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你還好嗎?”
萬里高空上,李哥緊張地詢問躺在飛機上的王念安。
此時她脖頸帶傷,臉色煞白,奄奄一息躺在擔架上。
因為王念安與謝遠經常參與機密項目,現在他們之間還經常見面。這次五個多月的出差時間,她來試驗基地這邊時,自己與她見過幾面,當時她還沒顯懷,大家還不知道她懷孕。
知道她懷孕的時候,除了他們這些見過她第一次懷孕的人,其余眾人都忍不住大吃一驚,沒見過誰家孕婦像她這么拼命。
馬上項目結束卻遇見這事,他不得不護送王念安提前幾天返京。
“沒事。”
虛弱的王念安用無力掩蓋住自己的擔憂。想起昨日的意外,隱隱有些后怕。她的手心一直緊貼著腹部,這次懷孕進入孕晚期假性宮縮頻繁,昨日經歷意外,她現在很擔心寶寶的健康。
連綿不絕的沙漠和巍峨的群山,廣袤無垠的戈壁灘,陽光在戈壁上灑下斑駁的光影,將大地裝扮得既蒼涼又壯美。
昨天,王念安與平常一樣,結束實地試驗后乘車從戈壁灘腹部返回基地里的科研樓。她與同行人員剛走到材料實驗室門外,實驗室內部突然發生爆炸,爆炸產生的沖擊波將整層樓的玻璃都震碎了,她及時側身護住了腹部,飛出的碎片卻直接扎進她的手臂及肩膀,其中有一塊劃破她的脖部,頓時鮮血噴射而出。
實驗室里的科研人員當場暈了過去,如今還在昏迷沒脫離危險。
新中國成立后,涉及核武器、化學試劑或其他高風險領域的試驗基地發生的爆炸屢見不鮮,爆炸往往是預期內的結果或測試目標,而這次卻是因為科研人員操作失誤。
各大高校也出現過實驗室爆炸的情況,科研機構的實驗室也常有事故發生,可她還是第一次遇見。
“寶寶肯定沒事,別擔心。”
李哥見她手一直搭在腹部,知道她擔心肚子里的寶寶。玻璃碎片不僅割傷了頸部,還有手臂等地方,哪怕經過搶救還是沒有脫離危險。
意外發生時,受傷人員立即被送到醫院,情況兇險又懷著孕的王念安更是第一時間安排了救治,雖然當時檢查寶寶沒什么問題,可是王念安卻因為失血休克幾小時,搶救過來后時不時還會陷入昏迷。
鑒于大西北地區的醫療條件,重癥傷員經過臨時搶救全部在凌晨由醫護團隊與他們緊急護送回北京,接受醫治。
試驗基地出現意外是常事,爆炸、生化泄露、輻射,人跡荒蕪的試驗基地常常伴隨著惡劣的天氣。王念安這次不僅遇見爆炸,還遇見沙塵暴。
突遇沙塵暴的時候,王念安一行人正在進行戈壁灘試驗,盡管及時躲進了車內,可沙塵暴帶來的沙塵,導致大家過多過少吸入細小且尖銳沙粒。
沙塵暴過去的時候,車輛已經有三分之一被埋入沙塵之中。
虛弱的王念安說不出話,只能點了點頭。這份工作所帶來的意外,她們早有心理準備。她現在更擔心肚子里的寶寶,會不會因為她失血而導致缺氧。
沒過多久,王念安再次昏睡過去,跌入虛幻無常的蝴蝶夢。
沒有日升月落的土地上紅艷如火,花開之時,不見綠葉相伴,唯有花朵獨自綻放,猶如生死之間那份無法觸及的思念。花瓣層層疊疊,緊密相依,每一瓣都浸透了離別的淚水,每一抹紅都凝聚著不舍的眷戀。
她如局外人在這里看盡他人余生,她看見檀健次站在銀杏樹下望著月亮,喃喃低語,最后他給另一個女人戴上了婚戒,相守一生。她看見肖澤站在小山坡,遙望天際眼神眷念,最后時常站在海邊問自己怎么失約了。她看見楊雪帶著卿兒到處游玩時,看向卿兒眼神浮現著懷念,楊雪與卿兒手腕戴著一對的金絲手鐲。
她看見她的傻弟弟,時不時摩挲著她給他雕刻的小像,眼淚婆娑。一邊嘴上吐槽自己,一邊落淚。
她看見錢老與師母、表叔與表嬸、住持他們在彌留之際喊著自己的名字。
她看見謝遠的書桌上擺放著他抱著卿兒與她的合照,他替她完成了夙愿,遺志。
原來她沒有還清,她欠下這么多人的關心與愛意,讓這么多人因為惦念,余生因遺憾未滿。
李哥看見王念安的白發,鋼鐵般的男人也不由得有些哽咽。這么多年,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她的白發,難怪她一直戴著帽子,難怪她喜歡染發。
遇到氣流顛簸,氣壓變化時飛機上的陪同人員紛紛緊張守候在病人身邊,緊密觀察著儀器上的變化。李哥環視著整個機艙里的情況,這次意外導致十多個人重傷,實驗室內部的七個人現在一直未蘇醒。
哪怕見過生離死別的李哥,身處壓抑的空間環境下心情也愈發沉重。
所乘坐的飛機還沒落地,杜老已經得知試驗基地出現意外的事情,要不是見多識廣估計已經暈過去了。王念安要是出意外折在大西北,錢老頭和他肯定得把試驗基地那邊給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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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兩個月,謝遠和王念安評上杰青的喜報剛下來,眼看他手下出了兩個杰青。還沒得來及慶祝,王念安卻遇見意外。
杜老趕緊給錢老打去電話,此時錢老正在辦公室逗弄卿兒,卿兒今天不想去上幼兒園,非要跟著自己來中科院開會。
本來上幼兒園也是為了提前鍛煉孩子獨立及社會化適應能力,也沒指望幼兒園能教課,乖孫這能力不鍛煉也是社牛了。至于其余方面,卿兒興趣廣泛,自信心爆棚,偶爾少上兩天學,錢老覺得沒什么,冬天多睡會更重要。
電話響起,錢老拿起手機一看,嗯?剛才開會的時候他和老杜才見過面,這又有什么事了?
“錢老頭,咱們馬上去機場!”
錢老剛接通電話立馬傳來杜老著急的聲音,去機場?自己這把年齡也得緊急出差?錢老還未開口,立即又傳來杜老著急緊急的聲音。
“試驗基地發生意外爆炸了,安安也出意外了。”
“什么!”
錢老聽見杜老的話,心里一緊,看了一眼卿兒,牽著卿兒的手一邊慌張走出辦公室,一邊聽著電話里杜老的話。
“我也是剛剛得知消息,今天重癥傷員護送回京了。”
重癥?錢老覺得自己血壓已經開始升高了。
“到底怎么回事,多少年沒發生意外爆炸了!”
現在的科技設備,早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何況實驗與試驗基地的設備全是頂尖,怎么會發生爆炸!
“科研人員操作失誤導致。”
杜老聽到這個原因的時候,也覺得不可思議,能參與機密項目的科研人員不同于高校與科研機構的實驗人員,都是經過選拔經驗豐富,不應該犯這種的錯誤。
卿兒被太爺牽著往外走,爆炸?她從太爺慌張的表情和話語中感覺好像出事了。難道是媽媽?媽媽已經出差五個月了,她連爸爸的生日也沒回來,今年爸爸的生日很熱鬧,家里給他辦了生日宴會,他的那些粉絲和身邊的朋友也給他辦了生日會。
家里生日宴會結束,爸爸送走舅舅他們之后,他在房間里看了很久媽媽的照片。
每次舅舅唉聲嘆氣說媽媽小雞仔懷著孕到處跑,干爸回來之后,舅舅每次碰見干爸的第一句話:“遠哥,我姐怎么還沒回來?”
每次干爸總是說:“快了,快了。”問到最后干爸干脆躲舅舅了。
干媽好不容易拍完戲回來卻遇見媽媽出差。干媽說:“你媽找我當姐姐真是福氣,我干媽的身份,做的是親媽兼顧大姨的活。”卿兒覺得干媽說的有點道理,因為媽媽說干爸和干媽如同她和爸爸一樣重要。
爺爺奶奶,舅爺舅奶他們很少當著自己的面說什么,可她已經悄悄聽見很多次,他們私下擔心媽媽身體的事情。
“太爺,是媽媽嗎?”
卿兒的突然發問使得剛接完電話的錢老,腳步一滯,他隨即蹲在卿兒面前,疼愛地看著卿兒:“媽媽那邊出了點意外,太爺和杜爺爺要去看看。”
“太爺,我們一起吧。”
錢老看見卿兒稚嫩的小臉此刻卻意外的堅定,眼神也格外的認真。早慧的卿兒什么都懂,三言兩語已經能夠見微知類了。
“好,一起去。”
錢老站起來牽住卿兒匆忙下樓,很快上了專車奔赴機場。杜老則先去實驗室喊了謝遠,謝遠與錢哲文和方程正在實驗室內忙碌。如今方程與錢哲文的能力大幅提升,哪怕他和王熊貓離開許久,他們依舊有條不絮,并沒有耽誤進度。
不出意外,他們所有的數據支撐會在今年過年前全部完成,進入到實際測試階段。光是想到這點他們便熱血沸騰,一切順利的話,新技術的成功將投入軍事及航空航天等多個領域。
“謝遠!”
實驗室的大門猛地從外被打開,謝遠隨即看到門口的杜老,他連忙放下手下的東西走了出去。
“謝遠,跟我去一趟機場。”
還未等謝遠開口,杜老已經先開口,他眼神向旁流轉,微微一撇立即恢復正常。謝遠看到杜老的眼神示意,轉頭對著里面的錢哲文和方程喊道:“你們繼續,我陪杜老出去一趟。”
說完立即走向旁邊脫下實驗服換上常服,走出更衣室的謝遠看向杜老,神情從容沉著:“杜老,什么事?”
“試驗基地那邊意外發生爆炸了。”
謝遠沉著的表情聽到杜老的話時出現一抹慌張,試驗基地!杜老這時來找他,難道是王熊貓出現意外了?
“路上說。”
“好。”
兩人腳步匆匆直接走到樓下坐上車。杜老在車上將得知的情況悉數告知謝遠,謝遠聽見是因為操作不當出現意外,表情顯得有些錯愕。試驗基地配置的實驗室屬于國家級實驗室,方便團隊一邊測試一邊實驗,國家級實驗室不同于科研機構及高校的國家級單一實驗室。
大部分人分不清國家級實驗室與國家級重點實驗室的區別,大部門人因為看見“重點”兩字,會覺得后者比前者級別更靠前,事實上恰恰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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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面上的國家級實驗室正式獲批只有6個,哪怕加上試點沒有獲批的實驗室也只有20多個。相比于幾百個國家級重點實驗室來說少之甚少。
國家級實驗室的研究領域更為廣泛,涉及多個學科交叉,強調跨學科、跨領域的協同創新。這種廣泛的研究領域使得國家實驗室能夠在多個領域同時開展研究,并迅速應對新興科技挑戰。
“實驗室里面那么多人怎么會發生這種情況。”
謝遠覺得這不符合常理,大規模的實驗室怎么可能出現這種錯誤。
“是材料實驗室,那邊新建立的實驗室。”
“根據傳來的消息,那天實驗室應該無人使用,準備設備檢查。”
“不知怎么回事,卻有人使用了。”
謝遠狐疑地看向前方,哪怕是新成立的物理實驗室也不可能出現這種低級的意外,那邊的科研人員身經百戰,怎么可能出現操作失誤意外。
“王念安怎么樣了?”
現在意外已經發生,哪怕是飛來橫禍現在也是人更重要。
“情況還不清楚,今天他們被護送回來。”
基地在進行相關試驗時會采取嚴格的安全措施,以確保人員和環境的安全。這種意外在如今高科技時代出現在基地,這么離譜的事情杜老也是第一次聽說。這次導致多名科研人員重傷,事態嚴重,那邊人員的三言兩語也沒說清楚。
錢老帶著卿兒剛下車,杜老和謝遠緊接其后達到。
“卿兒!”
謝遠下車看見錢老牽著女兒,趕緊將走上前把女兒抱起來。
“干爸,我來找媽媽。”
卿兒被干爸抱起來的那刻,緊緊摟住他的脖頸。她能夠從大家焦急的神情中看出媽媽遇見的事情,很壞很壞。
“卿兒不怕。”
錢老與杜老在人員的陪同下,走在前方,卿兒被干爸抱著走在后方,他們又換乘了擺渡車,隨后下車站在指定位置等待。
稀疏的樹木在寒風中搖曳生姿,枯黃的葉子在冷風中沙沙作響。卿兒的大眼睛觀察著周圍的環境---飛機坪,以前坐飛機時從窗戶里看見過,她看見好多救護車以及提著救護箱的醫生護士,每個人的神情都顯得格外的焦急。
北風帶著寒意吹過在場的人,狂風大作,冷風嗖嗖,謝遠伸手將卿兒衣服上的帽子給她戴上,寒風中所有人都在翹首以盼。
沒過多久,到處張望的卿兒看見空中飛來一輛造型不一樣的飛機,飛機的翅膀好像與她平常坐的飛機不一樣,機翼在機身的上方。
“干爸,是那輛嗎?”
卿兒注視著飛機向他們飛過來,手指還指向空中,這飛機她好像在電視上見過。
“嗯,是。”
巨大的轟鳴聲在空中響起,隨即逐漸減弱。飛機機輪觸地的那一刻,卷起一陣細微的塵埃,輪子與地面摩擦發出輕微的聲響,飛機滑行小段距離后穩穩停住。
卿兒看見飛機停穩后救護車馬上開了過去,干爸也立即抱著自己走過去,太爺和杜爺爺早已經走在前方。
“安安,我們到了。”
李哥在飛機落地那刻,輕手推了推王念安,推動她的那刻心里忐忑,擔心她又陷入昏迷了。
“嗯~”
王念安被李哥從夢境喚醒,微微抬眸看清眼前人。
錢老與杜老沒想到會有這么多人受傷,他們看著一個又一個的擔架被抬下飛機。謝遠與卿兒注視著艙門,等著熟悉的面孔。
救護人員立即走上前檢查每一位人員的情況,隨即抬上救護車向醫院飛馳而去。
“來了!”謝遠看到李哥出現在艙門時,眼睛一亮,一剎那,謝遠看清李哥手上舉著的液體時,眼眸覆蓋上濃郁的不安。
血!
錢老與杜老聽見謝遠的話也抬頭看向艙門,錢老看見小李舉著紅色液體站在擔架旁,擔架上躺著不同于常人的身影。
頭腦昏沉的王念安躺在微微搖晃的擔架上,她耳邊是呼嘯而過的風,她凝視著藍天白云以及遠處的太陽,陽光為她指引方向。
錢老和杜老見到擔架抬下趕緊走向前,謝遠抱著卿兒也跟在身后。
“安安啊,你怎么樣了?”
錢老走近看清愛徒時,眼眶立馬泛紅了,脖子上的紗布隱隱滲出鮮紅,滿頭白發。杜老第一次見到王念安的白發,心里一驚,她怎么頭發白成這樣,白了這么多。
唯一清楚王念安白發怎么來的謝遠,抱著卿兒走到另一側觀察著王熊貓的情況,卿兒見到媽媽立即哭出聲了,她媽媽頭發怎么白了!
王念安聽見熟悉的聲音,微微轉動脖頸看清圍在身邊的人,語氣虛弱:“錢老,杜老別擔心。”
“不擔心,北京醫療條件好,肯定沒事。”
錢老抓著愛徒的手,趕緊安慰她,一定會沒事。
謝遠抱著卿兒跟著醫護人員上了救護車,杜老和錢老則單獨乘車去往醫院。王念安見到此時錢老和杜老兩個老脆骨不在,也沒有太多外人,她將目光投向謝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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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遠見到王念安的眼神,似乎有話要說,他立即將卿兒放在座位上走近擔架車,俯耳凝聽。
王念安見到謝遠過來緊緊抓著他的手臂,在他耳邊氣若懸絲說道:“竹竿,這事不是意外,設備有問題。”當時做實驗的那些科研人員,她曾經打過交道,他們的能力絕對不會犯這種錯誤。
“設備被人動過手腳了。”她慢慢將自己的思路和猜疑說出來。現在實驗室里的人還未清醒,具體的事情只能靠清醒的人了。
謝遠聽見王念安的密語,眼里劃過一絲震驚立即恢復如初,若無其事瞟了一眼后車廂里的外人,點了點頭。
“別因為我影響孩子,剖腹產,他現在的月份能活。”
謝遠聽見這話,眼角泛起濕熱,她怕大家為了她舍棄孩子,她愿意為孩子賭。“嗯,我明白。”
“告訴他和我弟,別讓家里脆骨擔心,讓他們照顧好自己。”
“幫我問問他,生日禮物喜歡嗎?寶寶的名字想好了嗎?”
“嗯。”謝遠哽著嗓子回應著王熊貓的話。
王念安望著頭頂燈光,腦海里卻想著剛才夢里的事情,懷孕后她已經夢見過很多各種場景的夢了。
他等了自己很久,他會去楓葉林等她,他會坐在爺爺房間等她,他會沿著曾經一起去過的地方等她,等到再無可能。哪怕再無可能他還戴著自己送他的龍紋繩和珠串,他會在睡夢中叫自己的昵稱,他很久很久后還記得自己的喜好。
最終他發現龍紋繩下的秘密了,他找到她留下的東西了。彼時彼岸,花開如初。
還有另一個人,他始終戴著自己送他的檀木手串,他經常翻動的相冊里是她與他,他始終收藏著當年的對戒。等到絕無可能才去尋找幸福,余生依舊會去小山坡看一看,會了望著大海問為什么沒去找他,他與小像同葬。
如果這些都是真的,那她確實是一根筋了。
眼前的光亮再次消失,淪為黑暗,墮入黑暗前她腦海驟然出現他的聲音。
“小不點,別跑。”
兒時一眼,銘刻在時間里,永恒在記憶里,沉淀在愛意里。
謝遠見她閉上了眼睛,心里一慌,趕緊呼喊她:“王熊貓,你怎么了!”
原本一直緊盯監護儀的醫生立馬站起來,檢查起病人的情況,這次所有病人的身份都不簡單,醫院派出了最好的醫護團隊。
“媽媽!”
卿兒聽見干爸的聲音,直接站起來抓著媽媽的小手,見到媽媽閉上了眼睛驚慌地哭起來。
謝遠見狀趕緊抱起卿兒,讓開位置留給醫生。目光卻一直停留在王熊貓蒼白的臉頰,已經過了盛夏了,她肯定不會有事。
“病人懷孕多久了?”醫生看著愈發不平穩的生命體征,連忙抬頭看向身側陪同的家屬。
“馬上九個月了。”
“你們要做好準備,我們可能會采取緊急刨宮產。”現在病人的體質已經不適合繼續孕育胎兒了,繼續孕育反而會威脅到病人和胎兒的生命。
“不管什么情況,大人第一次位!”
剛才王念安也是這個意思,謝遠聽見醫生的話直接闡明態度。
“好!”
謝遠輕輕拍著卿兒,安撫著她幼小的心靈,目光注視著正在被救治的王念安,撥通了檀健次的電話。
“干爸,我給舅舅打電話。”
卿兒見到干爸給爸爸打電話,她舉起手腕也連忙給舅舅打電話。來的路上,慌張的太爺還沒來得及通知舅舅他們。
“身體是不是不太舒服?”
北京的家中,表嬸看兒子從起床到現在時不時捂著心口,眉頭緊蹙,煩躁不安。
“媽,我從今早起床眼皮一直跳,靜不下心。”
王鶴逸抬眸看了一眼老媽,他昨晚也沒晚睡,今早起床一陣一陣心慌。
表嬸聽見兒子的話,走上前摸了摸他的額頭,眼神帶著擔憂地看著他,“是不是最近累到了?”
兒子和檀健次一前一后進組拍戲,一前一后出組,兩人到現在基本沒怎么休息過,幸好這也年底了,只需要參加些活動。
“不.......”
他現在龍精虎猛的年齡,這點強度怎么會累到。王鶴逸正準備讓老媽別擔心,剛開口沙發邊的手機突然響起,王鶴逸掃了一眼立即接聽。
“卿兒,想舅舅啦?”
這小半年,大家見卿兒都是偷偷摸摸,生怕那個汪汪隊的鼻子太靈拍到卿兒,汪汪隊還有辦法壓下去,要是被路人拍到,神不知鬼不覺就發網上了。
卿兒聽見舅舅溫柔親昵的聲音,哇的一聲嚎了出來:“舅舅...舅舅....”
正在等待電話接通的謝遠,聽見卿兒的哭聲趕緊抱緊她:“卿兒乖,沒事的。”
王鶴逸聽見卿兒撕心裂肺的聲音,騰地一下從沙發站起來了,著急問道:“卿兒,怎么哭了!”
“舅舅....媽媽....受傷..啦!”
受傷!他姐不是出差嘛!表嬸聽見兒子的話,此時見到兒子驚慌的表情也朝著電話里喊著:“卿兒,別哭別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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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兒,你們在哪里?”
謝遠見狀只好一邊聽著電話,一邊對著卿兒的電話說道:“我們現在趕去醫院,你先過來,別讓家里老人擔心。”
“可能要把寶寶刨出來了。”
謝遠的話同時落在電話那頭的檀健次耳里,檀健次正在拍攝年底的活動照,正在拍攝的時候助理示意他有電話,因為是工作室內部出圖,大家也沒有那么多講究。檀健次接過電話剛接聽立即傳來謝遠的聲音。
“謝遠!安安怎么了。”
哪怕只是一句話,檀健次也能猜到謝遠嘴里的寶寶是誰。
謝遠聽見檀健次的聲音,干脆一手舉起卿兒的手腕,另一手拿著電話,對著兩邊電話說道:“你們先來醫院,我們現在在救護車上,卿兒與我在一起。先別讓家里老人擔心。”
救護車!檀健次聽見謝遠的話也不再多問什么,抓起外套直接往外跑。昨晚他夢見她回來了,心里還在想,她是不是這兩天要回來了。
今早偶爾出現心悸便覺得隱隱不安,想著今天結束工作去錢老家看看卿兒,順便問問錢老,他只要她平安回來。
“檀哥!”
屋里的拍攝人員看見檀健次接到電話立馬跑了,趕緊喊他!
“你們先收工,我家有事。”檀健次回頭喊了一聲,立馬按下電梯匆匆下樓。
收工..............這么早下班!
檀健次坐上車看著中控臺?擺放的四個小像,那是她雕刻的一家四口。他們還計劃這次生完寶寶坐完月子,多休息幾天出去玩。
她出差前還在和自己鬧別扭,他的消息她還沒回復,他好不容易等到光明正大,她還要嚇他。
王鶴逸聽到謝遠的話也趕緊套上外套,表嬸見兒子接完電話立馬要出門,心里也隱約感覺不好,顧不上兒子的叮囑。“一起去!”
光是卿兒哭她也要去看看,何況現在兒子這么慌張。
突然來了這么多身份特殊的危重病人,醫院早已經收到通知做好充分的準備,隨著接踵而至的救護車到達,氣氛驟然緊張。急診大廳內,腳步聲、器械碰撞聲與低沉的交談聲交織在一起,緊迫而有序。
擔架床在走廊上快速穿梭,病人的病情各異,各科室的醫生也集結在急診室,醫生與護士們迅速分組,各司其職,病人一接進來立馬進行會診。
顛簸一路的王念安生命體征愈發不平穩,甚至在救護車上出現心跳驟停的狀況。
謝遠抱著卿兒跟著擔架車,直至被阻攔在急診室外。謝遠隨后趕緊安撫起雙眼泛紅的卿兒,沒等多久錢老和杜老也到了。
卿兒見到太爺過來,立即從干爸懷里下來牽住太爺的手。
“謝遠,安安怎么樣?”
“剛進急診室,剛才路上醫生說準備把孩子剖出來。”謝遠簡單說了一下路上的情況,擔心嚇到兩位老人,并沒有說出王念安心跳驟停的事情。
“現在先顧大人。”
哪怕孩子沒了,也得先護住大人!
謝遠打量了一下周圍的人群,低聲在錢老和杜老耳邊把剛才路上王熊貓告訴自己的事情,原封不動告知他們。
杜老和錢老聽完謝遠的話,心中大驚!互相一看,默契選擇等會這邊沒問題,立即回一趟院里。要是基地那邊有人被策反或者滲透,那絕密也成菜市場的大白菜了!
隨著錢老與杜老,還有各研究院的領導以及家屬接二連三的到來,等候區里人滿為患。
研究院的領導驟然看見錢老和杜老也在,趕緊走上前寒暄,意外得到兩個白眼。
“這時候別整這些!”
此時錢老可不待見這些人了,火燒眉毛的時候還整些有的沒的!他們要是寒暄幾句,他愛徒能活蹦亂跳,他們天天自己面前跳舞都行。
“我說你們不安撫家屬,在這里添什么亂!”
杜老暴脾氣也出來了,外面哭成一片了。這群人找他們嘮什么嗑啊!
一群人............家屬他們也眼生啊,不過也連忙走到外面,挨著挨著詢問起是哪位同事的家屬。
王鶴逸和表嬸與檀健次幾乎同時趕到醫院,他們瞧見急診室外面哭聲一片,還有不少人緊握雙手祈禱,醫生護士各個腳步匆匆。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會有這么多人受傷?
表嬸見到這個陣勢腿也不由得有些發軟了,王鶴逸趕緊扶著老媽往里面走。
三人趕緊往里面走去,慌張中看見站在最里面的謝遠,以及椅子上坐著的錢老和杜老。三人剛準備上前卻被警戒線隔離在外。
醫院維護秩序用警戒線將等待區一分為二,官方的人在最里側,一群家屬在略微靠外的位置等待,等待醫生喊人。
“謝遠!”
檀健次立即開口大聲喊著謝遠,謝遠聽見檀健次的聲音,連忙走過去對著拉警戒線的安保人員說了幾句。
隨著腳步的走近,表嬸看到錢老抱著卿兒立即甩開兒子的手走上去,極力克制情緒卻依舊聲音顫抖:“卿兒太爺,我家安安怎么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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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老見到激動的卿兒舅奶,喉頭一堵,說不出話。剛剛醫生已經下過幾次病危了,不止是愛徒,幾乎所有傷員全部下病危了。
杜老見狀趕緊安撫起家屬:“卿兒舅奶,放心吧,沒事沒事。”
檀健次和王鶴逸站在身后聽見杜老的話,他們也想放心,可是眼前的場景卻告訴他們,沒有那么簡單。
“舅奶!”卿兒從錢老懷里身體猛地前傾,一把抱住舅奶。
表嬸趕緊抱住卿兒,拍了拍她的背:“對對對,你媽沒事哈。”
檀健次和王鶴逸看著眼前的三位老人和卿兒,隨即走向旁邊的謝遠,謝遠見到兩人走來立即朝角落走去,與老人們拉開距離。
“謝遠,安安怎么樣了?”檀健次猛地抓住謝遠的手臂,直視著他的眼睛,不放過他一絲一毫的閃爍。他不需要安慰,他只要小不點的真實情況。
“遠哥,你快說啊,現在這到底什么情況呀!”王鶴逸耳邊全是外面的哭聲,剛才杜老和錢老的表情也告訴他事情嚴重。
謝遠見到兩人的表情,一個隱忍克制,一個著急慌張。他也是到醫院才得知王念安的病情,喉結微滾后,緩緩開口:“那邊發生了爆炸,震碎的玻璃扎傷了她身體各處。”
“最嚴重的是玻璃劃破了局部的頸動脈,那邊緊急做了血管閉塞術和頸動脈修復。”
“那邊的醫療技術不行,現在在重新完善手術。”
頸動脈!檀健次猛然呼吸一滯,心跳也像停了,他好似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周圍突然變得格外安靜,身體的力氣像是被抽干。他只能依靠著旁邊的墻支撐自己,雙眸里盡是難以置信。
王鶴逸眼前一黑,搖搖欲墜,老天爺和他祖墳青煙過不去了。謝遠瞟見王鶴逸趕緊把人架住,他正準備說話的時候,急診手術室的大門打開了。
大門的聲音像是投入湖面的巨石,所有人的思緒全被波浪喚回。檀健次和王鶴逸與謝遠看向門口,目光一沉。
戴著口罩的醫生走了出來,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醫生卻仿佛視若無睹著急地喊著:“趙泳的家屬來了嗎?”
剛準備起身的錢老和杜老聽見不是王念安的名字,心里一松又一緊,每次喊到名字便是一張病危通知單,可是沒喊到名字又不清楚情況。
大家看見外面很快有人回應,醫生站在警戒線內對著家屬說了幾句話。哪怕沒聽清醫生說話的人,也從家屬迸發出撕心裂肺的哭聲中猜出情況不妙,周圍的氣氛變得格外壓抑和窒息。
家里,提著采購物品剛回家的表叔,瞧著屋內空空無人了。人呢?沒聽說他們要出去呀。
表叔收拾好東西等了一會還是沒見到老伴和兒子,他拿出手機給老伴撥去電話。聽清老伴的話,表叔連鞋也忘了換,急急忙忙出門趕往醫院。
他到達醫院看著喧鬧的急診大廳,找到了兒子和老伴..............
“王念安的家屬!”
一道聲音在眾人耳邊炸響,檀健次和王鶴逸與謝遠趕緊走上前,身后的幾位老人也立即站起來圍了上來。
“我愛人怎么樣?”檀健次的聲音已經略帶顫抖了,他控制不了,剛才已經有兩人宣告搶救無效了,推出手術室的人也沒送到病房而是送進重癥監護室。
其余的人也是緊張地望著醫生,心里忐忑到不敢開口,生怕是不好的消息。
“刨宮產手術結束,孩子已經刨出來了,是男孩,已經轉入新生兒監護室觀察了。”醫生還將新生兒目前的情況大致告訴給家屬。
“大人的情況現在不穩定,還在手術,這是大人和新生兒的病危通知書。”
“新生兒資料你們也填寫一下。”
這次沒有任何新生的喜悅,檀健次接過醫生遞過來的通知書與資料單顫抖地在上面快速書寫,心里反復安慰自己只是病危,還好,還好。
他腦子里只有小不點,對于剛出生的孩子,他分不出多余的心神。
“醫生,我姐不穩定是怎么不穩定啊!”王鶴逸當時聽到有人宣告無效的時候,心已經在嗓子眼了,現在醫生這話直接讓他把心吐出來了!
他姐現在生條龍他也不想聽,他只想聽他姐到底怎么樣啊!
醫生知道家屬此刻擔憂的心情,家屬連眉宇間也是著急,他心里比他們還急。今天過來的病人全是上面放過話,不允許有任何人閃失,一把刀全上了,連院長也上臺了,還從外院調了大牛過來,結果卻有兩人因為病情太重連手術臺也沒下。這要是再交代一個,他們院長也得上去挨批了!
“我們盡最大的努力,病人的手術是我們血管外科的主任親自在做。”
“你們先別慌。”
醫生說完拿回存檔資料趕緊轉身回到急診室,好多年沒見過這陣仗了,
“爸爸,舅舅。弟弟沒事媽媽肯定也沒事。”
卿兒剛才聽到醫生說弟弟已經出生了,失落的雙眸重新恢復了光彩。媽媽以前說過要帶她和弟弟去田野里抓小龍蝦,媽媽從來不會對她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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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沒事。”
這時檀健次蹲下將卿兒抱起來,剛才滿世界只有小不點,一時忽略了沉默不語的卿兒。此刻聽到女兒清脆的聲音,他心里隱隱泛起愧疚,愧疚是因為剛才的忽略。
小不點要是知道他忽略了卿兒,肯定又要哼哼唧唧氣成河豚了。
大家聽到孩子已經出生,現在孩子見不到,大人生死一線,誰的心也沒放下。默默待在角落的表叔,悄悄抹著眼淚,這要是出事他怎么對得起老爺子。他的安安啊,從小吃苦受罪,眼看現在家庭美滿,有兒有女,怎么還能遇上這種飛來橫禍。
王鶴逸見到老爸的模樣,走上前默默摟住老爸的肩膀,“爸,我姐沒事的。”
他姐之前已經給他說過她們職業的危險性,現在一切未知,他姐愛鬧騰,鬧著鬧著肯定也活到八十。
“沒事,沒事。”
表叔忙不迭回應兒子的話,肯定沒事。
時間一點點過去,錢老愈發坐不住了,急診室一個好消息也沒傳出。想到可能是蓄意的意外,錢老年輕時的血性也激發出來了,這么多國家基石一夕之間全部生死未卜!錢老已經想提著刀子找出那個背后的人,直接剁巴剁巴喂狗了!
“老杜,咱們分開聯系,大不了我明天親自去一趟基地!”
錢老頭不會真打算拿蘑菇蛋炸基地,一鍋端吧!正在擔憂的杜老驀然聽見好友的話,錯愕地轉頭看向錢老,見到他怒目圓睜,這是要親自督查啊!
“你聯系院里,我聯系國安。”
杜老熟悉好友心意立即拿出電話走到一邊打電話,多年的計算領域深耕,他參與多次國安的網絡防御和信息搭建,杜老直接一個電話撥到最高領導那邊了。
錢老看了一眼老杜,隨后走到另一邊給侯院長打去電話。沒過多久,大家隱約聽見錢老爆炸的大嗓門,這嗓門聽的杜老愣了又愣,怎么錢老頭年輕時的暴脾氣也出來了。
“這事三天出不了結果,我上訪去!”
“放屁!我辛辛苦苦培養的接班人被害了!你要我怎么冷靜!”
“要是查出來,我親自槍斃那個龜孫!”
錢老對著電話一頓發泄,侯院長耳朵里聽著,心里也憤怒。可是他現在這個位置不能像錢老一樣破口大罵,錢老能罵他,他總不能去罵天花板吧!
檀健次和王鶴逸隱約聽見被害?這事不是意外嗎?
錢老和杜老那邊正在打電話,手術室大門再次被打開,眾人看清病床上的人,立即撲了上去。
檀健次與王鶴逸一左一右站在病床邊,著急地喊著王念安。
“安安!”
“姐!”
醫生準備說話的時候,猛然見到一個中年男人撲上來,趕緊攔了一下,現在病人可禁不起推搡。“大叔,你慢點啊,病人現在基本全身是傷。”
表叔看清侄女的時候,心里徹底崩潰。現在一聽全身是傷,顧不得站在他面前的檀健次,直接把人拉開,激動地輕觸著侄女的臉頰。“安安,安安,你別嚇叔啊。”
“安安,你怎么頭發白成這樣了。”
“安安啊,你到底怎么了啊!”
表嬸見到侄女的白發時立即扯開兒子,眼淚洶涌而出。侄女怎么成這樣了,這才幾個月不見怎么頭發也白了大部分。
“安安啊,你醒一醒啊,安安啊。”
情緒激動的表叔痛哭流涕,王鶴逸第一次見到他爸哭成這樣,身邊的老媽也是哭得不能自拔。檀健次趕緊放下卿兒扶住表叔,王鶴逸也把老媽摟住。
謝遠則擔心人多碰撞到卿兒,立即再次將卿兒抱起來,站在病床尾注視著王熊貓,輕聲低語像是說給自己聽又像說給卿兒聽:“不幸中的萬幸,肯定沒事。”
得福者未必非禍,得禍者未必非福。
錢老聽到聲音趕緊走回來,聽見眾人的哭喊,下意識以為愛徒沒了。眼前一黑栽了下去,其余人手快趕緊一把抱住,大聲喊著:“錢老,錢老!”
杜老這時候也回來了,趕緊掐住錢老的人中:“哎呦,錢老頭,沒事,沒事啊!”這要是有事,也不會從大門推出來了。
錢老聽清杜老的話緩緩睜開眼,顫顫巍巍被人扶住走向病床。看見昏迷不醒的愛徒一把拽過旁邊的醫生:“現在怎么樣了!”
醫生瞧著眼前的老者,雙目通紅駭人,憤怒之色迸發。他趕緊開口:“手術很成功,馬上轉入重癥后續觀察。”
醫生趕緊指揮別的醫生護士轉移,今天ICU忙得不可開交,等不及他們下來接了。
“老人家,你別擔心,別擔心。”醫生剛才見過別人對眼前兩位老者客氣的模樣,知道他們身份不簡單,說話的語氣也比別人客氣些。
“安安,你別怕,叔陪著你。”表叔一聽侄女要轉走,趕緊抓住侄女的手。不管她聽不聽得見,像小時候她生病一樣哄她。
“咱們等幾天就出來了,你到時候要什么叔都給你買哈。”
王鶴逸聽見他爸的話連忙別過頭,擦了擦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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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健次扶著表叔,喉嚨哽咽似乎火炭灼傷,如鯁在喉,眼淚悄悄滑落模糊視線。他低眸凝視小不點蒼白的臉色,她白皙修長的脖頸此時被厚厚包扎,微微露出的手臂也被處理過,現在像陶瓷娃娃一樣躺在那里,碰一碰也擔心她碎了。
他仿佛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一片一片好像怎么也拼湊不出來,凄霜滿地。
眾人眼睜睜地看著醫護人員小心翼翼地將王念安推走,沉重的腳步聲在走廊里回響。
ICU外也是焦急踱步的人,他們絕望目光中也孕育著一絲不滅的希望,至少現在人還在。
檀健次他們也到了ICU門外,他們辦理手續的時候又推上來幾位病人,都是同一場意外的傷者。辦理完手續的檀健次凝視著那道他目前進不去的大門,那里面躺著他的愛人,他孩子的媽媽,他此生念念不舍的人。
雙目失神的檀健次與她一墻之隔,他抱著卿兒依靠在墻面,想離她近一點。
她以前說她工作很危險,她俏皮地說:“檀哥哥,我要是出意外,側面證明我價值了。”
他當時捏住她臉頰,說她天天嘴上不著調,說些嚇人的話。
她不用證明價值,她在他心中無可替代,無價。
可她怎么能這樣!堵著氣跑了,他還沒來得及哄她,她回來卻沒辦法回應他,還讓他簽下那么多不想簽的字。
卿兒乖乖靠在爸爸懷里,戴著口罩的爸爸雙目泛紅眼淚在眼眶打轉,父女倆安安靜靜待著角落里。
時不時落淚的王鶴逸摟住哭泣的老媽,坐在父母的中間,另一側的老爸雙手捂著臉,三人等在ICU外面。
錢老和杜老上來聽到現在不能探視,他們給檀健次和王鶴逸交代了幾句,匆忙趕回研究所里。
路上的杜老瞧著身旁拳頭捏緊的錢老,他現在是真信好友要拿刀子剁人了,這要是無妄之災可能大家心里還稍微好過點,可這要是有意為之他也能拿刀子剁人了。
那些苗子可是眾人傾注心血培養起來,其中不乏一些放棄國外豐厚待遇回國的人員。
謝遠走向檀健次伸手接過卿兒,緩緩對他說道:“她讓你們照顧好自己。”
“照顧好家里老人。”
檀健次聞言眼淚猛然落下,微微點了點頭,哽咽的聲音染上沙啞:“她還說了什么嗎?”
“她當時已經決定把孩子刨下來了。”
“她問你生日禮物喜歡嗎?孩子名字想好了嗎?”
他想過很多名字,可現在他只想要她余生平安。 檀健次心情復雜到了極點。有悲痛、有痛苦、有無助、也有對她深深的愛意。
“我會親自告訴她。”
檀健次說完便走向表嬸和表叔,微微抹去眼角的濕淚,走近之后蹲在表叔面前。“表嬸,表叔,安安讓我們照顧好自己。”
“你們先回去休息,我和王鶴逸在這里守著。”
王鶴逸見到悲痛的爸媽也擔心他們長時間待在這里,心情難以平復,他摟著老媽轉頭看向老爸:“爸,你們先帶卿兒回家,醫院人多,卿兒還小。”
表叔聽見兩人的話慢慢抬起頭看向眼前的檀健次,飽經滄桑的眼睛染著悲傷的紅色,目光堅定而執著:“健次,安安的頭發怎么了?”
侄女為什么會有那么多白頭發?
“她...”
“我姐在美國太累了,熬出來的。”
正在猶豫要不要告訴表叔真相的檀健次,剛開口,話已經被王鶴逸接過去了,他也只能順著王鶴逸的話說:“她之前也是這么告訴我的。”
王鶴逸擔心他爸得知真相一個扛不住,立即倒地不起了,趕緊把話接過來。
表叔聽見兒子的話轉頭看了他一眼,隨即看向站在檀健次身后的謝遠,求證般地看向他:“謝遠,是這樣嗎?”
“表叔,他們說的沒錯,當時在美國她很累。”
“為了回國,她幾乎每天都很少休息,精神壓力大,身體經常生病。”
謝遠沒有猶豫的開口,他用另一套說辭講出部分真相。那些真相并不是所有親人都能承受,父母對子女的愛有多深,能承受的范圍就有多小。
“這些年,她為了漂亮也怕你們亂想,所以經常染頭發。”
“懷孕期間為了孩子的健康,所以才沒染頭。”
隨著謝遠最后一句話落下,表叔剛消退的淚水再次浮上眼眶,卿兒聽見干爸的話疑惑地眨了眨眼睛,讀書很累嗎?媽媽以前說過讀書是最輕松且收獲最高的事情。
“我的安安啊。”表嬸聽見謝遠的話,立即埋在兒子懷里哭出了聲。這孩子吃苦受罪從來不說,累成那樣也不跟家里人講。
“你姐才三十多歲啊,白發比我都多。”
王鶴逸聽見懷里老媽傷心的話,一邊輕輕拍著她的背,一邊想用詼諧的語氣安撫。“我的媽媽啊,我姐以前說白發挺酷的。”
“她之前還染過銀發,我姐不在意這些。”說出這句話時王鶴逸喉頭也不免有些哽噎,他姐最愛美了。現在全身是傷,等她醒來指不定怎么嚎。嚎吧,天天在他耳邊嚎也比現在躺在醫院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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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健次瞧著眼前兩位長輩悲痛的神情,克制著自己的痛苦,再次開口語氣輕松:“安安知道你們這么傷心,她肯定又要不高興了。”
“你們知道她的性子,大事通情達理,小事愛耍小性子。”
王鶴逸也恢復成以往吊兒郎當的語氣,一手摟著一位:“咱們別先顧著傷心嘛,我侄女也要有人照顧,我侄兒也還在保溫箱。”
“等哈我姐醒了,你們病倒了,侄女侄女又瘦了,我頭發不要啦?”
“王熊貓那人斤斤計較,瘦一斤也鬧,侄兒多重來著?”謝遠聽見王鶴逸說起孩子,剛才光顧著擔心王熊貓了,他沒注意醫生別的話。
檀健次和王鶴逸.................多重來著?兩人懵懵地看向彼此,隨后又看向謝遠。三人大眼看小眼,眼眸里不約而同劃過尷尬。
表嬸和表叔聽見謝遠的話也是一愣,侄孫多重來著?
突如其來的安靜..................突如其來響起無奈的童音:“弟弟2750克。”
難怪媽媽經常說大人不如小孩子!現在的場景,卿兒覺得媽媽說的話永遠都是對的,五個大人的記憶力還沒她好。
“哎呀,咱們卿兒真聰明呀!”謝遠反應迅速立即笑著捏了捏卿兒粉嫩的臉頰。
“是呀,咱們寶真聰明。”表叔尷尬后也沒那么難受了,瞧著卿兒無奈的模樣趕緊把乖孫接過來抱在懷里。
卿兒噘著嘴表示不高興,他們對弟弟一點不關心:“哼!你們怎么可以重女輕男!”
重女輕男?王鶴逸和檀健次剛準備說的話又再次憋下去了,他們內心還真有點重女輕男。
“乖孫,哪有哪有。”表嬸隔著兒子拍了拍卿兒的臉頰,剛才太傷心把乖孫都忘了。
氣鼓鼓的卿兒見到眼睛哭紅了的舅奶,朝著舅奶伸出雙臂。等舅奶把她抱在懷里后,她小手輕輕擦掉舅奶臉上的淚痕:“舅奶,你和舅爺不要傷心。”
“媽媽出來知道你們哭了,她肯定也會傷心。”
“嗯,乖卿兒,舅奶不哭了。”表嬸瞧著卿兒稚嫩認真的模樣,臉頰上是她柔軟小手貼心的動作。表嬸破涕為笑,心里暖意流過。
這時候,檀健次忽然接到樓下新生兒重癥監護室的電話,讓過去一趟,詳細談一下情況。
一群人急忙趕過去,大家到了監護室門外按響門鈴,沒多久便有醫生出來把他們請進旁邊的洽談間。
“初步檢查寶寶在子宮里的發育應該比較好,進一步的情況還需要觀察。”
“至少目前沒有出現太大的問題,但是母親出現過休克昏迷的情況,所以不排除寶寶出現過缺氧。”
之所以這么快把家屬叫下來,無非是費用問題和寶寶自身情況。未足月寶寶每天花費要上千元,按照目前這個寶寶的情況,選擇最普通的治療方案,足月出院也需要近十萬,如果出現并發癥等情況,幾十萬也有可能。
醫生邊說邊準備打量五個大人的神情,五個大人全部戴著口罩,絲毫沒有取下的意思。唯一能看出神情的人,只剩下一個粉雕玉琢,白白嫩嫩,滿臉期待的小女孩。
檀健次幾人認真聽著醫生的講述,聽見寶寶目前沒有出現大的問題也放下心。
“家屬你們什么意見。”醫生見自己喋喋不休講了五六分鐘了,眼前的幾人除了點頭,也沒人搭話。
“醫生叔叔,我什么能見到弟弟啊。”
媽媽說人家講話不能打斷,除非那人不講人話。眼前是醫生叔叔,卿兒認真聽完等到叔叔提問才開口。
“小朋友,我馬上把監控畫面調出來,你就能看到弟弟了。”
醫生見到眼前興奮的小女孩,目光瞬間變得柔軟。監護室的監控能覆蓋每個保溫箱,監護室外的電視屏上滾動播放每個寶寶的狀況。一方面方便醫護管理,另一方面緩解思子心切的爸爸媽媽,想念寶寶的心。
大家聽見卿兒的話,溫柔地看了她一眼,隨后等到醫生把監控畫面調出來。
檀健次見到畫面上那個小小的身軀,此時安靜的待在保溫箱里吸著氧,皮膚不像姐姐出生時白嫩,而是絳紅色,瘦弱嬌小。
他眉頭不自覺地輕輕蹙起,眼神中既有難以掩飾的心疼,又充滿了無盡的愛憐。檀健次注視著畫面的寶寶,想起小不點,心疼快要溢出心房。
“醫生,你不用考慮費用問題,我們用最好的治療方案。”檀健次轉頭對著醫生交代了一句,剛才醫生話語間多次說到費用這詞。醫生話里話外已經把意思表達的很清楚了,畢竟醫院充滿希望也充滿無奈。
“我的乖孫哦。”表嬸瞧著像小猴子一樣的侄孫,眼淚又無法自控地流下來。
表叔望著屏幕想起侄女和乖孫目前的情況,眼眶不禁又紅了。
“醫生,我們等會下去交費,我侄兒可交給你們了。”王鶴逸聽見檀健次的話也趕緊看向醫生,他姐拿命生下來的孩子,他說什么也得讓侄兒安然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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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叔叔,我弟弟疼不疼啊。”卿兒看見弟弟腳上還扎著針,委屈地看向醫生叔叔。
醫生............“他現在感知還沒那么敏感,不疼。”早產兒的很多器官并沒有發育完全,但他們和成人一樣,會感覺到疼痛。
他這也是為了安慰孩子嘛!
醫院收費室的工作人員看著眼前男人,再一次確認:“你交多少費用?”
王鶴逸瞧著詫異的工作人員,他交錢她怎么還驚訝上了?難道交少了?“五十萬不夠嗎?”
收費室工作人員..............她瞟了一眼電腦,剛才有個男人已經過來交了五十萬。“剛才有人交了五十萬,你還交嗎?”
“交啊!”不出意外錢是檀健次交的,他當爸爸,自己當舅舅,不沖突!王鶴逸心想他交錢的不猶豫,她收錢怎么還有猶豫?
還需要等兩小時才到探視時間,并且限制了探視人數,王鶴逸和檀健次當仁不讓選擇留下。謝遠提議先把表叔表嬸與卿兒送回家,他也要趕回去問問杜老和錢老。表叔原本說什么也不想走,最后還是卿兒睜著天真無邪的大眼睛望著舅爺:“舅爺,媽媽說了要好好照顧自己。”
表叔凝視著那張與侄女一模一樣的小臉,哽著嗓子點了點頭:“好。”
謝遠帶著表叔與表嬸、卿兒先回家,隨后緊忙趕回院里。他剛走到錢老的辦公室,驀然聽見里面傳來錢老洪亮的聲音。
“我不管,所有人全部審一邊。”
謝遠隨即敲了敲門,等到里面回應后開門走了進去。他掃了一眼里面坐著的眾人,不僅錢老和杜老在,還有院長以及三位陌生的面孔。
錢老見到來人是謝遠,趕緊開口問起愛徒的情況,得知還在昏迷,立即看向坐在他對面三位國安局的人。
“從今天開始三天,三天后沒結果,我親自去國務院!”
錢老已經做好躺國務院門口的準備了,這事必須盡快出結果!
“錢老,咱們多給點時間。”
侯院長連忙走上前替錢老順順氣,這老同志要是氣倒了,他才是要見閻王了。
“什么時間!先不論我學生現在躺在里面生死不明,咱們也必須給搶救無效那兩位一個說法!”
不管是不是他傾盡心血培養的人,人家選擇以身報國,那就不能讓人家寒心,走的不明不白!
“侯院長,今天不是我說,咱們院里的那些管理層,除了搞管理能不能放點心思在別的地方。”
杜老想起今天離去的那兩位年輕人,心里覺得惋惜與哀惋。黃金時期的青年才俊,人說沒就沒!
“我們今天立即開會,不僅要加強反間諜意識與安全的培訓。”
“還要對管理層再次重申人員關懷。”
謝遠坐在旁邊聽著屋里人的交談,隨后開口對著杜老說道:“要不,我今天趕去現場看一看。”昨天出的意外,今天趕過去現場應該還殘存下些蛛絲馬跡。
“不行!”杜老直接一口回絕了,王念安現在還在醫院躺著。那邊情況不明,他不能再把謝遠搭進去。
“對,謝遠,你不能去!”錢老也不同意謝遠去,沒查清原因之前,堅決不能讓謝遠過去。
侯院長見兩位院士被轉移關注點了,回頭看向國安局三位的時候,臉上可沒對待錢老和杜老時的笑臉了。
“三天,三天后我們中科院這邊要初步的調查結果!”
正部級和省部級哪怕發展有所差別,可大家也是同一行政級別。
謝遠見到其中一位穿白襯衫的中年男人隨即站了起來,言語誠懇的表態:“這次意外,大家心情都一樣。”
“你們放心,如果真的是人為,我們三天一定給到初步調查結果。”
謝遠瞧著這位和侯院長的儒雅氣質相比,對方眉目之間還多了一股威嚴,剛正不阿。
大家交談幾句后,隨著那三位的離開,杜老面對謝遠恢復成慈祥的模樣,連忙問起醫院那邊的情況,得知還在等探視時間。
錢老和杜老的眼神再次看向院長,院長一看立馬懂了,開會!馬上開會!這次院里損失重大,他也得抓抓現在的風氣了!
這次探視是醫院專門為本次意外的所有家屬,格外安排的時間,有助于家屬逐漸接受現實,減輕心理負擔。探視時間一到,王鶴逸和檀健次戴好醫院準備的帽子和口罩,穿上隔離衣與干凈的鞋套,做好手消毒才走進ICU。兩人走進里面見到每個病床邊都是各種儀器,兩人很快便看到躺在床上的王念安。
兩人一左一右站在病床邊低眸望著她,眼睛瞬間泛起霧氣。
“我的姐啊,咱們怎么又干到這里了。”
上次挨兩刀子進來也沒這么慘啊,誰家孕婦活成他家這樣。王鶴逸望著他姐戴著呼吸面罩無意識的模樣,白發醒目,脖子上的包扎被拆掉了,手術縫合的傷口驟然出現在他眼前。
“安安,別丟下我。”
檀健次想摸摸她,可她脖子上縫合的傷口讓他不敢觸碰,他微微彎腰握住她被子下的手,不經意看見她被子下的身體,心疼的眼淚洶涌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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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臂也是傷,腹部因為剖腹產也有傷,手鐲被取下那道傷痕再次暴露在他眼前。此時全身插滿了管子,幾乎無處不在,身上連接著各種儀器。
“生日禮物我很喜歡,寶寶的名字想了很多,可我總是不滿意。”
“你醒一醒,醒來我們一起想。”
檀健次紅著眼凝視著她,盡管知道她的情況和有些人比已經好太多了。可身處這種遙遙無期的等待與黑暗,她又是沒良心的小騙子,到時候丟下他怎么辦?
“姐啊,咱們醒一醒,這個病房弟弟實在是待不住啊。”王鶴逸原本想用平常與她打鬧時的語氣說話,可是說著說著,哽咽的聲音愈發明顯。
小不點,眼看風雨全部過去了,你怎么舍得這時候嚇我呢?
盼了那么多年的相守相擁,從開始到現在的攜手,她的手他放不開,黃泉碧落也放不開。
兩人凝視著病床上無法給于他們任何回應的人,眼淚如綿綿細雨染濕口罩也停不下。
“醫生!”
兩人猛然聽見隔壁響起驚恐的叫聲,兩人慌張地望去,王鶴逸側身看向隔壁病床,他隔壁病床的監護儀響起刺耳的聲音,家屬驚恐地拉住隔壁病人的手大聲哭喊。
病房所有人的目光紛紛投向王念安隔壁床,所有人的心也再次被提起,他們怕他們眼前的一幕會出現在他們身上,他們心里隱隱為病床上的人擔憂,他們知道那是他們兒子、女兒的同事,朋友。
王鶴逸和檀健次見到迅速趕來的醫生和護士將病床圍住,看到他們對隔壁病床實施著搶救,王鶴逸見到醫生拿出除顫儀,病人的身體隨著儀器動作而起伏。
他背對他姐卻慌張地握住他姐的手,眼前的場景讓害怕和恐懼彌漫在他身體內。
檀健次也看不下去了,彎腰離小不點更近了。凝視著她蒼白的臉頰,說話時已經微微帶著哭音,“你別這樣嚇我,我承受不住。”
“不許丟下我,你聽見沒。”他撫上她臉頰的手漸漸微顫,手下觸感細膩,溫度微涼,指腹一遍一遍摩挲過她的臉頰。
“這輩子還這么長,你要敢悄無聲息的離開我,我也活不下去。”
“到時候我陪你下地獄,下地獄也要抓到你。”
王鶴逸全然沒有注意身后的檀健次,他的目光全被眼前吸引。這是他第一次看見醫生搶救垂死的病人,他看見毫無反應的病人、著急慌張的家屬、與時間賽跑的醫生。
一針針的液體通過管子輸入病人的體內,一次又一次的心肺復蘇,除顫。
儀器里那道顯示生命的線,偶爾起伏隨即漸漸平息...............
王鶴逸看了一眼那道線,耳邊聽到刺耳的聲音,立馬轉身死死拉住他姐的手,“姐,你別嚇我哈,咱們挺一挺啊。”
“看人妖,上天下海咱們都去啊。”
“你可別這樣啊!”
他姐可別好的不學,這時候跑去湊熱鬧把自己送走了。
“瞳孔散了。”
王鶴逸猛然聽見身后的話,回頭看了一眼。見到醫生惋惜的眼神,他們也停止了搶救。
驟然,身后響起家屬哭天抹淚的聲音,以及護士安撫的聲音,死亡的氣息蔓延在監護室里每個角落。
氣息還未消散探視時間就到了,護士立即將所有人請出去,他們要消毒了。
檀健次聽見護士的聲音,緊緊拉住小不點的手,一刻也舍不得放開。
“說好一輩子,你別騙我。”眼淚婆娑的他凝視著她,眼里的不舍與眷念纏綿在眼眸,目光一分一秒也離不開她。
“家屬,要出去了。”
護士見到病床邊不愿走的兩人,只好走近再次出聲提醒。
“安安,我在外面陪著你。”
“姐,咱們穩住啊!”
萬般不舍的兩人,回頭無數次才走出病房。走出病房那刻,心里再次變得空落落。
所有家屬被隨后而來的護士告知,除非接到電話其余時間不用再守候,同時也告知因為病人的情況危重,以后只能一周探視一次,每次半小時。
看不到她,檀健次依靠在墻面,一墻之隔,隔離了他們。她在里面,他在外面,她在里面生死未知,他在外面提著心無能為力。
一陣風吹過,吹起他額前的碎發,眼淚悄然滑落。
身穿白裙的王念安凝視著雙眸悲傷充盈著眼淚的檀健次,觸碰他的手感受不到任何的溫度。
“知道你會難過,所以才沒告訴你。”
“沒騙你,所以回來找你了。”
虛無縹緲的身形隨著周圍的走動而晃動,窗外的陽光落在她身上,卻穿過她照耀在他身上。
凝視他的淡淡目光,卻蘊藉著深邃的愛意。
她的目光掠過他看向身后的王鶴逸。“傻大鵝,你做的很好。”
風吹過,烏黑的發絲隨風飛揚,虛無縹緲的身影化為透明。
花影婆娑,隨風輕擺,仿佛在低語,花香幽淡,卻能穿透重重迷霧,直抵人心最柔軟之處,勾起對過往歲月的無盡回憶。
沒有時間流動的地方,前方有一人在等她。
“要結束了。”一身白色古裙的“她”,望向悠悠走來的王念安,等她走近后再次開口:“該走了。”
“再等一等。”王念安與她并肩而立,眺望著那道光暈,光暈里是他悲傷的雙眸。
“不止他在找你,還有另一個人也在找你。”
王念安順著她的手指看向另一片光暈---肖澤。
那封信的結尾:這輩子失約了,下輩子一定來找你重逢。
此時,病床上的王念安身邊的儀器猛然響了一聲,隨即恢復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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