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八月,白日悶悶,夜里卻格外的涼。
在謝譚幽昏迷不醒的第三日,溫凜去了晉國,從南燕來時,他是直入漓國的,未去晉國,本想著免戰(zhàn)火,而是收腹晉國女帝的心思,依舊依附于漓國,然后再實行一統(tǒng)也是一樣,畢竟,天下一統(tǒng),百姓安,只要百姓安誰做那君王都是一樣。
晉國女帝卻是冷哼:“唯有掌管至高無上權(quán)利才可活的自在。”
“既然誰都一樣,你怎么不讓你們君王臣服于我腳下?”
口氣狂妄又大膽不屑。
溫凜見與她說不通,這幾日,晉國女帝所在之處又已經(jīng)有了不少晉國暗衛(wèi)的尸體。
想來,這京中已經(jīng)混入不少晉國人,而這晉國女帝也比他們想的還要厲害,心思深,溫凜也無心再勸,大不了費些時日拿下晉國,保漓國再無后顧之憂。
眼下,南燕已平若再平晉國,這天下,半部分就都是漓國的,若以后想要一統(tǒng)天下也是容易。
想著溫凜便與云霄說了,云霄也是同意,他當(dāng)即帶兵便去往晉國。
而漓國近內(nèi),云霄將國內(nèi)上下整頓,換了一個新的風(fēng)氣,朝臣安心百姓亦是安心,他也不是時時在宮中,偶爾還會出宮到那小酒館坐上一坐,又去看看謝譚幽和溫雅卿。
朝中臣子之位空缺,他也提拔了不少人,其中不乏女子,楊蕓與謝譚幽便在其中,此時的漓國上下,已經(jīng)形成統(tǒng)一,五年內(nèi)目標(biāo)是,一統(tǒng)天下,保萬民安。
朝臣心頭澎湃,一個比一個還要賣力,云霄瞧著眼下朝中之光景,心頭甚是欣慰。
而此時,冬日了,也下了雪。
在京中下了整整三天三夜的雪后,燕恒回來了。
彼時已經(jīng)是十二月。
燕恒入燕王府的時候,府中下人驚的紛紛瞪大眼,好像是有些認(rèn)不出燕恒了,不過三月未見,怎么就變化如此之大?眼窩深邃,好像一下子失去了好幾年的年華,而身上長袍有些皺,還有破碎的地方,整個人看上去狼狽的不行,半分沒有以前的好看矜貴。
孟南溪聽聞府中下人言時,急的從床榻下來,直往晚幽院趕去。
燕恒入了晚幽院,李謫與空靜大師正在煎藥,見到人進(jìn)來,李謫以為又是云霄,只淡淡瞥了一眼又垂下,腳步聲又靠近,李謫動作猛然一頓,抬眸,瞳孔驟然緊縮。
“阿恒?”他喚。
燕恒將手中東西遞給李謫,然后便進(jìn)了正屋,謝譚幽還躺在床榻之上,與他離開之時,一模一樣,這次,她昏迷的時間,比在青龍寺那年還要久,燕恒唇角干澀,伸手去觸摸她面頰,是冷的。
燕恒手指輕顫,喉頭翻滾,深吸一口氣,才緩緩?fù)鲁鲆痪湓挘骸鞍⒆T,我回來了。”
這句話出,莫名讓他想起上一世的莊子分別,回京路上他想了不知幾次,要怎么跟謝譚幽說第一句話,是要說好久不見呢還是我回來了,還是問她過得是否開心,想要什么想吃什么。
想了很多,最終還是一句話都沒能說出口,因為,她成了云啟的未婚妻,不記得他了。
而這次,依舊是很久不見,他真的與她說了句好久不見,可她卻聽不見,面色白的嚇人。
聽見腳步聲進(jìn)來,燕恒問:“她何時能醒來。”
李謫道:“不好說。”
“雪蓮入體也是不好說?”
“……”
燕恒問:“她體內(nèi)可是有蠱血蔓延?”
“是,不過……”
不等李謫說完,燕恒便打斷他:“若是以血換血,她是不是就沒事了。”
聞言,李謫眼皮狠狠一跳,燕恒怎么知道的?
燕恒又問:“怎么換。”
見他拿起一旁匕首把玩著,刀尖又若有若無的掃過他寸寸手臂,李謫看得沉了臉,上前將那匕首搶過,罵道:“做什么?看你這副樣子,若是她醒了,不得將人嚇?biāo)馈!?br />
“……”
“她體內(nèi)確實有蠱血蔓延。”李謫道:“但我前幾日為她把脈時,她脈搏忽而變得平穩(wěn),而……”
李謫話音頓了頓,怕解釋不清楚,伸手掀開被子一角,露出她手臂,又輕輕將她袖口捋上去些,只見,那里白皙又可見血管,燕恒手心下意識收緊,眼眸微顫,心頭想到什么卻是不敢信,死死盯著李謫,等他下文。
李謫垂眸道:“她體內(nèi),好像是沒有那血傀之蠱了……”
一句話,讓燕恒倒吸一口涼氣,從進(jìn)來,便顯得冷靜又失了魂的眸子,也忽而一下有了些許生機,起了紅色。
“你……”
燕恒想說話,卻發(fā)現(xiàn)不知道該說什么又該問什么。
還是不要問,就當(dāng)李謫說的是真的。
可又想確認(rèn),她是否真的安好。
李謫瞧他這幅樣子,心下也是心疼,三月不見,又瘦又憔悴,而他看過那千山雪蓮,干凈又純白,一絲灰塵未染,想來是帶它回來的人一路精心護(hù)著的。
而那雪山之巔,那般危險,他是活著回來了。
卻落下一身傷痕。
剛剛,他已經(jīng)上下看過燕恒,他身上應(yīng)當(dāng)有很多傷,在那之地,來不及處理,怕已然落了疤痕。
李謫長嘆一聲:“我與師兄在試了,是與不是,今夜就能出結(jié)論。”
“倒是你,回去休息吧,我在這里不會出事。”
燕恒不說話,仍舊坐著,攥緊了謝譚幽手腕。
“阿恒。”孟南溪顫顫的聲音從外面?zhèn)鱽恚嗪闾а劭慈ィ夏舷姷剿哪且豢蹋瑴I水簌簌落下,心疼的不行。
燕恒終是起身過去扶她:“母妃怎么不好好休息。”
“我聽說你回來。”孟南溪伸手去觸碰燕恒冰涼面頰,看著一身的風(fēng)塵仆仆又狼狽的人,淚水是怎么都止不住:“我們阿恒怎么這樣了。”
“母妃不必?fù)?dān)憂,我沒事。”
“那你下去休息一會,譚幽這我看著好嗎?”
燕恒不說話。
見狀,孟南溪真是無奈又心疼,只能陪著他,又讓人給他做了些吃食,他一點未動,孟南溪看著,淚水直落。
入夜,空靜大師端著一碗藥進(jìn)來,然后一點一點喂進(jìn)謝譚幽口中,他們會醫(yī)術(shù),卻不會關(guān)于苗疆之蠱的種種,這個引蠱方法都是從苗疆醫(yī)書上學(xué)來的,藥入口,若是蠱在內(nèi),便會引得蠱發(fā)作,渾身鉆心的疼,若無反應(yīng),便是無蠱。
一碗藥喝下,幾個人便一瞬不瞬的盯著謝譚幽,燕恒最是知道血傀之蠱發(fā)作的樣子,又坐到謝譚幽身旁,緊緊凝著她身體的每一處。
一盞茶過去。
屋中很靜,床上的謝譚幽也沒有任何反應(yīng)。
燕恒不由的有些緊張又或許是害怕,還是攥緊了謝譚幽手心。
兩盞茶過去。
依舊沒有。
半個時辰過去。
空靜大師與李謫對視一眼,心頭正準(zhǔn)備微微松下時,榻上的謝譚幽忽而皺了皺眉,嘴巴緩緩溢出血跡,燕恒渾身一涼,李謫忙拉開燕恒給謝譚幽把脈,而后,食指中指并攏,在她脖頸處輕點兩下。
“噗。”
謝譚幽口中涌出大量艷紅鮮血,眼眸顫動似是要睜開,卻又睜不開,迷迷糊糊間,她喚了聲:“阿恒。
聲音氣若游絲。
燕恒還是聽見了,忙回:“我在這。”
李謫緩緩收了手,看著空靜大師笑了笑,又看向燕恒,這些日子提起來的心總算是安了,他道:“體內(nèi),的確沒有血傀之蠱了,若我猜的不錯,是云啟,他體內(nèi)有母蠱,想來是以母蠱血解子蠱,當(dāng)初,我是被苗疆之書誤導(dǎo)了。”
燕恒此刻情緒無法言喻,深深凝著謝譚幽,問道:“她為何還會吐血?”
“不過是殘留蠱血罷了,不礙事。”
“那相枝子呢?”
“千山雪蓮在,陛下也送來了皇室秘藥,不需一個月,當(dāng)是就能醒了,之后與正常人無異,不會再受病痛折磨。”
聞言,燕恒身體好像一下子就松了,前所未有的,以前,每月都要擔(dān)憂害怕心疼,嘴上說著一定會找到法子,可心里卻是沒譜,只想著大不了心頭血就護(hù)她一輩子。
而今,有人告訴他,謝譚幽可以恢復(fù)正常,不再受病痛折磨,這讓他如何不驚不顫又不喜呢。
之后,李謫與空靜大師離開,去看那雪蓮,而孟南溪也是大松一口氣,總算是沒事,燕恒也當(dāng)安心了,又讓人重新備了吃食和熱水,她才離去。
燕恒想與謝譚幽同榻而眠,近距離看她,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一身的臟污灰塵,還是不能沾到了她,起身去沐浴,再出來時,已經(jīng)換了身干凈的袍子,面容也干凈整潔。
他上了塌,在謝譚幽身旁躺下。
這三月,他其實很累又有些慌亂,前路困難有些多,只是每每一想起謝譚幽,他便堅持下來了。
在她身邊,總是沒來由的安心,本想再看看她,卻沉沉睡了過去,因此,他也沒能看見身旁之人輕輕動了下的手指。
翌日醒來,天朗氣清,雪停了。
燕恒睜眼就見謝譚幽面容,眼眸動了動,緩緩起身,目光頓在她白裙,他才發(fā)現(xiàn),昨夜鮮血涌出時,濺了不少,燕恒下了床,翻了件干凈的衣裙,給她換上,一整日也沒干什么,就在這屋中,看著她,陪著她。
而李謫與空靜大師已經(jīng)將那雪蓮與秘藥摻入,一碗濃中帶清苦的藥端至里屋,燕恒接過,一勺一勺喂進(jìn)謝譚幽口中。
今日,她臉色沒那么蒼白了,大許是因那口血吐出的緣故。
一碗藥完。
李謫沉沉一嘆:“總算完了,我終于可以回我那山間了。”
空靜大師輕笑:“山間太過冷清,不如來我青龍寺。”
“你那寺廟有什么好的?還不能喝酒吃肉。”
“……”
“我記得你以前不是不喝酒?”
“你我多少年不見了?你了解我多少?”李謫冷哼,語氣中帶著氣。
空靜大師無奈:“既然如此,我請你去譚幽那喝酒。”
聞言,李謫驚了:“你都當(dāng)了和尚還喝酒?”
空靜大師不答,只是轉(zhuǎn)身出去,李謫看著他,也忙跟上。
“師兄,你酒量還和以前一樣嗎?”
“那老家伙在時,時常都要與我比一比,自然是比從前更甚之。”
“……”
冬日的陽光格外暖,打在人身上,金燦燦又暖洋洋的。
今日,云霄來了燕王府。
見到燕恒,就甩了臉色:“你日日在府中作甚?朝中無你,我害怕。”
“怕什么。”燕恒在作畫,頭也未臺。
“我們不是說好了,你在戰(zhàn)場保百姓,我在朝堂保安定的嗎,你說話不算話。”云霄道:“幽幽現(xiàn)下也無事了,你用得著日日守著嗎。”
云霄說著便湊過去看燕恒在畫什么,這一看,忽而愣住了,只見,畫中有一個女子,是在梅花樹下,紅衣張揚,朝一人揮手,含笑的眼底靈動俏皮,似是在說什么。
云霄認(rèn)得這人。
是謝譚幽啊。
他皺了皺眉:“這個是什么時候的幽幽?你與她這個時候就相識了?我看她這年紀(jì)好像還未及笄。”
燕恒執(zhí)筆在一旁落下四個字。
長命百歲。
將筆放下,輕輕嗯了一聲:“認(rèn)識很久了。”
“多久啊?”云霄道:“認(rèn)識到現(xiàn)在,我好像也還沒問過你,到底怎么認(rèn)識的幽幽,又怎么……”
他只知道,有幾年的燕恒總是回京,又迫切的想要回京,好像有很多心事,但又單單只是為一人。
“比你久。”
“啊?”
“……”
云霄在燕王府死纏爛打一整日,終于求得燕恒去上朝,朝堂煥然一新,朝臣亦是,見到燕恒入金鑾殿,朝臣面面相覷,是心驚,聽聞,謝譚幽重病,燕恒出城尋藥,三月才回來,又日日守著近半月,今日見他出現(xiàn)在這里,難免讓人一時回不過神來。
云霄眼底帶了笑意。
燕恒面色淡淡,聽著下方朝臣發(fā)言,皆是關(guān)乎晉國一事,昨日戰(zhàn)報傳來,溫凜已經(jīng)拿下晉國,今日朝堂上便商量著要怎么處理晉國和晉國女帝。
晉國女帝野心太大,不能放虎歸山,倒是可以放一個他們信任之人在那里,有人還想舉薦溫凜被云霄一口拒絕,溫凜提前跟他打過招呼,待戰(zhàn)事平一些,他想帶著沈妤去外面玩幾天,如此,他便是個愛自由的,到了那晉國,自由無,又沒有時間陪沈妤。
云霄想了想,決定讓一直埋伏在那的帝師之子管理,他忠心漓國之心人人可知,只是要看他愿不愿,不愿意也不能勉強,畢竟生父去時都不能趕來,想來是遺憾的,如今只有他阿姐一個親人了,若是想親人團(tuán)聚,確實不能強迫人。
群臣連連點頭。
下了朝,燕恒轉(zhuǎn)身就要離開,蕭然看著大臣已經(jīng)走完,才道:“阿恒,你我許久不喝酒了,今日喝一杯?”
“不了。”燕恒淡淡道:“我要回府去。”
“……”
“這么早你回去做甚?”
“家中有妻。”
“……”
燕恒撐傘出宮,他垂著眸,走在被白雪鋪滿的地面,心頭不知為何,忽然的發(fā)熱急躁,總覺要發(fā)生什么,又好像有人在看他。
“小恒子。”耳畔,忽然傳來一道很輕很輕的聲音,在這大雪天里并不明,若是不認(rèn)真聽壓根聽不見,燕恒也是敏覺,腳步略略停頓,看向聲音來源,卻是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
燕恒皺眉,抬腳又往前走。
“小恒子。”
又一聲,比上次要大一些,在耳畔響起,莫名熟悉,燕恒握著傘的手收緊,朝一處看去,只是一眼,整個人便僵在原地。
只見,宮外那棵樹下,有一人撐傘站在那里,一身紅衣,在大雪天里越發(fā)艷,她眉眼彎彎,正笑吟吟盯著他,聲音有些嬌又克制不住笑意:“怎么,連我都認(rèn)不出了?”
傘落入雪中。
燕恒回過神,快步走到那人跟前,是每次入睡前都能看見的清麗面容,他看著她,可她卻從未睜眼,就只是躺在那里,不知今夕是何年,更不知,有一人在等著她,守著她,又盼著她。
“何時……”燕恒舔了舔干澀的唇角,聲音都發(fā)了顫:“何時醒的?”
“你不認(rèn)真,我都醒了三日了。”謝譚幽輕哼:“今日,我的大酒樓開業(yè),實在是忙不過來,這才來喚你,你真是,我不喊你,你不會去看是不是。”
“你故意的。”燕恒喉頭翻滾,面前的人笑容艷艷,嬌俏的不能再嬌俏,眨巴著的大眼睛全是狡黠笑意。
“嗯。”謝譚幽承認(rèn):“所以,小恒子要不要跟我走。”
“你叫我什么。”
“我總不能喚你小二,小二不太好,我會覺得是在罵人,剛好你名字有個恒,小恒子就很好聽。”
燕恒道:“云霄身邊有個太監(jiān),就叫小恒子。”
聞言,謝譚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笑的彎了腰,燕恒見狀,氣的牙癢癢,卻又無可奈何。
漸漸的,謝譚幽收了笑,將傘往燕恒傾斜,四目相對,她聲音緩而慢,在他耳邊軟聲道:“不喊這個,喊夫君?”
夫君。
燕恒額角突突跳,卻是問道:“你真醒了三日?”
謝譚幽點頭。
“身子好了?”
“嗯。”
回答完,謝譚幽便后悔了,只感受到天旋地轉(zhuǎn),被人攔腰抱起,上了馬車,話都來不及說,鋪天蓋地的吻便來了,還有一句:“你剛剛喚我什么?多喚幾句,我一會就多聽你的幾句話。”
“……”
“這是在馬車上,你別亂來!”謝譚幽忙推開他。
燕恒道:“那回府。”
“我今天酒樓開業(yè)!!”
“三個時辰后再去。”
謝譚幽驚了:“三個時辰?你要我的命?”
燕恒一笑,吻落在她脖頸:“所以我說,你多喚幾聲,我一會就多聽你的話,你說多久就多久。”
“……”
謝譚幽腦子直接就空了,臉頰滾燙,還沒反應(yīng)過來,人就已經(jīng)回了燕王府,再是晚幽院。
她真的無奈又氣。
抵住燕恒又要落下來的吻,她低低道:“等會行嗎?”
燕恒問:“怎么了?”
“我有話想跟你說。”
燕恒放開她些,手中動作卻是未停,謝譚幽身體直顫,咬著牙才沒有喊出聲來。
瞧著燕恒這模樣,謝譚幽真是想罵人,可回想昏睡那么久做的所有前世夢,心頭發(fā)軟又面色紅,也是忽然發(fā)覺,她好像有很多話還沒有跟燕恒說。
“阿恒。”謝譚幽喚他。
“我在。”
“我記得第一次見你是在莊子里,你救我于水火,又把欺負(fù)我的人都?xì)⒘耍髞碛纸涛椅涔Γ阒易o(hù)著我,那幾年我很開心,真的,我還記得你跟我說了不止一次要娶我,但我都沒有應(yīng)。”
“其實我不是不應(yīng)你,也不是……我就是……”謝譚幽抿唇想要解釋。
燕恒輕輕吻了吻她眼眸:“我都知道的,阿譚不用解釋。”
“后來,我記憶沒了,嫁給了云啟,渾渾噩噩的,也過得不是太好,還是你一直在我身邊,我又在不知道的時候做了很多錯事,你也不恨我,甚至還幫我又護(hù)我。”
謝譚幽眼眸漸漸濕潤:“你知道那場戰(zhàn)爭,他們指名要我,是一場殺局嗎?殺你或者我。”
“知道。”
謝譚幽心下一疼:“那為什么還要去?”
“賭注是你,我不敢輸,也不能輸。”燕恒道:“而我只要贏了,你就能留在漓國。”
“……”
“你真傻。”
“你不也一樣,總是喜歡說狠話。”燕恒眸底亦是心疼:“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jīng)來不及了,對不起阿譚,是我沒認(rèn)出你。”
謝譚幽落了淚,每次一有什么,明明是她的錯,燕恒總是會第一個道歉,她哽咽道:“是我錯才對,忘了你那么久。”
“現(xiàn)在都好了,我們可以一起長命百歲,又可以一起去很多地方。”
“嗯。”
燕恒又吻住謝譚幽唇瓣,想要深吻之時,又被謝譚幽推開:“我還沒說完。”
燕恒發(fā)笑:“阿譚今日是想把一輩子的話說完?”
謝譚幽道:“就是一輩子。”
燕恒眸子深深。
謝譚幽抬眸盯著燕恒,四目相對,眼眸流轉(zhuǎn)間,她面色潮紅,有些羞赧,卻還是道:“那日宮宴搶,我不是騙你的。”
“什么?”燕恒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
謝譚幽道:“我喜歡你啊,很喜歡很喜歡,超級喜歡的那種,是在前生的莊子里就喜歡,一直都喜歡。”
“阿恒,我真的很喜歡你。”
燕恒眸色一片炙熱又發(fā)紅,“阿譚,喚我…”
吻落下。
謝譚幽知道燕恒什么意思,臉頰越發(fā)紅,小聲喚:“夫君。”
“然后呢。”燕恒手深入,引誘道。
“我喜歡你,是真的很喜歡你。”
【正文完。】
以燕恒的喜歡為開始,又以謝譚幽的我真的很喜歡你為結(jié)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