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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個愿望

    清風吹過, 原本靜止不動的樹木慢慢舒展枝條,朝著應鴉微微彎腰。

    它們無聲地迎接主人回歸。

    應鴉指尖輕輕拂過其中一片樹葉,輕聲道:“好久不見。”

    那片樹葉激動地顫了顫, 恨不得立馬從樹枝上掙脫下來,和魔女大人徹底鎖死!

    奈何樹枝很快就抽了回去,不給它任何機會。

    接下來, 所有的樹木都指向了同一方向。

    那是在給她指引回家的路。

    應鴉跟著它們的指示, 慢慢朝前走去。

    小麻雀從她的口袋里鉆出來,撲棱著翅膀飛到應鴉身邊。

    “唧唧唧!唧唧唧?唧……唧?”

    我們成功啦!

    我是不是超厲害噠?

    哎, 你的臉,怎么變得不一樣了!

    應鴉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頰, 隨后找了一處池塘看了看。

    倒影中,她仍舊穿著那套染血的衣裙,但是臉部容貌卻模糊不清。

    “你看到的我是什么樣子的?”應鴉問小麻雀。

    “唧唧唧……唧……”

    說不出來,就感覺很好看。

    應鴉收回視線:“可能是世界規則的作用, 畢竟在這里我已經死了,不過……”

    應鴉一把將小麻雀抓緊手里, 然后倒拎著它用力晃了晃:“你是不是應該給我解釋一下, 為什么我會出現在這里?”

    本來說好的是借助命運的手欺騙祂, 讓“應鴉”這個身份徹底死去, 而他們則是利用小麻雀這段時間來積攢的能量跳躍時間,消失幾周或是一個月,然后用新的身份繼續回去。

    但應鴉怎么都沒想到, 自己會回到了魔幻世界。

    小麻雀被晃得頭暈目眩,連連求饒。

    “唧唧唧唧……”

    我錯了我錯了, 嚶嚶嚶……

    但是人家真的很努力了嘛。

    應鴉又晃掉了它好多毛后, 才松開手。

    小麻雀跌跌撞撞地飛到她的肩頭站定:“唧唧唧?”

    那我們現在怎么辦?

    應鴉繼續朝著自己的小樹屋走:“先回去再說。”

    她的魔力仍舊沒有恢復, 而菜雞系統的能量也全部用完了,想要再次穿越只能等。

    很快應鴉就找到了自己的小樹屋。

    那是一幢用巨樹和石塊建造而成的城堡,周圍環繞著高聳入云的參天大樹,普通人類如果沒有指引絕對無法找到這里,就算誤打誤撞找了過來,也無法看見它。

    能夠再次回家,應鴉還是很高興的。

    她伸手去推門。

    就在她的手觸碰到門把手的瞬間,一道巨大的力道將她的手彈開。

    “嘶……”

    指尖被灼傷,應鴉卻顧不得受傷的手指,往后踉蹌退了半步。

    腦中閃過無數畫面。

    她的小樹屋被人施了咒語,在她觸碰到那古老的咒語的時候,所有記憶恢復。

    應鴉在原地站了很久,雙眼無神,怎么叫都叫不醒。

    小麻雀看到后都快急哭了。

    好在應鴉終于恢復了神志。

    小麻雀飛撲過來,一把抱住應鴉。

    “唧唧唧唧唧唧!”

    你怎么了?

    我快嚇死了嗚嗚嗚嗚……你要是再有事我可怎么辦呀?

    之前被壓在博物館下的一幕幕小麻雀仍舊歷歷在目。

    那些觸目驚心的傷口都是實打實地留在應鴉身上的,所有的疼痛也都要她親自承受。

    小麻雀不想再見到應鴉受任何苦。

    它也不想……不想成為第二個小博美。

    “我沒事。”應鴉rua了它兩下,“我只是恢復了所有的記憶,也想起來自己到底怎么死的了……”

    不止如此,她也終于明白過來,為什么陸成淵這段時間總是偷偷看自己,支支吾吾,吞吞吐吐,還會問一些奇怪的話。

    陸成淵……

    他本事倒是不小。

    在魔幻世界里,應鴉很早就覺醒了意識,知道自己是一個反派。

    一個為了世界線正常運行而存在的反派。

    反派的必經結局,就是死在主角手里。

    而那個主角就是被她撿回家的小白眼狼,陸成淵,也是那個命中注定殺死魔女的王子。

    當初,應鴉就是在荊棘森林里見到的陸成淵。

    那個時候他也不過四五歲的樣子,就像是一頭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狼崽子,殺死了一頭比他大好幾倍的野獸,正在那兒生吃血肉。

    他還以為自己也要吃,便給了自己一塊血淋淋的肉。

    那個時候應鴉好久好久沒有見到活的人類了,于是就把人撿回去養了一段時間。

    但有一天,這小白眼狼突然就消失了。

    應鴉再次見到他是在最后那一戰上。

    她是被人類召喚過去的。

    那是一個極為稀有且珍貴的召喚儀式。

    她的養父曾經欠了老國王一個人情,留下了那個召喚儀式,承諾只要他需要幫助,就會無條件地滿足對方一個愿望。

    應鴉被那群愚蠢的皇族召喚過去的時候,顯然是不悅的。

    誰能知道那個老皇帝已經死了,現在繼位的新帝是個不折不扣的草包,還長得巨丑無比。

    “趕緊說。”應鴉站在繁復的紫色魔法陣中,神色不耐地看著這群人類。

    新帝已經看癡了。

    他終于知道為什么人類如此畏懼魔女,卻又對其趨之若鶩,如果能將魔女收入自己的后宮,那他豈不是能夠一統三大陸,坐享齊人之福?

    他那些惡心的心思全寫在臉上。

    而那些貴族大臣也癡癡地看著應鴉,眼珠子都快黏在她身上了。

    應鴉想也沒想就抬起了手。

    墻壁上裝飾的銀色刀劍瞬間飄了起來,二話不說朝著新帝飛過去。

    眨眼間,新帝就被牢牢釘在了墻壁上。

    岑亮的刀刃劃破了華麗的衣袍,緊貼著他的命根子。

    新帝嚇得涕泗橫流,甚至連呼救都不敢,一個勁兒地打著哆嗦。

    其他人終于回過神來,急吼吼地跳了起來。

    “保護陛下!”

    “大膽魔女,竟然敢傷害國王!”

    那些護衛騎士紛紛拔出長劍,直指應鴉。

    應鴉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將他們手中的武器卷成了一朵花。

    “廢物。”

    女人的嗤笑聲如同無形的一巴掌,打在了這群最有權有勢的人的臉上。

    “不要浪費我的時間,說出你們的要求,我會完成。”

    如果可以,應鴉真想把自己的養父從棺材里挖出來,然后打一架。

    他竟然給人類許諾了一個愿望,這簡直是世界上最愚蠢的決定了!

    然而一旦諾言形成,雙方否會被規則之力束縛。

    應鴉必須完成這群愚蠢人類的愿望。

    新帝被救下后,顫顫巍巍地說出來自己的要求:“我要你殺死我那個便宜弟弟,就在外面的戰場上,當著所有人的面,殺死他!”

    應鴉瞬間消失在原地。

    王城的邊境線上,戰火紛飛,暗鬼肆虐。

    那愚蠢的新帝為了穩固自己的權利,不惜和暗鬼做了交易。

    他派人打開了腐朽之地的封印放出了所有暗鬼。

    暗鬼如若無人之境,瘋狂殺戮,所過之處血流成河,哀鴻遍野,絕望痛苦如同黑色海嘯,勢不可當地侵蝕著這片土地。

    平民百姓四散奔逃,他們拼了命地朝著某一個方向逃去。

    那里是他們唯一的希望。

    那里有他們的戰神,有他率領的軍隊,他一定會打贏暗鬼,拯救所有人!

    應鴉出現在戰場上,看到了自己的目標。

    陸成淵也看到了她。

    眼中爆發出強烈的喜悅。

    小白眼狼已經成年,成了威名在外的戰神。他披著銀色鎧甲,如同利刃出鞘,難掩銳利鋒芒。

    應鴉微微挑眉。

    原來他就是那個被找回去的小王子。

    那個故事里拯救所有人,力挽狂瀾滅頂之災的主角。

    應鴉輕笑出聲。

    此時如果她再不知道發生了什么,那真的不配做反派了。

    這一切都是命運搞的鬼。

    應鴉站在戰場中心,身前是陸成淵和無數王城百姓,身后是蠢蠢欲動的暗鬼。

    按照命運的安排,她現在就應該率領萬千暗鬼,成為主角成神路上最后的大boss。

    但應鴉會乖乖聽話?

    她等的就是這一天。

    沒有絲毫猶豫,應鴉釋放出了所有的魔力。

    那一瞬間天地都為之變色!

    耀目灼烈的光輝,從她的腳下層層激蕩而出,如同潮水般覆蓋整個王城。

    前一秒還張牙舞爪,窮兇極惡的暗鬼紛紛發出凄厲的尖叫。

    它們瞬間灼燒起來,一團團黑霧發了瘋一樣地逃竄,卻避無可避。

    它們就像是隱藏在地底的陰影,在見到陽光的剎那瞬間化為虛無。

    整個戰場上鴉雀無聲。

    無論是殺伐果斷的軍隊,還是那些平民百姓,他們都震驚地看著應鴉。

    誰都沒想到,魔女的出現,竟然是拯救所有人!

    有人發出了歡呼聲。

    那些落在她的身上的目光帶上了崇拜,敬仰……

    應鴉根本不在乎他們怎么想。

    這一刻,她只覺得暢快。

    她光明正大地弄死了所有暗鬼!

    就在命運的眼皮子底下,狠狠地打了祂一巴掌!

    “看到了吧。”應鴉沖著陸成淵揚了下眉。

    反派就是這么的天下無敵,不要以為自己是主角就能為所欲為。

    陸成淵用力點點頭,銀色頭盔被他點得哐哐作響:“嗯,你是最厲害的。”

    他眼梢眉角都帶上了笑意,好似凜冬的冰峰霎時間春暖花開,白雪中綻放出一朵粉色小花。

    應鴉有些詫異他的反應。

    “小白眼狼。”她抱臂看著他,并沒有打算原諒他當年的不告而別。

    陸成淵沒想過還能再見到應鴉。

    他以為自己被拋棄了,她厭煩了他所以將他趕了出來。

    之后他無數次找回去,可是無論他怎么著,都再也找不到那座小樹屋。

    小樹屋仿佛憑空消失了一般,而他再也沒見過她一面。

    陸成淵急不可耐地朝著應鴉走來。

    他才抬起腳,一切都變了。

    身后的所有人一改之前的崇拜喜悅,變得尖銳刻薄起來。他們瞬間換了一副面孔,憎恨地看著應鴉。

    “殺了她!”

    “燒死魔女!”

    “打倒她!是她帶來的災難!”

    “消滅她!將她的身體釘上十字架,挖出她的心臟!”

    士兵們也紛紛舉起了手中武器,指向應鴉。

    所有人都成了提線木偶,變得瘋癲不可理喻。

    還不等陸成淵反應過來,他便感覺到自己手中的長劍刺穿了什么。

    滾燙的鮮血飛濺在他的臉上。

    他艱難地轉動眼珠,看到的便是應鴉放大的臉。

    “不不不……”

    他不斷地搖頭,不可置信自己剛剛都做了什么。

    長劍刺穿的魔女的心臟。

    應鴉能夠感覺到自己的生命正在飛快流逝。

    可她卻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

    她笑得暢快,笑得癲狂。

    “你看,祂快被我氣死了。”

    應鴉身體發軟,魔力透支,失血過多,讓她整個人都有些飄飄然。

    陸成淵丟掉了長劍,將她抱住。

    他顫抖著雙手拼命去捂她的傷口,可以沒有用。

    他根本沒辦法止住血!

    “別……求你別死……我從來沒有想要傷害你,我不知道為什么會那樣……對不起對不起……你別死好不好?”

    他慌亂無措,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哀求應鴉。

    應鴉看著陸成淵,卻一點都不討厭他。

    這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啊。

    因為她殺死了所有的暗鬼,導致王子無法完成最后的戰斗,所以世界線只能進行強制修復。

    命運都快恨死應鴉了!

    祂安排布置的一切,全都因為應鴉而打亂。

    于是祂只能扭曲所有人的思想,強迫他們憎恨應鴉,同時再控制陸成淵殺死應鴉。

    但做完了這些還不夠!

    遠遠不夠!

    命運只能甘心被人如此挑釁?

    祂要徹底摧毀應鴉!

    無形的力量施加在應鴉身上。

    祂在強迫她跪下。

    祂要讓她對命運低頭。

    應鴉偏不。

    她咬緊牙關,死死支撐著破敗的身體。

    鮮血往外冒地越發歡了。

    陸成淵也感覺到了什么,他在應鴉即將支撐不住的時候,將她牢牢拖住。

    “沒事的……應鴉,沒事的……你不會死的,我會救你的……”他的眼淚不斷從眼角滑下來。

    應鴉忍不住笑了起來,艱難伸手擦了擦:“丑死了啊……有什么好哭的?我把祂逼得狗急跳墻,怎么說都算是賺了。”

    既然都是要死的,那么就要死的轟轟烈烈!

    沒有什么比拖整個劇情一起下水,把命運的臉踩在腳底狠狠碾壓來得爽了。

    陸成淵不停地搖頭:“應鴉你撐住,我這就帶你去找醫師……求你了……”

    應鴉的視線越來越模糊,最后呢喃了一句什么,便徹底閉上了眼睛。

    到死,應鴉都沒有跪下。

    陸成淵替她守住了最后的驕傲。

    戰場上,那些激憤憎惡的百姓和士兵慢慢恢復正常,他們看著眼前的一切,再次爆發出歡呼聲。

    “勝利了!”

    “我們贏了!”

    “殿下殺死了魔女!”

    “殿下!殿下我將永遠追隨您!”

    陸成淵對那些贊美歡呼充耳不聞。

    他抱著應鴉的尸體,慢慢跪坐到地上,耳邊還殘留著她那句“小白眼狼”。

    那一刻,他的心臟也跟著死去。

    哪個救他于水火,給他光明和希望的人,被他親手殺死了……

    在那之后,應鴉便被小麻雀帶去了現代世界,成了惡毒女配。

    “唧唧唧?”

    我們現在回不去,怎么辦呀?

    小麻雀的叫聲讓應鴉從記憶中回神。

    “不知道……”應鴉搓了一下指尖。

    她現在的魔力沒有一點恢復的趨勢,身體又和人類一樣脆弱。

    小麻雀瞪著綠豆眼睛看她。

    “唧唧唧唧。”

    可是我餓了,超級超級餓的那種。

    “去人類的城鎮吧,也不知道現在是什么時候。”思索了一下,應鴉做出決定。

    應鴉再次出發。

    跟著樹木的指引,她朝著荊棘森林的邊緣走去。

    慢慢的,周圍的樹木變得稀少起來,人類的活動痕跡也慢慢變多。

    應鴉一邊啃著野果,一邊打量周圍。

    她也餓了,野果不算好吃,她想陸成淵做的食物了。

    “這位小姐,不知您是否需要幫助?”

    身后突然傳來一道粗狂的男聲。

    應鴉回頭,黑發微揚,拂過臉頰。

    那說話的人都看呆了。

    他們從沒見過這么美的女人。

    她比鄰國擁有“帝國玫瑰”之稱的依耶芙特公主都要美!

    這是一支賞金獵人的隊伍,一共四人,三男一女,各自牽著一匹馬,身上帶著各種武器。

    說話的男人高大健碩,黑發碧眼,看樣子是他們的隊長。

    應鴉眼神奇怪地看著他們。

    在這個世界,可不會有人類敢主動和魔女打招呼。

    不過很快,她就知道為什么這群人完全不怕自己了。

    “這位迷人的小姐,您一個人在荊棘森林里可是很危險的。”另一個金發高挑的男人走上前來,“雖然魔女已經死去,但是這里遍布洪水猛獸,到底是什么樣的人忍心讓您一個柔弱的姑娘在這里?”

    柔弱?

    這是應鴉第一次聽到有人這么形容自己。

    小麻雀偷偷在她耳邊“唧唧”了幾聲。

    他們應該是把你當成人類啦!

    應鴉也懶得解釋:“你們是要去城鎮上嗎?”

    “是的,如果您愿意,我的座駕時刻為您效勞。”金發男人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白馬,不斷地朝著應鴉散發男性荷爾蒙。

    “不得無禮,杰弗里。”西奧多,也就是他們的隊長瞪了金發男人一眼。

    其他人忍不住笑出了聲。

    “杰弗里,你怎么能搶了隊長的活兒?”

    “就是,你可以點眼力見兒都沒有。”

    西奧多古銅色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躲閃著不敢看應鴉。

    他低咳一聲:“艾琳,你和這位小姐一起吧。”

    艾琳是隊伍里的唯一女性,她有著一頭火紅的長發,穿著干練,露出了一雙結實的手臂。

    “好咧!”她單手就將應鴉抱起,安置在了馬背上。

    突然被人抱來抱去的應鴉:……

    艾琳翻身上馬,忍不住輕輕吸了一口氣:“親愛的,你用了什么香水,可太好聞了。”

    應鴉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和這個世界的人類接觸過來。

    好在艾琳也不需要她的回答,雙腿一夾,馬匹就小跑了起來。

    應鴉搭了順風車,跟著賞金獵人的隊伍順利來到了荊棘森林里最近的城鎮。

    路上她也打聽到了一些消息。

    現在距離那場大戰已經過去五年。

    在她死后,陸成淵順應民心,成了國王。

    這個國家被他治理的很好,沒了暗鬼的侵擾,百姓富足,安居樂業。

    不過他在三年前就退位,他選了一名優秀的繼承人,然后便獨自離開了。

    沒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沒人知道他要去做什么。

    應鴉在一處工會前和賞金獵人隊伍分開。

    “謝謝。”她口袋空空,也沒有什么可以送給他們的。

    “客氣什么?如果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隨時來找我們,我們的隊長特別喜歡樂于助人!”艾琳輕輕撞了一下應鴉的肩膀,沖著她擠眉弄眼。

    “沒錯沒錯!我們是赤影小隊!迷人的小姐您可千萬不要忘記!”其他人跟著起哄。

    西奧多將帶回來的東西交給工會,正拿著一袋金幣和一樣什么東西走出來。

    艾琳等人可不會給他訓人的機會,紛紛一哄而散。

    西奧多來到應鴉面前,有些緊張地遞出了一件東西:“我想你也許需要這個。”

    那是一件斗篷。

    料子厚實,披在身上軟和又保暖,還有一個大大的兜帽,是應鴉喜歡的那種。

    應鴉仍舊穿著帶血的衣服,看上去有些滲人,但偏偏她又太過美貌。

    美貌無罪,但如果沒有自保的實力,那么美貌只會給她帶來危險。

    西奧多可以說想得非常周到了。

    應鴉沒有拒絕,她披上斗篷,帶上兜帽。

    一時間耀眼的明珠被藏了起來,只留下一個尖尖的下巴在外面。

    西奧多見狀有些遲疑,也許斗篷并不足夠隱藏她的美。

    就算她只露出一個下巴,都足夠讓人浮想聯翩,忍不住掀開兜帽一睹她真實容貌。

    “謝謝。”應鴉已經記不清這是第一次對人類道謝了。

    她拔下一根小麻雀的羽毛,遞給對方:“這個你收好,以后……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會報答你的。”

    小麻雀:TAT

    不帶這樣突然拔人家毛的!

    “不……不用報答的,不過是舉手之勞。”西奧多并不明白這根麻雀毛有什么用,但他還是珍惜地收了起來。

    應鴉不再多言,轉身離開。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西奧多這才恍然想起一件事:“等等……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舊時光整理,歡迎加入我們,歷史小說上萬部免費看。

    有了斗篷的遮掩,那些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總算少了些。

    應鴉走到一家酒館前,還沒來得及進去,有什么東西被人丟了出來。

    “沒錢還敢來吃霸王餐!”

    “你再敢踏進來一步,看老子不剁了你的命根子!”

    一個醉醺醺地男人滾到了應鴉的腳尖前。

    男人嘟嘟囔囔地說了句,踉蹌地從地上爬起來:“這么兇作什么啊……不就是欠了一百多個金幣……”

    他胡亂地吹開落在眼前的頭發,露出了一張英俊又頹廢的臉。

    應鴉看了他一眼,感覺有點眼熟。

    正準備繞過他,男人突然伸出腳,擋住了應鴉的去路。

    “小美人,你這樣一個人地走在路上可是很危險的,我保護你啊!”

    ??第72個愿望

    小麻雀從兜帽里探出一個腦袋, 盯著這浪蕩風流的男人看了好幾眼。

    楚弈天也看著它。

    這小鳥倒是通人性的很,還有這小美人……給他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這個城鎮里的每個人,每一根毛他都熟悉的很, 但他可以肯定,自己沒見過這個小美人。

    楚弈天瞇了瞇眼,頓時對應鴉好奇起來。

    他許久都沒遇到過有趣的事情, 每天都快無聊死了。

    應鴉沒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抬腳就要往他擋路的腿上踩。

    “喂喂,小美人你也太無情了吧。”楚弈天飛快地收回自己的腿, 緊跟上去。

    然而他沒能靠近酒館門口,就被兩個彪形大漢給擋住了去路。

    “不還錢, 就休想在進去。”其中一個彪形大漢危險地盯著他。

    “還是說你想留下點什么,在這里?”另一個磨刀霍霍。

    “大家都是一家人,冷靜,冷靜……”楚弈天舉起雙手投向, 一副又慫又怕的模樣,但那一雙湛藍勾人的桃花眼里沒有絲毫懼怕, 晃晃悠悠地往后退去。

    見他離開, 守門的大漢才轉身回到酒吧。

    應鴉已經落座。

    酒館內魚龍混雜, 什么人都有。

    應鴉著一身黑的打扮倒也不算顯眼。

    她一口氣點了不少東西, 然后單手撐著下巴懶懶地看著四周。

    小麻雀蹦跶到了桌上,像做賊似的沖著應鴉“唧唧唧”。

    我們沒有錢,你還記得嗎?

    剛剛那個人就是吃了霸王餐被丟出去的, 難不成我們也要被丟出去?

    他們不會把我抓去烤了吃吧?

    應鴉伸手戳戳它毛嘟嘟的身體,將不留神的小麻雀戳得直接仰倒在桌子上。

    “怕什么, 大不了直接跑。”

    雖然沒了魔力, 但是逃一頓霸王餐, 完全不在話下。

    小麻雀撲棱著翅膀重新站起來:“唧唧唧唧……”

    那你到時候千萬不要忘記帶上我。

    “看你表現。”應鴉又把它戳了回去。

    小麻雀期期艾艾地癱在桌子上,總覺得應鴉還在記仇它把她送錯時間這件事。

    食物很快就上桌了。

    又干又硬的黑面包,海腥味很濃的蛤蜊奶油湯,賣相不太好的羊排胡蘿卜土豆泥,倒了太多鹽粒和黑胡椒的煙熏魚排,烤焦的奶油檸檬派……

    應鴉看著滿滿一桌子的時候,一時間失去了動叉子的欲望。

    這些和陸成淵做的完全不能比。

    可是這具麻煩的人類身體必須進食。

    應鴉擰著眉,叉起一塊魚肉塞了小麻雀的嘴里。

    “唧?”

    小麻雀差點被噎死!

    它瞪著綠豆眼,艱難地將那塊又辣又齁的魚肉吞下去。

    應鴉靜靜地看了一會,確定它不會被毒死后,才慢條斯理地拿起刀叉吃起來。

    小麻雀:???

    所以我就是一個試毒工具?

    “對,我可不想因為吃錯東西而喪命,那對一個反派說簡直是奇恥大辱。”應鴉說的理直氣壯,然后抿了一口櫻桃果酒。

    這些東西里,只有這果酒的味道還算不錯。

    就在兩人吃東西的時候,楚弈天去而復返。

    那兩名彪形大漢再次擋在了門口。

    不過這次楚弈天卻底氣十足:“瞧瞧這是什么?麻煩你們挪挪肥碩的屁股。”

    說著他拋出了兩個錢袋。

    袋子里發出清脆的金幣碰撞聲,兩名大漢手忙腳亂地接住。

    打開一看,里面裝滿了金燦燦的金幣。

    兩人對視一眼,收起了金幣。

    在這里沒人會管金幣怎么來的,能賺到錢就是最大的本事,當然到時候這無賴會不會被套麻袋揍一頓,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楚弈天根本不擔心那些事情,估計那掉了錢袋的蠢貨到現在還沒發現呢!

    他勾了個把椅子,坐到了應鴉對面。

    “一瓶朗姆,謝謝!不要白瓶蓋的。”

    老板睨了他一眼,在看到他留在桌上的一枚金幣后,老老實實去酒柜里拿酒去了。

    “小美人,看來我們很有緣啊。你看,我們又見面了。”楚弈天吊兒郎當地將長腿擱在另一把椅子上,優哉游哉地晃了晃。

    他一雙漂亮的藍眸笑意盈盈地望過來,仿佛在看自己的情人。

    “你準備去哪里?這里的所有地方我都熟悉,這是檸檬派?我更喜歡藍莓派……”

    他探出身子,伸出手就要去拿檸檬派,然后還沒碰到就被小麻雀啄了一口。

    “嘶……小東西你好兇。”楚弈天嬉皮笑臉地收回手,在他動作的時候,脖子里的一根項鏈滑落出來。

    應鴉抬眸,看向項鏈。

    那是一根銀色的鏈子,下面墜著一枚形狀不規則的銀幣,中間里面還嵌著一顆藍寶石。

    項鏈看上去已經有不少年頭了,但仍舊保養的很好,看得出來是被主人精心呵護的。

    楚弈天注意到應鴉的目光,伸手摸索了一下銀幣掛墜。

    “怎么樣好看吧?這可是我最重要的人送給我的。”他忍不住炫耀道,然后將項鏈寶貝地藏進衣領里。

    應鴉開口:“好看。”

    楚弈天的動作一頓,他沒想到對方會回答自己。

    不過下一秒,他又恢復到之前的模樣,巴拉巴拉地說了起來:“小美人你的眼光可真好,我更喜歡你了……”

    他一邊說,一邊灌著朗姆酒,整個人全然一副醉生夢死的狀態。

    應鴉沒有再搭腔。

    那條項鏈是她做的,當然好看。

    在看到項鏈后,她終于記起來眼前這個酒鬼是誰了。

    楚弈天,隔壁劇情的主角。

    他和陸成淵拿的劇本不一樣,他走的是廢柴升級流,妥妥的龍傲天本尊。

    兩人是在應鴉還算年輕的時候遇到的。

    那個時候應鴉還沒有和小麻雀綁定,所以他認不出小麻雀也正常。

    遇到他的時候應鴉的狀態不算好,正處于叛逆期,在偷溜出去的時候遇到了還在廢柴時期的楚弈天,于是就順手幫了他一把,沒想到就被賴上了。

    不過相處下來還算不錯,兩人一拍即合成了狐朋狗友,霍霍了不少人,到處偷雞摸狗干壞事。

    這樣的日子大概過了幾個月,最后楚弈天不得不回去走劇情,兩人才分開。

    分開前楚弈天非要應鴉送他一樣東西留作紀念。

    那個時候應鴉身邊只有一枚銀幣和一顆不知道從哪里扣下來的藍寶石,于是她就把寶石硬生生地按進了銀幣里面送給了他。

    誰能知道她隨手送出去的東西,竟然被對方保存到現在。

    分開后,應鴉沒多久就將他拋在腦后。

    完全沒想到這么多年后還能見到他。

    只是現在的楚弈天看上去和那時相差不多,只是更加成熟了一些,如果換成正常人類,早就變成一抔黃土了。

    應鴉忍不住又打量了他幾眼。

    難道龍傲天有什么不一樣的保養方法?

    楚弈天冷不丁地打了個哆嗦,又仰頭喝了一大口酒。

    辛辣刺激的液體滾進他的喉嚨里,在胃里帶起灼燒感。

    “你讓我想起了一個人……”他隨意地抹掉了嘴角的酒,小聲嘟囔了一句,“嘶……”

    他突然臉色發白,痛苦地彎了彎腰。

    又胃疼了……

    雖然已經習慣,可突然直接發作還是讓楚弈天不適地皺起了眉。

    他將酒瓶里最后的朗姆盡數倒進胃里,然后沒骨頭一般趴在桌上:“小美人你怎么都不關心我一下?可真狠心……”

    應鴉對他的沒皮沒臉仍舊采取無視態度。

    吃個三四分飽后,她站起身。

    小麻雀忙不迭地飛到她的肩頭站定,生怕她把自己留下來抵債。

    應鴉扯了一下兜帽,抬腳往外走。

    楚弈天忍著鉆心的胃疼,跟上她的腳步。

    老板不知道從哪里跑出來,擋在了應鴉的面前,兇神惡煞道:“十七個金幣,謝謝惠顧。”

    小麻雀一聽,瞬間緊張起來。

    要吃霸王餐了嗎?

    他們什么時候開始跑?

    應鴉沒動,朝著身后跟來的楚弈天看了一眼。

    雖然她的臉被寬大的兜帽擋住,但楚弈天就是感覺她看自己到了!

    他非常自覺地從懷里掏出錢袋,付了十七枚金幣。

    等做完一系列動作,他才反應過來不對勁。

    他到底為什么這么聽話?

    難不成是美人計?

    明明只有和那個家伙在一起的時候,他才會這樣!

    這個念頭才冒出來,楚弈天看向應鴉的目光就帶上了一絲探究。

    兩人離開了酒館。

    應鴉很少來人類的城鎮,外加五年過去,對這里根本不熟悉。

    她看向了楚弈天:“知道怎么去墓園嗎?”

    楚弈天有些詫異,但還是點點頭:“走吧,我帶你去。”

    兩人一前一后地走在路上。

    一路上有不少人和楚弈天打招呼。

    有滿身是血的屠夫,也有上了年紀的賣花婆婆,還有漂亮的,春心萌動的小姑娘。

    在路過一家羊奶店的時候,里面的中年老板走了出來:“喲,你這是又從哪里騙了個身家清白的小姑娘?”

    楚弈天吊兒郎當地摸了一塊奶酪丟在嘴里:“戴維斯你可別亂說,我這不過是做一回好心人,幫小美人一個忙罷了。”

    那叫戴維斯的老板壓根不相信:“得了吧,隔壁旅團的團長千金可非你不嫁,還有菲尼克斯小隊的莉莉婭,第三工會的女戰神,富安鎮男爵家的小姐……可太多了!喜歡你的女人都能從王城排到荊棘森林的入口。”

    對于戴維斯的調侃,楚弈天沒承認,也沒否認,他嬉皮笑臉地扯開話題。

    應鴉看著他和這里的人類打成一片,心中越發奇怪。

    按照隔壁的劇情,楚弈天應該早就成為鄰國最強大劍士,迎娶公主走向人生巔峰。

    然而事實卻恰恰相反,他現在看上去完全沒有一點龍傲天的影子。

    劇情軌跡消失了?

    應鴉將這個懷疑壓在心底。

    很快兩人來到了墓園。

    在墓園門口,應鴉選了一枝白玫瑰,而楚弈天則是挑了一朵薔薇。

    付完錢后,楚弈天扭頭看向應鴉,聳了聳肩:“為什么這么奇怪地看著我?我也可以有人祭拜的。”

    應鴉果斷收回視線,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她的養父葬在這里。

    養父非常喜歡人類世界,所以在他死后應鴉將他和那些人類一樣,埋在了墓園。

    回來后,應鴉不知道該做什么,唯一能夠想到的就是來看看他。

    應鴉跟著記憶中的路線找到了一處雜草叢生的墓碑。

    她蹲下身體,將白玫瑰放在地上,開始一點點地清理墓碑。

    小麻雀也飛下來,努力叼起樹枝雜草,幫應鴉的忙。

    很快,灰色的石碑就露出了全貌。

    上面只有一個簡單的名字,沒有畫像,也沒有出生和死亡的年份。

    “唧唧唧?”

    這是誰?

    小麻雀站在墓碑前,歪著腦袋看上面的名字。

    它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

    應鴉索性坐在了地上,她輕輕撫過小麻雀的羽毛:“那是我的養父,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家人。”

    在養父死后,應鴉才遇到小麻雀,所以它并不知道。

    小麻雀用自己的腦袋蹭了蹭應鴉的掌心:“唧唧唧唧唧……”

    現在你還有我,還有陸成淵,秦家兄妹,應睎,和很多很多人……

    “嗯。”應鴉將白玫瑰放到墓碑前。

    小麻雀抖了抖羽毛,已經做出了傾聽的姿勢。

    “那老頭子從來都不怕死,他是個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妖怪。”

    小麻雀:?

    “他不是人,沒有魔法,我也不太清楚他到底是個什么物種。反正在他死的時候,讓我……讓我不要難過,他說活了這么久也算是夠本了,只要死后熱鬧點就行。”

    “所以我就把他埋到了這里,讓他去霍霍這些倒霉蛋人類。”

    小麻雀歪著腦袋,腦袋上緩緩冒出一個問號。

    這就?

    氣氛,情緒都到了,它都已經進入了貼心小棉襖的角色,你就和我說這個?

    應鴉惡劣地笑了一下,伸手又把它戳到了地上:“不然你想聽我說什么?”

    “悲春傷秋,還是哭哭啼啼?”

    小麻雀慢吞吞地從地上爬起來,瞅了應鴉一眼不吭聲。

    欺負麻雀,壞魔女!

    應鴉將它捧起來,放到肩膀上:“好吧,我有一點點想他。”

    她的指尖慢而鄭重地撫摸過養父的名字,似是要將這個名字牢牢印刻在心底。

    “走吧,去看看那個家伙。”

    應鴉在墓園的另一邊找到了楚弈天。

    他站在一塊非常干凈的墓碑前,收起了所有吊兒郎當和不正經,就像是變了一個人般,如大海般深邃的藍眼睛里一片悲傷沉寂。

    應鴉站定了腳步,沒有靠近。

    楚弈天定定地站了好一會,這才長嘆一口氣,將手中的薔薇花放在了墓碑前。

    “很抱歉,今年還是沒能幫你報仇。”

    他說得很輕,幾乎才出口就消失在空氣中。

    應鴉沒有聽到,正打算再去其他地方再逛逛的時候,楚弈天已經看了過來。

    “小美人你是關心我嗎?我真的是太感動了!”他又掛上了玩世不恭的笑,沖著應鴉招手,“來來來,給你介紹一下我這輩子最重要的人!”

    應鴉在兜帽下翻了個白眼,卻還是走了過去。

    楚弈天笑容又加深了一些。

    就連性格都很像啊。

    應鴉才走過來,對方就像是怕她會跑一樣,叭叭叭地說了起來。

    “這是我的未婚妻,我最最最愛的未婚妻,我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情比金堅,怎么樣她很漂亮吧?”

    應鴉看向墓碑。?

    “你的未婚妻,叫什么?”

    楚弈天挺胸抬頭:“應鴉!我的未婚妻叫應鴉!”

    “是不是覺得這個名字也特別好聽?她是世界上最美的人,誰都比不過她。”

    應鴉:“……”

    她倒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有個未婚夫了。

    不對,這個應鴉肯定不是她。

    應鴉盯著墓碑上的簡筆畫小人畫像看了好幾秒,徹底說服了自己。

    楚弈天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謊言已經被戳穿了,還在聲情并茂地說著自己的愛情故事。

    “……我本來都準備好了,當我為她贏回無上榮耀,就來娶她,可是我還是晚了一步,她終究是沒有等到我。這個國家的國王,就是那個才繼位兩年就消失的混蛋殺死了她!”

    “我跟你說那個國王根本不是什么所向披靡的戰神,也不是拯救國家的英雄,他邪惡,無知,愚蠢!厚顏無恥,陰險毒辣,詭計多端!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

    “他看上了我未婚妻的絕世容貌,想將她據為己有,我未婚妻愛的當然是我,她抵死不從,就被那禽獸不如的陸成淵殺死了!”

    應鴉:……

    好好的一個龍傲天,可惜長了張嘴。

    楚弈天越說越來勁:“我知道真相后,提劍殺上門去,和那混蛋打了一架。那混蛋被我打的可慘了,只能跪地求饒!”

    “那混蛋竟然還貓哭耗子假慈悲,他殺了她,還為她造了一座冰宮,企圖永遠留住她的身體,呵……那樣的人根本不配。”

    說道最后,楚弈天咬牙切齒起來。

    然而事實根本就不是他說的這樣。

    在得知應鴉死后,楚弈天瘋了一樣趕回來,拖著風塵仆仆的身體,找了陸成淵打了一架!

    全世界都知道魔女死了,無數人歡呼慶賀。

    可對楚弈天來說卻是他唯一的朋友,他最重要的人徹底離開了他。

    他無法接受這個事實,那樣一個張狂的人,怎么可能輕而易舉地死掉?

    他能夠想到的,便是先殺了陸成淵替應鴉報仇的。

    很可惜,兩人打了好幾天,沒能分出輸贏。

    一路順風順水的楚弈天終于遇到了人生第一大挫折,最后他只能想辦法將應鴉的身體偷出來。

    奈何陸成淵這個狗東西將她藏得太好了,他想了好多辦法都沒能將她的身體搶回來!

    最后只能在這座墓園替她搭了個墓碑。

    在這之后,楚弈天只覺得很多事情變了。

    他回過頭來仔細想了想,完全不明白自己為什么非要跑去那么遠、那么危險的地方采一朵雪蓮,也不懂當初為什么一定要趕回去參加一個勞什子的破比賽。

    最后更不明白的是,自己好像根本就和公主不熟,卻在和她初次見面后直接訂婚。

    這些……根本就不會他是做的事情!

    陡然覺醒的楚弈天退了婚,然后跑到荊棘森林外的城鎮,過起了整日酗酒,生死不知的日子。

    他這五年來整天喝得爛醉如泥,偷東西,打架,一夜之間從那個風光無限的大劍士又變回了荒唐無用的廢柴。

    他跌進污泥里,被陰暗腐朽吞噬,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著過去那幾百年里的一切。

    應鴉消化完了“冰宮”“保存自己的尸體”這兩個關鍵點后,詢問道:“那陸成淵現在在哪里?”

    楚弈天撇撇嘴:“不知道啊……都說他失蹤的,可能去找巨龍了吧。”

    應鴉:“巨龍?”

    “應該是那個騷包怪的報復吧……管他去死啊,最好他被巨龍捏死,死的不能再死的那種!”楚弈天憤憤道。

    “不要說他了,不然我又想去砍他幾遍。”

    “走走走,我帶你去我的地盤玩,如果你愿意,我那里也能住。”

    楚弈天拉著應鴉就走。

    他在見她的第一眼就看出來,這小美人大概是從很遠的地方來的,沒有錢,對這里也不熟悉,眼看著天色也來越晚,她肯定需要一個住宿的地方。

    對于自己感興趣的人,楚弈天自然是要放在眼皮子底下的。

    應鴉也沒有拒絕。

    有人上趕著送錢自然再好不過。

    兩人大概走了半個小時,來到了一處地下城。

    這里是王城內最大的銷金窟。

    斗獸場,賭場,拍賣會,黑市交易隨處可見,來來往往的人也魚龍混雜,最卑賤的奴隸,豐乳肥臀的妖艷女人,隱藏身份的王公貴族,瞧不見臉的通緝犯……

    一路走來,應鴉看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

    模樣各異的人正吆喝販賣著,珍奇異獸,古董草藥,藏寶圖還有人類……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快來瞧瞧魔女的財寶!”

    “老爺小姐看一看吶!魔女唯一的寶藏!千萬不要錯過!”

    “魔鏡要嗎?這可是魔女用過的墨鏡,據說……”

    應鴉已經數不清這是第幾次看到有人販賣“魔女的財寶”了。

    楚弈天以為她好奇:“都是假的,魔女的財寶哪有這么好拿的?全都被陸成淵那混蛋藏起來了,連我就這么一個紀念品……”

    最后半句他說的模糊不清,但應鴉還是聽到了。

    他們又走了一段,來到一處旅館里。

    “就是這里了。”楚弈天興致勃勃地應鴉介紹,“噥,這可是最好的房間,你想住多久都行,我不收你錢。”

    “你開的?”應鴉注意到旅館開在整個地下城最繁華的地段,偏偏外觀看上去又破又舊。

    但就算如此,也沒有人敢來鬧事,所有人都默契地避開了這邊。

    “算是吧?”楚弈天不在意地應了一聲,“小生意罷了。”

    應鴉可不這么想。

    這整個地下城,估計都是他的。

    安頓下來后,小麻雀又吵著鬧著想要出去玩。

    它長這么大,從來沒見過這么熱鬧的地方!

    應鴉也沒什么事做,便同意了。

    “想去哪里?”她倚在窗邊,看著下面街道亮起五顏六色的燈光。

    “唧唧唧!”

    斗獸場!

    它是只成年的麻雀了,可以看點18+的東西了!

    ??第73個愿望

    應鴉帶著小麻雀來到了斗獸場。

    進入斗獸場沒有任何限制, 誰都可以。

    在穿過一條陰森幽深的巖石通道后,整個視野豁然開朗。

    各色各樣的人群擠滿了看臺,尖叫大笑咒罵歡呼混雜在一起, 濃稠的血腥味和黏膩的汗味涌入鼻腔。

    小麻雀有些害怕地縮了縮脖子,貼緊了應鴉的脖子。

    這和它想的,有那么一丟丟的出入。

    “之前是誰吵著要來的?”應鴉無情地嘲笑了它一番, 然后面不改色地繼續往里走。

    顯然, 除了小麻雀之外還有人也高估了自己。

    有一群人和應鴉擦肩而過,只留下了一串高傲冰冷的背影。

    為首的兩人親密地牽著手, 身后跟著好幾名護衛模樣的人。

    有著一頭金子般長發的少女正膽小又緊張地依偎在一個男人身側,小動物般轉動腦袋, 好奇又害怕地打量四周。

    雖然看不到臉,但那模樣和小麻雀并沒有太大的差別。

    “這里就是斗獸場?我從來沒來過,嗯……這和我想的有些不一樣,公爵大人你會保護我的, 對嗎?”

    少女嬌俏又天真的問話傳入應鴉的耳中。

    那被稱為公爵的男人寵溺地摸了摸少女的金發:“當然,我的小天使。誰都不能傷害你。”

    少女不疑有他, 直白的贊美和崇拜哄得公爵大人心情越發好了。

    “唧唧唧唧……”

    你看嘛, 不止我一個人害怕。

    鴉鴉你也會保護我的對不對?

    小麻雀現學現賣, 不停地用自己肥墩墩的身體蹭應鴉。

    “對。不過在這之前, 我覺得你需要好好鍛煉一下自己。”說著,應鴉拎起小麻雀,在它茫然的表情中無情地將它丟進了決斗場內。

    “唧——”

    一聲驚恐的鳥叫響起。

    底下撲上來的獵豹一口咬住了三根麻雀毛, 最后不甘地落回地上。

    小麻雀驚魂未定,瘋狂撲棱著翅膀, 從下面飛了上來。

    “唧!唧唧唧唧?唧唧!”

    太過分了!

    你怎么可以把我丟出去喂豹子?

    我不要愛你了嗚嗚嗚嗚!

    就差一點點, 它就要被下面的那頭豹子打牙祭了!

    小麻雀又氣又害怕, 瞪著綠豆眼看應鴉,嘴里“唧唧唧”地罵罵咧咧。

    “怕什么,又不會真的讓你被吃掉。”應鴉倚在石頭雕刻的圍欄上,笑得好不開心。

    小麻雀:QAQ

    她怎么可以這么壞?

    不過經過剛剛的那一下,小麻雀倒是真的膽肥了不少。

    它已經敢站在圍欄的邊邊上,低著頭往下看了。

    這里的斗獸和它想的不一樣。

    決斗場上,以命相搏的是人和野獸。

    最終他們之中只能活一個。

    參加斗獸的人,贏了就能得到三十枚金幣,輸了便是死。

    “尊貴的少爺小姐,老爺夫人,要不要下個注?”

    “看一看,瞧一瞧,15號賠率1:27,賭贏就是賺到!”

    不少衣著華麗精致的客人開始下注。

    幾百上千的金幣被丟到莊家的桌子上,眨眼間就堆成了一座高高的金山。

    決斗場內,有人為了三十枚金幣豁出命去,看臺上,有人為搏美人一笑,一擲千金。

    應鴉又看到了那個金發傻白甜。

    少女仍舊背對著自己,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脊背。

    她正向著那公爵訴說著自己如何凄慘,明明是有錢人家的小姐,卻被黑心繼母搶走了家產,淪為家中的女仆,要不是遇到了對方,她很可能就被磋磨死了。

    少女說話的時候又嬌又軟,和洛昭昭那種刻意偽裝的完全不同。

    那公爵大人早就被迷得暈頭轉向,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財產統統送給她。

    金發少女表現的楚楚可憐,但花起錢來毫不吝嗇,分分鐘就花了公爵的五千金幣,壓了15號的男人贏。

    應鴉光是聽著就覺得意思。

    她抬手招來流竄在觀眾席上跑腿的小少年。

    小少年討好又謙卑:“尊貴又迷人的小姐,請問您有什么吩咐?”

    “來幾盤點心,有瓜子嗎?”應鴉從口袋里摸出一顆寶石丟到他懷里。

    在來斗獸場之前,她特意繞了點路,挖出了一袋子沒什么用的寶石。

    小少年手忙腳亂地接住那枚祖母綠寶石,眼中爆發出一陣狂喜:“有有有!絕對有!我這就給您去拿!”

    他飛快地將寶石塞進懷里,生怕被別人看到,然后一溜煙地跑了。

    沒幾分鐘,小少年就端著一大盤點心瓜果過來,任由應鴉挑選。

    那殷勤熱切的模樣,恨不得直接將自己賣給應鴉!

    斗獸場內,15號和老虎的決斗很快就有了結果。

    那個壯漢被利爪撕成了碎片,場內的血腥味越發濃郁,地上還殘留著零碎斷肢。

    那老虎意猶未盡地舔了舔爪子上的血跡,這才晃著尾巴回到籠子里。

    看天上的人高興生氣的都有,繼而又催促著下一場快點開始。

    小麻雀看完后有些難受。

    它神情蔫蔫的,有些想回去了。

    斗獸一點也不好看。

    應鴉伸出手,讓它跳上來:“每個世界的人都有不一樣的活法。”

    “唧唧唧……”

    我知道,可就是感覺生命好脆弱。

    應鴉沒吭聲。

    弱肉強食罷了,而斗獸場不過是整個世界的小小縮影,殘忍直觀。

    “那回去了?”應鴉將它放回肩頭。

    小麻雀無精打采地點點小腦袋。

    應鴉朝外走去,才走了兩步,就聽到斗獸場底下傳來不正常的喧鬧聲。

    那小少年一直沒走遠,見狀非常有眼力勁兒地湊過來小聲解釋:“尊貴的小姐,是幾名賞金獵人闖了進來,好像是要找一個人。沒看錯的話,那應該是赤影小隊。”

    聽到熟悉的名字,應鴉停下來了腳步。

    “去打聽一下。”她又丟了一枚寶石給小少年。

    那小少年捧著寶石,已經激動得語無倫次了。

    他恨不得將應鴉原地供起來!

    在等小少年的時候,應鴉又遇到了那個金發少女。

    此時她的身邊已經換了一個男人。

    男人拿出一枚鴿子蛋大小的紅寶石送到了她面前,神態殷切,眼中是癡纏的愛意。

    價值連城的紅寶石被少女嫌棄地丟到了地上:“一顆寶石就想哄我,親王殿下怕不是也這么哄騙其他貴族小姐的?”

    她聲音仍舊嬌軟,但帶上了尖刺,就像是盛放的玫瑰,精貴卻扎人。

    說完她還嫌不夠,將水晶高跟鞋踩上了親王的鞋面,留下一小塊三角臟印。

    柔弱的灰姑娘變成了拜金刻薄的妖艷女郎。

    偏偏那位親王殿下喜歡的不得了。

    不過很快劇情又變了。

    滿身是刺的小妖精無意間露出了脆弱的一面。

    親王很快就注意到了金發少女手臂上的傷痕,他小心翼翼地觸碰,聲音飽含怒火:“是不是你家里那個畜生繼父又欺負你了?我這就派人去砍了他的腦袋!”

    喲呵,劇情還不一樣!

    應鴉又嗑起了瓜子。

    這不比現代世界的電視劇好看?

    就連沒精打采的小麻雀都再次支棱起來。

    跟著一起吃瓜看戲。

    又過了一分鐘,應鴉還沒等到打聽消息的小少年回來,反而等來了那位公爵。

    “你猜猜他會發現嗎?”應鴉和小麻雀討論起來。

    小麻雀認真思索,然后搖搖頭:“唧唧唧唧……”

    我覺得她不一般,應該不會。

    這個少女給它的感覺,和楚弈天很像。

    應鴉卻持不同意見:“我說他們肯定會發現。”

    小麻雀歪歪腦袋。

    緊接著就看到應鴉丟出了一個東西出去。

    公爵被砸中了后腦勺,一扭頭便看到了金發少女。

    “愛麗絲!他是誰?”

    親王殿下直接將少女擋在身后:“來人,給我抓住這個畜生!”

    小麻雀:……

    金發少女:……

    翻車就是這么的猝不及防!

    雙方莫名其妙就劍拔弩張起來

    這兩個被“愛情”懵逼大男人都覺得自己是金發少女的真愛,直接為她大打出手。

    同一時間,那小少年也匆匆跑了回來。

    “尊貴的小姐,赤影小隊的人被人騙來了決斗場里,他們是來討人的!不過他們晚了一步,那男孩已經被送進決斗場了。”

    小少年氣喘吁吁,將自己打聽到的事情一股腦兒地說出來。

    然后伸手指向底下的角斗場。

    看臺上的興奮尖叫聲,也一陣高過一陣!

    應鴉側頭看去。

    巨大的斗獸場內,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正瑟瑟發抖地站在里面。

    他身形瘦弱,有著一頭天然卷的棕發,就像是森林里迷路的小鹿斑比,完全不知道自己將會面臨什么。

    “吼——”

    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獅吼響起,巨大的鐵閘慢慢升起,一頭巨大的,餓了三天的雄獅緩緩從陰暗漆黑的牢籠中踱步而出。

    西奧多等人見狀,直接推開了正在和他們扯皮的管理人,紛紛跳進了決斗場。

    “叔叔!”那男孩見到西奧多就像是見到了曙光。

    “別害怕,小心獅子,還記得我怎么教你的嗎?”西奧多緊盯著那頭雄獅,同時高聲安撫男孩。

    那是他最好的朋友留下的遺孤。

    他絕對不會讓他出事的!

    雄獅被餓了整整三天,如今看到活物只想吞進肚子里。

    不等男孩回答,它就撲了過去。

    男孩尖叫一聲,西奧多雙腿一蹬,以最快的速度沖了過去,他手中長劍砍在雄獅的前爪上,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

    一旁的艾琳等人也沒有閑著,他們配合默契,從不同的方位朝著雄獅攻擊。

    幾人配合默契,慢慢地占據上風。

    斗獸場的管理人見狀,只覺得被挑釁的威嚴。

    來了斗獸場就要守這里的規矩。

    既然他們這么喜歡打架,那他就滿足他們。

    “卡拉卡拉……”

    鐵鏈攪動的聲音再次響起。

    另外兩道鐵閘升了起來。

    西奧多幾人心中頓感不妙!

    血腥氣從四面八方將他們包圍,黑暗中,一頭健碩的棕熊和剛剛那只才吃了開胃菜的老虎走了出來。

    看臺上,原本在看公爵和親王斗毆的眾人又將注意力轉移到了決斗場中。

    就在這個時候,兩道慘叫聲響起。

    “啊——”

    公爵和親王雙雙墜入決斗場,成了野獸們的盤中餐之一。

    “公爵大人!”

    “親王陛下!”

    “救人!快下去救人!”

    “抓住她!抓住這個女人——”

    那群護衛瞬間亂作一團,有沖下去救人的,有提劍朝著金發少女刺來的。

    原來就在剛剛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決斗場上的時候,菲莉絲趁著兩人不備,直接將他們推了下去。

    “哈,畜生喂畜生,絕配。”

    那倆玩意可都不是什么好東西,販賣孌童,掠奪婦女,剝削底層百姓,手里都沾著無辜的人命。

    送他們喂野獸都便宜了他們!

    干完壞事,菲莉絲拔腿就跑。

    她一個人可打不過那群皮糙肉厚的護衛!

    就在菲莉絲轉身逃跑的時候,應鴉終于看清了她的臉。

    好極了,又是一個熟人。

    菲莉絲同樣看到了人群中的應鴉……肩膀上的小麻雀。

    少女碧綠的眼睛陡然瞪大,妖精般勾人的小臉上滿是震驚!

    “她在這里!”

    隨著一聲暴喝,菲莉絲只覺得頭頂發涼。

    她本能地就地一滾,躲開了當頭一劍。

    “咔啦——”

    長劍在地板上留下一道長長的劃痕,兩簇耀眼的金發飄落在地。

    菲莉絲桃粉色的唇瓣開開合合:“你一個大男人竟然偷襲我?還砍斷了我的頭發!我最寶貝的頭發!我每天都好好保養的頭發!”

    菲莉絲快氣死了!

    她抽出旁邊一人腰側的匕首就朝著對方丟了過去。

    匕首來勢洶洶,就是準頭不太行。

    那名護衛長嗤笑一聲,提劍逼近。

    就在這時,一支利箭破空而來,直接射穿護衛長的手臂,巨大的慣性連帶著護衛長整個人都被帶著往后退了一步,最后被釘死在石柱上。

    “啊——”

    痛苦的叫聲響起。

    還不等其他護衛上前,又是幾支利箭飛射而出。

    菲莉絲周身瞬間成了真空地帶。

    前一秒還氣勢洶洶的護衛如今全都抱著腿,摔在地上嗷嗷大叫,完全失去了行動力。

    菲莉絲扭頭看向應鴉所在的方向,眼中是不加掩飾的驚喜和激動!

    應鴉手持弓箭,徹底震懾住那群護衛。

    被搶走弓箭的射手一臉呆滯。

    然而這種時候根本沒人注意到他。

    應鴉再次從那射手的箭筒里抽出三只箭,抬臂,側身,拉弓。

    弓弦被拉成了滿月,黑色兜帽下露出的精致下顎微微抬起。

    手指松開,三箭齊發。

    決斗場里,血腥廝殺在一剎那凝固住。

    只聽三聲痛苦的哀嚎,那三頭將西奧多等人逼入絕境的野獸就這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萬籟俱寂。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震懾住。

    滿身傷痕的西奧多等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野獸帶著血肉的尖銳獠牙剛剛已經貼上了他們的脖子,鼻腔內仍舊殘留著讓人幾欲作嘔的腥臭味……

    可下一秒,那三頭野獸就這么死了。

    三支利箭深深扎進它們的眼珠,刺穿了它們的大腦。

    漫延開來的鮮血淌了一地,但已經沒人在意。

    西奧多幾人詫異地抬頭。

    然后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穿著斗篷的應鴉。

    他們驚愕地張大了嘴巴。

    竟然是她?

    “小心!”突然菲莉絲大喊了一聲。

    應鴉在她出聲前,已經動了。

    她的身體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避讓開,鋒利逼人的劍刃擦過她的臉頰,將那礙事的兜帽徹底掀開。

    驚艷的抽氣聲此起彼伏。

    主動攻擊應鴉的楚弈天卻狠狠地壓下了眉。

    他此時氣場強大,長劍招式凌厲,鋒芒畢露,好似變了一個人。

    呼吸間,兩人已經交手數次。

    “你到底是誰?”楚弈天終究是沒忍住問出了這個問題。

    應鴉用羽箭擋住了他的劍,聲音仍舊漫不經心:“不過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過路人啊……”

    楚弈天動作一頓,攻勢猛地一弱。

    又交手了幾個來回,他故意賣了個破綻,然后就被狠狠地掀翻在地。

    “你好弱。”應鴉用箭頭指著他的心口,聲音嫌棄。

    楚弈天表情一變,趁應鴉不備,一把抱住了她的腿:“你好狠的心啊……嗚嗚嗚嗚你這個負心的女人,都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還下手這么狠……”

    所有人:?

    應鴉:“還有更狠的。”

    說著她就要再次攻擊。

    楚弈天眨眼間就退出三米遠:“哈哈哈……老朋友相見,不用這么熱情。”

    他英俊的臉上又掛上了玩世不恭的笑,看著應鴉的眼神深沉而眷戀。

    應鴉哼笑一聲:“別,我們不熟,畢竟我都不知道你有了個愛得要死要活的未婚妻。”

    楚弈天身體一僵,臉上的表情忍不住尷尬起來。

    “這……你聽我解釋……”

    他腳尖一勾,將掉在地上的長劍撿起,正伸手去握劍柄的時候,長劍如同水泥里泥鰍一般,滑了出去。

    楚弈天:?

    長劍想想不對勁,又飛了回來,無情地用劍柄捅了他一下。

    “嗷!”

    楚弈天捂著肚子,一臉懵逼。

    長劍頭也不回地朝著應鴉飛去,就像只花蝴蝶一樣在她身邊一圈圈地飛。

    楚弈天:……

    你這叛徒!

    應鴉伸手摸了摸長劍。

    “嗡嗡嗡嗡嗡!”

    長劍差點沒高興得暈過去!

    小麻雀瞅了它一眼,發現它現在還不會說話。

    菲莉絲也小跑過來,在路過楚弈天的時候,惡狠狠地用自己的高跟鞋踩了他一腳。

    “嗷!你這個騷包怪!”

    “我呸!裝逼怪!”菲莉絲一把挽住應鴉的手臂,瞪著楚弈天,“連鴉鴉都認不出來,你好意思和我搶?”

    楚弈天噎了噎,努力爭辯:“誰說我沒認出來了?這是情調,你懂什么?”

    菲莉絲翻了個白眼,無情甩鍋:“你還是先把這里處理好吧。”

    楚弈天:……

    淦,好生氣!

    但還要在應鴉面前保持風度。

    楚弈天幾個眼神,便有一群穿著統一服裝,臉帶面具的人涌入斗獸場。

    他們動作迅速,很快就將已經被咬死的公爵和親王抬了出去,那些護衛也被請了出去。

    斗獸場內的客人看到這群戴面具的人全都像是老鼠見了貓,一個個不敢吱聲。

    他們是地下城的執行官,武力以一敵百,強悍無比,只聽從城主的命令。

    就算是天王老子到了地下城,見到執行官也只能乖乖聽話。

    很快執行官們就從人群中抓出了兩個人。

    那是斗獸場的主人和管事。

    “帶下去,調查清楚。”楚弈天沉聲吩咐了一句。

    執行官二話不說就將他們拖了下去,完全不顧兩人又哭又嚎,哀求不斷。

    那些客人也不敢繼續多待,夾著尾巴火速離開現場。

    偌大的斗獸場里,頓時空了下來。

    沒了外人,菲莉絲直接開啟了嘲諷模式:“楚弈天兩年不見,你倒是越來越厲害了,連自己的地盤都管不好。”

    楚弈天神色嚴肅,沒有搭理她,反而鄭重地看向應鴉:“這件事我會處理好的。雖然我不是什么好人,但絕對不會對孩子下手。”

    他曾經訂下過規矩,斗獸場里絕對不能出現未成年的孩子。

    但有人就喜歡在老虎頭上拔毛,陽奉陰違。

    來斗獸場的人都是自愿的,這些人大多是亡命之徒,或是被逼到了絕境,無法繼續再在外面活下去,所以來這里拼死一搏。

    每一個參加決斗的人都能拿走十枚金幣,贏了就會再得到三十枚。雖然對王公貴族來說這些金幣甚至不夠他們一頓下午茶,但對底層的人來說,十枚金幣就能富足地過一輩子,其中有的人甚至一輩子都沒見過一枚金幣。

    “你最好這樣。”菲莉絲雖然不喜歡楚弈天,但對他的能力和人品還是相信的。

    應鴉隨意地點了點頭,剛剛出手只是為了還人情而已。

    西奧多幾人此時也互相攙扶著走了過來。

    “謝謝你,剛剛救了我們。”西奧多鄭重地對著應鴉行了一個騎士禮。

    小隊其他人也紛紛道謝,臉上又驚又喜,還有說不出的崇拜。

    魔幻世界強者為尊,如果說之前他們將應鴉當作偷跑出來的千金小姐,那么現在他們對她只剩下尊敬。

    那個被救的男孩也走上前來,甜甜地感謝應鴉:“謝謝姐姐你剛剛救了我,我……等我長大了……我就……”

    “喂喂,小鬼頭你要是敢說長大后以身相許,你就完蛋了!”楚弈天橫插一腳,護犢子地擋在應鴉面前。

    他都輪不上呢,小屁孩瞎湊什么熱鬧?

    男孩害怕地躲回了西奧多的身后。

    只探出一個腦袋,偷偷看應鴉。

    這個姐姐真好看,還超級厲害!

    應鴉冷不丁地想起了秦家兄妹。

    那兩個麻煩精大概會哭得很傷心吧……

    “不客氣。”應鴉伸手rua了一把他的天然卷毛,然后塞了張紙到他的手里。

    西奧多眼尖,看到了兩人的互動:“卡爾不能拿小姐的東西,快還回去。”

    應鴉卻擺了擺手:“不用,這是路費。”

    西奧多哪里肯收:“您剛剛還救了我們所有人,這怎么可以?”

    艾琳和其他人也跟著附和:“就是,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我們不過是順路送了您一程。”

    應鴉:“只是些沒用的小東西。”

    “讓你們拿著就拿著,我家鴉鴉就是人美心善。”菲莉絲出聲勸說道。

    楚弈天也跟著開口:“行了,以后你們互不相欠,我警告你們啊,不許再纏著她!”

    說完后,他拉著應鴉就走。

    那急切的背影,生怕別人將應鴉搶了去。

    菲莉絲提著裙擺,連忙跟上。

    西奧多幾人在原地站了好一會,才如夢初醒。

    男孩卡爾將應鴉給他的紙張打開,發現是一張藏寶圖。

    “叔叔,你看!”

    西奧多接過來,并沒有太放在心上。

    這個時候,他還以為是應鴉用來哄小孩隨便畫畫的。

    直到幾天后,卡爾跟著藏寶圖,挖出了魔女真正的寶藏……

    ??第74個愿望

    離開斗獸場后, 應鴉三人回到了旅館。

    楚弈天和菲莉絲兩人憋了一路,都有一肚子的話想問,可是當三人正式坐下后, 他們又不知道從何問起。

    廚師手腳麻利地端上了烤得松軟的黃油面包,奶油玉米濃湯,香煎小牛排……

    香味瞬間充滿房間。

    菲莉絲咽了咽口水:“不如先吃飯?”

    “你是餓死鬼投胎?”楚弈天逮著機會就諷刺她。

    菲莉絲冷笑著陰陽怪氣:“我一個正常人不吃飯會死的, 不像你一天到晚只喝酒就行。”

    兩人一言不合又吵了起來。

    應鴉看著他們, 意外地不覺得吵,反而感覺鮮活動人。

    菲莉絲牙尖嘴利, 卻比不上楚弈天的不要臉,沒一會就敗下陣來。

    她小臉一耷拉, 扭頭朝著應鴉告狀:“鴉鴉你看他,他竟然笑我是禿子……你以前最喜歡我的金發了,說我的頭發手感好,摸起來軟乎乎的, 我一直有好好保護它們。”

    楚弈天罵罵咧咧:“你是小孩子嗎?都是個老妖婆了還告狀!”

    “你再說一遍?”菲莉絲怒瞪楚弈天。

    連帶著應鴉都投來了死亡凝視。

    楚弈天:……

    “我錯了!”

    “哼。”菲莉絲得意地揚了揚下巴,替應鴉拿了塊面包, 然后在上面放上了蒜蓉焗蝸牛, “鴉鴉你吃。”

    楚弈天不甘落后, 拍了拍劍鞘。

    長劍瞬間飛了出來, 在應鴉身邊飛了一圈,然后停在了牛排前。

    “刷刷”幾道銀光閃過,盤子里的牛排就被切成了均勻的小塊。

    長劍獻寶地將盤子推到了應鴉面前。

    “謝謝。”應鴉用叉子叉起一小塊送進嘴里, 外焦里嫩,鮮美多汁, 比早前酒館里的好了不知道多少。

    “不客氣。”

    “不用謝!”

    楚弈天和菲莉絲同時開口, 然后再次扭頭怒瞪對方。

    就在他們再次吵起來前, 應鴉詢問了菲莉絲今天去斗獸場的目的:“你怎么會在這里?”

    菲莉絲和楚弈天一樣,也手握劇本,擁有自己的傳奇人生。

    “我啊,突然間就想通了。”菲莉絲喝了一口奶油湯,“復仇什么的沒意思,與其把時間浪費在那幾個狗男人身上,不如干點有意義的事情!”

    說到自己這五年來做的事情,菲莉絲就來了精神。

    她想要把自己經歷的一切都告訴應鴉。

    菲莉絲是隔壁另一個國家的公主,擁有四分之一的魅魔血統。按照她的劇情線,應該是從幾個狼子野心的哥哥手里搶回王權,然后在一眾美男的擁護下成為女王。

    只是,聽完菲莉絲的敘述,應鴉發現她的劇情崩得比楚弈天還要厲害!

    直接沖大女主后宮爽文,變成了行俠仗義羅賓漢。

    楚弈天好歹已經成為了最強大劍士,除了沒有抱得美人歸,也算是走完了大半的龍傲天劇本。

    但菲莉絲直接放棄了繼承權!

    那群美男甚至都沒來得及出現……

    “……大概就是這樣,我現在是不是很厲害?”菲莉絲仰頭灌下一口葡萄酒,紅色的液體從她嘴角滑落,少女媚眼如絲,輕輕地朝著應鴉看來,“鴉鴉這些年,你到哪里去了呀?”

    借著酒勁兒,菲莉絲終于問出了心里的問題。

    “還有你的樣子……我就這么看著你,都記不住你現在的臉。”楚弈天晃了晃手里的朗姆酒瓶,忍不住咂咂嘴,“還是你以前好看。”

    應鴉也沒有隱瞞:“因為那個“應鴉”已經死掉了,所以這個世界不允許出現第二個一模一樣的人吧。”

    兩人皺起了眉。

    楚弈天:“當時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應鴉簡單給他們說了一下系統的作用,和自己去到了另一個世界。

    中間省略了命運的存在和干涉。

    他們聽完后嘖嘖稱奇,甚至沒有任何質疑就相信了。

    他們和應鴉雖然相處的時間不多,但有些東西認定了便是一輩子不會改變。

    “這小東西真的這么厲害?”菲莉絲捧起圓滾滾的小麻雀,盯著它一陣猛瞧。

    小麻雀叼著半條小魚干,直接看呆了。

    作為大女主,菲莉絲的容貌完全不輸應鴉,她五官立體,毫無瑕疵,金發綠眼,就像是主神最寵愛的小天使。

    小麻雀忍不住心跳加速。

    丘比特在剛剛肯定朝它射了一箭!

    只是還不等小麻雀“陷入愛河”,就感覺自己被人一把提溜了起來。

    “我以前也聽說過靈,卻從來沒遇見過,真稀奇……”楚弈天拎著小麻雀晃了下,那動作可以說和應鴉如出一轍。

    他又伸手戳了戳小麻雀的肚皮:“那你會說話嗎?”

    小麻雀超兇地“唧”了一聲。

    壞蛋!

    楚弈天聽不懂,但還是很驚訝:“它剛剛罵我了哎!”

    菲莉絲嫌棄地看了他一眼,又將話題轉回那場大戰上:“鴉鴉你都不知道,五年前的那天,整個大陸都看到了!”

    絢麗如極光,耀眼比銀河的魔力。

    從那一天起,世上再無暗鬼。

    菲莉絲至今都無法忘記,在感受到魔力的瞬間,有什么東西從她身上慢慢脫落。

    如同蝴蝶掙脫了枷鎖,自由地飛上了天空。

    “你殺了所有的暗鬼,到頭來那狗屁陸成淵卻成了拯救世界的好人,真好笑。”說到那天的時候,楚弈天又不爽起來,恨不得拎起長劍再和對方打一架!

    菲莉絲也覺得很奇怪,在她眼里顯而易見的事情,到了別人眼里卻成了另一回事。

    能夠釋放出如此強悍魔力的,只有可能是魔女,但其他人卻堅信著另一個結果——是陸成淵打敗了魔女和暗鬼,拯救了所有人。

    還不等菲莉絲細想,就聽到應鴉問了句:“你知道陸成淵去哪里了嗎?”

    楚弈天無聲地看了眼應鴉,沒吭聲。

    菲莉絲有些奇怪,但還是乖乖回答:“知道的,我把他騙去了巨龍巢穴。”

    應鴉示意她繼續講下去。

    “在我得知他……殺了你之后……”菲莉絲咬咬唇,祖母綠的眸子小心翼翼地看向應鴉,明顯不太愿意提及她的“死”,見應鴉沒有什么反應后才繼續回憶,“我就很生氣,但是我又打不過他,所以就想從其他地方入手,一定要讓他好看!不死也退層皮的那種。”

    “接下來沒多久,我就打聽到他在找巨龍。”

    “巨龍都不知道滅絕多少年了,最后一條龍也是傳說,他八成是瘋了。”

    “不過這種送上門來的機會,不用白不用。我手里恰好有點關于巨龍巢穴的傳言,就想辦法送到了他手里。”

    “沒想到,他真的去找了……”

    這一找就是三年。

    他放棄了至高無上的權利,去找一個虛無縹緲的可能。

    菲莉絲忍不住感嘆起來。

    應鴉又問道:“你還記得巨龍巢穴的位置嗎?”

    菲莉絲老實點頭,但看著應鴉的眼神有些奇怪。

    楚弈天直截了當的問:“你為什么這么在意陸成淵?他殺了你。”

    他收起了笑意,神情嚴肅,就連永遠帶笑的桃花眼都斂下了多情風流,像極了暴風雨前的大海。

    長劍不再圍著應鴉飛。

    菲莉絲有些緊張地舔了下唇。

    小麻雀停下了進食,朝應鴉靠近了些。

    桌上,只有應鴉不為所動,仍舊慢條斯理地繼續吃東西。

    一時間,整個屋子里的氣氛有些凝固。

    直到應鴉咽下嘴里的食物,才開口:“不是他殺了我。”

    “至于為什么這么在意他……”

    應鴉用餐巾輕輕擦拭嘴角,露出了一個兩人從未見過的,像極了宣示主權的笑。

    “因為他是我的。”

    楚弈天和菲莉絲無比震驚地呆在原地。

    腦子瞬間卡殼。

    他們剛剛……聽到了什么?

    好半晌,楚弈天才咳嗽了一聲:“你剛剛說了什么?我沒聽清楚。”

    應鴉卻不打算再多說:“不重要。”

    “哪里不重要了?!”兩人頭一次異口同聲。

    他們對視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樣的訊息。

    楚弈天岔開話題:“你怎么才吃這么一點,廚師做的不好吃?我讓人再給你做新的。”

    菲莉絲端起酒瓶,噸噸噸地給應鴉滿上了酒杯:“說了這么多話,鴉鴉你嘴巴干不干?”

    作為死對頭的兩人,難得站在同一陣線,開始瘋狂給應鴉灌酒。

    時間轉瞬即逝,眨眼間就到了深夜。

    屋子里卻仍舊一片笑鬧聲。

    企圖灌醉應鴉套話的兩人早已喝醉,又是唱歌又是跳舞的,好不歡樂。

    楚弈天拿著劍,非要跳一段給應鴉看:“我跟你說,一般人,根本沒資格看!”

    菲莉絲則是嚷嚷著弄來了一把小提琴,搖搖晃晃地爬上了桌子:“我給你拉小提琴……雖然,雖然歐佛洛緒涅壞了,但我拉出來的曲子就是世界上最好聽的!”

    小麻雀也醉醺醺地撲棱翅膀,跟著他們瞎湊熱鬧。

    應鴉斜倚在椅子上,笑盈盈地看著他們,眼中蒙了層淡淡的醉意。

    他們仿佛又回到了當年的模樣。

    鬧到了凌晨,三人才依依不舍地分開。

    菲莉絲撒著嬌,想要和應鴉一起回房。

    她可沒有忘記他們的真正目的。

    那就是——抱著香香軟軟的應鴉睡覺覺!

    當然,最后菲莉絲還是被無情地趕了出來。

    …

    第二天,三人從地下城出發,去尋找巨龍巢穴。

    路上,小麻雀離開幾次。

    它去替應鴉打聽消息去了。

    作為一個系統,它可以從其他的系統那里打聽來一些不一樣的消息。

    其中就包括隔壁的劇情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小麻雀第四次飛回來后,明顯激動了很多。

    它迫不及待地湊近應鴉耳邊嘀嘀咕咕:“唧唧唧唧……”

    原來在五年前,應鴉挑釁命運殺死所有暗鬼后,世界規則開始變得松動。

    每個不同劇情里的主角開始誕生自我意志。

    而意志最為強烈的便是楚弈天和菲莉絲。這就是為什么他們突然撂挑子不做男女主,開始野蠻生長的原因。

    至于為什么命運沒有強制制裁他們……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但這對應鴉來說,顯然是一件好事。

    又過了十天左右,應鴉三人終于找到了巨龍巢穴。

    傳說中,巨龍棲息于塔北利斯山脈之中,這里無比炎熱,到處都流淌著熾熱的巖漿,一不小心就會變成全熟烤肉。

    三人放棄了馬匹,只身在這片危險地帶穿梭。

    “呼……這里也太熱了。”楚弈天將長劍作為拐杖戳在地上。

    菲莉絲喝掉了水囊里的最后一滴水,舔了下干裂的唇:“鴉鴉你還好嗎?”

    應鴉此時可是實打實的普通人類,他們兩個有用特殊血脈的人都感覺快要熱死了,難以想象她到底怎么堅持到現在的。

    “還好。”應鴉將小麻雀藏在口袋里,又喂了些水給它。

    小麻雀已經熱暈過去了,恨不得直接將身上的毛給剃光。

    極高的溫度下,他們每一口呼吸仿佛都能將肺部灼燒。

    三人不再多言,節省力氣。

    一聲鷹唳從他們頭頂響起,盤旋的赤羽禿鷲正貪婪地盯著他們。

    上一次出現在這里的人類還是三年前。

    赤羽禿鷲一路跟隨,只等三人堅持不住倒下的瞬間。

    然而就在應鴉他們踏入某一片地界的時候,那群禿鷲就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四散驚飛。

    “我們到了……”菲莉絲抬起頭,看著山脈最深處的巨龍巢穴。

    巨大的黑色巖壁猙獰駭人,如同從地底覺醒的巖石巨人。

    黑洞洞的入口呼嘯著凜冽的風,古老的、威壓十足的氣息從里面傳出來,每一下都激蕩在他們的靈魂深處。

    楚弈天喉結干澀地滾動了一下,不知道該用什么樣的語言形容心中的震撼。

    原來……巨龍真的存在。

    只是站在洞穴口,就有種讓人想要臣服的感覺。

    “我要進去看看。”應鴉說完后,便朝里走去。

    楚弈天和菲莉絲對視一眼,咬咬牙跟了上去。

    來都來了……不看一眼巨龍豈不是很虧?

    他們渾身戒備,緊緊攥著手中的武器,連呼吸都變得格外小心。

    然而,巢穴內的一切和他們想象中的截然不同。

    這里空蕩蕩的,根本看不到龍的影子。

    可留下的一切痕跡又足以證明巨龍存在過。

    高山一般的金銀財寶,龍鱗碎片,干涸的血跡,龍爪和利劍交錯的劃痕仍舊留在石壁上……

    這一切都足以讓人意識到,當初的陸成淵見到巨龍后,發生了一場極為慘烈的戰斗。

    菲莉絲搓了搓手臂,呵出一口霧氣:“這里和外面簡直兩個世界……”

    巢穴內如同冰雪世界,透著刺骨的涼意。

    她甚至感覺自己衣服上的汗水都結成了冰渣。

    “所以,巨龍呢?陸成淵又去了哪里?”楚弈天仍舊沒有放松警惕,他稍稍搜索了一遍,發現這里已經空了。

    菲莉絲想到自己看到過的古籍記載,忍不住吶吶道:“他……竟然成功了?”

    “什么意思?”楚弈天有些煩躁地扒拉了一下黑發。

    菲莉絲抿了下唇,裂開的唇瓣滲出血絲,帶來絲絲痛處,這也讓她清醒了一些:“傳說每一條巨龍都擁有獨一無二的能力,那是它們的天賦,也是詛咒。”

    “有的巨龍能夠移山倒海,有的能夠變化成任何形態,有的可以控制時間,有的可以和亡靈對話……”

    “陸成淵顯然已經不在這里了,那么只有一個可能……”

    楚弈天說出了答案:“巨龍為他使用的天賦。”

    “所以……他到底想要什么?”菲莉絲已經震驚地說不出話來了。

    就在兩人交談的時候,應鴉走到了巢穴深處。

    這里有一道詭異的天塹,就如同一把巨斧劈下,活生生將巢穴一分為二。

    應鴉走到石崖邊,低頭往下看。

    是深不見底的懸崖。

    “嘶……”

    應鴉沒有注意,指尖在尖銳的石頭上劃了一道傷口。

    殷紅的血液滲透出來,蹭到了黑色石壁上。

    霎時間,一個巨大的魔法陣出現在應鴉面前。

    下一秒,她突然出現在了另一個空間里。

    這里仍舊是塔北利斯山脈,卻又不是她剛剛穿越的塔北利斯山脈。

    很快,頭頂赤羽禿鷲的叫聲再次響起。

    只是這一次他們無視了應鴉的存在,轉而盤旋在另一個人的上空。

    那人腳步蹣跚,身后留下了長長一串血色腳印。

    他非常狼狽,每走一步都像是在透支生命,可他像是看不到一樣一步又一步,堅定不移地朝著巨龍巢穴走去。

    應鴉第一眼便認出了那是陸成淵。

    下一秒,眼前的場景再次變化,一幕幕畫面不斷在應鴉眼前閃過。

    她看到他在自己死后哭得悲慟絕望,一滴滴血淚砸下,如同盛開的糜爛之花。整個王城在他的身后拼命歡呼,享受勝利的喜悅,而他一個人跪在地上,仿佛被全世界拋棄。

    她又看到了他回到王城,登上王位。他的臉上沒有喜悅,沒有悲傷,如同一潭死水。

    陸成淵開始改革新政,每天除了必要的進食之外永遠在工作。破敗腐朽的國家在他的管理下越來越好,他在百姓中的聲望也越來越高。

    命運的限制也在慢慢減弱,當他的成就達到某一個定點的時候,所有的枷鎖悄然消失。

    那一刻,應鴉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復燃的火。

    陸成淵開始潛移默化地改變人類對魔女的看法,他一遍又一遍復述著真相。

    一開始沒有人相信他,慢慢地第一個人開始思考。

    緊接著出現了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人……

    魔女的余威仍在,但當百姓再次被問及魔女的時候,他們的態度不再厭惡恐懼,反而會忍不住感嘆上一句“魔女啊,她曾經一個人救了整個王城。”

    畫面又開始變化。

    安排好所有事情的陸成淵踏上了一條無望又希冀的路。

    他企圖復活一個已經死去的魔女。

    他找了無數辦法,卻都以失敗告終。

    直到有一天,菲莉絲派人將巨龍的傳說送到他的面前。

    他甚至沒有任何懷疑,便相信了。

    他就像是瀕死之人,在徹底溺死前,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他義無反顧地開始尋找巨龍巢穴。

    畫面又是一閃。

    陸成淵已經來到了巨龍巢穴內。

    那是一條輕而易舉便能覆滅整個王城的黑龍,它只是隨意轉動腦袋,就能掀起一陣凜冽冰霜氣浪。

    陸成淵身上頓時又裂開好幾道血口,可是他沒有絲毫退卻。

    他撐著破敗的身體,一步又一步走到巨龍面前。

    猙獰漆黑的巨龍淡淡俯視著他。

    人類在它眼中不過螻蟻,已經活了上萬年的巨龍甚至都懶得搭理他。

    可這個渺小的人類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強,一遍又一遍地乞求著它。

    他說他的神明死了,因他而死。

    他想要復活他的神明。

    巨龍不明白為什么人類總想要那些不切實際的東西。

    它戲弄著他,將他一次又一次丟出巢穴。

    可是每一次那個渺小的人類都會回來。

    直到最后一次,他幾乎是爬回來的,呼吸微弱到仿佛下一秒就會死去。

    巨龍終于垂下了眼眸。

    “我可以幫你,但是需要付出的代價……你準備好了嗎?”

    陸成淵沒有任何遲疑:“只要能讓她活過來。”

    無論付出什么樣的代價他都在所不惜。

    后來,巨龍心甘情愿被殺死。

    只有巨龍主動獻出生命,屠龍者才能得到它的天賦和詛咒。

    那遮天蔽日的魔法陣便是傳承時留下的。

    巨龍早就厭倦了枯燥孤寂的漫長生命,也許死得其所算是個不錯的結局。

    在陸成淵的長劍刺破它心臟的那一刻,他終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巨龍的能力是復生。

    他能夠從亡靈地獄帶回已逝之人。

    而成為黑龍的陸成淵也得到了自己的天賦——愚弄時空。

    他只有一次機會使用自己的天賦。

    在帶回應鴉后,他沒有任何猶豫地使用了天賦。

    跨過山川大海,穿過無盡時間……

    他終究來到了應鴉的身邊。

    只是雙倍天賦也意味著需要付出更多的代價。

    巨龍的詛咒如影隨形,楚弈天他們在巢穴內看到的那些痕跡都是陸成淵繼承巨龍能力和詛咒時留下的。

    在之后無盡的生命中,陸成淵將會不斷承受巨龍之軀的折磨。

    巨龍死前,留下了最后一句忠告:“如果無法控制力量,你就會徹底失去人形,變成一條愚蠢又丑陋的龍,帶來無盡災厄,不死不滅。”

    自愿死亡的巨龍無法留下骸骨,它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沒多久后,陸成淵也跟著消失了。

    應鴉只感覺身體一重,她又回到了懸崖邊上。

    耳邊是菲莉絲和楚弈天驚恐的喊聲。

    他們慌亂擔心的表情和四周不斷閃爍的魔法陣扭曲在一起。

    應鴉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靈魂被不可名狀的力道扭曲,然后身體直直墜落下去。

    “應鴉——”

    楚弈天兩人撲到了懸崖邊。

    然后,他們就眼睜睜地看著應鴉消失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

    在應鴉消失的瞬間,殘留的魔法陣徹底暗淡湮滅。

    ……

    應鴉再次睜眼,撲面而來的便是濕咸的海風。

    細白的沙灘,郁郁蔥蔥的棕櫚樹,和四周環海的小島。

    應鴉:……

    所以,她到底在什么奇怪的地方?

    “找到了找到了!”一道咋咋呼呼的聲音響起。

    “七號女嘉賓找到了!”

    ??第75個愿望

    跑過來的男人微胖, 帶著漁夫帽,見到應鴉的時候就像是看到了救星。

    “你怎么在這里?節目馬上就要開始了,其他嘉賓都到了!”男人是節目的工作人員, 他伸手就要拉應鴉。

    然而應鴉后背就像是長了眼睛一樣,側身躲開了。

    她轉過身,不著痕跡地打量對方。

    這一次她是用自己原本的身體穿回來的, 沒有穿書角色, 自然也看不到記憶,更不知道現在到底什么情況。

    好在對方完全沒注意到不對勁, 拿著手里的平板來來回回對照著應鴉的模樣,忍不住發出感嘆:“你這也……比照片好看太多了吧!”

    應鴉飛快地掃過他的平板上的信息。

    《心動生還者》?

    什么東西?

    男人用力眨了眨眼, 又盯著應鴉一陣猛瞧,恨不得將她的容貌刻在心底。

    然而一低頭,腦子一片空白。

    她到底長什么樣來著?

    這么好看一姑娘,自己怎么會記不住臉呢?

    男人撓撓頭, 舉起平板將照片和應鴉的臉再次對比確認。

    應鴉這才想起來自己臉部容貌模糊的副作用還在。

    趁著對方再次低下頭的時候,應鴉施展魔法, 將自己的容貌變成了七號女嘉賓的十倍高配版。

    魔女就要永遠優雅美麗!

    “咳……”就在魔力被調動的瞬間, 應鴉感覺胸腔一悶, 低頭吐出一口血來。

    小麻雀一驚, 忙不迭地想要飛出來看應鴉,卻被她單手壓回了口袋。

    “你沒事吧?”男人嚇了一跳,有些手足無措。

    他們這是生存戀綜啊!

    怎么找了個林妹妹素人過來?

    到時候萬一出事的怎么辦?

    應鴉隨意擦了擦嘴角的血:“沒事, 吐著吐著就習慣了。”

    在穿回來的時候,她的魔法也跟著恢復了, 不過因為接連兩次穿越又換回了自己的身體, 和這個世界還有些不太契合, 所以帶了一層debuff,估計過陣子就能好。

    “那……那就好,你之后要是有不舒服一定要說,我們有醫生二十四小時待命的。”男人確定她的身份后,帶著她往前走。

    “嗯,我需要注意什么?”應鴉不著痕跡地套話。

    男人在平板上寫寫畫畫:“咱們這個生存戀綜一共十五天,立志于挖掘男女在極限環境中萌發愛情火苗……”

    他絮絮叨叨說了好一通。

    應鴉:……

    你們人類就很莫名其妙。

    “對了,節目采取全程直播的方式,雖然我們會確保大家的隱私安全,但是嘉賓們還是要注意一點。”男人又叮囑了一句,“你看到前面的那些微型攝像機了嗎?那些是最先進的直播機器!”

    應鴉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

    半空中飛著幾個三角形狀的攝影機,遠遠看去就像是紙飛機一樣。

    “怎么樣,厲害吧?有了它們攝影師就不用二十四小時扛著笨重的機器,我們也不會跟丟嘉賓,嘉賓們也不會被鏡頭影響,總之就是雙贏!”

    “知道這是誰發明的嗎?聶大神!聶連柯!”

    應鴉恰當地露出一個不解的表情。

    對方倒豆子地解釋起來:“聶連柯,專利收割者!電子科技之父!妹子你是不用電子產品的嗎?怎么連他都不知道?”

    “二十年前他開發了全息游戲《星宙9741》,蟲子為所有人打開了跨時代的大門!”

    男人還在滔滔不絕的說著什么,應鴉卻渾然不在意。

    二十年……

    她在魔幻世界停留了半個月的時間,這里卻已經過去了二十年。

    二十年對魔女來說不過滄海一粟,可不知怎么的,應鴉覺得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眼看著就就要進入拍攝范圍,她趁著男人不注意的時候,輕輕拍了一下口袋。

    口袋里探出一個毛茸茸的小松鼠。

    小麻雀頂著松鼠的模樣,一溜煙鉆進了叢林。

    這次回來應鴉并不打算用回原本的身份。

    一來,要解釋自己消失二十年容貌未變是在太過麻煩。

    二來,雖然“應鴉”已死,她擺脫了命運的控制,但她仍舊感覺有人在背后操控著什么。

    三來,二十年過去了,男女主也已經長大步入正軌,她也沒有了回去的必要。

    至于陸成淵……

    應鴉難得猶豫起來。

    同一時間,真正的七號女嘉賓因為飛機晚點,才剛剛到達目的地,然而還沒來得及聯系節目組,她就上錯了快艇,以至于現在正和一群高中生被送去了另一個海島上進行軍訓夏令營,并且沒收了手機。

    應鴉很快就見到了另外幾名嘉賓。

    看著有些眼熟的人,應鴉輕輕嘖了一聲。

    巧合,還是正等著她?

    ……

    老城區,小破樓。

    它仍舊郁郁蔥蔥地立在老城區內,干凈整潔,常常有人修繕打掃。

    二十年的時間,它好像從未變過,又好像徹底地變了。

    老城區的居民早已換了一大半,可一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傳言一直流傳到現在。

    “可不能去那里!”一名老人一把抓住自己亂跑的孫女。

    孫女的玻璃球滾到了小破樓前,她吵著鬧著要去撿。

    可她的爺爺卻怎么都不愿意讓她去。

    “那里可嚇人啦!不能去的。”老人家顫顫巍巍地念出了那個流言,“傳說啊……所有踏入那屋子的人,都會被惡魔撕碎!那里是不祥之地。”

    “囡囡你怕不怕啊?”

    小孫女歪著腦袋,不太相信的樣子:“這個世界上才沒有惡魔咧!”

    “寧可信其有,無可信其無。”老人家捋了捋胡子,“以前有人親眼見過一個怪物,那怪物差點被她的頭咬掉,據說火紅火紅的一個,長著密密麻麻的尖牙,那還只是其中之一……”

    “夜里啊,還有人看到小破樓里亮起鬼火,傳出恐怖的聲音。”

    小孫女聽完后,有些害怕地縮了縮脖子。

    恰巧一道黑色的身影朝著小破樓走去。

    “可那個大哥哥怎么過去了?”小姑娘指著小破樓的方向,天真地問道。

    陸成淵穿著一襲黑色正裝,身高腿長,寬肩窄腰,光線從小破樓的后面照射下來,模糊了他的面容。

    老人家在一片光影交錯中,看到了一雙如惡鬼般的眼睛。

    只一眼,就讓人脊背發涼。

    “走了走了……千萬不要去招惹……”他的聲音越來越輕,眨眼間就帶著孫女消失在巷子盡頭。

    陸成淵完全沒有將兩個過路人放在眼里,他走到小破樓門口,伸出骨節分明的手。

    頓了一秒,才傳來“吱呀”一聲。

    房門被推開。

    空氣中的塵埃打著旋兒,在光柱里慢慢落下。

    陸成淵看著空蕩蕩的屋子,微垂眼眸,將里面失望到麻木的情緒統統掩蓋在冷漠之下。

    二十年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奢望什么。

    是期待有一天回到這里,打開門便能看到她窩在沙發里?

    還是再找到一條龍,然后殺了它?

    他被拋棄在了這個世界,苦苦等待一個縹緲無望的結果。

    見陸成淵站在門口沒有進去,食人花從花枝中探出頭來,小心地用大腦袋碰了碰他的手臂。

    陸成淵抬手輕拍了下它紅艷艷的大腦袋,從屋子里拿出了兩袋薯片。

    “吃什么味道的?”男人手里拿著兩袋和他風格完全不同的薯片,一袋原味的一袋燒烤味的。

    食人花糾結了一下,最后搓了搓自己的葉片,選了燒烤味的。

    “撕拉”一聲,陸成淵撕開包裝袋,耐心地喂它。

    一時間小破樓外只剩下“咔嚓咔嚓”的聲音。

    應鴉消失后,和她有關的一切都成了他的精神寄托。

    喂完食人花,陸成淵將屋子里簡單打掃了一下,當打掃到應鴉床頭柜的時候,他的動作慢了下來。

    拉開抽屜,里面擺放著一個玻璃罐。

    罐子里塞滿了彩色的紙條,那是他寫給應鴉的。

    陸成淵拿起玻璃罐,單腿曲起,坐在了地上。

    他將紙條拿出來,一張張地仔細看過去。

    這張是提醒她吃飯,這張是告訴她小餅干放在哪里,這張是提醒她不要忘了帶走便當,這張是提醒她不要總玩手機……

    每次她看到后都會扯下來,偶爾才會在紙條上留下幾個字,或是不爽地劃掉他寫的話。

    每一張紙條對應的畫面盡數浮現在陸成淵眼前。

    他的指尖撫摸過應鴉的筆記,那些字的墨水顏色比其他的自己都要淺淡,看得出來是有人不斷撫摸而造成的痕跡。

    二十年的時間沒有讓陸成淵記憶模糊,反而不斷加深,仿佛用滾燙的鐵塊戳在他的心臟是,留下深深的烙印,一遍又一遍。

    外面又傳來了腳步聲,陸成淵沒有動,仍舊垂著腦袋將手里的紙條看完。

    窗外的光線落進臥室內,將地板一分為二,一半是明亮,一半陰暗。

    陸成淵便蜷縮在這陰暗深處,脊椎骨因他的姿勢而彎曲,刺出尖銳猙獰的陰影。

    小破樓外,秦家兄妹正拿著兩大袋子薯片準備喂食人花。

    兩人早已變了一副模樣,曾經奶呼呼的兩小團如早已成年,站在一起比雜志上的超模都要叫人賞心悅目,氣質更是尤為突出。

    他們如今都有了自己的住所。

    不過每周還是會回來幾次,投喂食人花,順便收拾一下小破樓。

    在應鴉消失后,被留下的四人一開始還住在這里。

    不過隨著秦家兄妹慢慢長大,他們開始住校,從一周回來一趟,到一個月回來一趟,后來忙起來只能幾個月才回來一次。

    應睎也買了自己的房子,住到離研究所近的地方去了。

    原本熱鬧的小破樓慢慢冷清下來,最終成了一個存放思念的地方。

    他們不是不想住在這里,而是住在這里太苦了。

    無論做什么事情,他們眼前總能浮現應鴉的模樣,耳邊總能聽到她的聲音。

    有的人不是時間能輕易抹平的。

    他們無法放下,也舍不得放下。

    至于陸成淵,他仍舊行蹤不定,沒人知道他住在哪里,偶爾才會和家里的其他人聯系。

    想要找他的話,只有來小破樓碰碰運氣。

    “嗝……”

    食人花看著薯片,打了個飽嗝。

    “看來有人喂過了。”秦慕硯摸了下食人花的大腦袋,“他對你倒是挺好的。”

    食人花親昵地蹭了下兄妹倆。

    “那我們進去找他吧。”秦梔幼逗小狗一樣牽起食人花的葉片,和它握了握手,“難得遇到陸哥哥。”

    秦慕硯看了眼屋內,不大情愿:“又沒什么好說的。”

    秦梔幼無奈地看著自己的親哥,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哥哥成年后,突然有一天對陸哥哥的態度就變了。

    好像……不是很喜歡他,還有些敵視警惕對方。

    秦梔幼不太明白兩人之間發生了什么,問過很多次,哥哥都不愿意說。

    “啊呀,走啦走啦!我們好久沒有見他了,也不知道他身體怎么樣。”秦梔幼拽著哥哥走進去。

    兩人一推開臥室的門,便看到那個讓無數人畏懼諂媚的男人正單手擱著膝蓋,靠著床,頹喪地坐在地上。

    “陸哥哥。”秦梔幼喊了一聲。

    “嗯。”陸成淵低沉地應了一聲,抬起頭來。

    他的肌膚泛著病態的蒼白,眼睛是掩不去的陰鷙兇戾。

    秦慕硯在見到他的瞬間,身體便緊繃起來,空氣中一時間變得有些凝固。

    秦梔幼在兩個哥哥之間看了眼,最后主動挑起話題:“陸哥哥今晚的晚宴你會去嗎?”

    陸成淵點頭,將紙條一一放回玻璃罐。

    秦梔幼注意到了他的臉色不太好:“那現在的睡眠怎么樣?你看上去比之前好像更加憔悴了。”

    陸成淵撐著床沿站起身,不太愿意多聊的樣子:“還行。”

    他簡單地整理了一下西裝,挽起的袖子下結實流暢的小手臂,上面兩道交錯的傷痕格外顯眼。

    “季叔叔給你的抑制劑效果怎么樣?剩下的我還在改進,大概還要三天。”秦梔幼可不覺得他這個樣子還行。

    兄妹倆都進入了SOC。

    他們一路跳級,拼命學習,包攬了大大小小的比賽,殺遍國內外,最后以神童的稱號考進了大學。

    一進入大學,秦梔幼就向賀淮臣提出申請,經過各種考核后成為其中一員。隨后不到兩年就以超強實力碾壓眾人,成了研發部大佬。

    而秦慕硯則是慢慢收攏了秦家殘余的一些資源,然后靠著自己的實力成為如今國內數一數二的商業新貴。

    秦梔幼拿出儀器,在陸成淵身上掃了一下,沒有皺的死緊:“服藥后,你現在晚上到底能睡多久?”

    “一個小時……半個小時……記不清了。”陸成淵抓了一把凌亂的短發,朝外走去,“走了。”

    “怎么比之前還要少?”秦梔幼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進入SOC后,她才知道陸成淵的真實情況。

    一開始他整夜整夜睡不著,后來用了她研制的抑制劑,情況才稍稍有所好轉。

    可現在,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點,甚至更糟糕。

    “陸哥哥,姐姐也不想看到你這樣的!”秦梔幼忍不住朝著他離開的背影喊了一聲。

    秦慕硯立馬扭頭看她,給了一個“你瘋了!”的眼神。

    陸成淵這瘋子只要一提到姐姐就發瘋,上次那個在他面前提及應鴉的人,只因為說了句“紅顏薄命”就被他揍進了ICU。

    就連應睎還有他們,有的時候面對他都會發憷。

    秦梔幼咬了下唇,神情難過:“可是,哥哥我看著好難受啊……”

    “他二十年前就死了,現在不過行尸走肉罷了。”秦慕硯安撫地拍拍妹妹的肩膀,看向陸成淵消失的方向眼神晦澀不明。

    他發現自己從來沒有懂過陸成淵。

    陸成淵的執著而病態,所有人就看在眼里。

    二十年來的生活,他每天除了賺錢,就是在找應鴉。

    他會為了一些捕風捉影的線索拼了命地去追,全世界跑,不知疲倦,就算每一次都失望而歸,下一次他仍舊會不顧一切地追過去。

    甚至有好幾次,見到他的時候滿身是血,渾身是傷。

    他完全沒有自己的生活,除了尋找只剩下等待。

    活著和死了對他來說沒有兩樣。

    “你說姐姐還會回來嗎?”秦梔幼小聲地問哥哥,“她是不是真的不要我們了?”

    “怎么會……她會回來的,她還答應我們才去錄制綜藝,她那么在意自己的承諾肯定不會忘記的。”秦慕硯沖著妹妹歪了歪腦袋,“走吧,不是說要找東西?”

    “對!我記得那個時候我們把收養文件藏在地板下面了。”她忙不迭地跑了出去。

    那可是他們的寶貝啊!

    ……

    S市近郊的一處頂級莊園內,全國的頂層人脈圈都匯集在這里。

    今晚他們會來到這里,只因為一個人——應鴉。

    這是一場極為私人的高端晚宴。

    無數人打破頭都得不到邀請函,就連拿著通行證進來的媒體記者都需要經過層層篩選,逐步把關。

    其中最為苛刻的一項條件就是,從來沒有黑過應鴉。

    然而就算這樣,也有無數人趨之若鶩。

    要知道上一次從這里走出去的小記者,一年不到就成為了國內最大媒體GWA的總編輯。

    宴會廳內,客人們三三兩兩地站在一起低聲交談著。

    拿著通行證的記者項福緊張地咽了口口水。

    “全哥,我手腳都不知道放哪里……”

    全發財順手拿了一杯香檳,喝了一口:“不要緊張,這些大佬不會注意到我們的。你只要記住一點就好。”

    項福瞪大了眼睛,仔細聽。

    全發財:“那就是把應鴉當成你祖宗來對待。”

    項福眼睛瞪得更大了,過了好一會他才后知后覺拽了拽全發財的袖子,壓低聲音道:“哥,別喝了,這香檳我剛剛搜了一下一瓶十幾萬!”

    全發財給了他一個腦瓜:“你蠢啊,這又不要我們付錢,人家今晚是慈善宴!”

    這場慈善宴每年都會舉行。

    正是因為它的存在,應鴉雖然已經消失二十年,但她的名字仍舊被所有人牢牢記住。

    每年總有那么幾天,她的名字會再次掛上熱搜。

    這群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人,無論是站在領獎臺上,還是走向國際舞臺,又或者是捐款出資拯救無數人的生命,都會帶上應鴉的名字。

    他們感謝應鴉,崇拜應鴉,沒有應鴉就沒有現在的他們。

    漸漸的,應鴉成了一種象征。

    她不再是一個紅顏薄命的明星,而是奇跡的締造者。

    全發財喝掉了最后一口天價香檳,開始工作。

    “站在最中間的那就是應鴉的妹妹,應睎。全球最大藥妝公司就是她開的,手里更是握著幾十個專利。”

    項福連連點頭:“我知道我知道,全世界的女人都愛她!她研發的化妝品都是純天然的草本配方,我老婆用了那個美白的,效果賊明顯!”

    全發財又將鏡頭對準了她身邊的兄妹:“秦家遺孤,身世坎坷,卻是真龍真鳳。如今成就比當年的秦家還要厲害。”

    “那邊的國際影后莊黎,國際聞名的古典樂家沈南辰,樂壇天后木檬,國際形象大使程正……”

    全發財不斷按下快門,要不是專業素養過高,他都要忍不住手抖

    項福看到了某個人,忍不住壓低聲音尖叫:“那邊那邊!電子科技之父!聶神!我的聶神!”

    全發財也跟著抽了口涼氣。

    聶連柯社恐十級,發布會他從來不會去,就連公眾場合都很少出現。

    但就是這樣一個和家鎖死的男人,每年都會出現在宴會上。

    項福又看向了另一邊:“那邊三位是……”

    全發財:“那是食品行業龍頭木家的公子。個個都非池中之物。最大的那位公子已經成了政壇新貴。二公子去年為國爭光,贏了好幾塊金牌,三公子繼承家業,四公子今天好像不在……”

    “還有其他的,那些都是特別低調的比如說……”

    一邊說,全發財一邊心中無限感慨。

    今晚的慈善宴還有另一層含義。

    每年進入莊園的人都在變。

    只有真正實力強悍、絕對優秀的人,才會被邀請。

    項福和全發財已經感嘆麻了。

    就在這個時候,四周突然安靜了下來。

    兩人捧著相機,朝著門口看去。

    眾人如同摩西分海,為來人讓開了一條路。

    男人一聲墨色西裝,氣場強大,才堪堪路面就讓人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

    “那是……”項福舔了下干澀的唇。

    “是頂級豪門陸家的新任家主,陸成淵。”

    十年前,最為神秘低調的陸家掀起了一場腥風血雨。

    陸成淵以雷霆手段奪回了陸家,一時間人人自危,他更是在所有人心里留下了極為深刻暴戾的印象。

    后來他的經歷被眾人稱之為“王子復仇記”,傳出了各種版本。

    陸成淵和相熟的人一一打過招呼。

    除了曾經和應鴉相處過的那一小群人,其他人是又想靠近,又害怕。

    陸成淵抿了一口香檳,突然朝著自己的秘書招招手。

    男秘書小跑過來:“您有什么吩咐。”

    “去查姜晚,她不在這里。”陸成淵沉聲吩咐,眼底深不可測,叫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第76個愿望

    十幾分鐘后, 男秘書再次走到陸成淵身旁,小聲低語了幾句。

    陸成淵拿著香檳杯的手一頓,眼底有別樣的情緒一閃而逝:“準備飛機。”

    男秘書一愣。

    現在嗎?

    但沒有將內心的疑問說出來, 自己老板的性格說一不二,還討厭廢話多的人。

    他的前幾任秘書前輩,三分之二都是因為說話超過三句而被炒魷魚。

    “我這就去準備。”說完, 男秘書就再次消失在宴會廳內。

    秦家兄妹好不容易忙完一圈, 還沒來得及吃口東西,就被應睎喊住。

    “硯硯, 梔梔,你們有看到小陸嗎?”應睎雖然已經四十歲, 但保養的非常好,看上去仍舊像是二十幾歲,少女感滿滿。

    秦梔幼搖搖頭,親昵的挽住應睎的手臂:“我都沒注意, 陸哥哥剛剛不是還在這里?”

    應睎就像是小時候一樣,輕輕揉了一下她的腦袋:“哎, 一眨眼就不見了, 我看他好像很憔悴的樣子, 有點擔心……”

    “他那么大一個人, 又丟不了。”秦慕硯伸手從服務生端著的托盤上又拿下一杯香檳。

    “硯硯你少喝點。”應睎不贊同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小聲問,“你和小陸是不是吵架啦?”

    秦慕硯搖搖頭, 老實放下了手里的酒杯。

    應睎這才欣慰地笑了起來。

    四周不少視線都聚焦在這里,其中不少都是男性。

    秦梔幼輕輕撞了一下應睎的肩膀, 笑得像是只小狐貍:“怎么樣, 晞晞姐姐你有沒有喜歡的呀?”

    這些年來追求應睎的人無數, 都是非常優秀的青年才俊。

    可是應睎好像并沒有穩定下來的打算。

    應睎戳戳少女的臉,反擊回去:“那梔梔有沒有喜歡的呀?”

    秦梔幼頓時不說話了。

    最近晞晞姐姐總想給他們牽紅線,都怪哥哥不好!

    他都不談戀愛!

    還連累自己。

    正和另一個人說完話的秦慕硯:?

    結束談話后,秦慕硯的神色嚴肅了一點,朝著人少的地方走去。

    秦梔幼跟了上去。

    兄妹倆沒有任何言語交流,默契十足。

    站定后,秦梔幼問:“怎么了?”

    秦慕硯:“陸成淵剛剛突然離開了,還要今晚姜晚也沒有來。”

    秦梔幼奇怪擰眉:“晚晚以前從來不會缺席的……你的意思是,陸哥哥離開是因為姜晚。”

    “對。”秦慕硯清雋的臉上帶上了一抹深思,“還記得姜晚的能力嗎?”

    秦梔幼當然記得。

    通靈。

    電光火石之間,有什么東西從她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去找她!”

    兄妹倆異口同聲,然后在彼此眼里看到了瑩瑩復燃的光。

    等應睎回過神來時,發現秦家兄妹也不見了。

    墨色夜空中,星光寥寥。

    一架私人直升機正朝著某一處海島飛去。

    飛機上,陸成淵帶著耳罩,不斷回想著之前男秘書在自己耳邊說的話。

    “姜晚今天一早離開的國內,臨時參加了一個求生戀綜。”

    “她沒有告訴任何人,獨自前往。”

    “在離開前她做了一次占卜。”

    陸成淵無法控制自己顫抖的手,將手中平板按亮。

    他表情冷厲,唇角緊抿著,周身的低氣壓比雷電風暴還要叫人心驚膽戰。

    飛行員嚇得差點沒能把控住手中的操縱桿。

    在極為漫長的五分鐘后,陸成淵終于點開了《心動生還者》的直播回放。

    ……

    時間回到今天早些時候。

    應鴉跟著工作人員見到了其他幾名嘉賓。

    《心動生還者》一共三男三女,開局一個無名海島。

    六名嘉賓什么都不能帶,必須在海島上生存十五天,期間他們只能通過贏得游戲和完成任務獲取物品和食物。除此之外還有cp選擇和交換,與好感度投票。

    《心動生還者》開播到現在已經第七季,口碑和熱度一直處于真人秀前三。

    觀眾們愛極了俊男美女一邊談戀愛,一邊為了一塊面包扯頭花的劇情。

    “好了,既然大家都到了,那么我們先來自我介紹一下吧!”《心動生還者》唯一主持人湯遠站在六名嘉賓面前。

    “那么先從男嘉賓開始怎么樣?”湯遠指著最高挑,也是最帥氣的男嘉賓道,“不要害羞哦!”

    被點名的木良澤碰了碰鼻子,開口:“大家好,我叫木良澤,是一名律師。”

    “木先生也算是半個名人啦,我一直有在新聞里看到你的。”女嘉賓林云秋是個圓臉女孩,笑起來特別可愛,“你的另外幾個兄弟都超級優秀呢!”

    “哈哈哈,看來我們的云秋對男嘉賓很了解哦!”湯遠跟著活躍氣氛,“大家可要當心了,千萬不能有什么笑瞇瞇。”

    眾人友善地笑了起來,趁此機會開始自我介紹。

    直播間里的觀眾也跟著活躍起來。

    木良澤說完后繼續保持安靜,只是他感覺到一股若有似無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他扭頭看去,是第三位女嘉賓。

    不認識。

    應鴉看著他,微微揚了下眉毛。

    木四四。

    原本那么小一坨的熊孩子,現在一下子長這么大了啊。

    人類怎么長得這么快?

    應鴉不太習慣。

    可緊接著,腦海里又浮現出兩張小臉。

    那兩小只應該也長大了吧……

    應鴉停下了思緒發散,明明已經決定不再牽扯到劇情里去,他們如何也和自己沒有關系了。

    她移開視線,臉色微冷。

    木良澤抖了抖身體,不知道為什么有種詭異又熟悉的感覺從后背直竄天靈蓋。

    另外兩名男嘉賓叫馮彬和周舟。

    馮彬是年紀最大的,三十歲,穿著一身海島度假風花襯衫,走的霸總人設。

    周舟一身運動風,是個不折不扣的健身達人,也是年紀最小的。

    林云秋是個游戲主播,在網上有一批粉絲,又萌又可愛。

    湯遠又將話語權交到了另一名女嘉賓身上。

    女生的皮膚在陽光下白到透明,整個人仿佛在發光。

    她視線在所有嘉賓身上掃了一圈,才淡淡出聲:“我叫姜晚,是一名外科醫生。我這次是為了一個人來的。”

    “哇哦!”湯遠一下子來了興致,“所以通靈小仙女你已經有了目標?男士們可要打起精神來,不知道到底是誰,俘獲了晚晚的芳心……”

    湯遠沒有點繼續問下去,而是留了個懸念。

    一時間三名男嘉賓的表情各異。

    姜晚也不算完全的素人,她幾年前參加了一檔通靈節目,在里面不僅幫助警方破了一樁陳年舊案,還收割了無數人的膝蓋。

    “接下來,最后一位女嘉賓,請你介紹一下自己。”湯遠看向應鴉,眼中一閃而過的驚艷。

    如果說姜晚的美如月華神女,朦朧中帶著破碎感,那么應鴉的美,便是午夜妖精,風情萬種艷光四射。

    應鴉極其敷衍:“我,路甲甲,無業游民。”

    那位七號女嘉賓的原名就叫做,路甲甲。

    [哈哈哈哈?美女你認真的嗎?]

    [漂亮姐姐的名字好有個性。]

    [我宣布,這一期的嘉賓顏值和質量都是歷史天花板!]

    [晚神!!!是我的晚神!]

    [晚晚這是要脫單了嗎?媽媽不同意你和凡人在一起,除非特別帥!]

    [木家小四,被迫相親。笑死,婆婆你到底是多害怕自己的兒子嫁不出去?]

    [路人甲小姐姐這顏值,根本沒辦法叫人不注意啊,太美了吧prprpr……]

    應鴉說完后,姜晚便側眸看了過來。

    她那雙淺琥珀色的眼睛反射著日光,仿佛能夠直接看穿他人的真實內心。

    應鴉神色淡淡與她對視,如同陌生人一般

    突然姜晚笑了一下。

    就和二十年前,目送應鴉離開時的那個笑一模一樣。

    …

    簡單熟悉后,第一個游戲即將開始。

    湯遠將六人帶到了游戲地點。

    “接下來的這個游戲叫做‘叢林尋寶’,大家需要在我們劃分的固定區域內找到十顆紅色果實!”湯舉起了手里紅澄澄的熱帶水果,“一定要看清楚哦,如果找錯,可不計算在內。”

    “我們將會隨即組合cp,記住所有的cp一旦形成就綁定了,除非遇到下一次交換機會,不然不能更換cp。”

    這是這一季新加的規則,給嘉賓帶了更多的挑戰。

    也就是說如果想要和自己心意的嘉賓組cp,就必須贏得主動權,這樣才能有選擇權。

    六人很快就分好了。

    應鴉和馮彬一組,姜晚和木良澤,林云秋和周舟。

    湯遠拍了下手:“好了各位俊男美女,想不想知道這場游戲你們將會贏得什么獎勵?”

    林云秋和周舟是最活躍的,他們紛紛出聲附和。

    “當然!”

    “希望是個帳篷,能夠好好睡一覺!”

    湯遠打了個響指:“恭喜你,猜對了一半。”

    一個全自動的小機器人行使出來,直挺挺伸出來的手臂上捧著一個托盤。

    “當當當——請看!”

    奶聲奶氣的機械音從小機器人的身體里傳出來。

    直播間的觀眾們都快被萌翻了!

    [這也是新產品嘛!和飛行直播器一樣的新產品?]

    [不用看,又是聶神研發的。]

    [我看到了聶神的記號,簡筆畫小黑人!]

    [哈哈哈哈哈咱們聶神表面高冷的一批,背地里就是個一和人說話就會忍不住眼眶發紅的小社恐。]

    [查到了,是還未上市的新產品,家用陪伴型機器人。]

    托盤里一共分了三堆。

    湯遠解釋起來:“最先找到十個水果的cp可以得到打火石和防水帳篷,第二名只有一個簡易帳篷,第三名的話只有兩個最便宜的睡袋。”

    “是真的很便宜哦,辣西西上面五塊一個的那種。”

    湯遠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的笑:“所以大家一定要好好努力,贏得第一哦!”

    一想到輸掉比賽,就要如同野人般在島上生活十五天,所有嘉賓都燃起熊熊戰意!

    其中完全不包括應鴉。

    魔女本就是生活在森林里的。

    應鴉不吭聲的模樣落在了馮彬的眼里,還以為她擔心接下來的比賽。

    于是他為了表現自己的實力和可靠性,深情又溫柔地開口:“甲甲你放心,找東西我在行,無論是爬樹還是摘果子我都有經驗。全都包在我身上,我一定為我們贏下足夠的物資。”

    “那你加油。”應鴉覷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

    “我一定會的,不要擔心。”馮彬微揚嘴角,三分關心七分自信,“你看上去身體不是很好的樣子,站在我身后看我就好了。”

    [小姐姐好冷淡哦。]

    [完全不想幫忙的樣子……不會從一開始就要做甩手掌柜?]

    [這是要都靠男生的意思?太理所應當了……她該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來體驗生活吧。]

    [只有我一個覺得馮彬很油嗎?他說兩句話,我就能炒三大盆菜的那種油。]

    另外兩組也簡單地交流了一下,很快隨著湯遠的一聲令下,三組cp進入了叢林。

    海島上植被茂盛,也意味著小動物很多。

    不只有毛茸茸的,還有讓人頭皮發麻的蟲子。

    沒一會,林子里就傳來了林云秋咋咋呼呼的聲音:“蟲啊啊啊啊啊——”

    周舟也跟著大喊:“快跑啊啊啊啊啊!”

    應鴉聽到動靜后,往聲音的源頭看了一眼。

    這一看便看到了蹲在樹上的小麻雀。

    它已經適應了松鼠的身體,不僅學會了用四肢走路,還學會了爬樹。

    它舉起松鼠爪子,沖著應鴉揮了揮:“吱吱吱!”

    我在這里!

    看我是不是爬的很高?是不是超級厲害?

    應鴉微微瞇眼,如果沒有看錯的話,它屁股后面的是一簇羽毛?

    小麻雀有些害羞地捂住屁屁。

    這……它的能量有些不太夠用嘛。

    應鴉沒辦法,只能用魔力將它露出破綻的羽毛再次變回了松鼠的毛茸茸大尾巴。

    “對了,這里的蚊蟲比較多,我的襯衫借給你披在身上吧。”這時馮彬突然回頭和應鴉講話。

    “咳咳咳……”應鴉低頭就吐了一口血。

    馮彬:!

    他瞪大了眼睛,第一反應是躲開,別是得了什么病吧!

    但很快他就忍住了。

    現在可是直播,飛行直播器正盤旋在他們的附近,他絕對不能在鏡頭前崩人設。

    [臥槽,小姐姐怎么了?怎么好端端地吐血?要不要緊啊!]

    [路甲甲身體是不是不太好,從一開始她就沒什么精神。舊時光整理,歡迎加入我們,歷史小說上萬部免費看。]

    [不是吧身體不好就不要來求生綜藝啊,無語了,為了博眼球真的什么都做得出來。]

    [我是變態我先說,美人吐血好美,在我xp上跳舞。]

    [顏狗真的沒底線,這女人這么裝還擱這兒舔呢?]

    彈幕直接吵了起來。

    馮彬已經走了回來,想要伸手去扶應鴉:“這這這……醫生?我幫你喊醫生。”

    應鴉微微蹙眉,避開了他汗涔涔的手:“沒事,吐血而已。”

    “而已?”馮彬大聲反問。

    直播間里也打出了一排問號。

    “那邊有果子。”應鴉指了一個方向,懶得和他廢話。

    馮彬看了一眼,否定了應鴉:“我看不太像吧,你是不是看錯了?沒關系,你跟著我一定能找到正確的。”

    說完,馮彬就再次在前面帶路。

    沒走幾步,他又在另一棵樹上找到了顆紅果子。

    “找到了!你看這個才對,我上去摘!你在下面看著我就好。”他興奮地搓搓手,還刻意在鏡頭前帥氣地撩了撩頭發。

    身后也沒有傳來任何應答的聲音。

    馮彬只覺得這位女嘉賓太過高冷,不過越是高不可攀的,征服起來才有意思。

    這樣想著,他故意脫掉了衣服,露出了一身特意健身過的肌肉。

    鏡頭向下,馮彬一邊解釋該如何爬樹,一邊給眾人示范。

    “爬樹講究技巧,首先就是做熱身運動,然后在手上涂上一點樹膠,這樣能夠增加摩擦力,要注意的是,上樹的同時不要傷害樹枝,畢竟植物也是有生命的,最后就是助跑起跳!”

    馮彬三步并做兩步,爬上了第一個分叉樹干。

    彈幕里的觀眾也很給力地吹了一波彩虹屁。

    [好厲害!]

    [帥呆了,一看就是平時有運動的。]

    [哥哥加油,展現男友力的時候到了!]

    馮彬有些得意,繼續往上爬。

    就在他即將夠到果子的時候,一串“嘶嘶嘶”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馮彬奇怪扭頭,只見一條綠色小蛇游走在樹枝上,眨眼間就逼近到眼前。

    “嘶嘶……”小蛇豎起身體,沖他吐了吐蛇信子。

    “啊啊啊啊啊啊!蛇啊!”馮彬尖叫一聲,整個人朝后仰去。

    “咔嚓!咔嚓!”

    只聽兩聲樹枝斷裂的聲音響起,馮彬直接從樹干上滾了下來,然后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馮彬死死護著自己的臉,生怕被劃傷。

    但是好像不是很疼?

    樹上的小蛇:……

    它縮了縮身體,害怕地游走了。

    地上,馮彬連忙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臉上的表情,壓下心中的尷尬:“還好……甲甲沒有嚇到你吧?我也沒想到樹上會有蛇,還好沒有被咬,不然后果不堪設想。”

    然而馮彬表演了半天,并沒有人搭理他。

    他后知后覺地找了一圈,才在很遠的地方找到一抹倩影。

    馮彬:?

    她怎么跑到那里去了?

    馮彬眉頭微皺,準備從地上爬起來。

    [哥哥,你不如再坐一會。]

    [giegie,我勸你不要站起來。]

    [馮彬:為什么摔下來不疼呢?答:因為你摔在了一坨動物便便上啊!]

    [那屁感,應該很不錯吧?]

    [這就是傳說中的踩屎感嘛!]

    馮彬一動,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一股臭味撲面而來,黏膩的感覺從他的屁股底下傳來。

    他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自己坐在了什么東西上面后,臉色一片慘綠,差點就吐了出來。

    觀眾們樂得前仰后合,其中出現了幾道不滿的聲音。

    [路甲甲呢?自己的cp摔下來竟然還在其他地方亂跑?]

    [現在的彈幕素質真差,別人倒霉你們竟然笑得這么開心。]

    [嘉賓出糗都笑得這么開心,他為了誰?還不是為了路甲甲才去摘的果子。]

    [路甲甲好討厭,一個人跑掉了,連招呼都不打一聲。]

    [要是馮彬被蛇咬到中毒的話,你們都是兇手!]

    [上面的真是莫名其妙,怎么馮彬是不參加游戲咋地,果子摘下來沒有他的份?張口閉口就是素質,那麻煩你們看綜藝的時候哭!]

    [說路甲甲亂跑的,用自己的眼睛看看她的直播間ok?]

    然而不需要這些觀眾換直播間,應鴉就回來了。

    她的手里拿著兩個紅潤飽滿的新鮮水果。

    看著坐在一坨動物粑粑上的馮彬,應鴉臉色有些怪異。

    現在的人類,癖好還挺獨特。

    馮彬感覺到了她的眼神,只覺得無比丟臉。

    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他清了清嗓子:“甲甲你去哪里了?我剛剛被一條大蛇攻擊,所以才會從樹上摔下來。不過好在我的運氣比較好,拿到了那顆果子。”

    果子就滾在他的不遠處,馮彬伸手一撈就能拿到。

    因為從樹上掉下來,果子有些摔爛了,看上去蔫噠噠的不太好看。

    “這個雖然不太好看,但我們已經完成了十分之一的目標,你千萬不要再亂跑了這里真的很危險。”

    應鴉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往旁邊走了兩步。

    她身后的景色顯露出來。

    那是一頭矯健的雄鹿,皮毛油光水滑,鹿角對稱美麗。

    而它的鹿角上正插著八顆紅果子。

    馮彬:??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那頭雄鹿,雄鹿沖著他噴了一口氣,隨后親昵地用蹄子碰了碰應鴉。

    [甲甲真是的,一點都沒有團隊精神,竟然只找回來十顆果子。還是我們馮彬giegie厲害,折騰一通,摘下好大一顆果子哦!]

    [怎么不說話了?剛剛罵的起勁的人呢?人家吐血管吐血,果子照樣摘!]

    [爬樹講究技巧,首先做不到就不要夸下海口。]

    [馮彬明為關心實則拉踩,話術玩的挺溜啊,不讓甲甲亂跑,自己也不行,怎么?一定要拉著甲甲和你一起耍白癡嗎?]

    [來來來,看看那條蛇的簡介,無毒無害,膽子超級小,是最常見的球蟒,還能作為寵物蛇飼養。就這,可差點把馮彬毒死。]

    [前面馮彬在看到路甲甲吐血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躲開,嘖大家細品。他真是個溫柔體貼的好giegie。]

    彈幕的每句話都損的要命。

    剛剛跳出來罵人的人觀眾都快氣死了。

    [劇本吧?垃圾戀綜,不看了!]

    [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

    [劇本?節目組就算有劇本也不可能操控整個林子里的動物吧?]

    [所有動物?啊啊啊我沒看到!放一個耳朵。]

    [就在馮彬否定甲甲之后,甲甲就一個人走過去準備摘果子。然后——然后精彩的就來了!]

    [快說快說!]

    [樹上先是跑出來一只小松鼠,替甲甲將果子摘了下來,接著兩只,三只,四只……好多好多小動物都從林子里鉆了出來。]

    [有小兔子,不知道種類的鳥雀,就連剛剛那條小蛇都幫忙了!]

    [因為果子太多,甲甲一個人不能拿,所以那頭雄鹿就站出來了,這才是貼心暖男啊。]

    [她真的不是在逃公主嗎?]

    那些親眼目睹的觀眾到現在都震驚無比。

    大概世界上就是有一種人,特別受到大自然的偏愛吧。

    應鴉這組cp的看點滿滿,流量瞬間超出了另外兩組。

    再看姜晚和木良澤。

    直接把大寫的“摸魚”打在屏幕上了。

    兩人都不是運動型的,還是因為其他原因才來參加的戀綜,對談戀愛什么的完全不感興趣。

    兩人又因為秦家兄妹的關系,平日里見過幾次,所以說話相處也比較隨意。

    兩人掐著點回到出發點。

    其他組已經都回來。

    馮彬不在,應該是去洗澡去了。

    湯遠正在一一檢查他們帶回來的果子。

    “很可惜哦,馮彬帶回來的這顆果子是錯誤的,它們只是長得像而已,不過還是恭喜他們獲得了第一名!”

    應鴉滿意地點點頭。

    就算是戀綜,反派也不能輸!

    彈幕里聽到這個結果后,又是一連串的“giegie長giegie短”,好不熱鬧。

    林云秋和周舟只找到了四顆果子,獲得第二名。

    姜晚這組最后。

    傍晚,馮彬終于姍姍來遲。

    上島后所有人的替換衣物只有一套。

    他只能將褲子洗干凈,然后再晾干。

    為了挽回面子,他主動包攬了生火的工作。

    期間還不斷地釋放男性魅力,趁著其他人不注意,分別對姜晚和林云秋示好。

    [海王啊……好大的胃口,這是準備將三名女嘉賓都撈進魚塘?]

    [不是吧,真的以為自己是霸總所有女嘉賓都會喜歡她?]

    [淦,秋秋是不是被撩到了?少女你清醒一點!]

    [戀綜不就是要看他們互撩?老老實實談戀愛有什么好看的?]

    [談戀愛也需要有分辨度的,我覺得挺好。]

    導演對于這種非常有爭議性的嘉賓很是喜歡。

    這不,話題度就來了?

    還不等導演繼續高興,副導忙不迭地跑進了帳篷。

    “不好了不好了……老板,大老板!他親自來了!”

    導演“蹭”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什么?!”

    副導演拼命喘氣:“陸總……他就在隔壁的帳篷里。讓您過去一趟。”

    “他……他怎么來了啊?”導演咽了口口水,心里沒底。

    那可是陸成淵啊!

    活閻王!

    這尊大佛怎么突然跑到這犄角旮旯來了?

    導演來到隔壁帳篷,他不斷地給自己做著心理建設,還沒做完,就聽到里面傳來一道冷厲不耐的聲音。

    “滾進來。”

    “好咧!”導演二話不說地滾了進去。

    陸成淵大刀闊斧地坐在一把塑料椅子上,氣場強大。

    導演大氣不敢喘一下,戰戰兢兢地等著他的吩咐。

    陸成淵鷹隼一樣的黑眸看向導演,一字一句:“把人換下來,我要參加。”

    導演:???

    ??第77個愿望

    導演一度懷疑自己因為太害怕, 出現了幻聽。

    但很快,陸成淵用實際行動讓他知道,這不是開玩笑。

    他當場簽了一張支票:“追加一千萬投資。”

    導演瞬間清醒:“您的任何要求都可以滿足!”

    《心動生還者》陸家投資的, 陸成淵有絕對的話語權。

    如今不過是滿足陸總的一個小小心愿,自然不在話下!

    導演飛快說服了自己。

    交談了大概十幾分鐘,導演從帳篷內走出來。

    他又是搖頭, 又是感嘆, 又是叉腰點煙,凝望夜空……

    副導演躡手躡腳地走過來, 看到導演這樣更是害怕的要命。

    果然沒有人可以完完整整從陸總手里活下來!

    這不,導演都瘋了!

    導演完全不知道副導演心里在想什么。

    他現在只有萬千感慨。

    原來那位活閻王也有七情六欲啊!

    在得知陸成淵要親自上陣, 參加真人秀的時候,導演是詫異的,那感覺就像是聽到了他八十歲的奶奶突然想開了,準備來一段轟轟烈烈的夕陽紅愛情。

    不過在詫異后, 導演又覺得流量密碼已經主動來到了自己的手中!

    雖然外面都說陸總不近女色,他的身邊更是沒有一個雌性生物, 就連娛樂八卦都不敢隨便寫他, 所有和他相關的報道都斟字酌句, 生怕寫了什么有歧義的詞。

    但是, 陸總來戀綜還能為的什么?

    不是為了女人,就是為了男人。

    導演忍不住開始腦補,千里追妻, 霸總火葬場,真愛白月光回歸虐戀情深……

    …

    應鴉這邊并不知道陸成淵已經找來了。

    她和其他人正圍在篝火邊, 準備吃晚飯。

    雖然說是晚飯, 其實不過是周舟和木良澤找來的幾個椰子。

    一沒工具, 二沒現成食物的嘉賓們終于體驗到了生存戀綜的“生存”部分。

    周舟捧著一個椰子,找了塊尖銳的石頭,用力砸下去。

    “咔嚓”一聲,椰子應聲而碎,甘甜的汁水瞬間從縫隙中流淌出來。

    “快快快,快點!都漏了!”他手忙腳亂地將椰子遞給身邊的馮彬。

    馮彬用力一掰,將椰子一分為二。

    “還好沒有灑掉多少,你們快點吃,都餓了吧?”他將兩個分別遞給了應鴉和林云秋,隨后看向姜晚安撫地笑了下,“晚晚不要急,剩下的馬上好。”

    姜晚眨了眨淺琥珀色的眸子,應了聲。

    她聲音又輕又柔,外加天使般的容貌,給人一種需要呵護的感覺。

    馮彬心里一蕩,心里越發活絡起來。

    周舟完全沒有注意到這邊,正在專心的砸椰子。

    [傻周舟啊,秋秋可是你的cp,馮彬在哪里大獻殷勤啊!]

    [周舟眼里只有吃的。]

    [他從兩個小時前就嚷嚷著喊餓了……干飯人石錘。]

    “好了!我一共砸了十個椰子!”周舟擦了一把頭上的汗,“良澤哥回來了嗎?”

    去水井打水的木良澤剛好回來:“我在這里,我把之前的果子也洗了下。”

    一看到那些紅果子,馮彬就忍不住犯惡心。

    他一秒站到了里木良澤最遠的地方,還不等他問就主動放棄了自己的那一份:“我不是很餓,讓給大家吧。”

    應鴉看了他一眼,馮彬菊花一緊,連忙別開視線。

    姜晚也看了過來,視線在兩人身上轉了一圈。

    馮彬又飛快地露出自己最帥氣的笑容,叮囑姜晚多吃一點。

    姜晚沒吭聲,雙眸微微放空。

    三秒后,她才兀自點點頭。

    很好,馮彬和她沒有任何因果牽扯。

    站在叢林暗處的陸成淵將這一幕也收入眼底。

    他的無法控制地落在路甲甲的身上。

    女人的模樣和應鴉完全不同,看上去病懨懨的,很是柔弱。

    和她如影隨形的小麻雀也不在。

    但陸成淵心底有個聲音,不斷地告訴他。

    是她。

    姜晚特意飛到海島上來參加這個戀綜,絕對不是心血來潮。

    她的自我介紹話里有話,還有她看向路甲甲的目光……

    直播中的每一處細節都被陸成淵挖出來,翻來覆去地看了幾十遍。

    他不敢妄下結論,沒人知道一次次滿懷希望,又一次次希望落空是什么感覺。

    就像是西西弗斯,掙扎在永恒的無妄之海,重復著毫無意義的行為。

    他想要得到一個完全肯定的答案。

    一道聲音打斷了陸成淵的思緒。

    “陸總,人找來了。”導演小跑著找到陸成淵,身后跟著木良澤。

    在看到陸成淵的時候,木良澤臉上的驚訝不加掩飾。

    他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陸成淵開門見山:“你自己想辦法主動退出錄制,不能引起其他人的懷疑。”

    木良澤:?

    陸成淵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你打算自己來,還是我幫你?”

    木良澤一個激靈:“我自己來!你別過來啊!”

    陸成淵這個魔鬼,真的是一點都不念舊情。

    木家的四個男孩和陸成淵三人也算是兩小無猜一起長大,關系很不錯,外加木家和陸家還有生意合作,可以說是親上加親。

    但木家四兄弟非常有自知之明。

    在陸成淵心里,除了應鴉,只有“不重要的人”這一欄。

    “今晚就退出。”陸成淵又補充了一句。

    木良澤:“我被叫走,當晚就退出,這不是……”

    陸成淵的一個眼神掃來。

    木良澤瞬間閉嘴,然后比了個OK的手勢。

    陸成淵不再搭理他,目光遠遠地投向營地的某一處。

    木良澤還想多活幾天,也不敢多看,飛快溜走了。

    營地里,應鴉正有一搭沒一搭地挖著椰子肉吃。

    看到這一幕,陸成淵不自覺地地擰起了眉。

    怎么能只吃那種東西?

    沒有營養,還不好吃。

    她怎么會吃得慣?吃不飽的話,晚上豈不是也睡不好。

    睡不好的話,會影響身體,她下午還吐過血……

    接二連三的擔憂從陸成淵心里冒出頭。

    這種近乎于本能的擔憂,讓他剛剛的彷徨糾結都成了泡影。

    他到底在害怕什么?

    無論她變成什么樣子,只要一眼,他的靈魂就會被牢牢吸引,為她魂牽夢繞。

    本能是不會錯的。

    他找到了她了……

    這個念頭就像是一顆種子,埋進了陸成淵的心里,然后瞬間生根發芽。

    他整個人因為激動和欣喜輕微顫抖起來,滾燙的血液無法遏制地在他的血管里奔騰,最終澆灌進心臟,嫩芽瞬間長成了參天大樹。

    這一次他絕對不會再放手。

    她休想再逃走。

    坐在營地內的應鴉感覺到一股若有似無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只是還不等她深究,便感覺到有什么拽了一下她的衣角。

    她低頭看去,是一只小浣熊。

    小浣熊手里捧著野果,推到了她的腳邊。

    還不等應鴉有所動作,它就一溜煙地跑走了。

    不用多想,也知道是小麻雀派來的。

    應鴉撿起果子,隨意擦了擦便一口咬下。

    鮮美多汁,甘甜爽口。

    其他人看到這一幕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林云秋更是捧著臉蛋大呼羨慕。

    姜晚跟著笑了起來,順手撿了幾塊形狀各異的小石頭:“姐姐,要占卜嗎?我會一點哦。”

    她主動和應鴉說話。

    林云秋幾人紛紛好奇地看過來。

    姜晚的事跡他們多多少少也知道一點,她的占卜前幾年可是一次難求的!

    應鴉搖搖頭:“我不相信這些。”

    “也是。”姜晚撥弄著面前的小石頭,正思考著該怎么繼續和應鴉套近乎。

    一旁的馮彬忍不住插話:“我倒是很好奇,不如晚晚給我占卜一下?”

    姜晚看了他一眼,隨即點點頭:“也行。”

    最好讓他死心。

    照理來說占卜需要用到塔羅牌,但因為條件不允許,姜晚只能一切從簡。

    “你想問什么?”姜晚問。

    馮彬思索了一瞬,半開玩笑道:“不如晚晚幫我算一下這次海島之行沒有沒有機會脫單?”

    [晚神竟然要占卜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據說晚神的占卜準確率百分之九十五。堪比預言家。]

    [路甲甲,一個膽敢拒絕晚神的女人,你成功引起我的注意力了。]

    [你直接問能不能撈到三條魚不就行了?]

    姜晚晃了晃自己手里的小石子,然后丟在了沙灘上。

    石頭無規則地散開,姜晚看了一眼便得到了答案:“不能。”

    馮彬臉上的笑容一僵:“晚晚,不如你再仔細看看?”

    問了又不相信結果的人,姜晚見了多了。

    她指了指沙灘上的石頭解釋道:“石頭散落的方向角度……算了,說多了你也聽不懂。”

    馮彬:?

    姜晚換了個說法:“你會在節目中受挫,多次,并且都是因為一個人,想要避免最好減少想法,改變處事態度。”

    馮彬:“……哈哈哈,也許不一定準。事在人為,人定勝天嘛,我可不會因為你的占卜就放棄哦。”

    姜晚瞟了他一眼:“你說得對。”

    林云秋也瞅了瞅了他,表情說不出的怪異:“你說得對。”

    [你說得對。]

    [你說得對。]

    [你說得對。]

    幾人的閑聊被隨行pd打斷。

    “抱歉,突然出現打斷大家的聊天。”pd臉上帶上了凝重的表情,“剛剛木良澤在回來的路上不慎摔了一跤,他的腿可能受傷比較嚴重,所以之后的錄制可能無法參加。”

    其他人對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有些驚愕。

    “他要不要緊?醫生怎么說?”周舟擔心道。

    隨行pd安撫眾人:“醫生已經給他治療了,如果愈合情況好,還是能回來的,不過最近的錄制我們會讓新嘉賓代替。”

    “明天一早,大家就會見到新嘉賓。”

    馮彬:“真是太可惜了,不過相信良澤已經可以盡快痊愈的。大家以后晚上還是盡量不要亂走了,這里很黑,我們也不熟悉地形,還是很危險的。”

    他雖然這么說,但心里卻是松了一口氣。

    有他觀察下來,最能和他競爭的便是木良澤,現在他走了……那么最優秀的男嘉賓不就是自己了?

    馮彬因為坐到粑粑而郁悶的心情都跟著好了起來。

    五人去探望了木良澤一番,隨后再次回到營地。

    就在眾人準備睡覺的時候,又出現了新問題。

    現在他們只有兩個帳篷,兩個睡袋。

    就算少了木良澤,他們其中有兩個人肯定是要睡在一起的。

    正看著直播的陸成淵眉頭死死皺在一起。

    漆黑如墨的雙眸緊盯著屏幕,恨不得將里面的兩個男人戳死!

    如果有男人敢和應鴉睡同一個帳篷,他絕對會在沖出去把人給剁碎,然后丟進海里喂鯊魚。

    “這是你安排的?”

    仿佛來自地獄的聲音,在導演耳邊響起。

    “啊……啊?什么?”導演手腳冰涼,這打死也不能承認啊!

    他裝傻道:“這個我一點也不知道……哈哈哈……道具組是專門人員負責的。”

    好在純情的周舟拯救了導演。

    周舟的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和認識第一天的女生睡在一起這是絕對不可以的!

    他超大聲地喊道:“我我我,我可以睡睡袋!”

    林云秋不著痕跡地松了一口氣。

    “我也可以睡睡袋。”馮彬自然知道什么時候應該做什么,主動讓出帳篷不僅可以為自己挽回一部分印象分,還能以此來體現自己的紳士風度,“這樣你們女愛孩子可以自己安排怎么睡兩個帳篷了。”

    姜晚眼睛微微發亮:“那我可不可以和姐姐一起睡?”

    她挪到應鴉身邊,就像是一直無害的小白兔期待地看著她。

    “我不磨牙不打呼不說夢話,睡相超級好的。”姜晚繼續替自己爭取。

    應鴉看了她一眼,又得到了一個乖順天真的笑。

    “行吧,做不到我會把你踢出去的。”

    姜晚笑得眉眼彎彎:“好耶!”

    導演帳篷里的陸成淵已經將座椅扶手給捏碎了。

    他都沒有和應鴉一起睡在帳篷里過!

    …

    第二天清晨,眾人是被海浪聲吵醒的。

    用清水稍稍洗漱過后,五人再次見到了湯遠。

    湯遠:“大家昨晚睡得怎么樣?有沒有期待新嘉賓的加入?”

    眾人很給面子地做出了肯定的回答。

    “好吧,我就不賣關子了!”湯遠沖著他們邪魅地一挑眉,“有請我們的男嘉賓——”

    “陸成淵!”

    他大手一揮,幽靜的叢林小徑中便走出來一個人。

    男人高挑俊美,黑發黑眸,休閑T恤下隱約可見流暢的肌肉線條,一雙大長腿包裹在長褲里,打扮看似簡潔,但能從細節中看出來花了不少心思。

    應鴉瞳孔微縮,有些詫異,但又覺得理所當然。

    感覺被他找到好像是遲早的事情。

    因為就算失憶什么的,他也能在垃圾堆里碰瓷自己。

    陸成淵在走出來的那一刻,漆黑幽深的眸子就沒有離開過應鴉,仿佛這個世界上只剩下她一個人。

    周舟和林云秋倒吸一口涼氣,兩人同款大眼仔表情看著他,滿臉的不可置信!

    姜晚倒是淡定,他出現的時間和她估計的差不多。

    昨晚應該憋得很難過吧。

    最震驚的要數馮彬,他直接呆在原地。

    陸成淵?

    那個傳說中的陸成淵?

    節目組是準備下半輩子不過了嗎?傾家蕩產把他請來做替補?

    他怎么都沒想到送走一個高配木良澤,來了個頂配陸成淵。

    他甚至連臉上的微笑都控制不住。

    只是和他同框,就讓馮彬感受到無形的壓力,他只覺得自己已經被比到了塵埃里。

    直播間在“陸成淵”三個字出現的時候直接炸了。

    [臥槽!!!!]

    [真的是陸成淵?那個傳說中的陸成淵?]

    [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大佬連財經雜志都很少上,怎么可能出現在戀綜?]

    [嗚嗚嗚嗚我不信!神仙也要下凡了嗎?]

    [最強資本下場談戀愛,這個真人秀瘋了!]

    [大佬的顏值我可以跪舔一輩子!他不是人吧!哪有人類這么帥的?]

    很快,淪陷的就不只是直播間,還有個大社交媒體。

    #陸成淵驚現求生戀綜# 刷爆了所有平臺。

    無數人震驚。

    湯遠看著其他嘉賓震驚的神色,笑容逐漸擴大。

    他昨天接到消息,也是這個反應呢!

    “那么請陸先生簡單介紹一下自己吧。”湯遠努力控場,雖然他的氣場完全被陸成淵碾壓,但是專業主持人的素養還在。

    陸成淵斂下眸子,將所有翻涌肆虐的強烈情緒通通隱藏。

    “我,陸成淵,來找結婚對象,婚前婚后全部財產上交的那種。”

    ??第78個愿望

    無論是嘉賓們, 還是現場的眾人,在聽到陸成淵這句話都驚呆了。

    你堂堂陸家掌權人,隨便招招手就有無數人愿意自薦枕席的大佬, 為什么要來戀綜和他們搶對象?

    林云秋人都傻了。

    她自然不會以為大佬看得上她,但是這樣算下來,她可以選擇的人豈不是只有周舟和馮彬了?

    想要談個戀愛為什么這么難啊TAT!

    [秋秋的反應好直白哈哈哈哈, 以為來的是個帥氣小哥哥, 沒想到來了個不可褻玩的神。]

    [秋秋:選擇空間又小了一點。]

    [女嘉賓們的反應真的好給力啊!第一次在戀綜里看到這么佛系的女嘉賓們,晚神和甲甲都沒什么情緒波動, 仿佛出現在她們面前的是一棵大白菜。一點雌競都沒有!我好喜歡!]

    [所以陸總到底為什么會出現在戀綜里?你們有錢人的想法我不是很懂。]

    湯遠見陸成淵已經說完,再次控場:“那么接下來我們就要進行今天的第一個游戲了。”

    “大家請看沙灘邊, 節目組已經為各位準備好了捕魚的小船,每一組都有一個魚叉和一個漁網,一共三個小時,捕魚最多的一組今天中午有口福了哦!”

    小機器人再次捧著托盤走出來。

    “當當當——請看!”

    托盤上放著幾瓶燒烤的調料, 孜然,辣椒面, 椒鹽粉, 黑胡椒。

    這讓嘴里沒味的嘉賓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湯遠滿意地看著他們的反應:“大家抓到幾條魚, 中午就可以吃多少, 但是……這一次所有的東西,除了自己的cp都不可以共享哦!”

    昨天應鴉這組拿到了打火石后,為整個營地生起了火, 節目組要的可不是烏托邦,他們喜歡看嘉賓們爭風吃醋, 為了一點資源絞盡腦汁耍手段。

    三組行動起來。

    陸成淵和姜晚雖然是cp, 但是兩人并排走在一起中間的空隙還能站三個人。

    林云秋等人看到后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陸成淵完全不在乎其他的想法, 他推著小船往海里去的時候,路過了應鴉身邊。

    然而他腳步沒有絲毫停頓,就像是陌生人一般,和她擦肩而過。

    應鴉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那冰冰冷冷的背影滿是疏離感。

    要是沒有在巨龍巢穴看到那些畫面,要是不知道他的記憶已經恢復,她真的要以為剛剛的對視是自己的錯覺了。

    不錯啊,出息了。

    應鴉心里忍不住感嘆了一句,然后就像是無事發生一樣,抱著漁網跟在馮彬后面慢悠悠地往海里走去。

    說實話她還沒想好應該拿他怎么辦。

    應鴉完全沒有想過陸成淵會為她做那么多事情,他做的每件事都像是一顆小火苗,不求回報地燃燒著,就算是被外力熄滅也會艱難地再次燃燒起來。當無數小火苗聚在一起后,就算是再冷硬的心都會被焐熱吧?

    但是,碰了愛情的魔女從來都沒有好下場。

    微涼的海水淹沒應鴉的腳丫子,她踩了踩水,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情緒都拋到腦后。

    反正現在兩人都不認識。

    想那么多干什么?

    陸成淵明顯感受到應鴉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停留。

    他忍不住繃緊了脊背,每一根頭發絲都在默默用力。

    天知道克制住不去看她要用多大的意志力!

    但是他絕對不能這么快妥協。

    她不明不白地消失二十年,他找了她二十年,如今她回來了,竟然不來找他?也不回家?

    反而跑來參加一個什么破戀綜!

    簡直太過分了!

    難道是因為馮彬?還是周舟?又或者是姜晚?

    陸成淵越想越不爽,對他們的敵意越發明顯。

    很快三組cp都將小船劃了出去。

    碧海藍天,小小的木船上有著三隊俊男美女,這畫面這么看都很養眼。

    馮彬站在小船上,舉著魚叉就朝著水里叉去。

    只聽一聲破水聲,海水飛濺,淋了他一聲。

    “這抓魚還挺難……甲甲稍微幫我穩一下船。”他隨意地聊起白色背心擦了一下臉上的水。

    衣服下的六塊腹肌在陽光下格外明顯。

    [u1s1,馮彬的身材還是可以的。]

    [男嘉賓們終于卷起來了!腹肌人魚線鯊魚線!我都要看!]

    [雖然很刻意,但我喜歡看哈哈哈哈哈。]

    應鴉也沒想到他會突然撩衣服,就這么被迫看到了一塊白花花的肉。

    姜晚和林云秋也注意到這邊,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周舟看到后,心中大呼馮彬心機!

    緊接著,他也忍不住琢磨起來。

    如果自己也把衣服弄濕,搞成透視裝露出自己的肌肉,會不會有些刻意模仿?

    就在他糾結的時候,就聽到林云秋的驚呼聲。

    “臥槽!”她瞪大了眼睛,看向旁邊的小船。

    周舟扭頭看去,只見陸成淵二話不說將身上的T恤脫掉,露出就健壯的上半身。

    他寬肩窄腰,八塊腹肌清晰可見,冷白的肌膚被陽光鍍上了一層淺金色,身上的那些猙獰疤痕非但沒有讓人覺得丑陋,反而為他多添了幾分魅力。

    林云秋都看呆了。

    她緊緊抓住周舟的手臂:“快看快看!看一眼回本,看兩眼賺翻了啊!”

    [這是我尊貴的vip能看的嗎?]

    [是誰模糊了我的手機屏幕,哦……是我的口水。]

    [和陸總比起來,馮彬就是個白斬雞!]

    [啊啊啊啊啊我愛了!我們一定是上輩子拯救了地球,現在才能看到這一幕。]

    [周舟:媽的我又錯過了機會?]

    姜晚默默移開視線,不知道陸成淵為什么突然發神經。

    陸成淵冷著一張臉,雙手舉過頭頂,身軀舒展,漂亮的肌肉紋理緊繃,他瞟了一眼應鴉所在的方向后,“噗通”一聲跳進了海里。

    被碾壓成渣渣的馮彬:……草。

    應鴉撐住略微晃動的小船,咂咂嘴,有些意猶未盡。

    身材好像比之前更好了……

    林云秋張大著嘴巴,呆呆地看著泛起波紋的水面。

    “喂,擦擦口水。”周舟不爽的聲音響起。

    林云秋無意識地抬手蹭了蹭嘴角:“沒有啊。”

    周舟翻了個白眼:“抓魚了!你是不是想中午餓肚子?”

    林云秋依依不舍地收回視線。

    馮彬扭頭去看應鴉,發現她沒有表現出任何花癡神色后,突然有了一種自豪感。

    看他的cp就沒有這么膚淺,完全不會因為一具皮囊而喜歡上對方。

    “甲甲,你要試試看用漁網捕魚嗎?我會一點可以教你。”馮彬主動提議。

    如果教她抓魚的話,還能有些肢體互動,豈不美哉?

    應鴉剛想拒絕,陸成淵就從水里冒出了腦袋。

    “嘩啦——”

    他帶起來的水流讓小船猛地一晃。

    馮彬因為是站著的關系,腳下一個不穩,差點栽進水里。

    而應鴉正坐在靠近陸成淵的那一邊,陸成淵冒出頭來的時候第一時間就護著她,絕對不會讓她摔進水里。

    “抱歉,沒看到你們在這里。”他看了一眼好不容易穩住身形的馮彬,絲毫沒有任何歉意地道歉。

    他的一頭黑發全都被擼到了腦后,整張俊臉全然暴露在空氣中,精致深邃的五官就像是出水的塞壬,有著蠱惑人心的魔力。

    應鴉和他的距離很近,幾乎一側身就能碰到他。

    “陸先生水性不錯。”應鴉指尖劃過水面,蕩開層層波紋。

    “嗯。”他冷冰冰地應了一聲,只覺得那水波晃進了自己的心里,酥酥麻麻。

    馮彬挪了過來,故作大度:“沒有關系,你下次注意一點就行。”

    陸成淵理都不理他,再次沉入水里。

    過了兩秒,才冒出幾個小泡泡。

    經過剛剛被陸成淵這么一打岔,馮彬也不好再提教應鴉用漁網這件事。

    他只能繼續抓魚,時不時地和應鴉交流兩句,順帶展現一波自己淵博的知識。

    應鴉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

    她將雙腿泡在了海里,撐著身體懶懶地曬著日光浴,時不時地晃一下小腿,奶白的肌膚在海水下泛著奇異的光,比珍珠都要細膩幾分。

    直播間都看醉了。

    太美了……

    她就是隨意地坐在那里,都有讓人為之癡狂的資本。

    如果說剛剛陸總下水是美人魚活了過來,那么現在的“路甲甲”擁有引誘人魚的資本。

    一時間所有人都心思各異,哪里還顧得上抓魚。

    陸成淵沉入水里后并沒有離開,他就躲在應鴉所在的小船下,雙眸緊盯著上面的一切。

    很快一雙白皙纖細的玉腿便出現在頭頂,小巧的腳丫輕輕勾著水,攪亂了陸成淵的全部心神。

    他眨了下眼睛,忍不住又吐出了幾個泡泡。

    泡泡很快就破水而出,“啪”的一下,在應鴉面前破開。

    應鴉無聲地低笑了一聲,勾得人心癢難耐。

    馮彬聽到后忍不住搓了搓耳朵。

    這女人可太絕了!

    “甲甲,你喜歡三文魚還是鯡魚?或者金槍魚?”馮彬努力套近乎。

    旁邊周舟聽到后,直接來了句:“三文魚和金槍魚都是深海魚,這里沒有的。”

    馮彬:……

    你不說話會死?

    周舟說話根本沒過腦子,說完后才發現自己說錯話了。

    他不好意思沖著兩人笑了下,憨傻憨傻的。

    應鴉被他逗笑,整個人都生動起來。

    周舟直接看呆了,他臉色不由自主地泛紅:“我我我就隨便說說的,我懂的也不是很多,不過一般情況下斑魚最好抓,它們喜歡在石頭縫隙里……”

    說著說著,他就叉起了一條斑魚。

    [周舟:啊呀,不小心凡爾賽了一把。]

    [馮彬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

    [家人們,大家還記得晚神之前的占卜嗎?我覺得準確率也就100%吧。]

    [馮彬:你可閉嘴吧!]

    就在周舟和應鴉說話的時候,陸成淵消無聲息地游到了他們的船邊。

    下一秒,周舟和林云秋的漁網受到了一股巨大的拉力。

    “啊啊啊啊!我們的魚!”林云秋大喊一聲,眼睜睜地看著好不容易抓來的魚跑得無影無蹤。

    她猛地站起來想要補救,周舟扭頭想看發生了什么。

    兩人混亂見直接撞在一起,然后栽進了水里。

    陸成淵這一次下手沒有遮掩,所有人都看到了。

    林云秋抹了一把臉上的海水,沒想到還能這么玩的?

    湯遠看到后看熱鬧不嫌事大:“游戲沒有規定不可能搗亂哦!”

    林云秋聽后,一聲怒喝:“干他們!掀翻他們的船!”

    “沖啊!”周舟一個猛扎,就游向了其他小船。

    水花四濺,小船飄搖,場面瞬間熱鬧起來。

    沒一會所有人都落水了,唯有應鴉還好端端地坐在小船里,紋絲不動。

    馮彬琢磨著,將她也拖下水,然而還不等他行動,就發現密密麻麻的魚群朝著這邊有過來。

    “魚!”

    “好多好多魚!”

    “哇!我們發財了!”

    “快點抓!”

    林云秋和周舟咋炸呼呼的聲音想起來,連姜晚都好奇地伸長脖子,撈了好幾條魚到船上。

    應鴉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眼睜睜看著魚群發了瘋一樣跳進小船里,眨眼間就擠得滿滿當當。

    回來后,她對自然的親和力好像更加高了。

    銀色的魚群中,有一個三角魚鰭浮出水面,轉著圈兒晃了好幾圈。

    那明晃晃邀寵的訊號,應鴉不看到都難。

    她將魔力通過海水傳遞過去。

    不要呆在這里,會被抓起來吃掉的。

    鯊魚立馬乖乖沉下去,沖著她晃了晃尾巴,纏著她的魔力,想要和她玩。

    一人一鯊無聲交流的時候,沒有注意到馮彬也看到了鯊魚鰭!

    他心中一驚,然后沉入水里看了眼。

    魚群后,真的追著一條鯊魚。

    他陡然大驚!

    手忙腳亂地往后游,慌亂間差點被一口海水嗆死。

    陸成淵就在他的不遠處,他看到后連忙比手畫腳,提醒他。

    陸成淵漠然地看了他一眼,一點反應都沒有。

    鯊魚看到有人類注意到自己,一溜煙地逃到了礁石后面。

    過了幾秒才小心翼翼地探出一個腦袋,沖著馮彬露出一抹友善的笑容。

    它就是想來看看魔女。

    順便帶了點特產過來,做見面禮。

    聽說這個魔女特別好,還特別厲害,從來都不會傷害小動物的!

    剛剛一見,果然是真的!

    這么好看的魔女,肯定是個好人!

    她還提醒自己不要被抓起來呢!

    鯊魚美滋滋地在海里打了個滾。

    卻不知道馮彬快嚇破膽了!

    那條鯊魚竟然沖著自己張開了血盆大口!

    那兩排整齊的尖牙一口就能將他攔腰截斷!

    馮彬再也不敢在水里多待,發了瘋一樣往后游,直到爬上沙灘,他才聲嘶力竭地大喊:“有鯊魚!有鯊魚!快跑!”

    所有人都大驚失色!

    應鴉因為剛剛用了魔力,低頭又吐了口血。

    陸成淵看到后心里猛地一揪,面無表情的臉上終于出現了慌亂的神色。

    嘉賓么手忙腳亂地回到了沙灘上。

    節目組匆匆趕來,派人穿好防護服去檢查。

    副導演擰著眉,百思不得其解:“怎么會有鯊魚,我們檢查過不下十次,這片潛水海域是沒有鯊魚的,而且周圍都放了聲吶系統,鯊魚不可能過來的啊……”

    導演也是一陣后怕。

    這要是出了事,就是一百個他都賠不起啊!

    [怎么會有鯊魚,這也太嚇人了!雖然是求生,但是嘉賓們的安全肯定要有保障啊!]

    [魚群突然出現本來就不正常,我剛剛想說呢,就出狀況了。]

    [樓上有點馬后炮,到底有沒有還是看結果吧。]

    [難不成馮彬瞎說?他圖什么啊?]

    [可能是看錯,也可能是企圖吸引注意力,誰知道他為了博鏡頭會干出什么?之前不就看到了,反正他的人品不太行。]

    彈幕里吵了起來,出現鯊魚顯然是一件大事。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五名潛水員回來了。

    導演急匆匆走上前:“怎么樣?什么情況?”

    五人全都搖了搖頭:“儀器沒有檢測到有鯊魚,我們也地毯搜查了一遍,同樣沒發現。另外聲吶裝置也完好無損。”

    導演松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馮彬不可置信:“不可能!我明明看到了!好大一條鯊魚,牙齒超級恐怖的!”

    “你們有沒有仔細檢查啊!到時候鯊魚吃人怎么辦?”

    潛水員有些生氣:“我們檢查的非常仔細,請不要懷疑我們的工作態度。”

    導演自然是不希望海里有鯊魚的,不然這對節目的口碑和安全性都有很大的影響。

    他站了出來努力調節:“不要著急,緊張的時候眼花看錯也是有可能的,馮彬啊,除了你還有其他人看到鯊魚嗎?”

    馮彬氣勢又強了幾分:“當然,陸成淵也看到了。”

    導演看向陸成淵:“陸總,您能不能說說到底有沒有看到鯊魚?”

    陸成淵還在看應鴉,眉頭皺得死緊。

    被導演點名,他這才扭過頭來,冷硬地吐出兩個字:“沒有。”

    馮彬:??

    “你明明看到了!你為什么說謊?你就在我旁邊啊!”

    陸成淵懶得搭理他。

    那條鯊魚明顯就是來找應鴉的,他怎么可能把應鴉暴露出來?

    一時間眾人看向馮彬的眼神都有些奇怪。

    馮彬氣急,不斷強調著自己看到的鯊魚,甚至驚動了海洋生物學家。

    [根據他的描述,我覺得不太可能是真的。本人是W大的海洋環境學教授,馮彬描述的這種鯊魚生活在深海中,不會輕易離開自己的海域,另外這座海島的水域也不合適這種鯊魚生存,甚至這種鯊魚非常討厭這種海域。]

    [專家下場了!馮彬真的好煩人啊!]

    [他想要博鏡頭也用不著用這種借口,無語死了。]

    [其他人都被嚇死了!甲甲還被嚇吐血了。]

    [能不能換人啊?@節目組。]

    直到中午,馮彬都為此耿耿于懷。

    他看向陸成淵的目光都帶上了敵意,他只覺得是陸成淵陷害他!

    陸成淵肯定是害怕自己搶了他的風頭,所以才會針對自己,好讓自己出丑。

    他絕對不會讓對方得逞的!

    馮彬咬牙切齒,恨恨地反轉著手里的烤魚。

    鑒于鯊魚來之前,應鴉船里的魚最多,所以他們理所當然地得到了第一。

    應鴉早就餓了,被陸成淵養刁的胃,如今就算魔力回來不需要進食,她仍舊會饞。

    “要不要撒調料了?”應鴉聞著慢慢焦香的魚,問了一句。

    馮彬看了眼火候:“你撒吧,你喜歡吃辣一點的還是不辣的?”

    應鴉打開調料蓋子,刷刷刷地撒了好幾把:“辣的。”

    “這么巧,我也是。”馮彬終于露出了笑容。

    想必甲甲是相信自己的吧?

    她都主動和自己講話了,肯定是想要安慰自己。

    調料灑在魚肉上,香氣順便飄到很遠。

    坐在旁邊的林云秋和周舟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太香了!

    他們看看應鴉腳邊堆著的幾十條魚,再看看自己這邊兩條可憐巴巴,骨瘦如柴的小魚,頓時留下了羨慕的淚水。

    陸成淵不動聲色地看著應鴉這邊,手中的樹枝已經被他捏成了木屑。

    姜晚看到后抽了抽嘴角:“你能不能放過我撿來的樹枝,我撿了半個小時。”

    陸成淵拍拍手,干巴巴道了一句:“抱歉。”

    “嘖,吃醋你去追啊。坐在這里有什么用?”姜晚壓一邊烤著手里巴掌大的小魚,一邊壓低聲音道。

    陸成淵沒吭聲,仍舊死死盯著說話的兩人。

    姜晚將唯一一條小魚拿遠了些,生怕被牽連到。

    她快餓死了,這條魚絕對不能有事!

    姜晚這才挪完位置,就聽到一聲爆炸聲。

    “轟——”

    應鴉面前的火堆直接炸了。

    所有人驚恐地看過來。

    一片焦黑煙霧中,馮彬直接變成了爆炸頭,白凈的臉上也是一盤漆黑。

    他手里的魚更是成了渣渣,變成了一坨黑色,再也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怎……怎么了……”他驚恐地瞪大了眼,看向其他人。

    一片黑漆漆中,只有兩塊眼白,說話的時候,還能看到一排大白牙。

    “噗……”

    “哈哈哈哈哈哈哈!”

    眾人又擔心又好笑。

    “馮彬你沒事吧?”

    “甲甲你們還好嗎?有沒有受傷?”

    “怎么突然爆炸了?這也沒有可以爆炸的東西吧……”

    應鴉摸了一下鼻子,露出無辜的表情。

    “不知道啊……這魚就突然爆炸了。”

    這一炸,直接將好不容易得來的調料給炸得灰飛煙滅,還犧牲了大半的魚。

    應鴉看著自己也被熏黑的衣服,又看了眼還在懵比狀態的馮彬:“我去打水。”

    她拿著臨時做成的器皿,走進了林子里。

    然而沒人注意到,陸成淵在爆炸后消失在了營地里。

    應鴉找到水井后,吐出一口氣。

    她想吃烤魚。

    有些不大高興地撇撇嘴,她打了一些水上來。

    花了十分鐘弄干凈衣服后,她又將容器裝滿水,走在回去的路上,應鴉正想著要不要找小麻雀再送點吃的過來,就被人猝不及防地拽住了手,然后拉進了林子里。

    “啪嗒”一聲,容器掉在地上,水撒了一地。

    下一秒,應鴉便被人死死抱住。

    陸成淵身上好聞的草木香味混和著咸咸的大海味道,整個兒將她包裹住

    “你為什么不回來找我?”

    一道悶悶的,滿是委屈和壓抑的聲音在應鴉耳邊響起。

    ??第79個愿望

    陸成淵用力地抱著應鴉, 恨不得將她嵌入自己的身體里。

    大概只有這樣,他才不會患得患失,生怕某一天會被再次拋下。

    應鴉艱難地動了一下。

    然后就感覺自己被抱得越發緊了。

    “陸先生, 我們好像不是很熟。”應鴉放棄掙扎,懶洋洋地開口。

    陸成淵身體一僵,渾身的血液都像是被凍住了一般, 他僵硬地松開自己的手, 后退半步,漆黑的眼睛閃過暴戾兇光, 死死盯著應鴉:“你,不能說這種話。”

    他的臉半隱在樹蔭下, 陽光斑駁透過交錯樹葉落下,卻無法帶來任何溫暖的感覺,反而一片寒冷危險。

    有那么一瞬間,應鴉仿佛看到了真正的黑色巨龍出現在他的身后, 威壓駭人,狂暴肆虐。

    應鴉呼吸略微急促了一些。

    敏銳捕捉到應鴉的變化, 陸成淵身上的氣息瞬間收斂, 他垂著腦袋, 濕發凌亂地垂在額:“不要說這種話, 我會很難過,非常非常難過。”

    他的唇抿得死緊,看不到一絲血色。

    整個人倔強又傷心。

    應鴉仍舊沒有什么反應。

    又不是她一開始假裝不認識的。

    陸成淵企圖從她的眼睛里看到寫不一樣的情緒, 想要找到一點點思念,或者是欣喜。

    可是什么都沒有。

    她的平靜無波仿佛一把利刃扎進了陸成淵的心口。

    又沉默了兩秒, 他放棄般地吐出一句話

    “我只是想讓你主動和我說說話……”

    應鴉輕嘆了一口氣, 主動展開雙臂:“好吧, 那來抱抱?”

    他好像真的很懂怎么在她這里討要心軟。

    他收起里骨子里的恣睢兇戾,藏好棱角和利爪,只留下了最脆弱柔軟的一面,乖巧地展露給她。

    無論是她舉起尖刀,還是溫柔撫摸,他都會接納。

    陸成淵眼中錯愕明顯,好像冰面突然裂開,里面有朵小白花破土而出,搖晃著小身體迎接滿世界的暖陽。

    他呆呆地看著應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陸成淵,我真的回來了。”應鴉又說了一遍,溫柔的聲音就像是羽毛輕輕掃過他的心尖,撩撥了一下,掀起無限波瀾。

    陸成淵眨眨眼,用力壓下眼中的淚意,再次用力地抱住她!

    “你還會不會走?如果走的話……能不能把我也帶走?”

    他幾乎是卑微的說出了這句話。

    他不想再被丟下了,就算是死,也不想在一個人。

    沒有應鴉的每一分每一秒對他來說都是酷刑。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應該只能留在這里了。”應鴉勾著他的脖子,有一搭沒一搭地抓著他后腦的軟發。

    頭皮上的觸感讓陸成淵身體微微戰栗,他的體溫節節攀升,整個人仿佛醉酒般開始心跳加速,血液上涌。

    然后他托著應鴉的后腦勺,放肆地吻了上去。

    他唇還帶著一絲海水的涼意,周身的氣息卻像是熊熊燃燒的烈火,兇狠中帶著幾分小心翼翼,將應鴉盡數吞沒。

    半晌后,兩人分開,黏膩的空氣仿佛沾上了糖漬,陣陣發甜。

    應鴉抿了下有些發麻的唇,她的笨蛋龍比之前出息了。

    就是技術不太好。

    陸成淵盯著應鴉嬌艷欲滴的唇瓣,身后的龍尾巴有些蠢蠢欲動地想要冒出來。

    應鴉將他推遠了一些,發現那些飛行直播器已經被他弄壞了,變成了一堆廢鐵掉在地上。

    好在兩人的失聯并沒有引起太大注意,畢竟嘉賓也有三急,直播間黑屏是常有的事。

    但導演卻苦了臉色。

    他高價買回來的直播器啊!

    陸總您不想播,咱們可以商量啊!

    “我給你烤了魚。”陸成淵拿出一包用不知名葉子裹著的烤魚,巴巴地遞給應鴉。

    應鴉眼睛一亮,也顧不得燙,拿起一條就啃了起來。

    烤魚外焦里嫩,上面均勻地裹著應鴉認不出的香料,味道一點都不比那些孜然和辣椒粉差。

    “不夠的話,我再去烤。”陸成淵安靜地看著她吃,這一刻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寧和滿足。

    她真的回來了。

    “我跟你說,我在外面都沒有吃飽過。”應鴉火速解決了一條,只剩下一根完整的魚骨頭,趁著那第二條魚的空隙,她輕啄了一下陸成淵的嘴角,“還是你做的飯最好吃。”

    天知道應鴉有多想念陸成淵的廚藝。

    陸成淵矜持地勾了勾嘴角,身后的尾巴冒出來來回地晃動。

    “你……是不是回去了?”想到什么,陸成淵忍不住緊張起來,“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對不起……”

    他又蔫噠噠地垂下了腦袋,就連尾巴都緊貼地面。

    應鴉點頭,簡單地說了幾句:“……回去后我恢復了所有的記憶,那個國家被你管理的很好。”

    “有什么用,我……傷害了你。”想到自己曾將利劍插入應鴉的心臟,陸成淵眼中猩紅閃爍,氣息凌亂起來,無法遏制那股來自靈魂深處的暴虐。

    “不是你。”應鴉迫使他直視自己,“你從來都沒有想要傷害我,是祂。”

    她指了指天空。

    陸成淵是最清醒的那一個,他從未被蠱惑過,就連那一劍,都是命運操控著他的身體做的。

    他這樣一個傻子,就算是在狂暴狀態下,都寧可傷害自己,也不會碰她一下。

    陸成淵瞬間被安撫下來。

    那股子暴虐乖巧的就像是小狗一樣,再次蜷縮到了靈魂深處,發出了咕嚕聲。

    “好了,我們該回去了。”應鴉干掉了最后一條魚,心滿意足地拍拍手,“不過在回去之前,我們需要約法三章。”

    陸成淵:“好。”

    他用尾巴勾住應鴉的腰,黏黏糊糊地抱著她。

    應鴉拍了拍他的尾巴:“首先,出去后這樣就不可以。你必須假裝和我不熟。”

    “不行。”陸成淵瞬間炸毛,齜牙咧嘴地發出抗議,“為什么要假裝不熟,我們明明很熟!超級熟!我不同意,你休想甩開我和其他人組cp!”

    他就像是暴怒的獅子,尾巴甩的啪啪響,甚至攔腰撞斷了一棵樹。

    發泄完了,他又垂頭喪氣地跑回來,一把將應鴉撈進懷里,悶聲悶氣道:“我不同意。”

    應鴉指了指自己的臉:“我現在不是應鴉,是路甲甲。”

    “二十年博物館的那件事,除了命運作祟,還有一個人在背后操控著一切。”

    “我要把他找出來。”

    應鴉說的陸成淵都能想到,但他……

    “好吧。”

    他情不甘心不愿地開口。

    “只需要裝作不熟就可以了對吧?其他的事情你不能干涉我。”

    應鴉點頭,沒有多想。

    “另外,秦家兄妹那邊……”應鴉有些猶豫。

    “不告訴他們!”陸成淵兇巴巴地拍了一下尾巴,“他們在你不在的時候欺負我,你不要再理他們。”

    “嗯,先不告訴他們。”應鴉縱容道。

    陸成淵滿意了。

    那兩個家伙到時候發現了肯定要纏著應鴉,煩也煩死了!

    陸成淵又詢問了她吐血的原因。

    問完后,還想是小狗一樣在她的身上嗅來嗅去:“我感覺不到你哪里不舒服,要不還是退出綜藝,我讓醫生給你做檢查。”

    應鴉推開他的腦袋:“我很好。”

    陸成淵擰眉看她,不放心地再次湊上來。

    外面已經有工作人員來尋找兩人,應鴉來不及多解釋,將陸成淵推了出去。

    兩人分開回到了營地。

    在回去前,陸成淵又給自己的秘書打了通電話:“秦家兄妹現在在哪里?拖住他們。”

    男秘書正一臉震驚地看著《心動生還者》的直播,他吶吶道:“他們……出國了。”

    陸成淵眼中危險迸發:“想辦法攔住他們,不管用什么手段,只要不死就行。”

    男秘書擦了擦額頭冷汗:“好的陸總。”

    到底發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啊?

    …

    下午,修整過后的嘉賓們再次見到了湯遠。

    “希望中午大家都吃飽了,因為接下來的游戲可是非常考驗體力的!”湯遠刷得下拉開了紅布,露出了一個木質黑板。

    黑板上畫了一張圖。

    “接下來的游戲是個人游戲,各位需要以最短的時間通過層層障礙,最后解開密碼,放飛三個粉色愛心氣球。”

    “如果贏得比賽就有換cp的機會!”

    “當然,為了不被換走自己的心儀cp,嘉賓們也要努力贏得第一哦!”

    圖上畫的正是類似勇敢者道路的關卡,不過難度高出了數倍。

    有過獨木橋,投籃 ,匍匐鉆網,穿過埋雷樹壯,飛躍泥潭……

    顯然節目組想要讓嘉賓出糗,因為在個人賽之后,安排的就是第一次約會。

    當然,這件事節目組是不會告訴嘉賓們的。

    湯遠又道:“在比賽開始前,我要宣布一個懲罰,有人違反了游戲規則。”

    他臉上露出了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

    [是什么?]

    [誰違反了游戲規則?]

    [換cp!我最喜歡的環節,可以用放大鏡看嘉賓們反應的環節。]

    嘉賓們也是一臉好奇,他們自認為都沒有違反任何規則。

    湯遠的視線在所有人身上轉了一圈,最后看向陸成淵。

    “陸先生,鑒于您是初犯,所以節目組不會告訴大家你如何違反了游戲規則,又是因為什么而違反游戲規則,但是在接下來的個人戰中,你的游戲難度將會比其他人高,還要罰時30秒。”

    “請問您是否又異議呢?”

    所有人都驚訝地看向陸成淵。

    [節目組不是人,說話說一半!]

    [啊啊啊啊這還不如不說,我這該死的好奇心!]

    [太過分了,大佬到底什么時候違反規則的?不會是黑屏的時候吧?不應該啊!]

    [罵罵咧咧,指指點點,節目組你不要逼我跪下來求你。]

    導演特意讓飛行直播器拉近距離,給陸成淵一個特寫。

    讓你弄壞我的直播機器!

    導演高貴冷艷地冷哼了一聲。

    副導演看得心驚膽戰:“導演,咱們這樣會不會……有問題啊?”

    導演一叉腰:“有什么問題?我說的哪里有問題?他就是違反了游戲規則,偷偷給路甲甲塞了好吃的!”

    “別以為我不知道,我的眼線無處不在!”

    “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我的戀綜,都要遵守規則!再說了……”

    副導眼巴巴地問:“再說什么呀?”

    導演:“再說了,他有所圖,怎么可能發飆?陸總來參加綜藝明顯就是有所圖謀,他滿臉寫著想換cp你看沒看見?”

    副導點點頭,然后又“嘶”了一聲。

    導演靜靜地看著他。

    “您就不怕陸總秋后算賬?”副導用滿是同情的的目光看向導演。

    導演:……

    淦,忘記了!

    …

    陸成淵自然是沒有任何異議的。

    隨著湯遠的一聲令下,四名嘉賓飛快地沖了出去!

    周舟和馮彬一馬當先,爬上了一個陡坡,然后吊著繩子蕩了下去。

    林云秋和姜晚也不甘示弱,緊緊咬在兩人身后。

    “看來我們的嘉賓心里已經有了目標!周舟飛快地來到了獨木橋上,但是他一個不穩掉了下去!他必須快速回去,重頭再來!”湯遠慷慨激昂地解說著。

    “……現在罰時倒計時還有十五秒,等等,大家有沒有注意到少了一個人!”

    湯遠找了一圈,沒有在比賽場地看到應鴉的身影。

    最后他扭頭看向起始地點。

    應鴉坐在樹蔭下,沖著他招了招手。

    湯遠:……

    [路甲甲:給你們表演一個原地擺爛。]

    [哈哈哈哈哈小姐姐太直接了吧,真的是連掙扎一下都不愿意。]

    湯遠走過去,好奇地詢問道:“路甲甲小姐,請問你沒有任何想換的cp嗎?比如陽光帥氣的周舟,或者俊美多金的陸成淵。你也許可以為了贏得他們而努力一把。還是說你覺得馮彬就非常的好?”

    陸成淵就站在應鴉的不遠處,聽到湯遠提及“周舟”的時候,他陰惻惻地看了過來。

    湯遠直接的背后一陣刺骨寒意。

    應鴉搖頭:“我不想努力了。讓他們來搶我吧。”

    說完她還故作柔弱地低咳了幾聲。

    “看來甲甲對自己非常有信心!”湯遠忍不住笑了起來,這么猖狂的言論從她的口中說出來,竟然意外地不讓人討厭。

    [姐姐說得好,姐姐繼續癱。]

    [我也希望有一個富婆看穿我偽裝的倔強。]

    [哈哈哈哈哈戀綜的最高境界,學廢了。]

    [一句話,讓五個人為我打破頭。]

    兩人說話間,陸成淵的罰時也結束了。

    隨著湯遠的一聲令下,他如同一只矯健的獵豹,竄了出去!

    湯遠瞪大了眼睛,聲音越發激動:“前面的嘉賓小心了!你們的最強對手出現了!”

    “陸成淵飛快地通過了前兩個關卡,他超越了林云秋……他再次超越了一個人!”

    “周舟和馮彬你們有沒有感覺到危險逼近?”

    領先的馮彬死死咬著牙,鉚足勁兒往前沖。

    他現在正在泥潭中緩慢前行,這個過程簡直就是個折磨!

    但是他絕對要贏!

    剛剛湯遠和甲甲的對話他都聽到。

    甲甲肯定是不好意識說舍不得自己,才會那么回答的。

    甲甲這么喜歡自己,他一定不能辜負對方!

    而且如果得到交換cp的機會,主動權豈不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這么想著,馮彬臉上露出了一抹勢在必得的笑。

    陸成淵晚了自己三十秒,根本不可能追上來的。

    就在他嘴角上揚的時候,他的頭頂飛過一道陰影。

    “我的天啊!他太強了!”

    “陸成淵直接飛躍了泥潭!他借助了上一關的繩索和驚人的臂力,將自己蕩了過去!”

    馮彬:??

    湯遠的聲音繼續傳來:“這一舉動驚呆了所有的對手!馮彬愣在了原地!他不知所措地看著前方!”

    “陸成淵和馮彬的距離已經拉開!”

    馮彬陡然驚醒,他手腳并用,飛快地爬上了岸,然后脫掉雨衣,朝著密碼鎖跑去。

    “他們都已經來到了密碼鎖前!”

    “到底誰會率先解開密碼說放飛愛之氣球呢?”

    馮彬看著四位英文密碼鎖,腦子一片空白。

    密碼是什么?

    湯遠像是看穿了他心中的疑問,友善地解釋道:“密碼鎖的線索就隱藏在泥潭里哦,錯過的嘉賓只能再次回到泥潭了……”

    馮彬:???

    湯遠:“恭喜陸成淵!他贏得了獎勵!”

    三個粉色氣球飛上了天空,陸成淵不費吹灰之力就贏得了個人賽。

    馮彬氣得一拳垂在了密碼鎖上。

    下一秒,他捂住拳頭,整個人蜷縮起來,發出壓抑的痛呼:“嗷……”

    他媽的,疼死了!

    陸成淵這個家伙,肯定故意和自己過不去。

    差一點他就要贏了!

    馮彬氣炸了,趁著鏡頭拍不到,惡狠狠地瞪了陸成淵一眼。

    [太強了,他真的是人嗎?]

    [為什么有錢人的體育都比我強?]

    [輕輕跪下.jpg]

    幾分鐘后,六名嘉賓站在一起。

    除了完全沒參加的應鴉和臉不紅氣不喘的陸成淵,其他人都累的跟狗一樣,大汗淋漓。

    湯遠鼓勵完之后,一一提問。

    “馮彬你是一開始最快的,那么請問如果你贏得個人賽,會做出什么選擇呢?”湯遠沒有立馬詢問陸成淵,而是從馮彬開始。

    [來了來了,湯遠這個壞家伙要開始挑撥離間,煽風點火了!]

    [終于等到了這個環節!情商高下,立馬見分曉。]

    [晚神和球球也超級努力哎,好想知道他們的答案!]

    [我想知道路甲甲的,希望湯遠給力一點,逼她說出一個答案。]

    馮彬露出一個遺憾的笑容:“我和冠軍只差了一點點,真的非常可惜了。如果我贏了比賽的話,我想……”

    他看向了應鴉。

    “我會努力留下我現在的cp甲甲。”

    他都輸了比賽,還有什么好說的,自然是猛刷路甲甲的好感度啊!

    應鴉笑瞇瞇的點頭:“你的確要努力一下,畢竟很多人都想搶我。”

    馮彬:……

    笑容逐漸僵硬。

    姜晚很不給面子地笑了出來。

    湯遠直接將問題對準了她:“那么晚晚的選擇呢?如果你贏得了第一名。”

    姜晚稍稍整理了一下長發:“我選路甲甲。”

    湯遠沖她比了個大拇指:“好選擇!”

    “謝謝。”姜晚跳跳地笑了一下,看呆了無數觀眾。

    接下來他又問了周舟。

    大直男周舟支支吾吾地不肯說,但是亂飄的眼睛已經暴露了他。

    他也想選應鴉。

    “那么秋秋你的選擇呢?”湯遠走到了林云秋面前。

    林云秋一臉苦相:“我不知道還能不比啊!”

    她說的好傷心,好絕望!

    彈幕直接笑翻了。

    [哈哈哈哈哈哈秋秋委屈,秋秋要說出來。]

    [誰知道還能棄權呢?]

    [白白陪跑,太傷心了,秋秋表示更餓了啊!]

    湯遠沉痛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下次我就把這個漏洞給補上。”

    林云秋:?

    人干事?

    最后湯遠來到了應鴉的面前:“甲甲你知道這是逃不了的,如果你贏了比賽,你會選擇誰?”

    “必須給出一個名字,必須是嘉賓中的一個人,也不能是女嘉賓。”

    湯遠將所有的可能都剔除,然后期待地看著應鴉。

    應鴉嘆口氣,勉為其難地開口:“那就……木良澤吧。”

    湯遠:???

    突然被點名的木良澤:???

    他還不想英年早逝啊!

    還在小島上裝病的木良澤手忙腳亂拿出手機:“哥!救命!你的寶貝弟弟馬上就要被人追殺了!被陸成淵追殺!快來救我!救我——”

    陸成淵看了眼應鴉,眼里幽怨十足。

    應鴉假裝沒看到。

    他們不熟.jpg

    湯遠也沒辦法,只能將目標換成了陸成淵:“好吧,那么輪到你了陸先生。”

    “請問你超越了所有人,努力贏得了第一名是為了保持現在的cp,還是為了更換cp呢?”

    陸成淵簡潔明了:“換cp。”

    湯遠看向了姜晚,問的卻是陸成淵:“你就不怕晚晚傷心難過嗎?”

    “不怕。”

    “你的話很多。”

    “渣男才怕其他女的難過。”

    “我不是。”

    陸成淵連珠帶炮地,將湯遠懟了個便。

    湯遠:……

    這人怎么問不起?

    陸成淵擰眉:“你為什么還不問我選誰?”

    湯遠:……

    主持人你來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不活了!]

    [陸總好著急啊!他快急死了!湯遠你快問啊!]

    [這是我這些年來,見過最接地氣的霸總了。]

    [愛了愛了,陸總這么可以這么可愛!]

    湯遠深吸一口氣:“那么請問陸先生,你想要選擇誰為cp呢?”

    陸成淵理直氣壯,完全不敢看應鴉:“路甲甲。”

    “我對她一見鐘情,我想要追求她。”

    應鴉:?

    好極了,她的笨龍學會陽奉陰違了。

    ??第80個愿望

    個人戰之后便是晚間約會。

    湯遠宣布了這次的約會的主題:“作為第一次單獨約會, 不知道大家是不是很期待呢?”

    “這次約會由男嘉賓負責,考驗主題為“驚喜”。另外約會的時間為一小時,請男嘉賓注意對時間的控制。”

    “如果超時, 我會帶著工作人員非常無情地打斷你們,那個畫面大概也算得上是另一種驚喜吧?”

    說完后,湯遠就放所有人回營地了。

    約會的時間是晚上八點到九點。

    男嘉賓們需要在下午的四個小時內相處一個合適的約會。

    要知道在荒島上, 男嘉賓們沒有食物, 沒有錢來購買任何東西,甚至沒有什么工具, 想要制造出驚喜的約會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時間飛逝,火燒云將天際染成了瑰麗迷幻的顏色。

    男嘉賓們也再次出現在了營地內。

    三人都將自己收拾了一番, 隨后帶走了各自的cp。

    直播間的觀眾經過一個下午的抓心撓肺都快好奇死了。

    為了能夠看到三組約會,有的人甚至祭出了三部手機!

    馮彬對今天的約會非常有信心。

    他帶著姜晚朝著植被稀少的方向走去,隨著兩人越來越進入崎嶇的山巖中,天色也慢慢暗了下來。

    “就是這里了。”馮彬擦了擦兩塊還算平整的石塊, 然后一手覆再胸口,一手打開, 沖著姜晚微微彎腰, “請姜小姐入座vip景觀位。”

    “謝謝。”姜晚輕聲道謝, 在四周冷硬的山壁映襯下, 她就像是一朵綻放的清麗百合,叫人忍不住細心呵護。

    馮彬又從另一處石頭后面拿出了兩個用木頭雕刻的高腳杯。

    “雖然有些簡陋,但這是我目前為止能夠給你最好的了。”

    姜晚接過來抿了一口, 是新鮮的椰子汁:“我們來這里看什么?”

    馮彬輕笑起來:“晚晚真聰明,我昨晚意外發現這座小島上有一種礦物, 在夜晚會發出瑩瑩藍光, 非常漂亮。”

    “現在的時間剛剛好, 你看那里。”

    說著馮彬靠近姜晚,伸手指了某一處方向。

    黑色的巖石中亮起了點點藍色光芒,就像是夜空星斗,連成了一片璀璨銀河,美得如夢似幻。

    “我沒辦法給你真的銀河,但這片屬于陸地的星星我想你也許會喜歡。”

    姜晚眼底被一片綺麗的藍色填滿,忍不住發出感嘆:“真的很美。”

    她要帶姐姐來看!

    馮彬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神色越發深情。

    果然沒有女人能夠拒絕他。

    他端著木質酒杯,優雅地喝了一口:“等節目錄制結束后,我準備投資這里,拿下開采權,這么美麗的礦石我希望能夠變成更美的項鏈帶在你的脖子上。”

    [不得不說,馮彬撩妹套路還是可以的。]

    [海王的基本功不錯,準備的挺周到啊。話說沒有陸總的單方面碾壓,現在看馮彬也難得眉清目秀。]

    [海王知識小課堂:馮彬說的最后句話學名叫做“畫大餅”。姐妹們記住這個知識點,這種“xxx之后”的話術千萬不能相信!如果男人用這種話來向你索求任何東西都不要答應!]

    [笑死,這邊好歹有大餅,隔壁直播間簡直就是一個大寫的歡樂喜劇人現場。]

    [讓我去看看!]

    隔壁直播間正是周舟和林云秋。

    將林云秋約出來后,周舟非常自信地表示:“我給你準備了非常非常特別的禮物。”

    “是嗎,那我要期待一下了。”林云秋聽他這么說,也忍不住好奇起來。

    有誰能拒絕驚喜呢?

    但是很快,林云秋就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他們正在爬山。

    一爬就是一個小時……

    林云秋臉上的笑意已經徹底消失,整個人哪里還有約會前的清爽美麗,活像是水里撩出來的落湯雞,滿身臭汗。

    “我們……到底要去哪里啊?能不能不要爬山了,我實在是走不動了……不如,如果你現在禮物給我,我也會很開心的,真的!我會開心到爆炸!”她絕望撐在一棵樹上,氣喘如牛。

    她真的走不動了嗚嗚嗚嗚嗚!

    走在前面的周舟回過頭來,表情詫異,看著臉色難看的林云秋擔心地嘆了口氣:“你的體能太差了,以后一定要好好鍛煉身體。”

    林云秋:?

    [啊哈哈哈哈哈哈!我宣布周舟就是個宇宙無敵鋼鐵大直男!]

    [秋秋的表情直接裂開。]

    [秋秋:老娘來和你約會,你盡然抓著我軍訓?]

    [秋秋乖女鵝啊,你爬了一小時才反應過來嘛,我的小笨蛋哎……]

    [笑死,周舟就像一頭蠻牛。約會?約什么會?約會不如健身!]

    周舟后知后覺地感覺到林云秋不開心:“你不喜歡沿路的風景嗎?這都是約會的一部分,這些都是平時看不到的。”

    林云秋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將他推下山的沖動。

    “還有禮物我放在山頂了,只能爬上去才能拿到。”

    林云秋:……

    她已經感覺呼吸困難了。

    [哈哈哈哈哈!]

    [來人,快把朕從山上抬下去。]

    [有的人單身就是造福社會。]

    最后林云秋還是咬著牙,爬上了山頂。

    當她看到放在石頭上的,一個巨丑無比的恐怖椰子殼面具的時候……

    “周舟!你、死、定、了!”

    女人滔天怒火席卷整個海島,林子里的鳥雀霎時驚飛出去。

    就連在山腳下的節目組都聽到了林云秋憤怒的喊聲。

    另一邊,被無數人期待的陸總約會首秀也在進行著。

    陸成淵帶著應鴉走到了一處洞穴前。

    路上,應鴉明顯有些不高興,對他愛答不理的。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陸成淵清了清嗓子。

    男秘書也在看直播,在看到陸總臉上露出了明顯的緊張神色的時候,他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去了。

    原來陸總也有七情六欲嗎?

    他穩定心神,繼續往下看。

    屏幕里,陸成淵拿出了一份文件。

    男秘書越看越覺得熟悉。

    接著,他就聽到陸總說:“這個小島我已經買下來了,送給你。”

    男秘書:?

    應鴉:?

    所有人:?

    [大佬,談戀愛不是這么談的啊!]

    [哈哈哈哪有人一開始就送禮物的?太直接了啊!雖然我非常心動,那可是一座小島啊!私人小島!]

    [家人們,你們還記不記陸總自我介紹的時候說的話!他說婚前婚后全部財產上交!他說的是真的啊!]

    [該說霸總不愧是霸總嗎?執行力max。]

    [這樣的土狗霸總請給我來一打,請不要大意地用錢砸死我!]

    應鴉緩了幾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不要,如果這就是你的驚喜,那我要走了。”

    陸成淵拿著文件的手一緊,一把攥住了應鴉的手腕。

    應鴉垂眸看了他一眼。

    陸成淵就像是被燙到了一般,飛快地收回手:“對不起,你別走。還……還有禮物的。”

    雖然知道是假的,她不是故意冷冰冰的對待自己,但陸成淵心里就是一陣陣的難過。

    他垂頭喪氣地往后退了一步,不敢再碰她,也不去看她的表情,生怕在里面看到冷漠和無情。

    [啊啊啊陸總你別難過啊!不行了,我好心疼。]

    [路甲甲竟然拒絕了……]

    [突然有點觸動,之前對陸成淵的印象就是冰冷無情,還特別恐怖。但現在突然發現,就算是站在神壇上的人,如果墜入愛河,也會變得和普通人一模一樣。]

    [樓上唱的真好聽,他們才見面多久啊,就墜入愛河,愛的要死要活了?一副舔狗的做派,作秀吧!還有那個路甲甲,真裝,該不會是要給自己立個什么獨立自主女性的人設吧?]

    [愛看看,不愛看滾吶!我是土狗我先說,我就喜歡看霸總跌入神壇,為愛癡狂!]

    [看個綜藝代入感這么強,該不會都期待著霸總會看上你們吧?天真。]

    彈幕里眨眼間的工夫就吵了起來。

    陸成淵的一舉一動都被放大,他和路甲甲的名字瞬間沖上熱搜,還不止一個。

    然而話題風暴中心的兩人根本不知道網上已經因為他們掀起了一陣腥風血雨,話題的中心更是上升到了另一個高度。

    男秘書更是風中凌亂!

    他還沒從“我的煞星老板竟然是個卑微癡漢舔狗”中回過神來,自己的手機就被打爆了。

    全都是來問網上的言論該怎么處理的。

    男秘書又是一陣頭大,那位路甲甲女士,以后指不定就是老板娘了,必須要謹慎處理啊!

    被拒絕的陸成淵又帶著應鴉往山洞里走了一小段。

    很快,里面就傳來了各種窸窸窣窣的聲音。

    應鴉朝里面看去。

    藤條編制的巨網后面,是一群毛茸茸的小動物!

    看到有人過來,里面的動物越發活躍了,一個個地撲到網上,想要跑出來和應鴉貼貼!

    “這些,都是你抓的?”應鴉略顯詫異。

    陸成淵老實巴交地點頭:“我沒有傷害它們。”

    只是稍微威脅了一下而已。

    應鴉看著這群擠擠挨挨,拼命發出求擼叫聲的小動物,不能否認自己的心間為什么東西輕輕撩撥了一下。

    這種傻乎乎的討好方式,顯然比送小島更有用。

    如果在沒有人的情況下,應鴉想她大概會伸手撓撓陸成淵的下巴,然后夸夸他。

    不過現在他們“不熟”,于是她淡淡點了下頭,松開了藤條網。

    一群毛茸茸就這么沖了出來。

    頃刻間將應鴉給包圍起來。

    而陸成淵則是被兩頭雄鹿和一群浣熊攆了出來。

    偏偏陸成淵還不敢做什么。

    [陸總委屈,但陸總不說。]

    [忙了一個下午,最后變成了毛茸茸和路甲甲的約會,突然感覺陸總好像不是很聰明的亞子。]

    [哈哈哈我們不一樣,至少我們還能繼續看甲甲小姐姐的盛世美顏!四舍五入,我和甲甲約會了!]

    就在這條彈幕發出來的瞬間,直播界面里就出現了一個放大的,倒過來的喜鵲腦袋。

    下一秒,飛行直播器同樣無情地被攆了出來。

    [……]

    [這群動物都成精了嗎?]

    [讓我看!我要看啊!]

    被嫌棄的陸成淵也沒有離開,就這么盤腿坐在山洞口,守著應鴉。

    他有一下沒一下地丟著飛行直播器。

    直播間里的觀眾只覺得天旋地轉,仿佛被塞進了洗衣機。

    突然,屏幕再次穩定下來。

    一張俊美無儔的臉突然放大在所有人的面前。

    陸成淵看著攝像頭,開口道:“我對她一見鐘情,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自愿且不求回報的,你們可以罵我,但是不可以攻擊她。不服也沒用,憋著。”

    他的話有些突兀,但又在情理之中。

    這是一個信息無限發達的時代,任意一件事都能在網上掀起巨大的動靜,更不要說關于陸成淵這種有身份的人。

    陸成淵一直記得在魔幻世界里,那些人對應鴉的口誅筆伐。

    明明她才是拯救了世界的那個人,卻被冤枉唾棄。

    他不會再讓同樣的事情發生第二次,誰都不能說她不好!

    [我覺得我磕到了!他們之間透著一股若有似無的甜。]

    [陸總霸氣!就是要給這群討厭的鍵盤俠一些教訓!]

    [陸總的話好正能量啊,所有的追求和付出都應該這樣,而不是強加給對方,強迫對方接受自己的好。]

    [愛了愛了,我宣布,我正式粉上了陸總。]

    聽到陸成淵這么說,男秘書直接送了一口氣。

    他做對了。

    一時間網上那些難聽的話紛紛消失的一干二凈。

    黑粉卻不樂意了。

    你讓我們憋著我們就別憋著?

    你以為你是誰啊?

    網上言論自由,憑什么不能罵人?

    感覺受到了挑釁的黑粉立馬抄起鍵盤,攻擊了回去。

    就在他們發出咒罵言論的下一秒,陸氏集團的官V瞬間抵達戰場。

    發律師函,截圖證明,刪除評論,曝光黑粉惡臭言論并且艾特他們的家人親戚朋友。

    一條龍服務下來,黑粉措手不及。

    網上言論自由,陸氏公關團隊不過是順手艾特了幾個人而已。

    陸氏的移舉動瞬間引來一片叫好聲。

    #網絡從來不是法外之地,陸總教你做人# 加入熱搜。

    同一時間,海島的另一邊,一架直升機緩緩降落。

    秦家兄妹從飛機上跳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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