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第 121 章 生物計算機（改）
“您也是去看會談的嗎, 火影大人？”
孩童那帶著點敬仰的清脆嗓音，把團藏拉回了現實。
耷拉下眼皮，團藏瞥了一眼打斷自己回憶的白發小鬼, 他正站在猿飛日斬身前仰視著, 眼神里充滿崇拜。
他眼里只有猿飛，一邊的團藏顯得格格不入，就像是一個不可視的幽靈，被完全忽視了。
“哼……”冷哼一聲, 團藏沒有說話, 只是表情愈發陰沉, 微微放出了氣勢。
影級的壓迫感，哪怕只有一絲, 也讓孩子臉上崇拜的表情在瞬間凝固，又極速轉為了驚恐。像是被潑了冰水一般, 他猛的打了個寒戰, 被扼住脖子一般的恐懼從心底傳來，呼吸也變得困難。
“哈哈哈, 是啊。”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頭, 猿飛日斬蹲下身來，笑瞇瞇地看著那個孩子:“畢竟是難得的勝利嘛，不去看看怎么行？”
隨著猿飛的動作, 團藏面無表情地一甩袖子, 轉身離去。
窒息的感覺消散, 孩子仍在原地怔了半晌才回過神來。看著面前的猿飛, 他有些羞澀的摸了摸腦袋, 也跟著一起笑了起來。兩人的笑聲重疊在一起，帶著幾分傻氣。
“……哼。”遠遠的看著, 團藏只覺得扎眼，心里愈發不爽利。
自被迫卸任之后，鋒銳之意似乎從猿飛日斬的身上逐漸淡去了。就像是小溪底部被打磨了良久的石頭一樣，他變得愈發圓滑而內斂。這位帶領木葉挺過戰火的火影，現在看起來和路邊那些會坐在石頭上曬著太陽聊天的最平常中年人，沒有絲毫區別。
“三代目大人……最崇拜的……”孩子興奮的聲音不斷入耳。
‘什么三代目，他早就不再是火影了……！’又是這樣！總是這樣！猿飛到底哪里比他強？暗自咬緊后槽牙，團藏面上那陰沉的平靜幾乎有些繃不住。
左手輕撫上被繃帶嚴嚴實實裹住的右臂，他緩緩耷拉下眼皮，保持沉默。
在土之國主動示弱之后，他們之間的關系就愈發緊繃。現在離徹底鬧翻，也就只差最后的一層窗了。如此想著，團藏覺得胸口有種難以形容的堵塞感，復雜至極的情感交雜在一起，讓人難以分辨。
像是想要掩蓋什么一般，他轉而用指腹摩挲著繃帶下那些突起的痕跡，它們也微微顫動著，像是在回應他的觸摸。這就是他的底牌。脆弱之處被撫摸的奇異感覺，讓團藏逐漸平靜了下來。
本來，他是可以從中得到更多的……奈何大蛇丸和志玄都已經離開。沒了他們，柱間細胞與血輪眼的項目迅速地陷入停滯。幾番掙扎，那無底洞一般的資金投入，團藏著實有些扛不住，只好放棄。
那兩人穿著實驗服的模樣在腦中一閃而過，團藏不由得臉皮一顫。要知道，他就是為了防止這種尷尬而愚蠢的情況出現，特意多等了好幾個月，等到項目基本完成了才動的手。
結果還是這樣了。
大蛇丸這家伙，真是和他師傅如出一轍的煩人。看了一眼，猿飛仍在跟那個無關緊要的小孩說著廢話，團藏有些厭煩的偏過頭去。
但是沒關系。
‘就算只是半成品，也足夠了……’手下微微用力，傳來些微的刺痛，團藏想：‘他們根本就不明白……這是足以超越極限的力量。’
猿飛的查克拉近在咫尺，這感覺如此鮮明，又有些陌生。許是終于下定了決心的緣故吧，團藏覺得自己今天格外傷春感秋。思忖間，他十分難得的任由自己思緒飄蕩：
多少年前，他倆經常這樣并排坐在一起，吵吵鬧鬧的。那個時候，他們都還在，扉間老師也還在……：
只是，明明他才是更出色的那個，明明他才是犧牲的更多的那個，明明……
是老師看走了眼，明明只有他志村團藏，才能給木葉帶來真正的繁榮！
過往種種在腦中閃過，想到激動之處，團藏的眼皮不禁微微顫動，但又很快恢復平靜，像是什么都沒發生過。
無所謂了，那些都已經無關緊要了。很快，他就會親手修正這個持續了太久的錯誤。
‘我不會再讓任何本該屬于我的東西從手中溜走了。’摸著手臂，那雙攝人心魄的鮮紅眼睛又在腦海中浮現。
……
等到兩人坐上馬車，他們之間的氣氛更是堪稱冷凝，分坐兩側，一言不發。
只是，誰也沒有發現，馬車的角落里，有一群密密麻麻的，體型極小的蟲子堆疊著，和周圍的顏色渾然一體，正隨著顛簸微微顫動著。
仔細看去，何止角落？車梁上，座椅上，壁上，兩人身上……甚至連猿飛正支著的窗子上，團藏的發絲上，都堆疊著不少，而兩位當事人仍是一副毫無所覺的模樣。
原因無他，因為那些小東西的體型真的太小了，幾乎已經超出了人類肉眼所能辨別的閾值。
“效果如何？他們發現了嗎？”
熟悉的嘶啞嗓音在耳邊想起，將志玄帶出了通感狀態。
眼皮顫動，他睜開眼睛。那只義眼高強度運作著，閃著微弱的紅芒，在暗處很是顯眼:“……還不錯，他們完全沒有察覺。”
停下接受信息，志玄停頓了一下，整理好略有些雜亂的思緒才慢慢開口道:“算出來了。”他的語氣里帶著點微不可查的得意。
前段時間看到那些新突變體時，他第一反應就是計算機原件。現在看來果然沒錯。
超多的數量，易變的基因……這群特殊的蟲子具有高超的運算能力。配合著查克拉，它們以自身的堿基序列為儲存單位，組成了運算能力超強的生物計算機。
這是一項相當恐怖的發明，在數據充足的情況下，它們甚至可以利用進化算法來預測生物的行為邏輯。
“哼……”瞇起眼睛，大蛇丸涼涼的哼笑了一聲，不等志玄開口就率先道:“不用告訴我結果，我猜也能猜到那老東西會干什么。”
“他想殺了猿飛日斬，對不對？”驚人的話語被平淡的吐出，大蛇丸語氣相當篤定。
大蛇丸了解團藏，就算已經被敲打，被除去一部分腕足，團藏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這老東西對木葉有種超乎尋常的執念。
隨著土之國戰敗，團藏大勢已去。這次土之國與火之國的兩影會談是他最后的機會，他絕不可能放過。
“挺厲害的嘛！”志玄有些意外的挑起眉頭，這確實與他運算出的結果一致。
雖然沒有正面回應，但剛才的反應無異于已經是表示贊同:“經過信剛才的那出戲，團藏動手的概率已經接近98%了。”
“果然，那個男人小心眼得很。”嗤笑一聲，大蛇丸直起身來，輕撫上志玄的肩膀:“差不多了，我們也準備走吧。”
“嗯。”
第122章 第 122 章
一張小小的圓桌, 圍坐著巖隱村和木葉村的最高領導人。
木葉這坐在最中間的是現任火影波風水門，猿飛和團藏分坐兩邊。巖隱作為戰敗的一方，只有土影大野木一人出席, 護衛和隨從, 只能在門外等候。
“請過目。”把手中的議和協議遞給坐在對面的大野木，水門得體的笑著，暗暗打量著這位早在第一次忍界大戰時就繼位的土影。這幾年他老的厲害，頭發花白了大半, 原本還稱的上矮小精悍的身軀明顯干癟下來, 顯出幾分佝僂。
“……”他沉默著接過, 這張再普通不過的紙，仿佛重若千斤, 把這位名震忍界的強者壓低了腦袋。大野木的面色實在過于慘淡，水門甚至從那張黝黑緊實的硬朗面龐上, 感受出了幾分無力的蒼白來。
那上面寫了什么, 大野木不用看也一清二楚。況且叫他過來，和他商量, 本就只是一個過場, 他難道真有選擇的余地和權利不成？
他死了兒子，打了敗仗，現在還得向一個乳臭未干的小輩投降……！捏著協議的手緩緩用力, 卻又不得不帶上幾分小心, 以免把紙張撕破。
這份小心翼翼的怒火把他襯托得更加可笑, 難言的巨大屈辱讓大野木面色漲紅。
簡單的掃了兩眼, 他便垂下眼簾, 把協議又重新放回了桌上：“……我同意。”現在土之國境內的情況，已經到了快要易子而食的地步, 如果不想讓巖隱村毀在他手里，他就別無選擇。
見大野木遲遲未動，水門十分貼心的抬手指了指：“如果沒有異議的話，那就請您在這里簽字吧。”
還不等水門的手指到，大野木就一把把協議抽到了身前。沒想到這看著穩重的小子也這么不著調……瞪了水門一眼，大野木把紙拍在桌子上，捏著筆，額頭上的青筋暴突又落下，終于還是刷刷幾筆簽了字。伴著他的動作，木質桌子發出令人牙酸的銳響，筆力當真“遒勁”。
‘……同意將所有的木葉俘虜和公民即刻釋放，同意將從木葉處獲得的物資全部歸還，同意……木葉全線撤軍，給予巖隱村物資援助。”
從木葉那拿到的全部物資？這一條看起來合理，但用心著實陰險。——戰時掠奪的物資，全是隨搶隨用的，全部歸還和讓他現備沒有任何區別，不知道要還到猴年馬月去。
“謝謝您。”水門手上微微用了點力，才把那張幾乎已經被釘在桌子上的紙收回來。
把協議妥善的放好，水門看著大野木，再次露出了柔和的笑臉。大野木看在眼里只覺得礙眼，嘴角抽了抽，不由得撇開視線。
臉上的表情變得不自然，大野木收回了視線。
完全無視坐在旁邊的團藏，大野木把目光投向那個坐在窗邊，狀似無辜的人。看著他，大野木不禁冷笑一聲:“猿飛，你倒真是找了個好徒弟。”
猿飛一直都靠在窗邊聽著兩人的對話，聽大野木這么說，他悠悠把煙吐出，笑呵呵地開口問道:“此話怎講？”
“呵……”被這小子的做派氣得牙癢癢，大野木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他們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勝就是勝，敗就是敗，技不如人打了敗仗，他大野木認了，但被這樣羞辱，他無法接受。
又吸了一口手里的煙斗，日斬的表情稍有收斂:“唔……畢竟他們早就離開了木葉，我也早就不是火影了，著實不太清楚啊。”
“你！”大野木氣急，盯著猿飛日斬，他臉漲得通紅，憋不出話來。不知道？簡直是屁話！
莫名其妙的饑荒，突然在土之國腹地暴走的七尾，那只眼熟的大□□……雖然不知道是如何做到的，但他有種強烈的預感，這一切都跟這老小子的徒弟脫不了干系。對于猿飛現在的話，大野木一個標點符號也不信。
不等大野木發怒，猿飛搖搖頭，感慨似的道:“大概是年紀大了吧，記不清事咯！反倒是對過去的人和事印象更深刻些……”把過去二字咬得很重，猿飛摸著胡子，依然笑著，說得煞有其事:“土影大人應該也有所體會，對吧？”
“……？”感覺猿飛的語氣和表情有些怪怪的，但又說不出具體哪里怪，土影不明所以的皺起眉頭：“什么？”
“怎么，你不記得了？”猿飛微微睜開笑成一條縫的眼睛，凝視著土影。雖是笑著，但那雙眼睛的深處，卻閃著冰冷的紅芒:“沒關系，我會讓你想起來的。”
沒有任何猶豫，大野木果斷地捏爆了那顆一直藏在手里的珠子。特制的通訊珠破碎，發出噗的一聲輕響。
“猿飛日斬，你到底想干什么？！”猛地站起身來，手虛虛的按在桌子上，渾身的肌肉緊繃起來，大野木后退半步，戒備地掃視房間。
團藏仍是沉默地坐在旁邊的座位上，甚至連頭都沒抬。水門也仍坐在原來的座位上，對他柔柔地笑著。
就連他安排好的侍衛，也半個都沒出現，要知道距離他捏碎通訊珠已經有段時間了。
強烈的違和感和危機感如同針刺，細細密密的襲來，讓大野木額頭冒出細汗。
“你……”和猿飛日斬對視著，大野木瞳孔微微放大，他親眼看到妖異的圖案在血紅的眼睛里浮現。
血輪眼！
猿飛日斬怎么會有血輪眼？
正正看到那雙眼睛的瞬間，大野木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心都涼了半截。那股毛骨悚然的涼意攝人心魂，濃重得甚至讓大野木覺得有些呼吸困難。
不對勁！
沒有任何猶豫，大野木狠狠地收縮咬合肌，鐵銹味瞬間在口腔里彌漫開來。這一下他用了狠勁，幾乎把舌尖直接咬斷。
“嘶……”舌頭的神經豐富，饒是身經百戰如他，這下也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甩甩腦袋，大野木借著劇痛擺脫了那股讓他幾乎無法動彈的冰冷恐懼。
‘它應該是在放大我的負面情緒。’剛才中招前后的情景在大野木腦海中迅速過了幾遍，他迅速穩住心神:‘只要盡量不產生情緒波動，拖住他，伺機使用塵遁，一擊必殺……’
心中心思百轉，大野木面上則板正了臉，端起影的架子:“你到底是誰？現在收手，我不追究你的責任。”
“……”那個猿飛沒有回應他，也沒有動作，只是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他。
沉默蔓延，會議室里的時間像是靜止了。
‘不攻擊，反而選擇這種方式，應該是在施壓，想讓我不攻自破。’對方的行動讓大野木更加確信自己的判斷:‘……未免也太小瞧人了。’
邊想著，他面上微微皺起眉頭，滿是驚疑不定的看著“猿飛”，似乎已經被情緒控制。
“！”幾乎是瞬間，“猿飛”就出現在了距大野木只有半臂遠的距離，錯身而過，用手里的忍刀狠狠刺向他的腹部。
‘什么時候！？’這著實有些超乎大野木的意料，猝不及防之下，訝異的感覺被無限放大，讓他的精神恍惚了一瞬。
高手交鋒，一瞬的影響不可估量。只是行動略微遲滯，他的腹側就被劃出了一道淺淺的血口。
穩住心神，強迫自己放空大腦，大野木把戰斗全交給了本能。
“記起我來了嗎？”一刀抵開大野木的拳頭，那人再次身形一閃，瞬間退到了大野木身前幾步遠的地方。
不等大野木喘息，那人眼睛微合，面皮如同軟蠟一般蠕動變化，變出了一位眼睛通紅，面容俊美，留著一頭黑色卷發的青年。
第123章 第 123 章 所求為何？
這就是對方的真面目……
‘黑發紅眼, 一副小白臉的臉，陰險狡詐……一個非常典型的宇智波。’大野木想。
但……他們應該認識嗎？
品味到對方的言下之意，大野木細細打量著他, 確實從那張含著笑的臉里覺出幾分熟悉來。
熟悉, 這恰就是問題所在——腦子里根本沒有對應的事跡，為什么會熟悉？熟悉的話，為什么會只是隱隱有些熟悉？
光是那雙眼，就已經代表了太多。這樣一個年輕的宇智波, 絕不該, 也絕不會是個無名之輩。
木葉不是傻子, 他們不可能干放著這么好的人才不用。他大野木也沒老糊涂，只要對方在戰場上出現過, 他就不可能對這么個人物毫無印象。
大野木這邊心思百轉，對面的青年只是站在原地, 好以整暇的看著他, 似乎在等待他的結果。
倒是出乎意料的耐心。
“你是……？”盯著青年的臉，大野木謹慎的開口：“我們應該沒見過吧？”
“不記得了？”青年冷笑一聲, 語氣微妙:“呵……倒也不出所料。”
“畢竟, 死在戰爭里的大多都是無名之人。坐鎮后方的土影大人，怎么可能記得住呢？”
大野木目光微閃，沒有理會這明晃晃的挑釁, 轉而岔開了話題：“雖然我不記得你, 但你的行為明擺著是在與整個巖隱為敵……！”他凝聲警告道:“這可不是能逞英雄的事情。你以為木葉的人會感謝你嗎？不會的！他們只會咒罵你放走了唾手可得的和平！”
“……”青年低下頭, 沉默不語。
“百害無利, 兩敗俱傷！這就是你想要的？”似乎有戲！細密的汗珠從額頭泌出, 大野木瞇起眼睛，極力勸說:“不要說巖隱, 等到木葉和巖隱再次全面開戰，你自己的村子也不會放過你的。做事之前想清楚了，小子！”
“……我得承認，你說得確實有道理。”青年仍是低著頭，沉聲應道:“但……”
凡事就怕這個但字。
一瞬間，青年便鬼魅般貼到了大野木身前。
“什么！”瞳孔猛地縮小，大野木甚至連他運動的軌跡都沒看到。
苦無向著腹部刺去，青年走勢柔和的眉眼變得扭曲而猙獰。深色的利刃被拉出殘影，眨眼的功夫，那抹寒芒幾乎已經貼上了大野木。
如此近的距離，對雙方來說都是很危險的，大野木瞪大了眼睛。
血花飛濺。
利刃咯吱吱地劃過骨骼，帶來令人脊髓發癢的凝滯感。
手上一擰，一拉，伴著令人牙酸的噪音，大野木用自己的手骨把刀刃死死卡住，順勢將人拉到了懷里。
“媽的，小雜種，去死吧！”手被劃得變形，劇痛和憤怒讓大野木的表情猙獰極了。低吼著，他把手抵上對方的胸口，就著這個姿勢，拼了命的催動著剛才積攢的查克拉。
“剝離！！”
就算隔著一具不透明的人類□□，也能清晰的看到大野木手心里綻開的刺目白芒。
白光占據了整個房間。
出乎意料的安靜，施了封印的會議室被摧毀得如此輕描淡寫，就像是人用勺子挖蛋糕。大野木對面的東西，什么墻壁，會議桌……全都在塵遁下悄無聲息的消融了。
而那位距離最近的俊秀宇智波青年，更是消失的一干二凈，被塵遁打得連渣都沒能留下。
理應如此。但……
‘該死的……’只是，那股如芒在背的危險感并沒有消失。絲毫不敢松懈，大野木緊張的打量四周。
這一看，心更是下沉到了谷底。
除了他們倆，屋子里的一切都還和剛才一樣:團藏仍低著頭，看不清臉。水門仍在對著剛才大野木坐的地方笑，但現在那里早就空無一人。
時間像是停住了。
‘我在幻術里……猿飛和這小子都只是幻象……’
不等大野木思考出個所以然來，很突兀的，被他偷偷觀察著的水門猛地轉過頭，直勾勾的盯著他笑。大野木能清晰的看見隱藏在那笑容后的目光，冰涼刺骨，像是剜下他的肉，把他洞悉。
“！”心臟泵出血液的速度猛地變快，那些奔流的液體似乎在不斷沖擊著耳膜，讓他有些眩暈。
狠狠一咬，正好咬在剛才的口子上，大野木疼得咧了咧嘴。掐滅胸中那尚未完全升起的不安，他強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到思忖對策上。
‘媽的！情緒放大，真是麻煩的能力。’細汗從額頭泌出，大野木活了這么久，直到今天才驚覺，情緒本身竟是如此恐怖的東西。
“那我呢？”
根本沒有喘息的機會，大野木就聽見一個熟悉至極的聲音緊貼著他腦后響起。
“什么時候！？”驚叫出聲，大野木向著身后就是一拳。
空的。
‘糟了！’心道不妙，大野木迅速回頭，做出防守的姿勢。
預想中的攻擊卻沒有到來，卻發現剛才被破壞的東西不知何時已經再次復原。
“你不記得他了，”如同融蠟的面皮逐漸凝固，那位許久未見的，白發的火影睜開了狹長的紅眸，緩緩開口:“那我呢？”
“你到底是誰！”這樣或許顯得有些蠢，但大野木還是忍不住吼了起來。幻術本就是他所不擅長應對的，血輪眼他也不甚熟悉，那無孔不入的情緒放大配合著接連的突發事件，確實讓他的心理防線有些松動。
最關鍵的是……他一直都沒能把眼下的事情穿出一個前因后果來。展露在面前的線索和信息像是零碎的珠子，看起來毫無關聯，他根本找不到那條引線。
一個宇智波，不斷的變臉，一定有含義，但他到底想表達什么？他在示威？在恐嚇？還是在彰顯什么？
“你覺得呢？大野木。”唇角緩緩勾起，二代目火影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充滿惡意的笑容。明明是張死人臉，反倒比這人活著的時候表情生動的多。
‘他想從我這得到什么？他能從我這得到什么？’大野木頭腦飛速運轉著：‘幾次變身，兩任火影……而他本人是個宇智波……木葉向來打壓宇智波……他是想復仇？還是想借著我的手，登上火影之位？’
“媽的，我怎么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心里有了點眉目，他面上氣急敗壞的嚷嚷：“說人話！”糾纏了這么久，這神秘的宇智波族人只是像貓捉老鼠一樣戲弄于他，顯然不是單純的想要了他的命。
‘另有打算，卻又什么都不說……真是有病。’最煩這種拐彎抹角的小人，自覺理順了前因后果，大野木雖然心中暗罵著，但也有些慶幸。——還好，只要不是鐵了心要他的命，就還有余地，只要人還活著，就總會有機會復仇。
一個活著的影，總是比一個死了的影作用更大。
大野木脾氣暴躁不假，但他不傻。此時硬碰硬，絕不是個明智的選擇。
對方要是真有殺心，他估計在剛才那幾下里就已經飲恨當場了。這血輪眼的能力，如果他沒猜錯，應該是瞬間移動和情緒放大，著實把他克制的死死的。
“嗯……確實有些事想要請你幫忙。”沉吟片刻，那宇智波斟酌著開口：“這事只有你能做到。”
哪有這樣談判的？占盡優勢的一方率先示弱？看來是個菜鳥。
“只有我能辦到嗎……說說你的條件吧，我會考慮的。”
“是嗎？”盯著大野木的臉，那神秘的宇智波又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看看這幅嘴臉，你的慶幸都快要溢出來了，能繼續活下去當土影，很高興吧？”
‘……我一定要打爛他的腦袋。’一直被抓著諷刺，著實讓大野木很不爽，但形勢所迫，他嘴角抽了抽，把火氣一壓再壓，最終只是暗自腹誹：‘不怪木葉要打壓宇智波，這么強大的力量掌握在一群瘋子手里……想想就恐怖。我要是猿飛，每天晚上都睡不著覺。’
“哈哈哈！”見大野木妥協，邪異的笑容出現在二代目火影那張木頭臉上，有種說不出的違和：“怎么？運籌帷幄的土影大人居然都沒猜出來我的目的？”
“我想要的很簡單，就怕你不愿意給……”他又煩人的拖長了音調。
“什么？”豎起耳朵，二人視線交錯，精力都高度集中。
“我要，你的命。”
第124章 第 124 章
團藏、猿飛、水門……一直坐在桌邊的幻影垂著頭瞬移了過來, 把大野木圍在中間，讓他避無可避。
“咳！”一聲咳嗽，黏膩的血沫從口鼻里噴濺出來, 把地板染得斑駁。
“什……？”血液的溫熱觸感, 水門的苦無停頓在了眼前不到一寸的距離。頭皮一緊，大野木不由得瞳孔震顫，踉蹌著向后退了幾步。
隨著他的動作，四周的景象像是被投入了石頭的湖面, 波動扭曲, 顯出了真容。
哪還有什么會議室？哪還有什么水門？
四周的樹木高大, 抬頭才能看見樹冠，這哪是那個滿是草原的中立國家會有的景色？如此繁茂的樹木, 整個大陸也就只有一個地方會有……
他現在，赫然正站在火之國的森林里, 對面站著兩個他無比熟悉的人。
“跟大野木廢話了那么久, 還以為有什么新鮮的事，原來只是想說這個？”沙啞的嗓音含著笑, 像是陰冷的舔舐, 令聞者一顫，如墜冰窟。
“大、蛇、丸……！”眼看著大野木的背影消失在了叢林間，團藏臉上已然被狂怒扭曲的不成樣子。“這和你有什么關系！？”不甘地嘶吼起來：“明明就差一點……就差一點了！”
就差一點, 他就能親手復仇了, 但現在那柄直挺挺豎在他肚子上的忍刀亮的晃眼。
“嘖嘖嘖……你還真是越來越活回去了啊, 團藏。”大蛇丸舔了舔嘴唇, 退開半步, 抽回了手里的刀：“和我確實沒什么關系，我只是單純不想看到你得意的樣子, 惡心。”
堵著傷口的刀甫一離開，黏膩的內臟就迫不及待地從破口處擠了出來，成團的內臟墜在肚子上，存在感極強。團藏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內臟正在和衣服接觸——柔嫩的黏膜被吸走水分，被粗糲而干燥的布料摩擦。
這種感覺令人幾欲抓狂。
“……當初留你一命真是個大失誤！”捂著腹部的傷口，團藏惡狠狠地盯著大蛇丸，用另一只手攥緊了肩頭的布料。他隱隱察覺到似乎哪里有些違和，但又被他下意識的放過，現在他著實沒心情去注意那些次要的事情。
“你和你的老師一樣，像是煩人的蒼蠅，一直追在人后面糾纏不休。”手上微微用力，布帛應聲而裂，露出了那條鑲滿血輪眼的手臂。那些血輪眼明明早就失去了正常的視覺，此時卻像仍然還在主人身上時一樣，因為光線的突變而瞇了起來，瞳仁顫動。
看起來不像是死人的眼，反倒像是寄生在團藏身上的生物。
“但現在修正這個錯誤，也為時不晚。”盯著大蛇丸，團藏握拳又松開，隨著手臂肌肉的收縮，那些眼睛也緩緩蠕動。眨動著，血紅的眼睛紛紛看向了大蛇丸，飽含惡意。
“這是我的作品，你現在卻想用它來恐嚇我？”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大蛇丸掃了一眼他的手臂，故意挑著他的痛腳踩：“呵……多可悲啊，一輩子都想改姓成宇智波。但直到半只腳都進了墳，也只是學了點嘴上的功夫。”
說話間，大蛇丸一直盯著那只手看，越看越覺得不順眼極了。
‘怎么能那么……’大蛇丸嘴角微動，唇邊的笑意都有些沒繃住：“而且，以前在我手里的時候怎么沒覺得它有這么丑？”這是大蛇丸發自內心的感嘆。剛做出來的時候明明很有觀賞性……怎么到了團藏身上，看著就如此有礙觀瞻。
“成為宇智波……？哼，愚蠢至極！面對這種強大的力量，也只有你會想著‘成為’。活像條只會囫圇吞下的蟒蛇，真是原始。”沒有理會大蛇丸對他外表的嘲笑，團藏嗤笑一聲，反唇相譏道：“你我一起和大野木做了交易，你成了被通緝的叛忍，活得像條喪家之犬，我卻依然掌握著木葉的命脈……你以為是因為什么？”
‘該死的老東西……’金色的豎瞳縮了縮，大蛇丸雙眼瞇成了極細的狹縫，掩去所有情緒。這就是他們相看兩相厭的原因。——他們實在太了解對方了，不管是性格還是那些見不得光的事情。
“你以為是什么原因？自然是因為我需要一個比迂腐的木葉更自由的天地。并不是所有人都樂意給自己套上鐐銬，陪著蠢貨和快要枯死的植物做游戲。”忽然頓住，大蛇丸像剛想起來似的抬了抬下巴，拖長了音調：“哦……倒是我疏忽了，一株植物會死，自然是從根最先開始爛……”
“哼，沒有根，木葉早就倒了！”團藏反應倒是很大，不等大蛇丸說完就反駁道：“即使心中不忍，即使會元氣大傷……害了病的枝條，也必須全部清除。”
“有人可以因為不忍而躊躇，但有人注定要去下這個手，即使要為人所不理解。”生命在順著腹部的破口流逝，團藏卻毫不在意，語氣堅定的堪稱偏執。
“呵呵……所以團藏大人今天就來剪枝條了？”大蛇丸都要被他逗笑了：“真是驚人啊，我今天才發現，志村團藏原來是個如此偉大的園丁。”
“愚蠢啊，大蛇丸。但你這條只會亂咬的蛇，估計也就只能做到這種地步了吧。”死死捂著肚子，團藏面色愈發蒼白，聲音里也帶上了幾分虛弱。他的虛弱配上他慣常的高高在上的語氣，還有那副野心勃勃的表情，著實顯得有些可笑:“那群自大的家伙，遲早都會死在我的手上，就像你一樣。”
“力量，自然是要撮取到自己手里……我會帶著木葉走得更遠！”嘟囔著，團藏臉色越來越白，倏地變得透明:“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和猿飛，就在黃泉看著我的正確吧！”
“伊邪那岐……”眉頭皺緊，唇角卻悄然勾起，大蛇丸好以整暇的看著團藏。
不得不說，這個術的效果確實對得起它的代價。那些墜出來的內臟像是被什么力量牽拉著，自己又回到了體內，傷口也飛速愈合。
面頰變得紅潤，眼睛又有了光澤，團藏的狀態肉眼可見的好了起來。
“有機會用出伊邪那岐，還是得托你的福啊。”停下肆意的狂笑，團藏顯然也是第一次有機會用出這個禁術，他看起來有些興奮。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他語氣里滿是傲慢:“為了感謝你，就給你看看吧，這就是終極。”
大蛇丸沒吱聲，原因很簡單——在團藏發表他的高見的時候，大蛇丸從共享的小蟲視野里看到了相當有趣的畫面:鮮紅的符文，赫然同時勾上了最后一畫。
瞳孔興奮的縮成一點，唇角高高勾起又被壓下，大蛇丸哼笑一聲，出口的聲音極平穩:“那就給我看看吧。”
第125章 第 125 章
‘確實是一個可怕的家伙……’高度壓縮的土屬性查克拉濃厚無比, 像顆閃光彈一樣顯眼。
在查克拉感知的視野條件下，那股厚重的查克拉正在以出膛炮彈似的速度在林間穿梭，像一頭蠻牛。
反直覺的是, 和查克拉感知里的激烈相比, 蟲子反饋回來的觸覺稱得上風平浪靜。蟲子們幾乎沒捕捉到什么移動帶來的震動，只能從粗重而紊亂的喘息里捕捉到些許端倪。
是細密地咳嗽里夾雜著血沫糊住喉嚨的黏膩聲音。
“咳咳咳……”大野木咬著牙前進。腰間那道傷口雖只有一線，但稍微動一動就疼得厲害，估計切的很深。
追兵將至, 他現在歸心似箭, 滿心滿眼都是盡快回土之國。
緊迫感像只大手, 死死捏住大野木的心臟。他知道，不能再在這浪費時間了, 他得趕緊回到巖隱去。——猿飛和水門生死不知，團藏和大蛇丸正在狗咬狗, 現任土影負傷被追殺。
不管贏家是誰, 這忍界都要變天了。
時局動蕩，巖隱需要他來主持大局。
若有若無的危機和違和無孔不入, 緊緊環繞著大野木, 讓他很是煩躁。——偌大一個森林，連鳥獸的聲音都沒有。平時那些小東西可都精得很，以他現在的動靜, 怎么可能不驚動林間的動物？
太安靜了, 安靜的不正常。
有一個很簡單的問題:那些本該出現的動物, 去哪了？
要么就是動物們已經死了, 要么就是他不在現實。
無論是哪個情況, 對局中人來說都是不太美妙的消息……大野木不禁皺了皺眉頭。和上一任土影不同，他其實是那種猛將類型的人, 并不是很擅長應付這些彎彎繞繞，還有這些詭譎的敵人。
眉頭猛地皺緊。
細微的刺痛撥動神經，打斷了他的思考。手臂上的肌肉反射性的一顫，大野木忍不住甩了甩胳膊。細細檢查了那片裸露在外的皮膚，那里卻光滑平整，什么都沒有。
“……是你。”這樣的手段，他聽說過。瞇起眼睛，大野木那雙有些渾濁的眼里滿是篤定。此時此景下，任何事情都不會是巧合。
“油、女、志、玄——！”一字一頓，大野木掃視著面前的樹叢，像是一頭擇人而噬的兇獸。
“呵……”輕輕的笑聲在林間回蕩，聽不出具體的來處。把大野木那副困獸一般的作態盡收眼底，戴著墨鏡的青年姍姍地從大野木身后的林間現出身形:“……許久未見，您倒是一如既往地敏銳。”
看著眼前光亮的后腦勺，志玄抬手推了推鏡片，掩去義眼運轉的微弱紅芒，也擋住唇邊諷刺的笑意。
有些狼狽的迅速轉身，大野木和來人四目相對。
高領長褂和墨鏡的搭配，實在有特點，估計整個大陸也僅那一家。而面前這個油女，更是讓大野木刻骨銘心的熟悉。
油女志玄，大野木記得這個人。
打量著面前這氣質有些陰郁的青年，大野木的表情險些失去控制:“呵，果然是你……你倒真是條衷心的好狗啊，怪不得大蛇丸那么喜歡你。”張口便是辛辣的諷刺。
“是嗎？”眨了眨眼睛，志玄微微低下頭來。所有晦暗的神色全部被掩蓋在墨鏡之后，大野木只能聽見他含笑的聲音。
聽著這陌生的嗓音，悔意漫上心頭:曾經明明有無數個可以輕松殺死他的機會擺在眼前。
一開始知道志玄的存在，是因為他是大蛇丸身邊新進的助手。或許有天賦，但也僅此而已了，忍界向來不缺天才，小小一個志玄，大野木并不在乎。
不過，如果大蛇丸對他如此器重，倒是個合適的籌碼……他和大蛇丸都這么覺得。所以在他們的默許之下，這個小助手被派去刺探情報。
這應該是這只小蟲故事的終點了——本該如此的。
志玄的運氣實在是好，大蛇丸也實在是夠狠，這著實是出乎了大野木意料的:小小一個下忍，竟然能逃得過巖隱的追殺；已經付出了那么多的代價，承受了那么多的風險之后，大蛇丸居然能說斷就斷，毫無征兆的背叛了他。
在那之后，大野木還見到過一次志玄。那時的他也還只是一個半大的孩子，表情和動作里都透著一股怯懦，亦步亦趨的跟在大蛇丸身后。
大蛇丸居然還留著他？要知道，毒蛇的身側可不是適宜逗留的地方，但想離開它的身側也必定會招致攻擊。有些意外，但復仇心切的大野木根本沒把這只小蟲放在心上。
那或許是他做過最后悔的決定。
“當初應該早早便該殺了你的。”想起最近七尾無端暴動……雖然沒有確鑿證據，但經驗和直覺告訴大野木，估計和面前的人脫不了干系。
七尾一直都是由守鶴一族在鎮守，近百年間從未出過問題——直到被這小子領隊的油女挫敗。雖然神鶴族長說是因為和油女鏖戰許久，看守封印的人手不足所致，但大野木知道，事實并非如此。
神鶴一族偷偷撬動封印，用七尾的查克拉培育新蜂的事，他并非不知。只是念在沒有更合適的看守人選，他們也知道分寸，一直沒有管過。
看著那張被遮擋的嚴嚴實實的臉，大野木恨得牙癢，忍不住咒罵了一句:“藏頭露尾的鼠輩，為了大蛇丸你背叛宗族和國家……終有一日，你會后悔的。”
“……真是個有趣的假設，我也許會考慮一下。”經過蟲群的誘導，大野木果然回憶了不少志玄未曾聽聞的秘辛。經過計算和模擬，大野木的思維過程被窺見了七八成。
事實和志玄的猜想基本一致，曾經他反復推測的實情赤裸地擺在了面前，大惑得解，卻并不令人開心。盯著大野木，志玄聽到自己平淡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像是另一個人的低語:“但這種事，還是不勞您一個將死之人操心了。”
話音未落，大野木的拳頭已經在志玄的視線里迅速放大。
“彭！”一聲悶響，大野木的拳頭結結實實地落在了志玄臉上。附著著屬性查克拉的拳頭宛如金石，威力巨大，志玄的頭都被直接砸的凹陷了進去。
“？”出拳的動作微微一頓。以大野木的經驗豐富程度，他都不用看，光是手下傳來的觸感反饋他就能判斷。人已經死了，這個程度的傷勢，沒人能活下來。
但是，就這么簡單？進攻得手，大野木心里卻一點也沒有變輕松。
和這樣的人戰斗，不可能這么簡單。
思索間，他極速后撤。面前的身體失去了支撐，結結實實的拍在了地上。
幻術？
面對這種情況，大野木只能有這一個猜想。這是他的短板沒錯，但油女一族還擅長幻術嗎？
“幾日不見，您倒是變得心急了。”聲音從地上的“尸體”傳來，吐字清晰，不急不緩。
大野木能確定，他剛才那一拳把腦袋上的骨頭砸斷了個徹底，用那個腦袋，根本沒法說話，更何況說的這么清晰！
第126章 第 126 章
這并非幻術, 卻比幻術更加脫離常識。
心思百轉，放在現實里也不過是短短一瞬罷了。幾乎沒什么停頓，大野木的拳頭上又凝聚了濃厚的土屬性查克拉。
志玄的聲音戛然而止, 人高高的飛了起來。
如果一拳不夠, 就兩拳！還不夠，就三四五六七八不停的打！看似莽撞粗暴，但在大多數時候，這其實都是最簡單高效的方法。
況且此情此景, 大野木也沒有多余的機會。
一拳即中, 大野木抽身拉開距離。那幾根短粗的手指出乎意料的靈活, 迅速地動作在空氣中甚至拉出了殘影。
像是被這一拳打得有些頭暈，空中的人抬起手, 摁住了腦袋。
表情愈發凝滯，大野木手上動作更快了幾分。近二十個印的復雜大型忍術, 查克拉循環轉瞬便已成型。
“嘭。”結結實實地砸在地上, 冒起一股塵煙。任由大野木醞釀針對自己的忍術，志玄如同一個悠然的旁觀者, 只是仰躺在地上, 靜靜地凝視前方。
入目所及的只有一小片天空。
但他能‘看’得很清楚:隨著印的指導，大量的土屬性查克拉滲入腳下的土地，那些查克拉對大地的親和性極高, 迅速彌散開來。
雷屬性查克拉也混雜其中, 讓沉重的巖石和土壤合為一體。于大野木而言, 它們就像孩童手中的玩具。他意念微動, 雷屬性的查克拉在初具雛形的造物里流轉, 蒸汽升起，水分迅速褪去。
巖石聚在中間成了骨, 土壤被壓實成了皮。
堪稱大地之手。
“轟！”轟轟轟！
空氣被拳頭打爆，發出數聲幾乎合而為一的恐怖巨響。那無機質的拳頭正以突破常理的速度出拳。如果不是有無處不在的蟲群幫忙觀測，志玄甚至感覺不到它打了不止一下。
堅硬的骨骼猛地開裂，又被寸寸碾碎，發出了小鞭炮爆炸一般的爆鳴。對人類的肉身而言，這是毫無招架之力的碾壓。被巨力打得爛碎的殘骸放射樣的迸飛開來，紅紅白白的東西和土塊混在一起，攤了一地，黏膩的掛在植物上。
志玄躺在這一片狼藉的正中，深色的外衣被大塊染濕，透出一股邪異的油潤質感。
正午的火之國烈陽高照，毫不吝嗇的向大地上的一切傾斜著能量。只是被植被葉子反射的些微光芒，也亮的有些晃眼。
“……”微微瞇起眼睛看著他，大野木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這里的土地有些怪異，體力消耗比預想的要大不少，他一時難以挪動，只能一邊死死地盯著志玄，一邊緩緩后退。
濃烈的殺意彌漫開來，空氣里滿是近乎凝滯的肅殺之感。以大野木為圓心，草地無風自動，像水面樣泛起了漣漪，更遠處的樹木卻如同被定格。
額角不斷地泌出汗滴，它們逐漸匯成豆大的汗珠。在眉弓處停頓片刻，猛地滾下。
飽含鹽分的液體落入眼中，有些蟄眼睛。大野木的眼皮顫了顫，忍不住眨動了一下。
“唉……”很突兀的，一只支離破碎的手，從那尸體的長袍里伸出來，輕輕撣了撣自己身上的穢物。他的本意似乎是想除去這些污物，卻反倒把它們涂抹得更開。
“全臟了。”有些遺憾的嘆了一聲，收回手來，志玄撐著地面站了起來:“您還是一如既往地令人意外。”
說話間，剛才那只大地之手，悄然化為了齏粉，顯然是終于無法承受快速揮動帶來的負荷了。
“呵……”把它的崩潰看在眼里，志玄嗤笑一聲，抬起了手。
淅淅索索的響聲。
“這！”矮小的老人猛地低頭。打量著那些如同蚯蚓一般蠕動的東西，瞳仁因為惡心和震驚而震顫著。
——那些滲進土里的血，掛在草上的肉，被拳頭磨損掉的皮……它們像是正在被什么東西牽拉著歸位一樣，剝離出來，緩緩向志玄蠕動。
“嗯……？”忽然被什么吸引了注意似的，志玄蹲下身來。一個金色的球狀物被血肉卷挾其中，正在反射著陽光，咕嚕咕嚕地向著志玄滾去，一閃一閃地，很是顯眼。
隨著動作，頭上那尚未復原的傷口被擠壓到，一泵一泵的血混著粉嫩的腦組織涓涓地流下。它們沒入到族服的布料，又緩緩剝離，流了回去，在志玄蒼白的脖頸上留下兩條蜿蜒的痕跡。
撿起小球象征性地甩了甩，志玄把它調整到正位，用剛剛重構完成的，尚且還空洞的眼眶盯著它看，似乎在端詳。
原來是他的義眼。
輕輕放進去，志玄能感覺得到，那些神經以熟悉的方式重新連接了起來。眼球轉了轉，金色的豎瞳便重新有了焦距。
志玄臉上閃過了難以辨認的滿意。
眉頭緊緊地擰在一起，大野木壓制著自己肌肉的顫抖，打量面前的“東西”。
今天他見到的怪事，幾乎要比他前半生遇到的加起來還要多。
而面前的人……大野木瞇起眼睛，越看，越覺得他的舉止作態簡直和大蛇丸一模一樣。一樣的陰柔做作又邪異，一樣的讓人看了就不舒服。甚至還有一只一模一樣的眼睛……
擰緊的眉頭忽然松開，又擰得更緊，大野木心中升起了明悟：這樣的話，他能安然留在大蛇丸身邊這么多年就合理了。能在得知了那么多關于大蛇丸的秘辛之后，還沒被那冷血的家伙做掉，就都能解釋得通了。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一切都變得合理起來了。
“呵……我看人向來準。”看著他，大野木自顧自地說了起來:“我一直都認為，你是小輩里最出挑的那一批。”
“……是嗎？”閃過一瞬間的疑惑，但志玄馬上就明白過來了。抿了抿嘴，他壓下幾乎快要升起來的笑意。
稍加思考，他又放任了自己的笑意，甚至加了把勁，笑得更加狂妄而肆意。這表情在那張支離破碎的臉上，顯得格外驚悚:“那看來你看人的眼光還不錯。”都不用借助蟲群，光是看他表情，志玄猜也能猜出來他在想什么。——把自己當成大蛇丸了。
“哼，但你是我唯一看走了眼的一個。”對志玄的反應并不滿意，大野木皺眉，緊接著追了一句:“當初你不惜出賣心腹，也要勾結著白牙殺了我的兒子，夾著尾巴向猿飛小子獻媚。”沖著面前的‘大蛇丸’咧了咧嘴，大野木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充滿譏諷的笑意：“但如今還是被木葉趕出來，當了喪家之犬。真是可笑啊。”
‘可惜。’這些事他剛才已經看過了。對于土影的話術頗為失望，志玄學著大蛇丸的樣子，高挑起眉毛，面上掛滿了嘲弄：“怎么只有這兩句，難道沒有新鮮事情說了嗎？”
“呲——”不等大野木張嘴，場上突兀地響起了一聲細微的，沉悶的，像是肉類被煎烤的聲音。它被掩蓋在志玄平穩的聲音里，幾不可聞。
“！”眼睛微微瞪大，大野木那雙有些渾濁的眼睛里，映照出了刺目的紫紅色的光芒。
砰。
一聲輕響，志玄面前的這個大野木，驟然化作了一團白煙。
結界！
而且是由擅長結界的人在實時維持的高級結界。
不妙，不妙，不妙！事態的發展讓大野木暗自咬牙。他本來打算拖延時間，直接從地下離開，結果現在額頭被燒得一片焦糊。如果不是因為在地下，估計得被撞得一屁股摔倒在地。
地面像是害了寄生蟲的動物皮肉，猛地鼓起一大條，向著志玄沖了過去。
正午的太陽在這光芒下都黯然失色，硬生生給人一種在暗夜里見到了閃光彈的感覺。
“！？”視野猛地一閃，信被晃得瞇起了眼睛。只是這一點的分心，結界便明明暗暗的閃了好幾下，險些被擊穿。
“這！”信驚恐地發現，在那股暴虐的力量下，他用來維持結界的查克拉正在以一種極其恐怖的速度被消耗，轉瞬就見了底。縱使他已經在拼命地催動了，仍難以為繼。
不得不說，千手一族的結界確實有些門道。塵遁的強光雖然在結界里反射不停，把整個結界照的如同被燒紅了的琉璃球，但在外面緊挨著結界的樹，卻安然佇立，連樹葉都不曾有一絲晃動。
‘如果不是仙術查克拉，恐怕剛才那一下就碎了。’額頭迅速泌出細密的汗珠，里面的情況完全看不清，那么現在能做的只有相信大人。咬了咬牙，偏過頭，信沖著身后正在專心打坐的人低聲吼了一句：“重吾……！要撐不住了，再多點！”
重吾一邊全心的混合自然能量，一邊把能量緩緩渡給信，一邊還要克制著逐漸升騰起來的殺戮欲望，實在艱難。聽到信焦急的聲音，他有些遲鈍的睜開眼睛，啊了一聲。
“……啊。”花了點時間才理解了那些文字的含義，他不贊同地皺起了眉頭：“現在已經是一個比較合適的節點，已經不能再加了。”
“失調的下場……你也知道。”
要么變成怪物，要么變成石頭，總之難逃一死。
重吾飽含告誡意味的話讓信略微猶豫。瞥了一眼自己肩膀上正在緩緩蠕動的黑色印記，信臉上的肌肉都在糾結中微微抽搐。
他何嘗不知道個中兇險？
又加固了一道封印來延緩結界的崩潰，信一字一句的說：“……如果只有我們兩個，當然是不能。但是你別忘了，還有‘它們’呢。”這話像是在勸解重吾，也像是在對自己說。
“別忘了大人是怎么對我們的！”回憶著自己一直以來對志玄的敬仰，大人對他的恩情，對他的教導，對他的信任……信的眼神堅定起來。
“繼續加！”
比起風險，他更不想讓大人失望。
第127章 第 127 章
灼熱而凝聚的強光, 讓周圍的空氣都扭曲起來。
光是能量最直觀的體現之一，當能量的數量級夠大時，就連光的存在本身也成了威脅的一部分。這些過于強烈的光像是具象為了某種腐蝕性液體, 灼燒著膽敢直視于它的一切。
志玄目不轉睛盯著, 感覺自己僅剩的那只肉眼視線花白一片，還有些模糊的痛癢。——那是眼睛結構被損傷，又被蟲群按著既定的模樣迅速修復填補的結果。
不過，那只出自大蛇丸之手的義眼功能很不錯, 防強光的。在這片璀璨的光域里志玄還是能看得很清楚：大野木艱難的從地里把自己拔出來, 渾身泥土。一手死死地抓著腰側被血液濡濕的衣服, 一手扶著自己的膝蓋，大口大口地喘氣。
索性閉上眼睛, 大野木那副死死盯著這邊的樣子，在腦海里依然清晰。
他現在看東西也不再需要眼睛了。就像他說話不再需要聲帶, 做出動作不再需要骨骼和肌肉一樣。
能把細胞直接化為虛無的塵遁, 確實是個麻煩的東西，但也僅限于此了。
只要是有跡可循, 可以被理解復制的東西, 于他，于蟲群，就都不再是障礙了。甚至哪怕無法理解, 粗暴的原樣復制亦是通解。
那些都是題外話, 現在志玄需要做的就是等待, 等待封印成型, 術式生效。
在志玄思索的間隙, 匹練的光束不斷反射，一次又一次地打在結界上。紫紅的結界閃爍個不停, 看起來搖搖欲墜，卻遲遲沒有破碎。
“……嗯？”看著結界，志玄臉上那副無懈可擊的游刃有余終于微微開裂，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這份驚訝倒不是對大野木。
在針對大野木的無數次擬合發展里，他現在合該已是強弩之末。畢竟這位老人已經輪番經過了團藏的復仇，身上帶著傷的跋涉，還有自己布下的查克拉屏蔽金屬……
他當初可是提前忙活了好幾天，在土影經過概率最大的三處地方又是畫封印，又是布置結界，又是埋查克拉絕緣金屬。
這幾次連續削弱下來，任是六道仙人來了也得喘口氣。
在模擬刺殺大野木的眾多可能里，他選擇燃燒生命回擊的發展也不是沒有，甚至為數不少。
但是……
志玄微微抬頭，塵遁被牢牢鎖在結界的方寸之內，在結界上空折射出比太陽更明亮的穹頂。經過反彈折射，匹練的光束微微散開，落下了星星點點的碎片。
閃亮的小斑塊徑直下落。
像雪花一樣的亮點落在志玄身上，發出輕微的嘶嘶聲，又凝固成深色的小點。人的皮肉和它們接觸的瞬間便凹了下去，就像遇到熱水的雪。
即使脫離主體，仍有如此威力。
這就是塵遁，號稱位于血繼限界之上的術，險些殺了大蛇丸的術，曾讓志玄無數次夢中驚醒的術。
現在卻被信的結界完整阻攔。
在那眾多可能里，信的結界如此完整的撐下來的情況，未曾出現過一次。
志玄從來沒指望過單純靠著結界困住大野木，安排兩人只是出于防止突發情況的謹慎，想再多一層保險，來確保任務萬無一失。
眉頭驟然皺緊，不祥從心底升起：‘信的結界，按理說撐不住如此巨大的沖擊的，就算有重吾的輔助也不行，除非……’
凡事就怕但是和除非。
還用想嗎，肯定是信說動了重吾給他加大仙術查克拉的供應。咒印還處于實驗階段，平日的使用還可以保證穩定，超量的仙術查克拉卻無疑把風險放到了最大，發生不測的概率被頂到了讓人頭皮發麻的90％以上。
“傻孩子！”低聲念了一句，志玄眉頭擰成一團，額角的血管都有些跳動。
他陷入了莫大的糾結。——去確定信的情況？還是繼續擊殺大野木？
時間緊迫，如果他不加干涉，放任那兩個孩子繼續下去，那么一會等結界消失，他就會看到兩尊連在一起的石像。
死于查克拉失衡的人，連穢土轉生都難以喚回！
細汗從額頭泌出，志玄盯著結界，飛快的權衡著：如果想確保計劃順利進行，他就得徹底控制住大野木。這老滑頭狡詐得很，必須得是死的大野木，才是最好控制的大野木。
想殺他，從幻術上下手還是最好的辦法。
這非得全神貫注不可，如果選擇去查看信的情況，就不能保證一舉擊殺大野木。那個結果他和大蛇丸不可能想看到，放虎歸山，后患無窮。
如果選擇全力對付眼前的人……他殺了大野木，大蛇丸殺了團藏，本來已經要休戰的兩國，是會徹底不死不休？還是暫時議和？志玄希望是后者，但只要局勢徹底亂起來，就達到目的了。
那時，他們的組織便會在混亂之上生根發芽。等到他們扎根于五國的空隙之間，便可以把科技的種子播向各處……
在他們的悉心呵護辛勤勞作下，科學的樹必然會在這個世界生長，抽枝結果，帶來變革。
現在，是他們距離觸摸到自己一直追尋的目標最近的時候。它從未如此近在咫尺，幾乎唾手可得。
那時，他們不再是不被重視的末流，不再被名為世俗的枷鎖所桎梏。
這就是他們一直以來努力的目標……
但是……和眼下比呢？和身邊的人比呢？
心思急轉，志玄深知事態瞬息萬變，根本就沒有時間給人猶豫。
做出決定，迫在眉睫。
那唾手可得的夢如此誘人。賭一把呢？他來全力擊殺大野木，等他順利的殺完，那兩個孩子也不會有事呢？
萬一兩個人其實什么事都不會有呢？那他不就白白浪費了寶貴資源？
萬一沒事呢，那不是皆大歡喜嗎？
這不是才是對眼前的事最高效的解法嗎？思維如閃電般掠過，志玄的面皮都在微微抽動。
忍不住頓了頓。他猶豫的一瞬，時間像是被拉得無限長，志玄差點都要以為自己已經做完選擇，開始全力運算了。
但是那個在夕陽下，靠在他背上輕聲問他：‘修煉油女秘技的時候，會痛嗎？’的孩童，似乎又在對著他笑了。
“媽的！”驟然回神，咒罵一句，志玄抬起手，猛地抽了自己一巴掌。這一下他絲毫沒留手，發出了格外清脆的聲響，像是什么琉璃制品在地上摔得粉碎一般。
志玄還記得自己上次這么做的情形，那時的他還剛剛奔赴沙之國戰場，眼看著良和夏樹身陷危急，自己卻怕得動彈不得，想要逃離。所以當時的他給了自己一巴掌，打醒了那個怯懦的人。
從那時起，志玄就暗自起誓要守護所有應該守護的東西，之后，他再也沒有逃避過自己的責任。
和那時一樣，這次他手上的力度依然沒有收斂，偏白的皮膚上霎時便有一個清晰的手掌輪廓浮現出來。隨著他的低聲呢喃，絲絲縷縷的血液從口角滲出：“呵，這才過了多久，我居然已經忘了嗎？我何時變得如此可笑了？”
定下了新方向，就要立即毫不留戀的向著這個方向前進，絕不再猶豫。
‘缺少一部分算力，模擬七尾查克拉需要更多的時間，但穩定了信的結界后大野木也只能變成籠中困獸……’他能調用的總算力是有限的，就要讓所有算力都發揮出良好的效用。志玄深諳這個道理，當即草擬了新計劃草程。
果斷分出一部分蟲群轉而與咒印連接，志玄本人則猛地欺身而上，與大野木纏斗起來。
……
澎湃的自然力量在體內混合，重吾可以清晰地感覺到理智正在逐漸陷入泥沼，暴虐的殺意在胸腔里肆意沖撞。
重吾無數次想要抵抗這致命的心靈低語，卻未嘗成功過一次。
后來他也逐漸接受了，但唯獨這次……唯獨這次……
他絕不想傷害他珍視的人，絕不要。
重吾低著頭，已然有些入執。厚重散亂的發絲擋住了那雙血絲已經快要布滿眼白的眼。他有些費力的眨著眼，呼吸粗重的像一頭大型猛獸，身上也在隱約出現變化的痕跡。
‘好了，重吾。不要繼續增加了，這樣下去你們兩個都會有危險的，那不是我想看到的結果。’雖然隔著結界，但志玄的聲音還是直接在信和重吾二人腦中直接響起，帶著令人安心的平穩。
聽到熟悉的聲音，重吾神明猛地一清：“……志玄大人！”
重吾的情況比他預想的還要糟糕。相處了這么久，志玄對他的這個姿態很熟悉，這是他徹底失控的前兆。
真讓重吾徹徹底底的發起瘋來，不管信有沒有變成石頭，等志玄出去的時候，恐怕連稍微完整大塊點的信都見不到了。
連忙用咒印抑制重吾對自然查克拉的吸收，志玄安撫道：“放松下來，重吾，按著我說的做就好。”
還好他選擇了出來干涉，再晚十來秒，估計都會發生不測。壓下后怕，志玄把所有注意力都投入到試圖讓事態重新歸于掌控中：“信，你配合重吾，慢慢降低仙術查克拉比例。”
“可是，大人！”信有些不解：“那樣結界會崩潰的！我還可以繼續。”
‘無妨，信，聽我的。你按我說的坐標去加強結界，慢一點降低總輸入量，懂了嗎？’
“是，大人。”
第128章 第128章 伊邪那美
身形交錯, 短兵相接。
志玄的苦無和大野木的拳頭對碰，發出金屬相擊的激烈響聲。
三維空間的坐標不好描述，想了想, 志玄干脆省略了描述這一步。聯系咒印里封存的那一絲寄壞蟲查克拉, 直接引導著信加固。
沒有連接時尚不明顯，甫一連通，信雙腳上那消失的查克拉回路，就變得顯眼的有些刺目。
還是晚了一步, 信的雙腳已然石化。
因為剛才已經看過了志玄的恢復力, 加上體力不支, 大野木現在的攻擊欲望并不強烈。大部分時間都在防御，只有遇見不錯的機會時才會進攻。
但依然棘手。
雙手為盾, 大野木兩條粗壯的手臂幾乎要揮出花來，將面門和要害擋的密不透風。胳膊上已經只剩下幾根破布條, 憑著寄壞蟲優秀的動態視覺, 志玄看得分明，那里的皮膚正閃著金屬光澤。
‘利用土屬性查克拉強化細胞, 還在皮膚表面附著了一層特殊的金屬, 預判碰撞的位置，在附近瞬間聚集增厚……’交手間，志玄一邊預測著光束在結界上的落點, 一邊快速解析著對手的招式。
不知道大野木從哪弄來的, 這金屬著實邪異。刀刃明明只是不輕不重的砍在上面, 返回來的力卻大得驚人, 對武器的損傷也比兵刃間的對碰要大上不少。只是幾個來回, 志玄瞥見苦無已經有些卷刃。
暗自皺了皺眉，他最討厭的敵人莫過于此, 對于這種，他愿稱之為‘鐵王八’，怎么打都死活不破防。而且這個更討厭，這個是‘反甲鐵王八’。
但為了給信和自己拖出足夠的時間，他別無他法，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絕大多的攻擊都落在了那詭異的雙臂上，偶有幾下突破防線，也只是堪堪劃破衣物，在大野木皮膚上留下點血痕罷了。
兩人打得有來有回，大野木短時間竟未顯頹勢。
重重布局，層層削弱。機關算盡，尚且如此……
甚至還賠上了信的兩條腿。
“轟——！！”
正思索著，從大野木逃離的那個方向猛的爆出一聲巨響，甚至單憑著音波的力量就在結界外掀起了一陣飛沙。
被那邊的情況吸引了注意，志玄肢體上稍一不注意，就被狠狠打翻在地，骨頭折斷好幾根。徑直從地上彈起來，繼續纏住大野木，志玄緊張得喉嚨都有些發緊。
……
“說起來還要感謝你啊，大蛇丸。我能走得這么順暢，還多虧了你的成果。”團藏嘴里雖說著挑釁的話，但那股激動根本難以掩飾：“為了表示感謝，我就用你的成果來送你一程吧！”
“這就是世間亙古不變的法則，每個人都應該待在他們該在位置，才是最好的。”說著，他右眼里尖銳的風車狀圖案飛速轉動，右手掌心上的眼睛也隨之顫動起來。查克拉鼓動，血淚順著團藏臉上縱橫的溝壑流下，把他復雜的表情染得愈發猙獰，連大蛇丸都分辨不出其中的情感。
——借著蟲的視角，大蛇丸看得分明，那血輪眼一只是止水的，一只是鏡的。
“哦……你竟然用這種方式湊齊兩只眼睛。”大蛇丸不禁笑得開懷。先前見團藏上趕著要為鏡復仇，他還以為那全然是想和土之國繼續開戰的托詞，但現在看，也不全然是。“嘴上說什么要為老隊友復仇，我還以為你變了性了……原來背地里早就把人家孫子的眼睛都給挖出來了，這才像你嘛！”
查克拉凝成骨架，陰冷的情緒附生為肉，巨大的須佐能乎拔地而起。
“真是有趣。”站在那須佐的對面，大蛇丸顯得如此渺小而脆弱。明明氣勢上處于劣勢，但他絲毫不急，只是瞇起眼睛，細細地欣賞著團藏的狂喜，團藏的暴怒。“你總能帶給我很多驚喜，團藏。”
“你知道嗎，團藏。”伸出一只手把玩著發梢，大蛇丸的聲音里滿是玩味：“其實在我離開木葉的時候，穢土轉生就已經基本能實現了。”
“相信你會喜歡這個消息。可惜，我一直都沒能找到機會告訴你。”
須佐昂起頭，似乎發出了無聲的嘶吼。
大蛇丸隱約聽見團藏似乎在高聲叫嚷著什么，挑起眉，他掏了掏耳朵，悠然地表示完全聽不清。
大量的負面情緒讓須佐愈發凝實，巨人俯身，抽出那柄燃著森白火焰的刀，高舉起，向著大蛇丸斬下。
很簡單的動作。但由須佐的體量做出來，這一式最基礎最簡單的劈砍，生生在刀刃經過的軌跡里把空氣擰出了液化的白霧，讓空氣像是鞭炮一樣炸響，周圍幾人環抱粗的樹木像是水里的水草般被無情壓彎。
這就是傳說中的力量，無可匹敵的血繼的力量。
抬頭看著正攜著恐怖的氣勢向自己迅速逼近的刀刃，大蛇丸笑了起來。
是嗎？
傳說中的力量，血繼的力量，真的就無可匹敵嗎？
金色的眼瞳里倒映出已經近在咫尺的火焰，像是在燃燒著。大蛇丸笑著，唇邊的弧度淺淺的，不帶有任何其它的意味，只是一個純粹的笑意。
曾經是，但現在不再是了。
傳說于他，于他們，唾手可得。
自長大后，大蛇丸就很少這樣笑了，忽略那雙森冷燃燒著的眼，甚至顯出幾分如同他幼時般的虛幻的文靜。
長發被刀帶起的勁風吹得散亂，遮住了大蛇丸的視野，他卻把周圍的所有細節看得都更加清晰。
一股又一股純粹而強韌的查克拉滋養著蟲群，讓它們迅速變得更加強大。作為蟲群網絡中的一員，大蛇丸也共享到了群體那份朦朧的喜悅，享受似的合上眼。
“大蛇丸——”團藏的聲音逐漸變得清晰。
像是在機器的關節里忽然插上了一根鐵棒，須佐能乎的刀極突兀地懸在了大蛇丸頭頂。微微撩開擋在額前的發絲，從大蛇丸現在的視野里看得很清楚：無數幽藍的，絲線一般的查克拉長滿了須佐能乎的內里，正像菌絲一樣殘食著它的查克拉，把它吸成一具空殼。
和當初木葉那些忍者被蜂寄生的癥狀，如出一轍。
處于須佐頭部的團藏，因為查克拉消融而暴露了出來。他現在看起來狼狽極了，衣衫襤褸，滿臉血污，肩上那些詭異的紋路閃著血光，把他鎮得動彈不得。
“喜歡我為你設計的這個結局嗎，團藏？”從胸口的口袋里捏出一個小小的特制透明容器，大蛇丸毫不顧忌懸在頭頂的查克拉刀，徑自舉起手，方便團藏看清他手里的東西。
被他碰到的刀刃，像是雪花一樣消融，化成星星點點的飛灰。
“你——”赫然又看到那只熟悉的血輪眼，上面已然是一片空白。能讓血輪眼失明的禁術，統共就那么幾個，結合自己現在的狀態，團藏哪還不明白發生了什么？
伊邪那美！
被永生永世困在一段有限的時間里，那是比死亡更可怕的終局！
“我一定要殺了你，大蛇丸！”恐懼到了極點，便全然化為了暴怒。他一直都懷疑鏡的另一只血輪眼是被大蛇丸拿了去，但他從沒想過再次見到它會是這種情況。“你這雜種，你以為你爸是怎么死的，啊？你以為白牙怎么死的？你以為你為什么能跟大野木搭上線？”
垂眸打量了一番手中的小瓶，大蛇丸嗤笑一聲，極隨意地把手里的小瓶甩到了地上。
伴著輕微的碎裂聲，內里圓潤而蒼白的眼球滾落在泥土和玻璃上，迅速變得骯臟。絲毫沒有理會團藏越來越刻毒的詛咒，大蛇丸張開雙臂，做出一個擁抱似的姿勢，盡情享受那股凝練的查克拉，如此純粹，如此充沛……而且源源不斷。
“恨我吧，恨我吧……”
“那正是我所需要的的。”
第129章 第 129 章
“真是不錯的情緒……”比大蛇丸預期的還要好上不少。
團藏對鏡的在乎程度, 比他想得要更多幾分真實。
‘看來，蟲群在計算這些沒有親歷的事情上還是有所欠缺。’想著，大蛇丸悠然上步, 伸手攥住團藏的短發, 把人直接從須佐的內部揪了出來。
隨著團藏的氣息淡下，那些爬滿了全身的血色紋路也逐漸變深，變成了深邃的黑。紋路如同活物，在團藏的皮肉下隱約扭動, 透著不詳。
“啊……居然已經醒了嗎？”驚訝似的啊了一聲, 大蛇丸隨手把團藏甩到肩上, 唇邊勾起了笑意。“不愧是您，比我想的得還要快上不少。”
表現得像是才發現來人一樣, 他側過頭來，笑吟吟地望向站在樹梢的人：“恩師, 近來身體如何？”
“大蛇丸啊……”口中的輕喃, 像是呼喚，像是嘆息。猿飛日斬的目光從團藏身上緩緩挪開, 和大蛇丸對上, 內里盡是復雜。
像是有些不忍，猿飛合了合眼，又緩緩睜開。
“老師來得這么早, 當真是讓我有些苦惱啊……”話雖如此, 大蛇丸的表情卻如此自得, 看不出絲毫的苦惱或者意外, 話里話外都是隱隱的戲謔：“本來不想讓您看到這一幕的。”
“想必讓您傷心壞了吧, 真是抱歉。”大仇得報，計劃推行得又很順利, 大蛇丸心情好極了。嘴上說著抱歉，唇邊的笑意卻加得更深，手也不著痕跡地撫上腰間，更貼近武器。
“……”大蛇丸話里的諷刺著實有些辛辣，聽在猿飛的耳朵里尤其刺耳——這是在赤裸裸的諷刺猿飛對團藏的偏袒，諷刺他的游移，他幾乎無底線的縱容。
視線從已然綿軟的團藏身上劃過，他難得沒纏繃帶的身體袒露在外，格外刺目，扎得猿飛微微闔上眼：他和這個男人的一生有無數糾葛，他們一起經歷了太多太多。
他們之間的感情和關系太過復雜，根本無法用語言訴說。他們可以把后背放心地托付給彼此，卻也有可能會在對方心口捅上一刀。
他也說不清。
但他知道，只那一次，猿飛日斬就欠了志村團藏太多。
一只手，一顆眼，一條命，壓得他半輩子喘不過氣來。
但那都已經是過去式了，死亡會帶走一切。
和弟子金色的眼瞳對視，猿飛想說些什么，但嘴唇微微囁嚅，又什么話都沒說出口。
他又看到那個乖巧可愛的孩子沖他笑，然后轉身離去。
不人道的人體實驗，刺殺木葉高層，刺殺前來和談的土影……事情走到了這個地步，他們師徒二人之間能說得話已然所剩無幾。
但，畢竟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是他最喜愛的弟子。就算大蛇丸已經走上了一條為常理所不容的道路，他對大蛇丸還是始終覺得有所虧欠的，有些話，他不想說出口。
對視著，時間似乎被無限的拉長了。猿飛略微恍惚，他幾乎都要以為自己已經抬起手結印了。
但他沒有。
手動了動，又放下。看著大蛇丸暗自戒備的姿勢，像是有什么堵住了喉嚨，猿飛只覺胸口發悶。
剛才雖然一直都被困在幻境里，但只看殘局，他也大概能猜出發生了什么。
凝視了大蛇丸許久，許久。像是忽然泄了氣，他轉過身，用后背對著大蛇丸。
看著毫不設防的老師，大蛇丸瞳孔微顫，又狠狠縮緊。盯著那個背影，他開口的聲音里帶著點微不可查的咬牙切齒：“老師，現在和我來這一套……”現在才做出這幅相信他的樣子，是不是已經太晚了？
簡直晚得可笑。
大蛇丸嘲諷地勾了勾唇角，現在卻笑不出來。
更何況，看老師的表現，還是認為是他主謀的吧。
“哼。”冷哼一聲，濃厚的諷刺在胸中翻滾，但他最終也還是沒能把那話說出。
無話可說，便只能話盡于此。
師徒二人都沉默下來，空氣變得凝滯。無論是解釋，還是諷刺，都已經沒什么意義了。他們像是兩條直線，屬于他們的交點存在過，曾在他們的生命里如此重要，留下不可磨滅的痕跡。但那已經是過去式了，從那以后，他們再無重合之時。
忽覺無趣，大蛇丸撇下嘴角，剛才春風得意的爽快都消散了大半。在他因狠狠瞇起而略顯模糊的視野里，猿飛的背影愈發佝僂，有些凄涼。
“把團藏留下，你……走吧。”擺了擺手。這是猿飛日斬第二次對大蛇丸說這句話了，對比兩次的情形，他甚至比上次更疲憊，更悲傷。“走吧，不要再回來了。”
這一路走來，他猿飛日斬虧欠了太多人，也終歸是什么都沒留住。
“……”大蛇丸向來雄辯，但在這位老人面前，他少見的沉默下來。
“還在等什么，走吧……”猿飛嘆息著。也許確實是老了吧，他越來越頓了。抬手揉了揉眉心，指節不著痕跡的蹭過眼角，帶走所有的濕潤。
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像是要把那背影刻進腦海。大蛇丸沉默著扔下早已備好的復制體，轉身離去。
空曠的森林不見人影，只余一聲長嘆。
……
“志玄，好久不見。”頂著重吾充滿戒備的目光，來人倏地出現在大野木背后，笑吟吟地打了個招呼：“什么時候回來看看，卡卡西他們還總是問起你呢。”
大野木的動作猛地頓住，定在了原地。
“確實是好久不見，水門。”特制的匕首透過大野木的后心，從胸前隱隱冒出尖銳的頭部，在結界的紫光照耀下泛著寒芒。看到來人，志玄眉頭挑起，戒備起來：“……或者該叫你，四代目？”
他不是沒有關注木葉的情況，那三個孩子的情況……他并非不知。
水門難道會不知他對木葉消息的掌握嗎？肯定不會，那都是在水門的默許下進行的。
“卡卡西經常問起我嗎……”忍不住低聲重復了一句，志玄略微悵然。是啊，卡卡西問起他。除了卡卡西，那兩個孩子恐怕已經變成了慰靈碑上的字符吧。
再者，卡卡西問起他，恐怕也是怨和恨更多幾分吧。
壓下苦澀，志玄清清嗓子。在他們互相心知肚明的前提下，水門還要這樣說，就顯得意味深長了。
是敲打？是告誡？是刻意劃分界限？志玄不在乎，也不想去算。
“四代目大人，我們并無惡意。”改口稱呼，志玄向著他鞠了一躬：“不用擔心，我們很快就會離開火之國。”
“志玄說笑了。”干笑了幾聲，水門抽回匕首，任由大野木的身軀緩緩倒下。視線和志玄對上，他像被燙到一樣迅速偏了偏頭，避免對視：“木葉永遠是你的家，你自然是什么時候想回來都可以的，我沒有立場阻攔。”
“但是……”拖長音調，水門皺起臉，擺出為難的樣子：“你也知道，土影要是在和談里失蹤，木葉很難做……”
“土影不滿和談條例，暴起傷人。”不等水門說完，沙啞而冰涼的話語如毒蛇一般纏上人的小腿：“經過一番苦戰，木葉長老志村團藏和土影同歸于盡。”
“作為勝者兼受害者……木葉大可再撈上一筆。”妖異的男子從志玄身后的樹叢中緩緩現身，抬眼看著水門，聲音被森冷的笑意浸潤：“怎么會難做？”
“……師叔。”見到來人，水門不禁苦笑起來，心知事情大概是難辦了。說實話，他也并不想說那些言不由衷的話，亦是不想難為志玄和大蛇丸，但……
“但我手上連土影的尸體都沒有啊。”水門向他們攤開手，無奈地苦笑：“死而無尸，不就只能是失蹤？”
在木葉無端失蹤的影級強者，活不見人死不見尸，說是失蹤，誰信？要知道，對忍者而言，影級的尸體可是彌足珍貴的寶貝。
“這個嗎——”挑起眉，志玄剛要說些什么，又忽然頓住。
唇角勾起，志玄轉頭和大蛇丸相視一笑。表明立場似地退后幾步，遠離趴在地上生死不明的土影，在大蛇丸身側站定。
“這個嘛……一具尸體而已，出現在火之國境內，自然理當歸木葉管轄。”滿面的笑容終于帶上幾分真實，志玄悄然改口。
“嗯……？是嗎，那就太好了。”水門雖然對志玄忽然變化的態度有些不解，但他并不在乎，對方忽然松口，他高興還來不及。
看著不甚明白的水門，志玄勾起唇角，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微微鞠躬：“既然已經沒什么問題，那四代目大人開始準備吧。如此大事，想來之后一段時間里您的事務都會十分繁雜，我們就不再多加叨擾，先行啟程離開火之國了。”
第130章 第 130 章
頂著水門疑惑的目光, 志玄微微偏過頭，向重吾頷首示意。
重吾一直在旁邊觀察著場上的局勢，志玄剛有動作, 他就反身把信抗到肩頭, 幾個起落越至二人身后。行云流水，一個眼神就明了了志玄的意思，甚至不需要言語。
“真是個優秀的守衛，師叔總能挖掘到不可多得的人才呢。”被重吾的動作吸引, 水門把目光投向他。反復掃視重吾的臉, 水門意有所指的稱贊了一句。
橘發的青年面上尚且有些稚氣, 但身材高大，肌肉虬結。即使他正站在二人身后溫馴地低著頭, 身量依然很可觀，比大蛇丸還隱約高上幾分。
信在他肩上都顯得小巧。
“那是自然, 我眼光向來好, 看人從不會出錯。”大蛇丸微微闔眼，唇邊勾起弧度。水門的眼神不加掩飾, 在想什么他一瞥便知——無非是覺得重吾眼熟, 年齡又和在他殘留的手稿里看到的對不上。
“哼……”意味不明地哼笑一聲，大蛇丸轉動眼珠，輕飄飄地向后掃了一眼, 引得重吾把頭低得更深。根本沒有要藏掖的打算, 大蛇丸語氣里是明晃晃的得意：“不用懷疑, 你確實見過他。”
他離開木葉之前可是一直在研究重吾身上的特殊查克拉, 只要看過他的手稿, 肯定會對這個孩子有所印象。
“嗯……”一張表情冷淡的橙發孩童的面孔在腦海中閃過，水門摸摸下巴, 眉頭皺在一起。
像，但年齡完全對不上。除非這孩子是充氣充起來的，不然怎么可能長得那么快？
但是在這兩人手里，又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估計又是新的研究吧。水門失笑，無奈地搖搖頭：“……你們還真是一如既往地神秘啊。”
他不太懂那些，但他看得懂那兩個孩子的眼睛，那里面全然的依戀和信任不容作偽。他們兩人做了什么，做得如何，那兩雙眼，是比言語要更堅實得多的訴說。
“……”目光深深地看向仍有些戒備的志玄，水門心情略微復雜。雖然他們已經是叛忍，現在還出現在這種地方，但水門對大蛇丸和志玄的觀感還是很不錯。
他對志玄的大部分印象都是來自卡卡西，那孩子提起他的時候，眼睛都亮晶晶的。卡卡西是個聰明的孩子，他看得出人的真心。說實話，白牙前輩離世之后，那孩子能過得開心一點，還是全倚靠他們兩個。
日積月累的付出，也不容作偽。
“你們還有事要做吧。”垂下眼簾，水門輕輕開口。能從戰火中走到這一步，水門并不天真。每一個忍者手上都沾滿鮮血，這從不是什么陽光下的職業。
雖然不清楚志玄為何忽然松口，但只要留下大野木，他就沒什么其他的事情了。
“雖然不知道你們在做些什么，但我相信孩子們的眼。”水門上前半步，把大野木扛在肩上。背過身去，他的動作頓了頓，輕飄飄的聲音消散在空中：“志玄，說實話，我很期待你說的那個未來……”
水門的身影驟然消失，重吾如釋重負地嘆了口氣。終于能暢快的呼吸了。
“……是嗎？”這可真是意外，水門話里的意思讓志玄怔愣一瞬。
“會看到的，那已經不再遙不可及。”向著已經空無一人的地方輕喃，志玄笑起來，轉頭看向大蛇丸，恰撞入了那雙同樣浸在迫不及待里的眼眸：“回去吧？”
“嗯。”
……
“他還真是不斷能給人帶來驚喜，我都有點喜歡它了。”緩緩伸出手，志玄撫上厚重的玻璃，指間傳來冰涼堅實的觸感。
稍暗的實驗室正中擺著一個充滿液體的巨大罐子，那些液體正隱隱發出熒光。那液體幾乎是純粹的查克拉，不管啊在肉眼視野，還是查克拉感知里，都頗為顯眼。
它就像是一顆異化的心臟，不斷泵出查克拉。上方除卻正中那根最粗的管道，旁邊還有數不清的稍細管道引出，延伸，沒入屋頂消失不見。
隔著厚重的透明玻璃，泡在液體里的人顏色顯得更加慘白。志玄用指節敲了敲，發出沉悶的響聲。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它的眼皮似乎微微顫抖了一下。
“當然，僅限這種狀態下的。”完全沒必要的補充了一句。語氣愉悅，志玄話都變多起來：“這家伙還是死了才最招人喜歡。”
“誰說不是呢。”聳聳肩，大蛇丸頗為贊同：“這副模樣看著順眼多了。相處這么多年，我還是頭一次從這張臉上看出了幾分討喜。”
“當然，那份死前的猙獰也很不錯。”坐在機械屏后面，大蛇丸輕微調試著填充液的比例，讓它的查克拉傳導率變得更高。“說起這個，我當時還特意讓蟲子記錄下來了，你有空可以去觀賞一下。”
“哦？”唇邊忍不住染上笑意，志玄的視線終于從團藏身上挪開，投向身后正笑得開懷的愛人：“真是想不到……當時的戰況不是應該很激烈嗎，你居然還有心思干這個。”
有種一本正經的做著奇怪事情的感覺，好強的反差感。腦海里莫名浮現大蛇丸一邊和團藏戰斗，一邊忽然從衣服里摸出一個小相機亂拍的場景，志玄笑意更深。
“激烈……還好吧。”恰好將最后一點營養物質和促進細胞分裂的藥液注入罐中，大蛇丸站起身來，和志玄并排站立，看向罐中。
那里泡著團藏，一半的團藏。
“怪不得你想要得到宇智波的眼。”團藏的腰部像是被什么外力生生撕開，斷口很不規整。死人是不能自愈的，團藏身上那恐怖的創口卻正在不斷蠕動著愈合，甚至隱約有長出下身的趨勢。
他們聊幾句的功夫，團藏的雙腿已然長出雛形。
默契的停下，兩人死死地盯住團藏，那兩條腿里已經開始逐漸生出森白的骨骼。
倏地，那雙腿又毫無征兆地消失不見，恢復成那副被腰部的創口徹底撕裂的狀態。液體里的熒光猛地閃爍，在查克拉感知里，這個罐子明亮得像是太陽。
“不管看多少次，還是覺得很離奇啊。”嘆了口氣，志玄不禁感嘆：“完全就是突破常理的存在啊。”像是卡到世界的bug了，根本就不遵循能量守恒定律，兩個幻術居然能讓細胞無限的創生與毀滅。
“是啊。”緩緩上前，大蛇丸同樣撫上玻璃，和志玄的手挨在一起，語氣幽幽：“很不公平吧，只憑借著一雙繼承自祖輩的眼，就躋身到了無數人究其一生也無法到達的境界，甚至還能輕易竊取別人的成果。”
“真是難以想象，你居然也會有這種感覺嗎？”有些意外的瞥了大蛇丸一眼。在他眼里，大蛇丸可是個不折不扣的天才，夸張到時常令志玄汗顏的程度。如何形容這種汗顏呢，就像一個人只學過高中的知識，卻能用那些知識和他從未接觸過的領域里的專家無縫對話，甚至能提出些可圈可點的觀點。
他太聰明了，無論在戰斗還是科研，都擁有堪稱恐怖的直覺。
“我年輕時時常被這個問題困擾，現在……”不著痕跡地看了志玄一眼，大蛇丸頓了頓，輕輕搖頭：“……是啊，即使到了現在，偶爾也會想起。”
隨著他的動作，長發滑落，遮住了那雙眼里的所有神色，志玄只聽到他嘆了口氣。
屋內的氣氛忽地有些沉默。
“……不，你和他們是不一樣的。”眼見大蛇丸似乎難得的有些低落，志玄有些無措，醞釀了半晌才開口。
這種感覺有點像努力復習之后只考了90分的你，在絞盡腦汁的安慰那個因為只拿到149而崩潰的人。而且，那人偏偏還是你最親近的人，你也發自內心的認為他很優秀。
他的才能，他身負的可能性，可是遠超他口中的那些血繼者。
“在我眼里，你比他們厲害得多。他們只是煙火，燦爛但短暫，但你不是……”說到激動處，志玄語氣都急切了幾分：“我一直都相當仰慕你……你是可以開創新時代的人。等到那個時候，所有人都會銘記你，向你致敬，包括那些血繼忍者。”
“我會……輔佐你，和你一同讓那個理想實現。”
說了這么長的一段話，看到大蛇丸含笑的眼眸，志玄才后知后覺的不好意思起來。這夸贊雖是出自真心，但果然，不管多少次，這樣直白地說出來，還是顯得有些肉麻。
“嗯，你明白我的意思……”下意識地縮入高領，志玄囁嚅著解釋，聲音在大蛇丸含笑的注視里越來越小。
“嗯……真是想不到啊。”手上傳來微涼的體溫，志玄順著手臂上傳來的力道，任由自己被大蛇丸攬入懷中，剛好借著這個動作掩去發燙的臉。
“很高興呢，你對我的評價居然如此之高。”大蛇丸的聲音透過胸腔直接傳來，很柔和，但那里面的戲謔和得意也明顯了不少。悶悶的笑聲引得胸口不斷震動，讓志玄愈發羞恥。
“你是故意的吧……只是想聽我夸你？”雖說是問句，志玄的語氣很是篤定。后退半步和大蛇丸拉開距離，志玄盯著那張笑吟吟的臉，有些無語：“真是幼稚啊你。”
“幼稚嗎？”面對這小小的指控，大蛇丸神色不變，笑意甚至加深了幾分：“想得到愛人的夸贊，是人之常情吧？”
“而且……除了你，我還能去和誰說這些呢？”撫上志玄毛絨絨的腦袋，微微摩挲著，大蛇丸笑得很是燦爛：“這樣的人之前從未有過，以后也不會再有了。”
瞥了一眼旁邊還在不斷再生的團藏，志玄有些崩潰地捂住腦袋，心中更是有種奇妙的羞恥出現。
“怎么忽然……”忽然這么直白的說這些。一定要在這里說嗎？著實有些招架不住，志玄的雙手都有些無處安放，推墨鏡的手抬起又放下。他慣穿的長褂向來帶給他安全感，但現在卻顯得悶得不行，熱得要冒出煙來了。
“看來我得更加努力才行啊。”再次把志玄攬入懷中，大蛇丸上前幾步，像掀開幕布一樣揮了下手，向他展示屏幕。
“不然，豈不是枉費你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