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負責
“現在你該知道上次你闖進后山為什么賀少那么擔心你了吧？”小陶順帶一提, “后山有很多這些東西。”說完他指了指林子里的那些爬蟲鳥獸。
凌遇：“！！！”
幸好他一樣也沒遇到，幸好！
小陶繼續：“小時候賀少貪玩跑進去，也迷路了好久, 他爸媽為了這件事差點鬧離婚呢, 幸好人找回來了。”
凌遇驚愕：“賀老師, 也在林子里迷路過？”
“何止迷路，還被蛇咬過。”小陶道, “不過這些都是管家跟我說的，你想知道，可以找管家打聽打聽。”
凌遇：“……哦。”
“別愣著了, 趕緊跟我來。”小陶說著走上了旋梯。
凌遇跟上去, 又問：“賀老師在上面嗎？”
小陶道：“你上來就知道了。”
事實證明, 賀初棠并不在二樓, 甚至沒在這棟別墅里。
小陶把他帶進了三樓一間透明的客廳就出去了，只說讓他坐在這里等，不要亂走, 因為別墅里可能會有蛇跑出來。
凌遇一聽到會有蛇亂跑，哪里還敢亂走。
他打量了一圈這間客廳，發現這個房間四面都是透明的, 從里面可以把一樓大廳看得一清二楚。
這時候，一樓大廳有人進來了, 是賀初棠，后面還跟著一個人。
看清后者臉部那一刻，凌遇瞳孔一陣地震。
竟然是他！
小時候放狗捉弄他的那位小主人！
賀初棠認識這個人？
他為什么要把這個人帶來這種地方？
而且, 賀初棠不是說要給他送禮物嗎？
禮物呢？
凌遇一肚子疑惑, 可惜身邊連個可以提問的人都沒有，只能老老實實的坐著等。
一樓大廳, 林智麟看到透明動植物園那一刻，驚奇地跑了過去，雙手趴在玻璃上，盯著園子里那條還在爬樹的巨蟒。
“賀少，這是你養的寵物嗎？可以啊，全都是稀奇寶貝！一定花了不少錢吧！”
賀初棠冷眼瞅他一眼，指了指貼在旁邊的警示牌，沒回答他的問題，只是說：“我去下洗手間，你別亂走。”
“放心，絕對不亂走！”林智麟拍著胸脯，等賀初棠走遠，他馬上順著圍欄兜起了圈子，完全無視了那塊警示牌上寫的內容——
【園內猛獸散養，請勿靠近圍欄、請勿擅自投食、請勿隨意走動！】
賀初棠走了幾步，拐進一個房間里，門沒關。
房間里光線很暗，還有一股怪味。
賀初棠走到一個鐵籠前，將鐵門打開，一顆光溜溜的腦袋湊了出來，往他的掌心吐蛇信子。
“只能玩半個小時。”他低聲道，也不管那怪物能不能聽懂，掌心輕撫了繼續那顆濕涼的腦袋。
幾分鐘后，一條四米長的巨蟒從房間里爬了出去，賀初棠隨后也走了出來，走幾步后拐入洗手間。
另一頭，巨蟒在大廳里緩慢地爬行著，時不時會吐出蛇信子。
室內動物園說大不小，林智麟繞著圍欄走了幾分鐘都沒走完一圈，一路走走停停，看到稀奇的動物就忍不住停下來觀看。
眼看快要回到起點的地方，林子里突然有只猴子跳到了圍欄上，差點把林智麟的膽子嚇跑：“操，嚇死我了你！”
他往前走近一步，想要近距離跟那猴子互動，渾然不覺，一條巨蟒正從他身后無聲的爬過來。
猴子看到林智麟身后的巨蟒，頓時張牙舞爪起來。
“嘖！”林智麟覺得稀奇，“你這畜生還挺機靈的，可惜小爺我今天沒帶口糧，你朝我賣藝也沒用。”
猴子等著圓溜溜的眼珠子，看了看林智麟，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巨蟒，突然轉身，跳回到了樹上。
“嘿，你跑什么呀！”林智麟喊了聲，隱約察覺到什么，他緩緩回過頭。
下一秒，他陡然瞪大瞳孔，雙腿一軟，癱坐在了地上，竟站不起來了，一臉惶恐道：“你、你別過來，別過來！”
巨蟒哪里聽得懂人話，仍在向前爬行，很快爬到了林智麟的□□下。
“別過來、救命啊……”林智麟才想起來要呼救，“賀少，救我，快救救我……”
巨蟒緩緩拱起腦袋，逼近林智麟的面前。
林智麟呼救的聲音卡在了嗓子眼，褲子突然傳來一陣涼意，他咽了咽口水，僵著脖子不敢往下看，全身都不敢動一下。
漸漸地，他身下坐著的那灘液體向四周蔓延。
巨蟒似乎是察覺到了那灘尿液，吐著蛇信子往林智麟的頭伸過去。
賀初棠‘及時’出現，喊了聲：“黑牙，回去！”
巨蟒頓了下，竟真的調頭走了！
林智麟如獲新生般，全身癱在地上，下意識地夾住了雙腿，可惜，他的褲子是卡其色的，濕了之后非常明顯，擋也擋不住。
這一刻，林智麟恨不得挖條地縫鉆進去。
“賀少……”林智麟無地自容，“你怎么才來啊，我剛剛差點被那蟒蛇吃掉了，來拉我一下，我腳軟了！”
賀初棠只是面無表情地，并且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對林智麟伸過來的手視若無睹。
從林智麟的角度看上去，賀初棠的臉背著光，將他深邃的五官襯出了幾分猙獰，且他那雙本就冰冷的眸子，此刻陰鷙無比。
林智麟嚇了一跳：“賀少，你、你干嘛這樣看著我？”
賀初棠瞇起眼：“你以前，是不是放狗捉弄過一個小孩？”
“沒有啊！”林智麟下意識地否認，突然想起了什么，愕然張大瞳孔，“你，你怎么知道的？”
賀初棠沒有回話，抬頭喊了聲：“遇遇，下來。”
三樓客廳，賀初棠的低音炮從掛在墻上的音響里傳來，凌遇抬頭往音響看了眼，終于明白這個人要送給他的這份禮物是什么。
凌遇推開客廳的門，饒了幾圈旋梯下到一樓。
林智麟呆呆地看著那似踩著風的少年走過來，臉色刷白了幾分。
難怪賀初棠突然好心邀請他來參觀鶴先山莊，他真以為賀初棠是想跟他交朋友，沒想到是為了凌遇！
“給遇遇道歉。”賀初棠突然開口。
凌遇停在賀初棠身側，主動伸手扣住了他的手指。
林智麟正想說話，余光掃見這二人緊扣的十根手指，臉色秒變鐵青：“你、你們……”
賀初棠冷聲道：“道歉！”
林智麟咬了下唇，心不甘情不愿地開口：“對不起！”
賀初棠對這句沒頭沒尾的道歉并不滿意，加重語氣：“你對不起誰？”
林智麟扭頭看向凌遇，又說了句：“凌遇，對不起！”
凌遇只是定定地看著他，沒說話。
“你對不起他什么？”賀初棠捏緊凌遇的掌心，“說清楚！”
“我……我……”林智麟我了兩聲，“我不該放狗捉弄他，我錯了，我那時候還小不懂事，賀少你放過我吧！”
賀初棠突然低喝一聲：“還有！”
“還有、還有……”林智麟急得腦子快要爆炸，“還有我不該故意開車別他，害他刮花我的車門。”
“你說什么？”凌遇泰然自若的臉上總算是出現了別的情緒，“那天你是故意開車靠近我的？”
“是、是！”林智麟揪住衣角，不敢直視凌遇的眼睛，更不敢看賀初棠的臉色，“我是故意的，你弟弄掉我一顆門牙，害我要鑲假牙過日子，不知被人嘲笑了多少次，我當時就想捉弄你，想報復你……”
賀初棠抬起腳，用力地踹在了林智麟的胸膛上，發出咯的一聲，似乎是骨頭斷裂的聲音。
林智麟倒在地上，頓時痛得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冷汗絮絮掉落。
賀初棠還想再揣上一腳，凌遇急忙把他拉住，生怕他弄出人命來：“初棠，盡量不要動手。”
賀初棠稍微往后退開半步，面無表情：“好，聽你的。”
凌遇輕輕地舒了口氣，垂眸看向痛得瑟瑟發抖的林智麟，道：“你的門牙不是我弄掉的，我不認為我欠了你什么，你害我對狗產生一輩子心理陰影，還害我的生活一度陷入絕境，沖著這兩點，我絕對不會原諒你。”
賀初棠瞇了下眼睛，真想再踹出一腳，又怕嚇壞身邊的小家伙，只好將體內的暴力因子壓下去。
他掏出手機，對著林智麟全身錄了個15秒的短視頻。
錄完后，他把短視頻發到了林智麟的微信上。
“視頻我發給你了，你回去發到你朋友圈和微博上，把你為什么尿褲子的理由寫上去，敢不發或撤下來，我會讓你和你全家隨著這條視頻的消失而消失。”
林智麟感覺到放在口袋里的手機響了一下，登時面如死灰。
凌遇下意識地扭頭看向賀初棠的臉，小聲道：“會不會太狠了點？”
“遇遇，”賀初棠抬起另一只手，輕捧他的臉頰，“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犯下的錯負責，尤其是傷害過你的人，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
林智麟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后一個。
那些傷害過遇遇的人，他會一個個慢慢收拾干凈。
凌遇動了動唇：“……這就是你要給我的禮物嗎？”
賀初棠輕輕頷首：“喜不喜歡？”
凌遇沉默片刻，點頭。
其實談不上喜歡，但也沒有反感，他性格本就如此，情緒很難為不重要及不在乎的人波動起來。
林智麟是傷害過他，但如果今天林智麟沒有出現在這個地方，或許他這輩子都只會對林智麟避而遠之，而不會主動報復回去。
如今賀初棠為他報了仇，他的內心是感動的，也僅僅只是感動。
林智麟心灰意冷地看著這兩個深情對望的男人，喃喃道：“我發，我現在就發……不要搞我家……”
他抖著手拿出手機，把賀初棠發給自己的視頻保存下來，先是傳到朋友圈，到輸入文案時，他卻難住了。
“賀、賀少，”林智麟怯怯地抬頭，“文案，怎么寫？”
賀初棠沒回話，直接將他的手機拿了過來，在文案輸入框里寫下一句話：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尿褲子，謝謝哥兒們幫我錄視頻記錄這一刻，哈哈
輸完把手機扔了回去。
林智麟一時手慢沒接住，手機掉進了地上那灘水跡里。
林智麟臉色又白了幾分，急忙把手機撿起來，擦在衣服上把手機擦干，接著才把賀初棠寫的文案連同視頻一起發出去。
發完了朋友圈，隨即他又在微博上發了一條一模一樣的內容。
“賀少，我發好了，朋友圈和微博，全都發好了。”
賀初棠冷聲道：“微博置頂。”
林智麟：“……是。”
林智麟將他微博上原先置頂的開跑車照片撤了下來，換上尿褲子的視頻。
作為一個到處玩的富二代，他經常在微博上炫跑車名表，還有各種奢侈品牌，加上樣子長得還可以，圈了不少女粉絲。
他這條微博一發出去，立即收到了粉絲的評論。
【？？？】
【我去，還置頂了，你覺得一個大男人尿褲子很帥嗎？】
【好惡心啊，這種視頻發來做什么，還置頂，脫粉了！】
【不會是嗑藥了吧？還是喝多了？】
【臥槽，惡心到我了！】
除去粉絲的評論，平時跟林智麟玩得很好的幾個兄弟和女網紅也聞風趕來。
【林哥，你咋尿褲子了？】
【林少，你沒事吧？喝醉了？】
【什么情況啊？怎么尿褲子了還發微博？你怕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兄弟，你要是被挾持了跟哥說一聲，如果不是被挾持，再拍多幾個視頻唄，我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發自己尿褲子的視頻哈哈哈！】
【知道你愛玩，沒想到你玩這么大，林哥，勇士啊你！】
林智麟刷著友人的吐槽，有種想要把這些人全都拉黑的沖動。
最后林智麟是被保安架著出去的，離開時嘴里不停嘀咕著什么。
凌遇懶得理這種不關緊要的角色，他對一樣東西很好奇，抓住賀初棠的手問：“剛剛那條大蛇呢？它好像會聽你的話！”
賀初棠勾起唇：“想擼嗎？”
凌遇猶豫一下，點頭：“想！”
賀初棠揉了揉他的頭發：“現在還不行，它還不認識你，只能先跟它打招呼，要摸它得跟它混熟了才行。”
凌遇眼中浮出絲絲懼意：“如果剛才你沒有及時出現，它會攻擊所有出現在它領地的陌生人？”
“很大概率會。”賀初棠沒有把話說死，怕小家伙對蛇留下陰影，“不過有我在，它不會攻擊你。”
“那、我還是不擼了，”凌遇道，“萬一它突然鬧脾氣不聽你的話咬我怎么辦？我最怕這些爬行動物了。”
賀初棠逗笑：“好，那就不擼了，餓不餓？要不要回家吃點東西？”
“不餓。”凌遇道，“不過我想去一趟你家，我給你買的禮物應該寄到了。”
“好，走吧。”賀初棠牽住他的手，將他帶出去。
二人自駕車幾分鐘，回到半山別墅。
賀初棠的快遞管家一般會放在玄關的柜子里，凌遇翻出自己買的那一件，接著跑樓上去了。
賀初棠沖著他的背影喊：“跑那么急做什么？”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你先別上來！”少年丟下一句，很快消失在二樓。
賀初棠松了下領帶，走進客廳，坐在了沙發上。
這時小陶隨管家一道從后門進來，管家先行過來開口：“二少爺，早上您有一份包裹，我放在玄關柜里了。”
“嗯，我看到了。”賀初棠頷首，“你去給遇遇準備些吃的，要清淡。”
“好的。”管家領命離去。
小陶站了過來：“賀少，龐野中午的時候過來找您，說是想和您敘敘舊。還有，他的粉絲正在微博上大規模網暴凌遇。”
賀初棠揚起了眉頭：“發生了什么事？”
小陶：“要不，您自己看？”
賀初棠拿起手機，上微博掃了一圈，#凌遇我勸你要臉#這個話題掛在了熱搜榜21位，雖然不算高位，討論度卻不低。
賀初棠點進話題刷了幾條微博，大致猜出了其中的來龍去脈。
他抬頭對小陶道：“先不用管。”
小陶不解：“不管的話，不怕事情發酵起來對凌遇不利嗎？”
賀初棠反問：“否則你認為以凌遇目前的處境，該怎么管？”
小陶抓了抓頭發，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凌遇現在只是個沒有背景的練習生，況且這件事本來就口說無憑，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是龐野的粉絲在單方面搞凌遇，如果我們下場維護，那就真成凌遇的后盾了。”
賀初棠問：“最后一位助演嘉賓還沒確定？”
小陶點頭：“吳導現在還在極力勸說Karson，以Karson的實力和知名度，不到最后一刻吳導絕對不會放棄。”
賀初棠若有所思：“Karson算是娛樂圈里的一股清流，吳導與其磨嘴皮子，不如早點把練習生的作品放出去。”
他想起了凌遇留在他南城住宅里的那一疊編舞草稿，雖然畫得不太好看，但他多少能看出一些舞蹈動作來。
那支舞，絕對能驚艷全網。
在賀初棠分神之際，凌遇突然從樓上走下來。
他的走路姿勢有些奇怪，臉上也紅紅的，像在害羞，又不是害羞，看著還挺別扭。
小陶見狀，識趣地退了出去。
凌遇慢吞吞地走到賀初棠面前，拉住他的一只手，小聲說：“你跟我上樓，我給你看我給你買的禮物。”
“好。”賀初棠順從地起身，隨凌遇一道上樓。
到了二樓，凌遇越走越慢，似乎是有意拖延時間。
賀初棠也不催，默不作聲地跟在凌遇身后，凌遇走慢了他也跟著放慢腳步。
到了主臥門口，凌遇咬了下唇瓣，像是做了個重大的決定，把賀初棠拉進屋里，并且鎖上門。
賀初棠剛想問話，凌遇突然將上衣脫了下來。
賀初棠猝然睜大瞳孔，動了動唇：“遇遇，你……”
凌遇的臉紅到了耳根后，一路蔓延到脖子根，別著臉不敢看賀初棠，細聲道：“那個，你什么也不缺，最實用的東西，可能只有我了。”
賀初棠渾身僵硬地站在原地，不敢上前，完全不敢靠近這個瘋狂的小家伙。
凌遇見他沒反應，抬頭問：“你不喜歡嗎？那我換下來。”
“先別換，我很喜歡。”賀初棠箭步上前，局促的將凌遇打橫抱起，快步邁向柔軟的大床。
凌遇全程捂著臉，感覺自己的心臟快要沖出身體。
老實說，他有點后悔了。
做到這一步，他已沒了回頭路，也做好了被吞噬的心理準備，可他還是會緊張，還有一點點害怕。
玩這么大，賀初棠會不會覺得他是個變態？
“遇遇，看著我。”賀初棠突然把他的手拿開。
凌遇紅著臉，猶豫不決地轉動眼珠子，許久才和賀初棠對視上：“我……我是不是學壞了？”
“沒有。”賀初棠欣慰的笑了笑，“你這樣子，只會要我的命。”
凌遇：“！”
……
凌遇都在賀初棠的主臥里度過了下午的光陰，快到晚餐時間，賀初棠才肯放過他。
好在他的衣服還在這里沒有拿走，凌遇拿了一套長袖長褲，走進浴室，許是這次賀初棠沒能克制好自己，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少痕跡，腰也酸得不行。
看來以后不能再這么玩了，他還真有點招架不住。
洗完澡，凌遇換回了自己的地攤貨，走出房間時，看到賀初棠已經換回了平時常穿的西裝，頭發也做好了造型，人模人樣的，跟在床上的怪物完全兩個人。
回想起剛才，凌遇的眼尾又悄悄地紅了起來，走到他面前，為他整理領口：“領子沒弄好。”
賀初棠捏住他的手腕，柔聲道：“還好嗎？”
“嗯……”凌遇細細地應了聲。
賀初棠彎起唇角：“晚餐已經做好，吃完我送你回節目組。”
“不用了，我自己走回去就行，飯后散步很舒服的！”
“那我陪你一起走過去。”
“……”凌遇哈了口氣，“那好吧。”
他的本意是不想讓其他練習生看到他和PD走這么近，可他發現，他越來越舍不得跟賀初棠分開。
晚飯過后，凌遇和賀初棠一前一后走在陰涼的小道上，二人腳步不快，很愜意的散步節奏。
凌遇時不時會回頭看賀初棠一眼，賀初棠察覺到他的視線，會不自覺地加快腳步，但很快會被凌遇制止：“要保持距離，保持距離！”
賀初棠：“……”
就這么保持了一路的距離，快到營地時，龐野繞過凌遇迎向后面的賀初棠：“我說賀少，你家待客之道是不是該升級了？有你這樣把貴客晾大半天嗎？”
賀初棠沒理他，甚至連一個眼神也沒給，從龐野身邊擦肩過去，叫住凌遇：“凌遇，下一場公演的主題跟原創有關，回去往原創方面多想些主題。”
凌遇怔了下，回頭問：“這些是可以跟我說的嗎？”
被無視的龐野：“……”
賀初棠道：“今晚工作人員會通知你們說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
他只是想跟小家伙多說幾句話而已，無論什么話。
“那好吧，我回去好好想，賀老師再見！”凌遇不舍地看了眼賀初棠，轉身拐向宿舍樓方向。
龐野走到賀初棠身側，饒有興趣道：“賀少果然跟網上傳的一樣，對這位練習生很關照呢。”
賀初棠這才勉強地用正眼瞧了他一眼：“知道我對他好，就管好你養的那群狗，別到處亂咬人。”
龐野：“……”
“哈哈……”龐野大笑起來，“賀少，你這可就冤枉我了，我想凌遇合作，但凌遇不喜歡我，就跟我的粉絲不喜歡凌遇一樣，我還真管不了別人的喜好，總不能按著我粉絲的腦袋，要她們也跟我一起喜歡凌遇吧？”
第52章 搶手
賀初棠眸底一沉, 如果不是跟節目組簽了合約，恐怕他早已一腳將這人踹飛出去。
現在還不是收拾這個垃圾的時候。
話不投機半句多，賀初棠不再多言, 轉身走進了辦公樓。
龐野勾起唇：“沒想到小妖精這么搶手, 看來我得加把勁了。”
當晚八點, 《逐夢少年志》節目組在官網上推出了7個短視頻作品，全網推廣的同時, 開啟了投票通道。
作品推出去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凌遇所在的《怪物》組便一騎絕塵，以340萬的票數穩坐第一名, 第二名的作品連40萬票都沒有。
【臥槽, 臥槽, 臥槽！無限臥槽！這支舞的編舞絕了！】
【看的我好壓抑, 但是又欲罷不能，這支舞有毒吧！】
【我看到了什么？這支舞的作曲編曲是岑逍遙，作詞和編舞是凌遇？凌遇居然還有這種才華？？？】
【節目組想捧某人想瘋了吧？某人會作詞編舞？怎么不說作曲編曲也是他啊！】
【褚楚和連詩厚在這個作品里連署名權都沒有, 笑死。】
盡管《怪物》這支作品爭議很大，但并不影響路人対這支作品的認可，該獲得的支持只多不少。
不過, 節目組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粉絲撕逼，干脆將七個小組創作過程中有趣的花絮給放了出來。
凌遇組的花絮視頻觀看人數最多, 熱度一度差點超過正片。
網友們的關注點也千奇百怪。
【震驚我全家！岑逍遙居然是岑開泰的兒子？？？】
【啊啊啊我粉了岑逍遙4年，今天才知道他家居然是開銀行的！】
【臥槽！《怪物》的詞竟然是凌遇即興寫出來的！！！】
【所以《怪物》的編舞真的是凌遇，而且整支舞都是他一個人連夜編出來的。】
【褚楚和連詩厚果然是冤家啊哈哈哈, 這么點小事都能吵起來, 好可愛！】
【為什么節目組單獨拍了褚楚、連詩厚、岑逍遙，還有韓辛厲的個人vlog, 卻沒有遇美人的個人vlog啊？想看看遇美人在現實里的樣子。】
剛開始只是褚楚、連詩厚、岑逍遙及凌遇的粉絲四處給人安利拉票，到了9點半的時候，《怪物》這個作品下面出現了一個大咖。
不到十分鐘時間，#Karson點贊怪物#就上了熱搜。
街舞大神Karson不止點贊了《怪物》這支作品，還轉發到了自己7700萬粉絲的個人微博上，順便還點評了幾句。
「@關你甚事：發現一支很有靈魂的街舞，編舞師將他內心的壓抑化作能量，在舞蹈中爆發出來，震撼到頭皮發麻。//@逐夢少年志：《怪物》由心而生，只有自己才能打敗自己的怪物。@逐夢少年志-褚楚 @逐夢少年志-連詩厚 @逐夢少年志-岑逍遙 @逐夢少年志-凌遇 @逐夢少年志-韓辛厲↓↓[逐夢少年志的微博視頻]」
【啊啊啊失蹤人口Karson寶寶終于更微博了！】
【哇嗚，Karson也在追隔壁節目嗎？有沒有喜歡的練習生啊？】
【謝謝Karson前輩対我們遇崽崽的認可，謝謝！】
【連Karson都認可的作品，肯定是個好作品。】
【那支舞我看完了，風格好壓抑，但真的看得讓人頭皮發麻，很精彩，有點Karson當年的風采！】
【跪求Karson回歸舞臺，求求了！】
Karson從出道就是頂流的配置，這么多年過去一個黑點也沒有，乃娛樂圈中難得的優質藝人，最重要的是，他還不是偶像，而是一個集美貌和和實力于一身的世界頂級舞者，死忠粉特別多，也很瘋狂。
由Karson親自蓋章認可的舞蹈，《怪物》無疑成了7個作品當中含質量最好、人氣最高的作品。
節目組只給了一天的投票時間，到投票截止時，《怪物》這支作品總共斬獲了接近四千萬票的好成績，斷層第一。
周一上午九點整，節目組將35位練習生聚集到演播廳，由賀初棠宣布網絡作品的排名情況。
賀初棠舉起卡片看了眼，旋即抬眸看向一眾練習生，目光定格在了凌遇的臉上：“各位練習生，早上好。”
眾人：“早上好！”
凌遇也開了口，盡管他的聲音不大。
賀初棠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淺笑：“好了，廢話我不多說，下面由我來宣布你們在上一輪采風比賽的成績，這次大家的表現都不錯，尤其是個別組的作品，一經發布，立即火爆全網。”
“哪個組啊？”
“這還用問，肯定是《怪物》組啊，TOP4都在他們組，他們四個人的粉絲加起來比他們所有人的粉絲加起來還要多。”
“別啰嗦了，快點宣布吧，反正只是過個場子而已……”
賀初棠沉聲道：“這次宣布的順序是從最后一名開始，在宣布票數之前，我會先把這個作品放出來給大家一起欣賞。”
“啊，不要啊！”
“天哪，我們組那個作品簡直不堪入目！”
“為什么要集體觀看啊，能不能不要看啊！”
賀初棠無視了那幾個練習生的哀嚎，対工作人員使了個眼色，工作人員立即將第七名的作品《我們的一天》投到了大屏幕上。
《我們的一天》這個作品主題很明確，拍的就是這組五個練習生外出的一天，包括吃飯，聊天，玩游戲，睡覺，結束。
“什么鬼，好無聊啊！”
“啊哈哈……這樣的作品拿最后一名不冤。”
“幸好我們組拍的東西不無聊，幸好！”
賀初棠臉上沒什么情緒：“《我們的一天》最終票數是50233票。”
聽他念完票數，所有練習生都陷入了沉默，不敢再說話。
大屏幕上開始放第六名作品《面館》，講的是五位練習生在一家面館打工的事，最終得票14萬票。
第五名作品《大事件》，是一個簡單的舞臺劇，演技僵硬，臺詞一般，勝在背景音樂配的不錯，最終得票35萬票。
第四名作品街頭路演《我們的愛》，五位練習生都是vocal，動人的嗓音，飽滿的深情打動了不少路人，最終得票230萬票。
第三名原創歌曲《憑我》，五位追夢赤子唱出了很多打工人的心聲，最終票數430萬票。
第二名公益微電影《不在家》，以姜亦臣為主角，帶領四位練習生與到特殊學校，聾啞小朋友互動的一天，最終票數770萬票。
《不在家》這部微電影剛播到一半時，現場不少練習生感動得流下了眼淚。
“論拍戲，我只服姜亦臣，他這個劇本寫得太好了。”
“不止劇本好，姜亦臣的演技也很厲害，看到他和小朋友一起哭，我真的受不了這種畫面。”
“不愧是科班出身的演員，太厲害了！”
“姜亦臣，那個劇本是你寫的嗎？”坐在姜亦臣身邊的練習生問。
姜亦臣故作謙虛道：“故事主線是我寫的，其他人幫我修了一下，總之是大家一起努力的功勞。”
坐在自前排的TOP4都很安靜，沒有人說話，且幾個人的表情都很平靜。
凌遇只覺得這個故事看起來很眼熟，他以前應該在哪里看到過，可惜他的記憶力不好，想半天也想不起來在哪兒看過。
這時褚楚突然開口：“姓連的，你不覺得這個片子很像M國導演卡神拍的那部《平凡小星》嗎？”
連詩厚一拍大腿：“対，就是《平凡小星》，劇情一模一樣！”
岑逍遙問：“你們在說什么？”
凌遇說：“《平凡小星》，七八年前的外國老影片，我以前為了學口語看過這個片子，姜亦臣寫的劇本主線跟這個片子一模一樣。”
岑逍遙：“這個片子很出名嗎？”
凌遇搖頭：“很小眾，國內應該不多人看過。”
岑逍遙罵了聲：“真垃圾。”
此間，《不在家》這個片子結束了。
坐在姜亦臣身旁的練習生又是一頓彩虹屁，姜亦臣被夸得嘴巴快要翹上天。
這時坐在前面的練習生突然插了句：“第二名都這么厲害了，第一名那得多離譜啊！”
他的話音剛落，賀初棠出聲叫工作人員播放第一名的影片。
《怪物》這支舞風格很詭異，為了讓后期做出“烈日突然被黑暗污染”的效果，凌遇特地把隊友拉到天臺上拍攝。
影片的開頭是凌遇好像被什么東西追到了頂樓，他推開天臺的門，站在烈日下，突然聽見一陣詭異的音樂，他的身體像中了毒咒一般，隨著音樂起舞。
褚楚和連詩厚有說有笑的從門后出來，聽到音樂后，二人臉上的笑容不見了，被音樂馴化成了像凌遇一樣的怪物。
接著到岑逍遙出場，岑逍遙比較叛逆，盡管身體被音樂操控，但他借著清醒的腦袋，rap出了凌遇寫的那段歌詞。
最后出場的是韓辛厲，韓辛厲想拯救這四位伙伴，可惜，最后連他也被音樂馴化成了怪物。
這支舞以五個人跳到精疲力竭倒地不起為結尾，就在他們都陷入絕望時，被黑暗遮住的太陽從云里鉆了出來。
最終的立意讓人回味無窮。
所有練習生看完后都陷入了沉默，久久都沒有人說得出話來。
最后還是賀初棠打破沉默：“《怪物》這個作品，最終得票數是3997萬票，后面的零頭我就不念出來了。”
“我的媽呀，3997萬票？！”
“太夸張了吧，其他組的作品所有票數加起來都沒他們這組一半。”
“我以為姜亦臣那組770萬票已經夠離譜了，沒想到還有更離譜的，3997萬票怎么來的？不會有刷了吧？”
姜亦臣聽到凌遇組的這個票數，也驚訝到陷入懷疑。
他自己的影片還是靠同公司的師哥師姐在微博上宣傳才得到770萬票，凌遇組卻得到了3997萬票，怎么想都不合理。
正當所有人都在質疑之際，賀初棠開口道：“現在七組作品的票數已全部公開完畢，我們先來恭喜第一名《怪物》組的五位練習生，在下一輪順位排名中，全員各獲得100萬獎勵票；同時也恭喜第二名《不在家》組的五位練習生各獲得50萬獎勵票，第三名《憑我》組全員各獲得20萬獎勵票。”
“啊，100萬票啊，羨慕死了。”
“我要是有了這100萬票，肯定能晉級到下一輪了。”
“是啊，有了這100萬票，晉級到20強不難，難的是擠進出道位，TOP9以內就是修羅場。”
賀初棠繼續：“接下來我們進行下一個環節的錄制，在第三場公演中，為了給觀眾們呈現出更精彩的舞臺，節目組請來了七位助演嘉賓，他們將和你們一同完成第三場公演舞臺，下面讓我們用最熱烈的掌聲，歡迎七位助演嘉賓登場！”
“來了來了，助演嘉賓來了！”
“會是誰呢？好期待啊！”
第一位登場的是《逐夢少年志》的常駐導師，凌弧之。
眾練習生：“切~”
第二位登場的還是《逐夢少年志》的常駐導師，尹茉兒。
眾練習生：“切~~”
第三位登場的依然是《逐夢少年志》的常駐導師，Tilia。
眾練習生：“切~~~”
Tilia舉起了麥克風，故作氣噗噗：“小崽子們，你們一個個一臉嫌棄是什么意思，不歡迎我們啊？”
“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Tilia老師，我們歡迎的！”
大部分看著這三位熟悉的導師登場，嫌棄倒是不嫌棄，只是有點希望落空的感覺。
凌遇原本対助演嘉賓是誰沒什么想法，但看到三位導師全要上場，他頓時期待了起來，賀初棠也會當助演嘉賓嗎？
賀初棠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似的，盯著他的臉道：“我先提前聲明一下，導演給我安排了其他任務，這次我不擔任助演嘉賓。”
“啊？”聽到賀初棠這么說，練習生們更加失望了。
賀初棠的人氣與才華大家都有目共睹，若是能跟他同臺演出，無論是現場還是正片播出后的網絡投票，絕対能帶動粉絲投票。
凌遇心里亦有些失落，來到這個節目一個月有余，他還沒跟賀初棠同臺過，不知道以后有沒有機會。
正想到這里，賀初棠又道：“下面，我們有請下一位助演嘉賓。”
第四位助演嘉賓，包括凌遇在內的大部分練習生都見過了，正是今年才拿到影帝獎的龐野，而這幾天龐野也一直住在鶴先山莊里。
龐野接過麥克風，故意盯著凌遇的臉說：“大家好，我是龐野，是個演員，希望在這個舞臺能夠找到一群和我志同道合的小伙伴，大家一起玩啊~”
凌遇：“……”
“帥哥！”姜亦臣雙手合成喇叭狀，大聲喊，“你一定要選我啊！”
“啊龐野好帥啊！”
“昨天我跟他打過招呼，他的性格還蠻好的，跟他合作應該會很輕松吧。”
“感謝龐老師來我們節目，請龐老師先入座。”賀初棠客氣地說完，繼續主持，“接下來我們有請第五位助演嘉賓上場。”
第五位嘉賓是位新生代當紅實力男歌手，葛淺樂。
第六位嘉賓是同Tilia一個組合的成員，酷系女團長，素拉。
輪到介紹最后一位助演嘉賓，賀初棠看了眼卡片，眸底閃過一絲驚詫，似乎是沒想到節目組最后關頭，居然把這位給請到了。
他緩緩抬頭：“最后一位助演嘉賓，讓我們一起期待他的到來！”
話落，演播廳的升降門緩緩升起，最先露出一雙潮牌鞋子，接著是一身潮牌服飾，漸漸露出一道好看的下巴，以及耳朵下方的小簇白發。
“媽呀！我不是眼花了吧？”
“啊啊啊啊，Karson來了，他是我的神啊！”
“我的媽呀，居然是卡神，國內街舞界的不敗神話，當年他參加比賽的時候，我一期都沒落下過！”
“我姐特別喜歡Karson，都成Karson的毒唯了。”
“我媽和我奶奶也很喜歡他。”
“我奶奶也是，Karson剛火起來那兩年，我奶奶天天拿Karson的舞跟她的舞伴安利，搞得那一片跳廣場舞的老人全都會跳他的舞……”
Karson，五年前以《街舞巔峰》參賽選手的身份爆火全網，從參賽到拿下冠軍，他的名字幾乎被釘在了熱搜榜上。
他的舞蹈作品不止在校園里火，在廣場上也火得令人發指，幾乎全國的老爺爺老奶奶一聽見Karson的代表作就能立馬跳出招牌動作，跟対上暗號似的。
Karson也是凌遇欣賞的為數不多的藝人之一，凌遇沒少看過Karson的作品，也學了很多，因而他自己的作品里多少會帶著點Karson的風格。
凌遇并不知道自己的作品被這位街舞大神點了贊，臉上一如既往的從容。
直到Karson突然把視線掃到他身上，并且點名：“凌遇，你的作品我看到了，因為我太喜歡了所以幫你轉發了一下，非常棒，我是來找你跳舞的。”
凌遇：“……？”
凌遇還在突然被幸福擊中的懵圈中，其他練習生都坐不住了。
“哇哦~”
“啊我偶像一來就這么直接嗎？”
“難怪凌遇那組的票數那么高，Karson幫忙拉票的話，3997萬票我都覺得低了。”
“也不算低了吧，畢竟投票時間只有24小時，要是再多一天，保準破億。”
突然有個聲音亂入：“太子殿下牛逼，連Karson都收買了！”
“你這話說得太難聽了吧！”邊上的練習生反駁，“Karson是謝家失散多年的太子爺，這位才是真正的太子殿下，他有一堆富二代朋友，就拿跟他形影不離的陸影帝來說，陸影帝可是全國首富的親弟弟，你覺得世界上有什么東西能夠收買Karson？”
那個吐槽凌遇的練習生被懟得啞口無言。
此間，Karson扭頭看向賀初棠道：“賀PD，可以給凌遇一個麥克風嗎？我想跟他說幾句話。”
賀初棠頷首，工作人員立即去拿麥克風。
此間，Karson繼續対著鏡頭說：“吳導從去年開始邀請我來這個節目當導師，前前后后打了幾十個電話，把我吵的都煩了，我剛在國外參加完幾個街舞比賽，只想休息一陣子，直到前晚我在網上看到一支舞，然后我就過來了。”
說罷，他轉頭看向凌遇的方向，工作人員終于把麥克風遞給了凌遇。
Karson繼續道：“凌遇，你的《怪物》打動了我，所以我來了。”
“謝謝Karson、”
“別叫我老師。”
凌遇話沒說完，就被Karson打斷。
他只好改口：“那我可以叫你Karson哥嗎？”
“可以。”Karson點頭，“有個問題我一直想問你，希望你能給我解答。”
凌遇不由得繃直了身體，心跳加速：“好，你問。”
圈內対Karson的評價很高，且Karson說話也很直接，有時候甚至比賀初棠還直球，他不知道這位大神要會問自己什么問題，總之心里很忐忑。
Karson問：“你心里的怪物是什么？”
凌遇：“……？”
就這？？？
他還以為，大神會問自己靈感來自何處，怎么創作出來的之類。
Karson：“你這支舞的狀態，我感同身受，但我不知道我的感受是不是対的，告訴我，你心里的怪物是什么？”
凌遇輕輕地舒了一口氣，回答：“我想從地獄里爬出來。”
“原來是這樣。”Karson會意，“有段時間我也陷入過這種狀態，所以我能感受到你在掙扎，你想抓住光，対嗎？”
凌遇的鼻子突然酸得厲害，不是感動，而是他活了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和自己感同身受，而且還是從他的作品里看出來的。
不愧是頂級街舞大神，意境就是不一樣。
坐在凌遇身邊的褚楚暗暗吐槽：“神仙対話。”
連詩厚道：“說明遇遇和卡神是同一類人。”
Karson看著凌遇的眼神，就知道自己猜対了，又道：“希望我能幫找到你屬于你的光。”
“謝謝Karson哥。”凌遇由衷道謝。
Karson轉而対賀初棠道：“抱歉，賀PD，我太久沒有找到志同道合的舞者，話說多得有點多了，希望你別介意。”
“不會。”賀初棠道，“我還要謝謝你対凌遇的認可，有了你的鼓勵，我想他一定會變得更好。”
Karson笑了笑：“先不用客氣，我可是很嚴格的。”
賀初棠：“嚴格是対自己、也是対隊友負責任，我喜歡你的性格。”
Karson笑得更燦爛了：“我也喜歡你的性格，你的音樂風格我也喜歡，有機會希望也能跟你合作。”
“我很期待，”賀初棠頷首，“那就請你先暫時入座，這件事我們再談。”
Karson禮貌地點了下頭，移步到助演嘉賓席落座。
凌遇全程目睹這兩個人的互動，他發現賀初棠看Karson的眼神很純粹，而Karson的眼睛里也充滿了光。
如果他們一同站在舞臺上合作，一定能擦出不一樣的火花吧。
這一刻，凌遇突然有點羨慕Karson，實力和心態都好到爆炸了。
“七位助演嘉賓已全部到齊，”賀初棠把眾人的心思拉了回來，“下面我來講一講，助演嘉賓的選隊伍規則。”
他的視線掃過一眾練習生，繼續道：“首先，七位助演嘉賓需要在題板上寫下你們想要合作的五位練習生的名字，同時対面的35位練習生也要寫出你們想要合作的導師名字，只要雙方互選成功，則自動加入対方隊伍。”
“沒有互選成功的練習生，你們需要展示個人才華，再由沒有滿員的嘉賓來反選，下面請工作人員把題板發下去，互選環節開始。”
七位助演嘉賓最先拿到題板和筆。
龐野扭頭看了眼Karson的題板，打趣道：“Karson，跟你打個商量，把凌遇讓給我唄，我超喜歡這孩子，可以說我來這個節目就是為了凌遇而來。”
Karson面容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拒絕：“各憑本事，我不會讓。”
龐野面上有些掛不住了，壓低聲音說：“我跟其他導師都商量過了，他們不會跟我搶凌遇，而且現在網上的輿論対凌遇很不利，只有跟我同臺，才能消除他那些負面輿論，你選他，就是在害他。”
第53章 威脅
Karson沒有馬上回話, 在題板上依次寫下五個名字：韓辛厲，岑逍遙，連詩厚, 褚楚, 以及……凌遇。
寫完, 他才轉過頭，不動聲色地看向龐野：“讓給你也可以, 只要你battle贏我。”
龐野：“……”
開玩樂，國內目前誰能battle贏這個大魔王？
龐野咬牙道：“那就沒得談了，但愿你能護住姓凌的這小子久一點, 別讓他落在我手里, 否則我會讓他明白, 什么叫做站錯隊。”
“你在威脅我？”Karson瞇起眼, 那張干凈漂亮的臉上透著幾分寒意。
龐野下意識改口：“我哪敢威脅你啊，謝家太子爺，至于姓凌的小子, 我勢在必得，走著瞧。”
Karson皺了皺眉，沒有接話。
龐野刷刷的在題板上寫下凌遇、姜亦臣、褚楚、連詩厚及岑逍遙五個名字。
與此同時, 練習生們也全部都拿到了題板和筆。
褚楚和連詩厚不約而同地看向凌遇，前者道：“遇遇, 你是不是會選Karson？”
“嗯。”凌遇點頭，“我想和他一起跳舞。”
“那我們跟你一起選他。”褚楚毫不猶豫的在題板上寫下了Karson的名字。
隨后連詩厚也寫了Karson。
岑逍遙沒說什么，也跟著寫下了“Karson”。
韓辛厲猶豫了一下, 也寫了“卡神”, 不過他心里沒有底，畢竟他和TOP4的實力相差甚遠, Karson選他的概率應該不大。
“時間到。”賀初棠走回舞臺中間，“下面有請Karson把你的題板亮出來。”
Karson不是個啰嗦的人，直接把題板亮了起來。
攝像師給題板拍了個特寫，不過這個環節并沒有將實時畫面同步到大屏幕上，因此坐在對面的練習生看不清楚題板上的字。
賀初棠看了眼那五個名字，會意：“好的，請選了Karson的練習生全部站起來。”
話音剛落，至少半數練習生都站了起來，其中包括《怪物》組全員。
賀初棠也不是個啰嗦的人，一點不吊人胃口直接宣布：“《怪物》組全員，恭喜你們和Karson互選成功。”
Karson聞言站了起來，坐在他身側的龐野則拉黑了臉。
另外幾位助演嘉賓哀嚎起來：“Karson你太過分了，TOP4都被你收走了！”
“Karson你怎么能吃獨食呢，好歹把前四分給我們幾個啊！”
“過分了過分了，最優秀的及個娃都被Karson收了，這往后咱們還怎么比呀！”
一大群沒被Karson選上的練習生或羨慕或妒忌地看著《怪物》組全員。
“Karson是人氣是所有助演嘉賓里面人氣最高的，他還選了四個人氣最高的練習生，我們還比個啥啊？”
“Karson為什么不選我啊，我好想跟他跳舞。”
“人家都說了是沖著太子殿下來的，認命吧，誰讓咱們命不好。”
突然一道陰鷙的眼神掃了過來，幾個練習生身體一僵，下意識地閉上了嘴。
賀初棠收回目光，繼續道：“現在你們可以跟隨你們的助演嘉賓，到你們的專屬教室去商議下一場公演的合作舞臺，下一場公演的主題是原創，時間緊迫，請各位抓緊時間。”
褚楚最先站起來，把連詩厚和凌遇都拉了起來，接著對岑逍遙和韓辛厲招手：“走了走了，趕時間去！”
Karaon等五個人過來了才隨他們走出去。
到了演播廳外面，褚楚激動道：“Karson哥，你真是為了我們家遇遇來的嗎？”
連詩厚：“我做夢都想不到Karson哥你會來我們節目當嘉賓！”
Karson看了看眾人，欲要說話，余光瞥見走廊盡頭站著個人。
距離有些遠，加上那人戴著口罩，看不清他的模樣。
Karson卻一眼認出了他的身份，回頭對眾人說：“你們先到教室等我，我等會兒過去再聊。”
說罷，他連走帶跑地奔向走廊盡頭那人，最后撞進了那人的懷里。
下一秒，那人拉下口罩，親上了Karson的唇。
褚楚和連詩厚面面相覷，后者脫口而出：“那個人是陸竟晏吧？”
褚楚勾住他的脖子，將人拖走：“走了走了，咱們過去等Karson哥。”
凌遇一步三回頭，心里既驚訝又好奇，驚訝的是Karson居然喜歡的是男人，好奇的是那個人是誰。
岑逍遙突然挽住他的肩膀，帶著他一起走：“別看了，那個人絕對是陸竟晏。”
韓辛厲忍不住：“逍遙，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岑逍遙道：“我表哥當年也參加過那屆《街舞巔峰》，那時候Karson和陸竟晏就已經在一起了，只要Karson在國內，有Karson的地方必有陸竟晏。”
褚楚回頭問：“你哪個表哥？”
“他叫陸頑。”岑逍遙道。
褚楚：“哦，陸頑啊，我記得他，battle能力很強，他現在還跳街舞嗎？”
岑逍遙：“回家繼承醫院去了。”
褚楚：“啊，可惜了，他跳街舞挺厲害的。”
一行人閑聊著來到了專屬教室。
進門后，褚楚拿了張A4紙，在紙上寫下“Karson哥我們在這兒”，接著走去門外，將紙貼到了門上。
等他回來，凌遇好奇問：“褚哥，你貼那個做什么？”
“噢，”褚楚道，“Karson哥是出了名的路癡，跟著路標走也能迷路的那種，我怕他找不到我們。”
凌遇：“……”
褚楚的擔憂是對的，Karson果然找了十幾分鐘才找到這間教室。
Karson進門馬上道歉：“抱歉抱歉，我剛剛迷路了。”
眾人：“……”
這棟樓上下也就三層，居然還能迷路，路癡名不虛傳。
凌遇偷偷地瞄了眼Karson白凈漂亮的臉，只覺得這個人長得像個小公主似的，真不知道他的身體里是怎么積攢出那么多能量來跳舞的。
不經意間，凌遇發現了一個秘密。
Karson的嘴唇居然腫了！
這種紅腫凌遇熟得很，賀初棠也經常把他的嘴咬成這樣……
而Karson的嘴變成這樣，肯定是剛剛那個叫陸竟晏的男人做的！
想到那個層面，凌遇的臉紅了起來。
“凌遇，凌遇？”Karson喊了兩聲，“你怎么了？”
“沒！”凌遇搖搖頭，“不好意思，我剛剛走神了。”
“沒事。”Karson道，“我們繼續討論你們的下一場公演，我的特長你們都知道的，街舞和編曲我都擅長，不過我還是希望以你們為主，我不想奪走你們的光彩。”
褚楚問：“Karson哥，你有什么建議嗎？”
Karson道：“來之前我把你們幾個人的舞臺都看完了，褚楚和連詩厚，你們倆的實力很強，默契很夠，狀態也很穩，這是優勢，但同時缺點也很明顯，你倆至今沒有留下讓人過目不忘的舞臺。”
說完褚楚和連詩厚，他轉而看向岑逍遙：“岑逍遙，你表哥囑咐我，讓我照顧你，這點我想跟他說聲道歉，我不會照顧人，而且我會對你很嚴厲，你的rap歌詞很強，但是你也有個缺點跟褚楚連詩厚一樣，至今沒有令人印象深刻的作品。”
他接著看向韓辛厲：“韓辛厲，我選你的原因很簡單，你在過往的作品里毫無特色，但在《怪物》里面，你的表現非常的優異，可以看出來你心里也是有怪物的，我想把你內心的怪物挖掘出來。”
最后，他對凌遇道：“凌遇，你的問題最大，初舞臺你一鳴驚人，后面的表現卻都中規中矩，沒什么亮色，直到我看到《怪物》這支舞才發現你的編舞才華，你不用自卑的，我說你問題大，不是你實力不行，而是你心態不穩。”
幾個人聽完他的分析，皆陷入了深思。
Karson繼續：“下一場公演的主題是原創，我建議你們再做出一首超越《怪物》的作品，你們認為呢？”
岑逍遙第一個贊同：“我同意。”
褚楚問：“只有7天時間，能做出來嗎？”
Karson道：“只要目標明確，就不難……”
幾個人討論了接近兩個小時，終于把主題定下來——破釜沉舟。
不知不覺到午餐時間，Karson給幾個練習生都安排的新任務，接著解散了隊伍。
每到吃飯時間大部分練習生都很積極，除了凌遇。
見其他練習生都餓死鬼似的，只有凌遇一個人在慢吞吞的走，Karson跟上去問：“走這么慢，你不餓嗎？”
凌遇扭頭看他一眼，笑道：“餓也不差這幾分鐘。”
Karson想了想，提醒他：“你小心點龐野，這個人心眼特別多。”
凌遇愣了下，點頭：“好。”
Karson抬手拍了怕他的肩膀：“這幾天我都會住在鶴先山莊，有事可以來找我，任何事都可以。”
凌遇：“好，謝謝Karson哥。”
Karson不再多言，轉身走了。
凌遇正想要離去，余光瞥見走廊的鏡頭又出現了一個人，正是剛才吻過Karson的那個男人。
Karson剛走到那個男人面前，男人便拿出一根棒棒糖塞進了Karson的嘴里，同時寵溺的揉了揉他的頭發。
這兩個人，感情很好的樣子。
凌遇終于體會到了磕CP的樂趣，既羨慕，又向往。
“原來你在這里呀！”突然一個聲音亂入，打斷了凌遇的思緒。
凌遇不悅的皺起眉，再往走廊盡頭看去時，Karson和那個男人已經不在了。
凌遇扭頭看向說話的龐野，不打算理會，繞過龐野走了過去。
龐野下意識地伸手抓住他的手臂，將他拐進了旁邊一間化妝間，并快速關門反鎖。
他把凌遇壁咚在墻上，眼中帶著薄怒：“我跟你說話，你這樣視而不見就有點過分了，小妖精。”
操！
凌遇背挺直貼在墻上，面無表情地警告：“離我遠點！”
他終于明白，Karson哥剛剛為什么要特地提醒他要小心這個姓龐的，原來這個垃圾早就惦記上了自己。
龐野非但沒有遠離，反而俯下臉，緩緩湊近凌遇的臉龐，戲謔道：“你再喊大聲一點，最好把所有人都喊過來，好讓他們知道，你是我的人、呃……”
龐野的聲音突然卡在喉嚨，很快連呼吸也堵住了。
凌遇的左手掐著龐野的脖子，反轉將人按在墻上，清秀俊逸的臉上籠著一層殺氣。
“放、放手……”龐野艱難的發出聲音，雙手使勁去掰凌遇那只纖瘦卻如鐵索般堅硬的手，卻不知凌遇哪來那么大的力氣，竟似乎掰不開。
凌遇微微瞇起眼：“我說了，離我遠點。”
說話間，他又加重了幾分指力。
龐野開始翻白眼，動也不敢動一下，生怕自己一動，脖子就會被擰斷。
凌遇突然松了手，卻沒給龐野喘息的機會，反手擰住他的手臂拐到后面，旋即一用力，發生咯的一聲響，竟生生地擰斷了龐野的手臂！
事情發生得太快，龐野還沒反應過來，人就被摔倒了地上，連痛都喊不出來。
凌遇邁開步伐，從龐野身上垮了過去，開門走人。
龐野癱倒在地上，因剛才的短暫缺氧，整張臉憋得又紅又紫，額上全是冷汗，久久都緩不過氣來。
不知過了多久，龐野才恢復過來，狼狽地爬起身，抬起另一只還健在的手，輕輕碰了下左手臂斷裂的地方，旋即痛得打了個顫。
“凌遇！”龐野咬牙切齒道，“老子要是不操到你，老子就不姓龐！”
幾分鐘后，龐野單手捂著脖子，另一只手自然的垂著，東躲西藏地來到醫務室。
進門后他用力甩上門，并反鎖：“醫生死去哪兒了，快幫我把手接回來！”
正在辦公桌前看一份醫學研究報告的龍俊逸緩緩抬眸，神色淡然道：“如今整個鶴先山莊里只有我一個醫生，你最好說話客氣點。”
龐野罵了聲操，走過去坐在病患席上，他一看龍俊逸一頭白發，不管臉有沒有皺紋，張口就來：“老東西，連你也敢威脅我！”
龍俊逸輕嗤一聲，不再理他，又垂下眼簾繼續看報告。
“老東西！”龐野站了起來，伸手揪住龍俊逸的衣領，“信不信我讓你一輩子都當不了醫生？”
龍俊逸一臉風輕云淡：“那還真不巧，我的醫院跟賀家簽了50年合約，你讓我當不了醫生，那你得先把賀家這50年的損失填上。”
言外之意是說，他背后有賀家罩著。
龐野瞇了下眼，識時務者為俊杰，憋著一口氣坐回椅子上：“好，看在賀少的面子上，我不跟你計較，快幫我把手接回來！”
龍俊逸不慌不慢地放下報告，抬頭看了看龐野的左臂，接著又看向他脖子上那圈紅色指印，隱約猜到了什么。
“龐先生，”龍俊逸微笑，“您要不要先報警，等警察來了再把手接回來？”
“滾你嗎的！”龐野怒罵，“廢話少說，趕緊給我接手，我他媽快痛死了！”
龍俊逸笑了笑，不慌不慢地起身走到龐野身后，沒給他半點心理防備，擰住他的斷臂，“咯噔”的一聲響，給他接了回來。
“啊啊啊——”龐野真想直接痛暈過去，“老東西，你他媽是想痛死我啊！我@%&（臟話）……”
龍俊逸置若罔聞地幫他活動了幾下這只剛接好的手，不冷不熱道：“接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不會留下什么后遺癥吧？”龐野擔憂，“老東西你得給我保證啊！”
龍俊逸道：“我這里沒有檢查的設備，建議你到市區醫院去做個檢查。”
“媽的……”龐野罵罵咧咧的走了，臨走時發泄似的又摔了一次門。
龍俊逸若無其事地坐回椅子上，回想起龐野身上那兩處似曾相識的傷痕，他不由得搖頭笑笑。
能把遇遇惹到這種程度，也算這個姓龐是條漢子。
從醫務室出來后，龐野回到了自己的專屬休息室，準備收拾東西回市區醫院做個全身檢查。
這時姜亦臣從外面跑進來，一臉驚喜：“師哥，師哥，有人給我發了一張很有趣的照片，你一定感興趣！”
龐野心情糟糕透底，對姜亦臣這種小孩玩樂的東西毫無興趣，冷著臉道：“別吵我！”
“師哥……”姜亦臣愣了下，“凌遇的照片，你不看一眼嗎？”
龐野這才來了興趣：“什么照片？”
姜亦臣把照片打開，給龐野展示出來：“祝之楠你知道吧？以前跟凌遇一個組合的，祝之楠被凌遇搞死之后，他的經紀人一直懷恨在心，就把這張照片發給了我，真沒想到啊，凌遇居然連這種老頭也給上，比我還玩得開。”
龐野盯著照片上兩個“深情相擁”兩個男人，臉色陡然黑如鍋底。
好啊，好啊！
連個滿頭白發的老男人能操這小妖精，換做他卻不行？
龐野心有不甘，且怒不可遏，他扭頭瞪了眼姜亦臣：“照片發給我，你先別亂傳，交給我來處理。”
“好！”姜亦臣興致勃勃的把照片給龐野發了過去，接著問，“師哥，你打算怎么處理這張照片？”
說話間，他終于發現龐野脖子上的爪痕，急道：“師哥，你脖子怎么了？”
龐野下意識地抬手捂住脖子，這么丟人的事他自然不會說，冷聲道：“不該問的別問，我給你臉了？”
姜亦臣馬上道歉：“對不起，師哥，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就滾遠點！”龐野心情不爽，加上對姜亦臣這種舔狗本就沒上過心，罵起來絲毫不留情面。
姜亦臣見他情緒不對，不敢再說什么，轉身走了出去。
龐野拿起手機，盯著照片上相擁的兩個人，唇角勾起邪笑：“老東西，你藏得夠深啊！”
*
凌遇并沒有把自己折斷龐野手臂這件事告訴別人，龐野丟了這么大的臉，想必也不會跑去告訴其他人。
況且龐野手斷了肯定會去找一個龍叔叔接回來，如果龐野敢來找自己麻煩，龍叔叔不會坐視不理的。
正想得入迷，突然聽見有人在前面喊：“凌遇。”
凌遇心頭一跳，驚喜地走過去：“賀老師！”
“午餐吃過了？”賀初棠問。
凌遇點頭：“吃了粥和叉燒包，有比昨天吃的多了一點點。”
賀初棠揉揉他的頭發：“很好，進步很大。”
凌遇下意識地看了看周圍，幸好沒有人，他才松口氣：“你不要在這里摸我的頭，有監控。”
賀初棠輕笑：“這里的監控都是我的人在盯著，不必緊張。”
“哦。”凌遇應了聲，“那個……”
他被龐野拖進化妝間的事，不會已經被賀初棠知道了吧？？？？
剛想到這里，賀初棠便問出了口：“龐野找你什么事？”
凌遇很不想接受這個事實：“你知道了？”
賀初棠應了聲“嗯”。
“就是……”凌遇心虛的不敢看他的眼睛，“他對我有那方面的意思，我明確拒絕了，但他還是對我不依不饒，還威脅我，于是我把他手給擰斷了。”
賀初棠：“？”
凌遇遲疑地抬頭，解釋：“其實我以前練過幾年散打，警察叔叔帶我去他們朋友的拳館里練的，只要不是遇到你這么厲害的對手，我都能應對。”
當年他被霸凌者倒吊在江里浸泡，被一位路過的退休警察救下，后在他住院那個星期，來了不少警察叔叔來探望他。
他們見他瘦瘦弱弱的，就把他介紹給了退休同事開的拳館，讓他在那里免費學拳。
凌遇想到自己差點死掉，差點又把阿弟的命弄丟，于是對自己下了狠心，那幾年他學拳學得很刻苦，雖然只有左手能使上勁兒，但最后總算是沒白學，只要不是遇到身手特別好的對手，他基本能搞定。
賀初棠將他全身上下掃描一遍，懷疑道：“你這小身子板，真學過散打？”
“我也有一身腱子肉的好不好！”凌遇著急的跟他爭辯，頓了下，他的氣勢突然弱了下來，“不過我只有左手能使得上勁，右手有關節炎，沒辦法用力握拳，不過不影響正常生活，拿刀拿筷子不是問題。”
關節炎？
賀初棠下意識地抓住了凌遇的右手。
凌遇的手小小的一只，手指骨節很細，手心手背都很軟，掌心上有淺淺的繭子，摸起來也不硬，看著就是一只不常干活的手。
賀初棠又拿起了凌遇的另一只手，果然這只手上的繭子明顯要比右手要厚一些，看得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又是耳聾又是厭食癥的，怎么還得了關節炎？”
“就，就是……”凌遇發現自己說不出口，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右手是怎么爛掉的，完全沒印象。
只不過每次想起這件事，他的身體還是會失控地顫抖起來，臉色也白了幾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知道自己應該是忘記了一些記憶，而且應該是很不好的記憶，怎么想也想不起來，他也曾好奇問過姑姑，姑姑什么也不肯說，過后卻暗暗地抹眼淚。
到了夜里，姑姑躲在陽臺上偷偷打電話。
半夜醒來上廁所的凌遇正好聽見姑姑哭著說：“龍醫生，遇遇今天問我了，我真的……太難過了，兇手到現在都沒找到，遇遇以后要怎么辦啊？”
第54章 出柜
凌遇不知道姑姑說的兇手是怎么回事, 看到姑姑哭得這么傷心，他便不再糾結自己忘記的事，反正都過去了。
賀初棠察覺到他的異常, 急忙捏住他的肩膀, 安撫道：“不方便說就不說, 我不是非要知道不可。”
凌遇抿了抿唇，垂低頭, 低聲呢喃：“你要是堅持問我，我可能就說了。”
“遇遇。”賀初棠出垂眸迎向他的視線，“我是很希望有一天你能對我袒露你的心聲, 但不是在你臉色蒼白的時候。”
凌遇的心狠狠一顫, 霍地抬頭。
賀初棠揉著他的臉頰, 輕聲道：“無論多久, 我都會等你。”
“嗯！”凌遇重重點頭。
這里到底是人來人往的走廊，賀初棠余光掃見有人走過來，便收回了手：“回宿舍吧, 好好睡個午覺。”
“好，賀老師再見！”怕被人瞧出自己和賀初棠的關系，凌遇趕緊走人。
賀初棠目送小家伙走遠, 從口袋里掏出手機，給小陶發了條信息：從現在開始, 讓監控科全天候盯緊龐野的一舉一動，一旦發現他再對遇遇不利，管他什么身份, 直接揍上去, 別留下疤就行。
小陶：明白！
賀初棠又發了句：我不在這幾天替我照顧好遇遇，別讓人傷害他。
小陶：放心, 我絕對不會讓嫂子掉一根汗毛！
賀初棠欲要把手機收好，想想還是不放心，轉而給備注名為“關甚”的微信好友發去一句：我家里有點事情，需要回去幾天，怕是要勞煩你多多關照遇遇。
關甚：只關照他一個嗎？
賀初棠：嗯，只關照他一個。
關甚：你和他什么關系？
賀初棠沒有多想，回復：跟你和陸竟晏的關系一樣。
關甚：他問題很多。
賀初棠：你只要幫我盯著那姓龐的就行。
關甚：行。
賀初棠：多謝。
關甚：客氣。
賀初棠將手機放好。
有謝家太子爺幫忙盯著，節目組這邊不會出什么問題，姓龐的垃圾應該也不敢再對遇遇動手。
更何況，那個姓陸的也來了。
那天之后，凌遇在節目組幾乎都沒再跟龐野碰過面，而這幾天他也忙著跟隊友們一起練歌練舞，無暇再顧及這個垃圾。
在Karson的帶領下，凌遇組很快完成了《破釜沉舟》的制作，而在這過程中，凌遇不止見識到了Karson的才華，還見識到了真正的鈔能力。
Karson家里有自己的錄音棚，還有一支陣容豪華的專業樂團，以及一個實力超強的舞團。
只要凌遇幾個稍微想出一個點子，卻無法完成，Karson會立刻把這些點子原地跳出來，或演奏出來，且當晚就能讓他的團隊將整支歌舞展示出來，然后再幾個人一起復盤，尋找不足之處。
短短幾日，就把《破釜沉舟》這只原創作品創作完成，往后幾天都是練習，好在幾個人的底子都不錯，才練兩天就把這只作品練熟了。
彩排的前一天，Karson要去跟其他助演嘉賓一起去錄節目，凌遇幾個練習生留在教室里練習。
也沒什么好練的，幾個人練了幾遍，實在找不出缺陷，便自行解散回去休息，
這個點回宿舍也沒事做，凌遇決定到外面曬曬太陽。
結果太陽沒見著，被工作人員拉去一間攝影棚，到地方了他才知道，原來節目組是要他過來拍攝廣告。
工作人員拿了一件白色柔軟的、不知算不算得上是衣服的布條走過來，微笑：“凌遇，麻煩你先換上這套衣服。”
凌遇看著這塊布條，深深懷疑：“你確定這是衣服，而不是抹布？”
“說什么呢！”工作人員笑得不懷好意，“贊助商特地點名要你拍這一條，你可得好好拍，拍完有錢的。”
“多少錢？”凌遇好奇。
工作人員道：“賀PD親自幫你談的價錢，估計不低。”
凌遇：“……”
工作人員不再跟他廢話，將他推進了了更衣室。
凌遇把“布條裙”換上，這件衣服看著不倫不類，好在穿在身上除了胳膊、大腿、胸肌、腹肌遮不住之外，其他該遮的地方全都遮住了。
等他從更衣室出來，全體工作人員都怔住，仿佛突然中了邪一般。
有人失聲：“好欲……”
邊上有個附和：“好美……”
再邊上的人接上：“好仙……”
凌遇別扭道：“這是什么產品的廣告？就不能給我一套正常的衣服嗎？”
“就這個。”導演最先反應過來，拿了一瓶黑色香水走到凌遇面前，“你先聞一聞，找找感覺。”
凌遇：“……”
他不懂，聞香能有什么感覺。
直到他把香水瓶口湊到鼻子前，他的心沒來由一顫，是賀初棠的味道！
說起來，他也有好幾天沒見到賀初棠了，上次見面還是助演嘉賓登場那天。
突然想他了，好想他。
導演突然大喊一聲：“就是這個狀態，就是這個，大家就位，馬上開拍！”
凌遇一臉懵圈的被帶到了鏡頭前，導演在一旁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凌遇半個字都聽不進去，滿腦子都在想一個人。
這么多天過去，賀初棠在做什么？為什么都不來找他？
既然要暫時離開他，為什么不跟他說一聲？
想著那個突然消失的人，凌遇表現得心不在焉的，奇怪的是，導演競對他的表現非常滿意。
拍攝比預期還要順利，整個組的工作人員都很開心，只有凌遇悶悶不樂。
他垂著頭走進更衣室，正想關上門，更衣室的門突然伸進來一只勁瘦的手，拉住了凌遇的手腕。
那人閃身進來，快速關上門后，將凌遇的雙手舉高按在了墻上。
“唔、”凌遇剛開口，聲音就被一張帶著煙味的嘴給堵住，唇齒遭到強勢撬開，他陡然瞪大了瞳孔。
看清楚那人的臉后，凌遇默默閉上眼，那人默契地松開了他的手。
凌遇把自己滑下來的雙手勾住了那人的頸脖，輕輕踮起腳，好加深這個他思念了好幾天的吻。
世界漸漸安靜下來，只剩下二人混亂的呼吸聲。
凌遇后知后覺想起了什么，急忙把賀初棠推開，小聲道：“會被人聽見的。”
賀初棠勾唇：“不會，他們已經走了。”
“走了？”凌遇不信，小心謹慎地打開門，往外面看了眼，還真是空無一人。
賀初棠把他拉了回來，附在他耳邊低語：“這幾天有沒有想我？”
凌遇紅著臉：“不太想。”
賀初棠蹙眉：“真的？”
“嗯！”凌遇很誠實的點點頭，“這幾天你都去哪兒了？要不是突然聞到那瓶香水的味道跟你身上的一樣，我都沒發現有好幾天沒見到你了。”
賀初棠：“……”
小家伙還真是一點也沒想他。
“家里有點事情。”賀初棠解釋，“我爺爺摔了一跤，幸好沒事。”
凌遇怔了下：“那你爺爺現在好了嗎？”
賀初棠：“還沒好，只能坐輪椅行動。”
自從阿弟去世，姑姑出國，凌遇就再也體會過親情，也不懂這種對親人的擔憂心情，但他能看出來，賀初棠和他爺爺的關系應該很好。
凌遇突然有些難過，他沒辦法體會賀初棠此刻的心情。
賀初棠察覺到他的異常，問：“怎么了？”
凌遇沉默了半天，反問：“你說，你的家人會喜歡我這樣的人嗎？”
“那不重要。”賀初棠幾乎沒有多想，“遇遇，我是個獨立自主的成年人，喜歡誰、跟誰結婚不需要得到誰的同意，只要你愿意就好，我能馬上跟你去領證。”
凌遇突然想起了那天大哥對他說的那番話：掂量好自己的身份，別什么人都往上靠，賀家可瞧不上你這個廢物。
也許吧。
但這次，他還是想試試。
哪怕到最后依然是功虧一簣，他也不想給自己留下遺憾。
凌遇忽而勾起唇：“我才想起來還沒到法定婚齡呢，現在就談婚論嫁是不是早了點？”
“我說過會等你。” 賀初棠又把臉壓了下來，貼在他的右耳畔，“遇遇，這幾天我很想你，快想瘋了，想要你。”
“那就……”凌遇攀上他的雙肩，“好好愛我。”
拿到許可證，賀初棠恍若一只餓極的猛獸，恨不得將小家伙吞入腹中。
一陣熟悉的手機鈴聲突兀的響起，打斷了二人忘我的狀態。
賀初棠不打算理會，還想繼續，凌遇卻制止他：“可能找你有急事，下次吧。”
“不用管……”賀初棠忍得難受，“遇遇，你現在叫我停下來，會要我的命。”
凌遇抵住他的胸膛不讓他靠近，使壞地笑笑：“那如果我想要你的命，你要不要把你的命交給我？”
賀初棠克制的冷眸變得愈發晦暗：“你想要的話，都給你。”
“那你不許動，敢動的話，我就學你好幾天都不跟你說話！”凌遇無情把人推開，旋即下蹲，將隨衣服一起掉落在地上的手機撿了起來。
手機上來電顯示：爺爺。
“你爺爺打來的！”凌遇不敢再開玩笑了，趕緊把手機遞給他。
賀初棠接過手機，回撥過去，電話秒接：“爺爺。”-
“臭小子，爺爺的電話都不接，在忙什么？”
賀初棠倒吸口氣，盡管身體的熱度已淡了些，卻沒能完全散去，聲音因克制而沙啞：“哄媳婦兒。”-
“真的？你這么快就跟我新媳婦見著面了？她哪兒的人啊？多大了？做什么工作的？啥時候給爺爺抱個大胖曾孫啊？”
老人家耳朵不好使，故而說話很大聲。
凌遇聽見了電話那頭的聲音，心里沒來由一陣失落。
賀初棠大概是不敢告訴年歲已高的親爺爺，自己喜歡的是個男人吧？為了老人家的身體健康著想，這種事說了肯定會刺激到老人的心態。
賀初棠突然俯下臉，在凌遇的唇上啄了一口，旋即對著手機說：“他生不了，是男的。”
電話那頭足足安靜了半分鐘：“男……男的？”
“嗯，男的。”賀初棠承認。
凌遇怔怔地看著他的臉，正好賀初棠也把視線掃了下來，四目隔空對望，前者眼底泛起了一陣漣漪，后者閃著點點笑意。
凌遇沒說什么，伸出雙手緊緊抱住賀初棠的腰，臉貼到了他的心口上。
那一陣陣涌動的心跳，真實得有些不切實際。
手機里又沉默了許久，突然罵了起來：“臭小子，男的你瞎喊什么老婆，我還跟你幾個叔公炫耀說準備要抱曾孫了，這你讓我怎么搞？男的又生不了！”
賀初棠瞇起眼：“爺爺，你可以叫大哥。”-
“喲，還不高興了？臭小子，爺爺又不是反對你喜歡男人，就是氣你沒跟我說實話，男的你瞎喊什么老婆呀！”
賀初棠聞言緩和了臉色：“他就是我老婆。”-
“得得得！既然你認定了，那就千萬要記住，咱們賀家家規第一條，老婆的話永遠放在第一位，要是你不打算對老婆好一輩子，那就別把人帶回家，聽見沒有！”
“我知道。”賀初棠道，“爺爺，你找我有什么事？”-
“本來是想叫你回來陪你大哥一起去相親的，既然你出柜那就算了，沒事，忙你的吧，我找你大哥談談。”
對方說完就掛了電話。
凌遇二話不說，踮腳吻住賀初棠的唇。
賀初棠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思念又一次燎原，手機也顧不上拿了，直接滑落在地上。
只是沒過多久，凌遇又一次狠心將他推開，喘著急氣：“初棠，謝謝你為我跨出這一步，我……等比賽結束，我也要把你告訴我的家人，不管他們能不能接受你。”
賀初棠早就查到凌遇是凌家的親生骨肉，但凌遇選擇對外隱瞞自己的身世，肯定是有自己逼不得已的理由。
無論是什么理由，他都不想去逼問，相信有一天，他會用自己的真情打開小家伙的心，讓他心甘情愿的告訴自己。
如今他能做的，是盡可能的將小家伙保護起來，不讓凌家再以任何名義去傷害他。
“好。”賀初棠點頭，“我等你。”
凌遇笑了笑，轉過身背對著他，臉很快漲紅：“速、速戰速決，我肚子餓了。”
說是速戰速決，結果小別勝新婚，凌遇還是光榮的錯過了午餐，不得已他只好隨賀初棠回了一趟半山別墅，做完清理正好可以順便吃個遲來的午餐。
午餐吃得差不多，賀初棠還想再跟小家伙歪膩一會兒，不料小陶突然找上門，說是節目組找凌遇。
賀初棠心里很不爽，把凌遇按在沙發上吻了七八分鐘，把小家伙的唇親腫了才肯放人。
待凌遇離去，賀初棠拿起被微信消息轟炸了接近兩個小時的手機。
爸：爸說你出柜了？
媽：棠棠，你有喜歡的男孩子了啊？怎么不帶回家給媽瞧瞧？
賀初明：我以為你喜歡的是女人，這下咱們賀家大概率要斷子絕孫了。
賀初夏：二哥，爺爺說你正式跟家里出柜了？是誰啊？不會是那個長得很漂亮的練習生吧？不要啊，王婉馨跟我說了他小時候的好多事情，我覺得他配不上你，就算你喜歡男人，也好歹找一個正常的男人吧，怎么能喜歡那種身體殘疾心理還有病的人呢？
賀初棠把消息篩選后，先回復了賀初明的消息：怎么，哥你也喜歡男人？
賀初明：嗯。
賀初棠：……
賀初明：還好初夏應該不喜歡女人，賀家也不算完全絕后。
賀初棠安靜了一會兒，又問：哥，你打算什么時候跟家里說？
賀初明：你剛出柜，我要是現在說，信不信爺爺馬上把你和弟媳拆了？
賀初棠：所以我的意思，你別現在說，等我和遇遇領了證你再說。
賀初明：凌遇？
賀初棠回了一個“嗯”字。
賀初明：凌家的人，怕是不好娶回來，你倆什么時候領證？
賀初棠：他還沒到法定婚齡，過兩年再說。
賀初明：需要我出手盡管說，將來我要你幫忙的時候，你再幫回來就行。
賀初棠：好。
賀初棠將手機放下，不由得腦補出將來大哥也跟家里出柜的情形，不知道爺爺的身體能不能頂得住。
突然想起了什么，賀初棠翻出賀初夏的微信消息，回復：遇遇的表姐都跟你說了什么？
賀初夏：很多，非常多！
王婉馨跟賀初夏吐槽了很多凌遇的“黑歷史”。
而讓賀初夏印象最深刻的是，王婉馨提到的“凌遇成為廢物之始末”。
在凌遇和凌可四歲生日那天，凌海豐為兄弟倆舉辦了一場盛大的四周歲生日宴，光是酒席就辦了88桌。
凌可三歲時就展現出了驚人的智商，古詩倒背如流，看過的東西基本不會忘，哪怕那時的他還不足以看懂那些字符是什么意思。
至于凌遇嘛，性格很活潑，長得又跟弟弟一模一樣，凌家上下經常把兩兄弟認錯。
凌海豐以為凌遇也是個天才，為了炫耀自己生了一對天才兒子，特意在兄弟倆的生日宴上給他們準備了一場表演。
奈何天意弄人，那天凌可突然吃壞了肚子，沒辦法及時上場表演背詩和算數，于是凌海豐讓哥哥凌遇先上場。
凌遇只是個正常的四歲小孩，面對宴會廳里密密麻麻的人頭，他緊張極了，他根本就不會背詩，就連十以內的算術都不會。
事實上，那天他和弟弟都吃了一樣的東西，只是他作為哥哥，身體比弟弟要好得多，推遲了十分鐘肚子才出現反應。
他的肚子痛極了，想去上廁所，父親卻不讓他下來，非要他站在上面，他想哭又不敢哭出來，只能苦苦忍著。
可他到底只是個四歲小孩，就這么無助又驚慌地站在幾百人看著的宴會廳舞臺上，拉稀臟了褲子，遭到了幾百人的嘲笑。
凌海豐面子全無，急忙把凌遇弄了下來。
好在凌可去洗手間拉完之后身體恢復了，急忙忙回到舞臺上救場。
從那之后，凌遇作為只擁有正常人智商的普通小孩，漸漸暴露了自己的平庸，無論他學什么，永遠都比不上弟弟，慢慢成了凌家人嘴里喊的“廢物”。
原本他的身體比弟弟要好得多，每次都是弟弟生病去醫院，而他很少生病，卻因遭到家人的冷待，身體漸漸留下了病根。
用王婉馨的話來說：這種一出生就給凌家丟人現眼的廢物，就算死了凌家也不會覺得可惜。
王婉馨還說了一件讓賀初夏印象也很深刻的事。
有次王婉馨到凌家拜年，看到凌家的客廳里擺滿了親戚送的拜年禮物，幾乎99%都是送給凌可的，只有1%是送給凌家長輩的。
凌家親戚都知道，討好凌海豐的天才兒子，就是討好凌海豐。
只是凌可哪里用得完那么多東西，于是當時心情頗好的凌海豐為了在親戚面子撐面子，讓凌遇從弟弟的新年禮物里挑幾件回去。
可那些東西，不是小提琴就是鋼琴，要么是凌遇看不懂的書，要么是復雜的魔方，要么是地獄模式的魯班鎖……總之沒有一樣是凌遇那個年齡段能玩的東西。
凌遇選不出來，也不想拿走弟弟喜歡的東西，于是當場拒絕了凌海豐的“賞賜”。
凌海豐覺得在親戚面前丟面子，就把凌遇趕出了家門。
那年的南城非常冷，正逢百年一遇的冰凍災害，幸好凌家院子里有個空狗窩，于是那年的凌遇在狗窩里從大年初二待到了元宵節。
王婉馨為此還吐槽了一段：命賤的人果然都很命硬，那個廢物凍得全身都是凍瘡都沒把他凍死，他姑姑來吃元宵節，看到他快病死就把帶走了幾天，回來時又生龍活虎的，像個沒事的人一樣。
王婉馨還說了一件事。
大概是在凌遇11歲的時候，凌可參加奧數比賽，拿了全國第一的獎杯回來。
凌遇高高興興的跑出去迎接弟弟，結果卻不小心摔了一跤，把弟弟剛拿到的獎杯給摔壞了。
于是那天凌遇被凌海豐打斷了一條腿，還被關在院子里反省了一晚上、
王婉馨為此笑得很歡：哈哈哈……結果那廢物在院子里睡一晚上又生病了，他以為病了就能讓我舅舅心軟，可惜他失算了，就算他病死在醫院，我舅舅也不會看這廢物一眼。
之后王婉馨又想起了一件事。
王婉馨：可可12歲生日那天，被凌遇那個死廢物拉去江邊玩，誰知道這個死廢物突然掉進江里去了，可可真的太善良了，居然跳進江里把那廢物救了上來，結果自己卻再也沒有爬出來。
王婉馨：可可才12歲啊，大好前程一片，就這么被那個廢物害死了！
王婉馨：這件事到現在我都沒辦法釋懷，想起來我都好難過，但更多是的生氣！
王婉馨：你說我們家可可做錯了什么啊？憑什么要為了這種沒用的廢物而喪命。
王婉馨：我真的沒辦法原諒這個廢物，怎么死的不是這個廢物啊？好氣！
王婉馨：我舅舅舅媽都氣死了，把那個廢物關了兩個月，本來那個廢物差一點就可以病死的，沒想到凌淼那個多事的女人又來了！
王婉馨：哈哈哈哈……后來那個廢物在醫院里躺了兩個月，好不容易救回來，沒想到醒來之后他真成了一個不會說話也不會笑的廢人。
王婉馨：有次我在醫院遇到那個廢物，見他一個人坐在輪椅上發呆，我罵他沒反應，就把他推到地上，把手踩爛了他也沒反應呢！
王婉馨：可惜后來那個廢物再也沒有回過凌家了，不然他要是敢回來，我見他一次打一次，叫他害死我家可可，這種人就該在外面自生自滅！
……
還有很多。
王婉馨吐槽了很多關于凌遇的“黑歷史”，還追著罵了幾十條。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2-10-21 00:00:41~2022-10-27 23:55:4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坐在玐上的琑琑 2個；夙鈺、夢歸我心處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水水 6瓶；白天不下雨 5瓶；★ミ若初見べ 4瓶；夙鈺、Deepsearose . 3瓶；坐在玐上的琑琑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55章 危機
賀初棠看完妹妹發來的一張張聊天截圖, 心情壓抑得快要喘不上氣來。
居然從4歲就開始了……
他的遇遇，原來從四歲就開始被那家人PUA，虐待, 甚至還有外人不知道的更殘酷的事情。
整整十六年, 遇遇是怎么挨過來的？
當遇遇被他們罵作廢物的時候, 可有人安慰過遇遇？
當遇遇被他們關在狗窩過年時，可有人記得每天給他送吃的？
當遇遇被趕到院子里過夜時, 可有人給他披件衣服？
當遇遇被他弟弟推到岸上，卻再也找不回弟弟時，可有人感受到他的恐慌？
當遇遇被關緊黑暗的房間里, 一邊為自己弟弟的死而自責, 一邊又被家人報復虐待時, 可有人知道他的內心有多絕望？
當遇遇好不容易在醫院里搶救回來, 卻被人踩爛手時，可有人看到他臉上的痛苦？
這些年遇遇和他姑姑在外面相依為命，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賀初棠想不下去了, 根本不忍心再想下去。
難怪遇遇總說自己是個沒有未來的人。
他的遇遇啊，原來一直在活在暗無天日的地獄里，受盡欺凌, 苦苦掙扎卻又完全看不到希望。
賀初棠心口越來越堵，如果能早一點認識遇遇就好了。
賀初夏發完幾十張截圖后, 又給賀初棠發了幾條消息。
賀初夏：說實在的，像凌遇這種軟弱無能，又不敢跟家人反抗的男生, 就算他不是真正的廢物, 也是個窩囊廢，我對這種人一點也同情不起來。
賀初夏：二哥, 你為什么要喜歡這種人啊？這種從小被虐待的人內心都是扭曲的，而且我還聽說了一件事，前段時間凌辰不是突然退了堂姐的婚事嗎？現在我終于知道退婚的原因了！
賀初夏：婉馨跟我說的，凌辰退婚的真正原因，不是因為堂姐打了凌遇，而是凌遇居然真的爬上了自己大哥的床，簡直了！
賀初棠：哥，你千萬不要被這種人的外表給騙了啊！
賀初棠捏緊手機，眸色沉了下來。
他不再回復妹妹的信息，跟這樣愚昧又缺乏同情心的妹妹無話可說，他點開了妹妹的微信頭像，拉黑并刪除聊天記錄。
刪完了微信，接著是電話號碼，最后是微博取消關注。
當他完成這些操作，爺爺那邊當起了和事佬，給他發信息：棠棠，你怎么把夏夏拉黑了？她跟我哭把你惹生氣了呢。
賀初棠回復親爺爺：嗯，拉黑了。
賀初棠：爺爺，我可以不姓賀，反正我已經出柜了，于賀家而言我不過是個外人，爺爺您說是吧？
賀國忠：嘿你小子，威脅我是吧？
賀初棠：孫兒不敢。
賀國忠：夏夏到底怎么惹您了？怎么你還鬧到要跟家里斷絕關系的程度？
賀初棠：她沒惹我，爺爺，您就當沒有我這個孫子吧。
賀國忠：臭小子你敢拉黑你爺爺試試！
賀初棠：爺爺您保重身體。
賀國忠來不及打字了，直接發語音：“臭小子，你得告訴爺爺她到底做錯了什么吧？不然爺爺都不知道要怎么給你們主持公道。”
賀初棠冷聲道：“你自己問她吧。”
說完這句，他把賀國忠也拉進了黑名單。
至于王婉馨這個惡毒的女人，不急，等遇遇的比賽結束了再說。
他發過誓的，任何傷害過遇遇的人，一個也跑不掉，哪怕是自己的親妹妹。
賀國忠是出了名的寵孫子，尤其是這個二孫子。
被自己最疼愛的二孫子拉黑了還了得，賀國忠第一時間聯系了賀初夏，終于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了解完。
賀國忠恨鐵不成鋼：“夏夏啊，看來這些年是我們對你過于溺愛了，你呀，先到外面去磨練一陣子吧，等你認識到你二哥為什么生氣的時候再回來。”
電話那頭的賀初夏慌了：“爺爺，你什么意思，你要把我趕出家門？”
聽到乖孫女快哭了的聲音，賀國忠有些不忍心，但如果這丫頭認識不到自己的錯誤，將來肯定還會犯下更大的錯。
也難怪棠棠要生這么大的氣。
賀家的人，可以不聽從家里的安排，也可以缺乏同情心，但不能是非不分，道聽途說，還聽風是雨。
賀初夏這次是不止是惹惱了自己的親二哥，更是觸到了賀家的紅線。
對于賀家小千金被逐出家門、還被斷絕所有經濟來源一事，作為另一個當事人的凌遇并不知情。
彩排那天很緊張，賀初棠不知有什么任務，沒來現場觀摩凌遇的彩排，倒是舞臺下方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龐野站在舞臺下，雙手抱拳，目光沉醉在舞臺上揮舞的凌遇身上。
手機突然震了一下，龐野思緒中斷，掏出手機。
姜亦臣給他發來了消息：師哥，我這邊已經都打點好了，等今晚結束，絕對能把人送到你床上！
龐野回了一個嗯字。
他將手機收好，目光重新鎖定舞臺上那光彩奪目的少年，因克制某種貪婪的欲念，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起來。
今晚，只等第三場公演結束——
這只妖嬈的小妖精就要成為他的人，他快要等不及了。
有Karson坐鎮，凌遇組的彩排相當順利，只彩排了一次就過了，不過Karson精益求精，要求導演又彩排了一次。
彩排結束，Karson被導演叫過去了，幾位練習生先行退場。
凌遇走在隊伍的最后面，低頭看臺階，突然被龐野叫住：“凌遇！”
凌遇全當沒聽見，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龐野跟著走了幾步，想要伸手去抓凌遇，卻被凌遇避開，最后他也只能勉強地碰了一下凌遇的袖子。
他站在原地，聞了聞剛剛碰到過凌遇的指尖，勾起了唇。
正想到這里，身側突然走來一個人，低喝一聲：“讓開。”
龐野下意識就想懟回去，扭頭一看，認出了那人清冷的一雙黑眸，立馬和氣道：“原來是陸前輩啊，失敬。”
陸竟晏沒搭理他，視若無睹地走上舞臺，將自己的外套披在只穿著背心的Karson身上。
龐野妒恨地瞇起眼，心中無能狂罵：“媽的，等老子把姓凌的小妖精玩膩了，下一個就搞你姘頭！”
片刻后，Karson和陸竟晏一同走下舞臺。
途徑龐野面前，二人不曾停下腳步，也連看也不看他一眼，直直地走了。
龐野臉上保持著虛偽的笑容，雙手卻緊緊握成了拳頭。
出了演播廳后，陸竟晏才開口：“那個姓龐的剛才在舞臺下，一直盯著你隊里的一個練習生。”
Karson道：“是凌遇吧？”
陸竟晏點頭：“嗯。”
Karson：“我已經提醒過凌遇了，應該不會出什么幺蛾子。”
陸竟晏道：“姓龐的該慶幸沒有招惹你。”
“他不敢惹謝家，也就只敢窺覷沒什么背景的凌遇了，不過……”Karson莞爾一笑，“凌遇真的沒背景嗎？”
下午三點，全體練習生坐上節目組大巴車，轉移陣地到距離鶴先山莊57個公里的市文體館。
今晚《逐夢少年志》第三場公演，將在這間可容納5000人的文體館里舉行。
到文體館后，各組練習生排隊化妝做造型，還沒輪到凌遇組，凌遇隨隊友們一起走進集體休息室等候。
等待期間很無聊，凌遇覺得有些口渴，于是捧著賀初棠送的保溫杯，找半天終于找到飲水機，打了杯溫開水，接著原地返回。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姜亦臣拉了一個戴工作牌的男人走出來。
姜亦臣道：“看到他手上的保溫杯了沒？那是賀初棠送給他的，他幾乎每天都會帶著這個保溫杯，等會兒他上臺的時候一定會把保溫杯放在下面，你就趁機把東西放進去。”
“我知道了。”工作人員道，“事成之后記得給我錢。”
姜亦臣眼底一片陰險：“放心，少不了你的。”
晚上7點，《逐夢少年志》第三場公演即將開始，5000位觀眾有序入場。
后臺練習生集體休息室內，LED大直播屏上顯示貴賓區的實時畫面。
今晚的貴賓區來了不少行業大咖，包括影視歌三棲巨星陸竟晏、XIER（謝氏）國際集團董事長謝燁極其夫人，賀氏集團總裁賀初明、大地巔峰集團總裁項耀宇、凌氏集團總裁凌辰等。
這些人無論是在業內，還是在全網都有一定的名氣，每出現一張生面孔，便引起練習生們一陣驚呼。
“哇，我偶像陸竟晏來了！”
“哇哇哇，謝大佬也杜夫人也來了，Karson的面子好大啊！”
“喔~賀PD的親哥也來了耶！”
“項耀宇和凌辰也來了，今晚來了好多大佬啊！”
凌遇看著鏡頭里正顏厲色的凌辰，心里有些不安。
大哥怎么又來了？
這時有個工作人員在門口大喊：“《破釜沉舟》組，到你們化妝了，快過去吧。”
凌遇幾個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一同跟著工作人員走去化妝間。
為了節省時間，節目組一共請來了5位化妝師，五位練習生同時化妝。
給凌遇化妝的化妝師是個很嬌氣的人，看不出性別是男是女，名字里倒是帶了個嬌字，叫嬌男。
嬌男把凌遇的劉海撩了起來，接著定住他的臉型，先觀察他的肌膚，以搭配合適他膚色的底妝。
見凌遇的左眉上方有一道凸起的疤痕，嬌男驚訝：“呀，你這里怎么有道疤啊？”
凌遇從容道：“不小心被劃傷的。”
嬌男一臉可惜：“好可惜啊，你的臉這么完美，這道疤真是該死，你不打算去做手術去掉嗎？”
凌遇不以為意：“反正頭發放下來了也看不到。”
“怎么受傷的？”身后突然傳來一個低沉的嗓音，把凌遇和嬌男都嚇了一跳。
凌遇猛地抬頭，看到凌辰不知什么時候出現在化妝鏡里，此刻站在他的身后，目光注視著他左眉上方的疤痕。
同組的幾個練習生也都紛紛轉頭看了過來。
許是凌辰身上的氣場過于強大，嬌男的手抖了起來：“凌、凌少，您怎么來了？”
凌辰沒理他，垂眸看向凌遇本人的臉，不再看鏡子：“怎么受傷的？”
凌遇最不喜歡做的事情就是自揭傷疤，尤其是在那么多人面前。
他就這么一動不動的與凌辰對視，一語不發。
凌辰耐心有限，揪住他的領口，一字一頓：“怎么受傷的！說！”
褚楚看不過去了，就想過去解圍，連詩厚急忙把他拉住：“別過去，這里人多，晾他也不敢動手。”
褚楚和連詩厚的位置離凌遇有點距離，加上在他的左邊，凌遇聽不清楚他們說了什么，但看到褚楚剛剛差點站起來，他有點心慌。
以大哥的性格，最容不得外人忤逆自己，凌遇怕連累隊友，不得不硬著頭皮回答：“上次你和大嫂訂婚，爸叫我回去相親，凌喆用阿弟的獎杯劃傷的。”
凌辰聞言皺起了眉。
“是你非要我說的。”凌遇低下頭，抬起雙手捂住耳朵，自言自語，“想罵我可以等我表演結束再罵，現在罵我不會聽的。”
聽了會影響他的比賽狀態。
凌辰只是默不作聲的盯著他的臉，盯了足足有半分鐘，最后什么也沒說，轉身走了出去。
化妝間里安靜了許久，褚楚率先打破沉默：“遇遇，所以你這道疤并不是摔了一跤留下的，而是被那個熊孩子劃傷的？”
在南城時，幾位隊友曾在餐廳里見識過凌喆在大庭廣眾之下的無理取鬧，對這個熊孩子印象非常深刻。
凌遇點頭：“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大家別問了。”
確實不是光彩的事，幾個人都默契地閉上了嘴，心里卻都不是滋味。
他們無法想象凌遇在那個家里遭受了多少委屈和屈辱，只知道凌家連個小孩子都能把凌遇踩在腳下，也難怪凌遇明明很優秀，卻自卑到骨子里。
幾位練習生的顏值都很高，皮膚也都很健康，妝不難化，化完妝后幾個人開始做造型。
化妝師給凌遇做了個蓬松的卷發小辮造型，劉海也做成微卷撇到了左邊，剛好可以遮住額上的疤。
只不過，凌遇越看越覺得自己這樣子像個女孩子。
他提出抗議：“不能給我弄個硬氣一點的發型嗎？”
化妝師理所當然道：“你想硬氣點，最好是把六塊腹肌練出來，別想打這張臉的主意了，除非你整容，不過我不建議你整容。”
凌遇：“……”
凌遇的發型比較復雜，因此他化妝的時間最久，其他練習生早就做完造型湊了過來。
褚楚：“遇遇，你好美啊。”
連詩厚：“我要是女孩子，肯定要被你迷死。”
韓辛厲：“我不是女孩子我也被迷住了。”
岑逍遙：“我有點好奇，你和Karson哥一起站在舞臺上，誰更漂亮一點。”
凌遇：“…………”
造型做完，幾個人換上演出服，接著回到休息室。
凌遇半路遇到正要過來找自己的小陶，小陶把他帶進了一間專屬化妝間，賀初棠正坐在鏡子前，閉著眼給化妝師畫眼線。
這是凌遇認識賀初棠以來，第一次見他畫這種妖嬈又詭魅的眼妝，心想賀初棠今晚是來當主持人的，怎么把臉化成這樣？
小陶想要喊話，凌遇下意識對他做噤聲的手勢，生怕賀初棠突然睜開眼，那樣眼線會畫歪掉。
小陶會意，轉身退了出去，還體貼的關上了門。
半響過后，化妝師終于給賀初棠畫好了眼妝，凌遇才開口：“賀老師。”
賀初棠倏地睜開眼，看到鏡中凌遇與自己的距離不愿，伸手把凌遇拉過來，旋即勾住他的后頸脖，昂起頭吻了上去。
凌遇陡然睜大眼睛，化妝師還在呢！
見他掙扎得厲害，賀初棠不得已稍微松口：“化妝師是自己人，把嘴張開些，別抗拒我，好多天沒好好親過了。”
凌遇：“……”
明明昨天剛親過一回。
算了，反正自己也不吃虧。
奈何時間倉促，二人沒吻多久就分開了。
吻完賀初棠讓凌遇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拿起自己的口紅，把他從凌遇唇上吃掉的顏色補上，一邊說：“今晚我大部分時間都要呆在舞臺上，不能陪在你身邊，你盡量別自己一個人行動。”
“為什么？”凌遇微張著唇問。
賀初棠解釋：“這里的監控有多處死角，而今晚會來很多方勢力，人多眼雜，萬一你遇到危險，我的人未必能及時發現。”
凌遇咽了咽口水：“放心吧，不會有什么危險的。”
“嘴巴抿一下。”賀初棠道，“對你我放不下心，總之你千萬不要一個人去監控拍不到的地方，任何人叫你都別去。”
“知道勒！”凌遇嘟嘟嘴，“你別把我當小孩，好歹我練過幾年散打！”
賀初棠用大拇指輕輕地摩挲他的唇，笑他：“你要是遇到一個像我一樣壯的，那點花拳繡腿根本不夠用。”
聞言，凌遇張口咬住了他的手指，眼中帶著點薄怒。
“是我說錯了話。”賀初棠主動認錯，“我道歉，你別生氣。”
凌遇把他的手指吐出來，他并非小氣之人，只是賀初棠那句“花拳繡腿”有點傷了他身為男人的自尊心。
“不想跟你說話，我回去了！”凌遇站起來，欲要離去。
賀初棠握住他的手腕，放低了語氣：“真生氣了？”
凌遇哼了聲：“沒有！”
“還真生氣了啊？”賀初棠哪里還坐得住，趕緊起身把小家伙抱住來哄，“遇遇，我不是看輕你的意思，只是擔心你。”
“我真沒生氣。”凌遇抬頭瞪他，“再說我本來就是花拳繡腿，你又沒說錯。”
賀初棠抬起手，狠狠地扇自己一巴掌。
凌遇冷下來，趕緊把他的手抱住，急道：“你干嘛？會留下掌印的！”
“說錯話，就該掌嘴。”賀初棠一直知道自己口直心快的壞毛病，而別人卻把他這個毛病美化成了“毒舌”。
若非如此，剛開始認識小家伙沒多久的時候，他也不會說了那么多傷害小家伙的話。
他一定要改掉這個壞毛病，至少在小家伙面前，他不該再犯這種低級的錯誤。
凌遇撫摸著他臉上紅起來的那一塊，心疼得紅了眼眶：“下次你再打自己，我就真生氣了，你看都紅了，好大一塊！”
“遇遇，對不起，”賀初棠心口一窒，用力將凌遇擁進懷里，“是我用錯了方式，害你心疼了，對不起。”
“好了，”凌遇輕輕地舒了口氣：“我原諒你了，但是下次你千萬不要再傷害自己，扯掉一根頭發都不行，知道嗎？”
“好，我記住了。”賀初棠點頭，不由得將懷里的小家伙抱緊了一些，“遇遇，我愛你。”
凌遇：“……干嘛突然表白呀。”
賀初棠又抱緊了了一些：“怕你離開我。”
“你再不松手我就被你悶斷氣了！”凌遇氣鼓鼓的盯著他的心口處。
賀初棠倏地松開了手，翹起唇角：“氣消了么？”
“并沒有，但是氣笑了。”凌遇真要氣笑了，他又輕輕地摸了摸賀初棠臉上發紅的地方，“你準備要上臺了，能消嗎？”
賀初棠毫無壓力：“等會兒補個妝就好。”
“那就好。”凌遇松了口氣，“那我先過去了，你趕緊化妝。”
賀初棠依依不舍地在他手背上親了一口，這才讓小陶送他回休息室去。
晚上8點整，《逐夢少年志》第三場公演正式開始，舞臺上燈光暗了下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凌遇還以為今晚的開場會跟以往一樣，由賀初棠拿題詞卡登臺，不料勁爆的音樂突然響起，舞臺上出現了一群舞者的身影，而一身黑色西裝的賀初棠就站在舞者們中間，耳邊戴著麥克風。
那副桀驁不馴的模樣，傲視一切的眼神，在暗系燈光的照耀下，仿佛從漫畫中走出來的西裝暴徒。
他這是要表演唱跳？！
難怪他要畫那么濃的妝，原來是為了舞臺效果。
凌遇不由得挺直了腰板，周圍的練習生亦都來了精神。
“哇，原來賀PD要表演開場秀啊！”
“今晚的賀PD好酷啊！”
“來了來了，賀PD久違的舞臺！”
“噓，別吵了！”
凌遇看著鏡頭里最肆意奪目的男人，眼神逐漸沉迷。
一直到賀初棠的表演結束，凌遇意猶未盡。
賀初棠走到舞臺中間，氣息還有點喘：“各位觀眾晚上好，歡迎來到《逐夢少年志》第三場公演現場，我是賀初棠。”
“啊啊啊啊啊棠棠！”
“棠棠好帥！”
“棠棠我愛你！”
賀初棠的氣息逐漸平穩下來，說話不再帶著喘息音：“謝謝，我也愛你們……”
簡單的開場白結束，演出正式開始。
第一組練習生登場，幾個人顯得很緊張，這場公演的規模比前兩場要大得多，光是觀眾都來了5000人，幾個人互動時手都在發抖，好在在助演嘉賓的帶領下，之后的表演沒有出現什么問題。
由于四位導師有三位去當了助演嘉賓，本場公演不安排點評環節，不過添加了互動的時長，用于給自己拉票。
之后第二組練習生的表現比第一組稍微好一點，準備輪到第三組練習生上場時，臺下響起了一陣陣震耳欲聾的尖叫聲。
“龐野，龐野，龐野！”
“龐野來了！”
“啊啊啊龐野……”
賀初棠微不可察的蹙了下眉，沉聲道：“既然大家都已經知道下一組是誰，我就直接請他們上來了。”
由于賀初棠沒有做多余的介紹，現場冷場了幾秒鐘。
龐野在這陣沉默中，帶領以姜亦臣為首的五位練習生登場。
到了舞臺中間，龐野沒等賀初棠講話，自行開口：“嗨，大家晚上好，我來了，大家想我嗎？”
“想——”
龐野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們想我，我也很想你們哦，不過今晚不是我一個人的主場，我先給大家介紹一下我們組的練習生吧，以免賀PD為了省時間而跳過這個步驟。”
說完他故意看了眼賀初棠。
賀初棠瞇起眼，沒有接話，只是出于禮貌地做了個請的動作。
龐野知道自己挑釁賀初棠成功了，眼中略帶著得意：“首先是我可愛的小師弟姜亦臣，臣臣，跟大家打招呼吧！”
姜亦臣舉起麥克風：“大家好，我是姜亦臣，大家可以叫我臣臣，我是個演員，但我的夢想是站在舞臺上表演，今晚我們的表演會很精彩，大家一定要認真看哦。”
等另外四位練習生自我介紹完，龐野繼續搶話：“大家都記住我們組的練習生了嗎？記不住的要開除粉籍哦~”
此話一出，立即引起了臺下一陣慌叫聲：“啊啊啊不要啊！”
龐野很快又開口：“好啦好啦，開玩笑的，我怎么可能舍得開除你們的粉籍，但是記得等會兒看完我們組的比賽一定要投票！”
龐野還想再說點什么，賀初棠及時出聲制止：“感謝龐老師讓我休息了五分鐘，下面讓我們一起來欣賞原創歌曲《短相思》。”
現場頓時陷入了一片短暫的死寂。
“這兩個人是掐起來了吧？”
“我覺得龐野好沒有禮貌啊，一個勁搶主持人的臺詞。”
“是啊，要是換做其他主持人，估計連屁都不敢放一個，幸好賀PD長了嘴，不然也被壓下去了。”
突然有個龐野的粉絲亂入：“龐野和賀PD私下感情很鐵的好不，不知道就別瞎逼逼！”
“就是，明明人家這是在互動，非要說是掐架，搞得跟飯圈一樣！”
剛剛說話的那幾個觀眾像看怪物一樣看著龐野的粉絲，兩個人暗暗對話：“龐野的□□粉果然名不虛傳。”
“太腦殘了……”
舞臺上，龐野舉麥的動作放了下來，暗暗嗤了一聲。
大屏幕上出現了《短相思》的歌曲信息。
歌名：短相思
作曲：姜亦臣
作詞：姜亦臣
演唱：龐野，姜亦臣，……
“姜亦臣好厲害啊，不止會演戲，還會寫劇本，連寫歌都會，還有什么是他不會的嗎？”后臺練習生休息室，有練習生感慨。
“人家本來就是沖著出道位來的，羨慕不來啊！”
這時一陣國風音樂伴奏響起來，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凌遇靜靜聆聽著音樂，很快發現問題，下意識地扭頭看向岑逍遙的方向。
岑逍遙似乎也聽出了類似的問題，主動提及：“很耳熟是不是？”
凌遇點頭：“把這首歌拆開，每一句我都能找到原處。”
以前還在L＆Ｚ組合做直播的時候，一些N次元粉絲經常點稀奇古怪的歌曲，比如國風或日系，凌遇幾乎把所有大眾的、小眾的、出名的、或沒名的網絡歌曲都唱爛了。
還真不巧，姜亦臣這首“原創歌曲”里的每一句，凌遇都聽過，歌詞寫的還沒原作有意境呢。
岑逍遙雖然不混N次元，但也聽過不少各個風格的音樂，姜亦臣唱的這首歌他也聽過不少原作，頓時緊了緊拳頭：“垃圾！”
可惜，后半段凌遇組沒機會看完了，節目組來了人，叫他們到后臺去做準備。
當幾個人來到后臺時，Karson已經站在那里等候了。
老規矩，凌遇依然不打算戴耳返。
Karson戴好耳返走到凌遇面前，問他：“你的耳朵沒問題吧？”
凌遇點頭：“沒問題。”
此間，龐野和同組練習生從舞臺上下來了。
經過凌遇身側，龐野停下腳步：“哇，你們組也要上臺了啊，要加油啊，凌遇！”
凌遇假裝沒聽見，只看著Karson的臉。
Karson亦沒理龐野，語重心長的對凌遇道：“上次你耳返出問題的時候，我看正片察覺到你的眼神有些空洞，我不知道你那時想到了什么，等會兒上了舞臺，不管發生什么意外，記住我和你的隊友都在，千萬不要怯場，穩住心態，當然沒有發生意外最好，我只想讓你知道，你已不是自己一個人。”
“嗯！”凌遇重重點頭。
他有些驚詫，那場發生意外的公演，至今賀初棠都沒看出他的異常，沒想到Karson先看出來了。
盡管他認識Karson沒幾天，他發現Karson是個心思很細致的人，總是能透過他的一些微表情而看穿他的心思。
凌遇實在好奇：“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就好比現在，Karson也聽懂了他的提問：“我曾經被人關在地下室虐待了七天七夜，所以我懂你。”
凌遇張了張嘴，竟無言以對。
Karson不再逼問，而是伸手擁抱住了凌遇，在他的右耳邊低語：“也許我不該在這個時候跟你說這些，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克服心里的恐懼，只要再勇敢一點，你一定可以走出來，我相信你。”
“嗯！”這一刻，凌遇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能量。
看到這二人突然抱住一起，接連被無視的龐野地罵了一聲，憤憤然地走開了。
走幾步后，他停下腳步，眼神變得陰鷙。
快了，就快了！
凌遇剛要松口氣，余光瞥見舞臺上的賀初棠正往這邊看過來，他急忙從Karson懷里退出來。
Karson噗嗤一聲：“他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你撞號了，有什么好醋的。”
凌遇的臉不由得紅了起來，為了掩飾自己的害羞，他拿起自帶的保溫杯，喝了一口溫開水。
舞臺上的道具布局完畢，Karson組全員在千呼萬喚中登上舞臺。
“啊啊啊啊啊，我最期待的一組終于上場了！”
“Karson！Karson！”
“遇遇，遇遇大寶貝！”
“Karson和遇美人都好美啊，世界上怎么會有長得那么美的男人，殺死我了！”
“褚楚！褚楚！”
“連詩厚！連詩厚！”
“逍遙！逍遙！岑逍遙！”
無疑，這組練習生和助演嘉賓是今晚所有小組中人氣最高的，尖叫的浪潮此起彼伏，遲遲沒有退卻。
賀初棠站在舞臺上，等觀眾們的情緒降了一些才開口：“你們再喊下去，他們就沒時間跟你們打招呼了。”
現場立即安靜下來。
賀初棠得以繼續：“Karson，先來介紹一下自己和你的隊員。”
Karson舉起麥克風：“各位晚上好，我是Karson關甚，今晚我將帶領五位非常優秀的弟弟一起破釜沉舟。”
說完，他看了眼凌遇的方向。
“首先我要介紹我隊里的編舞師，凌遇弟弟，他是我入行以來，見過的除了晏哥之外最有潛質的編舞師，我很喜歡他。”
凌遇默契地看了Karson一眼，旋即往前一步，對著觀眾招了招手，算是跟觀眾們打了招呼。
往后退回來時，他感覺到手指被勾了一下。
心臟陡然漏了一拍，他下意識地瞄向賀初棠的臉。
賀初棠微不可察地沖他點了一下頭，唇角含笑。
凌遇臉上發熱，憤憤地瞪他一眼。
有鏡頭在拍攝還敢撩他，也不怕見光死！
Karson隨后介紹：“我要介紹的第二位隊員是一位唱跳全能的選手，褚楚弟弟，是個神經有點大條，但是很仗義的大男孩，我也很喜歡他。”
等褚楚跟觀眾們打完招呼，Karson繼續介紹下一位隊員：“第三為隊員也是唱跳全能，他就是個超級大暖男，連詩厚弟弟，我也很非常喜歡他……”
《破釜沉舟》組全員介紹完畢，賀初棠接上話：“下面讓我們一起來欣賞原創舞曲《破釜沉舟》。”
現場漸漸安靜下來，現場樂隊敲出了一陣大氣磅礴、震撼人心的鼓聲。
凌遇輕輕地做了個深呼吸，很快把自己投入了音樂中，隨著音樂而起舞。
舞臺下，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走到角落，四處看了看，趁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注視舞臺，他把一個保溫杯拿了起來，擰開瓶蓋，扔了一顆藥丸進去。
精彩絕倫的舞臺表演，深深地牽引著每一位觀眾的心，并未有人留意到，那黑影悄悄地到來，又悄悄地走了。
只有短短五分鐘的演出，沒有發生意外，只有意外的完美。
下了舞臺，Karson依次擁抱了五位隊友，短暫的慶祝過后，凌遇第一時間拿回自己的保溫杯，喝下一口溫開水。
按照節目組的流程，Karson需要回到助演嘉賓的專屬位置上坐著，練習生則要回后場休息室等候最終的成績。
介于剛剛的演出很完美，凌遇和幾個隊友都輕松，一路有說有笑的進了洗手間。
凌遇隨隊友一起走向小便池，還沒走到目的地，身體里突然火速竄起了一陣不適，這種感覺不太好受，他扶住腹部，轉身走去廁位區。
關上門后，他愣愣地看著自己的身體詭異變化，全身皮膚都紅了，而且……
這是怎么回事？
難道是過敏了？可他今晚什么也沒吃。
凌遇還是頭一回遇到這種情況，一時間有些驚惶無措。
外面褚楚突然喊了聲：“遇遇，你還沒好嗎？”
凌遇回：“沒，你們先過去吧，我還要再等一會兒。”
“那你快點哦！”門外很快安靜下來。
凌遇坐在馬桶上，耐心地等了幾分鐘，發紅的肌膚非但沒有消退，反而更紅了，身體也在發熱，甚至出現了頭暈乏力的癥狀。
好難受啊……
他想站起來，雙腳卻完全使不上力氣，就連抬手都吃力。
這時洗手間的門突然被人推開，兩個戴有工作牌的工作人員從外面進來。
幾分鐘后，二人將失去反抗能力、但腦袋依然清醒的凌遇扶著走出洗手間。
文體館里有間醫務室，兩位“工作人員”光明正大的扶著凌遇走響醫務室的方向，路上遇到不少其他節目組工作人員。
有些人會問凌遇怎么了，那兩個‘工作人員’對答如流：“凌遇身體不舒服，我們送他去醫務室。”
凌遇想開口說話，可他發不出丁點兒聲音，眼皮也越來越重。
被帶到醫務室時，他再也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
舞臺上，第六組練習生正在賣力演出。
賀初棠坐在導師席，專注地看著舞臺表演，余光瞥見小陶急匆匆地走進來，對他使了幾個眼色。
賀初棠起身走下舞臺，來到小陶面前。
小陶道：“賀少，凌遇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賀初棠沉下臉，我不是讓你看好他？“
小陶快語道：“剛剛有個女的突然纏住我，叫我給她分手費，我好不容易讓保安把那個瘋女人攆出去，回去發現凌遇不見了，趕緊叫人查監控，發現凌遇被兩個人帶進了醫務室，接著那兩個人以凌遇需要去醫院為由，把人帶走了。
我查了那兩個人的身份，根本不是工作人員，是從外面混進來的，至于是誰把他們放進來的，目前還在查。”
第56章 不疼
賀初棠幾乎沒有多想, 把麥克風扔到他手上：“跟導演說，換Tilia主持，我要把遇遇找回來。”
走了幾步后, 他又回過頭說：“把這件事跟凌辰說一聲。”
“哦。”小陶應了聲, 目送賀初棠走遠, 他先看了看舞臺上還沒結束的表演，接著又看了看坐在貴賓區的凌辰。
權衡過后, 小陶拉住導演助理，把賀初棠交代的話轉述一遍，接著馬不停蹄的走到凌辰面前。
凌辰渾身都高冷, 臉上寫著生人勿近。
不過小陶在同為撲克臉的賀初棠面前混了那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 并不怯場：“凌少, 您弟弟被兩個身份不明的人帶走了。”
凌辰瞇起眼：“什么意思？”
小陶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賀少已經出去找人了，您要不要也一起去找找？我怕晚了凌遇會發生不測。”
凌辰沒有回話，霍地起身, 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完全不顧周圍的鏡頭還在拍攝中。
賀初棠先回到自己到底專屬休息室。
葛姐已在休息室里等候多時，見他回來自覺匯報：“帶走凌遇的那輛車停下來了, 但凌遇不在車上，應該是被人轉移到了別的地方。”
賀初棠問：“龐野呢？”
葛姐：“監控顯示, 龐野于十分鐘之前自駕車離開了節目組。”
賀初棠掏出手機，給大金打電話：“遇遇被人從文體館帶走了，你幫我查一下龐野的動向, 遇遇極有可能是被他帶走的。”-
“OK, 十分鐘后打給你。”
賀初棠拿起桌上的手機走出去，他等不了十分鐘, 尤其無法干坐在這個地方等十分鐘。
葛姐跟上：“賀少，您去哪兒？”
賀初棠邊走邊說：“你不用跟著我，留下來處理遇遇的事，不要讓人發現他不見了。”
“是！”葛姐停下腳步。
賀初棠只身來到停車場，找到大哥的車，敲了敲車窗。
在車里睡覺的司機嚇了一跳，急忙把車窗搖下來。
“下來，我要用車。”賀初棠把司機提了出來，“你跟我哥說一聲。”
司機愣在原地：“好，好的。”
車尾揚長而去。
文體館周圍不是居民區，道路上行車很少，賀初棠把車停在路邊，大金的電話剛打進來，他馬上接通：“找到了嗎？”-
“害，這孫子不難找，剛剛進了帝王大酒店，凌遇也被帶進去了，我還在看他們要去哪兒……”
賀初棠沒有掛掉電話，將手機貼在了手機架上，接著打開車體導航，查到帝王大酒店的地址，驅車前往。
大金那邊沉默了十幾秒，突然開口：“他們到地方了，4202號房，龐野扶著你家小可愛進去了。”
賀初棠眸底一沉：“我這里過去最快要15分鐘，你有沒有認識的人在附近？遇遇不能出事！”-
“我看看啊……好家伙，認識個可愛的小學弟住在附近，我這個給他打個電話，不過電話是多少來著……”
電話那頭的大金一邊查找手機號一邊安撫：“你也不用太擔心，只有15分鐘姓龐的垃圾做不了什么，就算手沖15分鐘也不夠吧哈哈……”
賀初棠心煩雜亂的掛掉了電話，哪里有心情開玩笑。
一路上闖了三個紅燈，眼看帝王大酒店就在下一個路口，前面卻堵了一條車龍。
賀初棠用力拍了下方向盤，看了看腕表，已經過了13分鐘，他等不及了，打開車門下了車，一路狂奔而去。
帝王大酒店。
4202房間內燈火通明，凌遇全身蘇軟地躺在床上，四肢大張的被鐵鏈束縛在床頭和床位。
光線實在太亮，他不適地瞇起眼，扭頭左右看了看，房間里每個角落都掛著情趣用品，驚覺這里是一間情趣房。
嘩啦啦……
洗手間里有流水聲，有人在洗澡！
媽的！
凌遇低罵一聲，試圖掙扎，鐵鏈銬磨到手腳碗上的肌膚，很快抹掉了一層皮，有絲絲血水溢出。
掙不開！
凌遇不得已只好暫時放棄掙扎，連連做了幾個深呼吸，逼自己冷靜下來。
他完全想不起來自己是怎么到這個地方的，也不知道洗手間里的人是誰，不過他直覺肯定不是好人。
正想到這里，浴室門突然開了。
龐野穿著一件浴袍走出來，眼角抑制不住興奮：“小妖精，終于醒了？”
原來是這個垃圾！
凌遇懶得跟他廢話：“放開我！”
“放開你可不行。”龐野坐在床邊，緩緩俯下臉，靠近凌遇的面前，“我大費周章把你弄來這個地方，放了你，豈不是虧大發了？”
一股難言的口氣打在凌遇臉上，凌遇一陣反胃，偏過頭屏住鼻息，生怕自己再吸多一口就要中毒身亡。
“別躲呀~”龐野捏住凌遇的下巴，強行將他的臉轉過來，“我長得不好看嗎？好歹我也有六塊腹肌，我的粉絲哪個不想睡我啊。”
去你碼的。
凌遇想罵，又怕激怒這個變態會遭到不可預測的下場，只能忍下來。
不能急，急了就沒辦法動腦。
姓龐的垃圾敢在賀初棠的眼皮子底下把他弄到這種鬼地方，應該是用了什么手段，導致賀初棠的人沒能及時發現他遇到了危險。
以賀初棠的心思，應該不會遲鈍太久，肯定已經知道他不見了。
賀初棠一定會救他的。
對，賀初棠一定會來的。
現在他只要做一件事，那就是拖延時間！
凌遇急中生智：“我這樣看不清你的身體，你讓我坐起來。”
“呵~”龐野冷笑，“你看我像個傻子嗎？”
凌遇瞇起眼，竟然沒上當，那沒必要再演戲：“你不傻，只是蠢而已。”
“激怒我，”龐野突然用力捏住凌遇的下巴骨，“知道會有什么下場嗎？”
凌遇眉頭輕蹙，臉上無所畏懼：“你敢動我，賀初棠不會放過你，凌家也不會放過你。”
“賀初棠？”龐野嗤之以鼻，“賀家是有那么點錢，但我姐夫家也不是吃素的，賀家不敢動我，至于凌家，你不過是凌家一個養子，他們不會為了你而跟我姐夫家翻臉。”
凌遇抿了下唇，龐野所言的確都是事實，這讓他心里有些受傷。
好在外人并不知道他和凌家之間的羈絆，凌遇硬著頭皮繼續吹：“我大哥能為我終止跟賀家的聯姻，就能弄死你。”
“哈哈……”龐野大笑起來，“我好怕啊，怕得要死！”
這人笑起來口氣到處噴，凌遇受不了，于是又別開了臉。
“別躲呀~”龐野使勁固定住凌遇的臉，接著俯下頭，嘴巴快要碰到凌遇的，“你現在不需要擔心我會怎么樣，還是想想怎么取悅我吧，嗯？”
龐野松開凌遇的下巴，那片被捏過的肌膚留下了幾道紅色指印。
“嘖、”龐野用指尖拂過那片泛紅的肌膚，“小妖精，才輕輕捏你一下就紅了，不知道其他地方是不是也這么敏感。”
龐野說罷，將凌遇的衣服掀了起來。
“別碰我！”凌遇下意識地掙扎，但他的手腳能曲起的幅度很小，根本碰不到龐野的咸豬手。
他頓時慌了，再也穩不住理智：“王八蛋，放開我！”
“不放哦。”龐野說完就想把臉壓下去，“小妖精，你不知道你有多迷人……”
這時門鈴突然響起來：叮咚，叮咚，叮咚！
凌遇心頭一喜，難道是初棠來了？
“操！哪個王八蛋敢壞老子好事！”龐野罵罵咧咧地走去開門。
門外站著一個身高莫約167cm左右、穿著睡衣的男生，看不出真實年紀，只能大致猜測他應該成年了。
“那個……”男生戰戰兢兢地開口，“大叔，我，我房間的廁所堵、堵了，我能不能，能不能借用你的洗手間啊？”
“神經病，滾！”龐野低喝一聲，作勢要關門。
男生及時伸出手，橫在了門縫里。
龐野關門的動作很用力，男生的手被夾住，發出一聲痛丨吟，下意識地把手縮了回去，最后門還是關上了。
見龐野回來，凌遇的心情又一次跌入谷底。
不是初棠……
初棠怎么還不來啊？
門外的男生碰了一鼻子灰，急忙掏出手機，給大金發微信：學長，我真的不行啊，他不理我。
大金：笨呢你，繼續按門鈴，按到他沒心情為止。
男生回復：哦。
他把手機放好，接著繼續按門鈴。
只是這回無論他怎么按，房門始終無人開啟。
房間里，龐野直接無視了吵雜的門鈴聲，急不可耐地想要把凌遇的衣服脫下來，奈何凌遇的雙腳被束住，褲子卡住了，看著很礙眼。
于是龐野干脆解開了凌遇的腳鐐，心想反正這小妖精的雙手還綁著，晾他也掙脫不了。
脫完了凌遇的長褲，龐野接著還想繼續脫他的第二條褲子。
這時惱人的門鈴聲戛然而止，凌遇心頭一緊。
為什么門鈴突然不響了？外面發生了什么事？
難道是初棠來了？
凌遇盯著門口看了幾秒，沒有動靜，心涼了幾分，急忙開口：“既然你把我腳都解開了，為什么不連手一起解了？我不跑。”
“小騙子，我才不上當。”龐野斜嘴一笑，雙手伸向凌遇的褲腰帶。
凌遇心一狠，快語道：“解開一只手也行，還有一只手被扣著我也跑不了，我，我可以用手幫你。”
“有道理。”龐野看著凌遇比女人還纖細的腰，這小妖精只有一只手能動，再敢掐一次他脖子試試？
龐野想起上次自己被凌遇掐住脖子按在墻上那次，心火上頭，轉念又想到接下來自己要做的事情，立馬興奮不已。
他先是用自己的膝蓋壓住凌遇的雙腿，確保凌遇的身體無法動彈，接著把凌遇的左手解開。
凌遇的左手終于恢復自由，他沒有馬上反抗，只有這樣才能讓龐野放松警惕。
龐野見他如此乖巧，心滿意足地笑笑，緩緩俯下臉，貼近凌遇的右耳：“小妖精，早點聽我的，我也不至于要把你綁成這樣，知道錯了沒、啊啊啊啊——”
龐野話沒說完，突然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雙手護住襠部，卷縮著身體倒在床上，渾身抽搐顫抖，額上全是汗水。
他甚至連眼睛都睜不開，眼角不停流出痛苦的生理淚水，嘴里不停發出嗚咽聲。
凌遇嫌棄的縮回手，掌心有一下沒一下的擦在床單上。
他只擦了一會兒，旁邊龐野的嗚咽聲突然小了，以為這個垃圾要緩過勁，他急忙又抬起手，準備發動第二次反擊。
碰——
門口方向突然傳來一聲巨響，凌遇的心狠狠一顫，倏地扭頭，看向從外面進來的那道身影。
他來了！
“遇遇，遇遇！”賀初棠最先沖進來，幾乎不用一秒鐘的時間，他就將屋里的情形全都收進了眼底。
愣了下，他急忙脫下自己的外套，快步沖到床邊，用外套將凌遇衣衫不整的身子遮住。
“沒事了，沒事了！”
“我知道……”凌遇爬了起來，只能單手抱住賀初棠，“我一直在等你，幸好你來了。”
賀初棠目光跳過生死不明的龐野，看了看四周，桌上有把鑰匙，他探過身將鑰匙拿了過來，試著將凌遇的手銬解開，鑰匙不對。
“你先坐會兒，我給你找鑰匙。”賀初棠不舍地將凌遇推開，旋即起身到別處去找其他鑰匙。
在他動身的期間，凌辰帶著劉策準從外面走了進來。
凌遇怔怔地看著這兩個熟悉的身影。
大哥居然也來了……這是他萬萬沒想到的。
凌辰看了看被束縛在床上狼狽不堪的凌遇，又看了看倒在一旁還在捂著襠部痛苦吟叫的龐野。
回過頭，對劉策準使了個眼色。
劉策準會意，提步上前，拎起龐野的后衣領，用力將人摔到了地上。
“嗷嗚嗚……”龐野屁股先著地，懂得直開花，艱難地睜眼，看向屋里的闖入者。
他先是看到了還在找鑰匙的賀初棠之外，接著看到了一臉狠戾的凌辰，以及寸步不離跟著凌辰的助理兼保鏢劉策準。
劉策準回頭問：“凌總，接下來怎么做？”
凌辰沉聲道：“先打一頓再說。”
說完他扭頭看向凌遇的臉。
凌遇抿了下唇，低低地喊道：“大哥，你怎么來了？”
“蠢貨。”凌辰罵了一句，然后沒了下文。
一旁劉策準欲要對龐野動手，凌辰出聲制止：“拉到洗手間里再動手，別嚇壞小孩。”
“是！”劉策準像提垃圾一樣，單手把龐野提了起來。
龐野這才意識到，原來凌遇并沒有騙他。
凌辰真的來了，還帶來了一身殺氣。
龐野開始慌了神，急問：“凌、凌少，你怎么來了？”
凌辰下巴比了比凌遇，冷著臉：“你不知道他姓什么？”
“姓……姓凌……”龐野頓時面如死灰，急忙求饒，“凌少，我錯了，我不該碰你的人，你放過我，放過我，我可以讓我姐夫過來跟你談，談什么都可以，你放過我！”
凌辰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話都沒接。
劉策準粗魯地拖著龐野的身體，拐進洗手間關上門。
凌遇還在想著凌辰那句“別嚇壞小孩”里的小孩指的是誰。
凌辰突然看了過來，與他對望，卻沒說什么，轉身走去別處，幫忙尋找鑰匙。
凌遇：“……”
房間里安靜得很詭異，但安靜不到三秒鐘，洗手間里突然傳出了一陣陣殺豬般的凄慘叫聲。
“啊啊啊！”
“我錯了，別、別打臉！”
“別打了，我知道錯了。”
“嗚嗚嗚別打了……”
“救命……”
凌遇朝凌辰的方向喊道：“大哥，我剛剛把他、咳，命根子折斷了，你叫劉助理輕一點，別把人打死了。”
不止凌辰，就連賀初棠的手都震了一下。
似乎是想到那畫面，凌辰眼中閃過一絲不自在，頭也沒回：“他有分寸。”
這時賀初棠抓了一大把鑰匙回到床邊，一把鑰匙一把鑰匙給凌遇試開鎖。
凌遇偷偷地瞄了眼賀初棠沉著的臉色，又回頭看一眼還在找鑰匙的凌辰，弱弱開口：“我大哥怎么會過來？”
賀初棠與他對視一眼：“他自己找過來的。”
自己找的？
凌遇詫異之極，大哥居然主動找他？不是很討厭他嗎？
賀初棠并不打算讓這個小家伙繼續糾結這種無關緊要的問題，反問：“龐野有沒有對你怎么樣？”
“沒有！”凌遇搖頭，“我一直在拖延時間等你來救我。”
看他這一臉輕松，賀初棠多少也能猜出來，龐野應該沒辦法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對小家伙做什么。
不過，小家伙居然把對方的命根子給擰斷了，還真叫人……意外。
“那就好。”賀初棠開口，手上又試了一把鑰匙。
咔——
終于對了！
凌遇的手重獲自由，立即爬起身，雙手緊緊抱住賀初棠的脖子。
賀初棠反手摟住他的身子，掌心輕輕地摩挲他的背：“沒事了，沒事了。”
聽到動靜，凌辰回頭看了眼，旋即停止搜索鑰匙。
他走回床邊，沉聲道：“你們在一起了？”
凌遇身子一顫，急忙從賀初棠懷里鉆出來。
賀初棠單手摟著他的肩膀，抬頭看向凌辰，眸底一片清寒：“顯而易見。”
怕凌辰開口說出奇怪的話，凌遇搶著說：“大哥，我喜歡賀老師，不管你們同不同意，我都要跟賀老師在一起！”
凌辰沉默半響，最后只說了句：“你和他，不合適。”
他說罷看了眼賀初棠，卻沒說什么，轉身走到洗手間門前，叩了叩門。
洗手間里的慘叫聲終于消停了，劉策準揉著拳頭走出來：“凌總。”
凌辰：“把人帶上，回去。”
“是！”劉策準折回洗手間，把龐野拖了出來。
目送那幾個人影消失在門外，凌遇長長地松了一口氣，腦海中卻揮之不去大哥臨走前說的那句話。
他和賀初棠，怎么就不合適？
賀初棠突然抬起手，在他眼前揮了揮：“在想什么？”
“沒什么。”凌遇回過神，“初棠，你能不能幫我買一條新褲子啊？我那條掉在地上臟掉了。”
不是掉地上臟的，而是被那個垃圾碰到才覺得臟。
“你等一下。”賀初棠掏出手機，給小陶打了個電話。
凌遇乖巧的坐在床上，雙手抓緊蓋在身上的外套，回想起剛才驚心動魄的遭遇，后知后覺感到一陣后怕。
如果賀初棠沒有及時趕來，他不敢想自己會被那個變態怎么樣。
賀初棠打完電話把手機收起，垂眸看向小家伙懨懨的臉色：“不舒服？”
“沒有不舒服，”凌遇搖頭，“我就是想到，我大哥是狠人，龐野落在他手上肯定不會有好下場。”
賀初棠沉下臉：“這種人不值得你同情。”
“不是同情他。”凌遇道，“我是想說，龐野帶的那組練習生該怎么辦？他那組的練習生大都挺努力的，不會被拖累吧？”
賀初棠：“到時候讓節目組把他的臉打上馬賽克就好，不影響其他人。”
“還能這樣？”凌遇倒沒想過這些。
賀初棠頷首：“他敢動你，就該做好下地獄的準備。”
凌遇動了動唇，把臉埋進了他的懷里。
原來這就是被人保護的感覺。
幾分鐘后，小陶拿了一套新衣服和一袋外傷藥過來。
凌遇剛才還有力氣反擊垃圾，這會兒反而使不上氣，衣服都是賀初棠幫他換的。
換完衣服后，賀初棠接著給凌遇手腕腳腕上的傷口上藥。
凌遇全程乖巧地坐著，痛也不怎么發出聲音。
賀初棠不由得想起了妹妹和王婉馨的那幾頁聊天截圖，他終于明白，為什么小家伙受了傷總是對傷口置之不理，甚至對一些小傷感覺不到痛意。
原來是從小缺愛而養成了隱忍，以及一次次對生活、對家人絕望后，對自己的身體產生了漠視。
凌遇的肌膚太細嫩，磨破皮的地方上了藥也依舊觸目驚心，若是傷口再碰到，肯定會很痛。
賀初棠輕舒一口氣，將紗布條取出：“纏上紗布傷口會好得慢一點，但至少不那么疼，等晚上睡覺再解下來。”
凌遇順從地點點頭：“聽你的。”
反正他處理傷口方面沒什么經驗。
傷口終于處理完，賀初棠小心翼翼地把凌遇扶下床，“慢點，腳要是很疼跟我說，我背你下去。”
“不疼，我可以自己走。”凌遇急道。
看賀初棠這身行頭，一看是急匆匆跑過來的，這么背著他出去，保準被人認出來，都不知道明天營銷號要怎么寫。
讓凌遇意外的是，他們這一路乘坐電梯到一樓，再到大廳，除了酒店工作人員，其他人一個也沒瞧見。
賀初棠的車已在酒店外聽著了，二人上了車，一起坐在車后座。
凌遇才想起正事：“現在幾點了？”
賀初棠看了眼腕表：“九點四十。”
“才9點40，那第三場公演豈不是還沒有結束？”凌遇大驚，“你跑來找我，那主持工作怎么辦？”
賀初棠神色淡然：“節目組不只有我一個人會說話，其他導師也可以主持。”
凌遇：“……”
話是這樣說沒錯，但是……
“你就這么跑出來，導演會不會對你有意見？”
“節目組安保工作沒做好，隨便放外來人員進場，導致練習生公然被綁架。”賀初棠皮笑肉不笑，“我不找他算賬他就該燒高香了。”
凌遇：“…………”
賀初棠將凌遇的小身板摟進懷里，低頭親了親：“遇遇，這次的事我也有疏忽，我發誓，今后絕對不會再發生這種事。”
“不怪你的！”凌遇爭辯道，“是我自己粗心大意。”
頓了下，他后知后覺：“我知道了，肯定是我上臺表演的時候，有人對我的保溫杯動了手腳！”
賀初棠揚起眼尾，問：“保溫杯？”
“就是你上次送給我的那個，在節目組里我每天都帶著的，上臺之前我喝了水沒問題，下臺后我又喝了一口水，然后跟其他人一起去洗手間，結果就暈在了洗手間里。”
凌遇說完又補充一句：“我沒有單獨行動，就是當時我以為是肚子不舒服，讓其他人先回去了。”
賀初棠道：“我知道，你已經把自己保護得很好了。”
凌遇動了動唇角，終是沒說什么。
賀初棠默默掏出手機，給小陶發信息：查一下遇遇上臺表演時，是誰動了他的水杯。
這件事只交給凌辰一個人處理，他不放心。
萬一節目組還有其他人對遇遇圖謀不軌，他必須要把這個隱患徹底消除！
由于第三場公演還沒有結束，節目組全組工作人員及練習生都沒有回來，凌遇和賀初棠先回到了鶴先山莊。
凌遇睡了一路，直到被賀初棠抱進半山別墅的客廳，他才醒過來。
他迷迷糊糊地看了眼賀初棠完美的側臉，問：“這里是哪兒？”
“到家了，我抱你上去睡。”
“不睡了，你放我下來。”
凌遇掙扎著要下地，賀初棠怕他睡著急忙將他放下來。
凌遇拉著賀初棠的手，讓他也一起坐在沙發上，問他：“第三場公演應該結束了吧？我想知道結果。”
賀初棠無法用語言描述今晚這場公演的結果，他從手機里翻出七個組的最終成績單，遞給凌遇。
凌遇接過手機，一目十行地看完。
第一名：《破釜沉舟》，4943票，凌遇1120票（MVP），褚楚1101票，連詩厚1100票，岑逍遙1023票，韓辛厲599票。
這次居然得了第一名！
凌遇驚喜地彎起唇角：“我們組第一名，票數好高啊，Karson哥真的好厲害，大家都好厲害！”
“遇遇。”賀初棠喊了聲，跟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試著夸夸以自己，如果沒有你的編舞，你們組拿不到這么高的分。”
“我……”凌遇突然笑不出來了，“我不知道怎么夸自己。”
被罵了十幾年廢物，他早就不知道自己是個什么東西。
“別把這件事想得太復雜，”賀初棠輕聲引導，“把你能想到的直接喊出來，不要退縮，有我在。”
“那，那我試試。”凌遇想了半天，才想出三個字，“我很棒！”
賀初棠被他的話逗笑：“還不夠，再想想。”
“我、我很厲害！”
“還可以再好一點。”
“我超級厲害！”
“不夠。”
怎么還不夠啊？
凌遇想破腦袋才想起Karson夸自己的那句：“我……我是最有潛質的編舞師！”
賀初棠開口又要說不夠，凌遇看出了他的心思，于是自覺地加了幾個字：“我是世界上最有潛質的編舞師！”
“對，就是這個。”賀初棠捧住凌遇的半邊臉，“再喊一遍，大聲的喊出來。”
凌遇一咬下唇，大聲喊：“我是世界上最有潛質的編舞師！”
賀初棠笑：“還可以再大聲一點。”
“我是世界上最厲害的編舞師！”凌遇又喊了一聲，恨不得把堆積在身體里攢了十幾年的積怨炸開，讓自己變得百無禁忌，勇敢沖破那一層無形的枷鎖。
他雙手合成喇叭狀，仰頭大喊：“我，凌遇，世界上最厲害的編舞師！”
“很好。”賀初棠捧住他的雙手，“遇遇，你終于邁出了第一步，其他的以后再慢慢來，不著急。”
“嗯！”凌遇重重點頭。
他往下看了其他組的排名。
很意外，龐野帶的那組練習生居然排在了最后一名。
第七名：《短相思》，2340票，姜亦臣803票（MVP）……
凌遇不太明白：“龐野他們組剛上臺的時候人氣不是挺高的嗎？怎么最后的票數那么低？”
賀初棠輕嗤：“現場請來的5000位大眾評審全都是音樂專業或是做音樂的專業人士，說不定被抄襲的原作者就在現場，想拿高分，至少要拿出真本事來。”
凌遇：“……”
這才第三場公演啊，節目組居然請了5000位專業音樂人士過來當大眾評委，大寫的牛逼！
不管怎么樣，他們組拿了第一名，就是一件高興的事。
凌遇突然想到了一個：“初棠，我想再喊一句話。”
賀初棠好奇：“什么？”
凌遇站了起來，倒吸一口氣，接著縱情大喊：“我還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因為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就在我的身邊！”
賀初棠眼前恍惚了一下，抬起手，輕輕地牽住小家伙的小手。
凌遇回頭看他一眼，旋即坐到他身上，雙手環住他的頸懷：“初棠，我喜歡你，很早以前就喜歡你了，你愿不愿意當我正式的男朋友？”
雖然他們已經和好，但一直沒有正式在一起過。
現在，他想把這段關系落實下來，他不想再退縮了！
賀初棠愣住。
他從未想過怯怯糯糯的小家伙居然會主動向自己告白，他是何等的幸運，又是何其的幸福，居然能夠得到小家伙的喜歡。
“我愿意！”賀初棠用力箍緊他的細腰，“遇遇，我愿意，十萬個愿意！”
“太好了！”凌遇咧出開懷的笑容，眼睛里頓時充滿了光。
那是賀初棠在凌遇這張陰郁的臉上，從未見過的燦爛笑容，仿佛比上次小家伙收到凌辰的禮物還要開心萬倍。
賀初棠情動如潮，垂眸吻住那兩片柔軟的唇。
凌遇深深閉上眼，這一次，他想把自己完完全全的交給賀初棠。
不管是自己的身體，還是自己的心。
*
西郊，凌氏集團旗下某個冷庫。
“饒……饒了我吧……”冷庫里傳出一個虛弱的聲音，那人趴在地上，已是動彈不得，只能發出微弱的呼吸聲。
凌辰坐在一張簡陋的不銹鋼鐵椅上，指間夾著一支煙，另一只手則拿著手機，食指有一下沒一下的點著手機屏幕，眼睛抬都沒抬一下。
“凌少……”那人艱難地抬頭，露出一張看不出原貌的腫臉，“我真的知道錯了，你……饒了我……我知道錯了。”
凌辰舉起手機，打開拍照功能，對著鼻青臉腫的男人拍下一張照片，接著把這張照片發了出去。
發完他才開口：“知道你錯在哪嗎？”
見凌辰終于理自己，龐野驚喜道：“我，我錯在動了你的人、”
“錯。”凌辰打斷，“他是我的家人。”
“是，是你的家人！”龐野老早就聽說凌遇是凌家的養子，養子自然也算是家人，“我錯在動了你的家人。”
凌辰沒有說話，抬頭對劉策準使了個眼色。
“凌少，我又說錯了嗎？”龐野慌了，“不要再打了，我錯了、啊——”
劉策準已然開始動手。
踢了幾腳后，聽見凌辰喊：“劉策準，告訴他，他究竟錯在哪里。”
劉策準收回腳，不冷不熱道：“你動的那個人，是凌總的親弟弟。”
“什么？”龐野驚愕得瞳孔一陣地震。
下一秒，劉策準又踹出一腳，將龐野踹出了半米。
只不過這次，龐野沒能再撐住。
劉策準蹲在地上，將那奄奄一息的男人翻過來，檢查后抬頭道：“凌總，暈過去了。”
凌辰沒看他，眼睛又開始盯著手機新收到的信息，沉聲道：“把他送去醫院，好好看著，別讓他死了。”
“是。”劉策準把人提了起來，率先走出去。
凌辰起身，走出冷庫回到車上。
他把那張照片發了一份給賀初棠，但沒有得到回復。
凌辰也沒管后續，等了幾分鐘，劉策準處理好龐野坐進駕駛座，邊系安全帶邊問：“凌總，接下來要去哪里？”
“回酒店吧。”凌辰說完閉上了眼。
劉策準默默發動車子，等開進環城高速，他遲疑地開口：“凌總，您不打算去看看二少爺嗎？”
“有那姓賀的在，用不著我去看他。”凌辰疲憊的閉著眼，說罷靜默了片刻，倏忽睜開眼。
“姓賀的上次因為我灌那蠢貨喝了點酒，就搞掉了我幾十個億，他對那廢物是認真的。”頓了下，他又說，“但我很不爽。”
劉策準不敢接話。
凌辰不悅：“說話！”
劉策準：“我認為是好事，正好您和賀小姐的婚事吹了，二少爺跟賀二少要是成了，凌家可獲得的收益絕對比您跟賀小姐那樁婚事高百倍。”
“庸俗！”凌辰罵了聲，“你就只想到了錢？”
劉策準干笑：“這個……不然我也不知道要說什么。”
凌辰揉了揉生疼的太陽穴，又閉上了眼：“姓賀的可別欺負他……”
劉策準輕嘆一聲，不再說話。
當晚娛樂圈發生了一陣大地震——16個國內外大品牌在一個小時之內先后發布聲明，解除同龐野的所有合作。
解除合作的原因只有一句話：XX品牌已向龐野先生發出《解除合同告知函》，即日起終止一切品牌合作。
微博為此崩了十分鐘，網友討論爆了。
【什么情況？龐野怎么了？】
【龐野是犯法了嗎？怎么突然涼了？】
【搞什么，16個品牌的聲明一模一樣，就是不寫解約的理由！】
【假的吧？野神不是還在廠里給練習生當助演嘉賓嗎？@龐野工作室出來干活！無論發生什么事我們粉絲永遠都等你！】
【不是吧？房子都塌了，居然不脫粉？】
【說塌房的，好歹把理由說出來吧？連解約的理由都不寫，誰知道他是不是得罪人了！】
【小道消息，龐野私生活非常混亂，背地里做的事情尺度太大，微博考慮到受害者的隱私及未成年人，才沒有把他做的事情公開。】
【真的假的啊？龐野這么垃圾的嗎？】
【啊啊啊來個知情人吧，我想吃瓜，不想吃不熟的瓜啊！】
……
盡管網上討論得很激烈，卻始終無人知道龐野突然被解約的原因是什么，總之龐野的星途是徹底的涼了。
凌晨三點多，賀初棠抱著累到睡過去的凌遇從浴室里走出來，輕輕地將人放在床上，最后落下一個晚安之吻。
凌遇睡得很沉，也很乖巧。
賀初棠輕輕地勾起唇，揉了揉小家伙的頭發，放在躺到床上。
剛才他和小家伙忘我的恩愛了幾個小時，手機信息和來電他都沒看，他拿起手機，將重要信息逐一看完。
最后點開凌辰的窗口，看到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被揍得爹媽都不認識的龐野。
賀初棠回復：你給我發這張照片做什么？
凌辰：不是給你，給那蠢貨看。
賀初棠笑你他：給他看做什么？想讓他感受一回你的兄弟情深？真夠虛情假意的。
凌辰：什么意思？
賀初棠將那十幾張賀初夏與王婉馨的聊天記錄截圖發給了凌辰。
凌辰沉默了足足有七八分鐘，估計是在看那些截圖。
看完后，凌辰開始輸入，但一直是輸入，始終沒有把消息發過來。
賀初棠覺得好笑，主動挑起話題：你這位表妹所言，是不是真的？
凌辰的輸入狀態突然消失了幾秒鐘，又變成了輸入狀態，終于回了句：她一個外人懂什么。
賀初棠瞇起眼：別廢話，你只要告訴我，她所說有哪句是假的？
凌辰突然不說話了。
賀初棠繼續質問：遇遇在你家遭受十幾年的虐待和委屈，你漠不關心，現在見他被外人欺負了，就假惺惺替他做主。
賀初棠：真是虛偽的令人作嘔。
賀初棠：以后遇遇由我來守護，非必要我不會再讓傷害過他的人接近他，尤其是你們家的人。
凌辰：他是我弟弟！
賀初棠嗤笑：準確來說，遇遇四歲之后，你們家就沒有人再當他是個人，而你也沒再當他是你弟弟，你弟弟只有死了的那個，以及家里那個。
凌辰似乎有些惱羞成怒：賀初棠，你還沒有只手遮天的本事，我家的人，你搶不走。
賀初棠：試試。
對話到此聊崩了。
賀初棠把手機放下，俯身親吻小家伙的額頭，柔聲道：“遇遇，從今天開始，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你不再無家可歸。”
第57章 勇敢
天色大亮, 凌遇被一個溫柔的聲音喊醒：“遇遇，遇遇，起來了。”
凌遇懶洋洋地翻了個身, 還想繼續睡。
“遇遇, ”賀初棠繞到床的另一邊坐下, 指尖輕輕地捏捏他的鼻子，“再不起就來不及了, 要去錄節目。”
“！”凌遇猛地坐起身。
賀初棠扣住他的后腦勺，壓下臉先來個早安吻。
凌遇眨了眨眼睛，唇齒被撬開后才想起自己沒刷牙, 想掙扎對方反而吻得更深, 他便不再動作。
賀初棠的吻很有原則, 怕收不住沒吻多久便松了口：“先去洗臉刷牙, 樓下來了客人。”
“客人？”凌遇方從被吻的幸福中走出來，緊張道，“是誰？”
“別擔心。”賀初棠揉著他的發, “我不會讓你不想見的人進我們的家。”
凌遇：“……”
賀初棠不愿意說，凌遇也不勉強，趕緊起床走進洗手間。
等他出來時, 賀初棠已經不在房間里了，不過床上卻放著一套全新的《逐夢少年志》班服。
凌遇換上班服, 穿著拖鞋下樓。
客廳里來了兩位客人，賀初棠坐在二人對面的沙發上，氣氛似乎有些低迷, 因為沒人說話。
見凌遇下來, Karson喊了聲：“凌遇，過來！”
凌遇驚訝：“Karson哥、陸前輩, 你們怎么來了？”
Karson道：“我讓晏哥陪我來的，離開前想跟你見一面。”
陸竟晏只是沖凌遇頷了下首，算是打了招呼。
Karson突然一把將陸竟晏推走：“晏哥，你不是跟賀PD有話要說嘛，趕緊找個地方坐下來聊，我想跟凌遇說幾句話。”
陸竟晏甚是無奈：“寶寶，我沒有、”
“你有！”Karson難得強勢一回。
陸竟晏輕呼口氣：“好，我有。”
他站了起來，對賀初棠道：“賀二少，樓上方便談話嗎？”
“書房可以談。”賀初棠跟著站起來，“請。”
兩個身高超過186cm的男人上樓之前，仿佛提前約好了似的，各自親吻了自己的男朋友才上樓去。
客廳里的兩個身高都不到180的男人有些尷尬，因為兩個人都紅了臉。
“咳！”凌遇干咳一聲，“Karson哥，你想跟我說什么？”
Karson正色道：“我想邀請你參加UII國際編舞大賽。”
“哈？”凌遇驚訝，“UII國際編舞大賽？”
Karson點頭：“上個月我受邀擔任UII國際編舞大賽評委，本來是拒絕了，因為我不想再跟在乎我的人分開，直到我看到了你的天賦，我還是覺得，應該多鼓勵國內編舞師走上國際舞臺。”
凌遇不是個自信的人：“可是我編舞水平不好，也沒出過什么作品，我也沒有出過國，我怕我表現不好。”
“凌遇。”Karson按住他的肩膀，“之前我就說過，你最大的問題是心態不穩，而不是實力不行，你別總是否認自己的實力。”
“我，我……”凌遇還是有點心動的，“我要怎么報名？”
Karson道：“你可以關注UII賽事組的官方微博，只要留言報名參賽，就會有工作人員聯系你，至于比賽時間，沒那么快，三個月后報名截止，再過兩個月才正式開始比賽，跟你現在的比賽不沖突。”
“那我需要準備什么？”凌遇問。
Karson：“召集你的小伙伴，準備好作品，并保護好自己的版權，比賽沒有指定的主題，你需要自己定一個，作品時長5-15分鐘。”
頓了下，他補充：“對了，獎金可能對于你的出身來說不算多，一等獎也才十幾萬塊錢，但我認為，世界冠軍的頭銜比十幾萬更有意義。”
凌遇思索片刻：“我……我回去考慮一下。”
Karson松了口氣：“無論你參不參加，考慮出結果了跟我說一聲，好讓我有個心理準備。”
凌遇點頭：“好。”
Karson縮回了手，又道：“我之所以不想把這件事告訴賀PD，是想讓你自己為自己做決定，這是你的人生，你應該為自己好好做打算。”
凌遇啞然。
確實，如果賀初棠在場的話，賀初棠肯定會勸自己參賽，那樣他肯定拒絕不了賀初棠給的全部建議。
這樣太沒有主見了，他不能什么事都依賴自己的愛人。
凌遇道：“我想，我應該會參賽的。”
Karson聞言勾起了唇角：“我果然沒有看錯人，對了，如果你不知道上哪兒找舞伴，可以試著在節目組里找，我看到有幾個孩子的基礎不錯。”
“我知道了。”凌遇道。
阿弟的夢想除了拿下世界街舞冠軍之外，其他的愿望凌遇都幫實現了。
本來凌遇還在為自己battle能力不行而自卑，但如今自己的編舞水平獲得了國內頂級街舞大神的認可，他決定要好好拼一回。
國際編舞大賽的冠軍也是世界冠軍。
只要把這個世界冠軍拿到手，欠阿弟的賬就可以全部還清了。
正事聊完，Karson給陸竟晏打了個電話。
沒多久，賀初棠和陸竟晏一同下來。
凌遇看著這兩個一前一后走在樓梯上的男人，總覺得二人之間的氛圍很微妙。
送走客人后，賀初棠和凌遇也坐上了回節目組的車。
路上賀初棠問：“Karson找你談了什么？”
凌遇不打算隱瞞：“他以評委的身份，邀請我參加國際編舞大賽。”
“真的？”賀初棠驚喜地揚起眼尾，“你答應了嗎？可別拒絕那么快。”
凌遇輕輕地舒了口氣：“我答應了。”
賀初棠激動地捧住了凌遇的臉，親了又親：“遇遇，你做得很好，你很勇敢，我為你感到驕傲！”
“還沒開始比賽呢……”這家伙就這么高興，凌遇頓感壓力，不想再聊這個，問他，“你和陸前輩聊了什么？”
賀初棠的臉色又恢復了昔日的清冷：“跟他沒什么話題，我倆就坐在書房里看了幾分鐘書。”
凌遇：“……”
上午九點，《逐夢少年志》35練習生又聚集在了1號演播廳里。
賀初棠拿著小卡片走上舞臺，視線掃了圈全體練習生：“節目組應該跟你們說了我今天站在這里的原因，所以我就不廢話了，直接說正事。”
他看了眼小卡片，繼續：“今天一共有15位練習生要離開我們的舞臺，我先從第十到二十名開始念起。”
賀初棠念出來的10-20名練習生里面，沒有凌遇的名字。
凌遇上一回拿了第四名，這次估計掉了吧，他可不認為自己的人氣能夠超越褚楚、連詩厚和岑逍遙他們三個。
不過，以他目前的人氣，應該不至于掉出20名。
賀初棠念完了10-20名區間的練習生，接著又念了21-35名的名字，由于淘汰的練習生都要發言，走完這一part一個小時過去了。
終于念到前十的名字，凌遇每一個名字都聽得很仔細，生怕自己聽錯了。
從第十倒數到第五，沒有凌遇的名字。
凌遇輕輕地松了口氣，沒退步就好。
這時，賀初棠念到：“第四名的練習生，岑逍遙，請上來領取你的成績卡。”
聞言，凌遇驚呆了，岑逍遙居然掉到了第四名？？
“有沒有搞錯，岑逍遙這么強，居然掉到了第四名啊！”
“這么說，太子殿下進了一個名次？”
“太可怕了這個排名！”
岑逍遙倒不意外，神情淡漠的上臺領過成績卡，接著走去晉級區。
他有一分鐘的發言時間，但他只說了一句話：“我對這個成績很滿意，謝謝大家對我的支持。”
賀初棠接著念：“第三名，連詩厚，請上來請去你的成績卡。”
此話一出，練習生們又炸了。
“不是吧？連詩厚掉到了第三名？那太子殿下豈不是第二名了？”
“搞不好這回凌遇能拿第一，他那個編舞作品太絕了，而且還有Karson的粉絲支持他，這次人氣肯定大增。”
“如果凌遇拿了第一名，那他真是人間錦鯉了。”
連詩厚拿到成績卡，看了眼自己的票數，眼前閃過一絲驚訝，走到晉級區才說：“我這次的票數比上一次要高出很多，說明排在我前面的練習生很強，我對自己的成績還是滿意的，下一場我會繼續努力。”
賀初棠道：“第二名，褚楚，請來領取你的成績卡。”
這話剛說完，全體練習生都炸了。
“媽呀，褚楚被擠到第二名了？”
“凌遇果然拿了第一啊！”
“太強大了，凌遇牛逼！”
“褚楚怎么可能掉到第二名啊，不會又有人刷了吧？”
在一片質疑聲中，褚楚拿著自己的成績卡走到晉級區，旋即發表晉級感言：“我的票數也比上次多很多，但這次沒能拿到第一名，我認為不是我退步了，而是其他人進步太快，下一場我肯定要更加努力才行。”
凌遇整個人都是懵的，心里也隱隱有些慚愧和掙扎。
他不會又被人刷了票吧？否則他怎么可能超越褚哥和連哥呢？
會不會是投票系統出錯了啊？
還是節目組搞錯了名字？
他胡思亂想了許多，賀初棠喊了他三次，他才回過神：“凌遇，過來拿你的成績卡。”
凌遇起身，走到賀初棠面前，雙手接過成績卡。
打開卡片一看，一串很長的天文數字：103，984，992票。
凌遇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眼花了，湊近卡片又數了一遍，沒看錯，他的票過億了。
這……太假了吧？
凌遇抬頭看向賀初棠的臉：“會不會是節目組給我打多了一個9？”
賀初棠道：“公證處公證過的票數，真實有效，不存在錯誤。”
凌遇：“……可是這個票數太夸張了。”
賀初棠抬手揉了揉他的頭發，語氣溫柔：“你這是名至實歸，別懷疑自己，過去登上你新的寶座吧。”
凌遇點了點頭，走到晉級區，坐在C位。
他舉起麥克風發表感言：“我不知道要說什么，這次的票數實在太出乎我的意料，謝謝大家對我的認可，我會繼續努力的。”
賀初棠頗為無奈，小家伙大概是被自己的票數嚇蒙了，才知說了這點話。
賀初棠欲要收場，突然有個被淘汰的練習生站起來大喊：“賀PD，凌遇的票數是真實的嗎？不會又刷了吧？”
賀初棠眸底一沉，冷聲道：“你知道凌遇的作品被Karson轉發到外圍，并且在全世界街舞圈火了嗎？”
那位練習生：“……”
其他練習生：“！！！”
“你知道凌遇的作品在國外有多少明星點贊轉發嗎？”賀初棠還沒說完，“Karson用自己的實力，在世界的舞臺上為我們國家站住了一席之地，他認可凌遇的實力，你又憑什么去質疑凌遇的票數是假的？就憑你內心那點齷齪的妒忌心？”
那位練習生被懟得啞口無言，自慚形穢。
其他練習生炸了：“媽呀，賀PD不說我都不知道凌遇的作品有這么火。”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命好吧，羨慕不來啊。”
“火遍全世界是什么體驗？好想體驗一把哈哈……”
褚楚勾住凌遇的肩膀，驚喜道：“遇遇，你太厲害了，恭喜你！”
連詩厚也湊了過來：“以后看誰還敢質疑你的實力！”
岑逍遙：“等這期正片播出，你的黑粉至少跑一半。”
凌遇還在紅紅火火恍恍惚惚：“等拿回手機，我上網搜搜看賀老師是不是騙我的。”
賀初棠念完20名晉級者的名字，之后給晉級者發布了下一輪新的任務：“鑒于你們當中有一半人還在上大學，且月底就要開學了，經節目組討論決定，給大家放一周假期，去辦好你們需要辦的手續。”
“另外，為了讓觀眾們了解到更真實的你們，節目組會給你們每一位練習生派一個專業攝像團隊跟隨，進行為期7天的拍攝，到時節目組會為你們每一個人剪出一個時長約60分鐘的視頻放在官網上，給觀眾們更深入的了解你們平時的生活。
最終后期會從這60分鐘視頻里面選出10分鐘精華，合成一期正片，以此讓觀眾們來鑒別，你們有沒有成為偶像的素養。”
放假七天啊？
凌遇整個人是懵的，放七天假的話，他沒地方可以去，總不可能帶一個攝像團隊回凌家吧？
凌家肯讓他帶人進去拍攝才怪，不當場砸壞攝像機就不錯了。
其他練習生倒是很興奮：“哇，太好了，不僅可以回家，還可以去學校找同學玩幾天，節目組好暖心！”
“終于可以回家了，我好想我爸媽啊！”
“我想我奶奶了，不知道我奶奶身體有沒有好一點。”
賀初棠今天的任務圓滿完成，練習生們解散后，大部分人都去了門口送別被淘汰的練習生。
凌遇沒去送別，他實在不太擅長這種場面，加上他和那些被淘汰的練習生也不太熟，自己一個人慢吞吞的走著，不想回宿舍。
快走出大樓時，小陶不知從那個角落里蹦出來叫住他：“凌遇，賀少有請。”
凌遇哦了聲，心不在焉地踱步到賀初棠的專屬休息室門口，敲了敲門。
得到賀初棠的允許，他才推門進去。
賀初棠正坐在沙發上看視頻，見他進來才把平板放下，拍了拍旁邊的空位：“過來坐。”
凌遇坐下，問：“初棠，你找我來有什么事？”
賀初棠直言：“我想知道，七天假你打算去什么地方？”
凌遇搖搖頭：“我沒地方去。”
“你……”雖然賀初棠猜出了大概，但還是要問，“在外面沒有住的地方？”
凌遇：“學校宿舍能住，但我平時不怎么住學校，自己在外面租房子，不過那個單間我已經退掉了。”
賀初棠下意思地問了句：“為什么不住學校宿舍？”
“因為發生了偷竊那件事，”凌遇解釋，“室友們不太歡迎我，班上的同學也對我有些偏見，我放在宿舍里的東西總是被人扔垃圾桶，后來我就自己出去租房住了。”
賀初棠喉結滑了一下，終是沒說什么，心疼地將他擁進懷里：“讓你受苦了。”
“不苦。”凌遇釋然，“在外面過得還挺踏實的。”
賀初棠苦笑，小家伙就知道逞強。
“要不要來我家？”賀初棠問，“南城我有幾套房。”
“不了。”凌遇婉拒，“住你家的話，那就不是真實的我了。”
賀初棠靜了片刻：“回凌家？”
凌遇頓時陷入了沉默。
凌家，他回不去。
況且就算回得去，那里也早就沒有他的房間了。
賀初棠又問：“你想不想，讓他們把你認回凌家，以真正家人的名義，而不是養子。”
“想！”凌遇幾乎沒有多想，“我做夢都想。”
雖然他也知道，他再回到那個家也沒什么意義。
可那畢竟是他的家，是他和阿弟共同的家，他不想阿弟的名字隨著他被逐出家門而被遺忘。
頓了下，他反應過來，覺得賀初棠這個問句問得很古怪：“你……你怎么知道？”
“抱歉。”賀初棠道歉，“我私下調查了你的身世，這不難查，一個人只要還活著，就沒有誰能把他從世界上抹掉。”
“你……”凌遇怔住，“都知道了？”
賀初棠頷首：“能查到的都知道了。”
“我，我……”凌遇垂下頭，“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沒用？”
“不是這樣。”賀初棠握住他的小手，“遇遇，以我活了25年的人生觀和價值觀而論，我覺得你們家除了你和你阿弟，還有你姑姑，其他人都不正常。”
凌遇舔了下唇，一時間竟不知道要說什么。
賀初棠：“我不想評論你家人對你的所作所為，如果真要說，那就是不可理喻，讓人無法理解，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奇葩的人。”
想起王婉馨那十幾張截圖，賀初棠瞇起眼：“他們妄自尊大，文過飾非，以上位者自居，卻不過是一群道貌岸然的虛偽之徒。”
他捏了捏凌遇的掌心，放緩了語氣：“而你一直被他們踐踏尊嚴，過去的每一天都不容易，但你就算再自卑也沒有放棄過自己的人生，我很感恩這樣的你，謝謝你堅持到現在，否則我也不會遇到你。”
凌遇用力地咬了下唇瓣，情不自禁地抱緊賀初棠的身體，臉貼在他的心口上。
鼻子很酸，他有點想哭。
賀初棠摟住他的身子，柔聲道：“如果你想活在陽光之下，可以試試把這群人虛偽的面孔揭開，我認為這是阻止他們繼續停止傷害你的最佳方式。”
“可以嗎？”凌遇有些懷疑。
賀初棠鼓勵：“當然可以。”
凌遇沉默良久：“我……我不知道怎么做，他們是我的家人，我害怕……我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就是忍不住害怕。”
刻在骨子里的恐懼，并非旁人三言兩語就能消除，也許他還需要更多的勇氣。
賀初棠道：“沒關系，我會幫你。”
凌遇怔怔地看著他的眼睛，等他把話說下去。
“遇遇，”賀初棠把額頭抵在他的額上，“放假七天，我陪你一起回去，把你被趕出家門之后去過的地方重新走一遍。”
凌遇咽了下口水，搖頭：“沒有用的，他們肯定不會讓節目組播出來，只要是讓凌家丟人的事，他們不會讓外人知道，我做什么都沒用……沒有用的……”
“遇遇！”賀初棠捧住他的臉，逼他與自己對視，“聽我說，我會陪著你，你不是自己一個人在戰斗，而且你記得一點，凌家的手伸不進我的節目里。”
凌遇猶豫著，又有些心動：“可以嗎？”
“嗯。”賀初棠點頭，“檔期我已經提前安排好，未來七天我休年假，我保證，一步也不會離開你。”
“那，我聽你的。”凌遇終是被他說服。
從賀初棠的休息室離開后，凌遇找節目組工作人員領回了手機才回到宿舍收拾自己的行李箱。
褚楚和連詩厚早就收拾好不見人影了，不過給凌遇留了便簽，說是趕時間先走一步。
凌遇的東西不多，卻很雜亂，而且他的行李箱拉桿壞了，要帶走只能扛著，拍攝會不方便。
可如果不帶，未來七天他穿什么？
算了，先收拾著，等到了市區里再換個行李箱。
凌遇幾乎是二十強里最后一個離開宿舍樓的，賀初棠的車早已停在宿舍樓外。
見凌遇扛著行李箱出來，賀初棠急忙走過去幫忙：“重不重？給我幫你。”
“不用，”凌遇哪舍得讓賀初棠干這種粗活，堅持自己扛著，“一點也不重！”
賀初棠想說讓他放下來拖著，才發現行李箱的拉桿是壞的，“箱子壞了？”
凌遇點頭：“嗯，我想到市區里再買個新的。”
賀初棠眼底有些動容：“不用到市區換，先回我那里，家里有備用行李箱。”
在賀初棠的堅持下，凌遇只好乖乖地跟他回了一趟半山別墅。
當凌遇把自己殘破的行李箱打開，賀初棠看到箱子里裝著一年四季的舊衣服，頓感心口一陣堵塞。
賀初棠問：“箱子用了多久？”
凌遇一邊把衣服轉移到賀初棠給他找來的新箱子，一邊漫不經心道：“好多年了，不記得多少年了。”
賀初棠：“這是你全部的家當？”
“嗯，”凌遇點頭，“用舊的都扔了，這些都是還能用的。”
時至今日，賀初棠才意識到，這個破舊的行李箱就像蝸牛的殼，不止是小家伙的家當，也是他漂泊不定的歸宿。
不由得想起了他和小家伙剛認識沒多久的時候，小家伙曾說自己的衣服10塊錢一件，還穿了三年。
那時他怎么會覺得小家伙是在演戲騙自己？
“啪！”賀初棠突然扇了自己一耳光。
凌遇嚇了一跳，急忙沖過去拉住他的手，不忍苛責：“你干嘛又突然打自己？疼不疼？”
第58章 奉還
賀初棠輕笑著搖頭：“不疼。”
“還說不疼, 都紅了！”凌遇一雙漂亮的桃花眼滿是憐惜地瞪著他，“你干嘛啊？不是答應過我不再傷害自己的嗎？”
“遇遇……”賀初棠握住他手腕，另一只手用力將他擁入懷里, “對不起, 以前對你做了很多混賬事。”
“不是都過去了嗎？”凌遇很是無奈, “我記憶力不太好，都忘得差不多了, 你哪有做過對不起我的事？”
“有，很多。”賀初棠摟緊他，“想聽的話, 我全部給你回憶一遍, 你聽完也會想打我一頓。”
“我才舍不得呢！”凌遇反手把他抱緊, “那我不聽了, 你別說。”
賀初棠被他的話逗笑：“遇遇，你可以對我壞一點，別總是慣著我。”
凌遇小聲嘀咕：“明明是你慣著我好不……”
不到三個小時的飛行, 凌遇和賀初棠平安落地南城。
這次賀初棠沒有帶凌遇再住進上次那套住宅，而是去了東區的一套高層住宅。
所幸凌遇沒有恐高癥，站在66層的高度俯瞰這座熟悉的城市, 還真別有一番滋味。
賀初棠平時不怎么來這套房住，只雇了鐘點工打掃衛生, 沒有專門聘請廚師，只好上網點了外賣。
點好餐，賀初棠看到凌遇站在落地窗邊發呆, 走過去從背后抱住他：“在看什么？”
“好美啊。”凌遇指著燈火闌珊的夜景, “我以前從來都不知道這座城市這么好看。”
“你喜歡的話，以后我們可以看在定居在這里。”賀初棠道, “不過這套房買的時候我沒怎么裝修，需要再填些家具。”
凌遇回頭與他對望：“你不是很忙嗎？能定居？”
“再忙也要有個穩定的家，”賀初棠摟緊小家伙的細腰，“等我們結了婚，我會減少通告，爭取多一些時間陪你。”
“結婚啊……”凌遇眼中浮出迷茫，他沒想過那么遠的事情。
賀初棠并不急著逼他：“你還小，就算要結婚，我也要找個合適的時間向你求婚，這些都要一步一步來。”
“謝謝你。”凌遇轉過身，雙手勾住賀初棠的脖子，主動把唇送上。
那晚落地窗前的南城比往時要美得多。
幾乎一夜無眠，凌遇一整晚都在跟賀初棠恩愛，情動時像傾瀉的洪水，聲勢浩大，又去勢洶洶。
早上凌遇差點坐不起來，只能任由賀初棠抱著去刷牙洗漱，抱著去吃早餐，最后給他上了點藥。
凌遇的臉就從起床就紅著，脖子上、手臂上、背上，就連腳上都有草莓印，一直消不下來，眼睛里又羞又惱：“我這樣子，今天別想出門了。”
“我的錯。”賀初棠誠心致歉，“昨晚的你太過主動，我也有些吃不消。”
“沒看出來你哪里吃不消！”凌遇的臉更紅了，“像個馬達一樣，我懷疑你身體里是不是裝著蓄電池，你是機器人吧？”
賀初棠逗笑：“嗯，等晚上我再充電。”
凌遇抬手拍了下他的手臂，“不許充，再充我真的要廢了，那里還疼著。”
賀初棠收斂了笑意，眸底浮出憐惜：“別怕，未來幾天要工作，我不會再碰你了。”
凌遇氣嘟嘟：“你這人都不知道節制，當心腎虛！”
賀初棠：“以后肯定節制。”
凌遇：“不想跟你說話。”
話雖如此，沉默了不到三分鐘，凌遇就忍不住了：“昨晚你都沒有停過，今天你也別出門了，在家里休息吧。”
賀初棠湊到他面前，雙手捧著他的臉：“跟朋友有約，估計要出去一兩個小時，晚點再回來陪你，你在家里乖乖地，別亂跑。”
“我這樣能跑到哪兒去……”凌遇嘀咕，“你要見什么朋友？”
剛問完，凌遇便意識到自己這么問不對，忙改口：“我不是限制你交友的意思，就是好奇你的朋友都是些什么人。”
“這次約見的朋友比較多，有個你認識，舒離，其他也都是我從小認識的朋友，今天我們約了去游泳，你想不想去？”
游泳啊？
凌遇搖頭：“不了，我怕水，也沒學過游泳。”
賀初棠下意識地將他抱緊，低聲問：“是因為你弟弟的事？”
“嗯。”凌遇點頭，“本來我連浴缸都不敢坐下去，不過在你面前，我好像沒那么害怕水。”
賀初棠沒有說話，只是愈發用力地抱緊他，心口有股揪揪的疼。
賀初棠看著凌遇把早餐吃完才出門，出門前只叮囑凌遇在家里好好休息。
在門關閉那一刻，凌遇的心瞬間墜入谷底。
其實他想跟賀初棠一起走的，他想見識賀初棠的朋友，可他沒那個勇氣。
賀初棠剛開始確實是答應了友人一起去游泳，但到俱樂部后，他連泳褲都沒換，就把剛換上泳褲的大金給逮到了拳館里，約了舒離也沒去見面。
不過十分鐘的時間，大金鼻青臉腫地求饒：“二少爺，您高抬貴手，有話好好說，別光打我臉行嗎？”
賀初棠松了拳套，沉聲道：“其他事查得怎么樣了？”
大金白眼：“這事兒我在微信上跟你說也成的！”
賀初棠道：“別廢話。”
“是是是，誰讓你是我的老板。”大金背靠在圍欄上，輕輕地吸了口氣。
“凌遇被趕出家門后，在醫院里躺了兩個月，那期間他患上了嚴重的心理疾病，拒絕聆聽外界的聲音，也感受不到痛覺。”
“好在經過醫生的診治，他的病情逐漸有好轉，但有一天，他的右手突然被什么東西給砸爛了，事發時正好沒有監控拍到，至今都不知道兇手是誰。”
說到這里，大金拿起腳邊的礦泉水擰開喝了一口。
“出院后，他姑姑帶他去了馬城上初中，開始生活還算平靜，初二那年，不知是因為什么事，他跟同學打起來了。”
“檔案上寫的是，凌遇打傷了6個同學，挨了個大過和留校察看。”
大金說著扭頭看了眼賀初棠，又道：“后來他姑姑帶他轉去了另一個學校，之后的生活就開始平平淡淡，沒什么特別的，你讓我再繼續查下去，也查不出什么來了。”
賀初棠聽完臉上沒什么情緒變化，如果不是他的眼神突然變得陰鷙的話，大金都懷疑他到底有沒有聽得進去。
大金道：“你這小男朋友還真是多災多難啊，災難在他身上好像一刻也沒有停過，能活到現在真是個奇跡。”
賀初棠沉默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被他打的那六個人，你有沒有查到他們的底細？”
“不是吧？”大金瞪大眼睛，“這你也要報仇啊？你要搞明白，被欺負的不是凌遇，而是凌遇打了六個人，況且還過了那么多年。”
賀初棠道：“一個患有自閉癥、左耳失聰，右手殘疾的十幾歲小孩，你跟我說說，他是怎么打傷六個同學的？”
“這……”大金竟無言以對。
“這件事肯定有蹊蹺。”賀初棠道，“無論你用什么方式，給我查清楚。”
大金無語：“那我還要不要為你出國走一趟？我簽證下來了。”
賀初棠道：“查完這件事再說。”
大金嘆了聲：“行吧，保證給你查個清清白白。”
頓了下，大金提醒他：“還有他手被砸爛這件事我可查不出來，我是黑客，不是偵探，查案請找警察。”
賀初棠道：“我知道是誰做的，不需要你查這個。”
“誰啊？”大金好奇，“這么缺心眼，連個小孩也不放過。”
賀初棠沒接話，霍地起身，跳下了擂臺。
大金：“……”
那天賀初棠終究沒去游泳，離開俱樂部后他去了一趟商場，給凌遇買了幾身新衣服和幾雙新鞋子。
回到家時，凌遇正躺在床上睡得乖巧。
賀初棠坐在床沿，指尖輕撫著小家伙右掌心細滑的肌膚，接著放到嘴邊親了一口，柔聲道：“我還得再出門一趟，這次可能要晚點才能回來。”
凌遇難得睡得踏實，似乎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
賀初棠起身走出臥室，走進客廳里，拿起手機，給大金發信息：查一下王婉馨在什么地方。
大金：？？？
賀初棠：十分鐘能不能查到？
大金：能。
賀初棠在沙發上等了了十分鐘，大金準時發回信息：人在北城，看她微博上的互動，似乎今晚約了你妹去做頭發。
賀初棠：具體地址。
大金：北城煩惱絲沙龍。
賀初棠不再回復信息，翻出一個電話號碼，打了過去：“我現在需要馬上飛去北城一趟，給我安排最快的航班。”
掛了電話，賀初棠拿起桌上的車鑰匙出門。
天色漸黑，凌遇睡到七八點才醒來，還是被餓醒的。
許是睡過了頭，醒來時腦袋昏沉沉的，賴在床上坐了好久才清醒過來，先打開床頭燈，接著拿起床頭柜上的手機。
微信上有賀初棠發來的未讀消息：遇遇，我可能要晚點才能回家，你自己叫個外賣，別餓著自己。
凌遇回復：你什么時候回來？
賀初棠沒回復，估計是沒空。
凌遇便沒管了，上網點了份雙人套餐，接著走進浴室洗漱。
結果這一等，外賣送到了，凌遇也吃完了自己那一份，賀初棠還是沒回他的新消息。
凌遇心里越發失落，忍不住又給他發了條消息：初棠，看到消息給我回電，我想你了。
時間追溯到兩個小時之前——
北城某網紅美發沙龍，以往這個時候這間沙龍都是滿客狀態，至少要提前兩天預約才能排上號。
但今天這家沙龍居然關門了，在下午五點多鐘的時候突然歇業。
賀初棠坐在一面鏡子前，手里拿著手機。
手機頁面上是一張病歷截圖。
地上趴著一個女生，而在賀初棠的隔壁，也坐著一個女生。
地上趴著的那個已經哭不出聲音來了，而坐在賀初棠身邊的這位亦然，欲哭無淚地抓著賀初棠的手：“二哥，求求你，放過婉馨吧，她已經知道錯了啊，再砸下去她的手就真的要不了了，二哥……”
賀初棠充耳不聞：“撒手！”
賀初夏后背一涼，下意識地縮回了手。
賀初棠扭頭看了眼右手被踩爛的王婉馨，不動聲色地問：“這點程度，夠不夠？”
“嗚嗚……”王婉馨發出低低的嗚咽聲，“夠……夠了……”
“是嗎？”賀初棠瞇起眼，“我問問遇遇，當時是不是這樣。”
“不、不要！”王婉馨恍若見了鬼一般，“還不夠，還不夠！”
她趕緊爬起來，拿起從自己腳上脫下來的高跟鞋，用尖銳的鞋跟往自己的右手背上又狠狠地砸了幾下。
“啊啊啊啊——”她一邊砸一邊發出凄厲的慘叫聲。
一連砸了十幾下之后，王婉馨再也使不上勁兒了，無力地垂下左手，高跟鞋也滑落在了地上。
“這樣就……夠了……”她仰起頭，淚眼模糊地看著賀初棠陰郁的臉龐，卻不敢直視他的眼睛，“真的夠了，我當時踩他時，就真的只是這樣，真的……”
賀初棠揚起眼尾：“那還是不夠，我說了，十倍奉還。”
最后那四個字，讓王婉馨眼前一黑，幾欲要暈過去。
邊上賀初夏哭道：“二哥，再砸下去婉馨的手真的要廢了，二哥、”
“閉嘴！”賀初棠低喝一聲，扭頭掃向賀初夏的臉，“當年遇遇才12歲，五根手指被踩到嚴重變形，連指骨都露出來了，害得他如今右手連拳頭都握不緊，我放過這個惡毒的女人，誰放過我的遇遇？”
“二哥……”賀初夏噎了噎口水，賀初棠此刻的眼神是她從未見過的，狠戾、絕情，仿佛從地獄里走出來的惡魔。
賀初棠倏地垂眸，望向陷入絕望的王婉馨：“怎么，你是希望我親自動手討回遇遇這筆帳？”
“不……不是的，”王婉馨急忙撿起高跟鞋，“我自己來，我自己可以……”
一下，兩下，三下……
不知砸了多少下，賀初棠始終沒有阻止，而旁邊的賀初夏亦捂著嘴，全程不敢再吭聲。
看著王婉馨那張哭到慘白的臉，賀初棠始終無法想象當年患上自閉癥，右手被這瘋女人踩爛時的表情。
那時的遇遇只有12歲，手多嫩啊，被踩爛時該有多疼，該有多絕望？
他的遇遇啊，真的是吃了太多的苦頭。
可惜他不能讓遇遇看到眼前這些情形，怕嚇壞他。
眼下王婉馨當年欠下遇遇的賬，十倍奉還就差不多了，多一分他都不想索取，怕遇遇知道了會不高興。
賀初棠看了眼腕表，時間有點晚了，也該回去了。
賀初棠站起身，臨走前沒再看一眼坐在地上的女人，只看了眼自己的親妹妹，面無表情道：“如果哪天你犯下和她一樣的錯誤，賀家你永遠不用再回來了。”
“二哥，我……”賀初夏就想跟出去，但又不放心好姐妹的右手。
王婉馨哭著道：“初夏，不要把我一個人扔在這里……”
賀初夏咬了下唇瓣，狠下心追了出去：“二哥，我知道錯了，你讓我回家吧，我真的知道錯了！”
王婉馨仿佛突然失去靈魂，癱坐在地上，喃喃道：“初夏，你怎么能這樣對我……嗚嗚……”
第59章 那年
從晚上7點多等到晚上10點, 凌遇始終等不到賀初棠的回復，電話也打不通，他開始從失落變成了擔憂, 該不會是出事了吧？
曾經經歷過失去阿弟的痛, 凌遇實在忍不住要胡思亂想。
那種突然失去的感覺, 他不想再經歷，也不想賀初棠離開自己。
凌遇實在難忍不安, 隔幾分鐘就給賀初棠發一句：初棠。
凌遇：我很擔心你。
凌遇：看到信息給我電話。
凌遇：初棠，我好想你。
凌遇：你快回來好不好？
凌遇：你這樣我真的很擔心。
凌遇：你別不理我啊。
凌遇：初棠，理我一下好不好？
凌遇：你不要出事, 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我會等你回來。
凌遇：我到樓下等你吧。
凌遇抓了件外套, 戴上口罩, 正要出門，手機突然響了。
他看了眼來電顯示，心頭一喜, 迫不及待接通：“初棠！”
手機那端傳來賀初棠焦急的解釋：“遇遇，很抱歉，剛剛在飛機上沒來得及回復你的消息, 我沒事，一點事兒也沒有, 只是去了一趟北城。”
“哈？”凌遇歪著頭，懸著的心落了下來，“你現在在北城？”
“已經回到南城了, 剛下飛機。”賀初棠的聲音有些喘, 似乎在趕路，“40分鐘到家, 你有沒有想吃的東西？我給你帶回去。”
“沒有！”凌遇道，“我不餓，你快點回來吧，我想你了。”
“好，我到停車場來了，在找車。”賀初棠的氣息越來越喘，似乎是加快了腳步，“對不起遇遇，是我疏忽了，不該出遠門不提前跟你說，讓你這么擔心我。”
“沒有！”凌遇嘴硬，“我就是有一點點不安而已，你快點回來吧，我先掛了，路上要小心哦！”
凌遇說完馬上掛掉電話。
他把外套脫下來，接著摘下口罩，長長地松了口氣，旋即不具名的眼淚落了下來。
“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話說回來，初棠不是說要跟朋友去游泳嗎？
怎么突然跑北城去了？
凌遇想不通，只能等賀初棠回來了再問。
賀初棠回到家時，凌遇剛好洗完澡出來，見賀初棠在玄關換拖鞋，他踩著拖鞋飛奔過去，將賀初棠熊抱了個滿懷。
“你跑慢點！”賀初棠真怕他摔了，用力將他抱緊，低頭聞了聞他身上的味道。
很香，可惜不能吃，小家伙的身體還沒恢復。
凌遇把臉窩在他的頸懷，悶著聲音：“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等你等不到心里好慌，你會不會嫌棄我這樣粘你？”
“怎么會？”賀初棠求之不得，“我很高興你能這么依賴我，你還可以再依賴一點。”
“那不成，”凌遇從他懷里出來，“太膩的話，有一天你會厭倦我的。”
“遇遇……”
賀初棠剛想說點什么，凌遇突然抬手捂住他的嘴，“你別說，我不想聽你說情話，想知道你去北城做什么。”
賀初棠將他的手拉下來，翻到他的手背，落下輕輕一吻：“臨時有個通告要過去過場子，已經忙完了。”
“好吧。”凌遇的好奇心得到滿足，“你趕緊去洗澡吧，趕了半天飛機肯定累壞了，要早點休息。”
“好。”賀初棠捏了捏他的臉，轉身走去浴室。
凌遇走到沙發前坐下，拿起自己的手機，登上微博隨便刷刷。
無意間，他刷到了一個話題——#祝之楠直播爆料#
「@祝之楠：別問了，誰賣屁股上位誰糊，對號入座的你家蒸煮第一個糊。#祝之楠直播爆料#」
凌遇點開營銷號截取的那段直播視頻，祝之楠在直播間里說了一段內涵的話。
“天真啊你們，這種選秀節目有三種人，一種是內定的，一種是天選幸運兒，最后一種就是賣屁股上位的。”
“內定的很容易猜，想想誰一開始就前三；天選幸運兒這種，只存在小說里，現實里的娛樂圈只有現實沒有童話。至于賣屁股上位的，你們想想誰上位最快就知道了……”
凌遇看完嗤了聲，沒有點名祝之楠這條微博，只是回應了一句話。
「@逐夢少年志-凌遇：陰溝里的蛆蟲，永遠只能活在陰暗的角落里，每天靠從臟水里滋補的養分來維持生命。」
發完這條微博，他便沒再理會后續。
然而凌遇不知道的是，在他發出這條微博之后，不到半個小時，#祝之楠直播爆料#這個話題就暗了下去。
不僅如此，祝之楠的微博號也造謠而被封殺了，從此查無此人，而他在《逐夢少年志》里的鏡頭也全都打上了馬賽克。
第二天早上，在賀初棠的堅持下，凌遇假期第一站來到了他被凌家趕出家門后住的第一個地方——醫院。
醫院的護士長認得凌遇，當年凌遇入院時，這位護士長還只是個小護士。
見到凌遇那一刻，護士長激動地走過來：“小遇，你怎么來了？”
“阮阿姨！”凌遇顧不上賀初棠在身后，也顧不上攝像機正在拍攝，跑過去抱住了護士長，“好久不見，我想大家了。”
“誒……”護士長心疼地拍了拍他的背，“你能記住大家就好，可惜現在好多人都不在這里了，現在整個科室就剩你阮阿姨一個人還在。”
凌遇從她懷里出來，擠出一抹微笑：“阮阿姨，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
“好得很。”護士長瞄了眼凌遇身側的攝像機，小聲問，“他們是你那個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嗎？怎么跟來這里拍攝？”
無意間，她發現攝像師身旁那戴口罩的人長得很像一個人，但不太確定地問：“他是不是賀初棠啊？”
凌遇點頭：“是賀老師，節目組給我們放假七天，派有專門的攝像師跟拍，你就當我是在拍花絮好了，不用緊張的。”
“咳咳！”護士長近四十歲的年紀，哪還會緊張，“小遇，我不緊張，就是我女兒，她是賀初棠的粉絲，你能不能幫我去跟他要張簽名？”
“可以啊。”凌遇回頭喊了聲，“賀老師，過來一下。”
賀初棠聞言乖乖地走過去，對護士長道：“你好。”
“你好你好！”護士長頓時緊張地伸出了左手，才驚覺賀初棠的氣場非常嚇人。
賀初棠握完手后很自然地把手縮了回來，扭頭看向凌遇：“什么事？”
凌遇道：“我八年前在這家醫院住了兩個月，我姑姑沒空來醫院照顧我的時候，都是阮阿姨在照顧我，她女兒很喜歡你，你能不能給他們一張簽名啊？”
賀初棠轉而對護士長道：“簽名可以，合照也行。”
“那真是太好了，我不客氣啦！”
護士長立馬拿了個筆記本過來，給賀初棠簽了字，接著拍了七八張合照。
凌遇還想護士長敘敘舊，卻不想賀初棠竟跟她聊了起來。
“當年遇遇在你們醫院住院，過得是不是很辛苦？”
“何止辛苦啊！”護士長這輩子都忘不了當年的情形，“他姑姑一個小姑娘家，又要上學又要照顧侄子，哪里顧得過來，住院費用都是東拼西湊來的……”
凌遇不想聽那些事，但也不想阻止賀初棠去聽，不過他也怕從賀初棠臉上看到同情，干脆找了個理由去上廁所。
護士長見凌遇走開，馬上打開話匣子：“當時小遇病得不輕，瘦得跟皮包骨似的，心理問題又嚴重，幾乎誰都不理，就連他姑姑都勸不住，后來給他請了專門的心理醫生才慢慢好轉。”
“誰知道不知從哪里冒出個殺千刀的！”護士長憤憤道，“趁小遇偷偷跑出去找弟弟，把小遇的手給砸爛了，當我們找到小遇的時候，小遇心臟驟停了很久，差點搶不過來。”
“心臟驟停？”賀初棠瞳孔微震，“這么嚴重？”
“是啊。”護士長嘆了聲，“那時候小遇每天都偷跑出去找他弟弟，大家稍微不注意他就跑了，我聽他姑姑說，他那個弟弟已經死了，小遇就是因為受不了刺激，才一次又一次的跑出去找人，誒……”
“有時候是白天，有時候是半夜，一邊喊著‘阿弟’一邊哭，看著都讓人心碎，他才12歲啊，失去了弟弟不說，還被家人趕出了家門，實在是承受了太多他那個年紀不該承受的東西。”
說到最后，護士長的眼睛里浮出了淚光。
賀初棠心口堵得慌：“后來呢？”
護士長：“后來心理醫生帶他走出了陰影，他也漸漸恢復過來，不過他也忘了些記憶，到現在都不知道把他手踩爛的殺千刀是誰。”
賀初棠抿了下唇，想說點什么，心情卻壓抑得說不出話來。
護士長瞄了眼還在拍攝中的攝像機，小聲問：“這些以后不會要播出去吧？”
賀初棠道：“看情況。”
“別看情況啊！”護士長激動地抓住賀初棠的手臂，“一定要播出去，好讓全國人民看到小遇被他那家鐵石心腸的家人給拋棄了，當年小遇才12歲，住院期間他的家人一個也沒出現過，更不說給他治療費了。”
賀初棠道：“我會盡量爭取把這些鏡頭全都放出去。”
“那真是太感謝你了！”護士長眼中浮出慈母般的欣慰，“小遇這孩子命苦，好不容易參加選秀火了，我每期都給他拉票，他是個很單純很善良的小孩，請你們一定不要放棄他，他真的有很努力的活著！”
“我知道。”賀初棠道，“也謝謝你們曾經照顧過他。”
“哪里的話。”護士長笑笑，“救死扶傷本來就是我們的職責。”
賀初棠想了下，問：“遇遇出院后，你了解過他在新學校打架的事嗎？”
護士長“啊”了一聲：“不知道啊，他出院之后就離開南城了，我不知道他后面發生的事情，不過小遇的右手傷了脛骨，這輩子算是廢了，怎么可能打架啊？肯定是被人欺負了吧！”
賀初棠道：“我會繼續查這件事。”
護士長忍不住問：“你怎么會對小遇的過去如此上心？”
賀初棠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說：“或許跟你們當年幫遇遇是一樣的心態吧。”
“也是。”護士長欣慰地笑笑，“小遇這孩子不僅長得漂亮，人又乖巧，跟我女兒年紀差不多，要不是她姑姑帶他離開了這座城市，我都想認他當干兒子。”
她說完還想再說點什么，這時護士站里突然傳出床位呼叫的聲音，“不好意思啊，我得去忙了。”
“無事，您忙吧。”
護士長趕緊做事去了。
不到一分鐘時間，護士長又走了出來，快語地對賀初棠道：“對了，當年有個護工照顧過小遇，她現在還在我們醫院當護工呢，你可以找她了解一下情況，她現在應該是在兒科照顧小孩子，一個胖嘟嘟的女人，很容易認出來的。”
賀初棠：“好，謝謝。”
賀初棠隨即找到了護士長提到的那位胖嘟嘟的女護工。
了解完賀初棠的來意之后，女護工沒說什么，默默地拿出手機，登進多年未用過的□□空間，翻出了一個久違的相冊。
“我在醫院當護工的事不想讓我家人知道，所以我就不上鏡了，這些照片都是我當年偷偷拍下來的，本來是想幫小遇討公道，但他的家人始終沒有出現過，照片我也舍不得刪，就上傳到了空間里，都發給你，藍牙開一下。”
賀初棠拿起手機，打開藍牙功能。
一共39張照片，傳完用了四五分鐘。
賀初棠拿到照片，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坐下來，將照片逐一打開。
那年的凌遇皮膚很白，不是雪白的白，而是沒有血色的透白，像個瓷娃娃一般，躺在床上毫無朝氣。
那年的凌遇眼神很空洞，仿佛沒有焦距一般，果然是不會哭也不會笑。
那年的凌遇很瘦，已經瘦得皮包骨，瘦到了脫相的程度，身上的青筋幾乎全都突了出來，兩只手上全都是針孔留下的淤青。
后來凌遇的身體漸漸有所好轉，臉上總算是恢復了血色，但他臉上仍然沒有什么表情，依然死氣沉沉的。
再后來，凌遇的右手被人踩爛了，血肉模糊的，白皚皚的指骨都露了出來。
醫生給他處理好了之后，他這只手很長一段時間都包裹著一層厚厚的紗布。
凌遇出院的那一天，他和凌淼，以及照顧過他的整個科室醫護人員一起拍了一張合照，但凌遇的臉上依然不見生機，亦看不到笑容。
那年的凌遇才12歲……
啪嗒。
賀初棠的手機屏幕突然濕了，他愣了下，手忙腳亂的把手機擦干，生怕看不清照片上的人兒，接著他才抹掉臉上不知何時落下了的淚水。
如果他能早點認識遇遇就好了。
遇遇的人生，他遲到了太多太多。
可惜現在想這些也沒用，他能做的，只能用余生來守護他的遇遇，不再讓遇遇受到半點傷害。
賀初棠調整好心思，動身走回腸胃科，遠遠看到凌遇站在走廊的盡頭，提步走過去。
“怎么不過去？”
“你和阮阿姨聊完了嗎？”凌遇回頭問。
賀初棠停在他身側道：“隨便聊了幾句。”
凌遇笑：“那我們現在可以去下一站了嗎？”
賀初棠道：“下一站，我想改去另一個地方，先不去你和你姑姑的租房了。”
凌遇怔了下：“你想去哪兒？”
“馬城，”賀初棠道，“你上第一個初中的地方。”
凌遇的手，失控地抖了一下。
最后凌遇還是沒有拒絕賀初棠的請求，帶領攝像團隊前往馬城。
凌遇在馬城住過兩年，那兩年可以用地獄般的生活來形容。
日復一日的遭到霸凌，沒有盡頭的傷害，讓他被迫把自己關進一個殼子里，只有將自己的心封死了，才不會覺得痛苦。
馬城是座小城市，凌遇當年上的那所學校在舊城區，老路非常狹窄，尤其是上下班高峰期的時候，至少要堵上一個小時才疏通。
凌遇怕耽誤時間，沒讓司機把車開進老路，而是繞了條遠路。
這條路環江，能看到馬城的江景，也能看到當年凌遇差點被浸死的地方，沒想到過了那么多年，那棵柳樹還在。
“停車。”凌遇突然開口。
司機立即踩下剎車。
賀初棠問：“怎么了？”
“我想下車看看。”凌遇說完便打開車門下了車。
賀初棠跟在他身后，和凌遇認識的時間不長，但經過他的觀察，如今他已能讀懂凌遇臉上的一些微表情。
以往凌遇流露出這種表情的時候，那就意味著，他心情不好。
賀初棠什么話也沒問，默不作聲地跟在凌遇身后走。
凌遇慢吞吞地走到那棵老柳樹下，停下腳步，望著江面被風打翻的波浪，記憶如潮水般涌了出來。
“再放一點！”
“再放！”
“哈哈哈……你們不覺得這個小窩囊廢沉下水的時候很像一頭豬嗎？”
“誒快拉起來，別真把他弄死了！”
“弄死了又怎么樣，這死孤兒的家人又不管他！”
“老大，不對啊，他好像不動了！”
“別管他，繼續放……”
凌遇抱住頭，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背撞到賀初棠懷里才停下來。
賀初棠下意識地摟住他的身子，柔聲道：“怎么了？”
“沒事。”凌遇甩甩頭，將那些不好的情緒甩開。
他的臉色看起來根本就不像沒事，賀初棠心里擔憂：“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沒有，我們找個地方坐一會兒吧。”凌遇看了看周圍，“我記得這附近有個公園來著，但不太記得在哪個方向了。”
賀初棠指著某個方向道：“在那邊，路過的時候我看到了。”
“那走吧。”凌遇走在前頭，腳步匆匆，像是要逃離。
賀初棠頓了片刻，提步跟上去。
盡管現在是午休時間，公園里仍有不少人，涼亭下那群下棋的老人還在，不過似乎不是幾年前的那波老人了。
凌遇走到一張長椅前坐下，看著不遠處的行人發起了呆。
攝像團隊還在一旁候著，沒開機。
賀初棠坐在他身側，問：“要不要喝點東西？”
“好，你想喝什么？我去買、”
“我去就行了。”賀初棠按了下他的肩膀站起來，“想喝什么？”
凌遇想了想：“酸奶。”
“等著。”賀初棠走開了，攝像團隊沒跟上去。
這時一位四十來歲的男人推著一位坐輪椅的老人往這邊走過來，那是一對父子。
凌遇認出了這兩個人，驚喜道：“唐爺爺，唐叔叔！”
父子倆聞聲看了過來，坐在輪椅上的老人眼花看不太清楚，回頭問：“兒子，那個人是不是在叫咱們爺兒倆啊？”
唐報恩道：“爸，是凌遇。”
老人倏地睜大眼睛：“凌遇啊？快點推我過去看看這孩子！”
唐報恩頷首，卻沒敢推太快，怕磕到父親的老骨頭。
凌遇欲要站起來迎接，唐報恩道：“你坐著吧，別起來了。”
凌遇坐了回去，看了看老人身下的輪椅：“唐爺爺，你怎么了？”
“老了，腿腳不好使了。”老人道，“但沒事，腿動不了唐爺爺也能打拳！”
凌遇不由得勾起了唇：“唐爺爺身體真好。”
突然想起了什么，凌遇趕緊回頭對剛開機拍攝的攝像師道：“你們別拍，唐爺爺和唐叔叔都是警察，他們不方便上鏡。”
唐報恩看了眼攝像師，問：“他們在拍什么？”
凌遇道：“我在參加一個選秀節目，他們是節目組派來拍攝花絮的。”
“這樣啊。”唐報恩道，“沒事，可以拍，到時候不把臉放出去就行。”
凌遇：“也沒什么好拍的，唐叔叔，你要不要也坐一下？”
“也好。”唐報恩走到凌遇身側坐下來。
老人便說：“兒子，那你先跟凌遇聊會兒，我先過去。”
“好，爸你慢點。”唐報恩叮囑道。
目送老人自己推著輪椅走開，凌遇好奇問：“唐叔叔，你們要忙嗎？”
唐報恩：“沒，我爸跟我媽約了今天在這里見面，我正好休假陪我爸過來看看。”
“哦。”凌遇應了聲，“唐爺爺頭發都白了，上次見他都還能跑。”
“那沒辦法，人總有老的一天。”唐報恩笑了笑，“對了，這些年那個幾個小混混有沒有找過你的麻煩？”
“沒有。”凌遇道，“有唐叔叔罩著，他們哪敢再來招惹我。”
唐報恩扭過頭，細細打量凌遇漂亮的臉，忽而勾起了唇：“看到你能健健康康地長大，還找到了自己的夢想，我很是欣慰。”
“是啊，如果當年沒有唐爺爺出手相救，也沒有唐叔叔幫我討公道，我早就被那群人淹死在江里了。”
咯噔……
身后突然傳來物品掉在地上的聲音，凌遇回頭看去，只見賀初棠愣在兩米外，腳邊滾著一瓶礦泉水。
凌遇怔住，剛剛他說的話，被賀初棠聽見了嗎？
第60章 惡報
賀初棠若無其事地把礦泉水撿起來, 接著走到凌遇面前，將一瓶常溫的酸奶遞給他：“公園里只有這個牌子的，看看能不能喝的慣, 喝不下再給我喝。”
“喝得下, 謝謝賀老師。”凌遇接過酸奶, 頓了下，他扭頭對唐報恩道, “唐叔叔，你喝嗎？”
“不了，謝謝。”唐報恩婉拒。
賀初棠問：“這位是……？”
凌遇差點忘了要介紹：“這位是唐叔叔, 他是個警察, 以前幫過我的, 是個超級大好人！”
賀初棠想起剛剛他無意間聽到凌遇說的那句話, 心里有諸多疑惑，但不適合當著凌遇的面問出來。
他對唐報恩伸出手：“你好，我是賀初棠。”
“賀初棠？”唐報恩站了起來, “我知道你，我閨女是你的鐵粉，她還偷偷跑去聽過你的演唱會。”
賀初棠頷首：“謝謝。”
唐報恩看了看他的臉, 又看了看凌遇，問：“你們的節目叫什么？我回去看看。”
凌遇道：“逐夢少年志。”
“哎呀！”唐報恩驚呼一聲, “我閨女在有追這個節目，她怎么沒跟我說你也參加了這個節目，這丫頭還真是！”
凌遇：“……”
唐報恩還想說點什么,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他先接通電話，接完變了臉色。
掛了電話, 他對凌遇道：“局里出任務了，我得回去了，再見！”
丟下話，唐報恩跑遠了。
賀初棠坐了下來，伸手握住凌遇的小手，沉聲道：“你們剛剛說的，我聽見了，抱歉，不是故意要偷聽。”
凌遇下意識想把手縮回來，賀初棠卻不允許：“你不想說的我不會問。”
凌遇輕輕地舒了口氣：“也不是不想說，就是不知道怎么說起。”
賀初棠沒有說話，只是靜靜握緊他的手。
凌遇沉默片刻，道：“算了，不說了，我們走吧。”
離開公園后，二人去了一趟馬城一中。
經得學校允許后，凌遇團隊趁學生在午休，在校園里拍攝了接近半個小時的素材。
準備離開時，凌遇遇到了一個啤酒肚的男人，當年還是凌遇的語文老師，如今已經當上了年級主任，姓王。
只怪凌遇的臉太有辨識度，王主任一眼認出了他來，叫住：“那個誰，你是凌遇吧？”
凌遇停下腳步，喊了聲：“王老師。”
“我現在年級主任了。”王主任顯擺道，“你真是出息啊，當年還在學校一挑六，現在都成頂流了，娛樂圈真是個誤人子弟的地方，什么阿貓阿狗都能當明星！”
凌遇微不可察地瞇了下眼，當年他被處分的時候，這人可沒少在旁邊煽風點火，因為當年“被他欺負的”六個學生里面，帶頭的那位就是這位王主任的親侄子。
凌遇道：“貴校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什么垃圾都能當主任。”
“你！”王主任欲要發作，余光瞥見攝像師還在拍攝，急忙走過去擋鏡頭，“拍什么啊你們？經得學校同意了嗎？就來這里拍攝，別拍了！”
賀初棠站了出來，擋在王主任面前，面無表情道：“李校長已經同意了，還需要王主任單獨簽字嗎？”
“什么？”王主任愣住，“老李已經同意了啊？”
凌遇扭頭對賀初棠道：“賀老師，這個破學校也沒什么好宣傳的，剛剛拍的全都刪了吧，咱們走。”
“好。”賀初棠沖著攝像師使了個眼色。
攝像師會意地點了點頭。
王主任急了：“怎么能刪掉呢？既然拍了就要播出去的吧？凌遇，我知道你參加了那個很火的選秀節目，作為馬城一中曾經的學子，為校爭光是一件非常光榮的事。”
凌遇好笑：“王主任剛剛不是說什么阿貓阿狗都能當明星嗎？不怕我這段播出去丟學校的臉？”
“你這孩子會不會說話的？”王主任擺起架子，“再說你當年一挑六的光輝事跡我有說錯嗎？”
“你沒錯，是我考慮不周了。”凌遇回頭，對準備關閉機器的攝像師道，“先別關，繼續拍，而且這一段一定要播出去。”
攝像師會意，重新開機。
等攝像師做了OK的手勢，凌遇走到王主任的身側，讓他也一起入鏡，接著對鏡頭道：“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當年在馬城一中念初中時教我語文的王老師，現在是王主任了。”
“當年我在馬城一中遭受長達兩年的校園霸凌，學校從來不出面制止，在我忍無可忍向霸凌者還手時，學校以我打了6個同學為由，給我記了一個大過和留校察看的處分。”
聽凌遇說到這里，王主任變了臉色。
賀初棠亦愕然地看著凌遇的臉。
“你胡說什么呢！”王主任氣急敗壞道，“當時有六個學生指證，還有多個目擊者可以證明是你先動手打人，我們還能冤枉你不成！”
凌遇冷笑：“是不是冤枉我，你們心知肚明。”
說完，他問攝像師：“剛剛我說的話，都拍下來了嗎？”
攝像師做了個OK的手勢。
王主任一股腦地沖了過去，欲要搶攝像機，賀初棠伸出一只手，將他推開，旋即拉下臉上的口罩。
王主任起先見賀初棠一直戴著口罩，只以為他是工作人員。
看到賀初棠完整的臉的那一刻，王主任整個人都傻了眼：“你、你是賀初棠？”
賀初棠面無表情地看了王主任一眼，沒有說話，轉而看向凌遇，終于還是問了出來：“差點淹死在江里是怎么回事？”
凌遇的手倏地握成了拳頭，抬頭瞪向王主任的方向：“在我還手之后，那群人對我懷恨在心，有次放學，他們把我倒吊在江邊，就是剛剛那棵柳樹下，他們反反復復的把我沉進江里，并以此為樂。”
說話間，他的指尖深深地陷入肉里，仿佛那日情形就發生在昨天。
“后來唐爺爺路過救了我，唐叔叔替我教訓了那群人，而那群人當中帶頭的，就是你王主任的親侄子！”
王主任臉色大驚：“不可能，我家王可樂不可能會做這種事，你含血噴人！”
凌遇勾起唇：“我是不是含血噴人，把唐警官喊過來對峙就知道，正好警局離這里也不遠，王主任要不要跟我走一趟？”
王主任一甩衣袖：“我才沒空理你，你們拍完就趕緊走，損壞學校顏面的事千萬別做，否則我就把你的名字卡在學校恥辱柱上，讓你永遠都抬不起頭！”
王主任罵罵咧咧地走遠了。
凌遇仿佛剛剛打完一場仗，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力氣，轉身把腦袋靠在賀初棠的肩上。
“我以為我這輩子都不會再跟人提起這件事……”他緊緊抓住賀初棠的衣角，“我還是說出來了，我說出來了。”
“嗯，你做得很好，”賀初棠輕輕地地拍拍他的背，“很勇敢。”
凌遇咬了下唇，點點頭。
這時校園廣播突然響起一首振奮人心的《相信自己》，意味著午休結束。
賀初棠道：“學生們午休結束了，我們先離開這里。”
“好。”凌遇抓住賀初棠的的小指，隨他一起走出校園。
回到車上，凌遇的精神狀態卻不太好，面色有些蒼白。
賀初棠知道，小家伙重新面對那些不為人知的過去，需要比常人要付出更多的勇氣，所以才會如此疲憊不堪。
他沒有打擾凌遇，只是靜靜地抱著他。
這天只拍了南城醫院和馬城一中，凌遇的狀態實在不太好，賀初棠沒趕著去下一個地方拍攝。
當晚二人在馬城口碑最好的酒店訂了一套房，怕凌遇餓著，賀初棠親自到酒店后廚叮囑廚師做了一份特制晚餐。
凌遇吃完飯，洗完澡沒多久就睡了，不知是累的，還是真的困。
賀初棠在床邊守了半個小時，確認凌遇是真的睡著，才走出房間。
他拿起手機，點開剛收到的消息。
大金：好家伙，被凌遇揍過的那六個人，現在有5個在牢里蹲著，罪名是過失殺人，只有一個還在外面快活，姓王，叫王可樂，一家KTV老板的兒子，還有個親戚在馬城一中當主任。
大金：我現在信你家小可憐是無辜的了，這幾個人從高中開始就劣跡斑斑，打架斗毆偷盜甚至QJ都干過，就是一群混混，你家小可憐估計真是被冤枉的。
大金：你得問問你家小可憐啊，問問他有沒有被那群人怎么樣，尤其是那個王可樂，仗著家里有錢，什么壞事都做盡了，到現在還逍遙法外。
賀初棠：他們差點把遇遇淹死在江里。
大金：臥槽！
賀初棠：哪個監獄？
大金：馬城的，你別叫我找關系，我有關系也找不出馬城監獄的關系來。
賀初棠：我知道你有本事塞個人進去。
大金：誒，怕了你了，行，我幫。
賀初棠：王可樂你查到了什么？
大金：多了去，要給你一一列舉嗎？
賀初棠：不用，直接抖出去，在網上發酵，我要他神仙下凡也救不了。
大金：OK，互聯網的事交給我就對了。
賀初棠：多謝。
大金：客氣啥，為了幫你追到嫂子，我義不容辭。
賀初棠沒再說什么。
當晚夜里，微博上有十二位女生聯名實名爆料，馬城最大的KTV太子爺王可樂多起犯罪事實，有視頻和照片為證，引起了廣大網友的憤怒，熱度爆了三天才消下去。
最終以王可樂被押上警車收尾。
這件事爆出來很突然，凌遇只覺得這背后應該是有推手，但不管怎么說，王可樂這種人算是惡有惡報。
轉眼七天假期過了一大半，凌遇帶著賀初棠去了幾個地名，全都是他生活過的地方。
最后一站，凌遇去了F大。
學校還沒有正式開學，不過已有不少學生歸校。
趁凌遇在系辦辦理休學手續，賀初棠讓攝像團隊先在F大拍些素材，自己則站在系辦外等著。
凌遇的休學手續辦得相當順利，系里的老師和主任原先對凌遇的印象是被冤枉的小孩，如今變成了為校爭光的三好學生。
臨走前，班主任還特地送他到辦公室門口，叮囑道：“凌遇啊，能不能出道都沒有關系，只要努力了就行，加油啊，老師會永遠支持你！”
這是凌遇上大學以來，班主任第一次跟自己說這種話，凌遇有點不好意思，點了點頭：“好，謝謝丁老師。”
班主任看看他的臉，欲言又止，最后還是說了出來：“到時候如果需要家屬幫忙加油鼓氣，你家屬不肯現身的話，可以來學校里找老師或者同學幫忙，你要相信，世界上是正能量多，好人也多。”
“好。”凌遇點頭。
待凌遇離去，班主任關上門，搖頭嘆息：“希望這次凌家能好好看看這孩子的優點，多乖多聽話一孩子啊，誒……”
凌遇走到走廊上，停在賀初棠面前：“休學手續辦好了，接下來要回去么？”
賀初棠：“不帶我到你們學校走走？”
凌遇臉上發熱：“其實我到現在也沒走完我們學校，平時除了上課，其他時間我都在外面打工。”
“那更要好好走走。”賀初棠挽住他的肩膀，“走吧。”
二人并肩下樓，快到地面時，凌遇的手機響了起來。
凌遇掏出手機，看到來電顯示：陌生號碼。
雖是陌生號碼，但凌遇卻記得這是父親的手機號。
自從上次逃婚離家出走，凌遇還是第一次接到父親的電話，他有些緊張，也有點害怕，不敢接。
賀初棠道：“誰的電話？”
“我爸爸打來的。”凌遇道，“我，我有點怕。”
賀初棠握住他的小手：“別怕，有我在。”
“那……”凌遇猶豫著舉起手機，“那我接了。”
賀初棠：“接吧。”
凌遇做了個深呼吸，接通電話后，按下免提：“爸爸。”-
“死廢物，聽說你現在放假了，怎么不回家？”
凌遇：“……”
賀初棠緊了緊拳頭，欲要說話，凌遇沖他搖了搖頭，對著手機道：“回家做什么？又要逼我嫁給老男人嗎？”-
“你這沒用的死廢物，我當初把你介紹給陳總是害你嗎？像陳總這樣的有錢人看上你，是可可在天上為你修來的福分！”
凌遇抿了下唇，心里涼了幾分，但已沒了過去聽到這種話時的難過。
他現在一點也不難過了，大概是因為有個人牽著他的手的緣故。
賀初棠幾乎忍不住要搶走凌遇的手機罵回去，但凌遇卻不同意，凌遇對著手機問：“爸爸，您直接說叫我回去做什么吧，我不想浪費您的時間。”-
“怎么？喊你回家吃頓飯都不愿意啊？”-
“你以為你有了點名氣就可以忘了自己姓什么？啊？”-
“要不是可可為了救你這廢物而搭上性命，你能有今天嗎？”
賀初棠始終忍無可忍，從凌遇手里接過手機，面無表情道：“我是賀初棠，凌總最好對我的人說話客氣些。”
“啊？”電話那頭的凌海豐愣了下，“怎么是賀二少啊，您跟犬子在一起？”
賀初棠捏緊了手機：“遇遇行程滿了，暫時沒空回去，凌總若是想見遇遇，不妨到節目組來探班，鶴先山莊隨時歡迎你們。”
凌遇：“……”-
“既然是賀二少親自邀請，我怎么也得過去探個班咯！”
賀初棠：“你們若是過來，記得提前說，我好安排住宿。”-
“好說好說、”
賀初棠打斷：“那我先不打擾凌總了，改天見。”
掛了電話，賀初棠把手機還給凌遇：“你的家人一直這樣跟你說話？”
凌遇點頭，別開臉不敢再與他對視：“你干嘛邀請他們到節目組來探班？我都不想見到他們。”
賀初棠道：“逃避只會讓他們更加變本加厲的傷害你，這次換我們主動出擊，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凌遇：“我們？”
“嗯，”賀初棠捏緊他的小手，“我和你，我們，我說過，以后我陪你一起戰斗。”
凌遇動了動唇，心里有說不出的感動，“可是，我要怎么做？”
賀初棠道：“你什么也不用做，交給我就好。”
“好。”凌遇相信賀初棠，沒有原因。
系辦公樓外是孔子公園，二人來到孔子像下，凌遇突然想到一件事：“初棠，我們要不要在孔子像下合張影？”
“可以。”賀初棠欣然地拉下口罩，他個頭高，拍照的活兒自然而然的交到了他的手上。
拍了幾張合影后，賀初棠才問：“怎么會突然想到在孔子像下合影？”
凌遇一邊挑照片一邊不經意地說：“好多家長第一次來我們學校都會在這里拍全家福，我想體驗一下拍全家福是什么感覺。”
賀初棠的心沒來由一顫，悶意上頭。
“這張好看！”凌遇選了一張他把腦袋依靠在賀初棠肩上的照片，“我想要這張，你發給我。”
賀初棠默不作聲地把照片發給凌遇，接著扭頭，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凌遇羞紅臉：“你干嘛，這里是學校，要是被人看到怎么辦？”
賀初棠無所畏懼：“攝像機在拍著，被人看到的話，可以當做是玩游戲。”
凌遇可不敢這么玩，他趕緊幫賀初棠把口罩戴回來：“要是被人看到，說不定又遭到圍堵，以后我還要回學校上學呢！”
“是我考慮不周了。”賀初棠調整了一下口罩的扣帶，“我們回車上再親。”
“哎喲，這不是凌大明星嘛，真巧啊！”
前方突然走來幾個男男女女。
“大明星這么快回校了？”
“應該是回來休學的吧，當了明星哪里還用上大學。”
“沒錯，我要是當了明星，我也不上學，天天拍廣告演電視劇上綜藝節目，賺腦殘粉的錢，瘋狂割韭菜！”
凌遇聞聲瞇了瞇眼，那幾位是他的室友他們的女友。
“賀老師，我們回去吧，我有點累了。”凌遇決定去買串轉運手鏈，以免去到哪里都能遇到不想見的人。
“好。”賀初棠哪里舍得讓小家伙受累，挽著他的肩膀作勢要走人。
不料凌遇的一位室友突然快步上前，抓住了凌遇的肩膀：“去哪兒呀？當了大明星就不認識自己的室友了嗎？”
“放手！”凌遇抖肩，如果賀初棠沒在旁邊看著，他早就忍不住把這個人按在地上了。
他的身手打不過賀初棠，打趴普通人綽綽有余。
覃新才縮回手，一臉不知死活的挑釁：“喲，還生氣了啊，對不住對不住，今天哥幾個剛回學校，決定聚個小餐，你應該會賞臉吧？可別真出了名就忘了同學啊！”
“同學？”凌遇好笑，“我跟你們很熟嗎？”
覃新才：“都是一個宿舍的，這還不叫熟啊？”
“當初你們幾個聯合起來冤枉我偷東西，一度害我身敗名裂，現在卻要我裝得跟沒事的人一樣，跟你們相親相愛？你們未免太把自己當一回事。”
幾位室友：“……”
凌遇瞇起眼：“我無法決定誰當我的室友，但我有選擇交友的權利，我不會跟你們這種人交朋友。”
賀初棠森冷的眸光逐一掃過這幾位室友，扭頭對凌遇道：“跟這種人多說一句話都是浪費時間，走吧。”
說完，他挽住凌遇的肩膀走了。
回到車上，凌遇心情很郁悶。
他想不通：“我感覺我這幾天假期把這輩子所有不想見的人都見完了，我是不是水逆了？”
“我帶你去個地方。”賀初棠說完，對司機交代，“先回南城，不用開進市區，往雷公山方向開。”
司機：“好的。”
凌遇問：“去哪里？”
賀初棠保持神秘：“到地方了你就知道。”
兩個多小時的車程，車子緩緩駛入雷公山風景區。
雖說雷公山屬于南城管轄，但凌遇沒有來過這個地方，不過他多少聽人說過，雷公山上有座山神廟，聽說非常靈驗。
車停在風景區停車場，凌遇認為這是私行，不想讓攝像團隊跟著，但賀初棠卻堅持把攝像團隊帶上。
賀初棠附在凌遇耳邊說：“這些鏡頭留給我做私藏。”
凌遇：“……”
二人手牽著手，徒步上山，攝像團隊在后方跟著拍攝。
雷公山是座矮山，沒走多久，二人就來到了山神廟。
如今暑假已接近收尾，山神廟里游客不算多，二人不用排隊，買了香火走進去。
凌遇沒有拜過神，不懂怎么做，全程參照賀初棠的動作來執行。
上完香，到許愿環節，賀初棠跪地出聲：“求山神保佑，遇遇這一生都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開開心心。”
說完，他往地上磕了三個響頭。
凌遇有樣學樣：“求山神保佑，初棠也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開開心心每一天，如果山神見過我阿弟，也求您保佑阿弟在天上開開心心的，拜托您了。”
賀初棠扭頭看他一眼，笑得無奈：“你阿弟要是聽見了，估計會勸你早些放下對他的執念。”
凌遇搖頭：“不要，我不能忘記我阿弟，我要是忘了，世界上就再也沒有人記得他了。”
“會有人記得他的。”賀初棠握緊他的手，“至少我會陪你一起記得他。”
凌遇點點頭，又在心里偷偷地許了幾個希望賀初棠越來越好的心愿。
離開時，賀初棠還專門給凌遇求了一根平安繩，凌遇見狀，也給賀初棠求了一根。
怕被人發現，賀初棠幫凌遇把平安繩系在了腳踝上，而凌遇送給他的那條，他直接戴在了手腕上。
凌遇看著自己腳上的平安繩，心情順暢多了，心中再無煩悶。
為期七天的假期也總算是結束了，回到節目后，導演頒布了新的任務，第四場公演將于半個月后舉行，屆時20強選手將展示個人秀。
也就意味著，練習生們擁有半個月的時間來準備個人秀。
不過以節目組的尿性，應該不會單單讓練習生們為了一場5分鐘的個人而荒度半個月，期間應該還會有其他安排。
果不其然，凌遇回到節目組的第二天一大早，就被工作人員叫進了采訪室，說是要對他進行一個系統的采訪，屆時這份采訪將會用來做他的個傳配音。
負責采訪他的是甜妞。
甜妞拍了拍手上厚厚的采訪提綱，提醒他：“今天的采訪稍微有點長，這些問題都是賀老師過目過的，他希望你能認真回答。”
初棠過目過的題目？
搞這么大的陣勢，看來他得認真對待。
凌遇道：“好，我盡量。”
甜妞：“好的，第一個問題，可以談談你的弟弟嗎？”
凌遇怔了下，眼中浮出些許傷感，輕輕點頭：“可以。”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書評區有點冷，目前這本書我電腦里已經存完本了，下本開《網戀到陰鷙大佬這件事》，感興趣的可以戳專欄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