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不平靜的生活
許綏之過了幾天清凈日子。
原因無他, 首都星最近不太太平,霍諾德每天早上臨走前,都要再三囑咐許綏之這幾天少出門,出去一定要帶著他從軍部撥來的士官, 一定要許綏之再三保證了才肯走。
除了這個尚在暗處發酵的形勢, 還有個在明面上爆炸的大新聞。隨著許綏之老祖宗打天下的開朝元老世襲貴族姬家老爺病中驟然離世, 早就爭得你死我活的幾個小輩卻突然開始低調起來,近乎銷聲匿跡。過了幾天姬家下任家主繼承禮上,從簾子后面從容優雅地緩緩走出來的竟是姬恩。
那一瞬間所有人臉上的神色可謂是精彩紛呈,還有人立馬看向許綏之。
手握劇情的許綏之其實有些預料,但沒想到會發生得這么早, 身為Omega的姬恩能走到這一步,可想而知他的手段, 況且, 他隱約知道霍諾德也出了不少力,許綏之回想了下這些天他對姬恩的態度, 忍不住玩味地笑了。
許綏之代表許惟觀禮,祁稔當然跟著來了, 他面有嘲色, 語氣不大好:“真是會裝模作樣!痹S綏之抿了口酒,奇怪地看他一眼,“你對他怎么這么大意見?”和主角受做對的下場不太好, 他不想祁稔走上這條炮灰路, 決定勸勸他:“人現在身份不同了,你看不慣, 不搭理他就是了,面上別過不去。”
祁稔更憤憤不平:“他對你……”話還沒說完, 姬恩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臉上笑盈盈的,跟他們打招呼,然后說想跟許綏之單獨說說話,祁稔聽了馬上就要發作,被許綏之拉住了,他遞給祁稔一個眼神,手上用了些力氣,祁稔低下頭,不情不愿地走開了。
姬恩帶著許綏之到了后面一個沒人的長廊,笑得意味不明:“殿下和祁稔少爺的感情真好!痹S綏之沒理這有些莫名的開場白,等著他進入正題。
誰知姬恩真就抓著這問題不放,許綏之聽他后面的語氣不太對勁,斜了他一眼,“祁稔是我朋友,你別找他不痛快。”親疏一目了然。
姬恩感覺身體里好像有股邪火在熊熊燃燒,濃烈的破壞欲幾乎壓抑不住,他的手把自己掐出了血,他說:“好,我都聽殿下的!
許綏之于是神色放松了點,難得關心道:“你身體好些了?”姬恩有些怔愣,猶如當頭淋了一捧雪,身體里的灼燒感頓時減輕不少,他恢復正常,很快回答:“已經好多了,是不是因為我上次失禮,殿下都不肯見我,我已經好久沒見到殿下了……”語氣是恰到好處的嬌憨。
廢話。
不說還好,一說許綏之又想起那天的場景,登時心情很不愉悅,對姬恩攤開手,“對了,公爵大人,把我的權限卡還我。”
姬恩原本紅潤的臉色刷地慘白,他后退一步,“……殿下不要我了嗎?”他馬上跪下來,他現在身份高貴,但是想求得許綏之垂憐時的模樣,卻和從前沒什么不同。姬恩拉著許綏之的手央求道:“殿下,對不起,我以后再也不那樣了,求求你別丟掉我……”
許綏之對他這行為頗為不解,難不成這主角受被他欺負上癮了?他潛意識感覺有些不妙,已經想走,但面上不顯,只用很淡的語氣說:“好了,別讓我不高興。”
姬恩受冷似的戰栗了一下,低著頭,很慢很慢地拿出了貼身收著的權限卡,那手抖得,好像拿出的是自己的心臟。許綏之輕輕巧巧地抽出來,頭也不回地走了。
在許綏之走后,姬恩還是維持著這個動作,他死死按著抽痛的胃部,通紅流淚的眼睛里是一片散不開陰霾,他想,不能再等了,再磨蹭下去,他就要徹底失去殿下了。
霍諾德現在不在軍部,而是在王宮里的議事廳。除了他,還坐著很多皇親國戚,朝中重臣,他們已經為一件事討論了一整個早上。
“陛下,我反對宣戰,蟲族現在實力強大,一旦打起來,我國必難承受!”
“大人大可不必緊張,您身為稅收監察,應該很清楚以國庫的充盈程度,支持軍費還是綽綽有余的!”
“這……”一句話好像戳中了此人軟肋,他漲紅臉,惱羞成怒地反駁道:“軍部現在手握的權力早就越界了,上將堅持要戰,還向陛下要權要人,我合理懷疑你們圖謀不軌!”
“我們為國家在戰場出生入死,難道還要被你這種口袋里不干不凈,只會拖后腿的家伙污蔑嗎!”
“你!陛下!上將他血口噴人,你要為我做主!”
許惟頭疼地捏捏眉心,“好了!彼麄阮^看向左手邊甚少發言的霍諾德,“霍將軍怎么想?”
霍諾德站起來,微微傾身,答道:“一旦宣戰,代價是很大,但蟲族已經攻下我國外圍兩個星球,肆虐濫殺,臣認為不能再放任了。”他目光灼灼掃過在場的人,“臣主戰!
“什么……兩個星球……”下面立即有人竊竊私語,在霍諾德之后,沒人再開口,不說蟲族的囂張氣焰確實可恨,只談利益,在那附近有私產或屬權的人掂量一會兒,心中天平已逐漸傾斜。
再說如今的錢權較量僅為表面拖延時間,其實在座的人都很清楚,以霍諾德如今實際掌握的軍部力量,對要戰要和的話語權恐怕已經超過了許惟。
果然許惟很快下了結論,宣布道:“既然如此,此戰霍將軍全權指揮,如我親臨,你等悉聽尊便,不得有違!
“謝陛下!
眾人心頭一跳,皆道遵命。
許惟揮退他們,又示意霍諾德留下。等著里面只剩他們兩個人時,許惟看了他一會兒,說:“你應該知道我要說什么。”
霍諾德單膝跪地,行了個標準的臣禮,鄭重回道:“臣以生命和榮耀起誓,不管發生什么,都會以殿下為先!痹S惟神色這才放松了點,“別忘了你當初求我時說的話!币沧屗嫱肆。
等霍諾德從軍部開完會回來,已經是月上梢頭的時間。他打開門,就看見渾身沐浴在暖融融燈光下的許綏之,他穿著柔軟的家居服,正看著一個幼稚的動畫,被逗得笑個不停。
霍諾德不期然地有種幸福的感覺,他露出今天第一個笑容,走過去用許綏之來不及反應的速度親了口他的眉心,又使壞不許他皺眉,動作相當熟練,一看就是慣犯。
許綏之果然開始掙扎,但哪里敵得過霍諾德,霍諾德抱著他,笑著說:“小綏怎么還不睡?是不是在等我。”在許綏之都不知道的時候,他的稱呼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改變。
許綏之很不高興地瞪他:“自作多情!你快放開我!”
霍諾德笑意更顯,抄起許綏之的腿彎,就這樣把他抱起來,許綏之受驚地摟緊他的脖子,就感受到霍諾德的胸腔隨著他悶笑出聲而震動起來,他很親昵地額頭對額頭,鼻尖對鼻尖蹭了會兒許綏之,才說:“我抱你回房間!
軍部制服筆挺,材質很硬,愈發襯得霍諾德猿臂蜂腰,肩寬腿長,恐怖的臂力幾乎單手就能托起同為Alpha的許綏之。
許綏之在他上樓的時候百無聊賴地用手指觸摸他胸前勛章尖尖的邊緣,偶爾很不滿意地扯扯他的頭發,抱怨道:“你這什么破衣服,磨得我痛死了。”霍諾德就停下來親親他,跟他道歉,然后用更輕的力道摟著他。
到了許綏之的房間,霍諾德慢慢將許綏之放在床上,仔細幫他蓋好被子,許綏之剛準備閉眼,就看見霍諾德開始解衣服,他驚恐地說:“你要在這里睡?”
霍諾德蹲下來,拉著許綏之露在被子外面的手,低聲說:“要打仗了,我很久都看不見小綏了,小綏就讓我留下來,好不好?”看起來竟有些可憐的樣子。
許綏之睜大眼睛,一下子顯得很天真懵懂,說:“是嗎!彼婪磁梢霈F了,但是怎么又這么早,這世界的時間線好像有些提前,希望不要影響他的任務。
霍諾德心軟得不行,他忍不住又親了親許綏之柔膩的臉頰,輕聲安慰道:“小綏別害怕,不會有事的,我會保護你。”
許綏之心想他才不害怕呢,你還是擔心擔心主角受吧,別整天對他動手動腳的,要他說,結婚真是件麻煩事。他干脆閉上眼,懶得理他。
過了許久,浴室水聲停了,迷糊間許綏之感到身后的床鋪微微塌陷,很快有一只手臂橫過他的腰間,一具溫熱的身體就貼了上來。
在許綏之睡著之前,一個吻落到了他的嘴角。
第24章 被覬覦的小許
戰爭打響了。
雖然許綏之所在的首都星尚且沒有受到波及, 但日漸沉重的氣氛和越來越少的聚會活動無不昭示著這場戰事的緊張程度。
“我哥說蟲族這幾年實力越來越強大,我們帝國之心星艦都出動了,他們竟然還能打得有來有回,這群該死的蟲子!”光屏上的通訊影像里祁稔的神情很是憤恨, 他父兄都要前線作戰, 估計他心里更是焦灼。
掛了通訊, 許綏之轉著手腕上一個小巧的手環樣的設備,這是最新的技術,只要他有危險,身在前線的霍諾德馬上就能感知到。霍諾德那廝趁他睡覺時給他戴上,現在沒有他的密鑰, 解也解不開。身邊站著的守衛跟尊會動的雕塑似的,許綏之走到哪跟到哪。
許綏之輕飄飄地瞟他一眼, 守衛立刻低下頭, 不敢和他對視,只聽見許綏之有些不悅的聲音:“你還不肯走開?”守衛頭更低了, 但還是硬邦邦地答道:“殿下恕罪,軍令如山。”
許綏之氣笑了, 霍諾德這家伙真是越來越得寸進尺, 竟敢安排這么許多軍部士官看守他不許出門,名為保護,形同軟禁。簡直無法無天!許綏之長這么大沒人敢這么管束他, 他再三勸自己要忍耐, 等霍諾德回來他非一腳把他踹了不可。
許綏之無聊的不行,劃拉著空白的任務欄, 跟233說:我現在就這么干坐著?
233:反正沒你的事,你就……等等!
許綏之也看見了突然出現的一行劇情點:救霍諾德。只有這精簡的四個字, 卻讓許綏之和233大吃一驚,主角攻出事了?
前線。
副官沖進據點,對霍諾德喊道:“將軍!蟲族軍艦剛才全線出動,我軍部隊遭到襲擊,降落的蟲族身上的蟲甲比機甲還難打,不要命地沖,我軍有敗退之勢了!”
霍諾德面沉如水,冷聲道:“守住戰線,不能退!聽我命令,后方軍艦全部出動!”他穿上戰甲,副官震驚地說:“將軍,您……”霍諾德身上被無機質的金屬武裝,顯得很冷硬:“我知道那只蟲子來了,真是好久不見。”他打開門出去,副官趕緊跟上。
等霍諾德到了前方,不遠處的丘壩上站著一只蟲族,他身上的甲胄和其他蟲族有所不同,不但有花紋葳蕤,華麗非常,還飾有金屬環佩叮當,背后一雙蟲翅是同色的鎏金,他身材極為高大,一頭及腰的白色長發被荊棘狀的發冠束起垂在身后,面上卻帶著紋路詭異的面具,看不清長相。
“阿克琉斯!
他手上略有動作,對著霍諾德遙遙一指,一道致命的射線就沖著霍諾德面門直去,霍諾德偏頭避開,回敬他一顆爆裂子彈,蟲族避開時不免還是被燎去兩根頭發,一下子他周遭的氣氛就變了。
等許綏之用系統功能使了點手段趕到時,霍諾德已經渾身浴血,跌出機甲,幾近昏迷,還以劍撐地強撐著不肯倒下,身邊站著一圈蟲族,他獨自深入腹地,看來是中了詭計。
許綏之站到高地隱蔽身形,看見這里還有好幾個倒地的帝國士兵,他們已經沒了生息,卻還怒目圓睜,不肯閉眼。
這些是他的子民。許綏之心里尚且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的血脈就已經自發升起了憤怒與哀傷,他靜默了一會兒,將手覆蓋到他們的眼睛上,幫他們合上眼皮。
一直觀察著霍諾德方向的233驚叫道:主角要死了!反派怎么這么陰險,下手這么重!
許綏之笑笑:這是戰爭,你以為鬧著玩呢。
233急得團團轉:那怎么辦呀!
許綏之:我這不是來了么。
他撿起一把落在地上的狙擊射線,架上,瞄準,扣下扳機,霍諾德身邊準備對他動手的蟲族就倒下去一個。
他如法炮制,一下子放倒好幾個蟲族,頓時那邊騷亂起來,紛紛拿起武器戒備。
233被許綏之這行云流水的動作驚得目瞪口呆,問:你什么時候會這些的?
許綏之對他沒退步的準頭很得意,哼哼笑了:業余愛好,隨便玩玩得。
原本距離霍諾德最近的那個戴著面具的蟲族立刻轉頭鎖定許綏之的方向,鎏金的蟲翅一振,只消眨眼就掠至眼前。
“哎呀,真是不好!毕到y的空間穿梭短時間內不能再用了。
許綏之話音未落,蟲族的手就掐上他的喉嚨,精良堅固的抑制器剛被覆蓋著硬甲的手碰到,就成了碎片。許綏之毫不懷疑,這個蟲族這會兒捏死他會比他平時捏死一只蟲子更簡單。
許綏之應激狀態下釋放的信息素幾乎瞬間就充盈了這一小片空間,這個蟲族的瞳孔猛地放大了,本來顯得十分殘忍的針尖瞳孔現在圓圓的,倒映出許綏之的身影,明明已經毫無阻礙地貼上許綏之脖頸皮膚的手卻沒有了任何動作。
這個蟲族身高超過兩米,許綏之自認身高在Alpha里也算優越,此刻也不得不抬頭看著他,只見這個戴著面具的腦袋低了低,往許綏之的方向湊近了些,仿佛為了確認什么似的,幾乎都要埋到他的頸側。許綏之于是注意到,他的頭發很柔軟,瞳孔是和翅膀一樣的赤金色。
許綏之感到有些奇怪,不適應地偏偏頭,那只手就馬上松開了,改為緊緊的摟著他的腰,蟲翅也開始收攏,幾乎要將許綏之整個包圍起來。
阿克琉斯嘴里吐出一串晦澀難懂的音符:“雄主!彼麚斓搅耍褪撬牧。
阿克琉斯摟著人的手越收越緊,他看著懷里沒什么表情的人,心里憐愛又喜歡,想蹭蹭許綏之的臉,但想起自己帶著面具,怕讓他的小雄主不舒服,還是作罷了。
許綏之一頭霧水,問233:他說什么?
233腦子里浮現出一個可怕的猜想,它不知道該不該告訴許綏之。
遠處霍諾德手腕上的一個不起眼手環開始瘋狂閃爍,他受到刺激似的身上的氣勢徒然暴漲,一下子掀翻了周圍還站著的幾個蟲族,突然像有什么心靈感應似的揚起頭,正好看見許綏之在蟲翅下露出的小半張臉。
“小綏……?”他不確定這是不是神智不清下產生的幻象,但這個場景就算是幻象也足夠讓他血液冰涼;糁Z德的信息素瞬間不穩,猶如無形的狂風一般肆虐。
阿克琉斯注意到許綏之的眼神,他順著方向看過去,就看見快速接近的霍諾德,很不屑地撇撇嘴,抬手就準備將他擊殺。
許綏之趕緊按住他的手,射線射偏了,打到了旁邊的空地上。阿克琉斯轉頭看向許綏之,疑惑地偏偏腦袋,還是順著他的意思放下了武器。
就在這當口,霍諾德已經趕到了,他看見在蟲翅下的果然是許綏之,不可置信地叫道:“小綏?”阿克琉斯意識到這是許綏之的名字,也生澀地模仿著這里的語言:“……綏。”
離得近了,許綏之發現霍諾德的傷實在很重,吊著口氣也掩蓋不住氣息奄奄,需要馬上救治,當下顧不上許多,推開了一直緊緊摟著他的阿克琉斯,攬著霍諾德發動已經恢復能量的系統瞬息轉移到了軍營。
阿克琉斯下意識地順從許綏之的愿望松開了手,此刻懷里空蕩蕩的,人已經消失不見了。他愣了愣,想到了什么,嘴里發出憤怒的尖嘯,蟲翅劇烈震顫起來,發出耀眼的金光,瞬間這一塊地方山崩地裂,飛沙走石。
等霍諾德的情況穩定下來了,許綏之這才嚴肅地問233:剛才那個蟲族到底是怎么回事?
233咽咽口水,小心地說:因為你的身份本來只是背景板,所以前情提要我就沒仔細看,剛才發現,你小時候曾經被潛進帝國皇宮的臥底下過基因藥……
許綏之震驚:你說什么!
233:更具體的就沒說了,只知道當年外星有個古老的家族,世代傳承的密術相當詭譎,被帝國重創之后想出了這么個主意,可惜只得手了你一個,就被發現了。
許綏之難以接受他就是那個百里挑一的倒霉鬼,艱難地說:所以我這是……變異了?
怪不得他的信息素和正常的Alpha都不一樣,不僅味道奇怪,攻擊力還低,霍諾德同為Alpha,竟不會受到影響排斥。
233安慰他:他們本來想弄死你來著,你看你這不是還好好的嘛。
許綏之:……
許綏之在霍諾德房間里坐了一會兒,決定出去看看,誰知剛走到門口,就聽到霍諾德身邊的副官進來稟告。臨時軍營面積并不很大,且構造特殊,霍諾德這個房間可以清晰地聽見外面的動靜。
副官好似心存疑慮,斷斷續續地說:“蟲族傳了消息來,說如果想停戰,帝國就獻出三十個富庶星球和……聽他們的意思……應該是,還有……小殿下!
立即就有什么東西碎裂的聲音響起,同時響起的還有霍諾德摻了冰渣一樣的冷笑:“他們想的倒是挺美的,你叫他們告訴阿克琉斯,如果想全軍覆滅,就盡管胡說八道!备惫俣读硕,應下了。
心里同樣荒謬的還有被通知傳話的蟲族元帥的副將,他不得不再次向阿克琉斯確認道:“如果我沒聽錯的話,您是說,您的雄主被那個帝國將軍搶走了?”阿克琉斯沒有感情的眼神透過面具落在他身上,這位副將意識到再廢話就是在找死,立即退下了。
可是——他在心里暗暗叫苦——這位一聞到雄蟲信息素就惡心的元帥大人,這位差點犯下斬殺靠近的雄蟲殿下的死罪的元帥大人,什么時候有了雄主了?!
第25章 被擄走的小許
霍諾德包扎完, 又開了兩輪會,夜色沉沉的時候才進來。
他看見許綏之還沒睡,正躺在床上無聊地劃拉光屏,想來他一向被寵得嬌生生的寶貝肯定不適應這里的環境, 不禁有些心疼。
他坐到床邊, 摸了摸許綏之的臉, 輕聲問道:“小綏,你怎么來了的?”
粗糙的繃帶只是輕輕擦過,就在許綏之臉上留下紅痕,凝血劑的味道并不好聞,許綏之嫌棄地扭頭避開, 霍諾德心下憐意更甚,收回了手。
許綏之知道自己穿越空間被他看到, 肯定是要被懷疑了, 于是盡量扯了個聽起來不那么離譜的理由:“父王給我的保命法寶,皇室密辛, 你不知道的。”
霍諾德噙著笑:“我知道我的小綏很厲害,我是說, 這里這么危險, 小綏干嘛要過來呢?”
原來是問這個,許綏之撇撇嘴,揚著下巴, 很傲慢地說:“我要不來, 你早就死了,還不快給本殿下跪下謝恩?”
霍諾德聽了, 看著他不說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許綏之也沒打算理他,繼續劃拉這光屏。誰知霍諾德下一刻俯下身來,捧著他的臉就要吻上去。
許綏之皺眉,堪堪推開霍諾德的臉,生氣地說:“你干什么,離我遠點!”要不是他反應快,他的初吻就不保了!許綏之對霍諾德恩將仇報的行為很不滿意,要不是看他現在重傷可憐,一早把他踹下去了。
霍諾德睫毛顫了顫,停下了動作,他偏偏頭,改為去親許綏之按在他臉上的手,在許綏之受驚抽走之前將自己的手覆在上面,固定在他臉上。
他用很溫柔的聲音說:“小綏喜不喜歡我之前送你的鳶尾花?有個地方長著很多,都是湛藍色的,等這場戰爭結束了,我帶你去看,好不好?”
許綏之覺得霍諾德在哄他,鳶尾花哪里有正宗的湛藍色?之前霍諾德送來的花經過辛苦培育,精挑細選,也不過是接近而已。不過他不是很在意,畢竟等戰爭結束,離主角攻受共同建設新國家也不遠了,他都不知道已經被發配到了哪顆荒星上,于是無可無不可地哼一聲,當作應了。
霍諾德看他答應,顯得格外高興的樣子,平日里冷靜自持的人此刻激動得眼睛都亮晶晶的,許綏之稀奇地多看他了幾眼。
但是霍諾德沒有忘記他本來要說的事,他抱起許綏之,讓他靠在自己的懷里,霍諾德先在許綏之后腦勺蓬松柔軟的發絲上印上一個吻,才說道:“小綏,這里實在是太危險了,我不放心,先送你回去,好不好?”
許綏之說:“那個蟲族不是說要我?”
霍諾德抱著他的手一緊,眼里是濃重的戾氣,好在許綏之背對他,并沒有看見!拔也粫屵@種事發生的。”
許綏之本來也不是一定要留下來,只是剛才劇情刷新,他現在還真走不了了。
于是他拒絕了:“我不要,我要跟著你!被糁Z德心化成了一灘水,又高興又難過,但最緊要的還是擔憂,他輕聲哄道:“我很快就回去了,小綏在家里等等我,我給你帶禮物,好不好?”
霍諾德低下頭,腦袋靠在許綏之的頸側,鼻尖是柔韌的肌膚,嘴唇離許綏之的腺體很近,那里散發出來的信息素讓他覺得在吻一朵含苞欲放的花。許綏之的抑制器被阿克琉斯弄壞了,他還沒來得及換新的。
許綏之并不滿意:“你要是不答應,我就自己再過來就是了,你以為能關住我?”
霍諾德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道:“好吧,好吧,那小綏要聽我的話,跟著我,不許亂跑,知道嗎?”
許綏之打了個哈欠,敷衍道:“知道啦知道啦,你真是煩人!
霍諾德便熄了燈,抱著他入睡了。
第二天援軍到了,霍諾德帶著許綏之上了帝國之心,船堅炮利,蓄勢待發。軍隊的人看見許綏之,都驚訝不已,但是瞄了眼牽著他的霍將軍,表情和平時一般嚴肅,也不敢多問,各自做自己的事去了。
沒過多久,前方就出現了密密麻麻的蟲族艦隊,雙方一碰面,也不多廢話,立刻開始你來我往的交鋒。
帝國之心不愧為星際頂級軍艦,蟲族漸漸落了頹勢,向后方撤去,指揮的上將興奮不已,正要趁勝追擊,卻被霍諾德制止了,他覺得蹊蹺,下令立刻后退。
果不其然,蟲族見他們不上當,從他們后方又包抄出密不透風的一隊人馬,數量不多不少,正好比沖在前面的主力艦隊多出一倍。不僅如此,前方和后方的蟲族軍艦上猛然彈出巨大的鎖鏈,沖破帝國之心的外殼在里面固定,他們便被這樣拖走了。
霍諾德心下一沉,蟲族這些年發展過快他本就覺得可疑,如今種種針對性的戰術竟看起來對他們的情況了如指掌,他心里飛速閃過幾張人臉,對副官吩咐道啟動應急預案。
帝國之心便調轉動力系統,往后撤去,同時火力全開,掃射前后夾擊的蟲族艦隊。
可惜現在并不只有蟲族在拉他們,還有這片星際最危險的領域——迷陣沉船灣的龐大吸力。那里不僅罡風凜冽,磁場混亂,難辨方向,還重力失衡,普通的飛行器進入,不是爆體而亡就是擠壓致死。
蟲族如今敢拉著他們進去,恐怕早有準備!
隨著進入的部分越來越多,帝國之心內部紅光閃爍,不斷響起刺耳的警告聲,滋啦作響的電流聲中,通訊器響起了蟲族不甚熟練的帝國星球官話:“霍將軍,趁現在還來得及,交人交貨,我們可以放開你們。”
霍諾德牙關緊咬,沖上前去親自火力掃射,星艦操作上沒有人能比過他,瞬息之間蟲族艦隊肉眼可見的減少了。
許綏之嘆口氣,他知道這樣勉力強撐,也是來不及的。他最后確認一遍劇情點要求,速度很快地把提供動力的能量晶石換成了他鑿下來的一小塊紅塔巨型紅寶石,帝國之心的動力馬上變大十倍不止,開始逐漸后退,霍諾德似有所感地回頭,正好看見許綏之拉開星艦應急通道就往外跳。
“小綏!”千鈞一發,霍諾德拉住了許綏之的手腕。
掉落到這片星際里,可就要被宇宙氣流撕成碎片了!霍諾德幾乎半個身子都隨著許綏之探出星艦,他狠狠推開后面阻攔他的下屬,緊緊拉著許綏之,許綏之不受控地被氣流沖得一滑,霍諾德就只能往下抓著許綏之的手。
“小綏,求你別松開我!我找到湛藍色的鳶尾花了,你答應我的,還沒跟我去看呢!”
許綏之身影被牽扯出星艦,散成點點星光,都這個時候了,居然還有心情笑著說:“鳶尾花本就沒有湛藍色的,你別費那個力氣了!
有的,霍諾德心里想到,就在那個小公園的花圃里面,適逢黃昏,霞光鋪滿花瓣,正是你眼睛的顏色,只是你不記得了;糁Z德眼里流出淚來,可是小綏,與我結婚,我知道你從來是不情愿的,叫我要怎么告訴你呢?
副官看見霍諾德看著空落落的手,低垂著頭,竟然想就這樣跟著許綏之的影子跳船了,連忙沖上前去攔腰拉著他,可是這位殺伐果決的將軍像失了智一般,發起狂來沒有人能攔得住,狂暴的龍舌蘭信息素在星艦里肆虐,大部分Alpha士官都被壓制得軟倒在地,動彈不得。
副官感覺身體就像要被劈開兩半,渾身骨頭都發出過載的牙酸聲,他拼命拖曳著霍諾德,勉強睜開一只眼睛,頓時大喊道:“殿下沒有被氣流撕碎!蟲族把他帶走了!”
霍諾德瞬間抬起頭,副官才發現他的眼睛現在是狂化的赤紅色,他不敢和這種狀態的霍諾德對視,只聽見霍諾德咬著牙劇烈喘氣,一字一句地說道:“追!阿克琉斯……我一定要殺了他!”
蟲族得了人,收回鎖鏈,艦隊劃出詭異的弧度,閃出星域黑洞般的吸力,向遠處飛去。帝國之心沒了掣肘,很快往后沖出這片星域,和后方被攔下的大部隊匯合了。
阿克琉斯站在最前方軍艦的甲板上,雙手一撈,就接住了跌下來的許綏之,他這時沒帶面具,長長的白發在他身后飛舞。老實說,他長得過分好看,可是這種好看像出鞘的利劍一般鋒利,看久了是要傷人的。但他此刻眉眼俱彎,瞳孔因為喜悅大而圓,只像一只等著被主人安撫的大型貓科動物。
他終于蹭上了日思夜想的許綏之的臉,很開心地笑著說:“抓到你了!”
第26章 被遺忘的過去
許綏之被星際氣流吹過, 又被蟲族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在極短的時間轉移過來,一時頭昏腦脹,被阿克琉斯抱進星艦的時候渾身無力,做不出什么反抗, 阿克琉斯摸了摸他半合上的眼皮, 知道他難受, 小心地喂了顆藥,許綏之就沉沉地睡過去了。
掉落在這場似乎沒有邊際的夢里,許綏之難得想起來了一些被他忽略已久事情。
彼時他從第一個小世界的評估打擊中好不容易振作起來,準備開啟第二個小世界。
他和233剛定好時間點,正要進入, 剛剛關上的第一個小世界就沖出一股數據流,他們的通道竟因此發生紊亂, 許綏之和233阻止不能, 幾乎瞬間就被裹挾著卷入第二世界了。
現在他們在什么時間的哪里,許綏之和233一概不知, 許綏之站起來,低頭一看, 高度只有他往常的一半, 他就知道要遭。他趕緊叫233聯系總部,快快脫離世界,233在空間里舞得眼花繚亂, 最后崩潰地表示所有連接器都被炸短路了。
任憑許綏之先前已三番四次被總是天雷滾滾, 偶爾宛若神經的劇情君蹂躪過,也沒體會過這么有創意的倒霉法。
“老大, 就是他,前天打了我們一個兄弟!”
“喂, 你小子要不想死,就把錢都交出來!”
身旁的小巷里傳來一陣拳拳到肉的擊打聲和悶哼聲,許綏之意識到他處在一個犯罪現場,他悄悄地看了眼,發現被圍在中間的居然是個看起來最多十歲出頭的小孩。
“呸,這小雜種,竟敢打老子!”
此刻那孩子身上已經有了不少傷痕,臉上的表情卻很冷靜,看著對方的眼神像嗣機取命的猛獸,可惜他的年紀實在是太小,而對方人數又太多。
除開必須要走的劇情之外,許綏之還是很富有正義感的,于是他走出來,朝那領頭的男人說道:“你要多少錢?我給你。”
“哪來的多管閑事……”那男人上下打量許綏之一番,見他錦羅玉衣,一身氣度實在不像平常人家的孩子,這也就算了,關鍵是眼睛顏色還是皇室直系才有的湛藍。
這個國家冒犯貴族是死罪,他和幾個小弟交換幾個眼神,雖然不知道這個小少爺為什么身邊連個護衛也沒有,但還是不敢賭,憤憤對許綏之擋在身后的小孩放句狠話:“算你小子運氣好,給我等著!”就趕緊帶著人走了。
“謝謝……”后面的小孩捂著手臂直起身,向許綏之道謝,許綏之轉身朝他笑笑,說:“沒關系,快離開這里吧,以后要多加小心。”
他往前走了幾步,回頭,見許綏之還站在原來的地方,出于連自己都不知道的想法,又走回來,對許綏之說:“您……您一個人的話,也快點離開吧,這一片很危險的!彼~前的頭發略有些長,許綏之看不清他的眼睛。
許綏之便說:“我不知道該去哪里!边@是實話,現在系統還是短路斷聯狀態,他不知道這是哪,也不知道回王宮的路。
“您是迷路了嗎?”見許綏之點頭,小孩低著頭抿抿唇,過一會兒才鼓起勇氣說:“那我帶您出去吧,好嗎?”許綏之看他別扭的樣子,撲哧笑了,覺得這小孩子真是可愛,主動拉起他的手,說道:“好呀,謝謝你。你別緊張,叫我小綏就好了,我朋友都這么叫我。”他又問:“那你呢,你叫什么?”
小孩的臉登時紅了,被許綏之拉著的手卻抓的很緊,他說:“我叫小諾……”奶奶說不要告訴陌生人名字,但是……小諾看著許綏之藍澄澄的眼睛,沒有辦法不聽從。
況且,這個人剛剛救了他,后來又是他主動搭話的,如果他們之中有壞人,也應該是他才對。
“小諾,你的名字真好聽!
“喔……是我奶奶起得!
“那你現在是和奶奶一起生活嗎?你怎么一個人在這,爸爸媽媽呢?”
“爸爸媽媽去世了,奶奶生病住院,家里只有我!
“啊,真對不起……”許綏之停下來,想了想,取出來自己的項鏈,他身上帶的配飾不多,希望這顆寶石能幫上他,他把項鏈遞給小諾,說道:“這個給你,報答你今天為我帶路!庇峙滤豢弦a充道:“我還想吃冰淇淋,可是沒有錢,只有這個了,你可以幫我買嗎?”
小諾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過了片刻才接過項鏈,悶悶地說:“謝謝你,我會報答你的。”許綏之笑著摸摸他的頭。
“今天這些人為什么要找你麻煩?”
“他們搶我和我一起打工的朋友的錢,被我搶回來了!
“哇,你真厲害!”許綏之由衷稱贊道,又有些心疼他這么小就要打工,小諾便很羞澀的笑了,“小綏也很厲害,剛才救了我!
“嗨!這有什么!
許綏之吃上了冰淇淋,這里是一個集市,人很多很熱鬧,有賣各種古靈精怪的小玩意兒,都是許綏之沒見過的,他眼睛都忙不過來了,稀奇地左摸摸右看看,并在小諾幾次想要給他買的時候阻止他。
“殿下!殿下在那里!”他們前方出現幾個侍衛,對著許綏之這個方向喊道,許綏之撇撇嘴,他現在不想回去了,外面可好玩多了。
他拉著小諾的手,很任性地說:“我不想被他們抓到,你快帶我走。”小諾沒有猶豫,馬上帶著他在密集的人群和狹窄的小巷穿梭,他對這里的小路非常熟悉,竟然真的把侍衛甩掉了。
這也是許綏之沒經歷過的,等到了一個無人的公園,他不禁放聲大笑起來,小諾就這樣安靜地看著他,也跟著露出微笑。
他們坐在一個花圃邊上,看了一會兒西沉的夕陽,小諾還拉著許綏之的手,問:“你是王子殿下嗎?”許綏之說是,小諾便喃喃道:“是很厲害的殿下……”
許綏之說:“這有什么厲害的,還有比我厲害的多的人呢。”這也不是假話,畢竟在這個世界他一個背景板哪比得上主角呢。
小諾說:“是嗎,他是誰?”
許綏之想了想,姬恩身份上還比不上他,便想起手握重權的霍諾德,說道:“我其實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不過他以后會是個將軍,還要壓我一頭來欺負我。”主角攻的身份他還是很確定的。
小諾歪歪頭,“為什么不趁他現在還不是將軍,賜死他呢?”他已經忍受不了許綏之受委屈。
許綏之失笑:“我哪里能賜死他,我以后還要娶他呢!
小諾很專注地看著他,眼睛里黑沉沉的,說:“殿下一定會娶那個將軍嗎?”
許綏之點點頭,小諾笑了,又問:“殿下會記得我嗎?”許綏之仰倒在這一大片花圃上,隨口答應道:“那當然了,等我以后再找到機會跑出來,還來找你玩。”
這些搖曳的鳶尾花被風一吹就擠擠挨挨地靠在許綏之臉上,于是小諾發現,它們有著殿下眼睛的顏色,被霞光一照,幾乎難以分辨花瓣和殿下此刻半睜的眼睛,看起來是一樣的柔軟溫和。
他想,既然那個人做了將軍會欺負殿下,那讓他來做好了。他雖然年紀尚小,但是多年嚴格遵循叢林法則的生活令他已經很習慣弱肉強食。
他想,他會做將軍,幫殿下殺了所有要欺負他的人,然后被殿下娶回家去,不知道殿下會不會認出他來呢?他想到后來,臉頰紅紅的,很羞澀地笑了。
“殿下別害怕,不會有事的,我會保護你!
許綏之到底還是被抓回去了,許惟臉色相當不好看,說:“你知道父王有多擔心嗎!怎么能偷偷跑出去,還不肯回來?”這位國王如果用此時的臉色對著另一個人,那個人就應該知道自己是兇多吉少了。
許綏之吐吐舌頭,但他才不怕呢,他知道只要他張開手,父王是堅持不住不抱他的,然后他再將頭靠在他父王的肩上,摟著他的脖子軟軟地撒一會兒嬌,許惟就拿他沒辦法了。
這場夢再怎么延伸,那一天到這里也差不多結束了,但是許綏之一轉念間還是覺得有哪里不對勁,寶石項鏈,確實是他的,但好像還在哪里見過來著?
在哪里呢……他記得它被戴在了一個人的脖子上,那個人剛解開衣服,寶石隱匿在敞開的衣領里,露出一點折射出來的光。
那個人蹲下來,在暖融融的燈光里拉起他的手,嘴張張合合的,他在說什么?
“殿下……小綏……別害怕……不會有事的……”許綏之感覺到自己好像躺在一張床上,他努力抬頭,想看清面前這個人的臉,這個人的頭發被抓亂了,有幾縷在額前搭下來,微微遮住一樣黑沉沉的眼睛,是很熟悉的感覺。
恍惚間,這個人的聲音和嘴角的笑好像同他的夢重合,亮光越來越大,許綏之終于能看清他的臉了,而他剛好說完最后一句:“……我會保護你。”
許綏之猛地坐起身,旁邊守著他的阿克琉斯馬上握緊他的手,又摸摸他的額頭,發現許綏之出了一頭的冷汗,他頓時有些著急的樣子,要叫醫生進來看看。
許綏之想,或許這個世界他又要失敗了,真是糟糕。
第27章 心甘情愿稱臣
許綏之面無表情地坐在床上, 看見不斷有蟲進進出出,嘰里呱啦地朝阿克琉斯說些什么,阿克琉斯就松了口氣的樣子,吩咐侍蟲一些事情, 讓他們走了, 又湊過來幫許綏之擦臉, 要和許綏之說話。
許綏之打量了會身處的地方,這房間的主人好像不喜過分奢華,除了彩色琉璃落地窗,其他多用同色調的淺色,雖然用料很不一般, 但看起來很是舒適干凈。
許綏之的心情卻不是很舒適,這是把他送哪來了, 還是他的帝國嗎。
阿克琉斯小心地在許綏之耳邊戴上一個小巧的機器, 許綏之馬上就能聽懂他說的話了。
他說:“雄主,你餓不餓, 要不要吃點東西?”
許綏之:……熊什么?
233:……是雄主吧,在蟲族世界差不多老公的意思。
許綏之:……
許綏之承認他是有點生氣的, 第二世界這個小插曲在那天系統恢復正常后緊急退出世界上報了, 讓許綏之在這個世界能有一個附加補償,如果他能在救帝國星艦的時候下線,這個世界他差不多就能完成了。
可是他現在可以說是好得不得了, 一身皮肉細膩光滑, 一處傷也沒有,連像感冒似的頭暈不適現在都消失的干干凈凈。許綏之還想掙扎一下, 他對233說:可是我現在也差不多流落荒星……吧?只要我不再出現在主角面前,不也和下線差不多了么。
233:可是主角攻知道你沒死了, 他還要來找你,你之后的戲份還大大滴有。
許綏之:……
提到霍諾德他就來氣,誰能想到在隨機時間進入的隨機地點就能正正好碰上霍諾德?他一早就暴露了身份,還懵然不知,霍諾德估計一直在看他笑話吧!
虧他還以為霍諾德之前種種奇怪行徑要么是在虛與委蛇,要么就是裝模作樣,為了迷惑他,好讓他別發現主角的暗渡陳倉,許綏之原本懶得拆穿,現在看來竟正中人家的下懷。
233:其實以主角攻的性格,不像是會為達目的出賣色相的人啊……
許綏之不樂意了:是他出賣色相還是我出賣色相啊,我倆站一塊兒,怎么看都是我吃虧吧!
其實也不完全是這樣,233不禁嘀咕,霍諾德能穩坐王子妃之位當然還是有美貌傍身的。
剛剛離開的侍蟲敲開了房門,呈上來一管看上去是營養劑的東西,阿克琉斯拿起小勺,小心盛起一點喂許綏之。侍蟲登時暗暗吃驚,營養劑設計成這樣就是用來一口氣喝凈的,元帥還要用勺子喂,許綏之的地位在他心里蹭蹭上長,他不敢再看,趕緊退出去了。
許綏之心里還有些對霍諾德的憤憤,一時沒反應過來張開嘴,剛吃了一口,立時就被嘴里那奇怪的口感和糟糕的味道逼得又吐出來,他打翻阿克琉斯手上的營養劑,很生氣地說:“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惡心死了!”
阿克琉斯趕緊丟下東西來哄他,在許綏之不高興地偏頭避開他的手后,又解釋道:“是最好的,蟲族營養劑,吃了就不會餓了,也不會不舒服。”
話說得顛三倒四,想來蟲族吃飯只為了果腹,他們的星球土地貧瘠,這方面的物資又匱乏,于是設計出這樣高效維持生命體征的東西。
許綏之聽了不甚滿意,他又不是蟲子,為什么要委屈自己去吃這種難以下咽的東西?于是這位吞金咽玉長大的小王子抬抬下巴,很理所當然地命令道:“那你送我回去,我才不要待在這里吃這些!
阿克琉斯低下了頭,服從雄主的命令是每一個雌蟲最原始的本能,但是……如果這會讓他失去他的雄主,那他又該怎么辦呢?
許綏之不知道他心里那兩種本能互相撕扯的斗爭,他看著跪在地上木頭樣子的阿克琉斯,心里很不開心,于是干脆下床,想自己出去。
誰知阿克琉斯亦步亦趨地跟著他走到一樓,在他準備開門的時候,一只手提前蓋住了開關。王子殿下從小到大,想做的事情只需要體面地站著,就有人為他準備好一切了,要他做的最多只有抬腳往前走,這還是頭次碰見阻礙,出現的第一反應居然是新奇。
霍諾德是主角,許綏之忍了,但是這個蟲族是什么東西,把他當成什么莫名其妙的雄主強行擄來就算了,如今竟還敢攔著他不讓走?他的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我讓你站起來了?”
阿克琉斯馬上就跪下了,但是他擋在許綏之的身前,許綏之皺皺眉,“滾遠點,別礙著我。”阿克琉斯就膝行著往后退,許綏之這才感覺好些了,想了想,又補充道:“沒叫你動就不許動!卑⒖肆鹚怪皇浅聊毓蛑。
許綏之臉色稍霽,正準備開門,一條精神力凝實成的觸須就纏上了許綏之的腰,許綏之震驚于這個蟲族精神力竟如此強大,扭頭往后看了看,阿克琉斯確實“沒動”。
許綏之氣極反笑,很短促地嗤了聲,捏著這縷精神力就往外拽,他畢竟是Alpha,還用了不小的力氣,誰知竟然拽不動,反倒是阿克琉斯幾乎立刻就抖若篩糠,似乎承受著巨大的痛苦,放在膝蓋上的手緊緊握著拳,額前的冷汗都快要往下滴,但跪著的姿勢依然是端端正正的。
看把他能得,許綏之又沉了臉,向阿克琉斯緩緩走過去,垂著頭的阿克琉斯只能看見許綏之逐漸逼近的鞋尖,他知道此刻沉默的雄主是很不高興的,但還是忍不住抬起頭看著許綏之的臉,一邊解釋道:“雄主,外面危險,你跟我呆在一起,我……”話還沒說完,許綏之反手扇了他一巴掌。
這一巴掌力道很輕,阿克琉斯頭都沒怎么偏。他這個位置的人,偶爾動手已經不是為了讓人感到疼痛,而是為了傳達他的不滿。
而看阿克琉斯的反應,這顯然效果很好,那縷精神力瞬間就不敢再纏著許綏之的腰了。
許綏之就這樣看著重新垂下頭不敢再出聲的阿克琉斯,他想了想,確實現在他身上什么也沒有,出去了也沒辦法回帝國,不如給這蟲族找點麻煩,讓他要么殺了他,要么把他趕走,他好下線,還不用再去見主角。
于是他心里松快了點,還有心情拿手指輕輕劃了劃阿克琉斯的臉,替他抹掉了一滴汗,阿克琉斯的身體因為這近乎溫柔的狎弄生出了輕微而細密的顫抖。
許綏之抬起他的下巴,看見了他泛紅的眼眶和臉頰,額前和眼下的花紋逶迤,帶著浸透了的水光,這位令人膽寒的戰神臉上此刻是妖異的艷麗,許綏之好像有些知道他為什么在戰場上要戴面具了。
他淡淡地說:“別忘了我剛才說的話!倍笫┦┤坏鼗亓藙偛诺姆块g。
等許綏之又舒舒服服地補了個覺,神清氣爽地出來,果然看見阿克琉斯還一動不動跪在原來的地方,心里對他的聽話有些預料,但也頗為驚奇。
要說他其實很少用下跪折磨人,此刻唯一能浮現在他腦子里的參照物還是姬恩,但阿克琉斯的跪和姬恩的不一樣,姬恩是為了求他憐惜而示弱,每次跪不了多久就伏在許綏之膝上撒嬌了。而阿克琉斯他跪,單純是要服從許綏之的命令,若是許綏之不叫他起來,他能在這里跪死過去,還能保證姿勢標準。
這諾大房子好像如果不是阿克琉斯有要求,很少會看到下人,許綏之走過去坐在沙發上,看了阿克琉斯一會兒,才大發慈悲地說:“好了,過來吧!
阿克琉斯才動了,很慢很慢地起身,走到許綏之身邊跪下。許綏之原意是想讓他坐來著,不過他也不糾正,就用這個姿勢問:“知道錯了嗎?”阿克琉斯點點頭,許綏之又問:“現在肯送我回去沒有?”阿克琉斯不點頭了。
許綏之于是不高興地說:“還是不乖!卑⒖肆鹚苟读艘幌,頭垂得更低了。許綏之無趣地擺擺手:“行了,一邊兒去,我不想看見你。”
阿克琉斯知道自己又惹雄主生氣了,想了想一般雌蟲惹雄主生氣時要做的事,離開片刻,帶來一節鞭子雙手捧給許綏之,又在他身前跪下,說:“雄主請用,這個,可以傷我!毕肓讼耄a充說:“我會很痛!
許綏之看著眼前這個短鞭,布滿尖利倒刺,被燈光一照,還微微泛青,一看就淬了劇毒。鞭身不輕不重,易于拿握,還別說,若是個嬌生慣養的上位者要罰人,用這個真是再合適不過。
可惜許綏之沒有什么虐殺成性的癖好,看著只覺得瘆人,并不接。阿克琉斯看許綏之沒反應,以為他嫌棄,不想親自動手,于是自己狠狠抽了自己幾鞭。
許綏之驚駭出聲:“你做什么!”要不是他阻止,阿克琉斯估計還得來上幾鞭,“你不知道疼的嗎?”
阿克琉斯慘白著臉,血肉外翻的傷口和嘴角一起溢出黑血,他看著許綏之搭在他手腕的手,又抬起頭看向許綏之,嘴角向上勾起,居然是很高興的樣子,“雄主不愿意打我,是不生氣了么?”
許綏之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么,他想反駁,但又怕阿克琉斯又開始打自己,他終于意識到對蟲族而言,教訓人是不能用老方法的。在人類眼里可怕的刑罰,對于他們來說是換雄主高興最劃算的手段。
“你……你自己處理好,別再這樣了。”許綏之難得有些逃避似的,沒出來多久又匆匆上樓了。
副將敲開了阿克琉斯書房的門,自從元帥有了雄主,就沒再去過軍區了,那邊短短時間就堆積如山的公文全都落到了副將頭上,其他的他勉強都能應付,但還有幾件要緊事,事關帝國,他不能不來稟報。
結果一打開門就看見渾身傷痕累累的阿克琉斯,身上的鞭傷僅簡單處理過,看著仍十分可怖。
副將震驚出聲:“元帥!這種神經毒素是致命的!”難道元帥的雄主看著柔弱,卻是這樣殘暴的性子?能傷到阿克琉斯的東西屈指可數,他怎么也想不到是阿克琉斯自己主動打得。
阿克琉斯抹掉嘴角又溢出來的血,淡淡地看他一眼,很輕快地說:“我知道啊,可是我的雄主都不知道,就已經心疼我了!
副將目瞪口呆,元帥這難不成,難不成,是在跟他炫耀嗎?
第28章 還你不就是了
許綏之半夢半醒間, 聞到了一陣濃郁的奶香和糖在高溫下微微變焦而特有的甜味,旖旎的香氣離他越來越近,本就一天沒吃飯的許綏之忍不住張嘴,啊嗚一口將嘴邊柔滑的布丁吃掉了。
他幾乎不用怎么嚼, 布丁就很快在他的舌尖化開, 順著流向喉嚨被他吞掉。許綏之覺得這個夢既甜蜜又真實, 有些意猶未盡地舔舔唇,剛準備回味一下,又有一小口布丁輕輕碰了碰他的唇瓣,跟敲門似的,許綏之甚至能感受到底下小湯匙略微冰涼的觸感。
他睜開眼睛, 看見阿克琉斯含笑的表情,他說:“雄主醒了, 我做好了早餐, 雄主起來吃吧。”許綏之沒說話,任由著阿克琉斯親力親為地伺候他梳洗, 而后被他牽到餐廳。
許綏之看著擺滿豐盛食物的餐桌,確實是帝國貴族菜單上常見的菜色, 甚至連正常用餐流程所需的餐具也一個不少地準備好了。
許綏之原以為不過三兩樣普通食物, 現在看著竟頗有些隆重感覺。
他頗有些驚奇,問道:“你……請了廚師?”他原想說綁的,畢竟這看上去就得廢相當大的力氣, 而現在不過是清晨, 就算是紅塔最資深的廚師,也得天不亮就開始準備了。
結果阿克琉斯搖搖頭, “我自己。”許綏之更加吃驚,一下子蹦出很多個疑問, 但最后只是問道:“準備起來很辛苦吧?”阿克琉斯很靦腆的笑了,回他:“給雄主做得!
許綏之用完餐,在這棟房子里到處逛了逛,發現房子里設施奢華,功能齊全,還是個不錯的所在,看來蟲族除了征戰擴張,還挺會享受生活,并非帝國傳言的茹毛飲血的野蠻之輩。
于是許綏之又繞回起居室,找個了有明亮飄窗的小露臺坐下了,不一會兒就有侍蟲上茶和糕點。
阿克琉斯就跟著坐到他旁邊,看著一份像是從蟲族軍區送來的文件,他處理事情時神情很淡,翻閱的速度也不曾隨著內容重要性發生什么改變,悠閑得不像是在處理加急軍務,反而像在讀報喝茶。
只是偶爾跟副官通消息時,能隱隱約約聽到對面幾次三番旁敲側擊阿克琉斯什么時候回去的請示聲。這時才能看出這位軍區最高統領并不是表面上那般輕松自在。
許綏之便說:“你要是有事要忙,就去吧!卑⒖肆鹚箵u搖頭,很認真地說:“我離不開雄主。”許綏之挑挑眉,心道蟲族說話真是直接。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阿克琉斯這話確實是寫實的事實。阿克琉斯感受到自出生起就伴隨他的精神力暴亂,以及因此產生的極度折磨和難忍疼痛現在消失得一干二凈。
這幾乎是每個沒有雄主的雌蟲的必經之路,雖然阿克琉斯因為實力強橫而經受的折磨尤為嚴重,只是從前太過習以為常,也不屑為此折腰,但現在嘗到了甜頭,于是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嘶喊著要靠近許綏之。
在悠閑寧靜的白天被許綏之的信息素包圍,阿克琉斯不知道還能怎么更幸福。
許綏之拍拍膝蓋站起來,對他說:“那我跟你去軍區吧!彼麩o意在這里多作拖延,是時候找找離開的方法了。
阿克琉斯卻好像有點不情愿似的,許綏之再三催促,他才說:“那里有很多雌蟲……”
所以呢?許綏之滿頭問號,想到他一個人類在蟲族應該是不受歡迎的,或許會被驅逐出去也說不定,但這不正是他的目的嗎。許綏之越想越覺得應該走這一趟。
阿克琉斯拗不過他,還是帶著許綏之去了軍區,但是出門之前,仔細地為許綏之戴上了信息素阻隔器,比他從前的那個還精良堅固,又湊到他脖頸處嗅來嗅去,保證一丁點也不會外泄,才放心地出門了。
到了地方,來來往往的軍雌無不對他們行注目禮,指指點點,以目示意。
“這就是元帥帶回來的人類?”
“這是人類?不是雄蟲殿下嗎?”
“我記得……這是元帥的雄主啊……”
“話說你們有沒有聞到……”
“有一點點……好香……”
阿克琉斯的臉色肉眼可見的越來越黑,他冰冷的眼刀逐一在這些軍雌臉上刮過,他們才恢復行色匆匆,連忙避開了。
許綏之感到牽著他的手越來越緊,讓他很不舒服,甩了甩還甩不掉,心情登時有些糟糕。阿克琉斯像被驚醒了似的,趕緊放松力氣,又來看他。
這時聽到消息的副將匆匆趕來,看見阿克琉斯,松了口氣,行了個軍禮,才說道:“元帥,大家已經在會議室等著了。”
許綏之趕緊說:“你去開會吧,我一個人走走!卑⒖肆鹚鼓睦锓判,但是看見許綏之的臉色,靜默一會兒,拿出了他的權限卡,對許綏之說:“雄主拿著這個,通行方便!毙壑鲙е@個,就都知道他的身份了,希望不長眼的家伙可以少一點。
許綏之這才滿意了,拿著卡轉身就走,副將雖然已經在軍艦上見過許綏之,如今還是忍不住稀奇地多瞧幾眼這位能傷元帥的厲害人類,看起來是讓蟲很想親近的,就是看久了感覺背后有點冷。
許綏之走走停停,拿著阿克琉斯的權限卡,幾乎沒有受到任何阻礙,就連蟲族最新研發的軍艦和飛行器,許綏之也看過多架了,確實是不錯,可惜他開不了,不然已經嘗試飛走了。
到了一個類似于實驗室的地方,許綏之發現阿克琉斯的權限卡也打不開門,立時有些驚奇,難道這里連元帥也不能隨意進出?
于是他呼叫233:3兒,開門。
233:……這又不是我家,你怎么不叫那門給你開開呢?
看來系統也打不開,許綏之撇撇嘴,正打算走,誰知那門紅光一閃,還真開了,倒把許綏之嚇一跳。
他探探腦袋,此刻里面并沒有人,都給他開門了,不就是請他進去坐坐的意思嘛,許綏之于是大搖大擺地走進去,四處參觀起來。
這里好像是一個研究實驗室,里面的瓶瓶罐罐和數據圖紙許綏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倒是角落里的一抹紅光有些眼熟,讓他情不自禁地走過去。
“咦?”這不是他紅塔那塊紅寶石么?許綏之捏著那塊指甲蓋大的石頭,左看右看,越看越像,只是里面的能量很微小,畢竟體積擺在這里,還是遠遠比不上紅塔那塊的。
或許蟲族會知道它的來歷,許綏之剛準備把它放回去,紅寶石尖銳的邊緣就割破了他的手指,里面隱隱的紅光倏忽鉆進了他的傷口里。
嗯?這是什么東西?還沒等許綏之從驚訝中回過神來,身后就傳來一聲厲喝:“你在干什么!”許綏之轉頭,看見一個研究員打扮的蟲族,看著他手里沒了光彩的寶石,瞳孔縮成針尖,極端憤怒的樣子,“你到底對蟲神圣石做了什么!”
許綏之雖然被這塊寶石弄得莫名其妙,但還是有點不好意思,于是開口解釋:“不好意思,我沒想到會這樣,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你不介意的話,作為補償,你賠你一塊吧。”
“賠?!你拿什么賠!這是僅剩的圣石了啊,大膽人類,我一定要讓你付出代價!”說著,竟有蟲化攻擊的陣勢。
許綏之沒想到他反應這么大,驚了一下,趕緊往外跑,沒想到在走廊上正好遇見找過來的阿克琉斯,他轉轉眼睛,想到一計,馬上往阿克琉斯身后躲,緊緊的抱著他的腰。
“蟲神在上,私闖實驗室就算了,竟還敢動我圣石……”
阿克琉斯幾乎下意識地抓緊許綏之抱著他腰的手,他感覺到許綏之將頭埋在他背后,意識到他的雄主在害怕,心里立刻泛起針扎似的疼痛,和對眼前這個要為難許綏之的人的滔天怒意,他冷冷地看著那個蟲族,說道:“小孩子活潑貪玩,愛開玩笑,米勒,你也要和他較真嗎?”
“阿克琉斯,你管擅動圣石叫開玩笑?”他看起來要氣瘋了。
許綏之癟癟嘴,要哭不哭的樣子,“阿克琉斯,我不是故意的……”
阿克琉斯心疼得不得了,他轉身把許綏之護在懷里,輕輕拍著他的背哄道:“我知道,我知道,別害怕,我在這里,不會有事的!
米勒冷笑:“這事可不是能輕松善了的,誰來也沒用,我一定要將他押去蟲皇面前治罪!
阿克琉斯嗤笑道:“就你那研究,多少年了也沒一點進展,估計圣石也被你研究得難受,關我雄主什么事!
“你!”
許綏之哪里被這樣對待過,當下也有點生氣了,探出頭來說:“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塊能量石么,我家要多少有多少,你要稀罕,我賠你塊更大的不就是了!
“你說什么……難道……”米勒聽了,也不覺得惱怒,反而陷入了沉思似的。阿克琉斯也看著他,不過沒說什么,不顧米勒的阻攔,帶許綏之回去了。
許綏之覺得事情有些復雜,似乎另有隱情,便問阿克琉斯是怎么回事。
阿克琉斯便說:“蟲神圣石是我族從上古時期傳承下來的至寶,在它的滋養下,雄蟲出生率會大大提高。可惜多年以前圣石離奇失蹤,蟲族也感應不到,雄蟲越來越少,不堪忍受折磨的雌蟲大批死亡,這次聽到圣石的消息,才派軍艦尋找!
“哦,原來是這樣。”許綏之聽了,也沒什么特別的感覺,只是怎么聽起來自己身上的異變似乎還和這個莫名來找他的石頭頗有關系,又想到今日那石頭奇怪的變故,當下更不想要了,便直接說:“它跑我那去了,我給你們送回來唄!
阿克琉斯靜靜地看著他:“圣石除了維系蟲族,本身自帶的龐大能量也是全星際諸多勢力覬覦的,而且蟲族失去了它,說不定很快就要滅亡了!
許綏之沒聽出來這和他說的話有什么因果關系,“那不是正好,你不是需要么?”劇情里也沒提主角一定要用它,至于其他人想不想要,他更不關心了。
阿克琉斯沒回這個問題,只是俯身來蹭許綏之,抱著他的力度緊的像要把他揉進身體里。
許綏之皺皺眉,扯著他的頭發讓這顆在他脖頸處拱來拱去的腦袋離得遠點,惱怒道:“真是越來越不聽話了!
阿克琉斯就變本加厲,擺出可憐的表情要許綏之憐惜,可動作卻越發放肆。
在蟲族,擁有命中注定的伴侶被稱為蟲神的賜福。
他們蟲族長年累月地遭受著天譴,只有極少數蟲能夠得到這份賜福。他從前看見不曾眼熱,但如今這福氣真落到了他的頭上,他卻笑得合不攏嘴。
他心道,對不住了,我的同胞們,我已經謙讓得夠久了。
第29章 最浪漫的誓言
許綏之將消息發出去, 想著霍諾德應該沒兩天就會到了,他在這里安心等著就是。主角攻和主角受是要共創大業的,眼下這點兒不平,他就順手之勞幫著解決了吧。
阿克琉斯忽然說:“雄主, 你來這些天, 還沒有怎么參觀過蟲星, 我帶你出去走走吧!
許綏之反正無事可做,順口答應了。
坐在阿克琉斯的飛行器上,許綏之從高高的視角往下看,是蟲星先進繁榮的城景,遠處是鱗次櫛比的軍區大樓和蟲皇宮殿, 能看見巨大能量晶石閃爍的亮光。
過了段時間,下面高級餐廳的小陽臺坐著幾個身著華服的蟲族正喝著茶談笑風生, 他們和高大的雌蟲很不一樣, 身上臉上也沒有花紋,容顏華美姣好, 看著反而更像和帝國Omega。阿克琉斯說那是雄蟲殿下,他們沒有實權, 卻接受整個蟲族的供奉。
許綏之來了這些天, 對此有些了解,雌蟲與生俱來有著強大蟲化實力和帶來紊亂痛苦的精神力,需要雄蟲的信息素安撫, 但雄蟲數量稀少, 難以兼顧時逐漸出現一夫多妻的情況,這點與帝國很不相同。
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結合是獎勵機制的, 如果做會很舒服,但蟲族似乎是懲罰機制, 如果不做會很難受。他們還保留著一點無法克服的原始性,與飛速發展的實力一起雜糅到了同一個社會里,便顯得既強悍又脆弱。
阿克琉斯在蟲族主星上轉了轉,給許綏之一一介紹過了,說:“我想給雄主看點東西。”又駕駛著飛行器去往星際另一個方向。
帝國。
霍諾德已經要急瘋了,蟲族隱藏據點,蝸居不出,他要再次出兵的要求卻被許弋許寧為首的掌權貴族駁回,拉扯數日,只得出“丟卒保車”的可笑結論。
國王許惟久居深宮不見蹤影,不知是否已遭遇不測,看來野心勃勃的諸侯王子趁著大戰掩人耳目,已經迫不及待要行弒君奪權的戲碼了,而最受寵愛,早就被默認為下任國王的許綏之被蟲族擄走生死不明,對他們而言可謂是意外之喜,哪里肯派兵營救呢。
可恨的是,掌權貴族一派一夜之間事無巨細列出百余條軍部權限僭越,不各規章的罪名,即使霍諾德在軍部一言九鼎,按照帝國章程也不得不接受耗時良多的查問,一時竟掣襟肘見,不得寸進。
霍諾德沒心情跟他們玩什么挾勢弄權,左右彈壓的戲碼,他的殿下身在異鄉遭受不測,還等著他帶他回家。他沉著臉提著劍闖進王宮,要斬了阻擋他的不長眼東西。
拐角處卻看見等待已久的姬恩,霍諾德冷聲警告:“不想死就滾開。”姬恩說:“將軍這樣做是欲速不達,更加拖延去救殿下的時間!”
霍諾德臉色沉沉,不想和他爭辯廢話,擦著他的身子就要走,姬恩趕忙喊道:“我恨不得以身相替殿下受苦,但是為了不耽誤時間,有更好的方法……”
姬恩心念百轉千回,面上卻很冷靜,“如今帝國已有頹唐之勢,掌握生殺予奪的是一群光顧著內斗的迂腐草包,以至于將軍志向抱負也被阻撓,對帝國發展有害無利不說,更陷殿下于危險之地,將軍不如與我合作,把錯誤更正!
軍部議事廳里。
副將對冒失沖進來的士官皺眉,使了個眼色,叫他趕緊出去。但進來的士官并沒有被房間里面沉重的氣氛嚇退,反而堅持將事說完,他知道,要是嘴里的消息沒有及時稟告給將軍,他的下場會更慘。
“將軍,王子殿下說……”前半句剛說了幾個字,霍諾德如電目光已經落到了他身上,“……幫他把紅塔那塊寶石帶去蟲族,順便接他回來!
一時帝國平靜的水面下暗潮涌動。
反觀阿克琉斯,他對帝國的異動并非一無所知,正相反,這幾天的加急軍報或洋洋灑灑,或言簡意賅地將這事早就對他提過萬變,他也隱隱對將要發生什么有了預料。正因如此,阿克琉斯才覺得,今天能帶雄主來這里真是太好了。
許綏之仰躺在一片花海之中,星際里發光恒星時隱時現,光暈撒在這顆小星球表面,猶如熹微繚繞的一層薄紗,這里人跡罕至,整顆星球只有花草茂盛和遠處一個高聳的石碑。
“這里是哪里,很漂亮!痹S綏之半睜著眼,懶洋洋地問。
阿克琉斯躺在許綏之的身邊,他看著許綏之被光線勾勒的側臉,嘴角是從眼睛里蔓延出來笑意,“這里從蟲神時代開始,就是我們家族用于慶典和祭祀的地方。”未經束縛的長長白發披散下來,又繞著許綏之的手指糾纏,果然是和看起來一樣柔軟的質感。
許綏之又問:“你帶我來這做什么呢?”阿克琉斯說:“你是我的雄主,我當然要帶你來的!
許綏之有些沉默,他看著阿克琉斯專注而認真的眼神,知道他并沒有在開玩笑,于是忍不住說:“阿克琉斯,我是人類,你知道我是不能和你這樣一起生活的!
阿克琉斯幾乎下意識地抓住許綏之的手,有些恐懼似的,但是他沒說什么。
許綏之說:“況且,你們蟲族生命漫長,我卻估計很快就會死的!
阿克琉斯去捂他的嘴巴:“雄主,你不要這樣說!彼氖种覆蛔〉負崦蛱煸S綏之手上被寶石割出來的小傷口,事實上都已經快愈合了,阿克琉斯卻感覺像割在他的心上,“疼不疼?”
許綏之被他過度的反應逗得笑了:“這有什么!毙∈澜绲膫床∷浪际菚惺艿降,雖然確實不舒服,但是說到底也算他工作的一部分,他本身也不是個嬌氣的人,不管怎么說,許綏之都不覺得這有什么可喊痛的。
阿克琉斯明顯不是這樣想,他問:“雄主,你想要無病無災的身體和更長的生命嗎?”
許綏之在小世界的角色通常都是早逝的,即使不是,也和這兩個詞無緣,他想象不到那會是什么感覺,于是說:“我不知道,不過如果以后有機會,也會想嘗試一下吧!辈恢乐髸粫羞@樣的小世界。
阿克琉斯就說:“我知道了,雄主。”
許綏之一時沒說話,過了一會兒,突然說:“阿克琉斯,我已經結婚了!
阿克琉斯的嘴角馬上就撇下來了,瞄了眼許綏之的臉色,才問:“雄主喜歡他么?”他很后悔那天沒有盡快殺了霍諾德。
許綏之笑笑,說道:“我不喜歡他,但是我有自己沒完成的責任。”他轉過頭去,看著霞光滿天的天空,和他在帝國看見的夕陽很像,仿佛穿過這片叆叇云層,就能看見帝國的首都星,“你知道的,我最終還是要回去的!
阿克琉斯說:“我知道的,雄主!
我一直都是知道的,但是雄主,最令我難過的不是你要松開被我握著的手,而是我感覺到你的手在我的手中并不舒服,即便你不松開,我也是會松開的。
許綏之感受到他手心很冷,不住顫抖,便問:“如果沒有我的信息素,你是不是會很疼?”
阿克琉斯愣了一下,才回道:“我不疼!
許綏之便笑:“你騙人,我知道你們雌蟲沒有雄蟲安撫,都是會疼的!
阿克琉斯垂下眼睛,知道隱瞞不過,很小聲地說:“想到雄主,我就不疼了。”
許綏之看了他一會,摸了摸他眼下的蟲紋,很溫和地說:“阿克琉斯,你是很好的,我很高興認識你!卑⒖肆鹚寡劬α亮恋,面頰泛紅,低下頭很靦腆地笑了。
素來冷漠鋒利的臉上露出羞澀的表情,真有點海棠醉日,梨花帶雨的味道。
阿克琉斯看著許綏之的眼睛,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見許綏之的情形,透過戰場的硝煙和塵?吹降,就是這樣一雙花瓣樣子的漂亮藍眼睛,線條繾綣得像是在對他笑似的,但實際上眼里并不帶有什么特別的感情,只有一點淡淡驕矜。
一看就是被精心呵護過頭的上位者,看見混亂和危險也不知道應該害怕?烧沁@樣的人,剛才射殺了他幾名蟲族士兵。
他手里明明有可以一擊斃命的熱武器,但卻下意識朝他靠近,要用那樣原始得可笑的方法動手。
理智告訴他需要快點把這個人類解決掉,身體的行動卻偏要向他證明,他看見他的第一眼就喜歡他了。
過了許久,阿克琉斯抱著睡著的許綏之緩緩走上山坡,在那個高聳的石碑處虔誠地跪下,嘴里念著家族古老的咒語,從今以后,老病死從他這里抵扣,唯有生門,永遠為許綏之敞開。
他感到身體里的生機被抽出大半,心里卻是飽脹的滿足。生命共享,從古至今都是他們家族最浪漫的誓言。
阿克琉斯撫摸著許綏之暈紅的臉頰,又幫他整理被吹亂的頭發,眼里是很多很多的無奈和愛憐,他俯下身,眷戀地親吻他的眉心。
身后落霞滿天,風卷云舒,正是花開好時節。
第30章 離別與其異動
雖然讓人大跌眼鏡, 但是帝國和蟲族確實因為這塊石頭恢復了和平。很大的原因還是因為這塊石頭對蟲族實在是太重要了。
許綏之則又必須去面對難以理解的主角和難以掌控的劇情,他不得不開始思考這些天逃避的問題:霍諾德為什么好像要一門心思跟他耗著了,難道真是因為他小時候幫過他那么一次?
233冷不丁冒出來:可能主角攻就喜歡這樣的?畢竟劇情里他和主角受能走到一起,也是因為欣賞主角受的反叛精神嘛。
許綏之覺得這事兒似乎不能就這樣混為一談, 但他也不能再找出更合理的理由, 只得先跟著阿克琉斯出門去。
到了地方, 果然馬上就看見了霍諾德,他看起來這些天過得不太好,臉色很冷沉,眼底還帶著血絲,也不知道戰場上的舊傷養好了沒有。
霍諾德看到他, 下意識地露出笑,快步走過來就要拉他, 被阿克琉斯不著痕跡地擋開了, 霍諾德嘴角一下子就垮了,“家妻任性不懂事, 這段時間給元帥添麻煩了!
阿克琉斯臉色難看得不遑多讓,笑意同樣不達眼底, “雄……殿下很好, 我私心是想久留殿下的,哪里會覺得麻煩呢!
旁邊的阿克琉斯副將摸摸鼻子,元帥居然還有打太極占口頭便宜的一天, 奪妻之仇, 不共戴天啊,現在只能打碎牙和血吞了, 真真是心如刀割。
許綏之聽到霍諾德的稱呼臉已經黑了,這會兒他越想越覺得233說得有道理。
他分明態度惡劣壞事做盡, 主角卻拿他當傲嬌,難道是他們就好這一口?他決定干脆反其道行之,走另一個極端,勢必要惡心死他們。
于是他蹭蹭跑過去,一下子撲進霍諾德懷里,摟著他的腰,尖尖的下巴擱在他鼓鼓的胸肌上,瞪著亮晶晶的眼睛撒嬌抱怨道:“你怎么才來啊,我都等你好久了!痹S綏之發現霍諾德臉色變了,下意識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是要把他揉碎的力度,不禁有些得意,心想自己肯定要被狠狠推開了。
但為了保險,他的臉又輕輕貼著霍諾德蹭了蹭,軟聲補了一句:“我每天都在想你。”他覺得差不多了,就算是他父王,最多也只能堅持到這里,之后許綏之說什么就是什么了。
霍諾德愣住了,他心臟正以一個無法想象的速度跳動,全身的血液一會兒往上沖,一會兒往下沖,他幸福的快要死去,緊緊地摟著許綏之,也不敢問許綏之是不是真的,只不停地跟他道歉,又想去親吻他。就算許綏之現在立刻殺了他,他閉眼時肯定也是笑著的。
如果不是因為現在在外面,他已經露出后頸求許綏之標記了,他此刻瘋長的信息素讓他受到的折磨比易感期還要多。
許綏之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又弄錯了,這樣做看上去效果比之前還要差。
副將被身旁的可怕的沉重氣氛逼得抖了抖,小心地覷了眼阿克琉斯,又趕緊低頭擦汗,元帥真的能堅持到儀式完成么,他看起來已經要吐血了。
等許綏之要跟著帝國軍隊離開時,那塊紅寶石突然凝出一條紅絲,朝許綏之挽去。許綏之驚訝地看了眼纏著自己腰不放的圣石能量,想這石頭還真是有靈性。
許綏之能感受到它似乎不想他離開,他歉意地摸了摸這股能量,心道或許這里有什么隱藏的劇情支線也說不定,但主線劇情都已讓他分身乏術,只好有緣再見啦。
圣石好像能感知他的所思所想似的,又戀戀不舍地蹭了他一會兒,收回了能量絲。這下子連旁邊的米勒看他的神情也不對了。
阿克琉斯上前一步,看著許綏之說:“我送送你們!
等過了幾個星際躍遷點,跟著的蟲族艦隊就停下來了,帝國軍原路返回,漸行漸遠。
阿克琉斯獨自站著,還是第一次接到許綏之一樣站在甲板上抬頭望他,白發在他身后獵獵作響,只是心境已經大不相同了。
等許綏之的身影徹底看不見后,他轉身回去,走著走著,挺直的脊背微微彎下,腳步虛浮,經過一個臺階時差點軟倒在地。副將嚇了一跳,趕緊伸手去扶,卻被阿克琉斯擋下了,他說:“我沒事。”語氣很平淡。
他想,確實沒什么大不了的,那些人類才能活多久,他的雄主如今已經不一樣了,他就在這里等著,過個幾百年,雄主總會想起他來的。
到時候他的雄主就會拉著他的手說:“阿克琉斯,還是你最好,可以永遠陪著我,幾百年前我就應該發現的,我愿意跟你在一起了!
阿克琉斯不禁笑了,到時候他應該做什么呢?他想,他要先抱抱許綏之,再親親他,帶他回家,給他洗衣做飯,生幾百個小娃娃。
許綏之算了下時間點,想著差不多了,就問:“帝國出了什么事?”霍諾德頓了頓,才道:“陛下病重了!彼⌒牡乜戳丝丛S綏之,試探著想攬他,被許綏之拍掉了手;糁Z德知道他傷心,心疼地說:“我馬上帶你回去,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許綏之不說話,心道不知道霍諾德在說什么不會有事,反正他父王連帶著他估計準備要出事了。
一下軍艦,許綏之不管那些前來迎接的貴族,直奔王宮,不出意料地,他在許惟病榻前還看見了姬恩,他作為世襲公爵,與其他幾位皇室一起服侍國王。他們看見許綏之,連忙起身行禮。
許綏之面上神情淡淡,他道:“不必多禮了,陛下的診治是誰安排的?”幾個人紛紛看向姬恩,姬恩剛要出聲,許綏之厭惡道:“廢物。”他只是輕輕皺了皺眉,姬恩便立刻跪下稱罪,不敢再抬頭了。
許綏之看見他隱忍地攢拳,在極力壓制著什么欲言又止的劇烈心緒似的,心想,我知道不是你的錯,只是我不把氣撒到你身上,你也不好恨我不是?
床上的許惟聽到動靜,手指動了動,很虛弱地出聲:“……可是綏兒回來了?來陪父王說說話!痹S綏之便讓他們都退下,俯身半跪在許惟身邊。
許惟摸了摸他的臉,說:“我的綏兒受苦了!痹S綏之貼著他的手,輕聲回道:“我沒事,父王!
許惟咳嗽兩聲,許綏之幫他順氣,又聽他說:“父王老了,這些天時常擔心這么多年嬌寵你太過,日后若是沒了父王,會讓人欺負了你去!
許綏之握著許惟的手,頭靠在許惟胸膛上,語氣和兒時耍賴撒嬌沒什么兩樣:“父王別擔心,我是王子殿下,要是有人敢欺負我,我就砍了他們的腦袋。”
許惟沉悶地笑起來,又憂愁地嘆氣:“綏兒,很多事情父王知道是無法阻止的,凡事總有一個終點!彼嗣S綏之毛茸茸的發頂,“好在,我知道霍諾德總會護著你……只要你好好的,父王就放心了。”
許綏之撇撇嘴,道:“父王,我不喜歡霍諾德!
許惟又笑了:“我知道我的綏兒是很難喜歡人的,但是沒關系,他喜歡你,又聽話,就夠了!彼袷窃谡務撌裁礋o關緊要的小問題,“等這段時候過去了,綏兒不高興,換一個就是了,我為你早早做好了準備,綏兒別擔心。”
許綏之應下了。許惟久久凝視著他,很不舍似的,說道:“把你交給別人,我總是不放心的!
許綏之陪著他說了很久的話,知道夜幕沉沉,許惟才緩緩閉上了眼睛。
天上星河流轉的星光燦爛瑰麗,等落到許綏之臉上時,只余下一點點微弱的光芒,連眼底的神色都照得不甚明朗。
許綏之還是握著許惟的手,他似乎在想著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沒想,低著頭看不清楚神情。
他知道,帝國要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