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美人蛇
風沙月到來的前五天,德木農莊一如既往完成了要做的事情,糧食已經放在倉庫里儲存好,保證不會受到風沙的侵襲,耕地上也全部都鋪好應對風沙的東西。
不過他們要做的事情還遠遠不止這些,洛杉以為累死累活的把這些東西弄好之后就可以回家呼呼大睡了,去夢里和他的美食約會,但是沒有想到殺千刀的壓榨制度,累的不行了還是要去干活。
地里確實是沒有什么活可以干了,但是農場主的小兒子最近想要一個新的玩具,所以農奴們就要趕忙的按照工匠設計出來的東西去打造這個玩意兒,洛杉要去砍木頭。
洛杉手里拿著斧頭,跟著一群人拖著沉重的步伐往前走,心里罵罵咧咧。
他們明明都已經干了很多體力活,休息不好了,現在居然還要去砍樹,還真是不把人當人啊,那些底層犯了錯的奴隸就更慘了,吃得少睡得少干的多,他都看見過幾個人活生生累死。
這破地方到底什么時候才能被紅色光輝照耀,趕緊把這該死的制度給推翻。
不過洛杉也就是在心里想想,自己快樂腦補一下,知道這種情況不太可能發生,這里的人根本就沒什么反抗意識,已經被洗腦習慣了,或者說他們是有那種覺得不公平的意識,但是藏在心里不敢說出來,要等到反抗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
洛杉一邊想一邊悶頭朝前走,沒注意到前面的人停了下來,直接撞到了前面的人的背上,兩個人都是一個踉蹌。
洛杉剛想問怎么不走了,就明白為什么了。
地面在震動。
那種震動和地震的震動不太一樣,似乎是遠方有什么東西正在奔來,而且一定重量不輕,或許是一群東西。
哪怕是和平年代,不知道是什么的一群東西從遠處沖過來引起地面震動,都足夠讓人恐慌,更何況是這個充斥著變異動物和怪物的廢土世界。
連領頭去監管砍樹的人都顧不上什么農場少爺的玩具了,轉頭往農莊里跑。
這似乎是一個信號,所有人都紛紛跟著往回跑。
地面震動得越來越厲害,危險仿佛就在身后,盡管他們什么都沒有看見,但是沒人敢回頭,生怕落后一步,就會被后面不知名的東西踐踏。
他們的預感是對的,只要他們站在原地不動往后看,就能遠遠看見一只綠色的怪物沖在最前面朝著他們的方向撲來,身后是十幾只怪物,抱團出動。
同樣感覺到地面震顫的另外一批人心情則十分不同,克雷婭拿著槍,走在領主大人的身后。
身后跟著幾十名拿著槍的居民,關于這次的戰爭,晨霜之域的居民們并沒有全部到來。
當初克雷婭他們訓練的時候就針對性地進行了挑選,并不是所有人都適合當戰士,先排除一批病弱的人,然后再進行集體訓練,從中挑出比較好的苗子,把兩撥人分開訓練。
那些基礎不太好的人就堅持體力訓練,而那些體力或者敏捷度比較過關的,就可以進行武器訓練,武器訓練之后就可以實戰練習。
當然,這里的實戰練習并不是拿人練習或者互相對抗,而是去往克林街區,在保證安全的情況下,使用武器進行捕獵。
克林街區有花園和游樂園,里面藏著很多變異動物。
廢土世界生活的人類都具有很強的適應性和應變力,在經過緊急訓練后,雖然無法和專業的雇傭兵和軍人對抗,但比起普通人來說也算是有模有樣了。
藺綏保持著勻速跟在怪物們的身后,并不著急很快露面,他們的策略就是正面猛攻,十幾只怪物不僅僅是前方的防線,而且可以給敵人極大的威懾力。
他們的部隊隨后跟上進行推進以及掃蕩,藺綏不打算讓怪物們進農莊,他們的身軀太龐大,有時候狂化會無差別攻擊,他可不想把農莊里弄得亂糟糟,畢竟這之后就是他的領地,重建也要花時間和精力。
燕秦手指碰著武器冰冷堅硬的外殼,心里比任何人都急切,只不過和其他人不同,他急切的并非是這一場戰事,而是這一場戰事之后會到來的東西。
和上次一樣,他們還是在本世界呆了十天之后準時進行了穿越,時間開始流動后,燕秦一直在等待。
一陣風吹來,幾顆沙子落在人的發絲里,
在近乎地動山搖的恐怖動靜里,洛杉成功地跑進了農莊里,跟著上了圍墻,想看看到底身后是什么東西。
但是當看清那些東西的樣子的時候,洛杉就忍不住腿軟了。
這些東西長的太恐怖了,雖然有動物的特征,但他們已經完全脫離了動物的范圍,像是被拼湊起來的怪物,有些還擁有著人類的肢體特征,但那種視覺效果只會更恐怖。
不是一只兩只,而是密密麻麻的一群,跑過來時塵土飛揚。
阿卡面色慘白地去通知護衛隊的隊長以及農場主,告訴他們有怪物襲擊。
他對這怪物并不陌生,他是送糧隊的一員,之前他們本來是穿過克林街區去給黑塔送食物,但是因為克林街區忽然被一群怪物所霸占,他們送糧隊的人還被怪物吃了幾個,他和另外的人撿了一條命,之后就再也沒有從那條路走過。
可他們不是在克林街區嗎!為什么會忽然到這里來!
就算他們缺少食物,要發動攻擊,也應該是先攻擊他們的新鄰居,怎么會在這里!
莊園護衛隊的所有護衛緊急集合站在了圍墻之上,炮彈不要錢似的朝著下方攻擊。
農場主已經讓人把農莊里唯一的一輛能量炮推了出來,朝著怪物們的方向發射。
不管怪物們為什么來到這里,但是所有人都清楚,絕對不能讓怪物闖進農莊的大門,他們所有人都會死掉。
護衛隊隊長打空了子彈,在驚恐和焦灼之中重新補充彈藥,還不忘問阿卡:“老爺和管家呢!”
這種局面,農莊的主人以及二把手居然還不露面,隊長沒有主心骨,看著那群已經被炸的血肉橫飛還試圖沖破防線的怪物們,心里越發恐慌。
阿卡慌里慌張地搖頭:“不不不知道,剛剛好像來了,他們讓我把能量炮推出來,我就沒有看見了。”
護衛隊隊長心里有些絕望,在心里痛罵該死的,身為跟著老爺和管家的人,他實在太清楚這兩個人是什么德性了,有可能他們現在已經準備收拾東西跑出農莊了,難道他們就要這樣被放棄了嗎?
他也很想跑,可是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跑出去,他只聽管家在喝醉后無意中提起老爺的房子里有通向外面的暗道,但是他也不知道暗道在哪里,就算現在丟下武器沖去老爺的房子里,他也沒辦法出去。
他忽然想到什么,急促地大喊到:“快去把那些低等奴隸們全部都帶過來,從墻上把他們丟下去!那些怪物們一定是餓狠了,所以才會沖過來,只要他們吃飽了就好了!”
阿卡得令,飛快地往莊園里跑。
洛杉手里拿著土槍惴惴不安,他遵紀守法這么多年從來沒有碰過這種東西,這是剛剛不知道誰塞在他手里的,現在也不知道怎么辦,就只能閉著眼睛往外射炮彈。
怪物的哀嚎聲和子彈的發射聲在空中交織,但盡管是這樣,那群怪物們也沒有后退,反而更加被激發了兇性,圍墻前的第一道柵欄防線已經被沖破了,怪物們正在沖破第二道防線。
如果第二道防線也被破了,那就是大門了,大門如果被沖開的話,他們這群人只會被怪物們撕碎,成為怪物們的食物。
哪怕是洛杉這種樂天派也忍不住想哭,不想在這里了,他一點都不想呆在這里,他想回家!
能量炮再度發射,將土地炸出個大坑。
沖在最前面的綠皮怪已經被炸成了肉塊,聞到鮮血的味道,怪物們越發躁動,想要沖進去把那些傷害他們的食物們全部都撕碎。
晨霜之域的居民們卻看的有些心痛,雖然他們也會很害怕這些怪物,畢竟它們長的可怕又吃人,但是這些怪物在領主們的命令下,從來沒有傷害過他們,而且他們也是領域力量的一部分,都是財富。
藺綏下達命令:“橫亞,米勒,上樹狙擊,把他們負責開能量炮的人殺了。”
米勒二話不說開始上樹,橫亞準備爬的時候被根根抱了起來舉在頭頂,根根的手臂可以自由伸縮,將橫亞托舉。
橫亞拍了拍根根的手:“謝了伙計。”
根根的腳腳們動了動,似乎在表達小意思。
阿卡將奴隸們趕到圍墻上的時候,正好看見操控能量炮的兩個人死在自己面前。
他清楚地看見那是兩枚飛射過來的子彈,分別打在了兩個操控能量炮的人身上。
被驅趕上來的奴隸們更加驚恐的尖叫想要逃竄,即使是農莊里犯了錯的最底層的存在,這個時候他們也不想死。
恐慌是會蔓延的,得知道被怪物包圍的居民們早就已經無心在房子里呆著,有些人試圖從側面逃跑,可是當看見那里也有怪物們在盯著的時候,又崩潰的跑了回來。
“不要丟我下去!不要丟我下去!”
有人死死的抱著圍墻大喊,都不敢多看下面的怪物一眼。
這時候也有人發現了那兩個人的死亡,他們清楚子彈絕對不可能是怪物們射出來的。
“是人!有人!有人在打!”
“救命!求求你們!放過我們吧!”
“我們不想死!”
“救救我們!救救我們!”
有些人甚至拋棄了手上的槍支,跪地投降。
被怪物攻擊和被人攻擊對于農莊的人來說是截然不同的情況,前者他們只能負隅頑抗,因為他們只有成為怪物食物的一個可能,可是一旦知道是同類在攻擊他們,有人就完全不想反抗了,只想投降,以此換取活命的機會。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護衛隊隊長喃喃,“怪物我們不可能聽人的話,如果他們是被人趕過來的,那他們不可能殺不了那些怪物,也完全不用那些怪物來威脅我們。”
他不覺得是什么人在搗鬼,可是也完全解釋不了死在能量炮旁邊的兩個人,覺得很有可能是哪個不會開槍的人打到了自己人身上。
他將那兩具尸體丟到了圍墻下,很快兩具尸體就被怪物們撕扯,得到了食物的怪物們更加狂躁,第二道防線也岌岌可危。
看到怪物們吃人的場景,農莊的人們徹底崩潰了。
沒有人在看見那些長相惡心的怪物們手里拿著同類的胳膊腿以及頭顱啃食還無動于衷,大家紛紛往圍墻之下跑,試圖找到地方躲起來,哪怕是晚死一會兒都好。
逃跑的人里面還有不少是護衛隊的人,護衛隊隊長已經不管不顧地為什么這些人,甚至罵起了管家和老爺,自己去開炮。
然而子彈打中了他的左臂,他立刻就知道,真的有人在攻擊。
他也徹底慌了,朝著空氣大喊:“投降!我們投降!我們老爺已經跑了!”
聽到農場主都跑了,那些正在開槍的人都徹底失去了抵抗欲。
在圍墻上所有人的驚愕之下,怪物們開始后退。
只不過他們也沒有退遠,而是站在了十幾米外的地方,從中間讓出了通道。
日光之下,銀白色鱗片散發出刺眼冰冷的光。
“開門。”
為首的那個人身蛇尾的男人如是說。
洛杉還因為巨大變故而發懵,倒是沒有像其他人那樣表現的恐懼。
人身蛇尾,華夏民族的DNA動了。
只是不知道這個男人是不是像女媧娘娘那樣有一顆慈悲造人的心,不過想來也不太可能。
洛杉抱著腦袋做著標準的投降姿勢,努力減弱自己的存在感,但求不死。
護衛隊隊長還有些愣神和抗拒,就看見那半人半怪物的東西旁邊有個男人對他舉起了槍。
這下他倒是沒有半分猶豫了,沖下了圍墻,親自去開門。
阿卡看見了人群之中拿著槍的阿天,有些結巴地說:“是住在那里的人!”
護衛隊隊長之所以能夠當上隊長,并不是他有多厲害使用武器多熟練,而是他足夠有眼色,會拍馬屁。
“恭迎大人,德木農莊的新主人!”
他臉上的肌肉不自覺的顫抖著,擠出比哭還難看的諂媚的笑容,他不敢直視那個男人的目光,半跪行忠誠禮,看見那條銀白色的尾巴,身體顫抖的更加厲害。
晨霜之域的子民們發現,勝利居然如此輕松,忍不住發出了歡呼的聲音,領主大人果然強大!無人能敵!
“進去。”
藺綏抬手,發布號令。
居民們立刻在各自的小隊長的帶領下沖進了德木農莊,開始對這個地方進行把控。
克雷婭他們這些小隊長早就得到了領主大人和管理員大人的命令,進去先控制所有的人,讓他們在寬闊的空地上集合并且對他們進行看守,然后開始挨家挨戶的搜查有沒有躲藏在里面的人,務必集聚所有人,有人不配合可以進行必要的措施,但是不能傷人性命。
圍墻之上和那些正在逃跑的農奴們在槍聲之下都一個一個老實地在指定的地方呆著,一隊人留下來看守,另外幾隊人負責分散在農莊里進行搜索。
藺綏和燕秦則是徑直去往了農莊里最靠里也是最豪華的那一棟房子,燕秦去控制里面的人,藺綏去了農場主的展覽柜前,找到了704避難所的芯片鑰匙。
那個所謂的農場老爺根本不知道這樣東西的價值,將它和觀賞性的東西擺在了一起。
拿到了最想要的東西,藺綏對這間房子沒了興趣。
他不擔心農場主跑了,因為他們跑不了。
農莊背面的出口處,農場主一家人和管家感覺到了頭頂的濕潤,讓他們抬起頭時,看見了一只趴在那里的大蜘蛛。
在農場主一群人被蛛絲捆回來時,德木農莊的農奴們就已經在空地上接受了一輪宣告,心情已經從恐懼變得平靜了許多。
燕秦已經宣讀了此處領地所有,告知他們現在的主人是誰,這片地域屬于誰,又對他們接下來的命運進行告知。
不再有農奴制度,所有人都是領主大人的子民,一切榮譽和罪過都需重新裁定。
原奴隸販子的貨物,現晨霜之域的居民們更是現身說法現在到底有多幸福,并且告訴他們,他們以后也會過上這種生活。
老莫克他們三個出身農莊的人,比之前氣色更好,在農奴眼中和那些體面人也沒什么區別,更是行走的招牌。
本來那些話這對于備受壓迫的底層農奴來說簡直是天方夜譚,不是看著這群人說的這么肯定,又看見老莫克他們,忽然覺得情況可能不是變糟了而是變好了。
當原有的農場主被新任的怪物君王親手處死時,德木農莊徹底宣布易主。
有了新的領地,所有人都在為了有食物可以度過風沙月而開心,開始忙碌的重新建立新秩序。
大部分農奴還是驚弓之鳥,不相信被掠奪之后,還會有更好的生活,但是在能吃飽穿暖還不需要被呼來喝去,不用累死累活做工,不用被踐踏的情況下度過了好幾天時,也積極的投入了新的領地建設中。
反正他們要做的事情還是之前那些,換一個對他們更好的領主,那不是更好嗎!
狂風開始終日刮卷,黃色的沙粒漂浮在半空中遮蔽視線,建筑上也覆了一層灰蒙蒙的沙。
八月的最后一天,風沙月,開始了。
怪物們早就已經回到了克林街區,雖然沒有保留著動物們筑巢的習慣,但他們也慣性的會在自己熟悉的地方進行繁衍行為。
燕秦被沙子吹了一臉時,才意識到了風沙月的到來,匆忙趕去了農莊里最大的那棟房子。
這棟豪華的別墅總共有三層,在這里被劃分為領主大人的居住地之后,就沒有人隨意靠近。
燕秦開了門上樓,看見了一片狼藉的二樓。
柜子被推翻在地,燈也從空中灑落下來,仿佛遭受了一場洗劫。
燕秦著急地向前,臥室的門大敞著,隱約可見纏繞扭動的蛇尾。
黑發在主人急躁的動作中散亂一片,粘附在流暢的脊背線條上。
青年趴在大床上,向來強大的怪物,竟然給人一種凌亂又脆弱之感。
那條銀白色的蛇尾正在自我纏繞翻滾,鱗片相互摩擦。
燕秦難以描述這種視覺感官的沖擊,那是一種讓人心悸的怪異美艷,當他對上那雙蛇瞳時,仿佛像是等到了一場期待已久的盛宴。
藺綏聞到了被定義為伴侶的青年的氣味,舌尖在微張的唇中晃動。
這是基因本能的習慣,如同蛇信從吻部伸出。
燕秦被藺綏抱住了肩膀,環住了藺綏的腰,感受到蛇尾正在一圈一圈地纏在他的腿上。
鱗片在軀體上游動,從中探出的蛇旗在他的腿部摩擦。
燕秦卻無心去感受了,被藺綏晃動的舌尖吸引心神,那太像是索吻的信號。
明明被怪物圈住當做獵物的人類青年在此刻卻反客為主,美麗的怪物被吻住了唇,豎瞳里滿是失神渙散之色。
漸漸地,那雙眼里被幽深充斥。
“誰許你進來的?”
藺綏舔去唇上痕跡,他一直心有準備,卻沒想到本能的作用如此強大,讓他一時失控。
不過他始終不是被基因本能支配的動物,意志占據上風。
他不可能毫無準備的迎接變動,因此早有算計,不過變動打亂了他的計劃,讓眼前的場景和他所預料的出現了偏差,不過并不是問題。
“我擔心你,所以過來看看。”
燕秦嘴上這么說,可完全不是這么做的。
他已經被先前得到的小小甜頭沖昏了頭腦,盯著藺綏開合的唇,面上充斥著渴望,卻還說著虛假的問候。
放肆的想法充斥著他的頭腦,如同糾纏在一起的蛇尾。
“你看起來似乎不太好,如果需要我,我樂意為你效勞。”
“那我是否還要感謝你的忠心?”
藺綏輕嗤,他躺在了床上,對燕秦招了招手。
燕秦急切地靠近,蛇尾卻纏上了他的脖子,一層又一層向上纏繞,裹住了他的頭顱。
在冰冷的鱗片絞動中,他幾乎窒息。
在他因為呼吸肺部即將爆炸時,蛇尾又開始游動,鱗片剮蹭著唇,帶來痛感。
氧氣爭先恐后地涌入肺部,唇瓣感受到了銀白鱗片的暖意。
藏匿在鱗片之下的翕張,燕秦呆愣愣地看著黑發美人,看見了他唇角上揚的弧度。
垂落地尾部掃動,像是搖鈴進食的信號。
第222章 美人蛇
蛇的泄殖腔在蛇尾附近,準確來說是尾端向上一點的位置,所以蛇類之間的活動也被稱為交尾。
藺綏畢竟是半蛇之軀,另一半來自人類的基因讓他的構造發生了些許變化,位置向上移動,雖然不像人類那般正好在腰以下的部位,但也按照等比例分布,處在不遠處。
這也就是藺綏尾巴纏繞了好一會兒的原因,他半瞇著眼,看著被自己纏住的青年。
屋外黃沙漫天,雖然此刻仍然在白日,但原本的玻璃已經被風卷來的沙子覆蓋,一片模糊不清里,光無法照進。
室內光線陡然暗了不少,像是被布蒙住的光源,光只能勉強從幾乎沒有的縫隙中透露幾許。
風沙月的特殊性,讓在這片大陸上生存了近百年的怪物們產生了某種變化,他們會更急切地在這一段安全的時間內尋求效率,因此什么都方便的驚人。
燕秦的手掌觸碰著冷硬的蛇鱗,在暗淡的光線中,如同墜入那片睡蓮湖。
唇舌觸碰著湖水,由于靠的太近,所以看不見那朵睡蓮花的全貌。
變異的睡蓮花在捕捉到獵物時會合上花瓣,將它們朝著更深的地方帶入,成為自己的養分。
蛇尾卷曲,不自覺地緩緩游動。
藺綏手背上的青色血管在手指屈伸的過程中格外明顯,與鱗片相接的地方發燙,藺綏用另一只手按住,面上透露些許煩躁。
這并不是基因支配的最終結果,但藺綏并不愿意。
他的眼里帶著矛盾和掙扎,被蛇尾纏繞的黑發青年卻一無所覺。
燕秦正在努力表現自己的忠誠,可惜能觸碰到的距離有限,本能地想要用其他地方進行撲咬。
鱗片碾磨而過,燕秦還未來得及歡喜,便察覺到繃緊的蛇尾如針,威脅性地盤踞。
“繼續。”
藺綏撐著腦袋,笑容里含著警告,口中的命令不容置喙。
領主大人的命令下,年輕的管理員大人微微清醒,有些不情不愿地照辦。
他心有困惑,明明可以更加方便快捷地為領主大人效勞,向來被人稱贊慷慨仁慈的領主大人卻只肯吝嗇的讓他動動嘴。
藺綏閉上眼,眉心神色隨著燕秦而微動。
他就是故意的,他明明知道他的野心,知道他的想法,知道他的渴求,但他就是不給。
因為他一想到這是最后一個世界,這或許是他們最后一次相見,在這次分別之后,就會迎來結局,他就感覺到不甘心。
尋常人在得知自己和伴侶即將要走向分別時,或許會在最后一段時間抵死纏綿,帶著即將分別的想法讓自己不那么遺憾,藺綏卻偏不這樣。
藺綏很清楚,燕秦或許會忘了他,系統會讓燕秦忘了他。
如果系統還要繼續讓燕秦這位所謂的主角繼續行走在大道上,那它勢必要鏟除掉這條道路上所有的阻礙,比如他,以及他留下的痕跡。
燕秦會忘了他,一想到這種可能,藺綏就不可抑制地迸發出殺機。
想殺了天道,也想殺了燕秦。
你那么愛我,那你一定愿意追隨我而死去,對嗎?
藺綏就是個自私到極致的人,他想要的東西,他一定要得到,他喜歡的東西,他也一定要帶走。
是愛意阻止了他的殺意,每當他有這個想法出現時,又會自我抗拒,他也想過如果燕秦遺忘了他也不錯,就當從未遇見他,這樣燕秦還是懸劍山上來去如風的劍修,而非為情所困步入迷途。
想法來回拉扯,不甘反反復復。
所以他就不讓燕秦這么輕而易舉的如愿,憑什么他可以在碎片世界里和他糾纏,然后就這樣忘記?
他就要讓燕秦心心念念,只能看著卻吃不到,最好這種渴望足夠瘋狂,讓他就算是被天道消去了記憶,也依然記得自己有什么沒有得到的東西。
那這種浮動的想法里,思緒與身體分離,卻又在最極致的那一瞬交織。
藺綏的尾巴拍了拍燕秦的面頰,燕秦用臉蹭了蹭冰冷的鱗片,透著幾許癡迷。
燕秦并不知道眼前的美麗怪物是懷著怎樣的情緒被他送上頂端,他的舌尖微微發麻,分不清到底是持續被壓迫,還是蛇的毒素。
領主大人慵懶地說:“出去吧。”
燕秦有些驚愕,事實上風沙月才剛開始,怎么自己就要被趕出去了?
“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嗎?”
燕秦向來嚴于律己,做任何事情都要做到完美,雖然他是沒有經驗,但是經驗總是從實踐中得到的,他還沒有來得及開始實踐。
“我不是那些低等怪物。”
藺綏淡淡地看著他,蛇尾纏住青年的身體,將他丟了出去。
燕秦摔在了地上,有些狼狽地撐起胳膊起身。
他沒有再追問,因為他看見了藺綏的眼神。
那是一個極為冷淡,甚至稱不上輕蔑的眼神,仿佛在看一樣器具。
一件不值得被使用的器具,被認為食之無味,所以拋棄都不可惜,甚至不想再利用的東西。
燕秦受到了極大的打擊,他沉默地向外走,腦海里依舊是美麗冷酷的領主大人。
那是全然放肆的妄想,甚至帶著些報復性的設想,被他綁住雙手的青年,蛇尾只能虛虛無力地掛在他身上。
這想法很快便被燕秦煩亂地揮去,壓抑又躁郁,夾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和傷心。
好過分,真的好過分,怎么可以這樣。
可燕秦又清楚明白的知道藺綏就是這樣的人,可他總覺得不該是這樣。
根本沒有什么盛宴,滿心期待地掀開了蓋子,叼住了一塊肉,還沒來得及吃兩口,就又被拿走了。
燕秦頹喪地離開大門,又被迎面而來的風沙糊了一臉沙子,更加憤怒了。
他欺負我就算了,沙子也欺負他!
燕秦神色緊繃,邁著大步走向了被充當臨時牢房的地方,那里關押著農場的管家。
比起攻城掠地擴張領土,更麻煩的是擴張之后的管理問題。
不僅要調節新舊居民之間的問題,新居民之間的一些事情也需要得到重視,尤其要注意紀律的問題。
管家自從那天看見老爺被殺了之后,就一直膽戰心驚,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也會死去,當看見滿身煞氣推門而入的管理員大人,一個哆嗦跪到了地上,一點反抗之心都沒有,問什么答什么。
燕秦一邊登記一邊心煩,他都被人從房間里趕出來了,還要在這里任勞任怨地替他工作!
他到底有哪里做的不好?
難不成真的是他的口技太差了?
不可能啊,雖然比不上“京中有善口技者”,可是他也快樂了呀。
燕秦邊走神一邊登記著農場和其他地方的交易往來,管家戰戰兢兢,壓根就沒敢抬頭看,所以就沒有發現管理員大人的臉色,從冷若冰霜變成了迷茫惆悵。
問完了管家,燕秦又滿腹疑慮地去處理別的事情。
房屋分配、人員歸屬、職責、獎懲等等問題需要盡快確定好,大家看見管理員大人在風沙月的前期還這么努力,也沒人敢懈怠。
事實上,不過是有人在化悲憤為動力而已。
燕秦還惦記著藺綏想換廚師的事情,詢問了農莊里有誰比較會做飯。
農奴們都是自己做飯,他們辛辛苦苦耕種許久,一年下來糧食也僅僅是勉強果腹,沒什么花樣,專門給農場主做飯的廚師自告奮勇地站了出來。
燕秦讓他試一試,當看見成品時就沉默了。
這玩意兒可以說和老莫克不相上下,非常原始粗糙的烹飪手法,不過比老莫克的手藝好上一些還難得的,會做一點點心,但這種水平還是不夠。
“管理員大人,我也會做飯。”
后排有人默默伸出了手,連接了眾人詫異的目光。
燕秦招手:“過來試試。”
那個二十歲左右的青年有點畏畏縮縮地從后面走了出來,當他走近看見管理員大人的長相時,整個人愣住。
之前不管是被抓還是后面在聽宣告的時候,他一直都處于比較后排的位置,所以根本就沒有看清管理員大人和領主大人長什么樣。
燕秦看見他也頓了一下,前兩天忙于安排領域里的事情以及想著風沙月的事,所以他把這位同學都忘到腦后去了。
其實他和這位同學也不是很熟,畢竟他們不是一個系的,不過看在都是老鄉,而且這位老鄉在本世界還給他提供了一些線索的份上,他當然會好好照顧。
洛杉臉色可以說是五彩繽紛,低聲咬牙切齒:“種田游戲?”
當初就是為了套他話是吧,還騙他說朋友要做一款種田游戲!
燕秦微笑:“穿越只是跟風玩梗?”
洛杉心虛:“那都是按照上頭的指令做事嘛。”
不過他又很快開心起來,想著外邊還有一堆人看著,才忍住了去拍燕秦肩膀的沖動。
“兄弟你可以啊,太牛了吧,都混成管理員大人了。”
bro真帥啊,看看這才是穿越,人家混的啥樣他混的啥樣,仿佛不在同一片廢土。
“一會兒細說,能做點什么?”
燕秦眼角余光看著屋外的人,讓洛杉先做飯。
看到這位朋友會做飯,他就放心了,雖然材料有限,但是也應該會比較貼近藺綏的口味。
洛杉看著廚房的食材,忍不住有些激動地搓手手,環視了一圈之后說:“快點的話,弄個麻辣燙吃吧?”
“行。”
當一股奇異的香味鋪滿了廚房,甚至往外溢時,大家忍不住往里望。
“領主大人特供,以后小山就是領地的廚師長了。”
燕秦對米勒說,讓他把人記上,特蕾婭他們在901避難所那邊負責掌控情況,農莊這邊是米勒和其他人。
洛杉激動地直接敬禮,果然有人就是好,當了廚師長之后,他就不用去種地了!
大家看他行的怪模怪樣的禮,以為他是高興傻了,感恩禮是右手貼在左心口,他把手斜著頂在腦袋上干什么?
看燕秦往前走,洛杉立馬端著麻辣燙跟上。
“你在樓下等我,一會有事和你說。”
燕秦接過碗,洛杉點頭,他也有很多事情要問。
他記得上頭說了,會讓距離比較近的穿越者們進行聯系,然后說他是唯一一個在北區農場的人,可是燕秦明明離他很近。
洛杉雖然比較心大,但也不是傻。
燕秦把碗端進去之前,把放在外面的袋子給解開,小心地不讓沙子進入碗里,這才繼續往里走。
藺綏正在把玩著那張芯片,見燕秦進來也沒有收起。
燕秦以為他拿的是901避難所的芯片鑰匙,但是走近看才發現模樣略有不同。
“這附近還有避難所?”
燕秦將碗筷擺在藺綏面前,有些意外地發問。
藺綏點頭:“要從游樂園進去。”
他拿起筷子進食,問:“洛杉做的?”
“嗯,你要見他嗎,還是說暫時不讓他知道,按照我們之前說好的對他說?”
“按照先前的計劃吧。”
洛杉畢竟只是個普通人,就算他有心瞞著官方,也絕對逃不過官方的眼睛,和官方達成共識還不是現在,還要再等等,起碼等到他和黑塔做交易。
燕秦退出了藺綏的房間,走出去幾步之后,他才發現自己忘記了什么。
他忘記生氣了!
他應該擺著臉色進去的!
但是進來的時候心里想著都是讓藺綏吃點好吃的,根本沒顧上生氣給藺綏看,加上藺綏一副神色如常仿佛什么都沒發生的模樣,弄得他更想不起來被丟出來的那件事了。
燕秦沉默地行走在樓梯上,決定,還是先去找洛杉說正事。
大不了下次他繼續毛遂自薦,下次回本世界的時候買一盆小龍蝦或者一盒櫻桃練習練習。
聽到燕秦說他只用隱瞞見過他這件事,其他所有的事情都不用撒謊后,洛杉松了口氣。
他是真的不擅長說謊,更別說是和上頭說謊了,既然只用瞞這一件事情,其他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如實報告的話,那就沒問題了。
大不了他去匯報之前多催眠幾次自己,告訴自己管理員是個陌生人就好了。
洛杉不解地問:“不過你為什么要瞞著呢?”
“這片土地上有太多未知,我需要確定組織依舊是我可以依靠的組織。”
燕秦的考量遠遠不止自由,最開始初衷是這樣,后面考慮的因素就比較復雜。
穿越這件事情是不可控的,他不知道會有怎么樣的同伴來到這片土地上,他習慣先看清楚一些事情再做決定,因為他一旦決定,基本不會更改。
這其中還有一個最重要的理由,那就是藺綏。
藺綏的身份太特殊了,當他行走在晨霜領域之外,隨時可能受到襲擊,他作為一個不可控的因素存在,燕秦并不知道官方會怎樣看待他,無論如何,他和藺綏立場同在。
“腦子好使的人想的就是多。”
洛杉撓頭,反正他啥也不明白,跟著走就是了,當個快樂的廚師長。
“我現在去倉庫研究一下有什么菜,明天開始改善伙食!”
“有好吃的記得先想著……”
“放心,我不會忘了兄弟你!”
燕秦緩緩吐出未盡之語:“領主大人。”
洛杉連連點頭:“對對對!”
風沙月的前十天,狂風最為恐怖,第十天開始,風會漸漸減少。
藺綏去了一趟901避難所巡視情況,然后去了克林街區。
那里充斥著混雜的氣味,藺綏看見了一個人呆在角落里的根根。
“根根,你怎么一個人?”
根根老實道:“根根一直都是一個人。”
“你不用和伴侶一起繁衍么?”
“根根不用伴侶。”
“那你為什么來這里?”
“老大不是你讓我們來的嗎?”
根根一臉老實巴交,不知道藺綏為什么要這么說。
藺綏默然一瞬,在風沙月到來之前,他的確是交代所有怪物要去克林街去進行繁衍行為,但是他不知道根根不受影響。
這小怪物也實誠,讓他來他就來了。
藺綏有些好奇他體內的基因構成,問:“你不用繁育后代嗎?”
根根自然地說:“根根已經有孩子了呀。”
藺綏緩緩地看向了根根的肚子,自己讓自己受孕嗎?
“那什么時候生出來?”
根根搖頭:“不知道,它已經在我身體里很久很久了,我也不知道它什么時候會出生。”
藺綏實在是無法透過根根的外表去判斷他體內的基因,章魚魷魚應該不是這種繁衍方式吧?
“不過我會好好照顧它的,老大也好好照顧自己的小寶寶哦。”
根根一臉純良,眼睛放光地看著藺綏的肚子。
小寶寶?
藺綏周身氣息驟變,低頭看著自己比以往微鼓一些的小腹,眼里透著危險的光。
他以為自己是這些天吃洛杉做的飯菜所以長肉了,根根卻說他懷孕了?
怎么可能!
他確定自己這幾天根本就沒有失控,沒有受到任何繁衍期的影響。
除了第一天燕秦舔過他的尾巴之外,根本就沒有人接觸過他,難道是燕秦膽大包天進了他的房間?
不可能,他根本沒有感覺到,這里也根本不可能會有讓他失去意識的東西。
幾乎是這個想法之后的瞬間,藺綏捂住了肚子。
一種想法正在快速地入侵了他的大腦,告訴他這具軀體里的確孕育了一個生命。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
藺綏按著太陽穴,感覺到自己的認知仿佛在被一種奇怪的東西更改。
本能催促著他快速找到一個適合居住的巢穴居住,最好是陰涼避光,適合繁育孩子。
藺綏臉色蒼白,神色難看至極。
懷孕?
他和燕秦的孩子么?
不……他們不可能會有孩子……一切就要結束了……這里不是真實的世界……
思緒混亂爆發,理智在和基因本能的認知抗爭,兩種不同的認知在腦海里碰撞,彷佛是混亂的常識更改替換的過程。
藺綏想起了靈臺里那顆珠子,故意說:【婆婆,我好像懷了你的孫子。】
那顆沉寂的藍珠光芒忽然暴起,冷笑道:【你肚子里根本什么都沒有。】
系統并不知道他們倆睡沒睡,眼不見心不煩,它早就已經開啟了屏蔽模式,聽見藺綏對它說話,它才震驚地解除屏蔽,發現是什么情況后才松了口氣。
【不過是你這有缺陷的身體擬造出的反應,不信的話,你看看兩個月后你肚子里能生出什么東西。】
藺綏放下心,原來是假孕。
他對自己的性別認知一向很清楚,盡管做了爐鼎也是如此,他不可能懷孕生子。
他看向自己的肚子,感覺到了棘手。
既然這里面什么都沒有,那他要怎么把這東西弄掉?
藺綏的手握成拳,猛地揮向腹部,可是還沒碰到肚子,阻止的念頭就在腦海中閃過,迫使藺綏收回手。
母體不可控地對胚胎產生憐愛和保護的情緒,藺綏眼眸陰冷,真是礙事的身體。
藺綏帶著根根回了農莊,把根根交給橫亞,自己則返回房間思考對策。
到底要怎么樣才能把肚子恢復如初?
每當藺綏想要對肚子動手時,身體就自發產生抗拒的念頭。
蛇從懷孕到產卵一般是兩個月的時間,由于基因進化這個時間被縮短,于是對應到人體時,藺綏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肚子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大。
離他發現自己產生假孕反應那天過去才過了五天,他的肚子已經和四個月孕婦差不多大。
藺綏手里把玩著刀,厭煩地皺眉。
燕秦從901避難所回來后,發現了藺綏門口沒被食用的食物,根據橫亞所說,領主大人已經三天沒有進食了。
也就是說,從他離開農莊被派去避難所處理事情后的三天,藺綏都沒有吃東西,甚至都沒有出門。
燕秦心里警鈴大作,退后幾步踢開了房門。
房里一片幽暗,隱約可見有人躺在大床上。
燕秦急切地走近,當看清楚情況時,瞳孔驟然放大。
美人蛇面無表情地靠在床邊,銀白色的蛇尾隨意地伸展,垂落在床邊。
纖細的軀體上,腹部的隆起格外明顯。
燕秦感覺到眼前的一切漫上血紅,手里的槍械在他的力度收緊下逐漸變形,喉嚨里泛起鐵銹味。
“你懷孕了?”
他的聲音很輕,充斥著壓抑的危險。
燕秦從未有過如此清晰的殺人的念頭,他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無論是誰,都該死。
毀滅欲和破壞欲在血液里一同上涌,燕秦看著藺綏的肚子,眼神透著不自知的暴虐。
他冷靜到甚至冷酷地想,還沒成型的胚胎,應該會在新的繁衍行為里悄無聲息地死去吧。
這么脆弱的基因,就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藺綏應該適合更好的,不是嗎?
第223章 美人蛇
“那個人是誰?”
燕秦的聲音透著古怪的低啞,他握成拳的手松開,已經廢棄的武器落在地面上,和地板發出了沉悶的聲響。
他的神色極度平靜,烏黑的眼眸已然被血色充斥發紅。
在極致的憤怒和嫉妒之下,他呈現了截然相反的狀態,腦海里什么聲都沒有,整個世界被虛化,只剩下眼前人。
燕秦很困惑,為什么要選擇別人呢?
明明他就站在藺綏面前,為什么藺綏要選擇別人?
那個人算什么東西?
明明是他先認識藺綏,先和藺綏有了親密關系,是和藺綏,在這個世界上糾纏最深,羈絆最深的人!
那個人又憑什么,憑什么靠近擁有他肖想的人!
“為什么不是我呢?”
為什么在那天要把他丟出去,然后去找別人!
窗外依舊是白天,但被沙子層層覆蓋,玻璃已然變得密不透光。
光照不進任何一間屋子,燕秦的心里也是同樣的冰冷死寂。
黑發青年緩慢前行,鞋子和地板碰撞發出聲響,他繞過了那條垂落在地面上的銀色尾巴,朝著床上的美人靠近。
而那條尾巴卻忽然暴起纏繞住他的腿,燕秦做出了久違的反抗動作,將那條擺動的尾巴抓在了手中。
燕秦傷心地低聲喃喃:“你抗拒我?”
膨脹的近乎把人撕碎吞吃的占有的欲望,在這一刻仿佛被針戳破的氣球。
他多想干脆就把藺綏束縛住,不顧他的意愿讓肚子里那個東西就是消亡,讓他只屬于自己。
可是當他真的被抗拒的時候,在他還什么都沒有做就被抗拒的時候,那種痛苦居然遠勝之前。
從他步入這個房間起,一共說了四個問句。
每一句都如同利刃一般,刺在他的心房上,如同一種變相的自我折磨,在不可置信中說出自己不愿意承認的事實。
藺綏的胸膛起伏,理智正在和本能進行博弈,讓他煩悶至極。
他本是想和燕秦說清楚這件事情,好讓燕秦幫忙解決肚子里的這個東西,不管是劃開他的肚子,取出里面不知道是什么玩意,還是什么別的方法,總之解決掉礙眼的東西,可燕秦的反應和靠近讓他陷入了某種焦慮甚至焦躁的狀態。
懷孕的身體在抗拒雄性的靠近,藺綏的理智清楚的知道自己沒有懷孕,可是該死的激素在影響他,甚至在擾亂他的思緒。
藺綏明知道燕秦這樣的反應無比正常,因為燕秦沒有和他做到最后,所以他肚子里這個孩子不可能是燕秦的,對于燕秦來說,這無疑是致命的打擊。
可不知道是激素的影響,或者是壓抑在心底的根植的陰影,讓藺綏不僅不想解釋,甚至想冷笑出聲。
在你的心里,我就是這樣的人嗎?
會隨意地選擇別人,隨意地和別人親密嗎?
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
我就算是爐鼎也絕對不可能讓任何一個人觸碰我!
藺綏對燕秦心里有恨,他恨燕秦為什么要是一個俗世意義上的好人,但凡他再卑劣一點,藺綏又怎么會甘心將計劃一推再推,又怎么會甘愿進入這些世界進行所謂的贖罪。
如果修真界的氣運之子不是燕秦,他不會容忍自己用身體進行交換,他最開始算計時,根本就沒打算把自己搭進去,哪怕最后失敗了被劈的魂飛魄散,也不可能乖乖聽系統的話行事。
如果說系統因為顧忌燕秦所以越來越放松對他的管束,避免他折騰燕秦的身上,那他又何嘗不是因為燕秦,所以才去做所謂的任務,否則他寧可把這些地方攪得天翻地覆,讓所謂的主角在他手里永無寧日。
藺綏手里的匕首如同離弦之箭一般,朝著燕秦的脖子飛射而去,燕秦側身躲避,那把短匕釘在了墻壁上,發出了震動的嗡鳴。
“為什么要是你?”
藺綏眼眸晦暗,他回答的并不是燕秦問題,又或者說是,也不是。
命運為什么要讓他遇見燕秦?
他痛快地死在第一世不好嗎,難道是覺得他活著受到的折磨還不夠,所以要重來第二次,讓他更如螻蟻一般被踐踏?
什么情思,什么愛恨,通通都擾人至極。
糾糾纏纏,反反復復,沒完沒了。
惡心。
藺綏的手指刮蹭在床面上發出了刺耳的聲音,孕期很就容易失控的情緒在混亂夾雜之下爆發。
礙事。
無論是這具身體,還是眼前的人。
藺綏討厭讓自己心神不寧的東西,討厭無法掌控。
燕秦感覺到了蛇尾掀起的巨大力度,他被摔落在一旁,但仍然倔強地沒有放開這條蛇尾。
他心里只有一個念頭,藺綏休想擺脫他。
他不想再像那天一樣狼狽的被丟出門,像一只被趕出家門的喪家犬。
不被需要,不被喜愛。
盡管……盡管藺綏已經如此表態了。
對啊,什么藺綏的選擇一定要是他。
極為隱秘的恐慌蔓延全身,讓燕秦覺得恐懼,這種恐懼似乎不是沒由來的,而是根植在他身體里藏在他腦海中許久的東西,在刺激下瘋狂上涌。
那是屬于仰望者的悲哀,無法確切的痛苦,仿佛心里有一個缺口,正在四處漏風。
燕秦又一次被蛇尾帶動重重地摔在了墻壁上,蛇尾的破壞力驚人,雖然極為柔韌,但是力量也極為恐怖。
燕秦悶不吭聲,死死地抱著這條尾巴,就像是不愿意松開心愛骨頭的狼犬。
蛇尾開始游動,迫使燕秦的身體跌撞向前,半跪在了藺綏的床邊。
“松手。”
藺綏擰眉,掐住了燕秦的脖子。
“要么你告訴我那個人是誰,要么干脆就殺了我,這樣我就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
燕秦望著藺綏的眼,心里澀然。
心臟絞緊,充斥著痛苦與妒意。
燕秦不放手,如果要他接受這樣的結果,倒不如被藺綏親手殺了。
如果藺綏不殺他,他一定會殺了那個人。
燕秦就要藺綏做選擇,到底是他重要,還是那個人重要。
如果他是被拋棄的那一個,那結局和死亡沒什么區別,倒不如死在藺綏手里。
藺綏手里力度收緊,大腦一陣一陣地刺痛,什么亂七八糟的人,藺綏煩悶至極,哪有什么人。
當手背上被什么灼燙的東西觸碰時,藺綏忽然清醒。
他有些錯愕地看著自己的手,又看著被自己掐的瀕臨死亡的燕秦,立刻收回了手。
在這時,他才發現自己手背上淌落的是什么。
是燕秦的眼淚。
在藺綏的記憶里,他似乎從沒有見燕秦流過淚。
“你……”
藺綏啞然,有些無措。
氧氣再度涌入鼻腔中,燕秦狼狽地咳嗽了兩聲,他仍然抱著尾巴,滾燙眼淚滴落在鱗片上,讓藺綏的尾尖不自覺蜷縮。
“這就是你的答案嗎?”
燕秦望著藺綏,嫉妒快要使他瘋狂。
“能不能選擇我?領主大人……阿綏……我可以成為你更好的更優秀的種父。”
他急切地說,妄圖尋求一個可能。
“請你垂憐我。”
燕秦覺得自己現在這個樣子一定特別可笑,但他忍受著難堪,丟棄自尊,哀求甚至乞求。
他真的無法忍受藺綏和別人糾纏在一起,只要想到那種可能,他覺得他就算死了也能從地底下爬上來。
藺綏最后一刻松開手,沒有終結他的生命,是否代表著他心軟了?
那他還有機會對嗎?
優秀的種父?
藺綏揉了揉眉心,不知道事情怎么會失控脫軌成這樣。
他可以用任何手段傷燕秦的心,卻唯獨不會使用情感上的背叛。
“沒有那個人。”
燕秦還沉浸在自己是棄子的難堪中,聽到這句話之后,好一會兒才猛地抬起頭。
藺綏看著他眼睛通紅,眼里還都是水汽的脆弱模樣,沉默地發現燕秦這種模樣他也并不想見到。
他忍不住重申:“沒有那個人。”
燕秦確定自己沒有聽錯,默默地看向了藺綏隆起的肚子。
“這個是……”
藺綏捏了捏眉心,組織了一下語言。
事實上他也不清楚為什么這個身體會產生假孕反應,不過在自然界中,的確當母體有了受孕反應之后,就會停止一切的繁衍行為,難怪他只有那一天短暫的受了影響,之后行動如常。
燕秦的眼淚還掛在睫毛上,心態卻越來越穩定,甚至逐漸狂喜。
也就是說這肚子里并沒有別人的孩子,藺綏也沒有尋找別人選擇別人,自始至終都只有他。
他看向藺綏腹部忽然有些慈愛,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算是他和藺綏的孩子?
“你再用那種眼神看著我,這雙眼睛就別要了,我不可能受孕。”
藺綏有作為男人的性別認知,盡管他成了爐鼎之后,依舊保持著這個認知,畢竟男性爐鼎可不會生育。
所以在藺綏的認知里,他不可能生子,再者,藺綏極度排斥孩子。
他的童年過得并不算好,這一生都沒有來自父母的關愛,甚至他的絕大多數的痛苦,都是來自于父母。
這使得他對生命的延續并沒有任何想法,他不想讓任何人生下自己的孩子,也不可能生下任何人的孩子,即使是燕秦。
燕秦心里微微有些沮喪,那他的自薦豈不是少了一點優勢。
“把那把刀拿給我。”
藺綏原本焦躁的心情在燕秦的眼淚下也變得心平氣和,他是真的很意外,小狗怎么還被欺負哭了,這可不是他的本意。
想到燕秦剛剛那副模樣還有說的那些話,他的唇角不自覺微微上揚。
雖然沒有明說,但他確實有被取悅到。
藺綏指的那把刀是剛剛被他投擲出去釘在墻上的匕首,燕秦弄清楚了所有事情,也不用擔心自己被丟出去了,立刻將那把匕首取了下來。
“如果劃開取下里面的東西,用醫療噴霧,大概多久會痊愈?”
藺綏認真斟酌,可惜整個北區都沒有特別先進的醫療艙,那玩意兒要在東區才有。
燕秦看見藺綏拿著刀尖在自己腹部上下比劃心都懸起,知道藺綏并不是在說笑,連忙搖頭阻止。
“這樣太冒險了,不能用別的方式嗎?”
“不然你試試攻擊我?這身體有自我保護意識,我每次想流掉,它都在阻止我。”
藺綏手指轉動,刀尖隨之舞動。
燕秦搖頭,別說藺綏懷孕了,就算肚子還是平坦的時候,他都不可能去攻擊,更別說藺綏現在頂著孕肚,他根本就下不去手。
“或許我們可以再試試別的辦法,比如說……”
燕秦喉結上下滑動,聲音吐出有些艱難。
藺綏微微偏頭:“嗯?”
燕秦有些吞吞吐吐:“初期……應該會十分脆弱。”
“你剛剛是不是就打著這個主意?”
藺綏輕笑出聲,看著燕秦,面上滿是了然。
難怪剛剛在暴怒時一直盯著他的肚子,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
不過一想到燕秦醋到想把他弄到腹部平坦,分明是格外瘋狂暴虐的想法,藺綏卻隱隱情動。
這可太有意思了。
燕秦君子的時候很有趣,不那么君子的時候,也很合他口味。
燕秦有些羞愧地低頭,不知怎么應聲。
他承認自己這樣可能過于卑劣和恐怖了些,可能那些占據的想法瘋狂涌現時,他只想放縱失控。
“不如試試看?”
藺綏把手里的匕首丟到一旁,還有些興致勃勃。
他還真有些期待會是什么樣的結果,立刻放棄了自己之前的計劃。
藺綏本來是想吊著燕秦,讓他求而不得,但是事發突然,更何況燕秦連那種貶低自己,甚至甘心把自己當成一個種父的話都說出口了,這么可憐又可愛,藺綏忍不住多幾分憐惜。
即使最后……隨便吧,系統看不見摸不著,他想破壞都無從下手,現在身為人類的力量太弱,回到修真界時或許會有機會。
燕秦不知道藺綏是不是在逗自己,他才不想那么多,直接解扣子。
為領主大人獻上最崇高的敬意,積攢了多年的寶貴的敬意。
農莊里的樹木被狂風席卷的沙沙作響,為了抵抗風沙月,先前的農場主把整棟房子建得格外牢固。
他格外貪圖享受,所以房子里的擺設也格外奢華。
作為他居住的主臥,床都是這片區域最好的木頭,床板是兩大塊厚重的木頭拼湊。
藺綏當初住進來的時候,有些嫌棄他躺過的被子,因此早就把床上墊著的軟被之類的東西全部都丟了出去,睡在木板上。
燕秦有建議過在上面重新鋪一層洗干凈的被子,被藺綏拒絕了,他懶得折騰,橫豎鱗片堅硬,他不會覺得不自在。
不過現在那種不方便就微微展露了,好在人類戰士什么環境都呆過,要知道地下避難所的方艙作為科技產物,比木頭要堅硬的多。
這時候他甚至能將“領主大人的鱗片都是柔軟的”這種話說出來,不管哪里都是他要歌頌的存在。
作為冷血動物,蛇在氣溫驟降時,需要溫度才能讓身體更靈活。
作為最忠誠的下屬,晨霜之域的管理員大人,燕秦毫不吝嗇地給予領主大人溫暖。
他在為證明自己的忠誠而樂此不疲,踐行著自己先前的提議,只不過始終沒有之前那種情緒,忍不住小心翼翼。
藺綏感覺到了他的猶豫,輕嘖了一聲。
“如果只是這樣,我恐怕要收回垂憐了。”
冰冷高傲的領主毫不在意地刺激著下屬,黑色長發散亂,粘附在白皙的脊背上。
“那請您做好準備。”
黑發青年按住了人類肌膚與蛇的鱗片交接處,眼里閃爍著光芒。
整個農莊都陷入一片安靜之中,或者說在自然的威力之下,所有聲音都會被掩蓋。
蛇尾無精打采地垂落,一如窗外的樹木。
風沙月到來的第十七天,橫亞正帶領著根根組織著農莊的人進行定時的清掃。
如果要等到風沙月徹底結束才行動的話,門口早就堆積起厚厚的沙子了,在現在風沙沒有那么猛烈的時候就可以先進行清理了。
“說起來,最近你有看見管理員大人嗎?”
橫亞看向根根,雖然他們之間的語言不通,但是通過比劃還有一些指定的動作,他們可以進行一些簡單的交流。
根根搖頭,手腳并用地表示可能是守著懷孕的老大去了。
一般在繁衍之月,一方確定了受孕之后,就會筑巢不出,減少進食,這時候一般另一半就會在旁邊守著。
根根雖然沒有這樣的經歷,但是他見得多了。
“噢,你也沒看見,不過最近領主大人開始吃東西了,之前還有些擔心呢,不過別說,小山廚師長的手藝真不錯。”
橫亞是負責給領主大人送飯的人,現在每天送到門口的飯,第二天都被吃光了,現在還擔心領主大人胃口不佳,現在總算放心。
根根沒聽懂他說的什么,但是聽到了老大兩個字,確定橫亞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也跟著點頭。
兩個人雞同鴨講的完成了交流,開始繼續掃沙子。
那些送到門口的食物,并不是藺綏吃的,他已經徹底沒有進食的想法。
他的肚子比之前更加顯眼,腰身依舊纖細,越發顯得隆起部分的恐怖。
在這種近乎詭異的景象中,又平添幾分柔和。
燕秦不知是否應該用這個詞來形容,但是的確隨著時間的流逝,藺綏變得越發憊懶,那近乎刺人的鋒芒棱角也變得圓潤,勾勒交織出另一種迷人氣息。
藺綏躺在房間里的沙發上,閉著眼睛,以免自己看見不想看見的肚子。
他只有在一種肚子鼓起情況下才會覺得高興,其他可能性他都不喜歡。
燕秦的提議失敗了,雖然藺綏覺得是燕秦沒能真的狠下心。
有這一部分的因素在內,不過如此頻繁,身體的自我保護機制也起了很關鍵的作用。
燕秦觸碰著蛇尾,對它的了解已經從陌生趨向于熟悉。
“不想動。”
藺綏懶懶地靠在沙發上,不想動彈。
“你盤在我身上。”
燕秦自然是愿意為領主大人分憂,領主大人不想出力的時候,他自然愿意讓他把全部的力量都壓在自己身上。
藺綏的背貼在燕秦身前,尾巴松垮地盤踞在燕秦身上,不自覺地按在了肚子上。
這次的風沙月持續了二十九天,當有居民發現屋外的風已經徹底停止了,忍不住發出了歡呼。
洛杉看著大家努力的清掃沙子,望著天空發出了感慨的長嘆。
從前根本沒有覺得廢土世界的空氣環境有多好,但是有了這次風沙月的對比,他忽然覺得原來天空如此澄澈。
轉了一圈之后,他開始下意識的找起自己的好兄弟來。
說起來,這位同學好像已經消失很久了。
洛杉有點心慌,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老鄉靠山金大腿啊,不會就這么沒了吧?
莊園最大的房子內,自從換了主人之后,第一次亮起了燈。
藺綏渾身汗涔涔,驟然平坦下去的腹部如初。
他有些嫌惡地看著地面上有著銀白花紋的蛇蛋,想要一尾巴把這些東西拍爛。
當這些玩意兒出來的時候,藺綏我在腦海里想象成這是燕秦塞進去的才能克制自己的暴怒。
當這些東西徹底脫離身體的時候,他也奪回了控制權,不會再有莫名其妙的想法阻止他的行為。
燕秦連忙阻止了藺綏的動作,有些遲疑地說:“萬一……”
說不定他之后哪次成了呢?
“沒有萬一。”
藺綏無比確定,這些就像是不會浮出小雞的雞蛋,不會東西從里面出來。
“那我把它們埋了吧?”
燕秦相信藺綏的話,不過他覺得好歹是從藺綏那里出來的,不如讓它們好走。
“隨便。”
藺綏不愿意多看一眼,去往了浴室。
基因本能驅使的筑巢屬性終于從他的身體里解除,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燕秦一只手拿著兩個蛋朝著門外走,思考著把它們埋在哪里,雖然它們隨時可能會成為什么變異動物的食物,但重在心意,走個形式。
燕秦忍不住想起藺綏蹙眉排出它們的模樣,發現自己似乎有些可恥。
“你這些天都去哪了?”
一道聲音從身旁傳來,讓想的入迷的燕秦微驚。
洛杉眼尖地發現了食材,以為是什么鳥蛋,問:“誒,這些蛋哪里來的,要我拿回去給領主大人做個蛋炒飯嗎?”
燕秦倒吸一口涼氣,搖了搖頭飛快地離開了。
洛杉有些莫名其妙的撓了撓頭:“難道領主大人不愛吃蛋炒飯啊?”
好的,他這就把這條加在他的做菜忌諱名單第一條。
此后,晨霜之域的所有廚師在拜師學藝后明白的第一件事,就是領主大人不愛吃蛋炒飯。
第224章 美人蛇
風沙月正式結束,整個晨霜之域都開始忙碌起來。
藺綏去了避難所視察情況,這里居住的是之前的居民以及俘虜的奴隸,克雷婭將這里管理的不錯,沒有出現任何差錯,當風沙停止席卷時,磚房和水泥也一刻不停的開工了。
藺綏給克雷婭記錄了貢獻點,例行鼓勵了兩句居民們,開始落實新的秩序條例。
管理比創立更麻煩,不過在這種事情上,藺綏一向很有耐心。
燕秦有意想和領主大人繼續溫存溫存,但忙的幾乎看不見領主大人的身影。
德木農莊這邊,要開始進行新的一輪種植。
先前的農奴制度被廢除,所以需要新的管理制度,目前還不太適合自耕自種,但即使是公有化,也需要按照按勞分配的規則行事。
還有一項非常迫在眉睫的問題,當領地上的居民變多的時候,其他的日常需求就被提高了。
房屋、衣物等等,這些又要涉及相關的原材料獲取,目前還能在建立初期,依靠獎懲制度貢獻度等,讓居民們專注于公共領域的建設,但是時間長了,一定會有問題,所以還需要一樣非常重要的東西,即流通貨幣。
藺綏和燕秦都不打算拿外面的晶幣當做領地內的流通貨幣,一個是資源有限,他們本身掌握的晶幣數量不多,第二可以和外界流通,那么外界的物價勢必會引起領地內的波動,完全不適合一個新興的市場。
藺綏因為知道劇情,知道這個問題一定會解決,所以沒有太表現出煩心,不過燕秦對這一切并不知曉,一直在尋求相關材料。
用什么作為流通貨幣就成了燕秦現在需要思考的難題,不過居民們并不知道管理員大人的擔憂,他們正沉浸于廚師長的廚藝中,非常快樂。
燕秦沒有分裂領域的打算,一直在致力于將避難所以及德木農莊兩個地方的人進行互通。
先是讓避難所的人來農莊進行集聚,然后按照工作制度派一部分農莊的人去避難所燒磚攪水泥,讓有意學種地的人來農莊進行勞動,加強集體榮譽感。
洛杉摻和在這些活動里,聚會的時候大家吃的可都是他燒的菜。
火鍋、麻辣燙、爆炒鳥肉、紅燒魚等等……這些聞所未聞的菜式早就征服了廢土上的居民。
相比起來,之前他們非常愛喝的魚湯以及燉肉,簡直都稱不上好吃。
農奴們什么時候吃過這么美味的食物,在他們看來,這些東西比之前的農場主吃的還要好,原先被奴隸販子們當做貨物的部落居民們吃肉也是緊巴巴的,現在不僅可以吃上肉,還能吃的格外美味,紛紛以成為領地子民而自豪。
先前惴惴不安的農奴們早就已經打消了恐懼的想法,恨不得每日吃飯前都進行一番感恩,還有些人有些遺憾,領主大人來的實在是太晚了,要是早些年來,那他們早就可以過上好日子了。
老莫克聽著他們的談話,心里無限高興,還好當初他們沒有決定原地等死,而是逃了出來,才有了今天的幸運。
美味的食物提高幸福度,不管在哪個世界都適用。
克雷婭看著充滿了生機的領地,心里無限感慨。
想當初她被小蕊帶著死里逃生,被帶來這個地方從這里蘇醒的時候,領地的范圍并不大,而且居民也很少,沒想到這才多長時間居然就有了這樣的規模。
克雷婭開心地和領主大人匯報最新的進展:“目前的一批磚塊已經足夠建一些房子,要現在就開放建房申請嗎?”
藺綏:“再等一段時間。”
藺綏起初是打算先獎勵部分人,但是具體的進度比他設想的要快,因此他決定先等貨幣制度建立起來之后再推行建房的事。
貨幣制度的完整建立,勢必要先去一趟游樂園。
“組織好你訓練的小隊,之后還要去農莊再挑選一些苗子。”
“領主大人,我們需要做什么?”
克雷婭有些意外,上一場戰爭才結束沒有多久,難道又要有新的戰爭了嗎?
“探索克林街區,那里有我們需要的東西。”
“是。”
克雷婭行禮,立刻去操辦這件事。
藍色的芯片鑰匙在藺綏的指間轉動,他接下來要做的兩件事連續相關:清理游樂園,進入704避難所。
在這兩件事之前,藺綏還有一件事要關注,那就是克林街區的怪物手下們,在經過繁衍之月后,現在是什么情況。
克林街區的情況和藺綏設想的差不多,在之前攻打農莊的戰役中,雖然居民們沒什么損傷,但怪物們,卻因為子彈和炮火有死亡或者不同程度的受傷。
怪物數量在戰爭后銳減到十三只,在繁衍之月過去后,添了兩名小成員。
盡管怪物因為進化有了繁衍后代的能力,但他們后代誕生率要遠遠低于其他種族。
一個是豚豚和飛飛的孩子,豚豚有海豚的基因,飛飛有馬和蝴蝶的基因,生出了一只……可以飛的魚。
雖然很奇怪,但確實是這樣。
另一個是蛛蛛的孩子,蛛蛛的基因是蜘蛛和電鰻,外表也完全沒有和人類相關的地方,她的基因可能比較蠻橫,生下來的也是一只小蜘蛛,父體大概有不同的幾個,因為這只小蜘蛛吐出來的絲有其他怪物的腐蝕性,身體也可以分泌粘液。
藺綏很滿意,一個是下湖挖變異藕的勞動預備役,一個是戰斗力。
藺綏帶著他們去花園里進行了一番捕獵,有了幾天的食物之后,讓他們好好看家。
克林街區其實是領域擴張的一個難題,因為這是百年前的被破壞過的建筑,如果想要完全鏟除,那么需要一定的科技生產力的產物,藺綏暫時還做不到,不過總有辦法。
藺綏從克林街區原路返回,卻聽到了空中有嗡鳴的聲音。
他抬眼望去,黑色的智能眼正懸浮在他身后,晃動了兩下,似乎在和他打招呼。
不必多說,這一定是來自鄰居的問候。
黑塔。
頂層剛剛結束了一場會議,關于是否拓展就近的貿易點。
顯然這一點無需爭論,他們的新鄰居不僅成功地度過了風沙月并且擴張了領地范圍,吞并了他們舊的貿易地,不管從哪一方面考慮,這個貿易根據地都一定要建立。
會議主要談論的是由誰作為代表人進行談話,貿易開放的主要商品類型,以及最終的利益歸屬。
述星興味盎然地接過了這個任務,比起重建貿易根據地,他對這位新鄰居更感興趣。
智能眼傳遞過來的畫面里,青年如同遠古文明中神的造物,銀白色的蛇尾都透著令人心悸的美麗。
雖然對方看不見他,但他依舊坐正了身體,發出了談話邀請。
見面的地點就在901避難所前,即晨霜之域的大門前。
藺綏讓怪物們隱匿行蹤,好讓上門談生意的鄰居可以順通無阻地通過克林街區。
述星帶著自己的護衛隊站在了灰墻外,欣賞了一番掛在門上的名字。
述星興致勃勃地對旁邊的人說:“這樣好像挺不錯,不然回頭我們也掛一個?”
“黑塔的人可能認為您是在圈地,恐怕他們會多想。”
身旁跟著他的護衛早就習慣了少爺的想一出是一出,即使接班成了新上任的話語人,在生意之外,他也沒有穩重多少。
述星聳聳肩膀:“那群老奸巨猾的家伙們,一句話里藏了不知道多少個心眼。”
述星看著雕刻的筆鋒漂亮的字,夸贊說:“這位美麗的領主大人連字都如此漂亮。”
他并沒有跨進對方的領域,而是等待對方前來。
當有細微的聲響傳入耳朵里時,述星露出了熱情的笑容,可當目光所及的是一個青年男人時,他面上的熱情少了幾分。
“你好,我是晨霜之域的管理員,請你們和我來。”
燕秦得知了黑塔要和他們談論貿易往來的事情,做了一番準備,前來迎客。
燕秦的態度十分客氣,畢竟黑塔所掌握的軍事實力在他們之上,也知道更多的東西,他們目前無法交易武器,能售出的東西有限,如果想要索求更多東西,勢必要從他們口中套出消息。
述星看著正在建設中的荒蕪領地,對這樁貿易并不怎么上心,連德木農莊都算不上是重要的貿易點,要是沒有糧食的加成,這個地方簡直沒有任何價值。
他裝作無意地詢問:“門口掛著的牌子倒是挺有意思的,上面的字是你們領主大人的筆跡嗎?”
燕秦隨口答:“并不是,是我寫的。”
述星有些挑剔地說:“那恐怕還差些功夫,你還需要好好練一練。”
一旁的護衛:………
燕秦心里微微皺眉,從這位客人身上感覺到了一點針對的惡意。
雖然不知這惡意從何而來,但他認為這是對他們領域的一種輕蔑。
燕秦將這一點記在心里,什么也沒說,帶著人去見藺綏。
述星看他沒有任何回應的樣子,為這位領主挑選下屬的眼光感到堪憂。
燕秦本想告知藺綏這人可能不是誠心來做生意的,可是發現述星一見到藺綏就兩眼放光,眼睛都黏在藺綏身上時,忽然明白了什么。
基地的發展重要,燕秦如此告訴自己,面無表情地掩藏了眼里的冷意。
述星的反應藺綏完全免疫,他做了這么多年的生意,怎么會看不清別人眼中的企圖,虛情或假意,他看見過太多,這些都不重要,他在乎的只是對方這次爆出的利潤點。
對方給出的價格和給德木農莊的要高一些,大概是知道他可能會拿到賬本,所以壓價也沒什么意思,給高一些反而能顯出誠意,這個高一些的利潤在藺綏看來也太低了。
德木農莊的糧食主要外售到兩個地方,一個是黑塔,一個是希望鎮。
德木農莊的糧食并不算精品,主要售出貨物有兩種,如同石榴的紅米,以及作物所產出的糖漿。
自從克林街區這條路此路不通之后,德木農莊甚至無法抵達希望鎮,不能給希望鎮直接供貨,渠道只剩下黑塔。
黑塔一群老奸商們自然不會放過這個盤剝的機會,所以在原有的價格之上,他們又壓價了,想來售出給希望鎮那邊也提高了價格。
同樣的價錢,拿到了比之前更多的貨物,以及賣出了更多的利潤。
“黑塔看來沒什么誠意。”
藺綏坐在桌后,手指轉動著一枚晶幣。
“我們可是誠意十足,這個價格可比之前給農莊的要高。”
述星笑盈盈地說,有些遺憾這張桌子遮住了對方的尾巴,他對這種造物好奇至極。
聽說很久以前也有人類基因和動物基因的怪物出現,不過是怪物的上半身和人類的腿,想想就覺得惡心,眼前人卻不一樣。
藺綏不和他繞彎子,直接點破了這個價格黑塔大概可以賺多少。
德牧農莊的貨物會經過黑塔的手賣去別的地方,東區外圍以及西區,其中利潤不是幾倍,而是十幾倍,一些比較珍奇的東西還會被炒出更高的價格。
藺綏自然知道其中有運輸成本和保護成本,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把這些東西賣去別的地方,但是他自己也是奸商,他也需要得到滿意的利益。
述星有些意外,因為他說的這些數字幾乎和真實的沒差別,有些要略低一些,要不是知道他們的手伸不進黑塔里,可能還要懷疑有人給他們通風報信了。
不過他嘴上還是這么說著:“我們怎么可能會賺那么多,不過是跑來跑去的辛苦錢,要知道廢土之上可不太平,否則您的居民也不會再保護任務目標去東區時任務失敗了。”
“不過我和領主你很投緣,我想我們可以做個朋友,既然是朋友,錢財這方面自然好商量。”
藺綏將晶幣放置在桌上,說:“怎么個好商量法?”
“不如您先告訴我您的名字?”
這已經是有些明晃晃的撩撥示好的態度,燕秦的手指握成拳頭,眼神幽冷。
“我的名字?”藺綏挑眉,垂落在身下的蛇尾緩慢游動,纏上了燕秦的腿,漫不經心答,“你可以叫我秦。”
燕秦正因為腿上纏繞上來的尾巴而心神一蕩,聽到藺綏的話語,沒忍住唇角上揚。
他的手觸碰到了鱗片,眼前的桌子足夠高,到他腰部以下,哪怕他肆無忌憚的在來客面前摸著領主的尾巴,也不會有人發現。
述星:“秦,很動聽的名字,和你的人一樣美麗。”
燕秦臉色古怪,強忍住了不在此刻做出不合時宜的表情。
述星自認為和對方交換了姓名也算是朋友,在讓利時也比較慷慨大方。
藺綏仍覺不夠,這點利潤太微薄。
述星忍不住有些為難地提醒:“朋友,或許你不知道人類社會的法則,太貪婪不會有好結果。”
其實這位領主只要答應他的要求,他完全可以讓更多的利,不過他也不會這么直白的說出來,恐怕對對方而言是一種羞辱,述星可不是想羞辱對方。
“我們是在商談,如今克林街區已經重新被打通,我們的食物可以再運到希望鎮,所以減去這部分,再者,我們會拿出更高品質的食材和你們交換。”
藺綏在上一次回到本世界的時候,又特地查了糖漿的改造方法,起碼可以將糖的品質提升一個臺階,更好的東西自然要賣出更高的價格。
述星:“這些我們恐怕要看到實物。”
“半個月后,你可以再來一次。”
藺綏神色自然,商場如戰場,如果只交鋒一回,可不叫博弈。
站在一旁的燕秦神色越發壓抑,這次倒不是因為礙眼的客人,而是動作曖昧的蛇尾。
藺綏不想讓燕秦吃無關緊要的人的醋以免鬧騰,所以才用尾巴纏上他的腿,然而身體有自發的本能,大概是風沙月那些天纏繞習慣了,尾尖順著熟悉的地方而去。
等藺綏發現不對勁的時候,燕秦已經有反應了。
藺綏看過去,對上了燕秦被欲念渴望充斥的眼眸,惡劣心起。
他沒有就此送客,反倒是拉著述星東拉西扯說了些別的東西。
詢問黑塔、詢問東區、詢問這片大陸,述星一看自己有表現的機會,挑著不涉及自身機密情況下的內容說了。
之后就合作內容達成了共識,首先按照述星的利潤方式走一批貨,到半個月后黑塔的人再來看藺綏所說的品質提升的貨物,到時候再考量價值,考慮要不要進一步合作。
那些對話落在燕秦耳中仿佛隔著一層屏障,雖然都進入到了他腦海中,但是他沒有辦法立刻分辨。
他的眼眸注視之處是領主大人的漂亮側顏,那雙上揚的多情眼吸引他的視線。
和生意伙伴談笑風生的領主,在厚重黑木制成的書桌之下,長長的蛇尾卻纏繞盤踞在他身上,鱗片擠壓摩擦。
高傲的引誘似乎成為了游刃有余的逗弄,讓人成為他腿邊嗚咽的小狗。
燕秦的呼吸忍不住有些失頻,為了避免被察覺出異樣,竭力地忍耐著。
分不清是賞賜還是懲罰,漫長的煎熬。
藺綏喚來了守在門口的克雷婭,讓她帶著客人去取約定的貨物。
述星還想和他多相處一會,忍不住問:“你不親自前去嗎?”
藺綏故作抱歉:“不好意思,還有一些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我處理。”
述星十分惋惜,在離開前還特地看了一眼站在藺綏身后一動不動的男人。
下次他一定要說一說,秦應該需要一個更得力的助手。
克雷婭關上了門,在一切聲音被隔絕之后,燕秦低哼出聲。
“原來領主大人喜歡這種花樣。”
燕秦的聲音帶著些粗糲的沙啞,面上微紅,眼里卻滿是興奮。
想到因為忙碌有這么多天都沒有和領主大人好好接觸,燕秦已經迫不及待地想獻上自己的忠誠了。
“你的偽裝太差勁了,再明顯一些,他身后的護衛可能就要對你舉起槍了。”
藺綏靠在座椅上,蛇尾游動,撐著面頰好整以暇地看著燕秦微微弓起身。
“那人腦子可能有些問題。”
燕秦極度排斥,將他之前說的關于牌匾有些莫名其妙的話也說出來。
他說:“這么不客氣的客人,也沒有讓人以禮相待的資格。”
藺綏倒是不知道先前這一出,輕輕點頭:“希望鎮那邊就由你去接觸,摸清楚那邊的物價,你明白我的意思。”
所謂的物價,當然不是黑塔對希望鎮售出的糧食價格,而是希望鎮內部價格。
越是資源緊缺的環境下,盤剝就會越嚴重。
藺綏沒有當救世主的想法,但是他想要擴充領地吞并希望鎮,勢必要摸清楚情況,并且進行適當的挑動。
燕秦胡亂點頭,聲音越發低啞:“你說的更重要的事情,難道是這件事嗎?”
藺綏手指再度轉動起那枚晶幣,唇角上揚地問:“你覺得呢?”
蛇尾從腹部往下到尾端并不是呈現相同的寬度或粗度,在中間的勻稱部分之后,到尾端會變細。
除了蛇毒以外,蛇在捕食時會絞死獵物,一圈一圈地纏繞。
不過廢土之后的怪物軀體和人類的身體比較,尾端纏繞兩圈就已經完全裹住了。
作戰服的布料并不厚重,采用特殊的高密度分子材料,方便戰士對外界的感知。
燕秦眉心隱忍之色更深,眼里涌動的情緒卻越發大膽。
“我想不是。”
鱗片太堅硬冰冷了,盡管尾部的鱗片并不用于行走,可和鱗片之下比起來,它們并不溫柔。
“領主大人。”
或許是有著同為穿越者的身份,那只有他們單獨相處時,燕秦很少會這么稱呼,每次稱呼時,必定帶著些戲謔又或者是別的意味。
黑發青年彎腰捧起藺綏的指尖,輕輕啄吻,動作謙卑忠誠,神色卻極具侵略性的狂熱。
“請您再次垂憐我。”
與其說是請求,倒不如說是索取。
藺綏的蛇尾擺動,重新游回了地面。
沒了鱗片的遮蔽,在明亮的光下,一切無處遁形。
藺綏沒有抽回被燕秦捧著的手,隨意地搭在了燕秦的身上。
纖長的手指在光下顯得格外漂亮,當這雙手握住他的時,燕秦才知何為極致。
藺綏將手指上的東西涂抹在燕秦的臉上,懶散嘲弄道:“不中用的東西。”
事實上,他們剛剛那場會議談論了近半個小時,不過領主大人的手才搭上去沒一會兒就交代了的東西,可不就是不中用。
第225章 美人蛇
領主大人用來待客的會客室里,燕秦開始證明自己的能力。
藺綏被他抱著腰,尾巴松松垮垮的盤踞在他身上。
他似乎仍覺不夠刺激燕秦,唇瓣在燕秦的面頰上輕蹭。
燕秦的臉上有著他剛剛涂抹上去的痕跡,黑發青年的面龐英氣俊朗,對比之下越發反差。
淡紅的舌尖從美麗怪物的口中探出,將痕跡卷入口中。
他面色慵懶,卻致人瘋狂。
這似乎是與高傲毫不相關的動作,卻交織出使人墜入深淵的誘惑。
莊園內,克雷婭目送著客人帶著貨物離開。
述星在離開晨霜之域的大門時,還朝著剛剛呆過的會客室遙遙望去,試圖從打開的窗戶里看到自己想看的人。
只是很可惜他什么也沒看見,那扇窗戶背后空蕩蕩。
述星心中惋惜,恐怕要半個月后才能再見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樣重要的事,讓這位顯得有些傲慢的美麗領主沒有出來送客。
日光從會客室里被擦得干凈的窗戶里照入,這個季節的陽光沒什么溫度,落在人身上也感覺不到暖意。
藺綏被頂在了厚重的黑木桌上,黑發在桌面上輕掃。
好在光線也并不刺眼,藺綏睜著眼,閑適地感受瘋狂。
他當然知道自己這樣做會產生什么樣的結果,他近乎愉悅地享受著自己的成果。
這是另類的操控,他永遠享受近乎失控的迷戀。
這讓他真真切切的感覺到,他對于燕秦的影響力。
克雷婭來到待客室敲了門,里面傳來領主大人懶懶的嗓音。
“領主大人,黑塔的人已經走了。”
“嗯,去忙你自己的吧。”
克雷婭隔著門板點頭,繼續投入到了建設領域的事業中。
拖著貨物的護衛隊越行越遠,直至離開了這片區域。
回到黑塔后,述星開始如實報告自己達成的貿易協議。
其中的讓利程度讓其他人并不是很高興,這和他們預計的相差甚遠。
“下一次還是換一個代表人,你畢竟太年輕。”
述星笑瞇瞇地說:“凱里叔叔,這次我們的新鄰居可不是從前那些小傻子,他連我們的利潤率都能夠猜出來,你說是他聰明呢,還是我們之間出了內鬼?”
凱里第一想法就是逃向了那個領域的傭兵,但又很快否決了,貨物流通之間的具體數據,這些不屬于他們近衛的傭兵是絕對不可能知道的,即使是他們親近的護衛隊,也未必能知道詳情。
“我們完全可以通過斬斷他們渠道的方式,來以更低的價格拿到同樣的貨物,就像從前那樣。”
述星回應:“現在克林街區都是那群怪物們的天下,也就是他的領域,我們阻止不了他抵達希望鎮。”
凱里:“他們總去不了東區,希望鎮能吃下多少?”
述星攤手:“何必吃力不討好,那些食物運去東區的外圍足夠我們賺了,斬斷自己的財物來源,只為貪圖那一點利潤,凱里叔叔,你怎么越活越不如年輕的時候了?”
“你!”
凱里有些生氣,老伙伴的兒子向來混賬,一點也不懂得尊敬長輩!
“好了叔叔,現在可不比從前,做生意眼界打開一些,我不是來和你爭論的,我只是來陳述事實,”述星有些不耐,手指點了點桌面,“還是說說東區的事情吧。”
“聽說東區那邊,似乎發生了什么異變?”
凱里臉上的怒容消失,提到這個話題,神色顯得有些耐人尋味:“沒錯,根據我收到的消息,達爾家族內斗了,他們的組織內部現在一片混亂,但這似乎和之前爭奪失落文明的探索權并沒有太大關系,畢竟他們家族在此次爭奪中已經落選了,既然不是掌握了文明資料碎片,內斗就顯得很奇怪。”
述星挑眉:“哦?那還有什么事情能讓蠢蠢欲動已久的小達爾先生決定出手?”
“誰知道呢,但愿不要波及到我們的生意。”
凱里摘下自己的圓形眼鏡,用眼睛布擦了擦上面的灰塵,重新戴在了鼻子上。
東區外圍。
戴著口罩只露出眼睛的女孩,在男人的拉扯下快速奔跑。
她有些吃力,喘氣聲劇烈。
“泰,我們要逃去哪里?”
拉著她的男人,似乎也有些迷茫,他接到的命令只是帶著小姐跑,可是至于能跑去哪里,他也不清楚。
“東區已經不能呆了,小達爾一定會讓所有人搜索您的下落,現在您就是唯一的繼承人,只要把您除去了,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得到達爾家族了。”
泰恨恨地說,想到主人的死狀,心里異常憤怒。
“我們去北區。”
泰立刻下了決定,東區不能待下去,這里知道他們的人比較多,只能逃往北區或者西區,可是西區實在太偏遠,只能挑選就近的北區。
女孩問:“去黑塔么?”
泰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搖了搖頭:“我們要再往里跑。”
黑塔雖然是北區最繁華的地方,但這個地方流通性太大,什么東西都有可能被當成貨物,小姐在那里并不安全。
女孩強忍著淚水,最后回頭看了一眼東區,似乎在看著自己熟悉的中心建筑,但實際上,東區外圍離核心已經太遠了,她早就看不到中央塔了。
他們小心地繞過黑塔,抵達了一個分叉路口。
“泰,我們去哪邊?”
泰也有些焦頭爛額,他根本就沒有來過北區,除了黑塔以外,他也根本就不知道其他地方,不知道這分岔路的兩端分別通向哪里。
他的耳朵微動,似乎聽見了什么動靜,將女孩撲倒在地。
一根箭射在了他的腰部,箭上紅光閃爍,發出了爆炸聲。
泰忍著痛將女孩拉起來,將她朝著面前的路推了一把,往她手里塞了武器。
“小姐,快跑,不要回頭!”
芙拉握著槍,跌撞跑向了廢墟中。
幾根箭落在了她的腳邊,發出了連環爆炸聲。
芙拉不敢停下,慌忙地繼續往前跑,一顆子彈飛射而來打穿了她的腹部,讓她腳下一個踉蹌,她卻顧不上那么多,機械地朝前奔跑,卻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虛浮。
“已經看不見了,要追進去嗎?”
“不用了,她被我打了一槍,得不到及時救治一定會死。嬌貴的公主恐怕沒有本事在這里面活下去,要知道這里面還有十幾只怪物,恐怕沒過多久就要成為怪物肚子里的食物了。”
男人看著腳下已經被炸得不成樣子的男人尸體,用皮靴踢了踢。
他擺擺手:“走吧,回去向先生復命。”
克林街區外,一切重歸于寂靜。
鉆進樓房的少女跪坐在了地上,身體后跌仰躺在了地上,她看著天空的方向,腹部大量血液涌出,她睜著眼,慢慢地失去了呼吸。
晨霜之域里,工業活動的黑霧源源不斷地飄向天空。
藺綏和燕秦帶著一隊人,出發去往了游樂園。
這是一所百年前的游樂園建筑,里面早就雜草叢生,各種植物蔓延纏繞,將人類造物變成了一個擬態的自然樂園。
從大門進入是一個廢棄的收費口,一條大道蜿蜒縱橫所有建筑。
進去右手邊是一個大型綜合的滑滑梯,左手邊是升降模式的飛行器。
藺綏向右走,抵達了704避難所的隱蔽入口。
這個隱蔽入口就在綜合滑滑梯的末端,大門已經被藤蔓完全遮住,尋常人根本很難靠肉眼看見藤蔓中一點點不屬于自然痕跡的冰冷灰色。
藺綏朝著面藤蔓墻丟了一粒石子,藤蔓快速移動,將石頭絞的粉碎。
有人發出了吸氣聲,大家紛紛朝他看去,被大家看著的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
“我沒見過這種奇怪的東西。”
世上不僅他沒有見過,在場的多數人,都沒有見過。
之前按照克雷婭的訓練指示去進行捕獵時,他們面對的都是變異動物,沒有遇見過變異植物。
沒想過這些看似安靜無害的東西,也藏著恐怖的威力。
燕秦將汽油潑在了這面墻上,點燃了火槍。
火舌快速席卷了植物,將眼前變成了一片熊熊火海。
藺綏帶著所有人退后了幾步,看著手腕上充當電子表的戰甲計時。
約莫五分鐘后,火勢漸小。
那些被燒過的藤蔓并沒有枯萎消失,只是呈現了一種僵態。
燕秦用槍撥弄,見它們沒有反應后拔了一根。
被燒過的碳化的表面掉落,露出了內里細細柔韌的芯條。
燕秦捻了捻,讓大家合力把這些東西撥弄到一旁,最好是收集成一堆。
基建狂的囤物癖作祟,他總覺得這些東西還有用處。
藤蔓墻被清理,露出了內里灰色的墻面。
“你們站退一些,一會兒要小心,里面很有可能有危險。”
藺綏囑咐道,將芯片鑰匙貼在了感應口。
或許是因為許久沒有開過了,大門在緩慢打開時發出了沉悶的聲響。
內里漆黑一片,藺綏視力雖然不好,但是根據蛇的習性,他能看見通道里有密密麻麻的熱能量點正在往外沖。
“后撤!開槍!”
幾乎是藺綏下達命令的瞬間,炮火聲交疊響起。
黑殼的蟲被炸飛,流出了白色的粘液,然而密密麻麻的蟲實在太多,有些甚至在往外飛,試圖飛到人的臉上。
洛杉大喊了一聲臥槽,往后退了好幾米,開始瘋狂拿槍突突。
本來大廚師長不用參加這種活動,但是廚師長本人平時除了做飯以外,還特別熱衷參加與各種訓練摸各種武器,表示要在廢土之上長見識,總不能回去之后,別人問他在廢土穿越后干了什么,他答掌勺吧?
拜托,那樣真的很遜誒。
所以他果斷報名參加了這次的清掃活動,和金大腿一起開荒。
但是誰能告訴他為什么這玩意兒在百年之后的廢土上還存活著,這種蟲子到底有什么存活的意義!
大爆炸和放射性元素都阻止不了你們繁衍嗎!
洛杉看著那群密密麻麻的蟲子,表示自己絕對不會認錯,就這殼,就這翅膀,就這觸須,就是萬惡的蟑螂!
還是plus版的蟑螂,之前的南方蟑螂就已經恐怖到有巴掌大還能飛,這個夸張一點的得有小腿那么長了吧?
包括他之前在樹林里看到的拳頭大的蚊子,這兩種生物能不能滾出地球!
再說了,蚊子肉好歹能用來釣魚,蟑螂能干什么,廢物東西!
同一邊的居民里,周蕊也進入了狂化模式。她非常討厭蟲子,尤其是這種甲殼類看起來就很惡心的蟲,她肩上扛著重火箭炮,直接來了一陣連發。
704避難所的大門前一陣火海,藺綏在手里的能量槍燃料用完之后就丟到了一旁,等待清理結束。
大概燒了二十來分鐘,才沒有蟲子繼續往外飛。
燕秦看著藺綏眉心微皺的模樣,在他耳畔低聲說:“回去給你洗尾巴,一定洗的干干凈凈。”
藺綏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蛇鱗在地面摩擦,朝著黑暗中游進。
每個避難所的內部格局大同小異,704避難所同樣是經過地面建筑然后進入電梯。
只不過由于這個避難所建立在游樂園內部,所以比較狹窄,沒有901避難所的地面建筑那么寬闊,地表建筑沒有多余的面積,只是一條長廊通道。
藺綏走在前面,燕秦緊跟著他。
芯片鑰匙貼合,眾人分批進入地下。
地下一層的格局和901避難所一致,藺綏先打開了廚房倉庫,里面已經沒有任何存糧了。
并不是所有人封凍的時間都是百年,每個避難所設定醒來的時間都有偏差。
藺綏讓人等在外面,和燕秦進了管理員辦公室。
同樣的隱蔽入口,藺綏找到了電梯進入地下二層。
地下二層通常是儲存武器的地方,704避難所也不例外,是這里的武器存放并沒有那么多,應當是居民拿了不少出去。
和901避難所不同的是,704避難所還有地下三層。
燕秦眼眸微亮:“是種子!”
德牧農莊的糧食種子實在是過于單一,只有紅米和糖作物兩種,紅米的口感很粗糙,洛杉時常會因為沒有好吃的米飯配上他做的菜而遺憾。
有了這么多種子,雖然不知道能不能在這片土地上種活,但是有總比沒有好,有希望在。
“去辦公室搜查一番,然后讓人把這些東西都搬走。”
藺綏倒是毫不擔心種子存活率的問題,這就是男友是氣運之子的好處了,凡是主角的東西,必然不會是無用功,即使有失敗的概率,但最后一定會成功。
兩個人回到了地下一層,在704避難所管理員辦公室里搜尋起來。
藺綏用芯片鑰匙解鎖了主控臺,查到了能源儲蓄量,吩咐克雷婭他們開始進行掃蕩。
有腳程比較快的居民開始返回領地,喊人來搬東西。
什么能量槽反應堆能量電池,能掃的都掃走,別說是那些種子和武器。
大家仿佛豐收一般喜氣洋洋,燕秦還沒忘記讓人把之前燒毀的一大堆藤蔓也扛回去。
燕秦手里拿著一本從管理員辦公室搜出來的日記,在路上邊走邊看。
前面的內容非常的冗雜,大概是這位管理員在封凍之前的碎碎念,他念叨的東西實在太多,甚至包括了老婆做的餃子什么餡的最好吃,燕秦只好不斷地往后跳,直接翻到他醒來后的日記。
【x年x月x日
這就是醒來后的世界嗎?九十五年,一切有了巨大的改變,那些可怕的放射性元素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仿若遠古世界的森林。
新的世界,我們回來了!】
【奇怪,總臺沒有任何回應,是信號的問題嗎?】
【外面很危險,我帶著武器和成功解凍的幾十位居民一起試圖覓食,這里只有植物,許許多多的植物,不見任何果實,我們必須要再往前走了。】
【風沙……奇怪的風沙,我們根本就沒辦法出去,不知道還要躲多久這奇怪的風才能過去。】
【已經二十天了,食物已經要吃光了,奇怪的風小了很多,但仍然有沙子往臉上吹,好在沒有那么妨礙我們行動,我們往前走了很長一段路,沒有任何人存在的痕跡。】
【總臺今日依舊沒有回應,食物快消耗完畢了,大家越來越絕望了。】
【拼死逃了回來,那個人的武器比我們更先進,居民死傷很嚴重,他叫我們……舊人類?
原來新的世界,已經沒有我們的容身之地了。】
每一頁日記的日期都有不同程度的跨越,不是按照每天記錄,字跡也從規整到潦草,在這一頁里,甚至因為筆觸的抖動而難以分辨一些字,紙張上還有干涸的血跡。
燕秦猜想他們可能碰到了黑塔的傭兵或者是北區的劫匪,總之無論是什么人,都不是懷有善意的人。
日記的最后一頁,停止于四年多前的某一天。
【我們必須要去尋找食物了,不可以餓死在這里,我們會一直向另一個方向走,那里會途經一個避難所,我試圖和那個避難所進行聯絡,但是沒有回復,不知道他們是還沒有解凍還是已經遭遇了不幸。
希望我們能成功找到食物,希望我還有寫下一頁的機會。】
日記到這里就結束了,燕秦心情有些沉重,將日記本遞給了藺綏。
藺綏一目十行瀏覽完,合上了日記本。
燕秦:“他們應該是去往了德木農莊,可沒有得到好結果,否則芯片鑰匙不會出現在農場主的展覽柜上。”
“對于這片土地上的人來說,他們已經建立了新的秩序,可能會不太歡迎舊日的公民。”
藺綏看著遠方的天空,忽然間感受到了什么,朝著某個方向看去。
他對地面震動的聲音格外敏感,這種聲音絕對不是正在搬運東西的居民們發出來的,而是克林街區怪物們集聚的方向,但是怪物們絕對不會有這么輕柔的動靜。
視線范圍內的蛇尾游動,燕秦的思緒從異世界的種種跳躍到了一會兒要怎么洗藺綏的尾巴,發現藺綏離開的動作,攜帶武器跟了上去。
輕柔的風里,倒在廢墟中的少女軀體微動,睜開了眼睛。
她有些迷茫地看著周圍的情景,忍不住捶了捶腦袋。
她的臉色忽然一變,低頭看向了自己肚子上的彈孔,傷口的血已經凝住,她立刻摸了摸,恐懼又瑟縮地向前走。
她只知道不能回頭,孤零零地走在被各種植被環繞的鋼鐵廢墟中。
太陽已經快下山了,她空茫地環視周圍,硬著頭皮往前走。
直覺告訴她,前面似乎有什么不好的東西,但是她也知道繼續留在這個地方,沒有食物也沒有水,遲早也是會死的。
她忍不住掐了掐胳膊,被疼痛感弄得想哭。
有拍打翅膀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她抬頭揉了揉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這什么鬼地方,還有會飛的小海豚?”
咩啊咩啊?
緊接著,她又看到了長著蝴蝶翅膀的馬。
她震驚喃喃:“小馬寶莉鬼畜版?”
這些東西她雖然有些害怕,但是還沒有太恐懼,可到她看見了一只大蜘蛛。
比盤絲洞的蜘蛛精們還要大的蜘蛛,她僵硬在原地,想著什么死法會比較體面。
飛飛正在和蛛蛛交流:“你去報告老大還是我去?”
蛛蛛:“我……”
飛飛:“算了,看你口水流成那樣,還是我去吧!”
蛛蛛:“你……”
飛飛:“可是你爬的又比我飛的快,還是你去吧。”
蛛蛛:“我……”
飛飛:“不行,我怕你控制不住自己把獵物吃了。”
蛛蛛怒了,直接吐絲,欺負怪物說話慢是不是!
少女以為這兩個怪物是在討論自己的死法,但是不知道為什么這倆怪物說著說著就干起來了。
她有些不知所措,但是也不敢拔腿就跑,她手里還有著沒有使用過的武器,手腕試探性地轉動,思考著一把槍打三個怪物的可能性。
一陣細微的沙沙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她看見兩個打著的怪物立刻分開了。
黃昏下,她看見了一條蛇尾,白色的蛇尾。
她險些暈厥過去,她怕蛇!
可是當她看見走近的人時,又激動起來。
還有什么比他鄉遇故知在此刻更讓人激動的事情嗎,謝天謝地!
她努力揮手:“你好!你們倆還記得我嗎!”
“我就住在你們家對面那棟樓,我還看過你們倆嗯嗯啊啊來著,你們記得嗎!就我!我啊!”
她手舞足蹈,流出激動的淚水。
這他媽哪里是什么蛇,這是她的美人近鄰!
藺綏想起了自己曾在窗臺上透過紗簾縫隙看見的少女,心想原來是這個時間點。
原書里寫了燕秦會陸續遇到一些志同道合的異世伙伴,幾個人的身份只做了簡單介紹,藺綏倒沒想到他們之間還會有這樣的淵源。
燕秦心里倒是有些遺憾,那次他還什么都沒干,根本沒睡。
不過這女孩子的一番話,倒是勾起了他一些別的念頭,不知道在現實做是什么滋味,也不清楚這次滿三個月他們會不會回去。
藺綏開口:“你是剛穿過來嗎?”
少女點頭:“對,我叫杜彩彩,你們叫我小杜或者彩彩都行,雖然這個身體不叫這個。”
燕秦:“知道,別害怕,跟我們來吧。不過有件事情要先和你說好,不要和任何人透露你在現實見過他。”
洛杉還不知道藺綏也是穿越者,這件事情要先瞞好。
杜彩彩用力點頭:“放心吧,我這人嘴很嚴的。”
就她剛剛大聲嚷嚷見過他們倆睡覺的樣子,藺綏和燕秦都對這話的真實性存疑。
第226章 美人蛇
在進入領地之前,藺綏和燕秦對杜彩彩進行了一個基本情況的告知,避免她什么都不知道進入領域而引人懷疑。
廢土之上的領域雖然從來不缺外來客,但他們對這些外來的人也十分警惕,尤其杜彩彩還是一個女孩,一個長相很不錯的女孩,她的身體看起來并沒有吃過苦,和廢土之上的絕大多數人都不同,光是這一點就很引人注意。
“原來有集體穿越事件嗎?我根本就不知道。”
杜彩彩被科普了穿越知識之后,呈現了極度茫然的狀態。
“不是我一個人穿過來就好,我沒怎么上網,前幾天忙著做衣服,積攢的訂單快要忙不過來了,所以就沒怎么注意網上的輿論。”
“穿過來之前我正在睡覺,我就記得我睡前正在畫衣服的稿子,因為太累了就睡著了。沒想到再睜開眼睛就是我剛剛躺的那片地方,這具身體的原主人的記憶有一點混亂,我知道她的名字叫芙拉,正在逃亡,肚子上還被人從后面開了一槍,但是我摸的時候傷口已經愈合了,我現在身上也不痛。”
杜彩彩心有慌亂,但是在異世界看到了自己世界的人,也冷靜了下來。
“你會做衣服?”
燕秦覺得這倒是不錯的收獲,領域里現在有了廚師長,大家的生活水平直線上升,現在就需要注意一下其他的民生需求了。
杜彩彩聞到了熟悉的甲方的味道,連連點頭。
“對,會做衣服,不管是機器還是手工都可以,我媽媽和奶奶都是裁縫,家里祖傳的手藝,我本人服裝設計專業,有需要的話我會在我的崗位上發光發熱!”
杜彩彩承認自己真的害怕被丟下,畢竟他們不算熟悉,之前都不認識,只是她小心看見了他們在做一些咳咳的事情。
“好,我們領地現在就比較缺乏你這樣的人才。”
燕秦給她吃了顆定心丸,讓她不必慌亂,其實就算她什么都不會他也不可能把人趕走,就像其他領地里的居民一樣生活就好。
燕秦將一些廢土上的常識長話短說地告訴了杜彩彩,讓她一會兒不要和任何人透露她的來歷。
杜彩彩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有人問我我該說些什么?”
藺綏:“什么都不必說,你只要牢記一點,你是我們從外面帶進來的裁縫,有任何人詢問你的來歷,你不用回答,更不要和任何人提起穿越者的事情,即使是領地里的另一位穿越者。”
藺綏說的就是洛杉,洛杉并不是什么心思縝密的人,讓他光是對官方瞞著燕秦也是穿越者的這件事估計就足夠他懸起心。
如果洛杉把杜彩彩也是穿越者的事情告訴官方,那么杜彩彩很快就會進入官方的視線,杜彩彩在本世界見過他們兩個,知道他們倆穿越者的身份,要是不慎暴露,他們的計劃就被打亂了。
謊話總會有破綻,在這個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隱瞞。
為了不讓洛杉知道藺綏也是穿越者,索性讓他不知道杜彩彩也是穿越者。
杜彩彩有些懵懂地點頭,牢記了自己需要做的要點。
藺綏和燕秦也沒有在這個時候給他太多的信息量,畢竟杜彩彩現在的頭腦還比較混亂,原主的記憶都沒有梳理好,這時候再和她提官方等等一系列事情未免太著急,等到她徹底梳理好了再說也不遲。
為了不引人注目,藺綏讓燕秦先去領地里拿一身居民們會穿的衣服來給杜彩彩換上。
杜彩彩身上的衣服明顯不屬于北區的這片領域,這個布料和燕秦身上的作戰服有些像,克雷婭她們這些在黑塔呆了很多年的傭兵,很容易看出這種衣服的來路。
藺綏知道杜彩彩身體原主芙拉來自東區,書里簡略地概述她的身份和作用,所以在前期更需要規避一些事情。
太陽又朝著地平線下沉了一些,光線慢慢轉暗。
杜彩彩站在一旁,有些局促地扯著攥著自己的衣角,有很多想說的話卻不知道怎么說出口,因為她忽然發現了她的認知錯誤。
她一直以為這對情侶是誘系美人和霸道狼犬,那個高大的青年才是難說話的那位,可是當燕秦離開去拿衣服只剩她和藺綏獨處的時候,她感覺到了這位美人的危險和生人勿進。
仿佛另一個人的離開,把他身上所有的溫度也帶走了。
杜彩彩很難描述那種感覺,干脆站在一旁縮減自己的存在感,說起來她當初還為美人抱過不平,畢竟那么看似強制愛但其實美人拿捏的現場,半個小時不到就結束了。
這是杜彩彩至今都想不通的事情,如果說是一場差不多半個小時的話,那么這合格,可是才沖一次,又顯得不那么合格。
可如果不是一次,而是多次加起來半個小時不到,那這不就讓人更震撼。
釣系蛇蝎美人愛上不行的那個他,真是讓人唏噓。
燕秦拿著衣服回來的時候,發現杜彩彩看著他的眼神似乎有些怪怪的,但是哪里怪又說不上來,不過杜彩彩很快就去換衣服了,燕秦也就沒放在心上。
“原來穿越的時機并不是完全一致的嗎?”
這個距離杜彩彩聽不見他們說話,燕秦才開口。
這是讓燕秦覺得很奇怪的一點,在之前幾次穿越里,時空互換都表現了集體性,以至于讓他認為所有的穿越者都是在零點的時候被抽到異世界同時醒來,可杜彩彩分明是前不久才醒的,這不是集體穿越的時間點,他和藺綏已經來了有一會兒了。
“不清楚,不過可以確定只有身體的原主死亡之后,穿越者才會從他們的身體里蘇醒。”
這個緣由書里是用磁場和空間等做了解釋,藺綏沒打算和燕秦探討這個,也就沒有多說。
杜彩彩的速度很快,馬上就把帶有血跡的衣服團起來拿在了手上。
她的身上穿著和晨霜之域居民無二的衣服,頭發在逃亡的時候早已散亂,臉上也帶著灰塵和一些傷痕,這在文明世界顯得有些奇怪的模樣,在廢土上卻再正常不過。
工業的黑霧終日飄蕩在晨霜之域的上空,又會隨著時間散去,這片區域別的不多,樹木和植被格外繁茂,因此空氣質量還是很不錯。
磚塊已經堆滿了一個存儲間,米勒正指揮著人將磚塊小心的運往第二個存儲間,并且在努力想著還有沒有什么辦法可以再改進磚塊的質量,正想著入迷的時候,他看見了領主大人和管理員大人走進來彎腰行禮后,看見了站在他們身后的陌生少女。
這是沒有見過的面孔,他難免多看了兩眼。
杜彩彩不是社恐都被看的有點社恐發作了,當她踏進大門的一瞬間,就感覺到了各種各樣的事件匯聚在她身上,雖然沒有惡意,更多的是好奇的打量,但是還是讓人有些不太自然。
她低著頭,用眼角余光打,量著這片地方。
這是一片很廣闊的區域,可以遠遠看見最內里的地表建筑,這里有磚廠水泥廠,大家都在有序的忙碌,還有專門的田地,和剛剛的廢墟簡直是天壤之別。
“領主大人,管理員大人。”
克雷婭現在已然是基地的三把手,地位僅次于燕秦之下,看見了陌生人很快迎了上來,心里猜測著客人的身份。
藺綏將杜彩彩交給她,道:“這是我們特地帶回來的匠人,擅長制衣,為她安排一個住處。”
克雷婭微笑地領著杜彩彩離開,對于建設領地的力量,她永遠歡迎,尤其是這種可以改善大家生活的重要角色。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她總覺得這位小姐似乎有些眼熟。
“請問您怎么稱呼?”
杜彩彩有些誠惶誠恐地擺手:“你不用這么客氣,叫我小杜就可以了。”
她拿出了出色打工人的態度:“只要你們為我安排好,我隨時都可以工作。”
克雷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事實上,我們現在沒有什么原材料,甚至連紡織車都有些落后。”
杜彩彩沉默,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哪怕她想007壓榨自己都做不到。
在紡織車被修復之前,杜彩彩也只能先接一些縫縫補補的工作了。
洛杉聽說了領地里新來了一個裁縫的事情,拿著剛烤出來的烤肉來看熱鬧。
看見對方是一個文靜好看的女孩子,動作里難免帶著一些殷勤在,見對方吃了烤肉,還貼心地附上了一杯米茶解膩。
洛杉小聲嘀咕:“可惜這里還沒有找到做奶茶的原材料,不然就更配了。”
一直保持著禮貌笑容的杜彩彩:………
好的,都不用猜,她就知道另外一位穿越者老鄉是誰了。
洛杉好奇地問:“你從哪里來?是怎么被領主他們帶回來的?”
來這里這么些天了,他走過最遠的路,也就是去克林街區的游樂園那里進行探索,對于外面的世界有些好奇。
杜彩彩抱歉地說:“我的頭受過傷,我記不清了。”
杜彩彩也不想瞎編,安靜地扮演失憶土著。
夜色已經彌漫在整片大陸上空,繁星閃爍,是難得的美景。
藺綏和燕秦出現在了游樂園中,身邊跟著根根。
他們的目的地有兩個,一個是游樂園大門進去的收費站,還有一個就是游樂園的中心儲存倉庫。
建立完整的貨幣制度,那就需要有大量的貨幣作為前提,藺綏把晶幣當成外匯,需要有自己的內儲,大量的游戲幣就是很好的選擇。
百年前的世界早就已經沒有所謂的游樂園套票通票的方式,只需投幣,無需任何人工看護,智能化游玩。
由于不同項目所需的價格不一,因此游樂園有三種不同花紋的游戲幣,分別是紫色,銀色和金色。
拋開它們原有的貨幣價值,藺綏制定了新的流通規則,即十個紫幣等于一個銀幣,十個銀幣等于一個金幣。
在夜色中,他們將一箱箱游戲幣運回了農莊,從原先農場主建立的房屋暗道中進出,存放在了藺綏居住的地方。
他們并沒有馬上發布出去,而是就怎么開放市場進行了商討,主要是藺綏說燕秦執行,燕秦工科生對商業也不完全在行,重要的是他覺得藺綏說什么都對。
商討到了深夜,一切繁瑣的事情才與全部確定好。
“你的尾巴……”
燕秦看向了領主大人的尾巴,委婉地提醒他們還沒有進行清洗的活動。
藺綏去了浴室,舒舒服服地泡澡,看著燕秦抱著他的尾巴,仔細的幫他擦拭鱗片。
燕秦的手摸過每一寸,特別查看了藺綏之前受傷缺損鱗片的地方,那一小塊的蛇鱗已經重新長好。
“要是能抹點什么就好了……”
燕秦忍不住思索,他想的是精油一類的修護用品,畢竟這些鱗片每天在地面上摩擦,盡管十分堅硬但也會有磨損的地方,可以養護一下最好。
“你想抹什么?”
藺綏漂亮的多情眼上揚,在不甚明亮的光下帶著些許意味深長。
燕秦握著蛇尾的手不自覺收緊,低聲道:“勉強算是有營養價值的東西?”
和精華液比起來,四舍五入一下應當也差不多。
蛇的主要移動方式是依靠腹鱗,因此腹部鱗片也是使用最多的地方,最需要養護。
順著鱗片向下延伸,某種意義上來說藺綏也算是在異世界泡了一次精華液浴。
次日,藺綏正式頒發條例。
將一部分貢獻度以貨幣的方式發放,居民們也可以將自己的貢獻度根據比例兌換成不同面額的貨幣,同時鼓勵居民們自由貿易。
這種改動讓一些人不適應,有些莫名的慌張和害怕,但也有人覺得新奇。
大家積攢貢獻度,主要是想讓自己從普通居民變成榮譽居民,所以有很多人最開始不愿意兌換,也不接受貢獻度變成貨幣的變現方式。
在他們看來,每天按時勞作定點吃飯,有吃有住,只要積分足夠就可以給自己升級為榮譽居民,然后努力攢貢獻度建房子就足夠了。
藺綏沒有強硬的去改變他們的想法,因為他知道這塊市場會自己盤活,只要他稍稍地推波助瀾。
洛杉非常踴躍的做著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他和這里的土著居民想法不一樣,根本沒有擁有自己一套房子的執念,也沒有一定要變成榮譽居民讓自己升級的想法,賺錢多快樂。
所以在每天的定點供飯時間外,他還拿了一些小吃去賣。
最開始定價比較便宜,剛開張一個紫幣兩根肉串,買四送一,當然,他拿貨也不是從倉庫無償拿的,也需要交付自己的貢獻分。
有些嘴饞的已經忍不住了,一積分是五個紫幣,一個紫幣就可以吃兩個肉串,兩個紫幣就可以吃五根,換一個又怎么了!
有些腦子靈活的也開始承接其他的活,比如幫人干活或者在外采集各種東西,可以售賣給私人比如廚師長,也可以賣給倉庫。
很多人發現這其實和之前也差不多,只不過獲得的貢獻點變成了貨幣而已,貨幣還可以去買其他的東西,比貢獻點要方便多了,于是市場就越來越熱鬧了。
在建房名額開放之后,建房費用需要用貨幣支付的規定出來時,所有人都沸騰了。
倉庫的老莫克和負責這件事的橫亞忙的不可開交,因為他們不僅要負責貢獻點和貨幣之間的兌換,也要注意貨幣和貨幣之間的比例兌換。
藺綏沒有取消貢獻點制度,升級成榮譽居民依舊需要一定的貢獻點才能做到。
在錢幣流通起來時,杜彩彩的紡織車也弄好了。
只是這些地方的材料有限,和本世界有些不同,杜彩彩沒少忙活著去尋找各樣的來嘗試紡織,她發現倉庫里一堆被燒得漆黑的藤蔓的韌性非常適合用來織絲做布,還有一定的抗性。
于是杜彩彩還特地發布了這樣的收購消息,燕秦見狀特地將交易欄設在顯眼的地方,讓大家表達供需。
在此之外,燕秦還設立了免費的掃盲班,要求領地的所有人都需要有一定的識字能力。
異世界的冬天還未到來,風沙月過去之后氣溫下降,但是土地并沒有僵硬,從704避難所找到的種子已經種植下去,藺綏和燕秦都對這件事很上心。
種子還沒有長出小苗的時候,黑塔的客人再度前來。
述星終于再一次見到了美麗的鄰居,也發現了這個領地的變化,那種活力和生機,那種蓬勃的感覺即使不是置身于其中的人也能感受到。
非常有意思的是居然還有人在這里面售賣東西,用簽子串起來的烤肉,聞起來比述星之前吃過的烤肉都要香。
他好奇地問:“這個怎么賣?”
洛杉賣力宣傳:“一個紫幣兩根,開業大酬賓,買四送一哦,客人來一個?”
“紫幣是什么?”
洛杉把紫幣拿給他看,述星確定這是他們領地內的貨幣,他身上自然沒有。
“一顆晶幣能買多少?”
“金幣?”
洛杉算了算,一枚金幣是一百枚紫幣,他在攤上所有的肉串都不夠,哪怕把這個烤肉的工具打包賣出去都不夠的。
他老實說:“找不開。”
述星見藺綏來了也就不打算買了,心里覺得這個領主還是不太會做生意,把價格定的這么低,外面的人隨便砸砸晶幣就足夠搗亂他的秩序。
但很快他就為此想法后悔了,藺綏哪里不會做生意,太會做生意了,帶他去看了改良后的糖漿還有糖塊后,又張口要了兩個利潤點。
“確實是比之前好上不少,甚至可以上東區那些貴人們的餐桌,目前有多少產出,我們全部都要了,不過價格還得在你說的基礎上低一點。”
一番討價還價后,最終以高出一點五個利潤點的收購價格成交。
述星雖然有些心痛,但是也還好,他的生意方式和前輩們有些不同,他覺得在進貨商這里一味的壓價其實沒有太大意思,不如在買方那里拋出更高的價格,畢竟兩方的貧富差距無需多言。
藺綏讓克雷婭拿出已經裝好的貨物,得到了一大袋晶幣。
雙方交易愉快,述星卻沒有很快離開,而是有意無意地攀談起來。
“秦,聽說之前有東區的人繞過了黑塔來到了這個地方,真的嗎?”
“我只看見過一具女人的尸體,已經被怪物們吃的差不多。”
藺綏精描淡寫地揭過,述星眼里光芒閃爍,這和他得到的消息差不多。
述星輕嘆:“真是可惜了。”
他是故意這么說的,等著身旁的美麗鄰居好奇,進而就可以和他共處更長時間,可是這位鄰居似乎有些冷淡,對于外界的事情漠不關心,竟然沒有露出一點交談的想法。
述星心里惋惜,終究是人與怪物的造物,不夠敏銳。
藺綏冷眼看著他的反應,懶得再給予關注,讓燕秦送客。
燕秦十分不喜歡這位客人,每次聽見述星自以為深情地叫藺綏“秦”時,有些厭煩有覺得有些好笑。
述星并不知道在他離開之后,他口中剛剛說的可惜的人,慌忙地進入了領主大人的辦公區。
“我想起來了,我知道她的父親為什么死了,他們發現了,他們也發現了!”
杜彩彩喃喃,努力地讓自己保持平靜。
她每天都能回憶起來一點事情,回憶的順序不定,有時候是最近發生的事,有時候是原主小時候的事,她沒有回憶起一點就來打擾藺綏,而是用本子記好自己每天想到了什么,今天她忽然想起了最重要的事。
燕秦給她遞了杯水:“什么發現了,別著急,慢慢說。”
杜彩彩的牙齒打顫:“這個世界的人……這個世界的人發現了我們穿越者,他們開始殺人,說是清理!”
一個人被取代,其實不難被發現,尤其是取代他的還是從未想過會穿越的陌生靈魂,在非自愿的情況下來到了危險的世界。
那些在現實世界精神異常的人,在廢土世界也會同樣崩潰。
有些人偽裝的不夠好,有些人根本就沒有偽裝,東區最先發現這件事,他們用現有的最先進的裝備檢查人的軀體和大腦,卻沒有發現什么異常,他們詢問出了入侵者們來自動蕩之前的世界,試圖從他們口中得到遺落文明的答案。
但目前這個世界探索的遺落文明處于穿越者們世界的五十到一百年后,那些人根本不知道未來怎么樣,自然也給不出答案。
“在原主的記憶里,有人在爭執,她的父親達爾先生覺得應該善待這些外來客,可以從他們口中知道更久遠的世界是什么模樣,或許還能來一場穿越時空的對話,互幫互助。”
“有些人不那么認為,他們認為穿越者就是入侵者,有些人對舊人類十分抗拒,更何況是直接從過去來到現在的人,他們覺得這片大陸的所屬權是他們的,我們只不過是沒有經歷過動蕩的螞蟻,建議清理所有入侵者。”
“小達爾是原主父親的養子,不過在達爾有了原主芙拉這個女兒之后,就決定讓芙拉繼承他的勢力,有一天,小達爾和所有人說達爾先生已經被入侵者占據了靈魂,殺了達爾先生。”
再然后的事情,杜彩彩不用詳說藺綏和燕秦都明白了。
芙拉被追殺,出逃到克林街區后還是被打了一槍,死在了廢墟里,再然后就是杜彩彩的靈魂在她軀體里蘇醒。
杜彩彩惶惶不安,很擔心哪一天小達爾發現“芙拉”沒死,然后把她咔嚓了,她不想死。
黑發黑眸的高大青年發現了她的不安,寬慰地說:“別擔心,我們不會讓你有事。”
杜彩彩被管理員大人身上的沉穩氣息感染,用力點頭。
太有安全感了,難怪大美人看上你能當你老婆!你值得!哪怕你沒有半小時!
第227章 美人蛇
東區的動蕩,絲毫波及不到正在建設中的晨霜之域。
杜彩彩決定自己一定要狠狠地茍著,能不出門就不出門,避免被暗殺。
“這件事情,要告訴洛杉嗎?”
杜彩彩想到了那位被官方記名的快樂廚師長,覺得這件事情應該讓官方知道,好讓官方通知所有登記在冊的穿越者們好好偽裝,因為異世界的人對他們有惡意。
藺綏點頭:“嗯。”
這是不需要考慮的事情,雖然他們暫時還沒打算成為官方在編人員,但是他們的立場始終和官方一致,這件事情會通過燕秦之口告訴洛杉。
杜彩彩:“我們身份還是要隱瞞嗎?”
這一點杜彩彩和洛杉同樣不理解,不明白為什么他們不將自己穿越的事實告訴官方。
杜彩彩也就是一個安分守己的普通公民,有困難找組織這種想法深入她的腦海。
不過現在這種情況她也不敢太明白著問了,她還沒洛杉那么缺心眼。
燕秦將之前告訴洛山的說辭又重新和杜彩彩說了一遍,也特地囑咐了回去之后她不要去搜索任何相關的東西,以免暴露。
知道東區發生的事情之后,燕秦不僅沒有改變之前的想法,反而更加堅定了暫時不能透露身份的策略。
現在的情況太混亂了,異世界的清理行動讓事情變得更加麻煩,燕秦沒打算做官方在異世界的主要組織建立人,因為他不在主戰場。
牽頭人必須在東區,他可以之后透露身份在北區和東區配合,但現在他的手還伸不到東區,他們和東區之間隔了一座黑塔,從希望鎮的邊緣倒是可以接觸到東區的外圍,可他們目前還沒有占據希望鎮。
最重要的是,他們現在領地的實力還不足以和東區任何一個勢力對抗,還不想在沒發育起來前就被盯上。
綜合各方面的考慮,按兵不動才是現在的最佳選擇。
燕秦說完之后看向了藺綏,見藺綏點頭,贊同他的想法,他的眉眼不自覺舒展了些。
他不是一個人前行,而是和藺綏同行。
杜彩彩連連點頭,對對對,有道理。
她心里的大石頭落地,又回到工作室去繼續努力了。
現在她能夠做出來的衣服都是比較基礎實用的樣式,不考慮任何的美觀性,主要是防御性和保暖。
不過杜彩彩有自己的審美需求,即使是在這樣資源匱乏的異世界,她也想做一些好看的衣服,材料暫時不夠,畫畫圖過過癮總行,聽洛杉說小花園那邊的清掃隊有看見更好的變種蠶絲,如果是真的,那她又有了新的做衣服的材料了。
杜彩彩邊想邊離開了辦公室,燕秦在他走后關上了辦公室的門,和藺綏商討起東區的事情。
“如果有強一點的武裝力量就好了。”
燕秦有些遺憾,東區之所以厲害,是因為他們掌握著最多的文明資料,武器最為先進。
他們現在不愁吃穿,房屋也在建設中,但很缺武器,很缺先進的高科技武器。
藺綏并沒有接話,而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
結合原文,這一點他并不擔心,該有的一定會有,只不過是時間早晚。
燕秦看著藺綏思索的模樣,想說什么,最終還是沒有說。
他已經將地下二層的那些武器全部解構,原理也進行了解,只要給他足夠的能源和材料,理論上來說他或許可以設計出比較有威脅力的武器,可如今什么都沒有,他也不喜歡許諾空頭支票。
他不想藺綏失望。
這種想法劇烈,來的突然,浮在心間,又仿佛盤旋已久。
燕秦下頜收緊,努力和緩著這種奇怪酸澀到有些心痛的感覺。
仿佛他曾經看見過藺綏對什么失望的模樣,似乎是一次次的期待,又一次次的落空。
燕秦悄悄深吸一口氣,平復自己的情緒。
大概是錯覺吧,他從前沒有見過現在這具身體里的藺綏,又怎么可能看見他對什么事求而不得,心有執念卻無功而返?
不過燕秦確定,藺綏想得到的東西一定會得到,他會為此付出全部努力。
人類的悲喜在某一刻或許會有相通,在晨霜之域的管理層陷入憂慮時,希望鎮的鎮長也焦頭爛額。
希望鎮的鎮長是個干瘦的男人,事實上他今年才五十歲不到,但是面相已經像個六十多歲的老人。
他的唇角因為上火已經干燥起皮,越發顯得面上縱橫的溝壑深沉。
“什么時候能把那些自由傭兵找來?”
鎮長看著副鎮長,在房間里來回踱步。
副鎮長急忙道:“已經派人去請了,只是他們的價格肯定不便宜。”
“現在什么時候了,還顧及那些,反正肯定比黑塔里的便宜!”
雖然說是這么說,不過同樣是守財奴本性的鎮長也很心疼。
自由傭兵的駐地在黑塔、希望鎮與東區外圍的三角形區域里,他們組成很復雜,有的是實力不夠沒法在給黑塔里掛牌接單的人,有的是住不起黑塔或者東區,有的是不愿意有組織,他們不是正經傭兵,所以價格也會相對來說低廉一些。
“他們真的太囂張了,居然敢隨便闖進來。”
副鎮長心疼錢,又想起了這次要去找自由傭兵的原因。
前幾天他們才發現似乎有奇怪的人混進了希望鎮里,副鎮長帶著護衛隊去抓人,結果那些人手里的武器是東區的先進貨,護衛隊被炸死了好幾個人,副鎮長緊急調了人,結果幾個人又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挨家挨戶搜了幾天都沒找到。
鎮長心里始終不安定,覺得這是一個隱患,所以打算找兩個傭兵來一起找人。
“東區的人不好呆在東區,跑到我們這里來干什么?”
鎮長心煩得很,他們這兒又什么都沒有,如果真的是那種在東區犯了事的人跑到黑塔去啊,跑來他們這里干什么。
副鎮長剛想點頭,看向鎮長的背后,神色忽然變得驚恐。
鎮長脊背發涼,感覺到了紅色的光點。
“我們需要吃的。”
拿著槍的男人冷冰冰地說,代表瞄準的紅光在鎮長的臉上晃動。
這注定是個沒有那么平和的夜晚。
簡陋的木板床上,男人因為傷痛忍不住發出痛苦的聲音。
他的腹部被繃帶纏繞,面部和手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因為爆炸產生的燒傷。
約莫七八歲的男孩正在用力的擰干手上的毛巾,幫男人擦著額頭的冷汗。
“阿爸,我再去給你請醫生。”
男人昏迷著,小男孩將毛巾蓋在他的頭上,跑出了家里。
鎮上只有一個醫生,醫生看見男孩就擺手。
“小提奈,我真的沒有辦法,你阿爸是被那些人的武器炸傷的,我這兒也沒有什么好藥,消炎片給他吃了,就看他自己能不能扛下去了。”
“哪里可以買到治好我阿爸的藥?”
“黑塔可以,東區也可以,可是……算了,你還是回去陪你阿爸吧。”
醫生有些唏噓,阿奎幾年前死了老婆,好不容易最近被選上進了護衛隊,生活條件能好上一點點,結果又被人襲擊受傷了,他也治不了,他沒什么錢,也進不到什么好藥,錢都在鎮長這些黑心鬼手里。
提奈被趕了出來,跑回了家里,在家里翻找一番之后,給爸爸換了頭上的毛巾,再度出門。
他不知道黑塔在哪里,也不知道東區是什么地方,只想找人救救阿爸。
小孩體形小,從破洞里鉆出了希望鎮。
眼前出現分岔口,提奈猶豫了一會兒,跑向了右手邊。
提奈不記得自己在夜色中奔跑了多久,在夜里灰色的高墻越來越近。
今晚輪到戈值夜,他有些昏昏欲睡地站在塔上,看見了一道黑影越靠越近,立刻警覺。
等到看清了黑影的長相,他有些意外,從上方往下望。
男孩怯怯地問:“請問這里是黑塔嗎?”
戈搖頭,這是走錯方向了吧?
男孩又問:“那這里是東區嗎?”
戈繼續搖頭:“你走錯了,這里是晨霜之域。”
晨霜之域是什么地方?
提奈不知道,但他并不在意這個,他說:“你們可以救我阿爸嗎,我們在希望鎮,有人進來把他炸傷了。”
戈感覺到了其中的信息量,讓身邊的同伴繼續盯著,自己則是下塔跑進領域中匯報這件事。
克雷婭立刻撥通了通訊儀器,向領主大人進行請示。
“什么事?”
男人的嗓音從通訊器里傳出,克雷婭有些疑惑,怎么是管理員大人的聲音?
“有一個小男孩跑到了我們門前,問我們能不能救他阿爸,他說有人闖進了希望鎮,炸傷了他阿爸。”
克雷婭想可能是管理員大人正在和領主大人商量什么事情,看了一眼時間,不禁有些感嘆。
這么晚了,兩位大人竟然還在為建設領域而努力。
藺綏懶懶答:“他馬上到。”
燕秦切斷了通訊,將有些汗濕的黑發撥到腦后。
克雷婭挑的還真是時候,再早點,估計他都顧不上。
燕秦彎腰撿起地上的作戰服,寬闊的脊背上縱橫著紅色抓痕。
“我先去為您處理這件事情,回來再向您匯報。”
管理員大人愛崗敬業,前腳讓領主大人舒服,哪怕后腳就被領主大人踢去處理事情,也仍然毫無怨言。
“帶上這個。”
藺綏將手邊腕表模樣的戰甲丟到了燕秦的懷里,不出意外的話希望鎮應該是進入了東區的人。
燕秦和藺綏想的一致,外來到希望鎮的人有幾種,但在這個時間段,最有可能的就是東區的人,東區正是動蕩的時候,小達爾打著清理的目的殺掉了芙拉的父親達爾,對芙拉趕盡殺絕,也必然會對達爾原先的勢力進行清除。
燕秦并不知道這是戰甲,因為腕表一般在藺綏的身上隱形。
當燕秦戴上的一瞬間,黑色戰甲包裹了他的全身,燕秦調整按鈕,頭部保護解除。
戰甲并非是鋼鐵模式,貼合在燕秦的身上,如同樣式比較奇怪的衣服。
燕秦沒多思考,解除了戰甲待機狀態,把外衣外褲脫了,將戰甲穿在里面,再把衣服套上。
燕秦邊穿邊問:“怎么從沒見你用過?”
“它一直在我身上,只不過由于我的特殊性所以變成了隱形狀態。”
藺綏有些困倦,夜里氣溫比較低,降低了他的活躍性,加上剛剛運動過,他越發懶得動彈。
燕秦下意識吞咽口水,感覺到自己還沒有完全消下熱度的東西,好像又有起來的趨勢。
他貼身穿了藺綏貼身穿的戰甲,這么想想似乎有些難言的親密,仿佛藺綏的體溫還殘留在上方。
被領主大人賞了如此私密的武器,燕秦開心出行。
提奈無精打采地坐了很久,忽然聽到有人問他:“你阿爸受了什么傷。”
那是個高高大大的男人,他聽見旁邊的阿姨叫他“管理員大人”。
“我阿爸被炸傷了,臉、肚子和手,肚子最嚴重,他很疼,吃了藥之后也沒有醒。”
提奈的表述能力有限,只知道非常嚴重。
“你可以救我阿爸嗎,我可以付你錢。”
提奈從兩個口袋里掏了東西伸出來,攤平了手掌心。
他的錢財很有限,半枚晶幣還有一些漂亮的小石頭以及破碎的珠子,這些就是他的全部了。
他期待地看著燕秦,燕秦讓他收起來。
“先去看看。”
“克雷婭,帶幾個人跟我一起,你們在希望鎮外面等著。”
既然有外來的人進入了希望鎮,那么鎮子上現在的情況也不似以前,燕秦想弄清楚里面現在是什么情況,好計劃他和藺綏什么時候可以動手。
由于小提奈的腿太短,戈直接把他背在了背上,一行人趁著夜色穿過克林街區,去往希望鎮。
提奈帶著燕秦來到了他鉆出來的洞前,燕秦攀爬上了高墻,悄無聲息地翻了過去。
提奈氣喘吁吁地回了家,將房門鎖好。
燕秦解開了床上男人腹部纏繞的紗布,才明白他為什么燒的這么厲害,爆開的子彈碎片仍然在他的肉里,嵌的很深,這些東西不取出來,即使他吃了消炎的藥也根本沒有用。
燕秦用隨身攜帶的工具幫男人進行傷口處理,將那些彈片全部挑出來,噴上了醫藥噴霧,又給男人喂了藥。
提奈擦去阿爸臉上的汗,看見他有些好轉的樣子,松了口氣。
“叔叔,謝謝你,請你收下這些。”
提奈捧出了自己的小寶箱,雖然很不舍,里面有他玩了很久的玩具,可是阿爸說過被人幫助就一定要答謝。
燕秦逗他:“這些可不夠。”
提奈嘆氣,小小的臉上寫滿了憂郁,這可怎么辦。
“不過你不用擔心,我們慷慨的領主大人吩咐了,這次救助可是無償的。”
免費的東西才最貴,他們要的是并不是錢財。
提奈想了很久,一臉鄭重地說:“叔叔,我會娶你們領主大人的。”
隔壁的叔叔就是欠了隔壁隔壁爺爺的錢,隔壁隔壁爺爺就說那你娶了我女兒吧,所以他們就結婚了。
隔壁叔叔沒少說當初不欠錢就好了,就不用娶這個小冤家了。
提奈太小,并不知道什么是秀恩愛,把這話信以為真,以為欠了很多錢,就是要去娶別人才能還清。
提奈知道結婚是什么概念,小小男子漢越發憂郁,沒想到他年紀輕輕就要扛起家庭的重擔了。
燕秦:?
恩將仇報是吧?
如果眼前不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那么他此刻可能因為呼吸而被晨霜之域的管理員大人判有罪。
“我們領主大人可輪不到你娶。”
燕秦可不覺得和小孩子較真有什么錯,可笑,他都娶不上。
這種想法自然而然地從腦海里冒了出來,讓燕秦微頓。
他想娶藺綏嗎?
不過領主大人如果要結婚的話,那他應該是排在第一的人選吧?
燕秦覺得這毋庸置疑,藺綏身邊沒有人能比得上他的地位,所以他自然而然的應該排在第一個,所以有這種企圖的人都應該往后靠。
燕秦被自己的邏輯說服了,甚至沒有感覺到不對。
他并沒有反應過來,感情從來都不是順位選擇,自顧自地覺得自己是藺綏身邊最親近的人,理所當然的是藺綏繁衍期的第一選擇,結婚同理。
他不去想為什么藺綏要結婚,又為什么要和他結婚,已經開始暢想他們結婚是什么樣的了。
提奈垂頭喪氣:“叔叔,我阿爸說了不能免費拿別人的東西,可是我有的只有這些了。”
“等你阿爸醒了之后報答我們就行,不用付錢,你也趁早打消了那個念頭,不許和任何人提起。”
燕秦還不知道他們會在這個異世界呆多久,這個小孩現在雖然七八歲,十年后可就十七八歲了。
燕秦危機感爆棚,將萌芽掐死在搖籃中。
提奈這才放棄糾結這個問題,給燕秦倒了杯水。
燕秦沒有喝,囑咐了提奈不要亂跑,離開了提奈的家,去往了鎮長家。
夜色是最好的遮蔽,燕秦不知道那幾個人會藏身在哪里,他可不打算一個人搜尋,而是想去看看鎮長那里的情況。
和農莊里最顯眼的建筑是農場主的家一樣,希望鎮里最高的建筑就是鎮長家。
即將靠近時,燕秦敏銳地感知到了什么,微微側身,將自己藏進盲區里。
二樓的窗口處,有人在架槍。
燕秦粗略地觀察了一下槍的模樣,確定這不是希望鎮能有的武器。
希望鎮比德木農莊要貧窮的多,甚至連武器都要更落后。
他們這里一般靠畜養動物來進行貨物交換,因為小破窮,連劫匪都不常來。
整個北區就是這樣荒涼落后,只有黑塔比較繁華,但和東區也比不了。
看來鎮長已經被控制了,燕秦原路返回,離開了鎮子,和外面的克雷婭匯合。
“他們的鎮長已經被外來者控制了,明天我們來運糧進來交易,到時候再觀察。”
克雷婭他們點頭,一行人返回了晨霜之域。
燕秦回到農莊的時候,發現藺綏已經睡著了。
自從清理隊加大了進度,獲得的材料越來越多,藺綏房間里的布置也不太一樣。
蠶絲布里填充了一種變異動物的軟毛,柔軟暖和,杜彩彩還在布上面繡了一條銀白色的小蛇。
藺綏的尾巴并沒有交纏在一起,彎彎曲曲地擺在床上。
燕秦幫藺綏蓋好被子,卻發現了鱗片上的一點異樣。
痕跡干涸,盡管都是白色系但是和銀白還是能夠很好的區分開,凝固在鱗片的邊緣。
燕秦不自覺的觸摸上那塊鱗片,小心地撥開。
或許藺綏在他離開之后就已經熟睡了,因此什么都沒處理。
燕秦一時陷入了糾結,想進行善后處理,又怕吵醒了藺綏。
最后他決定折中一番,去浴室打了一盆水,開始擦拭蛇尾。
手指勾帶,燕秦將每一片蛇鱗都擦得干干凈凈。
燕秦又不自覺地想到了之前提奈說的話,雖然這個小鬼是在開玩笑,但是真的有人心懷不軌。
燕秦想到了述星,心里不虞。
他知道一顆璀璨奪目的寶珠必然會吸引很多視線,這些人喜歡藺綏多正常啊,他也喜歡。
燕秦發起呆來,后知后覺的感覺到這種情緒叫喜歡。
燕秦從小到大經歷了很多次告白,但是他從來都無感,他并沒有體會過喜歡的感受,也不明白這種感情有什么意思,因此將這種情緒天然屏蔽在外。
他起初只是欣賞藺綏,欣賞他的手段,甚至是他的狠毒。
因為這就是一條毒蛇,他從一開始就知道了。
聰明、果決、心思深沉、野心勃勃,美麗的皮囊只不過是為他錦上添花。
燕秦很享受和強者同行甚至是追逐的感覺,他從未想過仰望什么人,但這世界上就是有一種人,讓人覺得他是理所當然被人仰望的。
燕秦為他獻禮,承認他居于自己之上,認為自己是世界上同他最親近的人,所以他應該被藺綏選擇。
因此他才在風沙月發現藺綏身體異樣時那樣失控,藺綏怎么可以選擇別人?
藺綏應該選擇他,只有他才能站在藺綏的身邊。
他瘋狂嫉妒著那個被藺綏注視的人,心里的不甘外溢。
你怎么可以注視別人,怎么可以拋棄我?
明明一開始是你靠近我的,是你選擇了我!
燕秦閉了閉眼,平復洶涌的情緒。
他告訴自己,藺綏就是選擇了他,沒有別人。
只有他。
藺綏如果要結婚,也只能和他。
如果能回到一個小時前,他不會再和提奈說領主大人輪不到他娶,而是說:
“他是我的。”
第228章 美人蛇
藺綏醒來時知道了希望鎮發生的事情,讓燕秦準備去運糧查看情況。
燕秦將準備出售的貨物裝車,因為只是供給希望鎮一個地方,他帶上了四分之三的紅米,剩下的是改良的糖漿糖塊,還有一些魚肉鳥肉等。
德木農莊到希望鎮的距離并不是很近,途徑901避難所和克林街區,動力足速度快的車需要一個小時。
因為需要運輸貨物,車速不能像昨天晚上那么快,所以開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四十分鐘。
希望鎮的大門有護衛隊在守著,看見有陌生的車輛前來提高警惕,當看清楚車上的貨物疑似是食物時,以為是外來的商隊。
克雷婭從車上跳下,和守衛自報家門。
“我們是晨霜之域的人,德木農莊現在是我們的領地范圍,我們的領主大人和進行了黑塔商量,自此之后,你們這邊還是我們來供貨。因為品質質量的上升,所以價格會略有提高,不過還是會比黑塔給你們價格優惠,我們需要和你們的鎮長面談。”
守衛被她這一大堆話弄得有些發蒙,下意識看上向同伴。
晨霜之域?這是什么時候冒出來的?還吞并了德木農莊?他們怎么過來的?
太多疑問盤旋在他們心頭,其中一個守衛連忙往鎮長家跑去。
他們很久之前就是德木農莊直接供貨給他們,大多時候是他們上門自取,這樣收取的費用會少一點。
可是自從克林街區出現了怪物之后,通往德木農莊的那條路就沒法走了,鎮長只能從黑塔那里拿德木農莊的食物,價格要比之前貴上不少,所以他們也能發現購買紅米和糖漿的價格更昂貴。
現在如果能夠以更便宜的價格拿到原產地的貨物,那當然更好。
鎮上最高的一棟建筑里,鎮長深吸了一口煙。
這種劣質煙葉在東區根本無人問津,但是在他們北區和西區卻頗受歡迎,鎮長也不是總是能買到,所以都很省著抽,但這兩天卻抽的比較兇,怕自己以后都沒命抽了。
他用眼角余光看著坐在不遠處的男人,男人的面孔比較兇,看起來四十歲左右,極具壓迫感。
用槍威脅他之后,也只是開口要的食物,沒有要其他東西,就這樣大搖大擺在他家里住了起來,命令他們不準把事情說出去。
鎮長和副鎮長倒是很想把信息透露出去求救,可是他們的孩子都被這幾個人看守起來,只要風聲被透露,孩子就沒命了。
經過這一天一夜的觀察,鎮長確定這幾個人沒有取他而代之的想法,估計也是偷偷摸摸的,他們如果正大光明的當上了鎮長,東區的仇人不就可以直接找了過來。
不過這也不代表他們不會有性命之憂,鎮長手心里滲滿了汗,渾濁的眼球轉動。
一陣猛烈地敲門聲讓他下意識一顫,他心里還惦記著自己派人出去找自由傭兵的事情,感覺到不遠處的那個男人視線如針一般落在自己身上,鎮長忍不住坐直了身體。
他清咳了幾聲,問:“怎么了?”
拍門的護衛心里嘀咕著鎮長今天怎么這么溫和,不過也沒多想,直接說了正事。
鎮長聽著都顧不上旁邊的人了,站起來往外走了幾步想要打開門,又因為身后的威脅又停下了動作。
“讓他們把車開進來,我跟他們談談。”
護衛領命走了,鎮長看向了身后的人。
“我的孩子在你手里,放心吧,我不會把你的事情說出去的,不過這件事情很重要,我是一定要去的。”
男人并沒有拒絕,指了指自己旁邊的人,說:“讓他跟著你去。”
貨車從希望鎮的大門通過主干道開到了鎮長家門口,一路吸引了許多人的視線。
鎮長看著這些陌生的人,心里有些不確定,但是看見被布罩起來的熟悉的貨物時,又確定是德木農莊的紅米。
得知了晨霜之域的位置后,他忍不住問:“你們是怎么過來的,克林街區不是有怪物嗎?”
德牧農莊是有一條比較費勁的道路通向黑塔,并不從他們這條岔路走,他們能夠過來只可能通過克林街區。
“他們對我們來說并不是問題。”
燕秦將這件事情帶過,怪物大軍也算是他們的底牌之一,盡管在黑塔已經是明牌,但也沒必要人盡皆知。
這句話讓站在人群之后的東區出逃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心里記下這個地方。
交流的過程并不費勁,雖然貨物售出的價格比之前德木農莊的價格略高,但是比黑塔低,鎮長還多買了些別的東西。
燕秦跟著鎮長去拿晶幣,在這一路上感覺到了他的欲言又止,也感覺到了不遠處異樣的注視。
燕秦神色如常,全當沒有發現。
直到燕秦離開,鎮長也沒有和他說其他的話。
貨車途經提奈的家時,提奈興奮的扯了扯阿爸的袖子。
“阿爸,就是他們!”
奎立刻捂住了兒子的嘴,讓他不要太大聲,用眼神默默注視著遠去的貨車,在心里默念領域的名字。
在燕秦出發希望鎮時,藺綏也沒有干等著,讓人有序清理克林街區。
怪物們在他的約束下,已經遷移到克林街區外圍。
清理小隊的成員負責游樂園,普通居民們就負責清理路面上的碎石和回收可以利用的建筑碎片。
相較于東區而言,北區的范圍并不大。
藺綏打開智能屏,看著上面簡易的地圖。
這片大陸經過戰爭滿是瘡痍,又經過百年自然時間發展,可利用的土地范圍大大減少,高山丘陵湖泊等等占據了絕大多數的陸地面積,海洋面積擴大,人類的生存空間縮小。
這片大領域有北區、東區和西區,沒有南區,因為南邊是一大片的荒漠,這里是風沙季黃沙的來源,在沙漠之外還有人類活動的痕跡,那里又是另一片區域。
藺綏抬手關閉了地圖,他不必操之過急,事實上,他的進度比起原書來說已經很快了。
這個世界的劇情點的結束,在燕秦幫助官方阻止了本世界里其他國家的陰謀,堅守守續中立陣營,在異世界成立了官方聯盟時。
仔細算算,其實這個節點也不遠了。
藺綏看著窗外的景象,神色淡淡。
杜彩彩敲門進來時,看見的就是這幅景象,覺得自己可能進來的不合時宜。
“領主大人,這是為您準備的一點心意。”
杜彩彩手里抱著一個漂亮的手工盒子,這是她自己做的。
杜彩彩穿越來這么多天,一直想用什么辦法來表達一下感謝,能穿越到異世,還擁有比較安穩的生活,她心里很感激。
她也沒有別的拿的出手的東西,所以就挑選了自己擅長的事物,為藺綏做了兩件衣服,雖然其中也包含著“好看的衣服配美人”的想法。
藺綏接過了那個盒子,對她道了聲謝。
“您可以現在打開穿著試試看嗎,如果有不合適的地方,我可以現在拿去改。”
杜彩彩大著膽子說,她是用眼神量的尺寸,也不確定自己做的完全合身。
藺綏打開了盒子,里面整齊地擺放著兩件風格不同的上衣和配飾。
由于領主大人下半身是蛇尾,杜彩彩也就沒有設計下半身的衣服。
藺綏先拿出來的是上面那件黑色織金的衣服,杜彩彩做衣服有自己的審美,并沒有完全包裹嚴實,也沒有過于寬松,而是和下半身的蛇尾追求協調性,視覺效果上追求冰冷華美質感。
“不需要改。”
衣服恰好合身,藺綏就沒有試下面白色的那一套。
杜彩彩眼里全然是驚艷,身為服裝設計師,她對美有追求,在設計制造這件衣服的時候,她就已經在腦海里幻想藺綏穿上會是什么效果,比她想象的要更好看的多。
藺綏自身攜帶的華美氣質很好的壓制住了這件衣服,蛇類的豎瞳和有力的蛇尾充滿冰冷優雅的野性。
“您穿著很好看……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擾了。”
杜彩彩微微鞠躬,小跑著離開了。
其實在夸贊的那一句話后,她還想問,您不開心么?
但他們之間的關系并沒有這么親近,杜彩彩沒有冒昧詢問。
一般人收到新的好看的衣服都會比較開心吧,領主的反應卻很平淡,杜彩彩知道這種平淡并不是針對于她,好像從她在異世界見到他開始,他一直都是這種波瀾不驚的狀態。
明明他們第一次相見時,她是被對方眼里的笑意而吸引,可在來到這個地方之后,她就再也沒有感受到他的那種愉悅了。
那種情緒不是不開心,但似乎也不是開心。
杜彩彩想,領主大人應該很喜歡管理員大人吧,身邊沒有管理員的領主,好像沒有溫度。
杜彩彩覺得這種狀態不太正常,但是她現在一時之間又想到用什么詞語去概括她感官里那種復雜的感受。
直到她在工作室里發呆,聽到洛杉對她說的話,才忽然找到了那個形容詞。
洛杉說:“你怎么總是一個人孤零零地待在這里,今天天氣還不錯,要一起出去走走嗎?”
杜彩彩一拍桌子:“對,就是這種感覺!”
她又疑惑地喃喃自語:“可為什么會這樣呢?”
那是一種與其說是淡漠,不如說是孤獨的感覺,并非是浮于表面的也并非是令人享受的那種孤獨。
那是一種就算他站在你面前和你咫尺之遙,你卻看不見他的心,認為他好像游離在世界之外的孤獨感。
可他明明有伴侶,他明明也會因為喜歡的人而擁有溫度,為什么還會這樣?
是燕對他不夠好嗎?
杜彩彩腦海里浮現了管理員大人的模樣,心里又搖了搖頭。
不可能,她能感覺到,每次他們在一起時,燕的眼睛都黏在領主身上,那種喜歡和占有欲不知道的人不清楚,可她這種知道內情的人就覺得太明顯了。
更何況美人又強又蠱,怎么可能有人不喜歡,管理員大人明顯被拿捏的死死的,不管是在原本的世界,還是在這個世界。
杜彩彩想不通,洛杉被她一驚一乍自言自語的反應也弄得想不通。
“什么怎么會這樣?發生什么事了嗎?”
杜彩彩搖頭:“沒事。”
洛杉躍躍欲試:“那我們出去走走?”
杜彩彩拒絕:“不了,我還有事情沒有做完。”
洛杉約妹子失敗,只好落寞地走出了小屋。
燕秦處理好事情,從農莊離開,就看見了在湖邊大石上唉聲嘆氣,悲春傷秋的同學。
這種情況可不常見,洛杉作為一個樂天派,心態一直都很好,也很少會有不開心的事。
不管是出于對同為穿越者的同學的關心,還是對領地子民的關心,燕秦都有必要上去關心一下。
洛杉苦悶道:“你談過戀愛嗎?”
一句話,直接把燕秦問倒了。
他本來想點頭,又覺得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他和藺綏現在這樣算是談戀愛嗎?
燕秦仔細想了想,怎么感覺比起談戀愛來,他好像更像床伴和助手。
他沒有對藺綏表白過,藺綏也沒有對他說過喜歡。
洛杉看著他哽住的模樣,有些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哥們你長得這么帥,也沒有對象啊?”
“你說我們還要在這地方呆多久呢,會不會永遠要一直這樣在兩個世界生活回不去了,還是說也許有一天我們會永遠留在這里?”
燕秦持續保持沉默,這個問題他也給不出答案。
洛杉也沒指望他回答自己,畢竟這種問題誰知道,只是訴說一下心中的困惑,又拐回了自己開始的那個話題。
“所以你說我們是不是得在這里找個對象,成家立業一下?”
“雖然我現在大學還沒有畢業,但是在這里已經是一個大好青年了,已經有大爺大媽拉著我要給我介紹對象了,但是你說我要是在這里結婚生子的話,萬一我又穿回去了,那怎么辦?”
洛杉無限憂愁:“可惜美女好像對我沒有意思,我是不會輕率地過著一生,反正這個世界也沒有人催婚。”
他忽然又精神抖擻起來:“哎你說,會不會有那種渣男,在這個世界,有老婆有孩子,在那個世界也有,畢竟這兩個世界,不可能跨世界抓奸啊。”
燕秦發現自己根本不需要安慰,同學已經從單身到抒發人生感慨,再到談論青年的堅持與奮斗,最后還好奇了一下社會倫理情感問題。
洛杉也不介意自說自話了全程,準備快樂上班,馬上就要到吃晚飯的點了,作為領地唯一的大廚師長,他得和徒弟們把晚餐給準備好。
洛杉走了,燕秦卻站在了湖邊陷入沉思。
他和藺綏這樣到底算不算是搞對象?
燕秦琢磨著要準備點什么禮物給藺綏制造浪漫的驚喜,不過在見到藺綏的那一刻,自動進入了工作模式,為他匯報希望鎮發生的事情。
當然期間沒少往領主大人的新衣服上看,直勾勾的模樣卻自以為藏的很好。
“派人去希望鎮附近守著,用蜂鳥進行觀察。”
蜂鳥作為智能觀察儀器,它所覆蓋的信號范圍有限,從901避難所上空發出,只可以觀察到半個克林街區,想要觀察到希望鎮里的情況,必須要在希望鎮附近放出蜂鳥。
“好,我安排人去做。”
商討完了這些事情,燕秦又匯報起避難所那邊的房屋建設。
已經有榮譽居民申請了建立房子,房子正在快速建造中,雖然這件事情領地里的居民們大多都清楚,不過實打實的看見房屋讓不少居民受到了刺激,努力的工作,后也陸續有人申請了房屋建設,還有人攢夠積分升級為了榮譽居民,整個領地呈現良性的上升趨勢。
第一個申請房屋的榮譽居民不是克雷婭也不是周蕊,而是橫亞。
他申請的范圍比較大,因為他想讓根根也住進去。
根根身為食素怪物,和領地里的大部分人都相處的比較好,有一些人對怪物有天然的排斥和恐懼,還有一些是接受不了根根的外貌和長相,這些都是很正常的情況,不過像橫亞那么喜歡根根的人,稀少到幾乎只有他一個。
藺綏倒是沒什么意見,不過對于根根口中說的孩子有些好奇。
自從在根根說自己也懷孕了之后,他就一直等著他什么時候生下孩子,但是根根幾乎沒有任何變化,他的腹部沒有隆起,幾個月過去還是一如往常,再結合他之前所說的孩子已經在他肚子里很久很久的事情,讓藺綏覺得他身上可能是有一些比較罕見的基因,也沒太記在心上。
農莊那邊很快有新的好消息傳了過來,從704避難所播撒下的種子已經發芽。
這件事情比較重要,燕秦心里一邊琢磨著怎么制造浪漫驚喜,一邊去看守田地。
希望鎮那邊一直有人盯著,但一直都沒什么異常傳出。
燕秦本以為鎮子上很快就會有動亂,畢竟鎮長都被控制住,可沒想到一個多月過去,他們再一次返回另一個世界的時間點到了,希望鎮還是以前平靜。
現代化的擺設,讓穿越者們大腦重新梳理信息。
杜彩彩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走到窗戶旁拉開窗簾看著另一棟樓的方向。
當看到藺綏的面龐時,杜彩彩心里才徹底安定,按照他們穿越之前所說的和藺綏進行聯絡。
因為兩個世界流速的問題,官方其實很難發現到底有多少穿越者,杜彩彩沒有去搜索任何相關信息,不在任何有討論性的帖子里發表回復,按照藺綏的交代做自己的事,哪怕是查詢事情也是往衣服的方向靠。
她可不想當什么芙拉回去和小達爾先生battle,只想安安靜靜當個裁縫。
同一時間點,同一座城市里,洛杉快速和官方進行了信息報備。
針對他所說的“德木農莊被晨霜之域吞并”等重要消息,特別行動小組的小組長直接上門進行記錄登記。
晨霜之域的領主是一只半人蛇生物更引起了他們的注意力,負責人事無巨細地記錄下來。
洛杉想起了燕秦的叮囑,特地弱化了管理員的存在,將所有的事情都放在領主身上。
“你認為這個領主是穿越者嗎?”
小組長盯著洛杉問,畢竟這些手段很難不讓人想到是穿越者做的事情。
洛杉本來想很肯定的說不是,畢竟這些招肯定是燕秦給領主支的嘛,但是他覺得自己一口咬定就太奇怪了,所以干脆說不知道。
“我沒有怎么見過領主,只遠遠的看見過幾次,都看他那條蛇尾巴去了。”
洛杉說的是實話,他真的沒怎么見過領主,每一次看見都是遠遠的,看到連臉都沒有看清楚過。
他平時和領主大人也沒什么交集,做的飯都是橫亞米勒他們送去,他也不會去找領主大人,讓他說出領主大人長什么樣他都說不出來。
小組長確定他沒有說謊,將這一點記錄下,說:“如果可以的話,下次你試圖靠近一些,記清楚他的樣子,最好可以畫下來。”
組織已經知道穿越者在本世界和異世界的臉孔一致,雖然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但他們目前連集體穿越的原因也沒研究出來,這點也就沒有太深究。
只要可以知道對方的大概樣子,就可以在數據庫里進行搜檢,各國之間已經就這件事情進行了談論,可不是所有聲音都是一致的,有些人的態度很不明朗。
洛杉:“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我聽見管理員他們說異世界好像在清理入侵者,不知道是不是在清理我們。”
小組長的眼神驟然銳利,按住了耳朵上的耳麥。
“把這里仔細說說。”
洛杉秉持著多說多錯,只是交代了該交代的,其他的一律說不知道。
小組長合上設備,說:“保持聯系,有什么需要的可以聯系我。”
特別行動處燈火通明,對于他們來說時間不過一眨眼,但有些人已經過了三個月,三個月里能發生的事情太多。
小區內,不少住戶家里的燈仍然亮著。
燕秦熟練的打開電腦,輸入虛擬IP和密鑰進入論壇,看著涌動的大量帖子,從中篩選信息。
大家主要討論的是東區的變故,也有人討論圣黛爾等地方。
在異世界地圖里,半環狀的東區分為六個部分,最核心的地方豎立著中央塔,東區以東是一片大洋,大洋彼岸碎片化地呈現一些領域,其中比較大的一個地方叫做圣黛爾。
燕秦發現按照目前的穿越趨勢來看,應該是穿越者在本世界處于什么位置,穿越之后也會被投放到差不多的地方。
他先略過了海外版塊,專心研究東區。
這一次又有新的穿越者出現,但就和第一次一樣,數量并不多,能找到這個論壇的就更少,看完了東區的內容之后,燕秦才去看其他領域。
房間里,藺綏有些不適應地扶著物體朝外走。
大概是大腦習慣了蛇行的方式,這次比上一次情況更嚴重,驟然切換世界,他下床時差點摔在地上。
藺綏理智上知道這雙腿屬于自己,但走路姿勢還是有些別扭,這樣出去很容易被發現端倪,他垂下眼眸,在房間里來回走動。
燕秦見藺綏好一會都沒來書房,起身去了臥室。
藺綏正背對著他走路,褲子大概是嫌棄累贅礙事,被丟棄在一旁。
冷色調的光下,筆直纖長的腿越發瑩白。
曲起的弧度和微微顫動的腿部線條,仿佛剛剛上岸的人魚,又像是初次化形的妖。
第229章 美人蛇
藺綏看見了站在門口的燕秦,淡淡地瞥了一眼,繼續熟悉下肢。
燕秦很快猜到了緣由,他并沒有上前攙扶,畢竟他的腿沒有真的出事,而且這種情況下,攙扶并沒有任何的幫助,燕秦不想湊上去礙事。
他靜靜地看著藺綏在房間里緩慢前行,還特別注意了窗簾有沒有拉上,發現窗簾拉得嚴嚴實實的時候,去客廳倒了杯水回來,等藺綏停下的時候遞到他手邊。
“感覺好一點了嗎?”
燕秦用紙巾擦去藺綏額頭上的薄汗,手掌按住了藺綏仍然有些打顫的大腿。
夜里的氣溫不高,燕秦的手卻很燙。
藺綏喝水的動作明顯一頓,將口里含著的水咽下去,手心按在了燕秦的手背上。
“你認為呢?”
燕秦故作沉吟:“我覺得情況好像還是不太好,不然我替你按按舒緩一下肌肉,畢竟有時候大腦可以改變身體反應。”
這個結果并非空穴來風,而是來自于很久之前的一項有名的實驗,人的大腦的確可以影響身體機能。
藺綏哼笑了一聲,并沒有拆穿他。
燕秦特地去洗了個手,讓藺綏坐在床邊,伸手替藺綏緩解不適。
“你這里居然有個胎記。”
當燕秦看見藺綏腿上的胎記,視線就移不開了。
他明明是第一次看見這個胎記,卻莫名生出一種熟悉感,仿佛他早知道這里會有這樣的痕跡,他曾經揉弄親吻過無數次。
他低聲喃喃:“很漂亮。”
“是嗎?”
藺綏低頭,自己沒什么感覺。
不過燕秦似乎是對他這個胎記十分喜愛,不過只要是他身上的部分,燕秦好像就沒什么不喜歡的。
“嗯,像一只蝴蝶。”
燕秦指尖摩挲,感覺到了它不自然的顫動。
燕秦摸過那條銀白色蛇尾太多次,人類的雙腿卻是頭一回。
之前的念想再度復蘇,這似乎是個絕佳的機會。
燕秦本想克制一下,讓他們的關系顯得沒有那么有目的性,思考著仍然單身的洛杉同學說的戀愛過程,可是藺綏的眼睛一看他,什么想法都被拋之腦后。
明月高高懸掛,靜靜地看著鋼鐵鑄就的人類社會。
這里和廢土不同,沒有一眼望過去可以看見的高聳森林,沒有不平整的黃土地,一切顯得規整,連青蝶振翅搖曳的弧度都顯得微不足道。
它飄飄揚揚,懸在人的心尖尖上。
雙腿和蛇尾也沒什么區別,不過是不一樣的盤踞纏繞。
第二日藺綏走動已經如常,不見絲毫的別扭。
長褲遮住了腿部線條,也遮蓋住了膝蓋上的淤紅。
燕秦照常去上課,盡管在廢土里度過了很長的時日,有些人已經變得陌生,但是對于本世界時間暫停的人而言,不過是過了一個晚上。
燕秦不想被人察覺出異樣,好在他的記憶力很好,在穿越后有著時刻記備忘錄的習慣,沒有一點和現代社會脫節的現象。
洛杉倒是適應了好一會,坐在課堂里聽老師講話,仿佛聽天書。
洛杉努力記著筆記,腦子里卻是各種改良版廢土專供菜譜,已經留下了職業病。
杜彩彩倒是沒什么感覺,反正到哪里都是做衣服,就是審美得改改,在廢土上生活了兩個月,她的審美已經逐漸朝著實用化而去。
浮于穹頂之上的云,靜默地看著一切運轉。
特別行動組的車里,小組長關閉了對燕秦的監控畫面。
“老大,看起來沒什么異樣啊,就是一個普通學生。”
“一個普通學生會忽然去搜土法燒磚和水泥嗎,加上他前兩次詢問了這次卻什么都沒問,我總覺得他有什么問題。”
周云捏了捏眉心,這是他的直覺,他的直覺一向很準。
“要不要找他談話?”
“算了,暫時沒空,你看著洛杉順便看著他就行,我先去做方案。”
周云拍了拍小組成員的肩膀,坐在角落里拿出了設備。
特別行動處是專門針對于這一次的集體穿越而成立的部門,不止他這一個組,他這個組正好負責這個區域,說實話,看著那些穿越者,周云也蠻想去體驗一番,看看他們口中說的另外一個世界是什么模樣,也不想組織為了招人這么費心費力,可惜穿越都是隨機選擇,似乎沒有特別針對什么類型的人。
下午,藺綏開著車到了大學前等燕秦下課。
藺綏知道這次的劇情重心主要在異世界,本世界的東西也帶不去異世界,所以身為一個待業人員,也不打算去找工作,原主還有些存款,足夠他花到脫離這個世界。
車窗忽然被敲響,藺綏按下,看見了一張陌生的面孔。
這是一個女孩,藺綏沒印象,但女孩明顯對藺綏很熟悉,看見他時略微有些緊張。
“老師……原來真的是你……我記得這是你的車,你怎么來這里了?”
藺綏沒說話,聽著她的口吻,判斷著她的身份。
“你最近過得還好嗎?我……你和那些人都斷干凈了嗎?”
藺綏明白了,原來是原主的前女友。
之所以沒用“這具身體”指代,因為這具身體本來就是藺綏自己的身體,原主在他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就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系統根據原主的一些特征而塑造出來的他的身體,同時所有人對原主的面貌印象都會替換成他的臉。
“我過得很好。”
藺綏利落地打斷了女孩的欲言又止,顯得有些生人勿近。
藺綏不是很理解在明知道前男友是個人渣的情況下,為什么還要上前態度友好的交談,這種人簡直人渣最喜歡的獵物。
女孩倒沒有對出軌前男友的氣憤,問:“那你來這里是……?”
老師以前有這么好看嗎,她心里隱隱有些疑惑,對著這張臉好像更生不起氣了。
“接燕秦。”
站在原地的人好一會才反應過來,瞪大了眼睛。
“老師你?燕秦?你們?”
某前女友迷惑三連,她可是知道燕秦和藺綏很不對付,藺綏被舉報丟了工作也是燕秦的手筆。
“就當是我被大善人感化了。”
藺綏手指將眼鏡向上推了推,鏡片遮住了他眼底的光,語氣帶著些許自嘲。
他說的是燕秦,卻不只是這個燕秦。
女同學呆呆地站著,看著眼前的男人,感覺到了一陣陌生,她記得前男友好像不是這種性格的人。
燕秦從校門口出來,便看見有人站在藺綏的車前,女孩的背影有些熟悉,燕秦記憶力很好,他曾經往辦公室里提交過這個女孩和那個人渣相攜的背影,當然照片里人渣可不止和一個女孩牽手。
燕秦給照片作為證據時,特地避開了這些女孩的正臉,不過他記得她們的樣子。
燕秦邁著大步走了過去,打開了副駕駛的門,坐在了副駕駛上,看著駕駛位窗外的女孩,露出了禮貌性的笑容。
“回家吧。”
燕秦承認自己這句話有幾分刻意在里面,雖然他知道身邊的人并不是那個人渣,但別人又不知道。
女孩往后退了一步,表情依舊迷惑。
不對勁,好像真的有哪里不對勁。
“你臉上好像有東西。”
燕秦眼尖看見了窗外走過的人,手掌觸碰到藺綏的面頰,將他朝著自己的方向帶,裝作擦拭似的擦過藺綏的臉。
在藺綏低頭時,他在藺綏耳畔輕聲說:“洛杉走過去了。”
本世界和異世界的臉是通用的,雖然在異世界洛杉從來沒有看清過藺綏的臉,但燕秦不想計劃出任何紕漏。
這一幕落在外面的人眼中,由于視覺差,仿佛是燕秦扣著藺綏的面頰索吻。
洛杉走路帶風目不斜視,腦海里盤旋的都是新搜索到的菜譜,準備去小吃一條街偷食學藝,絲毫不知道某位管理員因為自己的途經而緊張,誰能比廚師長愛崗敬業!
外邊的女同學已經徹底僵硬了,她看著燕秦忽然明白了什么,說:“你是故意的,這些都是你為了得到他刻意做的事情,對不對?”
燕秦發現她誤會了,下意識想解釋,但是又覺得沒什么好解釋,因為解釋起來實在太復雜了,干脆點頭承認。
“對,我就是故意的。”
女孩被他的無恥震驚:“你怎么可以這么有心機和手段?”
“愛情里耍一點手段又怎么了?”
做人退一步海闊天空,愛情退一步人去樓空,這點道理燕秦還是知道的。
女同學心情麻木地說:“……你們以后最好不要找女人結婚讓人當同妻。”
“當然不會,他只會和我結婚。”
燕秦的話語里暴露了他的心思,他不提自己,是因為根本沒必要提。
他永遠屬于藺綏,這毋庸置疑。
說實話,他也不擔心藺綏和別人結婚,只擔心藺綏不選擇自己。
憑借藺綏的高傲,不會隨意選擇一個人,也不必選擇某一個人過一生,結婚又不是人生的必選項。
女孩一臉復雜地離開了,到底是她的記憶出問題了,還是這個世界出問題了?
藺綏將窗戶重新升上,他們沒有別的情緒,畢竟女孩對一切根本不知情。
藺綏在椅子上坐正,整理了自己被燕秦弄得有些褶皺的衣服,語氣玩味的重復燕秦的話:
“愛情里耍一點手段又怎么了?”
“你都耍過什么手段?”
燕秦一臉無辜:“我剛剛只是配合她的話說,我能耍什么手段。”
不過是在領地里歌頌領主大人不可冒犯,打消了許多萌動的春心。
周蕊這小姑娘對領主大人的崇拜度已經超標了,在事態不對勁前,燕秦刻意給她任務調離領主大人附近,沒事還安排她多去訓練訓練,周蕊的注意力被轉移,最近一段時間還對米勒的槍法特別感興趣。
他做的這些能叫耍手段嗎,身為領地的管理員,他分明是在操心居民們的感情生活,堪稱盡職盡責。
“我對您一向有一顆真誠的心。”
燕秦的語氣是刻意的敬重,如同在廢土之上,他握著領主大人的腰,撫摸著領主大人腹部與尾部相接的蛇鱗時,那般呢喃的語調。
“回家吧,我給你做飯。”
燕秦的手揉著藺綏的后腰,似乎是在幫他緩解著不適,像是某種特別的隱喻。
燕秦用不習慣領地的廚具,但現代化的廚具沒有問題。
在本世界的每一天幾乎都是他采購食材做飯,他怎么舍得領主大人漂亮的雙手沾染油污,這雙手不管是掐住他脖子還是撫著他皮膚都優雅至極,應該被捧著好好舔吻。
燕秦的碎片可不如他本人內斂,藺綏也毫不驚訝。
他甚至在想燕秦的偽裝程度或許不在他之下,不被壓抑的情感,連靈魂碎片都如此澎湃,那完整的他呢?
藺綏忍不住在心里輕嘲,他曾經居然以為燕秦喜歡的是他的偽裝,或許燕秦早就知道了什么,只是他什么都沒有說。
燕秦,你到底隱瞞了我多少?
藺綏踩下油門,在晴天之下的坦途里前行。
這一次依舊是十天,第十天的二十四點,眼前的場景變幻。
晨霜之域的居民們并不知道領主大人和管理員大人剛剛進行了一場時空旅行,酣睡在夢鄉中,第二天起來照常干活。
橫亞的房子已經建好了,就等著內部施工,其他人的房子進度也在上趕。
除了德木農莊的農田外,晨霜之域里適合耕種的地方也開辟了整齊的農田,糖加工作坊持續運轉,杜彩彩的紡織工作室也擴大成了小型紡織廠。
經過清理小隊們堅持不懈地對游樂園和小花園持續掃蕩,清理工作也進行了七七八八。
他們將可食用的變異動物進行蓄養,適合圈養的就圈養,如果是鳥類,就放在農莊和避難所之間的那片林子里養。
里邊專門拉起了防護高壓線,避免有攻擊性的鳥類越線,給居民們造成威脅。
領地發展的越來越好,新的問題又出現了。
人不夠。
人不夠,代表著生產力不足,明明可以更好做到的事情,卻因為人手不足而效率只能變慢。
克雷婭將居民數量性別分類進行智能投屏,這是從黑塔那邊買來的玩意。
杜彩彩第一次看到的時候覺得很神奇,因為在經過現代文明沖擊的人固有印象里,一切都是從落后走向進步,但這片土地上,落后和超先進是并存的。
流匪拿著高頻熱能槍,像郊區鄉下的農莊里用數字化半空投屏設備記錄情況,顯得炫酷又違和。
當然這種概念只針對于穿越者而言,對廢土之上的人來說,這再正常不過,不值得驚訝,這些東西本來就存在于他們的固有認知中。
克雷婭嘆氣:“現在領地里有三名孕婦,但是等到孩子出生也要明年了,性別實在太不均等了。”
廢土之上可沒有法律界定的一夫一妻制,部落里的女性本來就比較少,農莊里的女性也并不多,所以在最初領地實行的就是一妻多夫制。
可即使是這樣名額也根本不夠,生育對女性來說有負擔,即使她們身體沒有負擔也需要時間,孩子又不能一下落地,也不知道男人為什么不能生孩子。
藺綏看著焦急的三把手,安撫道:“我認為有些人或許會愿意移居。”
等待新生兒出生來增加生產力實在是太緩慢了,一個孩子從出生到成長也需要很長時間,百年之后的世界發生了很多變故,為了繁衍動物和怪物們的生產周期都相應縮短,人類卻沒有。
想要更好的增加居民,行動永遠比等待快。
克雷婭猛地反應過來:“希望鎮!”
克雷婭知道領主大人有攻打希望鎮的打算,否則不會派人去盯著,不過希望鎮一直都沒什么動向,不過聽領主大人這話,似乎是不打算直接打?
燕秦反應的更快,他幾乎在藺綏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就領悟了他的意思。
燕秦:“我馬上去辦,相信很多人會愿意前來。”
不知道是不是國人千百年來的習慣,他們做事喜歡“師出有名”。
藺綏也是如此,當然,更多的是不想在發展期太張揚,吸引了東區那邊的注意力。
希望鎮的地方他也不是一定要拿到手,當然那里有他想要的東西,不過想要一樣東西,并不是只有明搶一個渠道。
希望鎮上,奎帶著提奈正在收拾東西。
他心里一直牢記著救命恩人的恩情,只是始終沒有得到什么要求,這次和那邊說上了話,沒想到是被邀請去那邊當居民。
奎簡直感激的不知說什么好,他本來因為身體強壯選進了護衛隊,可惜沒多久就被炸傷,恢復之后他那個名額早就被頂替了,也只能繼續種著地勉強維持著生存。
鄰居好奇地問:“奎,你要去哪兒?”
“晨霜之域。”
晨霜之域,大家伙可不如之前那么陌生,那邊的人來賣了兩趟糧食,比之前美味太多的糖漿和糖,會讓大家感覺到昂貴的同時你忍不住掏錢去買一點嘗嘗,更別說他們那里的特色鳥肉和魚肉,別有一番風味。
鄰居瞪大眼睛:“你怎么去那里?”
“我聽說晨霜之域現在正在招居民,過去的人可以免費吃住一個月,每天按勞做事情會有貢獻點和錢,這樣很快就能攢到租房的錢,住滿三個月貢獻度足夠就可以升級為正式居民,就可以永遠留在那里了!”
奎越說越興奮,他相信愿意無償跟著提奈奔波那么遠來到希望鎮救他的人不會騙他,而且晨霜之域的糧食他們都吃到過。
鄰居有些不太相信:“不會吧,真有這么好嗎?”
奎:“試試不就知道了。”
鄰居點頭:“那你去吧,要是是真的,你記得回來告訴我們。”
他們已經不擔心克林街區上有怪物了,畢竟晨霜之域的人,每次都從那里運糧過來,如果有怪物的話,他們怎么可能還會平安無恙。
奎和提奈很快拿著東西離開了,米勒正在車上等他們。
去的也不止奎和提奈,還有這些天他們接觸到的幾個人。
等到鎮長察覺到這件事的時候,鎮上的居民已經跑了十幾個,其他的人也在私底下紛紛討論這件事。
“聽說在晨霜之域每天至少有一頓肉吃,如果是幫工廠干活還管飯,只不過有點不太一樣,不過敢肯定的是肯定有肉吃,而且紅米根本就沒有賣的那么貴,鎮上的商店貴得嚇人。”
“真的啊?”
“當然了,前幾天那誰家的小子不是跑了嗎,他家里養不起那么多孩子了,讓他跑去看看,他就去那里做了幾天工,回來說前面真的是免費吃住,只要干活就會有肉吃,而且那里還有便宜看病的地方,誰家那女兒就是燒的不行了,買不起藥,被家里人抬過去的,便宜治。”
“那不是比這里好多了,那我們什么時候也……”
在街角說話的人看見了陰著臉的老鎮長,立馬停住了話頭。
希望鎮下達了鎮長的命令,所有的人嚴禁出鎮,護衛隊每天在大門處輪流看守。
這樣的情況卻也攔不住一些人想走的心,偷跑的人越來越多,鎮長抓回來了幾個人,下令絞死來威脅鎮民。
鎮上死氣沉沉,人心卻越發浮躁。
在晨霜之域的賣糧隊又一次前來時,沖突就爆發了。
老鎮長前三個月就氣不順的很,一直被幾個人威脅,那幾個人還在他家里住了半個月,臨走之前還順走了他的錢和一些武器,往南邊跑了。
現在倒好了,鎮子上的人都要跑了。
晨霜之域免費吃住,這些人不可能不動心。
要是鎮子上的人都跑的差不多了,那他還當什么鎮長?守著那么一些人,又有什么用?
這些人居然還敢來他這里賣東西?
當被攻擊時,燕秦笑著拿出了擴音設備。
“我們好好的運送糧食,你們不買就算了,攻擊的話,是在對我們晨霜之域宣戰嗎?”
老鎮長粗聲粗氣:“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打的什么主意,滾出這里!”
燕秦垂落的手臂抬起,朝著天空鳴槍,將武器對準了老鎮長,無視老鎮長的話朗聲道:“我們接受宣戰。”
雙方交火,沖突爆發。
燕秦這次帶了兩隊加起來六十個人,且不說火力的懸殊,雙方的斗志就格外不同。
鎮長和副鎮長的親屬派倒是比較賣力,畢竟他們知道只有留在這里才能夠繼續作威作福,但是選進護衛隊里的一些平民就比較猶豫。
他們也想每天吃肉,也想吃飽穿暖,也想便宜看病,想有一個更好的領主。
老鎮長氣紅了眼,擦去了面頰上的血,彎腰從腳邊拿起了一把便攜能源炮朝著燕秦的方向轟去。
克雷婭大喊:“小心!”
這不是黑塔的貨,甚至不是她見過的東區外圍的貨,多年傭兵生涯的直覺告訴她非常危險。
藍色的焰光從天而降,還未靠近,灼燙的高溫就將兩邊的草木燒焦。
瞬間,地面被轟陷出了一個可怖的大坑,晨霜之域的不少人摔落進去,作為轟炸點的燕秦連避開都做不到。
克雷婭爬上地面,聲音顫抖地向下望:“管理員大人!”
清理小隊的成員們心中悲痛,卻來不及尋找同伴們的軀體,迅速找掩體朝著希望鎮攻擊。
老鎮長心情舒暢地給能源炮續上了新的能源管,打算再給這些人轟一炮時,卻看見了地面石塊抖動。
黑發青年拍著塵土從里跳躍出來,老鎮長一陣錯愕,見鬼似的說:“你怎么可能沒事!”
不可能,這明明是那些人說過很有威力的武器!
燕秦看著腕表上顯示的戰甲損壞度,嘴里嘟囔:“還好出門前穿了老婆的衣服,不然要被轟成渣了。”
他抬頭看向老鎮長,預測了射程范圍和角度,快速調整位置按下了心口處的熱能射線按鈕。
老鎮長下意識按下能源炮的按鈕,卻發現武器還沒充能完畢,無法發射,即使如此,他的手還是連續不斷地按著。
正在狂躁中時,似乎有什么東西從他身體里穿了過去。
紅色的熱能射線,精準地洞穿人的軀體。
老鎮長還維持著生前的憤怒,倒在了地上。
晨霜之域的人爆發歡呼,克雷婭帶領成員大喝著向前沖,燕秦上了城墻,將蛇旗插在了希望鎮的上方。
“獻給領主大人。”
燕秦輕笑,將旗幟拍攝下來,傳遞回了避難所主控臺。
他觸摸著旗幟邊緣,像在撫摸著領主大人的銀色蛇尾。
第230章 美人蛇
當戰斗畫面被蜂鳥實時傳送回云臺時,藺綏險些捏碎管理員辦公室唯一一把椅子。
好在后面燕秦平安無恙,藺綏繃緊的身體才放松下來。
藺綏將畫面定格在老鎮長拿著的武器上并且放大,神色沉沉。
這是在他意料之外的事,書里在這場戰斗中老鎮長并沒有拿出這樣武器。
他將武器圖片進行放大,利用系統進行結構解構,找來了米勒。
米勒看了一會兒,搖頭說:“沒有見過,有可能是黑塔最近的新貨,在我來這之前,并沒有在黑塔河東區外圍見過。”
藺綏應聲表示知曉,讓他離開。
他認為應該不是黑塔出產的貨,按照黑塔那幫奸商的德性,他們所提出的天價一定不是老鎮長可以拿出來的,一定是老鎮長能源交換的對象所提供的武器。
藺綏調出東區的地圖,在內三圈畫了一道線。
云臺里突然被傳送出一張圖,蛇旗飄揚在希望鎮的上空,像是無聲的獻禮。
藺綏神色微微轉晴,離開管理員辦公室吩咐周蕊做好接下來迎接傷員的準備。
管理永遠比擴張領域需要花費更多心思,燕秦在希望鎮待了兩天處理人員問題。
由于希望鎮和避難所之間的距離,藺綏并不強求希望鎮的所有居民都離開希望鎮來到晨霜之域。
自愿離開的可以和之前的居民同樣享受限時免費吃住,不愿意離開的就在希望鎮進行管束。
燕秦在進行人員統計和鎮上財產清點時,發現了一樣重要的東西,立刻乘車返回了領地。
見到藺綏的第一件事,燕秦將破碎的腕表握在掌心中,擺放在藺綏的面前。
“戰甲損毀了。”
燕秦表情有些遺憾,他在之后嘗試重新啟動修復,但戰甲已經碎成了渣渣,根本沒有修復的可能性。
藺綏見他的表情,心里火氣上涌,冷聲道:“怎么,難道它還得繼續運轉,繼續替你站在發射點承受炮彈嗎?”
一樣東西壞就壞了,命能撿回來就不錯了,還替這玩意兒惋惜?
“事發突然,我下次一定吸收教訓。”
燕秦把腕表收了起來,這畢竟是藺綏的戰甲,他只是遺憾于損壞了藺綏就沒有辦法使用了,這樣藺綏的安全保障就少了一層。
他感覺到了藺綏的怒意,態度良好,心里卻帶些不合時宜的欣喜,但不敢讓藺綏察覺到。
雖然領主大人冷言冷語幾乎都是冷嘲熱諷了,但其中的關心可毫不遮掩。
燕秦把老鎮長的能源炮搬到了桌上,拿出了其中的能源填充管。
淡藍色的液體在細長的管中就像流淌的海水,帶著點點熒光。
“這個能源炮沒什么問題,不過這個能源動力并不充足,品質不算好,好消息是,我們有了這種能源。”
燕秦晃蕩著細管,說:“就在老鎮長家的地下,約莫一百多米深的地方,那里有一片地下能源田,面積不大但足夠我們使用,如果我們現有的武器進行能源改造,用這種能源作為動源,威力絕對比之前強上許多倍!”
燕秦臉上有著毫不掩飾地興奮,他的雙手按在桌子上,身體向前傾,貼近藺綏,笑道:“阿綏,我們發財了!”
目前領地的基礎基建早就已經走上正軌,衣服和食物都不是主要的問題,然后讓武器的威力更上一層,絕對少不了能源的支持,有了能源之后,交通工具再進行組裝改造,整體實力就會上一個臺階,并且可以更快的進行高級建造。
燕秦真的很開心,開心到他都忘了用所謂的敬稱,而是下意識說出了這樣極具親昵的稱呼。
俊朗的面容神采飛揚,黑眸里純粹的分享的欣悅如同遼闊星河。
藺綏提前知道劇情,所以早就知道會有這么一件事,但仍被他的情緒感染,唇角上揚,略有些矜持地點頭。
燕秦回過神,發現藺綏并沒有抗拒自己這樣的稱呼。
他上一次這樣無意識地說出他的名字,還是在風沙月時,以為自己被拋棄。
燕秦心里立刻活泛起來,腦海里剛剛還是領地的藍圖,一下就變成了其他東西。
他的手向前伸,輕輕覆蓋住了領主大人的手背。
相較于藺綏的手來說,燕秦的手要更為寬大一些。
“阿綏,你這有醫藥噴霧嗎,我感覺之前受的傷的好像還沒有好。”
戰甲的扛傷力雖然很強,但那是相較于子彈和小型爆炸物而言,能源炮貼得太近,即使那里的動源并不是高級能源,但也絕對不是戰甲可以完全抵御的傷害。
燕秦之所以還能活蹦亂跳得益于他身為戰士的過強的身體素質,但身上其實有不同程度的外傷和內傷,只是并不嚴重。
否則他也不會在希望鎮呆兩天才回來,早就回來就醫了
藺綏卻是沒有懷疑,因為燕秦一直是一個喜歡什么事情都藏著不說的人,就算受傷也會把自己的傷處藏好。
藺綏轉身拿出了辦公室里擺放的醫藥噴霧,準備詢問燕秦傷哪兒時,人已經把褲子脫了。
藺綏的瞳孔放大,下意識看向了辦公室門口。
“鎖住了。”
燕秦剛剛已經點擊了主控臺上的鎖門按鈕,不然也不會那么暢快。
燕秦指了指腹部人魚線往下的地方:“傷口在這里。”
他自然地又往前走了兩步,說:“忘記了領主大人您的視力不太好,我貼近一些讓您看看。”
他的動作自然無比,帶著些不羈,眼里的期待外溢。
藺綏確實是看不太清楚,但是他的腦子又沒壞。
藺綏淡笑:“沒炸到旁邊一點真是可惜。”
那塊傷疤他的確看清楚了,哪里需要醫藥噴霧,估計再有兩天就該自我痊愈了。
燕秦還是畢恭畢敬:“勞煩您給我上藥了。”
他想要的是可以快速再生皮膚組織的醫藥噴霧嗎,當然不是,只是看領主大人肯不肯慷慨給予良方。
藺綏對他勾了勾手,在燕秦俯身時在他耳邊輕聲道:“應該慶幸我現在是蛇尾而不是腿,否則它已經被我踩在腳下。”
藺綏丟開了醫藥噴霧,心里忍不住的冷笑,當燕秦回憶起這一切,看到自己這種所作所為,不知道會不會羞憤。
燕秦大膽進言:“尾巴或許也可以,您試試?”
藺綏手指一頓,他已經有些不忍心用“君子”二字去形容燕秦了,甚至不知道當初他是怎么能說出“芝蘭玉樹”這種形容詞。
燕秦對他的狂熱,遠比他表現出來的要深。
管理員辦公室里,能源炮和醫藥噴霧一起等天明。
希望鎮的異變,自然躲不過黑塔的眼睛。
黑塔高層,會議室里幾個人面面相覷。
“看來他們擴張的能力比我們想象的要厲害的多。”
整個北區,似乎只有他們黑塔獨立在外了,這才不過半年多的時間而已。
“主要是他們領主的特殊性,讓那群怪物對他們造不成什么麻煩,甚至成為他們的助力。”
“他們接下來該不會對我們動手吧?”
述星挑眉:“我認為不會,黑塔可不是那么好占據的。”
這并非是他狂妄,而是陳述事實。
和農莊與希望鎮不同,黑塔的構成就很特殊。
并非是軍事實力上的差別,而是管理層結構,事實上,他們這些所謂的黑塔上層的人都不能夠完全掌控黑塔里每一位居民的意愿。
黑塔沒有固定的居民,這里就像一個貿易市場和旅店,商隊和傭兵們租住在這些地方,下面的人根本不在乎上面的人是誰,也不在乎自己在為誰做事,他們只看錢。
占據黑塔反而會增加損失,這代表著商隊將會對這個地方進行遠離,沒有了物資交換,晨霜之域需要自己費心費力的再去開拓貿易渠道,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述星可不覺得美麗鄰居會去做。
有人覺得氣氛太緊張了,忍不住說:“你們是不是擔心的太過了,他們的武裝實力也未必在我們之上。”
“說起這件事,這玩意兒是哪來的?”
述星手指滑動,藍屏在空中變動,中心的圖片就是老鎮長手中的能源炮。
“我們都沒有渠道拿到的科沃型號Z系列的能源炮,為什么會在這個老家伙手里?”
凱里在旁邊放大圖片的零部件,說:“沒錯,就是Z4,上次我在東四區找人進貨,人家說拿不了,而且價格不便宜。”
述星敲桌子:“在我們眼皮子底下的地方居然藏有秘密。”
凱里:“派一隊人去看看?”
有人聳肩道:“怕是去不了了,剛剛監視的智眼被人打下來了,我們的新鄰居恐怕不會樂意我們去做客。”
“我去問問。”
述星伸了個懶腰,朝著門口走去。
晨霜之域給黑塔的貨物一個月供貨一次,起初是黑塔來拿貨,后面則是由晨霜之域將貨送到黑塔的指定地點,述星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看到隔壁領主了。
他踏入大門,看見了建造的整齊的屋舍和小型商業街,突然沒有之前那么樂觀了。
如果這位真的動了心思想要占據黑塔,過程會很不容易,但不是沒有可能。
因此在這次交易過程里,他沒少旁敲側擊。
藺綏察覺出了他的潛臺詞,因為黑塔表現出的警惕而心情不錯。
強者總是會使人感到威脅,如果被認定毫無威脅,那才會陷入真正的危險。
他暫時還沒有占據黑塔的打算,黑塔的商業貿易資源是長時間的積累所得,并非一朝一夕能夠做到,藺綏還要靠他們將貨物售出,不打算自己做商隊。
所以他暫時給了比較確切的答案,為什么說是暫時,因為人的主意總是會隨著時間而變。
雙方達成友好共識,述星越發放松,也在談話間透露了一些其他的消息。
“最近我都不會待在黑塔里,如果你要聯系我,可以在黑塔找人給我傳訊。”
藺綏順著他的話問:“你要去哪兒?”
“東區,那邊的生意有些不穩定,也不知道那些人在鬧什么,這都多久了,一次又一次,小動作不斷,偶爾還有些大動作,非常影響我們做生意。”
述星抱怨的倒是有些真情實感,他們以前可以通過渠道走到東四區的位置,現在只能停留在外三區,里面進不去。
藺綏笑笑:“大人物的事,我們這邊可摻和不著。”
事實上,藺綏清楚,東區現在的動蕩正和他們息息相關。
不僅僅是所謂的清理運動,又一次穿越的開啟,新的穿越者再次來到這片土地,官方的人也進來了,這是真正意義上的屬于官方內部組織的人進入到這個世界,標志劇情進程的增加。
送走述星后,藺綏腦海里將東區的形勢過了一遍。
東區身為一個半圓環形的巨大區域,一共被劃分成七個層次。
最外層是外一區,第四塊地域會被稱為第四區,而后就是內五區內六區和核心區。
當然這是東區以外的人這么稱呼,杜彩彩說,生活在核心區的芙拉稱呼其他區域一并為外區,甚至稱呼外一為貧民區。
由于廢土的特殊性,碎片化的分類方式,有限的資源,大家都是各自為政。
哪怕處于同一地域中的人都在爭搶,所以他們不會歡迎企圖在他們的勢力之上建立新的組織的人。
藺綏有些出神,不自覺的低嘆。
這意味著他的停留在這個世界的時間越來越少,已經離結束要不遠了。
系統一直在他的靈臺中沉寂,可惜卻不是真正的死亡。
天道。
天道。
藺綏心里低喃,他要穿越的不是一本書,大概就沒這么多破事了,如果不是一本書,他恐怕也見不到燕秦。
藺綏并不知道這本書的結局如何,但他心里清楚,系統口中一直強調著的大道,恐怕沒有那么簡單。
燕秦端著小甜點進來,裝作不經意地問:“那個人說了什么嗎,你似乎有心事。”
他是在半路上被克雷婭告知述星來了,所以急忙趕來,堅決不給任何人見縫插針殷勤討好的機會,在來的路上還看見了端著蛋糕的洛杉,覺得自己空手過去有點突兀,直接把洛杉的蛋糕征用了。
藺綏拿起小蛋糕,說了東區的事。
“還沒有結束嗎?杜彩彩都已經在我們這這么久了,小達爾那邊應該認為她已經死了才對,之前不是說東區到希望鎮的人已經逃往了南邊的沙漠,應該不可能這么快就成了氣候又回去了。”
藺綏:“我懷疑可能是新的穿越者。”
燕秦想了想:“有可能是,目前沒有足夠的數據支持,我們不知道每一次穿越是否都會有新的穿越者,又有多少人。”
“不過也有一種可能性,或許穿越多少人,并不是由我們那邊決定,而是由這邊有多少具尸體而決定。”
這種情況是燕秦的猜測,從杜彩彩的事情而來。
已知他們穿越時另一個世界的時間會暫停,但他們已經來到這里一個多月了杜彩彩才來,有可能她的靈魂一直漂浮在“等待區”,當世界出現了死亡的軀體,她就從“等待區”脫離,被送到這里。
這么延伸的話,其實有些不寒而栗,有多少人的靈魂漂浮在“等待區”?
隨機?還是所有?
“尸體的選擇條件是什么,沒有人看見?”
藺綏順勢將真相提出,事實上到這本書的結尾,都是以空間磁場來作為這場穿越的理由,但在某些表述里,卻隱隱有著“世界意志”的感覺。
最后升華的中心主題,是保護環境,沒有戰爭,愛與和平。
燕秦:“有可能,沒有人親眼見證的死亡,那對于其他人來說,那個人就還活著。”
管理員是整個避難所里最后一個死的人,半人蛇一直獨自穴居在克林街區的房間里,農莊的小山是一個人倒在家里過勞死,芙拉中彈倒在廢墟中沒有人看見。
房間里的寂靜被輕輕地咀嚼聲所打破,那種咀嚼聲并非是牙齒與食物碰撞食物,而是很明顯的咬到了硬質構成的物體。
藺綏看向了手里的小蛋糕,從里面抽出了折疊的硬紙。
上面密密麻麻的寫著小字,藺綏一字一句念出:“你知道你和月亮有什么區別嗎?”
藺綏看向燕秦,燕秦一臉不知所措。
“是我從洛杉手里拿過來的。”
洛杉生無可戀地在會客室外面壁,忍不住捶墻。
希望里面的人沒吃蛋糕,這可是他精心制作的愛心小蛋糕!
他準備拿去給小杜,每一個小蛋糕里都塞了他寫的情話,這樣在小杜問的時候,他就可以開撩了!
沒想到燕秦從他后面一陣風似的走過去,好家伙還跟土匪似的,順帶把他手里的東西都拿走了,他只能空流淚,在心里喊救命。
燕秦端著托盤從辦公室里走了出來,順手提溜起洛杉的衣服后領,把人給拎了出來。
洛杉松了口氣:“還好只吃了一個。”
“那句話是什么意思?”
“我看看,被拆的是月亮那個是吧,答案是月亮在天上,而你在我心里。”
燕秦喃喃:“比我想的答案好。”
“啊?”
燕秦回神:“沒事,走吧。”
燕秦當時看著藺綏的眼睛,鬼使神差地說:
我又不喜歡月亮,可我喜歡你。
這是脫口而出的答案,說完燕秦還有些緊張。
藺綏回他說:“知道了,我還有事情要處理,你先出去。”
燕秦下意識聽從,端著托盤就出來了。
燕秦心里貓抓似的癢,這句回答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也喜歡他?
反正不是否定答案,燕秦腳步瞬間輕快,將手里的蛋糕還給了洛杉,繼續替領主大人做事去了。
紡織廠廠長的工作室里,杜彩彩看著蛋糕里拆出來的紙條,無語凝噎。
上面寫的都是什么鬼東西啦!
她迷惑道:“我今天特別討厭?”
洛杉:“特別討人喜歡和百看不厭!”
杜彩彩:………
誰來救救她!這個蛋糕吃不下去了!
洛杉努嘴:“還有別的口味的呢,你都嘗嘗?”
杜彩彩擺手:“不用了不用了,謝謝你的小蛋糕,我吃這一個就可以了。”
不要仗著廢土人民淳樸沒見識,就用現代的土味情話折磨好嗎。
杜彩彩無心戀愛,更別說她還隱藏著自己也是穿越者這件事,每次看到洛杉都恨不得繞著走,就怕自己不小心接了什么梗或者表現出來現代人的特征,被察覺出來端倪。
洛杉有些挫敗:“真的不吃了嗎?”
杜彩彩搖頭,客氣道謝。
“我這邊還有衣服要趕工,就不留你了,下次我會多去照顧你生意的。”
洛杉也不好意思再打擾,自己一手一個小蛋糕,邊吃邊走,在心里疑惑自己看的追妹攻略是不是有什么問題。
杜彩彩在洛杉走后,關上了辦公室的門,并且進行了反鎖,悄悄拿出自己差一點就做完的東西,開始縫制。
半個小時后,她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胳膊,將東西裝在了手工禮盒里,掛了鎖出門。
在基地里逛了好一會兒,她才找到管理員大人的身影。
“領主大人的衣服嗎?”
燕秦接過了盒子,下意識地問。
看見杜彩彩他就想起了剛剛在湖邊憂郁的洛同學,對她拆開的蛋糕紙條抱以莫大的同情。
還好藺綏拆的是月亮,不然……
杜彩彩搖頭:“不是,你拆開就知道了,這是對你這些天幫忙的答謝。”
杜彩彩給領主大人做了好幾套衣服,領主大人都要穿不過來了,她也就沒繼續做了。
燕秦以為是給自己的衣服,也就沒怎么在意,打算放在一邊回頭再說。
杜彩彩提議說:“你要不現在拆開?”
看見杜彩彩有些奇怪的表情,燕秦狐疑地打開了盒子,表情一亮。
難怪他手里的盒子這么輕,根本就不是正常衣服應該有的重量。
“我覺得比起給你做一套衣服作為答謝,你可能更喜歡這份謝禮,我會的東西也不多,只能做做衣服。”
燕秦緩緩蓋上蓋子,對杜彩彩說:“你,很有前途。”
狼耳很仿真,應該是前些天圍獵時捕到的變異狼身上取材的東西。
黑色硬質環脖設計,盡顯男兒本色,剩下的其他燕秦沒有細看,不過也知道的七七八八。
杜彩彩瀟灑離去,深藏功與名。
她以前也沒有開拓過這種副業,是一個正經的裁縫,可是自從窗戶邊驚鴻一瞥,她腦子里的另一種開關仿佛就被打開了。
不過是取悅領主大人的手段罷了,希望管理員大人這次可以爭氣點超過記錄呀!
第231章 美人蛇
被修整的漂亮的水泥街道上,鱗片游動。
藺綏聽著根根咕嚕咕嚕,用怪物語言匯報著集聚地的情況,一邊點頭一邊回答。
由于希望鎮已經成為他們的所屬地,所以克林街區必須清理干凈,以免居民們進出發生意外情況。
原本被約束在克林街區末端的怪物們,現在已經被集體遷移到了農莊的樹林后,那里連著高山,樹林前也拉了警戒線和危險警示牌,避免有人誤入。
藺綏并不是時常有空去觀看那里的情況,居民們查看會容易引起怪物們的異常反應,畢竟他們對持有槍械的人類十分戒備,而且盡管他下過命令,但是在這群怪物眼里人類依舊屬于他們的食物,因此巡視怪物集聚地這個任務就交給了根根。
“現在就讓他們加大食物儲備量,”藺綏用這句話作為他們上一段對話的終結,看向了根根毫無異樣的肚子,問,“還在肚子里嗎?”
根根點頭,和別的怪物不同,他似乎沒有特別的母性,要不是他主動說自己懷了寶寶,不然真的很難看出來他身上懷有一個生命。
藺綏囑咐他記得多吃一點,從紡織廠走了過去。
901避難所和德木農莊之間的大片空地是最好的廠房地址,碎石廠、木材廠和紡織廠都開在這個地方。
藺綏和忙碌的居民們打招呼,有些疑惑燕秦去哪里了,好像沒有看見他的身影。
可能跑到哪里去忙了,藺綏沒太放在心上,在農莊附近巡視了一圈之后,處理好了一些繁雜的事物,在天黑之前回到了房子里。
這房子也是翻修重建過的,畢竟之前農場主的審美實在是讓人難以恭維,藺綏在必要的招待客人以及充當臨時會議室的一樓好好休整了一番,作為他居住地的二樓,則是要隨性許多。
一切以他習性為主,不需要有太多的障礙物,最好夠大夠空,成為最為舒適的穴居場所。
二樓上去,入眼一個小餐廳,小餐廳的盡頭就是門,門內就是寬闊的空間。
藺綏打開了門,手掌放在了照明感應器上。
明亮的燈光懸于天花板上,將一切一覽無遺。
屋內設計進行了改變,屋內也當然進行了翻新。
除去了辦公領域,占地最大的就是床。
為了讓領主大人在床上休息時,尾巴可以自由盤旋不垂于地面,管理員大人定制了一張超大的床,這在領地里可不是什么秘密,不少居民還參與到了砍伐樹木以及制造床的過程中。
在給床進行雕花時,許多居民都在上面刻上了自己的祝福。
不過他們并不知道,躺在張大床上的可不止領主大人一個人。
蛇尾在地面上輕輕掃動,門輕輕合上。
藺綏饒有興味地看著床上的狼耳青年,并不掩飾面上的愉悅。
這種滋味怎么說呢,仿佛一推開家門,就看見有只乖馴的小狼正在等候著你。
藺綏非常喜歡這種感覺,雖然床上的青年算不上可愛。
和幼狼相比,成狼更具野性的攻擊力,即使他收斂著爪牙,也與柔軟無害無關,因此他也獨具屬于成年體的特殊魅力。
他盤著腿伸著手等著藺綏靠近,身上充斥著慵懶野性的氣息。
那是一眼能夠望穿的藏于溫順之下的蠢蠢欲動,讓藺綏這種生性追逐危險的人越發興味盎然。
“怎么穿著這個?”
藺綏挑起青年脖子上的黑色皮質布料,手指在他脖頸線條邊緣摩挲。
他都不用問這是從哪來的,廢土之上僅有一個紡織廠能做出這些東西的,僅有一個人。
“領主大人喜歡嗎?”
燕秦在讓藺綏穿還是自己穿之間并沒有過多猶豫,哄領主大人穿也需要一定本事才行,燕秦覺得還不如自己戴著讓藺綏開心開心。
高傲的領主大人并沒有言不由衷,用行動表達了自己的肯定。
蛇尾纏繞,鱗片交纏摩擦,
青年是一頭狡猾的狼,他故作謙卑與順從,親手為自己戴上束縛交送到人類的手邊,以此獲得寵愛和垂憐。
開始還斯斯文文極盡討好之能,后面便得意忘形。
狼始終不是狗,不會乖乖地等待指令做事。
青年寬闊的脊背線條起伏,充斥著力量的性感,舔去所侍奉的怪物君主頸側的汗珠。
藺綏承認,自己確實被這些把戲取悅到了。
太陽徹底水落在地平線,在第二日又重新在這片土地上升起。
一切都是這樣更迭輪轉,持續不休。
在某一天清晨,陌生來客抵達了這片領域。
“我們是來自南邊的游商,想問你們是否有感興趣的貨物。”
戴著厚帽子的男人有一張被凍紅的臉,絡腮胡將他的樣貌遮的有些不清楚,帽子下面的眼睛卻閃爍著精明的光。
他的衣衫并不整齊,像是碎片布料混搭,上面還有著沙子。
他牽著駱駝,板車后面有著被遮著的貨物,一個拿著槍的男人沉默地站在他的身旁,像是他的護衛。
這是廢土客常見的打扮,顯然這個男人是一名從沙漠那邊穿過來的游商。
“請你稍等。”
今日負責輪值的居民之一朝著主控臺發起了通話,自從領主從黑塔那邊采購了一批通訊設備后,領地里的交流就方便多了,起碼不用巡邏小隊的成員跑進領域里進行通信了。
藺綏知道他們這里有自己想要的東西,因此親自前來。
當看見那條屬于怪物的尾巴時,商人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的僵硬,但很快恢復如常。
北區成了一個怪物君主的領地,這件事情已經不是秘密,消息都已經穿過沙漠飄到了南邊,商人前兩年也來過這里,不過都是售賣一些小玩意,直到聽說這里除了黑塔已經被統一之外,他才決定過來碰碰運氣。
商人打開了箱子:“這是冬季之前的最后一趟運送,東西沒有很多,您隨便看看,是否有什么感興趣的,如果有需要特別定制的東西,我也可以去為您打聽打聽。”
藺綏直接略過了前邊的東西,打開了角落里的袋子。
里面是一個個的頭戴式探照燈,藺綏將那一袋拿了出來。
“您想要這個?”
商人的表情有些意外,這玩意兒是她之前在一個地方搜出來的,但是并不好賣,發達一點的地方看不上這種玩意兒,那些部落之類的又用不上,堆積在手里挺久了,也才賣出去過兩個,他這次塞在角落里就是碰碰運氣。
“我先提醒您,這個除了發光之外,沒有任何的作用。”
“嗯,怎么賣?”
商人猶豫了一會兒,斟酌著開價:“三個半枚晶幣。”
這價他其實開的有點高,上次賣出去的兩個大概只收了四分之一晶幣,不過一件商品的價值,取決于購買他的人的想法。
見藺綏有打算把袋子放下的趨勢,商人連忙說:“如果您這些都要,只收您六晶幣。”
藺綏掃了一眼,這袋子里起碼有六十個。
藺綏也沒有就這幾個晶幣和人來回扯嘴皮子的興趣,遞給了旁邊的燕秦,隨后再去看別的貨。
商人介紹起來更加賣力,藺綏除了買探照燈之外,還買了幾個能源石,一些南邊的特色風干肉和醬料,還有可以用來染色的石塊,還包括一些小型記錄儀,相機。
商人笑得見牙不見眼,看見這一趟把庫存清的差不多,還給藺綏送了些貨。
“還有什么需要的,您盡管告訴我,我會替您留意,等到冬季過去之后我再來。”
現在已經是一月中,廢土之上的冬季從二月開始,四月底結束。
“如果還能找到照明相關的設備,再給我們送來。”
藺綏讓燕秦給他結了錢,說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沒問題!”
商人牽著駱駝,慢悠悠地離開了領地大門。
燕秦讓人把東西運進領地里,這才開口詢問藺綏為什么要采購這些東西。
“游樂場的邊緣,有一個裂谷。”
藺綏回起了原書的片段:數以萬計的類似□□的黑色物體,從裂谷里爭先恐后地跳了出來,從監控器的角度看,它們像是成群游動的蝌蚪,又像是前進的螞蟻大軍,它們所過之處都帶著腐蝕性,有些居民躲避不及,慘叫著倒在了地上。
直至把這些東西清除,燕秦才帶著人下了裂谷。
裂谷里奔涌著一條黑色河流,孕育著卵狀的怪物。
這是一場災難,也是一場機遇,書里燕秦分析了河流的物質,發現內里含有非常強烈的放射性,是一種危險性化學能源。
藺綏一直都沒有忘記這道裂谷的存在,想等到時機合適的時候進行探索。
書里這位商人也是在這個時間點來到了這里,只不過燕秦并沒有采購那些礦燈,是他買了別的東西之后,商人軟磨硬泡用打折的方式把燈賣給他的,燕秦就用那些設備帶人下了裂谷。
“里面有東西?”
燕秦知道藺綏一般不會說廢話,他做某一件事情大多數有他自己的用意和考慮。
“去看看就知道了,我總感覺里面有點問題。”
藺綏也不確定那道裂谷里現在是什么情況,那些東西從裂谷里涌出時大概在今年年中。
動物的基因讓藺綏不必去解釋為什么會有這種感覺,動物對于危險和環境的變化的敏銳遠超于人類,畢竟它們依賴環境而生。
藺綏叫來了克雷婭和周蕊,讓她們守在裂谷的上方。
從裂谷上方往下望,一片漆黑,有風從底下往上吹,不知深度。
燕秦控制著蜂鳥向下,明明是白天,視野里卻是一片漆黑,飛了好一會兒都沒見底,燕秦操控著蜂鳥飛回。
燕秦在腰上綁好繩子說:“深度可能在一千米往上。”
“你的下落速度會比我快,我從緩坡下去,不用等我。”
由于蛇尾的特殊性,藺綏需要依附點,出于安全考慮,他也在腰上綁好了伸縮繩。
克雷婭不放心道:“注意安全。”
藺綏將武器別在了杜彩彩縫制的武器袋上,依附著地形蜿蜒而下。
燕秦則是向下跳躍,身體快速下落。
裂谷里的風帶著些奇怪的味道,藺綏并沒有打開攜帶的探照燈,蛇瞳在黑暗里發出幽幽的光。
前幾十米內都沒有活物的痕跡,直至他爬行到底端,也依舊沒有看見除了燕秦以外的熱能量反應。
也就是說這里沒有生命存在的痕跡,或者說有,只是他看不見。
燈照亮黑色的河流,燕秦靠近,握住了藺綏的手。
他蹲在河邊,將燈照在水面上。
“我在一塊小石頭上面看見了黑色半透明的卵,才發現里面有東西,不過和河水是一個顏色,容易看不出來。”
燕秦知道藺綏看不見,蛇類的視力不足以支撐他看清水面里的卵,這些還沒有孵化出來的東西,還算不上活物。
他繼續說:“不知道是什么動物的卵,但肯定不是什么好東西。”
藺綏:“裝點在管子里,帶回去分析。”
燕秦應聲,分別將水和黑色的卵都裝進玻璃管里,放在了包里。
藺綏打量著周圍的環境,凹狀谷地內的階梯狀巖石上生長著零星幾顆草,卻也都是無精打采,綠葉的鋸齒邊端泛著黑色。
藺綏采了一株,裝進了燕秦的口袋里。
對于人類而言,這種地形上去遠沒有下來容易,燕秦拉著繩子向上爬,藺綏在他身旁游動。
返回裂谷上方時,燕秦才發現自己的手被磨出了一些傷痕,他下意識地看向藺綏,藺綏正在和克雷婭說快遞方禁止靠近的事情,垂落在一旁的手指細白,毫無傷痕。
燕秦把幾樣標本送去了實驗室,到晚間時才發現藺綏身上并不是沒有磨損。
在彎曲的地形內,蛇的移動方式通常是風琴式,由于藺綏的上半身是人形,貼合間磨蹭也必不可少。
“早知道我自己去了。”
燕秦一邊幫藺綏涂藥,一邊有些心疼地說。
他都舍不得把這里弄得傷痕累累,每次都是又親又舔的哄著,哪怕有時候沒控制住留下齒痕也都記得擦藥,結果這里卻被那些破石頭蹭破了。
想當然的,藺綏穿下去的那件衣服也被巖石峭壁給蹭壞了。
藺綏卻不以為意,撐著腦袋看著燕秦一邊上藥一邊吹風,被那股帶著些刺痛的涼意弄得不自覺向后縮。
他嘴里還說著裂谷的事:“等實驗室那邊的分析報告出來之后,傳到我的云端。”
藺綏沒等到應答,抬眼去看發現燕秦低著頭,滿臉都寫著不高興。
“生氣了?”
藺綏點了點燕秦的面頰,語氣戲謔。
燕秦沒說話,悶頭給藺綏上藥。
他確實是有點生氣,氣藺綏不知道心疼自己,之前為了測試鱗片的硬度朝著自己開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
燕秦身上的怨氣快沖天了,藺綏想看不見都不行。
他吸了口冷氣:“疼。”
燕秦給他腹部的擦傷上藥的動作放輕了些,低聲道:“你還知道疼,我當領主大人銅皮鐵骨,不知道什么叫痛。”
藺綏笑吟吟地撫著他后頸,低哄道:“那你繼續吹吹。”
燕秦瞬間就氣消了,他拿藺綏沒辦法。
領主大人強硬的時候,誰也無法反駁,他態度軟化的時候,誰也無法抗拒。
燕秦何止吹吹,還要親親,順便再幫領主大人保養一下漂亮的鱗片。
在實驗室進行物質分析時,領地里的所有土地正在進行最后的催熟收割。
凜冬將至,食物會被凍壞,必須在寒流到來之前將食物處理好。
克雷婭回報探索者小隊已經將花園大部分清理干凈,甚至尋找到了一個溫室。
只是花園的溫室系統已經無法運轉,能源不足且一些結構遭到了破壞。
燕秦將溫室數據進行了采集,報出了維修清單。
工業廠只能加班加點,用克林街區拿到的可回收資源來制造維修溫室的建材。
“能源的話,希望鎮那邊發現的能源田和這種能源并不相容,恐怕我們要找到合適的動源才能夠將系統重新啟動。”
“那就先擱置,實驗室那邊分析的怎么樣了?”
“因為設備不足,暫時可以從河流中提取到一些放射性元素,它們就是致使那些卵變異的原因,只是還沒法分析出那些卵是什么生物,在脫離河水之后,它們的活性快速消失,用湖水養著也很快萎縮消失了。”
燕秦對這個結果有些遺憾,如果他們的設備可以再先進一點,就可以快速的分析出河水的物質和卵的結構,可惜現在河水也只分析出來一點元素,而卵已經死亡了,那株草還沒開始。
這對藺綏來說倒是個不錯的消息,只要讓那些卵脫離河水,那些怪物也就不會出現。
“不如我去一趟東區,試試看能否采購到什么。”
這個想法存在于燕秦腦海中很久了,只是一直找不到機會去做,基地里有太多事情需要忙碌。
藺綏剛想說和他一起去,但又很快反應了過來。
這具軀體注定了他不能夠像正常人一樣去做一些事,因為太顯眼了,根本無法隱藏。
燕秦自然地說:“我帶著克雷婭去,如果什么事情都需要領主大人親力親為的話,那還需要我們做什么?”
藺綏知道他是在寬慰自己,將眼前的光屏折疊,掃了他一眼:“不用安慰我,我可沒有那么脆弱。”
“盡量在冬季到來之前回來,有想采購的東西記住就行。”
“好。”
燕秦明白,好東西的價格很昂貴,但他們不可能帶那么多晶幣出去。
區域性決定了各地的貨幣不同,因此會有專門流通兌換的地方,東區外圍可以使用晶幣,內區都是用名為“R”的電子貨幣。
領地里晶幣的收支也需要記錄,藺綏看著燕秦給自己這次行動開批條,有些走神。
這具身體是累贅,可他又不是沒有經歷過更累贅的情況,繼續半人半蛇的軀體好歹在某些方面有益處,也算是一把雙刃劍,那具他厭惡至極廢物軀體,他就算再不喜歡也用著它過了百年。
不過沒多久,他連那具廢物軀體都要沒有了。
靈魂脫離軀殼徹底消失,這算是真正的自由嗎。
藺綏覺得頗為諷刺,因為他發現自己在心有不甘的同時,竟然也有一絲絲的解脫之感。
燕秦寫好了申請條,準備讓藺綏批準,抬眼撞進了藺綏的眼中。
那里存在的情緒太復雜,明明視線落在他的臉上,心緒卻處于的地方,神色平靜,難掩寥落空洞。
燕秦不可抑制的產生了一種沒由來心慌感,那種感覺他很不喜歡,讓他很不安。
這好像有什么事情要他脫離掌控,但他卻不知道是什么。
“發生什么事了嗎?你剛剛好像有些走神。”
在藺綏眼球轉動時,燕秦將批條放在他的面前,發出了詢問。
藺綏在紙質批條上蓋章,又在電子版上按下了確定鍵,神色極淡地答:“沒事。”
燕秦帶著紙條離開,快要走出辦公室時,又邁著大步走了回來。
藺綏疑惑地看著他,眼前投射下陰影,他被扣住下巴承受了一個有些過于激烈的吻。
“你……”
詢問的聲音被打斷,啟唇的動作無異于加深這種糾纏。
燕秦也不知自己為何要這么做,但好像只有這么做,他那顆不斷下墜的心才能安定一些。
好像只有真切的感覺到藺綏的溫度和存在,才能安心的離開。
領主大人的衣衫微皺,蛇尾在書桌之下不自覺的盤踞上了椅子腿。
“你難道是膽小到臨別之前要向我索吻,才能有勇氣離開嗎?”
藺綏舔去唇上的痕跡,抬頭看著眼前人。
藺綏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這樣,不過倒也沒有因為愛人的吻而大發雷霆。
“這畢竟是我第一次離開您出遠門。”
燕秦順著藺綏的話說,不過這話說出來,他們誰都不信。
燕秦捧起藺綏的手親吻他的指尖,換上謙卑順從的模樣,仿佛真是一個第一次離開主人而不安的小狗。
藺綏懶得再看他大尾巴狼裝可愛小狗的樣子,抽回了手。
燕秦面上加深,去貨幣中心用批條拿了錢,帶上克雷婭去往了東區外圍。
從避難所門口出發,開車抵達東區外圍大概需要十幾個小時,哪怕不計算他們在東區耽誤的時間,來回的車程就要刨去一兩天。
杜彩彩加急生產了一批冬衣,卻被告知在冬季來臨之前就要停產。
杜彩彩茫然:“為什么?”
通知她的洛杉也有些疑惑:“廢土上的冬日,土地結凍,湖水結冰,機器根本沒法開動,你不知道嗎?”
杜彩彩頓了一下:“我忘了。”
在芙拉的記憶里,冬日和其他天氣也沒什么區別,她也沒有經歷過風沙月,這就是核心區的生活。
洛杉也沒懷疑,畢竟小杜說她失憶了,他站在一旁,看著杜彩彩調整生產計劃,被風吹的一陣哆嗦。
他忍不住跺跺腳:“好冷啊,感覺今年的冬天可能要提前來了。”
雖然他是第一次經歷廢土上的冬日,但原主的記憶有,而且他牢記官方說的,一定要隱藏好穿越者的身份,就算在女神面前也不能暴露!
寒流悄無聲息的在大地上蔓延開,在降溫的第一時間,藺綏睜開了眼。
盡管他已經做好準備,但沒想到情況要比他想的糟糕一些。
蛇的生命活動需要細胞里生物酶的參與,而生物酶需要在一定溫度下才能工作,所以蛇類在氣溫低的情況下,身體會僵硬難以活動。
藺綏完全控制不了蛇尾,他坐在床上,靜靜地看著漆黑的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