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諾德自那晚之后,呆在紅塔的時間就大大增加了,美其名曰放婚假,實際上每天跟許綏之面對面干瞪眼,許綏之一要出門就施施然跟上,美其名曰履行王子妃的義務。
他怎么不知道王子妃還有這個跟屁蟲義務?
許綏之有時好不容易趁霍諾德不得不分身處理事務的時候出溜,結果往往沒一會兒就能看見他款款而來的身影,看來紅塔一干人等已經在紈绔王子和實權將軍間做出了選擇,真是家賊難防。
但令許綏之不解的是,他偶然發現身邊常用的幾個人換了,去問霍諾德,就聽他說去軍部了。許綏之頓感驚奇,他以前怎么沒發現他紅塔如此人才輩出,竟能組團去軍部供職。霍諾德便很無奈地摸摸他的頭,一一向他解釋這是誰的眼線,那又是誰的奸細。哦,原來是去軍部大牢了。
其實許綏之想說他并不介意多幾個下線助攻,但是想到霍諾德這個主角攻也在這里,未免影響,也就不提了。
精挑細選的新仆確實對許綏之忠心耿耿,可惜對霍諾德更言聽計從,許綏之很快感知到,他的自由度已不知不覺地大幅降低。
這世界果然沒有霍諾德這個親兒子想做卻做不到的事,許綏之被迫每天跟他兩看相厭,心里不停地稱贊做出讓親兒子之二姬恩天天來的英明決定的自己。
霍諾德第一天看見姬恩的時候挑挑眉,第二天看見姬恩的時候皺皺眉,第三天還看見姬恩的時候,臉色就很不好看了。
這個不好看的臉色在發現姬恩總是用omega天生甜膩膩的嗓音對著許綏之撒嬌時候徹底坍塌下來,很不客氣地問他未經通傳是怎么進來的,結果姬恩長而卷的睫毛顫了顫,很羞怯似的瞄了眼面無表情的許綏之,掏出了許綏之的權限卡,霍諾德臉色霎時黑如鍋底。
后來,最常見的場面從許綏之跟姬恩說話,偶爾應付霍諾德變成了姬恩跟霍諾德談話,只有偶爾才有機會跟許綏之說上幾句了。
許綏之在他們談別的事情時大部分時候聽不懂,談論他時大部分時候不想聽,樂得不開口。畢竟姬恩不是不學無術的草包,還和霍諾德是天作之合,大部分時間他們還是相談甚歡的,霍諾德很欣賞姬恩的一些見解,甚至表示可以給他在軍部安排一個職位。于是許綏之欣慰地點點頭,主角間的關系總算突飛猛進。
誰知正和對方說著話兩人馬上望向他,倒嚇了許綏之一跳。姬恩見他面色不虞,下意識就想跪下,被許綏之眼疾手快地按住了。開玩笑,他會犯在主角攻面前欺負主角受這么低級的錯誤嗎?劇情點都還沒走完,他還不能這么早下線。
許綏之翻看了下今天的劇情點,又是欺負主角受,他同情地望了眼姬恩,順勢提出要和他出去走走。霍諾德面色晴轉多云,姬恩哪有不同意的,低眉順眼地應下了。霍諾德不是傻子,哪會不知道姬恩看許綏之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在心里冷笑不已,正要開口,就聽見姬恩說:“請將軍放心,我會照顧好殿下的。”
霍諾德有些怔愣,他看著早就等得不耐煩的許綏之,不知道想到些什么,答應了。
到了地方,許綏之下了飛行器,帶著姬恩走進一個明亮的露臺,往下望去,是中心城最好地段的繁華景致。此刻這里只擺了一張桌子,圍了幾個人,顯得很是寬闊。
都是和許綏之玩得好的狐朋狗友,一見他來了,全都湊過去打招呼,很快看到跟在許綏之身后姬恩,都紛紛愣住了,看向許綏之,好像第一次見到這個人似的,要讓許綏之來介紹。
不過姬恩現在的身份的確取決于許綏之的說法,于是他說:“最近新收的小玩意兒,帶出來玩玩。”幾個人更加面面相覷,許綏之平時要什么玩意兒沒有,怎么就看上了他?在場有些人心里轉了幾個念頭,姬家幾個如今斗得如火如荼,視姬恩更為眼中釘,但姬恩要是被許綏之護著,那……
他們揣摩著許綏之的意思,不禁頻頻打量姬恩。姬恩見人都看他,有些害怕似的,垂著頭往許綏之身后躲。
許綏之以為他不堪受辱,心想這才哪到哪,便說:“好了,別站著了,不是喝下午茶?”幾個人這才收回目光,帶著許綏之過去。
剛坐下沒多久,祁稔就打頭說:“自從你上次被你家那位氣勢洶洶領走了,幾次邀你不來,難不成如今真就被架住了不成?”頓時有人笑出來,有人應和出聲,氣氛活絡不少。
許綏之想到就煩,聽到祁稔對霍諾德的稱呼更是惱怒,哪里肯承認,嘴硬道:“就憑他能管我?”
旁邊有個家里新封爵位的少爺笑道:“這可不好說,殿下如今可比以前難請多了,上回有幾個omega,簡直了,一看就覺得殿下肯定喜歡,誰知我打電話過去,接的人竟是霍將軍,那語氣冷得,殿下平時竟受得了。”
風流倜儻的王子殿下竟成了妻管嚴,一群人嬉笑更甚,在座的沒有關系疏遠的,就這樣拿許綏之打趣。許綏之深深地覺得丟面子,梗著脖子說:“我不知他竟這般膽大,回去定要和他算賬的!況且,omega有什么趣兒,無非都是那些花樣,我只是覺得膩了。”
坐在許綏之身邊的姬恩突然失手打碎了一個杯子,眾人的目光一下子被他吸引過去,頓時有人笑說:“可不是,看來如今殿下也不缺omega了,這不是已經有了現成的?”
許綏之聽見這話,嗤笑兩聲,抬手捏了捏姬恩的后脖頸,觸碰到抑制貼邊緣,姬恩立即顫抖起來,薄薄的臉皮上浮起一層紅暈。
原來如此,幾個人都心下了然,要說姬恩也是級別不低的omega,這樣一味勾引,難怪殿下也多看幾眼。
祁稔雖然和姬家小輩沒什么交情,但是也一貫看不上姬恩,現在更是厭煩,當下呷一口茶,便道:“說什么呢,要做殿下的omega,也得看看配不配。”他對許綏之說道:“小綏,你要想玩,人有的是,正好等會兒我帶著你,就讓姬恩少爺先回去吧。”
許綏之覺得也沒什么意思,沒說話,聽到最后半句,被提醒了,拉下劇情點進度看了一眼,一看登時嚇一跳,那一行小字由黑轉紅,開始劇烈波動,真有點字字泣血的味道在。
他趕緊想叫233,怎么出現異常也沒個動靜,就聽見姬恩突然開口,“殿下,我有點兒不舒服。”許綏之以為是他干了什么出格的事,把人欺負過頭了,雖然沒想出個所以然,還是有點緊張,于是便帶著姬恩起身,說帶他去看看醫生,今天先到這。
祁稔看向姬恩的目光一下子陰沉下來,坐著的幾個人對看了幾眼,心里都打了個突,原本只是開玩笑,但看殿下的態度,姬恩可不單純像個小玩意兒啊,有和姬家另幾個小輩交好的,這下子臉色也差了。
許綏之帶姬恩上了飛行器后座,囑咐好司機,便問姬恩:“你哪里不舒服?”姬恩的臉紅得不行,不知道為什么,許綏之見到姬恩的大部分時間里,他都是這副模樣。
姬恩顫抖地握上許綏之的手往后帶,許綏之一開始不明所以,后來手都快要被帶著覆到姬恩腺體上了,才反應過來猛地抽出,說:“你腺體不舒服?”那這事可大了。
姬恩看到許綏之的反應,有些可憐地垂下眼睛,囁嚅道:“我不知道,有一點熱,殿下要不要試試……”
許綏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試什么?”結果姬恩越湊越近,一雙眼睛和唇都水潤濕亮,看著既求人憐愛,又吸人精氣,他重新握上許綏之的手,喃喃道:“信息素,殿下的……要不要和我試試?我聽別人說,會很舒服的。”
現在輪到許綏之臉充血了,不知道是嚇的還是氣的,他一把推開中了邪似的姬恩,叫道:“你胡說八道什么呢!這你也信!”姬恩直接被推下了座椅,飛行器后座十分寬敞,姬恩跌倒在許綏之腳邊,還不死心,跪在許綏之身前,直起身來,想要摟著許綏之的腰,一邊說道:“不是嗎,殿下,和別的omega……在一起的時候,都玩些什么花樣,嗯?是什么樣的感覺?”
許綏之嚇得直接踩在他的腰腹上將他推遠,怒道:“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你再發瘋,對本殿下不敬,我就把你丟下去!”
姬恩被拉遠了,臉上還是靡麗的色澤,他看著踩著他的一粒灰塵都沒有的精致皮鞋,往上是形狀優美的腕骨和被考究布料包裹得筆直修長的小腿,姬恩不禁雙手握上許綏之的腳腕,手上溫度越發滾燙,許綏之不禁瑟縮一下,卻被他握緊,不能動彈。
姬恩眼神迷離,癡癡笑了:“殿下,我會很乖很乖,無論殿下想怎么做,我都不會反抗的,肯定比所有omega都做的好,殿下看看我,好不好?”
許綏之現在的心情已經不能用簡單的震驚來形容了,他覺得自己要裂開了,簡直想要大聲呼救,好在天助他也,在他終于忍不住要把姬恩丟下去的時候,姬恩自己暈過去了。
見了家庭醫生,說姬恩這是假性發情了,給他打了針抑制劑,姬恩身上的滾燙溫度和紅暈終于慢慢地褪下去,呼吸逐漸平穩起來。許綏之默默希望他正常的神志能跟著一起回來。
許綏之身心俱疲,叫人送姬恩回去后,就回了紅塔,一腳深一腳淺地回了房間,睡了過去。
睡前他終于聯系上了233,嚴厲譴責他的擅離職守,差點出了大問題!233委屈地說:我今天下午開始就突然被強制斷聯了,怎么也過不來,剛剛才修好了故障。
許綏之覺得今天實在是邪門,好在劇情點又恢復了正常,顯示完成。他架不住困意,沉沉地睡了過去。睡著之前最后一個念頭是,他短時間內都不想看見姬恩了,霍諾德現在在他眼里都顯得可愛可親得多。
霍諾德腳步輕輕地進來,又輕輕地搭上許綏之的手,聞見了一股很淡的雪松味,許綏之已經清理過,因此只剩下了實在纏人的一點點,但已經足夠讓他想把這味道的主人撕碎。
他當然知道姬恩可不是什么純潔善良的小白兔,而是擇人而噬的毒蛇,因為他們本質是一類人。所以他只消一眼就知道,有姬恩在和有他在的結果是一樣的,許綏之身邊再也不會出現多余的人。
他哪里舍得真的招小綏厭煩,在小綏沒這么排斥他之前,不妨先借他的手段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