利的尖刀。
威洛看向法官側席的丹尼爾,既然現在搞不了阿特金,一個丹尼爾還是沒有問題的。
他朝昆西招招手,時刻關注威洛閣下要求的昆西律師馬上靠過來。
兩只蟲耳語了兩句。
昆西律師回到位置上站好,舉起了手,“尊敬的塞倫斯法官閣下,我方訴訟中要求追加雄蟲丹尼爾閣下作為被告,他是這一系列事件的主謀。”
此話一出,本來因為伊桑證詞無懈可擊,根本沒有提及自己而放下心來的丹尼爾嚇了一跳,面對在場蟲族的注目禮,勉強維持著臉上的表情,問道:“把我加進去,是因為威洛閣下對我曾經判罰過菲尼克斯而感到不滿嗎?”
馬修再也坐不住了,原計劃中就是把伊桑推出去,怎么也想不到半路殺出一個威洛來,要把丹尼爾也給搞下去。
還主謀,分明就是在和他公開談條件!
威洛這小子到底有沒有腦子,天下雄蟲是一家,他居然敢對雄蟲下手了。
第60章
本身這件事馬修已經和阿特金通好了氣,讓丹尼爾出面勸伊桑認罪。
丹尼爾還能繼續在軍部法庭做他高高在上雄蟲法官。
阿特金還能獨占挪用撫恤金換來的雄蟲。
馬修收下賄賂的事情不會有旁的蟲族知曉。
如此一來大家都是皆大歡喜。
可那個不識好歹的威洛非要再咬掉馬修的一塊肉!
雖然將丹尼爾就此舍棄,對馬修而言不會有什么大的損失,但是威洛這種行為在馬修看來,就是不加掩飾的挑釁!
他們愿意松口讓菲尼克斯恢復身份,已經是對威洛非常大的讓步了,甚至說通過這件事,威洛稍微能入馬修的眼了。
馬修以前說什么,威洛就做什么,沒有自己的一點主見和想法,正因為如此,馬修原本想幫威洛打理家業的心變了,變成“你小子管也只是浪費,不如給我吧”。
現在威洛做出些什么來和以前相比,也只是從一個“臉臭腦子笨的小輩”和“臉丑腦子不怎么笨的小輩”的區別。
自詡在雄蟲圈子里當了很多年大佬的馬修,也不在乎這么點的變化。
不過,威洛的做法確實讓馬修狠狠丟了臉。
關注今天庭審的蟲族這么多,要是馬修輕易向威洛服軟的話,叫圈子里的其他雄蟲怎么看馬修這個保守派的領袖?
保守派內部不是鐵桶,那些等候時機想把他拉下馬的蟲族肯定會借機生事。
其他派別的也只會趁機落井下石,說他馬修不行了。
馬修隔空望著威洛,眼神中閃過一絲厲色。
他一邊發消息給丹尼爾先假意和威洛進行周旋,一邊安排手下的蟲族去準備武器。
威洛現在這么猖狂,一定是以為自己掌握了全部的證據,等他取得勝利滿含希望地走出這座建筑時,他就會殺了威洛。
想必那時候威洛的表情應該會和他雌父一樣有趣吧-
丹尼爾此刻的腦子動得飛快,開始思考如何在這場較量中把自己保下來。
他緩慢地從法官側席位上起身,盡力讓自己的表情平靜些。
他一開口,就把昆西那邊的指正當做是“威洛為菲尼克斯報仇”,是兩只雄蟲私下的仇怨,間接指責威洛是在泄私憤。
旁邊的蟲族們雖然沒說什么,但是臉上的表情卻是認同的。
雄蟲之間吵架,雌蟲們往往都是插不上嘴的。
丹尼爾閣下是在軍部任職,開庭的又是在軍部法庭,那些軍雌聽了心里或多或少是偏向丹尼爾閣下的。
加上昆西是中途提出追加控訴,聽眾們又被丹尼爾這么一引導,潛移默化間大家都覺得是威洛閣下在借此發泄對法庭的不滿。
“如果是這樣,威洛閣下的行為無疑是在挑戰法律的威嚴,我作為一名法官,為了維護法官的職業尊嚴,決定向你提出決斗!”
全場嘩然。
決斗,又是一個存在于教科書,但是百年不曾出現的復仇方式。
雄蟲之間的決斗是要真真切切看到一方失去生命才會停止,用對方的血沐浴以證明自己是真正的勝利者。
“丹尼爾法官,這不是在開玩笑!”塞倫斯此刻繃不住了,原本上面指派他來是為了防治事態擴大化,畢竟這是場公開審理,在帝國的整體關注度非常高了,真讓丹尼爾這么鬧下去,他塞倫斯有多大的本事都沒法挽救。
現在可是上升到兩只雄蟲賭命的惡劣局面啊!
塞倫斯只覺得眼前發黑,頂著最后一口氣斥責道:“原告律師在庭上提起訴訟請求是正常的,按照流程審理即可,丹尼爾法官還是收回剛才的話,配合進行調查吧。”
丹尼爾笑笑,心里卻是把塞倫斯這個老狐貍罵了一遍又一遍,讓他出來配合,不就是默認他存在參與事件了嗎?
“塞倫斯法官閣下,按照規定原告要對我提起訴訟,應該在案前提交材料,可威洛閣下并沒有提交反而在案中提出,這是對我的挑釁,更是對法庭的蔑視,我不得不站出來,以最能證明自己清白的方向給法庭一個交代!”
說出這番話,丹尼爾是有底氣的。他在軍部盤踞了幾年,身體素質是比普通雄蟲好了太多,軍部和其他地方不同,對任職蟲族有身體素質的考核,別的雄蟲還在飲酒作樂,他卻在軍部的操場上一圈圈跑步。
如果到了決斗場上,丹尼爾有絕對的實力將威洛殺了。
可威洛呢,威洛是常年窩在他的城堡里,一副出門見光都會死的樣子,還是個殘廢。
如此巨大的實力懸殊之下,作為主審的塞倫斯只要不想見到流血事件,都會想方設法阻止,而他又咬死了要決斗,到時候塞倫斯只能出面否了威洛的追加訴訟。
兩害相權取其輕,這個道理塞倫斯法官應該不會不懂吧。
而周圍旁聽的蟲蟲們看向丹尼爾的眼神中,多出了幾分敬意。
蟲族生來好戰,雄蟲雖然是珍貴的被保護對象,但他們選擇用決斗這種物理方式去解決問題時,不應該再有別的理由去中斷。
看到旁聽蟲族們的神情變化,塞倫斯險些用自己手上的法錘去捶丹尼爾的頭,只恨自己當初在圈定參審名單的時候沒把丹尼爾叉出去。
一時大意,居然要被一個小輩往死里搞,晚節不保啊!
“丹尼爾!”塞倫斯的話里帶上了怒意,連基本禮節里的“閣下”稱呼都沒帶,可見他有多生氣了。
“這是帝國高級法院的第一次警告,雄蟲決斗不是用來斗氣的,請你吸取教訓,珍惜機會!”
塞倫斯覺得自己的話很重,帝國高級法院三次警告后是要上法官檔案的,非常影響法官未來的發展,如果丹尼爾還想繼續在這行里混,就不應該再鬧了。
可憐塞倫斯法官見識了無數奇葩,也沒想到今天會遇上兩個刺頭。
丹尼爾閉嘴不說話,可那邊戴著面具的威洛站出來發言了。
“如果我接受決斗,丹尼爾法官就愿意做上被告席的話,那這場決斗我接下了。”
全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菲尼克斯卻是一臉不贊同,“雄主!決斗這件事實在太危險了,沒有必要為了我而強行把丹尼爾拉下來。”
這是菲尼克斯第一次如此直白地向威洛表達自己的意見,威洛很喜歡這個變化。
如果不是場景不對的話,他會選擇上手去揉揉菲尼克斯那柔軟的翅膀,最好能讓菲尼克斯舒服得發出哼哼……
“菲尼克斯,難道你覺得我對上丹尼爾,會輸嗎?”威洛眼睛盯著丹尼爾,話卻是對菲尼克斯說的。
菲尼克斯懷疑地上下打量著自家雄主,雖然雄主個頭比丹尼爾閣下高,但是身體對比起來,丹尼爾閣下看上去是能一拳解決兩個雄主的樣子。
拋開雄主的一切優勢,菲尼克斯不覺雄主這樣能贏。
“胡鬧!簡直就是不可理喻,你們現在的行為才是真正地蔑視法庭!帝國傾盡資源給你們是為了讓你們在這里爭強好勝嗎?帝國培養你們是為了延續蟲族,繼承蟲族代代相傳的榮光……”
話說到一半,法官助手席位上突然跑上來一只雌蟲,悄悄給塞倫斯耳邊說了幾句話,塞倫斯的臉色當場就變得一陣紅一陣白,氣勢也弱了下去。
蹲在屏幕前看直播的蟲蟲們急得抓心撓肺:
“什么啊,我可是為了這場直播專門開了會員啊!有什么是我這個高貴的會員聽不了的?”
“要命了,這可是百年難得一見的雄蟲決斗,蟲神在上,我真的要見證歷史了!”
“沒想到威洛閣下真是有勇氣,敢接下丹尼爾閣下的決斗挑戰,能贏嗎?”
“反正兩個都不是好東西,全死了最好!”
*監測到危險語錄,檢查中*
“救命前面是什么瘋子,和我沒關系啊!我就是個看熱鬧的!!”
座位上的馬修趁著這個機會,和丹尼爾交換了幾個眼神,光腦傳來的消息卻是一秒也沒停過。
這里是軍部的地盤,要想把自己手下的力量安插進來卻是有點困難,但并不是不可能,只要給的好處夠多,總有蟲族愿意給他開綠燈的,再給他多一點時間,他就能把威洛的命留在這里。
法官席上的塞倫斯還沒有和助手溝通完畢,庭下的旁聽蟲蟲們忍不住低聲討論了起來,很明顯雄蟲決斗和菲尼克斯被謀害相比起來,還是前者更有吸引力。
也借著這個空檔,菲尼克斯還在勸說威洛,希望他能放棄這個不切實際并且會把命搭上去的想法。
“雄主,塞倫斯法官閣下說得對,您和丹尼爾閣下決斗,并不能證明誰強誰弱,反而對帝國,對蟲族損失,我,我也不想看到您在這次事件中受到無謂的傷害。”
威洛依舊看向法庭席,等待塞倫斯結束和助手之間的談話,壓低聲音說道:“菲尼克斯,要不要打個賭,塞倫斯會讓我們進行決斗。”
菲尼克斯皺著眉頭,想要問雄主是怎么推斷的,就聽法錘捶了三下,塞倫斯用一種無奈的聲音說道:
“蟲皇陛下有令,在案件審理結束后,準許雄蟲威洛與雄蟲丹尼爾進行決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