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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在試探性叫了傅遇安一聲沒得到回應后, 時城就敢肯定,現在對面這個人是沒有理智的。

    姓傅的在某些方面能體現出來的教養不會假,以前不管他們的關系是什么樣的, 起碼在他喊對方的時候,從來都會或多或少得到一點什么回應。

    像現在這樣,都面對面喊名字了, 還一聲不吭不給回應, 已經是非常不正常了。

    他輕輕推了一把須子遙, 俯身低聲道:“等會兒我把他往窗邊引, 你趕緊跑!

    現在不是留下來拖后腿的時候,須子遙有自知之明,嚴肅點了點頭。

    時城松開拉著他胳膊的手, 直接朝著墻那邊狠狠一踹。

    巨大的響聲讓傅遇安幾乎是下一秒就沖了過來!

    時城皺眉, 硬生生接下了這一拳,虎口都感覺快被震裂了。

    ……力氣這么大?

    他調整了一下胳膊節奏, 余光掃了掃四周,比劃出讓須子遙逃跑的路線后, 用腿勾著面前這人的小腿就朝著窗戶那邊走。

    但失去理智的傅遇安真的很可怕, 因為已經認不出面前的人了,招招不留情,每一擊都是使出全力朝著命根子打。

    時城瞇著眼睛, 心里罵了一句。

    他無暇給人使眼色了, 只能希望須子遙自己稍微有點腦子,專心致志對付面前這個人。

    好在不久就瞥見須子遙一溜煙跑了,這才呼出一口氣, 肆無忌憚的放開打。

    兩人沒過三兩招就毀了大半間宿舍。

    時城的腰上也掛了彩。

    畢竟現在的傅遇安是想要他的命, 但他不能這么狠, 只能在不傷到傅遇安的情況下盡力控制住他。

    不對等的攻勢下,難免會受傷。

    兩個將近一米九的大男人打起架來哪里還顧得上場地形式。

    時城一個沒注意,就跟著這人一起打到了窗邊。

    這宿舍的窗戶并不高,他們糾纏在一起的腿一個沒踩穩,傅遇安大半的身子都越過了窗戶!

    時城瞳孔霎時縮了一下。

    手下意識拉住了人。

    但傅遇安卻仿佛沒意識到現在的狀況,難得遇到“敵人”這么不設防的樣子,直接拿過一旁碎裂的玻璃就朝著身上的肢體扎過去。

    “操!”

    玻璃扎進右手,時城實在是沒忍住,罵出聲來。

    這會兒要是松手傅遇安就掉下去了……

    他閉了下眼睛,問候了一下這人的祖宗八代,咬牙忍著這傻逼死命往他手里扎玻璃的疼痛,扶著窗邊硬生生把掉出去大半的身體拽了回來。

    傅遇安被拽得一個恍惚,腳下亂了兩步,跌倒在地。

    時城眼疾手快地解下繃帶把他捆起來。

    終于老實下來了。

    雖然被捆著還在亂動,但不能行動就很好。

    他喘了口氣,挑了塊勉強能下腳的空地,坐在了他對面。

    “傅遇安,”雖然知道面前的這位現在毫無理智,但他還是咬了咬牙,“你他媽真的是……等你醒了我們再算賬!

    說完就不再吭聲,低下頭利落拔掉幾乎穿透掌心的玻璃,撿起一個尖銳的東西,開始認認真真剔傷口里的玻璃。

    場面非常血腥,讓人看著都疼。

    門口被人敲了兩下。

    時城抽空抬眼看了一下:“小九?你有事嗎?”

    洛問九看著面前的一片狼藉眨眨眼:“哥,須子遙現在在我那邊宿舍,我現在接到任務了,要去一樓錄入今天的值班記錄!

    時城:“多長時間?”

    洛問九:“一小時!

    “行,去吧。”時城說,“注意點,見到鬼立刻給我發消息。”

    洛問九點點頭:“好!”

    看著他背影消失,時城才收回視線。

    結果這剛打算繼續處理傷口,就感到左肩一沉。

    他斜眼看去,嗤笑出聲:“喲,醒了?”

    傅遇安腦袋埋在他頸窩,聲音悶悶的:“嗯!

    時城推了他一把:“剛剛怎么回事?”

    傅遇安腦袋大概是石頭做的,這一推竟然沒有推起來。

    這人聲音更悶了:“我答錯了。”

    時城皺了下眉,關注點從他腦袋轉移到這件事上:“你是說你回答鬼的問題錯了,所以就會失去理智?”

    “嗯,失去理智之前導演有提醒我,我還沒來及多想,直覺就先讓你跑了!备涤霭舱f,“不過你跑的好慢啊……我都沖進來了你還沒走!

    時城被氣笑了。

    他指了指窗戶:“六樓,來,你給我跑一個。”

    傅遇安不說話了,只是動了動腦袋。

    時城嫌棄地推了一把。

    雖然比喻很不恰當,但這會兒的傅某……真的像是委屈卸下利刃的毛茸茸大獅子,狠,但是粘人。

    就讓人挺不適應的。

    推了好幾下,這人終于坐起來了。

    時城看他眼睛還是有點紅,直勾勾盯著自己的右手。

    血淋淋的右手是會嚇到人的樣子,他不著痕跡縮了縮:“詳細說說焦倦給你說什么了。”

    傅遇安沒聽見這句話一樣,皺了下眉問:“是不是……很疼?”

    話音剛落,他就懊惱地咬了咬牙。

    自己這張嘴啊,怎么凈問一些廢話?

    都成這樣了能不疼嗎?

    時城沒在意他的糾結,收回手:“不疼,你先說正事兒!

    傅遇安薄唇動了動。

    但卻被一根修長的手抵住了。

    時城眼睛淡然:“你再說一句廢話,就永遠被捆在這里好了!

    傅遇安順著他的意有所指,看了眼自己還沒被解開繃帶的手。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讓自己進入正經狀態,“焦倦說,我答錯了就會從普通的“鬼”變成失控20%狀態的“鬼”。以后兩天可能每天都有一段時間會失去理智,在這期間無差別攻擊別人!

    “每答錯一次,失控程度都會加深一點,直至達到百分百……我可能人就沒了!

    時城看著他后悔的表情,鬼使神差伸出手,戳了一下他的臉。

    傅遇安:“?”

    時城的手指也僵在半空。

    怎么就……戳下去了呢?

    他冷了臉,面無表情收回手,順帶解開了捆著對方的綁帶,纏回自己的手腕上,漠然道:“你不會沒的。”

    傅遇安沒忍住,一直皺著的眉頭終于展露出一個笑容:“這么篤定?0001要護著我嗎?”

    時城淡淡瞥他一眼,把還沒愈合的手在他面前揮了一把:“你這么厲害,還要我護著?”

    他原本只是想懟一下這人,沒想到這句話說完后,對方久久都沒有回應。

    完了,這不會懟自閉了吧?

    但顯然,他多慮了,姓傅的心理素質賊強。

    他不僅沒自閉,還朝著一個莫名的方向發展了。

    這人小心翼翼跟碰什么珍寶一樣,用指尖輕輕擦了擦他傷口邊緣的血,小聲嘟囔一聲:“對不起。”

    時城微微一怔。

    傅遇安勾了勾指頭,羽毛一樣輕柔從他傷口邊掃過:“明天這個時候……我會把自己捆起來關住的!

    時城抿了下唇。

    這叫人……怎么說?

    不過傅遇安也沒準備讓他答話,自說自話后就坐起來靜靜垂眸看著他腰:“我記得……這里是不是也被我踢傷了?”

    時城不自在地挪了下身子:“擦了一下而已,沒傷。”

    “真的?”傅遇安狐疑道。

    他雖然失去了意識,但記憶還在,明明記得……

    “真的。”時城語氣加重幾分,“別管這個了。我問你,那鬼問了你什么?”

    傅遇安重點被轉移,但視線仍盯著他腰:“他問我是手還是腳!

    “我說手,答錯了!

    時城“啊”了一聲,心不在焉繞著手里的繃帶,還敲了敲左手食指上的戒指。

    “手錯了,那正確答案應該是腳。死去的那個人的腳會不會有問題……你干嘛?”

    他抬眼,看著面前這人忽然把他的兩只手抓走了。

    傅遇安沒應他,仔仔細細把他胡亂捆起來的繃帶解開,打了一盆水泡著,又取了些紙巾,認真幫他清理傷口和污漬。

    “你繼續說,我在聽。”

    時城古怪地看他一眼,不太習慣地動了動肩膀:“不用了!

    “不行,”傅遇安握他的手加重了點力氣,“我傷的,要負責。”

    時城眼底波動兩下,到底還是沒抽回手。

    他偏過頭,看向窗外:“這個劇本才開場兩小時,我們以后遇見鬼的次數會增多,所以在下一次發布任務之前,我們要盡可能多的找到信息!

    劇本中他們六個都是主角,那么為了公平,每個人的戲份應該差不多。

    從現在這個狀況看,沒人一次“拍攝機會”,輪完一次,就會緊接著下一次。

    似乎是為了印證他這句話,話音剛落,對講機就響了起來。

    洛問九輕弱的聲音傳來:“哥,他來了!

    時城眼神示意傅遇安。

    傅遇安松開了他一只手,由著他收回去,撥通了索伊的線:“可以行動了,你還有四十分鐘,不要靠近任何一間衛生間!

    轉而,又摁了一下齊浮的那個按鍵:“小門那里,有人來了!。

    索伊順著印象中的路來到了教學樓。

    他記得時城說的話,也記得劇本,不能靠近自己死亡的地方。

    劇本中他死在衛生間,保險起見,要盡量避免靠近所有衛生間。

    小心繞開,他一路摸到了教導主任辦公室。

    身為雇傭兵,雖然在帕維什的**日子讓他身體素質和體能都退化了不少,但基本素養還在,經過前幾輪復健,也慢慢找回了感覺。

    索伊輕車熟路開窗進了辦公桌,借著微弱的月光,開始翻資料。

    沒有哪里會比教導主任的辦公室擁有的**更多了。

    現在已知的問題學生有七個,其中一個叫孫赤。

    而剛剛那個從大門口來的學生就是這個孫赤。

    教導主任的辦公室里文件太多,如果一個一個找的話無異于海底撈針。

    他記得,孫赤剛剛說這個學校有他家里人的投資……

    索伊手一頓,伸向學生檔案的手換了個方向,朝著保險箱伸去。

    三兩下把保險箱打開,他翻騰半天,果不其然,在里面找出了一份合約。

    這份合約是關于孫家和學校投資的合約。

    索伊借著月光看了半天,發現這合約不僅有孫家的,還有陳家和郭家。

    不出意外,七個問題少年中還有兩個應該就是這兩個姓。

    他收起了合約,打算去樓上看看。

    但還沒剛走兩步,就聽到身后的地方傳來了腳步聲……

    噠噠噠……

    很輕很輕,但在寂靜無人的當下卻尤為明顯。

    索伊屏息凝神,在那腳步聲越來越遠后,終于看到走廊盡頭有一道黑影一閃而過!

    他心下一驚,抬腳追了上去。

    “站。e跑!”

    時城說鬼會主動找上人困住對方問問題,所以鬼見到他不可能是像貓見老鼠一樣逃跑!

    剛剛那道黑影肯定是人!

    果然,那人沒理他,反而聽到聲音跑得更快了。

    索伊死死跟著,眼見著就差一點距離就能抓到人!

    晚上的育德學校讓人看得不是很清,走廊和樓道里連個聲控燈都沒有。

    而前面那位應該是個對學校很熟悉的人,在這樣的情況下跑,竟然都毫無阻礙,就像是……在這里生活了很久一樣。

    索伊在跑到第三個路口時,皺了下眉,腳尖轉了個方向。

    前面必會經過洗手間,得繞道走。

    結果沒想到自己這一走,就把人跟丟了。

    他左右看看,確認找不到那人后懊惱地罵了一聲,按通了時城的對講機內線:“時城,學校內有人!

    正在欣賞傅遇安的包扎水平和蝴蝶結的時城聞言眼神凝滯一瞬。

    他用指尖挑起了對講機:“知道那人是誰嗎?”

    “沒追上。”索伊說,“但他對這個學校的地形走勢很熟悉的樣子,我懷疑他是學校里的學生!

    “八成是七個之一。”時城肯定了他的猜想,“剛剛齊浮已經把第四個準備進來的趕走了,這個點還在學校里……應該不是溜進來的。”

    索伊愕然:“你是說他之前就沒離開學校?”

    “嗯!睍r城皺了下眉。

    傅遇安在旁邊收拾滿屋狼藉,好不容易把一張床搶救出來,坐下來就聽到了兩人的對話。

    他俯下身,拿過了時城了對講機:“這群學生這么想進來一定是有原因的,找東西還是藏東西?”

    “不知道!彼饕琳\實道,把剛剛在教務處的發現給二人說了,末了又補充一問,“唉,你倆現在怎么在一起?你們不是不一個宿舍嗎?”

    “嗯,出了點意外!睍r城漫不經心道,“某人不靠譜到把我住的地方毀了,現在收拾殘局。你如果遇到鬼,注意點,盡量用腦子分析一下他的問題,最好不要打錯!

    他沒說一句話,傅遇安的脊背就彎一分。

    句句戳心,不愧是你,時懟懟。

    索伊聽他這說的也大概明白了后果的嚴重性,他嚴肅頷首:“放心!

    時城把戲謔的余光從身邊那人身上收回來,又道:“不過沒關系,你就算中招了對我們傷害也不大,放心答,不用怕!

    傅遇安又別過腦袋無聲樂了。

    索伊不知道時城這話是指他武力不行,還傻乎乎感動的點頭呢。

    時城松開對講機,側目就看到某人看熱鬧的表情。

    他輕笑一聲:“你很閑?”

    傅遇安:“……”

    時城放下嘴角,冷聲道:“抓緊睡,明早還要值班。我先幫你守著夜,有事叫你!

    說著就起身,從廢墟里撿了一個小沙發,拿了本不知道是什么內容的雜志坐在了門口。

    傅遇安在原處坐了會兒,躺了下去。

    很久沒好好休息了,今晚也確實折騰累了沒錯,但他沒想到自己這一覺會睡得這么沉。

    明明睡眠質量不是很好,在可能是因為某人說要給他守夜,所以一夜無夢。

    時城坐在門口,看著床上某人毫無防備的睡姿,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剛剛他叫的是“傅遇安”,不是“傅憫”。

    但須子遙竟然毫無意外的表情。

    以前他雖然經常叫傅遇安的名字,但那都是很小聲、用兩人能聽見的聲音叫的,索伊他們就幾乎沒怎么意識到這個問題。

    所以在此之前,須子遙應該沒怎么聽過這個名字才對。

    這兩人以前……恐怖關系不止認識這么簡單。

    有點不公平,時城心想。

    他都被人知道編號身份了,自己卻連對方的身份都只摸到了一個邊。

    手指無意識敲了敲膝蓋,他輕輕哼了一聲。

    現在虧的,回頭再討回來。

    傅遇安早上七點被時城叫醒的時候他還有點懵。

    等意識重歸身體,才后知后覺問道:“你昨晚沒睡嗎?”

    “嗯!睍r城捏了捏鼻梁,“昨晚你睡太死了,就沒叫你。”

    印象中,這人似乎一直在連軸轉。

    他多少還會抽時間休息一下,但傅遇安卻一直馬不停蹄,雖然不知道具體在搞什么,但連個休息的地方都沒有的人,自然也沒多少睡覺的時間。

    傅遇安啞然,薄唇動了動,還是什么都沒說,看了他一會兒便起身給他讓了空:“睡會兒吧,等會讓須子遙跟我聯系就行。”

    時城隨意“嗯”了一聲。

    有事發生他自然會醒,踏踏實實睡上一覺不太可能。

    他懶懶洋洋躺在床上,看著傅某慢條斯理把自己收拾完。

    眼瞅著這人就要出門,打個哈欠剛打算補個覺,就聽門口傳來了某人猶疑而期待的聲音:“你還給別人守過夜嗎?”

    時城眼尾因為哈欠有些泛紅,睨他一眼:“問這個干什么?”

    傅遇安咳了兩聲:“隨便問問!

    時城想了想:“沒……”

    傅遇安嘴角一揚。

    時城:“不對,嚴格來說,應該是守過的!

    守了整整一周,不眠不休。

    傅遇安的嘴角霎時又垮掉了。

    他想說點什么,可看到時城有點出神的樣子,又把話咽了回去。

    他輕輕嘆出一口氣,強行忽略了心底某種不太爽的情緒,狀似不在意地笑了一聲:“哦,原來我不是唯一。”

    時城古怪地看著他。

    陰陽怪氣的,這又是鬧哪一出?

    傅遇安沒看他,貼心地找了個東西堵著門,臨走前又不免嘮叨一句:“早點睡啊!

    就在準備下樓的時候,他隱約聽到屋里那人說:“不過單獨讓我守一晚的,你還真是唯一一個。”

    “duang——”

    一聲巨響從門外傳進601。

    時城都被嚇了一跳:“怎么了?!”

    “沒事,不小心碰著了!备涤霭惨а缽臉翘萆险酒饋恚破鹧澞_一看,膝蓋果然青了好大一片。

    他深吸一口氣,三兩步跳到了一樓。

    站在門外的清新空氣中,他忽然停下了腳步,狠狠搓了一把臉。

    “哎!彼锌宦。

    昨晚跟須子遙拼房、這會兒恰好下樓遇見他的洛問九納悶道:“喲,你擱這贊美太陽呢?”

    傅遇安這次沒跟他懟,反而看了眼天空,愉悅道:“別說,還真不錯!

    洛問九:“……你瘋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傅遇安:嘿嘿=v=

    洛問九:這人瘋了:)

    感謝大家支持!愛你們~比心!

    ——

    第62章

    洛問九昨晚幸運地答對了。

    鬼問的問題讓人有點莫名其妙——“左邊還是右邊?”。

    “我當時是真的想不出來了, 隨便蒙了一個右邊,就對了。”洛問九拿著對講機,后怕地拍拍心臟, “嚇壞了,那陰風嗖嗖的,差點以為我今天就栽在這里了!

    時城剛補完覺悠悠轉醒, 聽完輕飄飄用鼻音“嗯”道:“你登記了什么?”

    “?哥你說那個表嗎?”洛問九說, “其實也沒什么, 就是關于上個季度員工的安排值班日期和缺勤狀況!

    “還記得嗎?”時城問。

    洛問九:“差不多都記得。”

    “那你把它畫下來吧, 等會兒中午的時候帶給我看看!睍r城打了個哈欠,“先給傅遇安看,然后你守著門, 讓他去一趟學校!

    現在是上午十一點半, 還有半個小時就是午餐時間。

    學校假期期間不給工作人員提供早餐,只有午餐和晚餐。

    六人現在都餓得不輕, 就等著十二點導演發通知讓他們去食堂了。

    索伊和齊浮住在樓下的522房間,和時城一樣, 累了一個晚上現在剛睡醒, 醒來后第一件事就是上樓找人匯合。

    結果在看到601滿地的狼藉時,兩人都愣在了門口。

    601的主人之一倒是自在,躺在廢墟中唯一能睡的床上, 慵懶愜意地招招手:“隨意坐。”

    索伊、齊。骸啊

    您倒是找一塊能坐的地方?

    須子遙也暗暗擦了把無語的汗:“別坐了別坐了, 時哥你也起來吧,馬上吃飯了!

    時城不置可否挑了下眉,拿起了手里的對講機。

    他心里數著秒, 在默念到“0”的時候, 對講機發出了聲音。

    【十分鐘內, 一號到六號員工全部到餐廳集合午飯!】

    對講機聲音剛說完,他就坐了起來:“走吧。”

    從這里到餐廳,十分鐘的時間不充裕也不緊張,四人走到門口的時候剛剛好,還恰巧碰上了匆匆趕來的值班二人。

    昨晚在洛問九完成記錄拍攝后,對講機就再沒發出聲音。

    直到早上交完班,索伊才收到了一條指令讓他去打掃衛生,奇怪的是,這次并沒有碰上鬼。

    “我懷疑這個‘鬼’的出現是有時間限制的!彼饕琳f,“昨晚你們三個人都遇見了,但是我的拍攝任務不在宿舍樓,而是教學樓,來回這么大的范圍和時間都沒碰上,我應該沒有這么好的運氣,只能是‘鬼’不會出現。”

    齊浮皺眉:“那有沒有可能是‘鬼’出現的限制不是時間而是地點呢?”

    “白天應該還會有任務!睍r城剛端著一盤蝦仁走來,施施然落座,“看看吧,如果白天的這段時間都沒遇到鬼,那應該只能是時間限制!

    傅遇安看了眼他的餐盤,皺了下眉:“你怎么吃的全是涼性的?不怕胃疼嗎?”

    這里的午餐是半自助形勢,菜的種類不是很多,但可以隨意拿取。

    廚房一個人都沒有,也不知道這飯菜怎么來的。

    不過這無關緊要,反正都是靈異世界了,誰會在意這種小細節?好吃就行了。

    時城慢條斯理咽下一口蝦仁:“我胃好。”

    傅遇安不贊同地把面前的一杯豆漿放到了他面前:“那也不能這么作。”

    時城懶得跟他解釋,看向一臉驚恐的四個人:“什么表情?繼續討論啊。”

    四人齊齊咽了口口水。

    不是……你倆為什么這么,奇怪?

    四道目光在兩人身上來來回回轉了一圈,又不約而同地若無其事收了回去。

    須子遙清了清嗓子:“剛剛對講機給我們說,午餐一個小時的時間不可以出餐廳,那這期間如果有學生進來怎么辦?”

    時城笑了一聲。

    索伊看他:“怎么了?”

    時城對著須子遙贊嘆一句:“你的話真是比開了光都靈!

    須子遙:“……不是吧……”

    時城沒答,眼睛半瞇,用下巴指了指眾人身后的那塊窗戶。

    大家的目光齊齊看去。

    ——那里有兩個學生正在翻墻。

    “……”

    現在是十二點二十分,連一小時的三分之一都沒有到。

    等他們一點跑出去,這些孩子早不知道去哪里了。

    “你們這么臉色這么難看?”時城推開面前的豆漿,喝了一口可樂。

    傅遇安的抽氣聲頓時在耳邊響起。

    為了防止這人在嘮叨,他還是放下可樂,抿了一口熱乎乎的豆漿。

    索伊已經能對他倆這相處做到麻木了:“現在學校里都有三個學生了,你還能吃下去飯才是了不起!

    時城淡淡道:“一個進來也是進來,三個也是一樣。昨晚那個既然沒有抓住,這會兒在多兩個也沒什么差別。”

    他轉而看向傅遇安:“你上午到學校里去轉了嗎?”

    “去了!备涤霭材米吡怂媲耙欢褯霾耍炎约旱臒岵诉f給他,“但我逛的地方不多。”

    他話沒說明白,但時城和索伊都明白了原因。

    傅遇安的“死因”是樓梯被洗衣液滑倒摔死的。

    樓梯的范圍太大了,到處都有樓梯,不隨便亂走是保守明智的選擇。

    時城垂了垂眼睛。

    這人昨天下樓的時候沒出聲,那他出事的地方應該不是教職工宿舍。

    可洗衣液……在教學區幾乎是不常見的。

    出事地點很可能是隔壁的學生宿舍。

    他下意識抬頭看了眼身邊的人。

    傅遇安好似知道他在想什么,眨了下眼睛:“不過在一樓的教室里,我發現了值日表有個人姓郭,后面名字應該是鍋碗瓢盆的那個‘鍋’,不知道是不是問題學生之一。”

    索伊把昨天的發現告訴他們后,大家就一直在找關于那三個姓的消息。

    不過線索太少,目前傅遇安說的這個還是第一條。

    齊浮凜然:“在哪個教室?”

    “高一四班!备涤霭泊亮藗時城剛吃的那盤冷蝦仁,“我去他們班主任辦公室看了一下,桌子上有二十四本作業本,有姓孫的!

    齊。骸澳且膊荒鼙WC其他的不知道名字的人也不在這個班里!

    “是的,”時城說,“不過可以去蹲一下看看,中學生很多東西都是在學校放著,如果他們進來有目的,很可能會回班里拿什么東西。注意一下那間教室!

    “行,那等會兒我去看看!备涤霭舱f。

    “你別去!睍r城看了眼洛問九,“你去。”

    洛問九沒想到還會有自己的事,愣了一下:“。俊

    時城:“你光明正大蹲一下,打探打探情況,就說自己也是這里的學生。傅遇安長太老了,不好裝。”

    傅遇安:“???”

    洛問九了然:“好的哥,保證完成任務!”

    “還有,記得說你頭發是昨天剛去染的色,眼睛是戴的美瞳。其他的你到時候看情況發揮,總之一定別讓他們看出你是個保安!睍r城叮囑完,對他伸出手。

    洛問九不明所以盯著他掌心看了會兒,后知后覺想起來自己之前畫下來的記錄表還沒給這人看。

    薄薄一張紙落在手心,時城展開后就皺了眉。

    “你這字還挺有自己的風格!

    洛問九:“……”你直接說丑不就行了?

    他訕訕笑了一下:“這……沒辦法啊,沒練過,就這樣!

    傅遇安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

    小兔崽子沒一句實話,分明是怕時城認出自己的身份換了左手寫的字,裝的跟真的一樣。

    他不是沒想過把這小孩的身份告訴時城,但他不確定,時城和洛問九如果知道了會怎么樣。

    畢竟這小孩不是個簡單人物,到現在也沒摸準目的和圖什么,貿然沖動行事,萬一對時城有弊,那就得不償失了,這實在不是個好的選擇。

    一大一小在轉瞬即逝的對視后,心知肚明收回了視線。

    時城還在認真琢磨手里的表。

    上面記的是上個月的值勤記錄,一共有九個保安和七個保潔,十六個人當中,在十號有四人的記錄中止,二十號有三個,剩下的一直記錄到了月底。

    但是根據出勤情況來看,前面的七個都是越來越低,這種情況不是被學校辭退了就是受不了自己辭職了。

    時城掃了眼這七個人的名字。

    第四只鬼……有沒有可能就是其中一個?

    表格挨個傳閱下去,等到最后一個須子遙看完的時候,也終于到了一點。

    可以出食堂了。

    對講機實時發來通知,讓他們值班的回去值班,其他人都要回到宿舍樓。

    時城站在門口,對著另外三個同伴招了招手:“你們先回去吧!

    索伊訝然:“你不回去?”

    “不著急,我試一試!睍r城說,“回去后,你找找看教職工宿舍樓有沒有監控室,看看監控應該能找到些什么。”

    索伊應允下來:“知道了!

    看著三人離開的背影,傅遇安胳膊搭在了時城肩膀上:“SVIP,你又要找點什么事兒?”

    時城已經習慣了這個稱呼,聞言瞇了瞇眼睛:“剛剛導演說讓我們回宿舍,好像沒有規定回程的時間!

    傅遇安樂了,他知道這人接下來要說什么了。

    果然,時城語氣輕快:“我確實在回去的路上,只不過這條路曲折一點費時多一點,應該在允許之內!

    兩人昨晚就猜測,焦倦只有一個人,要盯十個電影的話不會把過多的經歷放在他們身上,在發放完任務后很有可能就是對他們的監控關注最少的時候。

    而這個時候是最適合鉆漏子的。

    傅遇安無奈勾起唇角:“那你注意安全。”

    “你去操場這樣的曠地看看那三個學生有沒有出現吧。”時城說,“洛問九就按之前說的,去教室蹲人!

    洛問九動作很快,聽完立即就動腳了:“好。”

    時城和傅遇安對視一眼。

    就在他準備也自己行動的時候,傅遇安忽然叫住了他。

    他停下腳步,無聲詢問。

    傅遇安走到他面前,從口袋里掏出個東西塞到了他手心。

    攤開一看,是一瓶跌打酒。

    他微微怔愣:“這是?”

    “不用騙我,你腰上肯定被我傷到了,我看出來了!备涤霭矅@口氣,“知道你肯定不讓我給你上藥,那你就記著自己涂一下。”

    “自己的身體,好歹自己要愛惜!

    跌打酒躺在熱心,暖呼呼的,還帶著上一個人的溫度。

    時城收了起來:“你從哪兒拿的?”

    “每個教室里前面的儲存柜都有醫藥箱,沒過期,可以放心用。”傅遇安雙手抄兜,下耷的視線認真地落在他身上,“藥酒涂了有味道的,我能聞到。自己涂上,不要騙我,不然我就親自動手了!

    “你管得倒是多。”時城扯了扯嘴角,到底沒多說什么,把藥酒收在了口袋里。

    傅遇安滿意地看著他的動作:“行,那我就走了,等會兒交班見。”

    時城看著他越來越遠的距離,猶豫片刻,還是不輕不重出了聲:“謝謝!

    “我會涂的!

    說完,也不管那人停滯的身影,轉身就走。

    學校很大,但沒用的地方也很多。

    他已經知道自己是“死”在哪里的了,所以只要不靠近操場,在任何地方都可以通暢無阻。

    高一四班那里有洛問九,暫時不用關注。

    他在主席臺旁站了一會兒,最終確定了朝著體育館的方向。

    雖然假期期間不開放,但不走門走墻也是一種方法。

    他依稀記得學校的體育器材如果有外借是需要登記姓名的,他們已經知道了孫赤和郭鍋的名字。

    在校生不可避免要上體育課,關系好的同學應該經常一起借器材,在名單上找到這兩人的名字,說不定也能找到其他人的信息。

    體育館的木地板是中空的。

    想要到借器材的房間,必須穿過一整個室內球場。

    時城左腳剛踏進門,神經就繃住了,動作敏捷地一轉身藏在了門后。

    噠噠噠——

    物體落在地板上的聲音。

    有人。

    聲音越來越近,似乎是朝著這邊方向來的。

    時城放輕動作,悄悄挪動了腳步,朝著一個黑色的板塊挪去。

    黑色的東西可以輕微反光,雖然不清晰,但多多少少還是能看出點外面的景象。

    差兩步的時候,那腳步聲已經離得非常近了,頂多就是兩三米的距離。

    時城謹慎又邁了一步,沒驚動旁人。

    腳步聲停頓片刻,應該是調轉了一個方向,準備往別的地方走。

    時城無聲松了口氣。

    可就在這時,他腰間的對講機響了一聲。

    不好!

    他下意識伸手去關聲音,可這時已經來不及了!

    洛問九的聲音第一個“哥”字響徹在了整個體育館。

    “誰?!誰在那里?!”

    腳步聲猛然加重加急,朝著這邊急速趕來。

    但時城卻松了口氣。

    不幸中的萬幸,聽聲音是學生,這就方便控制了。

    于是在看到視線中出現一個腳尖的那一刻,他果斷出手把人按到了墻上。

    “唔!——”

    “閉嘴。”時城捂住這男生的嘴,冷聲威脅了一句。

    男生長這么大沒見過這么兇的人,一下子還真就被唬住了,呆呆看著面前的人半晌沒回神。

    這邊情況剛控制住,就聽門口傳來一道女生:“葛奏?你怎么了?”

    時城開出了戒指上的小刀,抵在男生的脖子上,壓低聲音道:“好好答。”

    這個好好答是什么意思,被稱為葛奏的男生心知肚明。

    他喉結滾了滾,結結巴巴道:“沒、沒事!就是撞到東西看錯了!不要緊!”

    “你摔疼了嗎?”那女生又問,“要不要我進來看看?”

    葛奏感覺脖子邊的刀刃離自己又近了幾分,冷汗瞬間冒出來,連忙說:“別進來!我衣服摔開了!”

    “哎呀!”那女生聞言,果斷打消了進來的念頭,“還有比你更蠢的嗎?”

    被刀尖抵著,就算是玩笑也開不出來。

    葛奏干巴巴笑了兩聲。

    女生說:“那我先去找陳哥了,你等會兒拿完東西來找我們啊!”

    葛奏聲音干澀:“好。”

    良久的沉默后,時城看到遠處的窗戶外一抹身影朝著遠離走去,應該是那個姑娘離開了。

    他放下了戒指。

    葛奏還沒松口氣,就感到腰往前一頂!

    “哎我靠!”

    他整個人都被踹趴在了地上。

    時城居高臨下俯視著他,用腳尖踢了踢他的身子:“來這里干嘛的?”

    “你他媽誰。浚 备鹱辔⑴值纳眢w被踢得半天沒坐起來,怒瞪著他,“放假還在這里不會是保安吧?”

    時城沒說話,算是默認了他的問題。

    葛奏底氣瞬間足了:“你再動我一下信不信回去我讓我爸開了你!”

    這小孩還在變聲期,這么大的嗓門吵得人腦子疼。

    時城皺了下眉,沒跟他廢話,就是踢人的動作加重了:“別廢話,你來這干什么的?”

    葛奏還沒來及發貨,就看到對方又擺弄了一下手指上帶著小刀的戒指。

    “……”

    好漢不吃眼前虧,孰輕孰重得分清。

    有眼色的好學生果斷選擇了配合:“我來找、找東西。”

    時城瞇了瞇眼睛:“找什么?”

    “就……大哥說他在這里落了一個小本子,讓我來拿一下。”葛奏摸了摸腦袋。

    時城放緩了臉色,松開一直踩著他肩膀的腳,友好地對他伸出手:“來,起來,詳細說說。”

    葛奏:“……”

    “大哥叫陳皁炎。”葛奏瑟瑟發抖地看著面前玩著小刀對他和善微笑的男人,“我真的就是來拿個本子真的沒有搞破壞!”

    時城懶洋洋“哦”了一聲。

    這么急于否認,看樣子要么是同伙經常搞破壞,要么就是他以前搞過破壞。

    葛奏看他一直不說話,悄悄動了動,想溜走。

    但看到時城輕飄飄移過來的眼神,他就垮了,一直堅守的心理防線瞬間崩塌,嚎啕大哭:“大哥求你了你千萬別報復社會把我殺了,我真的啥也不知道!”

    時城原本擺弄戒指的手一頓。

    求饒的第一句竟然是“不要殺我”?

    這小子絕對知道什么內幕。

    他面上不動聲色,隨意擺了擺手:“知道了,你走吧,趕緊出學校,假期期間,不要在這里久留!

    現在這種情況問話太浪費時間了,而且問出來的也不一定是實話。

    如果這小子離開這里,有很大可能會去教學樓,那里還有洛問九,說不定能旁敲側擊問出點別的什么。

    葛奏聽到他要放過自己,面上一喜,連謝謝都沒顧得上說,抬腳就開溜。

    邁出大門之前,卻沒忍住,回眸看了一眼。

    眼睛迷茫著同時,嘴里還不忘小聲念叨了一句話。

    時城看著他的背影,漫不經心的表情逐漸冷了下來。

    他聽力挺好的,所以聽清了葛奏離開前說的那句話。

    ——“這人看著怎么這么眼熟?”

    保安時城已經“死”了。

    而這些學生認識他。

    現在還能看見他。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大家支持!白色情人節快樂呀姑娘們,希望你們天天開心,永遠愛你們!

    ——

    第63章

    鬼能被人看到其實是很不合理的, 但在這種原本就不合理的世界中,好像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但顯然,他不能光明正大大大咧咧出現在這群學生面前了。

    畢竟七個人中有三個是殺死他們的兇手。

    看樣子這些學生還記得他們長什么樣。

    時城站在器材室里, 忽而笑了一聲。

    這就排除了很多啊。

    昨晚門口的索伊和孫赤絕對接觸過了,看索伊毫無知覺的樣子,孫赤應該沒有什么反應, 那就說明孫赤不是殺死索伊的兇手。

    至少不是直接殺死。

    他們三只鬼留在這里是因為強烈的怨念, 如果是意外過失殺人, 不可能會這么強烈的想要復仇。

    殺死索伊的只能另有其人。

    同樣, 葛奏應該也不是殺死他的兇手。

    或許有參與,但絕不是主謀。

    方向多了一個,時城心情松快了些。

    他四下轉了一圈, 在書架上找到了自己想到的東西——登記簿。

    厚厚一沓本子, 時城快速翻了一遍,很快就看到了熟悉的名字。

    葛奏、陳皁炎、邊家雨。

    三個娟秀字體寫的名字整整齊齊排在本子上。

    時城目光落在“邊家雨”三個字上。

    這個字很像女生的, 這個名字也很像。

    可能是剛剛外面喊人的那個女生。

    這三個人關系很好啊。

    他接著往后翻。

    但腰間的對講機不合時宜響了起來。

    【一號!你在干什么?!你現在應該待在宿舍樓!】

    時城最后眼尖地看到“孫赤”和“張飛雙”,飛快關上了本子。

    “我在回去的路上, ”他說的臉不紅心不跳, “迷路了而已。”

    焦倦:“……”

    這人好像當我是傻逼。

    時城一邊悠哉悠哉往外走,一邊繼續睜眼說瞎話:“現在找到路了,馬上回去!

    途徑隔壁的辦公室的時候, 他視線微頓。

    那個本子……

    稍稍停頓后, 他果斷掐了即將出聲的焦倦的內線,轉到了傅遇安那里:“等會兒有機會來一趟體育館,一樓辦公室桌子上有一個筆記本電腦, 下面壓著一個小小的棕色的本子, 你記得拿一下, 可能有用!

    那邊回復很快:“收到!

    得了答復,他又把線路切了回來。

    入耳就是一聲怒吼:【你敢切我的線路?】

    “抱歉導演。”時城的道歉毫無誠意,“剛剛忽然有個靈感,即興表演了一下!

    焦倦:【……】

    他真的當我是傻逼!

    傻逼……哦不是焦倦,深呼吸兩口:“五分鐘內,回不到宿舍你就完了!”

    滋啦滋啦的電流聲宣誓了這個命令毫無回轉的余地。

    從體育場到宿舍樓,想要五分鐘跑回去,只有橫穿操場一條路。

    但時城“死”在操場,不能去。

    這就擺明了要么讓他送死,要么就接受懲罰。

    他嘆了口氣。

    又被NPC針對了,慘還是他慘。

    不過時城不打算去作那個明擺著的死。

    他打算試試如果不能按時到會怎么樣。

    回想了一下學校的地圖,遲疑地選了一條不長不遠的路。

    這條路上有小賣部,中午的飯不是很好吃,說不定路過那里還能整點別的好吃的。

    故而當他站在距離宿舍樓一百米的地方感受到強烈的痛感時,手里的一堆零食顯得格外無處安放。

    這陣痛感來得毫無預兆,但時城知道,這是掐著第五分零一秒的點來得。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懲罰”了。

    他咬了一下嘴唇,眼里卻浮現一抹興味。

    實在是很好奇,到底是什么辦法能讓他們好端端的一個人忽然被操控著感受到疼痛。

    這個“無限勞改”……已經超出他的知識儲備了。

    時城忍著疼痛,一步一步走到了宿舍樓里。

    在他兩只腳都踏進來的瞬間,全身綿密的疼痛驟然消失。

    他不著痕跡松了口氣。

    恍然間,傅遇安上一個懲罰副本的樣子浮現在腦海。

    他擰了下眉。

    那會兒,某人是不是也在感受這種全身的絞痛?

    那從某方面來看,那人和他們被系統拿捏的方式應該是一樣的。

    他斂了斂思緒,打算出去就詳細問問這人具體情況。

    手里滿滿一大包食物一個沒掉,被他悠哉悠哉拿上樓分給了小伙伴們。

    須子遙看到手里的薯片心情還有一瞬間復雜;“都說故地重游會讓人拾起以前的心態,還真沒錯。時哥你都回憶起以前上學和同學分零食了啊!”

    時城淡定拆開一杯鮮牛奶:“我沒上過學。”

    “哦原來你沒……我操!時哥你沒上過學?!”須子遙后知后覺震驚了,嚼薯片的腮幫子差點被自己咬破。

    時城嫌棄看了他一眼:“很奇怪嗎?”

    “當然啊!”須子遙說,“時哥你看著就是……唉怎么描述呢,就是什么都懂很博學的那種吧!怎么會沒上過學?這不符合常理!

    “沒上過學不代表沒學過這些!睍r城說,“我從小就是請私人教師上課的!

    須子遙倏然閉上了嘴。

    沉默片刻,他勉強道:“打擾了打擾了,我們不一樣!

    原來是有錢人。

    時城卻罕見的沒有應下這次奉承。

    他撥弄著手里的牛奶吸管,有些出神。

    過了好半天才想起來回須子遙一句:“沒什么好羨慕的!

    也不是誰都愿意上一對一私教。

    何況學的還是那些……

    他閉了閉眼睛,掩去了眼里藏不住的厭惡和反感。

    須子遙見他不說話,以為是對方不想理自己了,也識趣兒地沉默下來不去打擾他。

    時城倒是沒不理他的念頭,他只是在想洛問九那一通對講機,

    當時情急之下他按斷了,現在也不能貿然打回去,萬一那小子正在跟一群學生在一起,這打了可就壞事兒了。

    他支著腦袋,看向樓下某人匆匆而過的身影。

    是傅遇安。

    這會兒應該在按照自己剛剛給他說的去體育館找筆記本了。

    “時城,我NG了一次!遍T口傳來敲門聲,緊接著就是一個重磅炸彈。

    時城頓時壓下眉眼,走過去開了門:“怎么回事?”

    門外的索伊嘆了口氣,瞟了一眼屋內傻愣愣的須子遙,壓低聲音:“我找到我出事的洗手間了!

    半小時前,索伊去了一樓廁所。

    結果前腳剛踏進去,就聽到對講機響了起來。

    【都說了鬼不能靠近自己死亡的地點!你是看不懂劇本的文字還是不聽我說話?!重來!】

    于是他被迫退回門外,重新進了一次。

    這一次,焦倦滿意了。

    他音調變得很古怪:“沒有第二次了!”

    時城按了按太陽穴:“明知道不能靠近廁所,為什么這么不注意?”

    索伊沉默了。

    他這個表情時城一看就知道有隱情,這才發現齊浮不在這里。

    他直接走出來關上了門:“說吧。”

    “衛生間有一個小女孩。”索伊沉聲道,“齊浮被她刺傷了,現在在宿舍里躺著!

    大概是因為系統統一認定他們都是“保安”,就并沒有把他們的性別劃分,索伊和云壇都在一個宿舍里。

    時城皺眉:“那你抓住那個女孩了嗎?”

    “沒有!彼饕羾@了口氣,“前腳進去后腳就被扔了出去重新來!

    這系統反應也太快了。

    時城:“那你看清人長什么樣了嗎?”

    “看清了,扎了個雙馬尾,穿的應該是學校的制服,身高不高,大概一米六左右。如果現在有個照片放我面前我能認出來!

    “知道了,我等會兒出去的時候會記得找照片。”時城拍拍他肩膀,“后面小心。 ”

    這才第一天就丟了唯一的一次機會,以后的日子不太好過。

    索伊沉重地點了點頭。

    兩人正聊著,時城腰間的對講機就響了。

    “時城,我有索伊被‘殺’死的線索了!备涤霭矏偠纳ひ魝魅攵。

    時城和索伊都是一愣。

    時城:“你找到筆記本了?”

    “對,陳皁炎的草稿本。”對講機另一頭傳來紙張翻頁的聲音,“上面都是數學題目的演算,但其中夾雜著不少漢字。我仔細分了分,發現寫了很多的地點,其中被劃掉的有很多,只有一個衛生間和拖把留了下來。”

    “所以你懷疑是陳皁炎?”

    “不,我排除了陳皁炎!备涤霭舱f,“這個演草本上幾乎每一面都畫著一個圖案,如果我沒記錯,這應該是很久之前屬于‘國家’直屬單位的徽章!

    時城了然:“你的意思是,一個想要把自己奉獻給國家的人不可能干這種殺人放火的事情?”

    “對,他畫得很認真,應該不是仇視,而是正兒八經仰慕或者夢想著能進去!

    索伊皺眉:“可他不是問題學生嗎?”

    說完,他自己就愣了一下。

    ……誰說溜進來的一定是問題學生?

    百般思索,他還是提了個問題:“有沒有可能……是他一時沖動把人殺死了,然后為了防止事情敗露干擾他未來的打算,所以溜進來處理后事?”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备涤霭矝]否定他,“那個孩子現在應該還在學!

    “傅哥。。【让!”

    洛問九焦急凄厲的叫喊聲隔著老遠透過對講機傳來。

    時城把對講機拿遠了些:“怎么回事?”

    那邊聲音嘈雜,好半天才聽到傅遇安不清不楚的生意:“等會兒……再給你說……”

    尾音還沒留完,通訊就被切斷了……

    洛問九帶著一個小孩跑來的時候,傅遇安正坐在樹上悠哉悠哉晃著腿。

    其實他早就看到不遠處跑來的小白毛了,也看到了拿著鐵棍追著他趕的小姑娘。

    但這跟他沒關系,不想多管閑事下去一趟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則是覺得盜竊團的頭目不可能這么菜雞手無縛雞之力。

    結果洛問九一嗓子就給他嚎懵了。

    他咬咬牙,跳了下去。

    因為追趕而來的小孩是個姑娘,傅遇安也不想太粗魯,索性一手刀把人給敲暈放到在了地上。

    洛問九又往前跑了十幾米才停下,氣喘吁吁彎腰扶著膝蓋擦汗。

    “哎喲喂,這小丫頭怎么這么兇?”他難以置信,“跑這么快是怎么做到的?”

    傅遇安冷笑一聲:“時城又不在,裝啥呢?”

    “我裝什么了?!”洛問九指著他怒罵,“你坐在上面說風涼話倒是舒服!”

    傅遇安一愣:“你一盜竊頭頭,真不會點拳腳功夫?”

    洛問九怒道:“你這是刻板影響!刻板影響懂不懂?誰規定了會偷東西就要會打架?!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是個粗人啊?”

    “粗人不丟人,粗人剛剛還救了你!备涤霭矝]有被言語冒犯到,饒有興致地摸摸下巴,“你好菜啊。”

    洛問九決定不跟這個人計較。

    偏偏對方嘴欠,又補充道:“時城肯定特別煩你這樣的!

    洛問九一口氣差點沒上來:“那時哥也不會喜歡你這種去食堂都要用指南針的路癡!”

    兩人之前去食堂吃飯,就因為這人不識路繞了大半圈,最后還是用指南針找方向才不至于原地打轉,堪堪趕上飯點。

    若是往常,傅遇安肯定要開懟了。

    但這次他只是不急不慢挑起了一邊的眉毛。

    看到這個表情,洛問九暗道不好。

    果不其然,這男的像個花孔雀一樣,修長的手指做作地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個指南針。

    “那我不還是找到路了?沒有指南針我們倆都得完!备涤霭猜朴频摹

    “哦,忘了說!彼阎讣獾闹改厢樲D了個圈,顯擺似的故意從白毛的面前掃過,“時城送的!

    洛問九:“………………”

    他閉了閉眼睛:“我真好奇,你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能做到這么欠……”

    傅遇安在他罵出來后面的話之前收起指南針,按了一下對講機某個按鈕,滋啦電流聲響起后,不懷好意地喚了一聲:“SVIP,是我。”

    聲音剛好是面前這個白毛能聽見的程度。

    洛問九倏然閉上了嘴,把后面的“問候”盡數咽回肚子里。

    時城不知道那邊的情況,還以為他是解決完了事情才發的消息,于是直入主題:“剛剛發生什么了?”

    “沒事兒,就是洛問九被一個小姑娘追著喊打!备涤霭差D了頓,說,“怪丟人的!

    洛問九:“……”

    你特么損不損。

    真是這輩子沒這么無語過!

    “小姑娘?”時城指腹摩挲了一下對講機,“扎著雙馬尾,大概一米六?”

    傅遇安單閉上一只眼,用手對著地上的小女孩比了比:“對。你怎么知道?”

    索伊急切的聲音傳來:“把對講機給洛問九,告訴我們剛剛都發生了什么!

    洛問九惡狠狠瞪了傅遇安一眼,把對講機拿了過來,接著跟變臉似的,立馬放輕了聲音,還帶著點撒嬌的意味:“哥……”

    傅遇安雞皮疙瘩起了一身:“……”你茶不茶?

    時城聽慣了,沒啥反應:“嗯,快說!

    洛問九:“哥我之前不是給你發了個對話嗎,是因為我看到有一個男生來了,但你沒理我,我想了想就自己上了。”

    “那男生沒懷疑我,他說他叫陳皁炎,是進學校里找東西的,我跟他聊了兩句,那人神神叨叨的有時候還自說自話,說什么‘報應’‘后悔’之類的詞,我聽得云里霧里。”

    “不過沒問兩句他就走了,我還沒反應過來,遠遠有個女生跑來了——就這個雙馬尾。都沒來及打招呼,她看到我后莫名其妙尖叫一聲,然后拿著棍子追著我打!”

    時城肯定地說:“他應該是認出你的臉了!

    之前他還以為六個外來的人設定應該是和學生互不相識,但從那個叫葛奏的男生見他眼熟的這點來看,這些學生應該或多或少都見過他們臉。

    小姑娘之所以見到洛問九這么激動,想來是認出來了。

    但即便如此,反應也太過強烈了。

    時城問:“你只見到了兩個人嗎?”

    洛問九搖搖頭:“就這兩個!

    傅遇安精準捕捉信息:“怎么,你見到第三個了?”

    “嗯,叫葛奏。”時城說,“他認識我!

    話音剛落,四點的表準時到點。

    【十分鐘內,第三組換班!

    這次的焦倦學聰明了,知道規定時間了。

    時城收起解釋的話題:“把人捆好,我馬上到!

    傅遇安沒捆,就這么大大咧咧靠在樹干上等著。

    十分鐘對于0001來說跑個幾千米足夠,來到后時間還綽綽有余,須子遙不著急,在后面慢慢悠悠趕著。

    他原本想一來就干正事兒,不料步子還沒站穩,就被一只手抓住了手腕。

    傅遇安定定望著他茫然的眼睛:“SVIP,你不守信用啊!

    時城一臉問號:“什么?”

    “給你的藥,不是說好自己會涂嗎?”

    “會用的!敝耙馔鈪采ν,現在被提醒,方才后知后覺想起來,“現在不是沒空嗎?”

    傅遇安緩緩吐出一口氣,像極了無奈的妥協。

    于是時城真就以為他要放過自己了。

    故而當衣角被掀起來的時候,他是懵逼的。

    “都說了你自己不用,我就幫……”傅遇安戲謔的話戛然而止。

    他怔然地看著時城裸露在外的腹部。

    ——那里偏左側的地方有一道顏色很深很深的疤,約莫一指長,扭曲得趴在光潔白皙的皮膚上,顯得格外扎眼。

    那疤痕的縫針手法不知道是哪個混蛋的手筆,一看就非常的不專業,縫得活像一條蜈蚣,針孔都還沒退下去。

    不難想象,當時縫得有多粗暴、有多疼。

    傅遇安忽然覺得呼吸有點急促。

    他匆忙松開手:“……對不起!

    時城在經歷過一開始的懵逼后,全程都很淡然。

    整理了一下衣擺,搖搖頭:“沒關系!

    他并不介意這個被人看到。

    可越是這么淡漠的表情,傅遇安越覺得心里不舒服。

    教養告訴他不要多問別人的隱私,但不理智的某個地方卻讓他幾乎脫口而出詢問原因,他的好奇心從來沒有這么強烈過。

    似乎是感覺到了他激烈復雜的目光,時城猶豫了一下,主動開了口:“這是手術后的痕跡!

    “什么……手術?”傅遇安聽到自己的聲音有些嘶啞。

    時城余光掃過一旁裝作不在意,卻悄悄豎起耳朵偷聽的洛問九。

    他側過頭,對著傅遇安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你先回去,我們出去再說。正好,我也有事要問你!

    傅遇安還沒來及開口,就聽見一聲嚶嚀。

    地上的小姑娘醒了。

    時城揮手趕了趕他:“快走,馬上那個導演又要嘰嘰喳喳了!

    傅遇安深深看他一眼,拎著洛問九轉身離開。

    時城垂著眼睛,走過去蹲在了女孩的身邊。

    “別裝了。”他說,“我知道你醒了。”

    地上女孩的松松垮垮垂在身側的手猛然一僵。

    她眼皮闔動兩下,悄然抬起:“你什么時候發現的?”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大家支持!愛你們~比心!

    白色情人節沒來及加更,但是明天會有超長肥章噠~么么

    ——

    第64章

    在傅遇安掀他衣服的時候, 時城就眼尖地看到地上的女孩眉頭皺了一下,隨后又很刻意地舒展開。

    他以前學過微表情,也見過很多裝暈裝病的人, 對于這個小女孩的手段,辨別起來非常輕松。

    “我還沒問你,”時城不答反問, “為什么要進來?學校假期不讓人進的!

    小姑娘冷哼一聲:“關你屁事?”

    時城:“……”

    太久沒有得到回答, 小姑娘瑟縮了一下肩膀:“額……我……”

    “你知不知道, ”時城兀然開口, “和長輩說話要客氣一點!

    “……?”

    許是打死都沒想到時城竟然是這個回答,女生愣了半天沒接下去話。

    時城支著腦袋看她:“地上躺著舒服嗎?”

    一語驚醒地上人,女孩慌忙站起身, 兇巴巴道:“還不是你們把我扔到地上的!”

    “扔你的不是我, 你要是怨,就找始作俑者!睍r城賣傅遇安不帶一丁點兒猶豫, “現在可以說說,你叫什么了嗎?”

    女孩面露奇怪:“剛剛不是問我為什么進來嗎?”

    時城從善如流改口:“那你為什么進來?”

    女孩:“當然是因為陳哥來了……”

    話音戛然而止。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面前的男人:“你套我話?!”

    時城輕輕笑了一聲, 沒有否認:“你喜歡他啊!

    女孩頓時紅了臉。

    時城笑容不減, 體貼地換了個話題:“那你為什么要追著我同事喊打?”

    “因為他不是個好人!”女孩義憤填膺,“我看到他在遇見陳哥之前把陳哥桌子上的照片撕掉了!”

    照片?

    時城眉頭緊鎖。

    洛問九沒跟他說過見到過照片。

    “這位保安,你是不是打算趕我走?”女生謹慎地看著他, “不!陳哥不走我也不走。”

    “那你就和你的陳哥一起走好了。”時城沒有感情, “半小時,你們不走我就把你們扔出去。”

    女生:“……”

    她跺了跺腳:“我這就去喊人走!”

    看著跑走的身影,時城拿起了對講機。

    “須子遙, 看你右前方的女孩, 偷偷跟上她!

    時城原本是想著自己去跟著找找線索的, 但眼下他忽然想起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索伊,快去看看齊浮的對講機有沒有發拍攝任務!”

    現在齊浮正在昏迷中,如果發了任務不知道,那……

    “發了。”索伊的聲音有些沉悶,“時間過了!

    現在A組兩位唯一的一次NG機會都沒了。

    時城有些疲憊,最近的副本都沒給人休息的時間,就算是他也有點頹:“現在一圈就剩下須子遙了吧!

    等須子遙完成任務,下一個被點名的又到他了。

    這一句是在全體內線發的,剛說完就得到了須子遙的私線通訊:“時哥,我剛剛接到任務澆花,路過的時候順手就澆完了,沒碰到什么奇怪的東西!

    白天執行任務的三個都沒有遇到“鬼”。

    看來索伊的猜測是正確的,“鬼”出現確實有時間限制,粗略估計,應該是在晚上十二點到早上八點之間。

    他有些好奇,齊浮這一次雖然沒去完成任務,但導演竟然不等到她重拍就下了下一個任務,是直接跳過了嗎?

    還有,剛剛那個女孩為什么要攻擊齊?

    他們六個人以前的經歷……真的只是劇本上那么簡單嗎?

    既然這里的NPC認識他們的臉,那就說明除了已知的劇本,在“曾經”,這些保安的人設還有一些他們目前不知道的設定。

    時城決定綁架一次校長。

    尤校晚上九點會來查學校,到那時候把人堵在門口好了。

    定下這個打算,他就回了值班室。

    這里的監控還是第一次仔細看,不是很清晰,但對于看是否有人出入已經足夠。

    他在這幾塊屏幕上找了一圈都沒能看到剛剛那個女孩的身影,只見到了一個陌生的男孩。

    應該是那個叫“陳皁炎”的男生了。

    陳皁炎去了很多個教室,不知道在找什么,來來回回很多趟,但行動很快,絕對是有目的性的在找東西。

    他從一間教室里拿了一個小包裹出來,四處打量了一番后,就再沒停留,招呼上遠遠走來的葛奏,一起翻墻出去了。

    全程,那個女生和須子遙都沒有出現。

    時城越看心里越覺得不對勁,隨手就接了和須子遙的連線:“你在哪里?”

    可回答他的確實對面長久的沉默。

    心臟微微下沉,他握著對講機的指關節有些發白。

    須子遙,怕是也沒了第一條“命”。

    這才是第一天,就接二連三的三個人中了道,實在不是個好兆頭。

    時城看著對講機,靜靜等到了九點。

    能不能有點頭緒就看校長……

    “咦?怎么保安室就你一個人?”想誰誰到,尤校直接推開了保安室的門。

    時城站起身:“另一個巡查去了。您要開始檢查了嗎?我陪您好了!

    “不用不用!庇刃泛呛堑。“你在這里吧,我自己去看看就好!

    說著,在桌子上放下了一本東西:“你們在這里值班肯定很無聊吧,看看雜志,解解悶!

    時城看著他關門離開,拿起了桌子上被留下來的雜志。

    ——《驅鬼訪談大全》。

    時城:“……”

    這校長還真是會結合實際給雜志。

    他想了想,手指在遲疑后還是翻開了雜志。

    靈異世界內,這個說不定會有用呢?

    【厲鬼的出現是有原因的,想送走他們,除了滿足他們的心愿之外,就是要用和她淵源頗深的人的血液祭祀,劃下符陣,送走ta!

    時城看著這句話,久久沒動作。

    這本書……會是給另外的三個“人”看的嗎?目的是殺死他們三個“鬼”?

    這個念頭剛出來,就被他自己否決掉了。

    只要對面三人發現自己的身份,他們就都完了,根本沒必要再這么麻煩,而且他們的任務不沖突,沒必要刻意來殺他們。

    可他不相信這本雜志出現在這里是平白無故。

    他草草看完,從抽屜里翻出了一個打火機,拇指一按,微弱的火苗燃了這一本雜志。

    微涼的值班室被這一抹火染上了一絲暖意,時城慵懶地靠在椅子上,百無聊賴看著監控屏。

    在某個角落中,須子遙不知道什么時候又出現了。

    他靜靜躺在地上,旁邊是找到他的尤校。

    尤校把人拎了起來,看動作應該是生氣把人罵了一頓,卻沒有做什么別的動作。

    時城盯著時鐘。

    他原本是想把尤校綁起來質問的,但那一本雜志改變了他的想法。

    如果……尤校是一個對他們有幫助的NPC呢?

    在保證九點的時候學校內沒有人的情況下,把線索和信息告訴他們。

    越想越覺得這個很有可能性,時城忽然有點后悔,當時沒有把那個小女生強行扔出去,現在被發現……

    他倏然愣住。

    因為尤校沒有久留,也沒有找他算賬,而是在罵完須子遙后就走了。

    這是沒發現那個女生的存在嗎?劇本設定還是bug?

    “時哥!”須子遙的聲音忽然傳出,“那個女生好像是叫邊家雨,我在一間教室的集體大合照上看到了!

    “知道了!睍r城看著他匆忙往這邊跑的動作,“你剛剛去哪里了?”

    “時哥我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覺得我撞邪了!”須子遙說,“我正在看那照片呢,忽然就聽到了周圍的腳步聲,我嚇得趕緊跑了,結果轉了一圈,又回到了原點!你說這是不是鬼打墻?”

    時城瞳孔緊縮,忽然想起了剛剛那本雜志上的一句話。

    【惡鬼在殺死你的時候,會把你圈進自己的領地,她要用她死去的方法折磨你!

    “或許……還真有可能。”他喃喃說道。

    須子遙哀嚎一聲:“那我會不會遇到點別的事啊?要是被鬼盯上把我殺了怎么辦。俊

    時城心說你別害怕,你已經被殺了一次了。

    須子遙可能還不知道自己的唯一一次NG已經用完了。

    他有些納悶,納悶那只鬼生前是怎么死的。

    所以為什么要留在這里不走呢?這么強的能力,直接報了仇離開不好嗎?

    須子遙:“時哥,其實剛剛尤校走的時候,我看到后門門外有一道影子!

    時城抬起了頭。

    他笑了一聲:“不用攔著他,讓他進來!

    現在信息當然是越多越好,人來得越多,送的信息也就越多。

    對講機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一號,現在,去修一修教學樓那里的備用電箱!

    頓了頓,想起之前被這人鉆語言游戲漏洞的事情,還接了一句。

    【一小時內!

    時城起身,把空間讓給了剛匆匆趕來的須子遙:“呆在這里,不要隨意走動,在我聯系你之前,不要給我撥對講機!

    須子遙:“又有任務了?”

    “嗯,修電箱!睍r城覺得自己來到這里后,不是修水管就是修電箱,出去后也能說多掌握了一門手藝。

    他這么想著,就和目標電箱擦肩而過,再一抬頭,就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從沒來到過的教室門口。

    教室門口上有一張班級大合照。

    而第一排從左開始的第七個女孩……叫邊家雨。

    啊,他恍然,看樣子是被拉到惡鬼的“領地”了。

    惡鬼的領地也是鬼死去的地方,這第四只鬼不屬于他們兩邊的任意一方。

    時城試探性地走了兩步。

    噠噠、噠噠……

    腳步聲緊隨他身后。

    他放輕了動作,速度悄然提了上來。

    噠噠噠……

    聲音依舊不減。

    這次能確定是鬼在追著他跑了。

    再次跑回教室門前的時候,他推門走了進去。

    忽然一聲粉筆劃過黑板的刺耳聲讓人頭皮發麻,時城后背往墻上一靠,冷眼看著周圍。

    四周沒有任何人的身影,可那腳步聲卻像是停不下來了,一直圍著他繞。

    “你問我答!蹦锹曇糌H婚_口。

    時城笑了下:“憑什么?”

    尖銳的刺耳聲再次發出,那聲音厲聲道:“規矩!”

    時城撩了一把遮住視線的頭發。

    他當然知道是規矩。

    不得不說那個雜志上關于驅鬼的真的非常全面。

    【當你被鬼困在他自己的領域,每五分鐘你都會被強制跟它重新見面!

    這個電影的規矩是【每次見到鬼都要回答一個問題】。

    如此一來,他們現在可不就是你問我答?

    除非對方愿意放掉自己。

    但從這只鬼的狀態來看,這個選擇不太可能發生了。

    他雙手環抱在胸前:“好,你問吧。”

    陰風陣陣,時城感覺這只鬼在嘗試著殺死他。

    本是同根生,現在想煎也煎不動。

    在嘗試很多次無果后,那只鬼終于放棄了和他正面對剛,陰風終于沉寂了下來。

    “男還是女?”那聲音問。

    也不說“殺他的是男是女”或者“ta是男是女”,這鬼智商不低。

    他思忖道:“男?”

    一分鐘過去,平安無事。

    時城挑眉:“我的問題和你一樣!

    鬼:“……”

    鬼:“女。”

    時城清楚自己的性別,故而聽到這個答案,他就明白了。

    原來剛剛那個問題是“殺死ta的是男是女”。

    殺死他的是女的,殺死鬼的是男的。

    周圍一片寂靜,等到了第二個五分鐘。

    時城這次率先開口:“我和葛奏有什么關系?”

    鬼:“選擇題,不是問答題!

    時城換了個說法:“陳皁炎和我熟還是不熟?”

    鬼:“不熟!

    鬼:“早上中午還是晚上?”

    “三選一,這不公平!睍r城淡淡道,“我問你的都是二選一!

    鬼雖然沒有實體,但從周圍驟降的溫度來看,顯然是被氣得不輕。

    “中午還是晚上?”

    時城笑了一聲:“中午!

    依舊是平安無事。

    時城面上不顯,心底卻松了口氣。

    猜對了。

    一般人非要二選一,大概率一定會是早和晚,因為這樣的選擇性很多,各占了百分之五十。

    但對方卻放棄了早上,那中午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了。

    當然也不排除這是逆向思維,提出來誘導他的,但時城認為,這只鬼的腦子并不是很聰明。

    他幾乎已經排除了洛問九記錄的那個名單上的所有工作人員,把鬼的身份鎖定在了學生當中。

    原因無他,因為這只鬼的行為一點都不成熟,雖然看著非常狠,但……很幼稚。

    不管是坑他們也好還是怎么樣,都透著一股濃濃的被寵壞的有錢人家的孩子的感覺。

    是校園欺凌嗎?

    他心中思緒亂飄,垂了垂眼睛。

    第三個五分鐘。

    這次先開口的是鬼:“陳還是孫?”

    時城神情一滯。

    這次的問題,也太直白了。

    陳指的應該是陳皁炎,那孫就是孫赤。

    他沒有跟孫赤接觸過,但又下意識覺得傅遇安的那句“陳皁炎不是個壞孩子”很有道理。

    送命題可能就是這樣的了。

    時城在當年參加聯盟競賽的時候都沒有這么糾結過。

    他心底一橫,隨口蒙了一個:“陳。”

    目前這個教室里的邊家雨和陳皁炎有關系,鬼又和邊家雨一個教室,他只能選擇關系最親近的這個了。

    不過他運氣可能真的不錯,這個答完,依舊是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真的……只是運氣嗎?

    時城皺了眉,問題在腦子里滾了滾,問:“十二小時內,我是否和殺死我的人接觸范圍小于五十米!

    鬼沉默了片刻:“是。”

    十二小時內,和他接觸小于五十米的,只有葛奏邊家雨和陳皁炎。

    話音剛落,周圍狂風四起。

    時城試探著往教室外走去,一路朝著樓梯口,通暢無阻。

    那只鬼放過他了。

    他一邊修電箱,一邊按通了對講機:“現在是什么情況?”

    那頭須子遙的聲音傳來:“在五分鐘之前,又有兩個人溜進去了!

    時城放下對講機就打算去找人。

    但須子遙卻喊住了他:“時哥,我剛剛把這里的安保系統給黑了,查到了前段時間的錄像帶,剛跟傅哥通完話。”

    時城腳步一頓,他有些意外:“你還能黑進去這個?”

    須子遙語氣頗為得意:“當然!再怎么說我曾經也是個被通緝了好久的!”

    時城眉峰上揚:“你還挺得意啊。”

    須子遙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兩聲,不忘正事兒,切進了正題:“剛剛進去的兩個人在前天的時候遲到了,監控拍下了他們在保安室寫的名字,黑一點高一點的男生叫郭鍋,矮一點戴著眼鏡的男生叫張飛雙,好像和孫赤葛奏都一個班的!

    郭鍋張飛雙孫赤葛奏一個班,邊家雨陳皁炎一個班,還剩下一個不知道叫什么。

    時城問:“還有別的信息嗎?”

    “有。”須子遙語氣有些不確定,“張飛雙的左手好像……少了一個指頭。唉這個監控太不清晰了,不太能看清!”

    “沒事。”這些消息都是意外之喜了,時城滿意道,“我等會兒自己去……”

    去后面的話他沒說完。

    因為他剛放下修好的電箱蓋子,轉頭就看到了一個陌生的高中生臉。

    兩人面面相覷,時城不確定道:“孫……赤?”

    孫赤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

    他手指顫顫巍巍指著時尚,嘴唇都在闔動:“你你你你……你不是死了嗎?!”

    時城“啊”了一聲:“你認識我!

    還是生前的他。

    他這開口四個字,頓時又把孫赤嚇得半死。

    男生原本握在手里的斧頭瞬間落地,“砰”的一聲,他跌跌撞撞向后退去。

    時城眼疾手快把人捉住:“跑什么?”

    孫赤都快哭了:“你別過來啊啊啊。。。 

    時城:“……”

    這小子嗓門怎么這么大?

    他不由得緊了緊抓著他的拳頭:“閉嘴!不然殺了你!”

    “嗝——”一聲響亮的哭嗝給宰豬般的嚎叫畫上了句號。

    “大大大哥,你別找我啊不是我害得你!”孫赤的聲音小心翼翼的還帶著哭腔,“報仇要找對人啊你別來找我。 

    時城笑了笑:“那你說我該去找誰?”

    他每一個字都跟打了孫赤一巴掌一張,對方打哆嗦打得一顫一顫的。

    最后在他眼皮子底下顫顫巍巍張了張嘴,翻了個白眼,竟然暈過去了!

    時城:“……”

    看著地上不省人事的學生心情復雜到了一個境界。

    可以了,這膽子應該沒能力殺人。

    他彎彎腰,撿起了被丟在地上的斧子。

    上面有很多駭人的紅棕色印記,凌晨的時候他斷言是血跡。

    現在離近看,確實是血,但上面是殘留了很久的動物血。

    手握著斧頭轉了一圈,目光觸及斧背的時候倏然頓住。

    這是……泥土?

    泥土是暗紅色的,濕漉漉的還留著腥味,不難猜出這曾經沾染過血。

    出神之間,他忽然聽到了正在朝著這邊越來越近的談話聲。

    四周沒有足夠隱蔽的躲藏的地方,他左右看了一圈,最終還是決定跳窗戶。

    從這個地方跳窗戶,跳到對面的樓上。

    兩棟樓的陽臺非常近,大概就四五米,時城把孫赤身上被自己抓過的衣褶撫平后,很輕松地就跳到了對面。

    足尖剛落地,就聽到了一道清晰的男聲。

    “孫哥在干什么呢?怎么還沒回來?”一個聲音粗狂低啞的男聲說。

    “不知道,是不是找到什么東西了?”另一個聲音聽上去挺溫和。

    “不該吧這能找到什么?這烏漆墨黑的什么都看不見還找東西呢,就挖個土能要多久?總不能是撞邪……哎喲我操!我踩到什么了?”

    “是孫赤!睖睾偷穆曇粽f,“怎么倒在這里了?”

    “哎,我把他弄醒!

    “孫哥!醒醒啊!”

    兩棟樓離得很近,時城可以很清楚的聽到孫赤哼唧了兩聲,悠悠轉醒。

    因為周圍很黑,聲控燈的總閘也沒有開,孫赤醒來后看不清面前人的長相,下意識還以為是時城,不禁破音叫了一嗓子:“。《颊f了不是我害得你不要殺我。。。 

    面前兩人面面相覷。

    其中一個疑惑道:“孫哥,你說什么呢?”

    熟悉的聲音傳來,孫赤才慢慢放下了遮住臉的手。

    他仔細辨認出面前兩人的長相,終于解脫一般的松了口氣:“我靠張飛雙郭鍋你倆剛剛也不吭聲,嚇死我了……”

    郭鍋疑惑:“你怎么嚇成這樣?我倆長得也不丑吧?”

    “這不是丑不丑的問題!睂O赤梗著脖子說,“這他媽剛剛那鬼長得也不丑啊!”

    何止不丑,美得跟仙一樣,要不是種族不對口,他多少要加個聯系方式。

    “什么鬼?”張飛雙皺眉,語氣不悅,“孫赤你魔怔了嗎?”

    他這語氣不太好,孫赤一聽,也不樂意了:“哎我說張飛雙你什么意思?你他媽心虛心里有鬼還擱著跟我扯?”

    張飛雙也急了:“你他媽……”

    “哎哎哎兩位哥,能不能別動不動就這么暴躁?”郭鍋連忙一手拉一個,“和氣生財和氣生財!”

    “他都中邪了!”張飛雙指著孫赤,語氣急切,“別動不動亂說。∮袀屁的鬼?一個都沒有!”

    孫赤冷笑一聲:“你現在急眼了?你當時把人殺死的時候咋沒見你這么急呢?”

    坐在走道上聽到這句話的時城手指一動,擺弄了一下左手腕骨。

    張飛雙……是殺死誰的兇手?

    對面那三人似乎是陷入的僵局,好半天都沒出聲。

    好久,郭鍋才嘆氣:“行了,事情都發生了,先去處理正事兒吧!

    張飛雙這才沉沉“嗯”了一聲。

    郭鍋扛起斧頭,斧頭尖劃過地面,發出刺耳的劃痕聲。

    時城聽到張飛雙極小聲地問:“孫赤,你……見到誰了?”

    “喲,這會兒不說我中邪了?”孫赤鄙夷道,“張飛雙我告訴你,要不是你爸跟我爸生意上有關系,我他媽真是腦子有屎才會幫你處理后事!”

    張飛雙聲音有些發抖:“到底是誰?”

    孫赤這才說:“行了,不是那幾個,是另一個倒霉鬼。”

    張飛雙聲音似乎放松了不少,低低道:“徐瑤她……最近還好嗎?”

    “好?我爹沒把她腿打折就已經是很給這個養女面子了,你帶著他整出這么大的事兒,我都沒敢告訴我爸說你們把人整沒了!”

    聲音漸行漸遠,后面的對話,時城就不怎么能聽清了。

    但今晚的信息量也很大了。

    孫赤家收養了一個養女,叫徐瑤。

    他食指抵住太陽穴,回憶了一下,邊家雨教室門口那張照片涌現在了腦海中。

    想起來了,徐瑤,在照片里就站在邊家雨的身邊。

    所以現在可以確定的是,徐瑤邊家雨和陳皁炎一個班,剩下的四個人一個班。

    徐瑤和孫赤不是親兄妹,陳皁炎和葛奏關系好,郭鍋張飛雙孫赤三家有合作關系。

    已知的殺人犯是張飛雙和徐瑤,孫赤葛奏暫時沒有嫌疑。

    那么還剩下一個邊家雨……

    為什么,這個最奇怪的人,現在沒能找到任何線索呢?

    他坐了一會兒,打算跟傅遇安通個話聊一聊。

    卻不想剛拿起對講機,對面的人就先他一步撥通了電話。

    傅遇安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做完任務了。見到鬼了。”

    “我問ta,殺死我的是否為張飛雙。”

    因為須子遙之前已經把監控上的信息都告訴他了,所以這次詢問,就大著膽子蒙了一個。

    已經排除的有很多,接下來從剩下的選項中挑一個問,正確率就大了很多。

    萬年非酋也有翻身的時候,就算是傅遇安一直倒霉下去也該有一次回轉了,好比這回,就終于幸運了一次:“ta回答我說,是!

    時城呼出一口氣,頓時感覺勝利近在眼前:“下次讓索伊問問,殺死他的是否是徐瑤!

    徐瑤殺死的到底是索伊,還是第四只鬼,只要確定下來,接下來就好辦了。

    只剩下他自己的還沒有找到排查方法,可能要等到下一晚了。

    他剛準備去悄悄跟上那三個人,就聽傅遇安啞著嗓子道:“時城!

    鬼使神差的,時城停下了腳步:“嗯!

    “一個不好的消息!备涤霭舱f。

    時城心里咯噔一聲:“你不會……”

    “啊,對!备涤霭部嘈σ宦,“ta問我喜歡俯視還是仰視,我說仰視,又猜錯了。”

    時城:“……”

    剛剛還覺得這人非酋翻身了,原來到最后重頭戲還留著沒發出來呢。

    人,為什么可以倒霉到這個地步?連續答對三道題的題王對此表示深深的不理解。

    他木著臉:“你這次沒立即發瘋?”

    “沒有,現在還沒感覺到不對勁,而且昨天失控的時候有導演提醒,這次還沒收到消息,但我估計快了。”傅遇安說,“如果從昨天那個時間開始的話,現在應該還剩下半個小時。”

    聽語氣還能理智分析,心態挺好。

    時城無言片刻:“你現在在哪里?”

    “宿舍樓一樓一個很隱蔽鎖還算堅固的屋子里!备涤霭舱f,“這次可得把自己鎖起來了,宿舍樓里沒有第二個時城可以制服我了,我只能自己制服自己了!

    時城抬起腳,聲音無波無瀾:“你再騷一點好了!

    傅遇安笑了兩聲,還真就絮絮叨叨繼續說了起來。

    從他如何接到指令,又如何見到了鬼……敘述過程生動又形象,詞匯量異常豐富。

    時城被他吵得耳朵疼,忍無可忍:“傅遇安,你出去不寫小說真的是屈才了!

    “真的嗎?其實我也這么覺得,但是我很貴的,沒有五千萬我是不……”

    “開門。”時城冷聲打斷了他的開屏。

    傅遇安一愣:“嗯?”

    “開門!睍r城又重復了一遍,“聽到你的聲音了,我在你這間屋子門口。”

    原本正努力找東西把自己捆起來的傅遇安頓時直起了腰,三兩步就走到了門口,卻在開鎖的那一瞬間,想到了時城血淋淋的右手。

    他動作停下了:“別進來了,我一個人在這里比較安全!

    “你打算把自己捆起來?”時城一針見血。

    傅遇安無奈:“你這聰明怎么總是在我身上用!

    時城哼道:“你自己捆的有什么用?那種普通的帶子捆的住你?”

    傅遇安一噎,開口就想為自己辯解。

    時城:“很久之前,古地球有一種犬類叫哈士奇,你聽說過嗎?”

    傅遇安:“……”

    時城:“這種狗拆家的破壞力非常強。”

    傅遇安:“……”

    時城:“還需要我明說你的破壞力堪比它嗎?傅哈?”

    傅遇安眼前一黑。

    不得不說,0001冷嘲熱諷的本事,放在星際至少也是個0001。

    他試圖以理服人。

    卻聽門外的人說:“開門。我親自捆你。”

    傅遇安:“……”

    下一秒,門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時城:(拿著繃帶躍躍欲試)

    傅遇安:(積極躺平任其擺布)

    感謝大家支持!愛你們~比心!

    ——

    第65章

    系統也不知道從哪里弄來的這些道具, 確實實用又有效,在時城選的這么多道具里,繃帶絕對是他選過的最正確的東西。

    傅遇安看著這人熟練地把自己捆得嚴嚴實實, 最后還落下了一個漂亮的結,他不由好奇道:“這是什么結?不像是蝴蝶結吧?”

    “嗯,隨便系的!睍r城說得漫不經心, “這樣系的最不容易掙脫。”

    傅遇安挑眉:“真假的?你這么有經驗?”

    時城淡淡掃了他一眼, 沒答:“我先走了, 等會兒辦完事再回來!

    傅遇安一愣:“你不是要在這里一直陪著我啊?”

    “有要緊事要辦!睍r城說, “原本都不打算來的,我已經耽誤不少時間了!

    “哎。”傅遇安無故嘆了口氣。

    時城:“憂國憂民呢?”

    傅遇安:“……你快走吧!

    時城低下頭,牽起嘴角笑了一聲。

    他想了想, 還是拆下了自己的左手, 塞到傅遇安被綁在石柱上的手中。

    “拿著吧,掙扎的時候別抓自己了。”

    傅遇安看著他光禿禿的手腕, 表情正經了些:“你的手……”到底怎么沒的?

    但時城沒給他問出來的機會,把手留下來, 就毫不留戀地離開了。

    聽著門關上的聲音, 傅遇安安靜下來。

    他一個人的時候不太愛笑,臉上也沒什么表情,整個人都寫著“生人勿進”四個大字。

    自己的破壞能力和武力值他很清楚, 一般的東西根本沒法困住他, 哪怕那個門鎖,也不過是耽誤一點時間罷了。

    所以原本是想,找個鐵環捆住自己脖子的, 這樣的話他就絕對不會掙脫出去搞破壞。

    沒想到時城會來。

    傅遇安垂眸, 捏了捏掌心里的假肢, 右手的指腹還輕輕擦過了手腕上的繃帶。

    這兩個東西制住他的效果……好像也不錯……

    在傅遇安這邊耽誤了不少時間,時城再次找到那三個人的時候,他們已經在挖泥土了。

    孫赤倒是真沒說謊,斧子確實不是來砍人的,是在挖泥土的。

    “我操,你怎么埋得這么深?”郭鍋吃力地鏟著花園那邊的地,擼起袖子的手臂青筋暴起。

    “不埋得這么深,被發現了怎么辦?”比起剛剛的焦慮和慌亂,張飛雙已經冷靜了很多。

    孫赤站在一旁抽煙,聞言嗤笑一聲:“這個又不是你殺的,你這么緊張干什么?”

    張飛雙語氣低沉:“就因為是徐瑤殺的……所以才要好好處理。”

    “也不知道你看上她哪兒點了!睂O赤不屑,“你要真喜歡,回頭我跟我爸說一說,送你家去得了。在我家也沒什么用凈添亂,這次出了事,還不是要求著我擺平!

    張飛雙沒說話。

    時城遠遠地看到他們從土地里挖出了一個什么不知道裝著什么的罐子,罐子很重很沉,郭鍋一個人差點沒能抬起來。

    “親娘啊,你這里裝的什么?”郭鍋不可置信道。

    張飛雙幫郭鍋一起吧東西抬了上來:“一些……鐵片。”

    郭鍋嚇了一跳:“這怎么處理?”

    張飛雙咬著嘴唇,搖了搖頭。

    孫赤煩躁地把煙掐滅:“先出去吧,總歸不能讓這些東西留在這里。”

    三人都沒再說話,沉默著開始收拾東西往外走。

    時城沒再追上去了。

    他們要做的是找真相然后復仇,至于這些證據什么的,并不重要。

    等到三道人影完全消失在眼前,他走到了他們原來站著的地方。

    小孩還是小孩,處理證據都做不干凈,東西挖走了有什么用,連土都不知道鋪好。

    周邊有很多灌木叢,時城隨手折下了一根枝條,在地上戳了幾下。

    土壤有血腥味的部位被挖走了,戳了很深也看不出別的什么。

    他把樹枝扔回了灌木叢中。

    他是被花盆砸中“死”的,傅遇安摔“死”在了樓梯上,索伊則是在衛生間沒的。

    但剛剛那三個學生說,那罐子里是鐵。

    不出所料的話,可能是殺死第四只鬼的兇器。

    他沒管地上再次被翻亂的土地,朝著學生宿舍走去。

    根據他之前的猜測,傅遇安很可能是在這里踩到的洗衣液。

    雖然殺死他的兇手是誰已經很明確了,但時城總覺得,可以從傅遇安這條線推出更多的信息。

    他拿起了對講機:“須子遙,你看看能不能黑進學校的內網,找找他們七個人的宿舍!

    “小意思,只要保安室它有一臺電腦,我都能把這學校里的人扒的底朝天!”

    時城忽然有個想法:“那你能不能直接調監控看看前段時間都有哪些地方發生了爭執和命案?”

    須子遙音調瞬間低了很多個度:“恐怕不行……傅哥剛剛就讓我嘗試了,我是能找到的,但每次找到剛準備打開,電腦就開始發熱,下一秒就要燒掉一樣。估計是系統干預的,這不屬于常規操作,被禁掉了!

    時城忽然想到了傅遇安:“那你傅哥沒有嘗試嗎?”

    他有個神秘兮兮的金屬紐扣,應該是要比須子遙好操作的。

    但須子遙沉默了一瞬,支支吾吾道:“可能也是……弄不出來吧!

    時城一聽就明白了。

    傅遇安的腦子還算好用,須子遙能想到剽竊數據,他也能想到,既然到現在都沒有動靜,那只能是因為他現在根本就沒辦法去在系統的眼皮下操作。

    看來上個副本在他走后還發生了點對那人不太好的事情。

    他沒再多問。

    須子遙很快就查到了那些學生的宿舍,其中孫赤張飛雙葛奏郭鍋一個宿舍,陳皁炎跟另外三個不重要的男生一間,邊家雨和徐瑤是一間宿舍的。

    時城順著一樓的指示圖,順利找到了張飛雙的床鋪。

    張飛雙長著一張溫文爾雅秀氣的臉,但這宿舍衛生倒是真的不拘小節。

    換下來的衣服隨手扔在椅子上,地上全都是食品包裝袋和垃圾。

    他忍著不適,找了個衣服撐桿,在這一堆破爛中翻翻找找。

    不多會兒,他視線就被鞋柜旁邊的一個破裂的盆吸引了。

    撐桿扒拉著盆挑出來,一個四分五裂的盆就暴露出來了。

    他彎腰一看,發現那盆內還有點黏糊糊的東西。

    ……是洗衣液。

    剛準備伸手的時候,門外卻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時城頓時繃緊脊背,手撐著柜子一跳,就跳到了一張床上,借著高高的枕頭和被子把自己藏在了一個不太明顯的角落中。

    清脆的鑰匙繩響起,不多時,身后緊閉的門就被打開了。

    時城是撬鎖進來的,那這有鑰匙的,只有宿舍的四人之一。

    剛剛走的那三個回來了嗎?

    “你說在哪里?”陌生的聲音傳來。

    “就在鞋柜旁邊啊,那個盆,陳哥你沒看到嗎?”

    因為空間不大,四周也足夠寂靜,即便是沒有開揚聲器,在上層的時城也能清晰地聽到對方手機里熟悉的葛奏的聲音。

    陳哥……是陳皁炎吧。

    陳皁炎垂眸看著地上的盆,眸中晦暗不明:“可是我在桌子下面找到的。”

    “啊,那可能是被張飛雙拿出來了?”

    陳皁炎:“要是他自己拿出來的,應該早就拿走銷毀了。這里……可能有別人進來過。”

    時城聽到這句話,意外地挑了下眉。

    這是個有腦子的。

    他上來的太匆忙,只來得及把盆提到桌子下去,沒想到對方的目的就是這個盆。

    “但他好像并不知道這個盆是什么。”陳皁炎繼續說,“你已經開車在門口等著了嗎?”

    “嗯,放心,穩穩的,你拿了就走后墻翻出來,保證接住你!

    “行,先掛了,十分鐘后見!

    陳皁炎掛了電話,手里拎著盆,卻沒立即動作。

    他看著窗外,說了一句:“你還在嗎?”

    時城知道他是在跟自己說話。

    但他沒有回應,靜靜待在床上從縫隙中看對方,沒出聲。

    陳皁炎沒等到回答,接著說:“如果你是幫那三個人報仇的,不用擔心,我會幫你的!

    這句話說完,屋內依舊靜悄悄的。

    陳皁炎在原地茫然地站了一會兒,最終無奈嘆了口氣,摸索著離開了。

    時城跳下了床。

    陳皁炎出去的背影還落在他眼中。

    他靜靜看著前方,臉上是罕見的震驚和空白,久久都未能回神。

    好在這時,索伊的通訊撥過來讓他回了神。

    “時城,”索伊嗓音有點啞,“殺死我的是徐瑤。”

    意料之中的答案,時城關注點偏移:“你聲音怎么了?”

    “沒事!彼饕疗v道,“剛剛下樓的時候路過一個窗戶,好奇探頭進去看了一眼,結果被飛來的東西砸中了脖子!

    時城:“……”

    如果猜的沒錯,那或許是傅遇安的那間屋子。

    他看了眼時間。

    這也過去挺久的了,那人還沒好嗎?

    后半夜沒什么事情,他還有一個早上的時間,想了想,還是決定先去看看那人。

    再次來到房門口,時城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腳步。

    停滯在原地,久久未動。

    ——這門都已經變形了,怎么做到的?

    他心情復雜地敲了敲門:“傅遇安?你還好嗎?”

    屋內虛弱地傳來一聲不真實的悶哼:“不是很好!

    時城嘆口氣,直接踹門而入。

    門內的傅遇安手上雖然還幫著繃帶,但繃帶已經快被撕裂了,松松垮垮掛在手腕上,還沾著不少血跡。

    這人耷拉著腦袋坐在窗臺上,手中死死握著那只假肢閉目養神,沒有一點想管受傷的指尖的意思。

    跟水里撈出來似的,渾身是汗。

    時城走過去,指尖在他腦袋上點了點:“很難受?”

    “不太舒服!备涤霭查]著眼睛就往前倒。

    時城的右掌心接住了他的腦袋:“知道了,明天送你出去。”

    “嗯?”傅遇安一愣,猛地坐起來。

    “你之前和我說,滿血復活。”時城眼睛下被睫毛掃出一片淡淡的陰影,叫人看不清情緒,“騙人的吧?”

    傅遇安下意識:“我沒有……”

    時城:“我剛剛在路上問過導演了,他說,知道最后的結果是附和劇本的,就可以殺青!

    “我們的目的是找到殺死我們的鬼,并且完成復仇。傅遇安,殺了張飛雙,你就可以出去了!

    “不行!备涤霭蚕攵紱]想直接拒絕,“那就剩下你一個人在這里?時城,你不要輕視這個休息副本。”

    時城:“為什么?”

    傅遇安深深地看著他:“每一次進到不是正劇副本的副本,你難道沒感覺到出來自己的身體狀態正在飛速下滑嗎?”

    時城沉默了。

    確實是這樣,在進到這個副本的時候,他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產生了一些變化。

    原本他以為這也是副作用,可是明明這次不是“偷渡”,而是正兒八經進來的。

    傅遇安語氣復雜:“SVIP,你真的再被系統針對。”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次真是SVIP了。

    時城靜靜拿回自己的左手重新裝上,又把凌亂的繃帶纏了回去:“你不也是在被針對?”

    傅遇安一噎:“這不一樣!

    時城別開視線:“你不用擔心,我知道怎么結束了。明天,你就出去!

    傅遇安直接站起身,這架勢不知道的以為要打架:“時城!”

    “聽到了!睍r城看著他,“你喊冷冷喊懟懟都沒用,這件事,沒有商量的余地。”

    傅遇安好半天都沒能說出話:“你到底……為什么這次態度這么堅決?”

    時城沒答,和他擦肩而過,撐著窗臺跳了出去。

    他站在月光下,回眸淡淡看著傅遇安:“你信我嗎?”

    傅遇安哽住。

    良久,他妥協而頹然地點點頭:“信!

    時城笑了一下:“那就好!

    他逆著月光,整個人的線條都被光線柔和了,看起來比平時要溫柔很多很多。

    但傅遇安覺得,這人卻離自己好遠好遠。

    時城的速度真的很快。

    在和索伊制定完計劃后,第二天就在那些學生找上門的時候把人殺掉了。

    索伊自告奮勇承擔了這個任務,因為對于雇傭兵來說,殺死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學生簡直是輕而易舉。

    導演宣布兩人拍攝內容結束殺青,在消失前,傅遇安只來得及看時城淡然的眼睛。

    齊浮和洛問九他們三個許久沒見到這兩人,在中午吃飯的時候問時城:“他們呢?”

    “找到了兩起他們負責的兇殺案,離開了!睍r城說,“我會幫你們完成任務的!

    三人面面相覷。

    最后還是洛問九問道:“那哥你的任務呢?”

    時城沒說話,吃完了最后一口,恰好一點鐘的鬧鐘響起。

    他起身,出了門。

    他的任務?

    從他看到陳皁炎那張臉開始,他留在這里就不僅僅只是任務了。

    他一路沉默地走著,卻被一個熟悉的女孩擋住了路。

    抬眼看去,才發現是邊家雨。

    “你有事嗎?”時城不是很有心情跟著小姑娘周旋。

    邊家雨看了他一眼:“你知道陳哥在哪里嗎?”

    時城聽到“陳哥”這兩個字,表情微微一滯。

    邊家雨卻沒發現,繼續說:“他讓我打掃干凈操場,把地上的花盆碎片給他的!”

    花盆碎片……

    【你在操場上溜圈,被花盆砸中了腦袋,不幸身亡!

    如果按照邊家雨說的,那陳皁炎這就是來清理痕跡了。

    但時城卻沒動作,甚至在聽完這句話后,眼里還有一絲……憤怒。

    邊家雨被他看的打了個哆嗦。

    “你……”

    “起開。”時城第一次語楠氣中沒了耐心與淡然,冷冽凍人的兩個字從他口中吐出,嚇得邊家雨立馬移開了兩步。

    時城回到了宿舍。

    傅遇安走了,洛問九和須子遙現在住在一起,宿舍就他一個人。

    他拉上窗簾,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蒙起來。

    呼吸的空間被驟然減少,他懸著一天的心卻漸漸落回來。

    怎么……會是他呢?

    有關這個副本的一切他都已經無心掛念了,陳皁炎那張臉像是默片循環,一直不停地在他腦海中重播。

    他咬著牙,蜷縮起來。

    不知不覺中竟然睡了過去。

    夢中的他一直在黑暗里,想往前跑,卻沒有盡頭,因為不管哪個方向都是一片漆黑,滿地的獻血。

    他在這混沌的夢中一覺睡到了晚上。

    對講機響了起來。

    “時哥。 饼R浮焦急地聲音響起,“那個叫孫赤的現在瘋了。 

    同一時間,恰好導演的任務也隨之而來。

    【一號,去修大門的攝像頭!

    齊浮剛準備換班的時間,孫赤的正拿著斧子在窗外喊:“陳皁炎!你個孬種快給我出來!他媽的是不是你殺的徐瑤和張飛雙?我爸已經快把我腿打斷了!你他媽不出來我就在這里堵著你知道你滾出來!”

    時城匆匆趕到,在孫赤驚恐地叫出自己名字之前,把齊浮趕走了:“你去教學樓吧,那里安全些!

    他客客氣氣把人請進了保安室:“說說吧,剛剛那是怎么回事!

    孫赤瞪著大眼看他,似乎是沒想明白為什么這只鬼再次出現了。

    為了讓這人的神經狀態還在正常情況下,時城不得不編了個謊:“我不是時城,我叫時冕,我們雙胞胎,我來給我哥報仇的。”

    孫赤“啊”了一聲,左右打量了一番,又大著膽子伸手戳了戳時城的手,確認是實體后,這才勉強相信。

    他想到昨晚這人驚人的武力值,咽了咽口水:“我先說好,報仇別來找我!我遵紀守法好青年,絕對沒有殺人放火!”

    “那殺我哥的人是誰?”

    “是邊家雨!”孫赤毫不猶豫,“至于你哥的同事,那是徐瑤和張飛雙一起殺的,跟我可沒關系!”

    時城皺眉。

    雖然早就猜到了邊家雨有嫌疑,但他還是不明白為什么。

    桌子上是剛才校長送來的符咒,說是貼在身上可以驅鬼。

    他手指捻著符紙;“為什么要殺我哥?”

    “唉,這可就說來話長!睂O赤嘆氣,“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

    原來“時城”曾經給邊家雨遲到記過一次處分,讓她在學校被點名批評了,這就讓邊家雨一直懷恨在心。

    她見“時城”在操場上巡邏,心念一動,就把花盆推下去了。

    不巧,正好砸中頭頂,一條命就這么草率地沒了。

    時城聽完后簡直槽多無口,只好問點別的:“那徐瑤和張飛雙又是怎么回事?”

    “他們自己作的!”孫赤想都不想直接道,“在宿舍樓的小教室里校園欺凌別人被發現了,怕被告到班主任哪里,把人殺了!”

    時城平靜地看著他。

    只是校園欺凌被看到了就把人殺了嗎?

    但看孫赤這個樣子,應該是咬死都不會說別的了。

    他問了最后一個問題:“為什么說陳皁炎殺了他們?”

    孫赤眼神里閃過一絲忌憚:“他們欺凌的人是那家伙喜歡的人!肯定是要報仇!”

    時城站起身:“你走吧。”

    孫赤:“?”

    “等查出來,我會給你說的。”時城為他開了門,“走吧!

    算算時間,第四只鬼快出現了。

    他要知道,自己的猜測到底對不對。

    孫赤在他的注視下莫名不敢反抗,縮縮脖子就離開了。

    他前腳剛走,時城就聽到了周身的風聲。

    他直接開口:“你是不是邊家雨。”

    風聲霎時安靜下來。

    但緊接著,狂風四起,校園內的樹葉都在簌簌作響!

    時城感覺到背后一股涼意。

    他不作停留,登時往前沖去!

    后背閃過一抹金色,符紙在他原來停留的空中消散開。

    不得了了,時城想。鬼都會用符咒了。

    但對方這個反應已經驗證了他問題的答案。

    被殺死的第四只鬼——真的是邊家雨。

    徐瑤和張飛雙那種人不可能因為校園欺凌別人就承擔殺人的風險,那他們為什么會冒險殺死索伊和傅遇安?

    只有一種可能——殺人滅口。

    他發現,索伊和傅遇安“死亡”地點其實非常的相近,在傅遇安踩到洗衣液摔下去的那個樓梯口和索伊“死亡”的衛生間之間,有一個可以視線交匯的小教室。

    而那個教室,應該就是孫赤口中校園欺凌的教室。

    邊家雨殺了“時城”,祈求好朋友徐瑤的幫助掩蓋自己的過錯,徐瑤借此要挾邊家雨,和喜歡她的張飛雙一起欺凌她,卻不小心導致邊家雨死亡。

    這一幕恰巧被路過的“索伊”和“傅遇安”看見,兩人直接把對方滅了口。

    而校長給的驅鬼大全,是為了讓他殺死邊家雨這第四只鬼的。

    時城一邊四處逃竄躲避符咒,一邊沉聲問:“我猜到了很多,但我不明白,你為什么在一直誘導我懷疑陳皁炎?他不是喜歡你嗎?你為什么要害他?”

    話音剛落,面前忽然出現了一個女孩!

    時城堪堪停下了步子,沒有裝上去。

    邊家雨臉色慘白,面目猙獰:“誰告訴你他喜歡我?我們沒有任何關系!都是他!都是他!如果不是他對我見死不救,我怎么會求徐瑤?!又怎么會落到這種地步?!”

    如果說時城他們三個人是因為對殺死自己的人的怨恨才留下的,那邊家雨留在這里的原因,純粹就是對陳皁炎的恨意了。

    因為晚上的時候,時城不會讓陳皁炎在學校久留,所以邊家雨不能直接進行報復。

    而且她也沒什么能力報復,只好誘導時城去誤會殺死他的人就是陳皁炎。

    校長送來的雜志上有說,對付這種鬼,只有用陣法。

    所以時城不緊不慢后退了兩步。

    邊家雨看著他動作,先是不解,而后目眥欲裂地看著他,一聲尖叫后就打算逃跑!

    但時城剛剛一邊跑一邊布下的陣法已經開始起作用了。

    很多個角開始發出光芒,邊家雨尖叫著被困了起來。

    尖銳的女聲在這個學校里回響,時城淡淡轉身,看到了不遠處走來的陳皁炎。

    他的表情有些茫然,不知道面前這一幕到底是如何發生的。

    時城靜靜望著他,忽然開了口:“莫送城。”

    陳皁炎毫無反應,只是在很久后才輕輕轉頭看向他,好奇道:“你是在……叫我嗎?”

    因為距離比較遠,他看不清時城的長相,也就沒發現面前這個人應該是已經死去的“保安”。

    時城表情有一瞬的低落。

    對講機的聲音響起。

    【恭喜演員時城順利殺青!后臺將于十分鐘后對演員開放!

    時城對這聲音置之不理。

    他還是目不轉睛看著前方的“陳皁炎”:“莫送城,你記得……時冕嗎?”

    “陳皁炎”終于確定了對方是在跟自己說話,他搖搖頭:“從來沒有聽說過!

    時城笑了一聲,那笑聲帶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澀然:“是嗎?”

    “陳皁炎”皺眉:“我只知道我來這里是為了那邊家雨和徐瑤張飛雙殺人的證據,把他們告上法庭,你說的這個人我從來不知道。怎么了?他們跟這些命案有關系嗎?”

    原來傅遇安沒說錯,這還真是個一心為了國家安康的好孩子。

    看來平時被當做“問題”學生,也就是因為跟那三個人在一個宿舍一個班被牽連的吧。

    而且這一心為大義的熱心腸……

    還真是,像極了他的一位故人。

    不僅臉長得跟那人少年時期一模一樣,就連這性子也是99%的相似。

    故人就叫莫送城,是時城的父親送給他的成年禮物。

    十分鐘的時間到了。

    時城最后給原處懵逼圍觀的齊浮留下一句“躺著過關就好”的話,最后把視線落在“陳皁炎”身上,在對方震驚的注視中,緩緩消失。

    時城顫抖著睫毛,閉上了眼睛。

    一百年前,也就是星紀元1965年,三日蟲洞誕生。

    那一天的爆炸是因為0001滅世一般的自殺行為,聯盟所有人都看著0001瘋了一般不管不顧駕駛著穿梭器駛向了刺目的光團。

    但只有時城知道,穿梭器里根本就不是0001,而是莫送城。

    這件事甚至家室顯赫權利濤天的傅遇安都不知道。

    所以傅遇安才會非常篤定0001早就死在了帕維什建立之前。

    莫送城是替時城去送死的。

    但他不知道,自己這一替,不過是用命換來了時城一百年的監/禁。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起主線劇情就要開始啦!

    關于三日蟲洞,在22章里有提到過一次!遺忘的寶貝可以去看一下~

    ps:沒有白月光梗也沒有狗血誤會!請放心閱讀~

    感謝大家支持!這個本結束,本章評論留紅包吖~愛你們,比心!

    ——

    第6卷 0001的記憶輪回

    第66章

    焦倦口中所謂的后臺其實就是一開始的影映廳。

    時城回來的時候一個人在化妝室的單間中, 出了門,大廳內的兩個人就齊齊把目光放了過來。

    時城無視傅遇安復雜探究的目光,身體一軟就癱在了沙發上, 用下巴指了指面前的大屏幕。

    “這是什么?”

    “我們剛拍的電影!备涤霭舱f。

    屏幕上他們六個人的人臉已經被替換了,電影按照劇本順利進行。

    從他們遇見這只鬼,再到后來的交談……

    劇情和他們走的差不多, 但完善出來的電影顯然前后邏輯都被自動的修正更具體了。

    時城看了一半, 中肯地評價道:“不愧是娛樂副本。”

    難度不大, 也足夠給人活命的機會。

    其實在最一開始聽到每個人都多了一條命就已經能看出, 這個副本已經是最大程度的放水了。

    除了讓他們的心理狀態被打擊一波,好像并沒有什么別的用處。

    時城不喜歡看靈異電影,閉上了眼, 問:“現在不能出去嗎?”

    “能。”索伊說, “我在這等等里面三個人,你們要出去就出去吧!

    時城睜開眼睛, 認真的目光久違地落在他身上。

    索伊被看得笑了一聲:“怎么了?”

    “沒什么!睍r城站起身,收回意味不明的打量, 倒了一杯茶幾上的果酒, “只是忽然覺得,你這善良的不太像是雇傭兵!

    索伊和氣地笑笑:“其實我在成為雇傭兵之前,是米亞爾星……”

    “最大的玫瑰花園的農場主。”時城接下了他的話。

    索伊震驚了一瞬, 聲音都高了好多個調:“你怎么知道?!”

    時城抿了一口果酒, 皺皺眉,又放回了桌子上:“我以前見過你!

    索伊還沒來及說話,旁邊一直默不吭聲的傅遇安就開口了。

    “厲害啊SVIP, 你以前見過的人可真多, 這帕維什里遇到的人你都見了個遍吧?”

    索伊看了說話的人一眼。

    這語氣怎么……聽起來這么不對味呢?

    時城已經習慣了這人時不時的陰陽怪氣, 應付起來得心應手:“嗯,最起碼我見過的都能記住,有些人見過都認不出來!

    傅遇安:“……”

    陰陽人這塊,那還得是時城。

    時城見他不吭聲了,才看向索伊:“我以前去過你的那個小花園,種的是冰粉玫瑰那個小花園。”

    他不懂得玫瑰的種類,只知道那玫瑰粉色的還有點透明,所以就簡稱之為冰粉玫瑰。

    索伊想了好久才知道他說的是哪一種,無奈道:“那種玫瑰很罕見的,只有貴族才能養得起。陽光水分都得按照比例每天澆灌保養,一年持續下來種成率才勉強能達到十之一二,大多數的人都會請專門的……”

    說起玫瑰,專業對口的索伊就開始喋喋不休了。

    時城聽得腦子疼,抬手比了一個暫停的手勢:“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當時只不過是路過,不小心去了你的花園,又不小心踩爛了一支幼苗,就被你莊園里的人追殺了幾條街!

    索伊:“……”

    傅遇安:“……”

    這能說得這么理直氣壯也是個人才了。

    索伊想了想:“具體是什么時候?”

    時城:“一百四十年前!

    索伊:“……您記性還挺好的。”

    他眉頭死死擰成麻花,好半天才想起來:“哦,那一年剛好是斯沃帕德商會來買,一個花園的玫瑰數量都是正好的,他們當時要用來裝飾一個很隆重的酒會,你踩爛了一朵數量就不對了,所以他們才會這么生氣吧!

    時城若有所思中,沒發現,傅遇安的表情已經可以稱之為魔幻了。

    他聲音緊繃:“哪個商會?”

    索伊:“斯沃帕德啊,就那個特別有錢特別高貴的黑心商家!

    成為星際最出名的一家,斯沃帕德靠的不僅僅是實力和財富。

    其中原因之一就是這家完全沒有架子,上至頂級高定品牌,下至路邊的小攤,幾乎所有的領域都能看到他們家的產業,直接壟斷市場,一分不給別家留。

    總的來說就是,只要有錢賺的地方,就一定有斯沃帕德公會。

    不過這家賺錢多花錢也多,他家舉辦的酒宴或者舞會,就算是上層圈也是頂級的,能去的非富即貴,去一趟足夠吹很久了。

    傅遇安聽完“黑心商家”四個字,臉色更古怪了。

    時城這回終于意識到了他的不對勁。

    思及這人在薩穆酒莊的那樣子……

    一個匪夷所思的念頭隱約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他強行撐住冷淡的表情,對他點了下頭:“出來一趟?”

    傅遇安抓了一把頭發:“好。”

    “索伊,那就麻煩你等他們了!睍r城最后炫了一塊曲奇餅干,拿著往外走。

    索伊看看他,又看看留坐在這里的傅遇安,好奇地眨眨眼睛:“你是不是認識斯沃帕德的人?”

    “別瞎說!”傅遇安想都不想直接否認,態度尤為強烈,“我怎么可能是斯沃帕德的人?!”

    索伊:“……我只是問你們是不是認識!

    傅遇安:“……”

    他咳了兩聲,抬手拿起面前的杯子,把里面的果酒一飲而盡,默不吭聲出了門。

    索伊看著面前空蕩蕩的酒杯。

    這杯果酒……是不是時城之前喝的那杯來著?

    傅遇安出去的時候,時城正在棉花糖機面前,剛好自己卷了一個奇丑無比的棉花糖。

    見到他來,果斷把手里的殘次品遞了過去:“給你,請你吃!

    傅遇安不明所以接了過來:“你竟然會跟我分享食物?”

    時城理不直氣也壯:“不好吃,丟了浪費!

    傅遇安深吸一口氣。

    還不等他開口譴責這種缺德行為,就聽時城興味道:“當年下追捕令追殺我,追殺地開心嗎?”

    “咳!咳咳咳……”傅遇安被剛送到唇邊的棉花強嗆得差點把肺咳出來。

    他尷尬笑了兩聲,裝傻充愣:“你在說什么?”

    時城溫和地對他笑了一下。

    他當年迫不得已道米亞爾星去跟人見面合作,結果合作人背刺,他雖然順利逃脫,但逃亡的時候就不小心發生了踩碎玫瑰的誤會。

    本想著留下一筆錢就跑路,萬萬沒想到,短短一小時,就多了一條關于他的尋人啟事。

    理由還他媽就是因為踩爛的那支玫瑰!尋人啟事上的措辭非常嘲諷,差點指著他的鼻子罵他讓他現場種出一枝花了。

    時城到現在還能記得上面寫著什么。

    【全球尋人:男子,一米八五左右,黑發黑眼冷白皮,左臂重傷。

    ps:從來沒有一個采花盜能在毀了我家一朵玫瑰后還逍遙法外,這玫瑰一日不齊,你就一日別想安生!

    這尋人啟事下面還寫著提供信息者每人一萬星鉆。

    聯盟通用貨幣是星幣,這星鉆……對于普通人來說,一萬個,這一輩子吃穿住就不用愁了,還很富余。

    就因為這一條,時城當時那半年都不得不掩面偽裝過日子,很狼狽。

    結果現在看來……

    他對著面前瘋狂心虛的傅遇安瞇了瞇眼睛。

    傅遇安被盯得額頭冒汗,腦袋一低再低,終于,忍不住舉起了雙手:“我認錯,是我發的尋人啟事!

    果然。

    “呵。”時城冷笑一聲。

    傅遇安小聲嘟囔道:“這也不能怪我啊,我當時是訂花給我祖母過三百大壽的,那個花園一朵不多一朵不少,你踩爛了我一**就剩二百九十九朵了,這不就沒意義了嗎?我實在是氣不過……”

    “氣不過?”時城不可置信道,“你有功夫花一萬星鉆懸賞我,沒空花一萬星幣去重新采購一朵嗎?那花是稀罕到什么程度了才會除了你那三百多其余的一朵不多?!”

    傅遇安摸摸鼻子,眼神飄忽:“我氣急了,忘了……”

    時城閉上了眼。

    忍住。他勸慰自己,氣出病來無人替。

    傅遇安訕笑兩聲,親自到一旁給他打了一個冰淇淋:“來,時哥,吃點涼的消消火。”

    時城一把抓過冰淇淋,抬腳往外走。

    傅遇安跟上去:“別生氣別生氣,你看,你這不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說得跟你不知道我的身份一樣!睍r城咬下冰淇淋尖尖,“既然是斯沃帕德的人,你怎么會出現在帕維什?”

    “誰告訴你,商會的人就一定要經商?”傅遇安挑眉,蹭了他A級別的待遇,跟著來到了一個單獨的豪華包廂,“我們家很開明開放的,子孫后代就業自由!

    時城從容地找了個舒適的地方,選擇了一個舒適的姿勢窩著:“別告訴我,你的自由選擇就是帕維什的獄警!

    帕維什是什么地方?狗都不來的禁地。

    腦子有病的獄警才會選擇來這里就業。

    傅遇安笑笑:“當然不是,我可是聯盟的男人!

    時城眉梢輕揚:“公務員?”

    “要高端一些!备涤霭彩终铺Я颂В攘藗升高的手勢。

    時城看了看面前桌子上的撲克牌,忽然來了點娛樂的興致。

    既然休息區對他們開放了,那斷然沒有回到原來那個看了一百年的牢房待著的道理。

    他拿起撲克,熟練地分成兩組洗開,放在了兩人面前。

    “玩點什么嗎?”他笑瞇瞇問道。

    傅遇安配合地坐在他對面:“來,怎么玩?”

    “簡單!睍r城把一副牌推到他的面前,“我剛剛從這副完整的撲克牌里抽走了一張小鬼和一張梅花3,現在這每一堆都有二十六張牌。游戲規則方式都很好理解,我們每輪從對方手里抽走五張牌,三輪一局,最后鬼牌在誰的手里,誰就輸了。”

    傅遇安手指點了點桌面上屬于自己的那一副:“輸的代價呢?”

    這開口一聽就是老賭徒呢。

    時城用指腹把紙牌推開,整齊劃一地倒扣在桌子上平鋪開來:“輸的人回答贏的人一個問題,不許撒謊,要知無不言!

    傅遇安樂了:“想扒我家底?我都說了不會騙你,你直接問不就好了?”

    “你不會騙我,但不代表你會知無不言。”時城說,“有些人嘴上說的好,最后遇到不想回答的問題還不是拼命回避?”

    傅遇安:“……其實我不是這樣的人!

    時城擺擺手:“就說玩不玩?”

    傅遇安嘴唇動了動。

    其實……這不僅是讓時城扒自己信息的機會,也是他扒時城秘密的機會。

    于是沒過多猶豫,也推開了自己面前的牌:“玩。”

    時城滿意地叫了兩份果盤零食上來,悠哉悠哉開始了游戲。

    這個休閑場所是有自動服務的,服務生類似于NPC,除了服務工作以外,不會和他們發生別的什么對話。

    于是就算有服務生上來送吃的,兩人也玩得旁如無人。

    包廂的燈光昏暗,時城和傅遇安面對面坐著卻看不清對方的表情,他們誰也沒說換個燈光,畢竟面前這人的實力他們彼此都心知肚明,誰知道會不會通過表情和狀態走旁門左道辨別牌面呢?

    于是他們都開始了自認公證的比賽。

    第一局,時城贏了。

    傅遇安心服口服:“攢五局一起回答吧,一個一個問題的有點慢!

    時城沒有異議。

    第二局,還是時城贏了。

    傅遇安皺了下眉,手指無意識開始敲擊桌子。

    終于到第三局,他扳回了一局。

    時城瞇著眼睛:“傅遇安!

    傅遇安正洋洋得意,聞言:“嗯?”

    時城看著金燦燦的紙牌背面,輕輕一笑:“沒什么!

    他隨手洗了洗牌,飛快分發完,把牌一一列開,第四局開始了。

    一局三摸,兩人摸得不快,但也絕對不慢。

    可傅遇安卻在第三摸的時候,在一張紙牌面前停頓了好久。

    時城問:“怎么了?”

    傅遇安沉聲:“時城,你不地道啊。”

    時城挑眉。

    傅遇安把手邊那張牌直接翻開擲在了桌面上:“你出老千?”

    桌面上,赫然是一張梅花三。

    被時城剛剛抽出去扔到旁邊的那張。

    但時城完全沒有被抓包的心虛,他把手伸向了對面的牌組。

    傅遇安想攔已經來不及了,只能無力的“哎”了一聲,眼睜睜看著那只白凈修長的手指抽走了他面前一張牌。

    “小鬼!睍r城念出了牌名,把這張牌擺在了梅花三的旁邊,“你這手腳也不怎么干凈啊!

    傅遇安:“……”

    兩個千王一起打牌,最尷尬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他破罐子破摔,拿出了一直藏在身上的“大鬼”:“操,不玩了。我這運氣不出老千根本玩不動!”

    非酋毫無游戲體驗感!

    時城攤了攤手:“你玩不起。”

    “你激將我也沒用!备涤霭矓[擺手指,“說實話,我剛剛答應陪你玩著運氣游戲,就已經是沖動行事了。”

    “這樣,我也不賴皮,輸了就是熟了,我認,前兩局兩個問題,你問吧!

    時城要的就是這句話。

    雖然很可惜沒有多坑到一些問題,但兩個已經很好了。

    于是仔細思考了一番,選了個不輕不重的問題問:“你是自己進到這里來的嗎?”

    傅遇安沉默了一瞬。

    半晌,他還是答道:“是的。我原本不用進來,但因為一些……可能是我釀成的因,就不得不進來給自己清理一下尾巴。”

    時城皺了皺眉:“你和系統是不是有關系?”

    傅遇安笑道:“這是第二個問題嗎?”

    他張了張嘴,剛想回答,就聽這人說:“不是。這不是第二個問題!

    他半張的嘴唇頓住了。

    時城壓下追問的好奇,轉而問了個不明不白的問題:“你……真的是聯盟的人嗎?”

    傅遇安眼睛微微睜大:“為什么這么問?”

    時城避而不答,把自己剛剛那個問題補充完全:“你和聯盟的統帥是一路人嗎?為了聯盟服務的?”

    這個問題問完,傅遇安就像是失聲了一樣,久久沒有回答。

    時城眉眼間難得帶上了些急切:“說啊!

    好一會兒,這人才出聲:“如果說是身份的話,我們確實是一邊的。”

    時城左手瞬間握緊。

    但傅遇安接下來說的話,卻讓他松了口氣。

    “但我們不是一路人,甚至可以說,我和聯盟……是敵人。”

    時城自己都沒發現,在這句話說完后,他一顆懸著的心終于落回了原位。

    悄悄呼出一口氣,他身體靠回了沙發里,指關節抵住太陽穴按了按。

    “我回答完了!备涤霭苍诎倒庵锌粗,“現在該我……”

    “傅哥!時哥!你們在里面嗎?”

    一聲突兀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

    傅遇安不耐煩地“嘖”了一聲,本想著不管這人繼續問話,就聽門“啪”地一聲打開了。

    門口的須子遙一臉焦急:“兩位您還在這里喝酒呢?外面人幾乎都出來了,都瘋了!”

    時城愣了一下,原本慵懶的躺姿勢霎時變了個風格:“怎么了?”

    “據說是和下一個副本有關。”齊浮從后面走進來,“抽取你的一段記憶,給隨便一個人,就是你下一個副本的內容!

    時城和傅遇安互相對視了一眼。

    齊。骸熬唧w的沒說,但根據焦倦說的,我們應該會進入對方的記憶,然后完成一些事情,讓你走的這些程序和原本記憶的不出差錯!

    時城看著她手里的芯片:“這是?”

    齊浮嘆口氣:“這是洛問九的記憶。等會兒會直接放到我的顯示屏內。”

    洛問九也揮了揮自己的芯片:“我拿了齊浮姐姐的記憶。”

    索伊和須子遙都還沒有換。

    索伊是因為還在考慮,須子遙則純粹是在等傅遇安的決定。

    時城看向傅遇安,聲音壓低了些:“你現在還在‘編制’內?”

    傅遇安明白他說的‘編制’是什么意思。

    于是點點頭:“在,起碼在我下一次用‘那個’之前,不會被踢出‘編制’!

    ‘那個’,是金屬紐扣吧。

    時城摸著下巴思忖片刻,忽然抬頭看他:“你剛剛想問我的問題是什么?”

    傅遇安一愣:“哦,就是想問你……”

    他聲音小到只有兩個人能聽見:“一百年前關于三日蟲洞的那場爆炸,到底發生了什么?”

    時城斂眉。

    “走吧!彼鋈徽f,“我會把記憶給你,你自己去看。”

    傅遇安出乎意外地看著他:“抽取的記憶是可以指定的嗎?”

    齊浮搖搖頭:“不可以,我們都不知道抽取的是什么!

    時城沒什么意外:“我的記憶,隨便抽出來一段給你看,你都賺了。”

    傅遇安半晌沒說出話來。

    這人的秘密太多了,即便看過他那雙暗紅色的眼睛很多次,他還是一頭霧水,猜不出什么來。

    “愿賭服輸,我從來都很講信用。至于你的記憶給誰,隨你便。”時城朝著門口走去。

    傅遇安已經回答他兩個問題了,自然沒有必要再抽取一段記憶給他。

    為了保守秘密,他能理解這人會給信得過的“自己人”須子遙。

    須子遙在時城離開后悄悄喊住了傅遇安:“傅哥,你的要給我……”

    “你拿索伊的!备涤霭仓苯哟驍嗟,“我和時城互換。”

    作者有話要說:

    親愛的們我來說個不好的消息,我的健康碼變黃了……明天要去社區問問,更新可能會晚些來QwQ

    最近疫情又嚴重了!大家如果出門一定要做好防護措施!注意防疫!

    感謝大家支持!愛你們,比心~

    ——

    第67章

    帕維什的大多數人都找了之前說過幾句話的人互換記憶。

    這幾天的休息場地變成了大型茶話會, 彼此都盡可能地把自己的故事告訴對方,尤其是自己進到這里的原因。

    時城和傅遇安也不例外。

    但他們跟別人還是有區別的。

    ——其他人都是口若懸河,生怕少說兩句自己就掛了。而他倆是面面相覷, 無從下口。

    “從……哪里講起?”傅遇安試探性地找了個開頭,“不然我給你講講我出生那年的故事?”

    時城:“……你是天選之子嗎出聲就有記憶?”

    天選之子靦腆一笑:“是這樣的,我是家里的小兒子, 出生就比較受矚目, 所以家里有很多關于我小時候的錄像, 我后來都看過!

    時城震驚了。

    很難想象一個人在長大后重溫黑歷史的場景。

    傅遇安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 補充道:“我從小就很優秀,沒有黑歷史!

    時城不置可否。

    比起從來都沒有黑歷史,他更相信這人是選擇性刪除或者忽視那些黑歷史。

    他揉了揉眉心:“少廢話這么多, 講講你能想起來的最危險的事。”

    這不是懲罰副本也不是娛樂副本, 正經的任務并不會像之前那樣這么仁慈還給他們一人多一條命。

    傅遇安正經了下來,沉思后, 緩緩開口:“有一段時間……有點復雜,你等我理一理。

    時城嘴角微抽, 抹了一把臉, 打斷了他的話:“那你就先聽我說吧!

    傅遇安瞬間正襟危坐:“你說!

    時城敲了敲桌子,把手里一直盤著的東西遞了過去:“戴著這個,如果你去了我二十歲之前的記憶, 這個就是家門鑰匙, 也是我房間的鑰匙!

    傅遇安接了過來。

    是那枚刻著奇怪的“921”圖標的硬幣。

    “921是生日,你最好祈禱……”時城頓了一下,忽而笑了一聲, “不要去到這個日期附近的時間。”

    “如果回到一百年前左右十年, 那應該是最不用動腦子的!

    時城還在繼續說:“其他的……危險倒不是很多, 就注意一下身邊的人吧,三個當中必有一個想謀權篡位,五個里必有一個想要你命!

    傅遇安心情非常復雜:“我這是……陷入皇權斗爭了嗎?”

    時城笑了一聲:“誰知道呢!

    接著,他又說了幾個比較重要的人。

    傅遇安對“莫送城”和“時冕”兩個名字非常好奇:“后者是你的化名?前者呢?名字里也有個‘城’字,巧合嗎?”

    “不是巧合。”時城神態有些恍然,“這個是……絕對不會背叛你的一個。準確來說,他不能算是‘人’!

    傅遇安皺眉。

    時城搖了搖頭:“總之,你可以無條件相信他。而且關于你好奇的三日蟲洞那場爆炸,也和他有關!

    傅遇安大著膽猜,說出來的話卻小心翼翼:“那天我們看到的架勢穿梭器的……”

    時城偏過了腦袋,看著窗外的風景:“嗯!

    兩人一時間誰都沒說話,陷入了沉默。

    時城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傅遇安則是在消化剛剛的信息。

    當年轟動整個聯盟的爆炸,讓所有人都知道了0001死于三日蟲洞的誕生。

    但現在0001卻完好無損的在帕維什。

    為什么不把實情曝光?甚至隱瞞消息隱瞞得就連他都不知道。

    總部……到底在搞什么?

    傅遇安沒有意識到,自己現在其實還有些……微妙的不舒適。

    絕不會背叛嗎?

    如果,那人是為了救時城才去送死的,對于時城來說,肯定特別難忘吧?

    也是,過了這么久,提到這個人后一向風輕云淡的某人都能情緒波動這么大,地位肯定不輕了。

    他語氣有些發澀:“你今晚先好好休息吧,剩下的……我們再說!

    時城原本想點頭,但看到他魂不守舍的表情,還是皺了皺眉。

    他想解釋一下,可又不知道怎么解釋,因為他不知道傅遇安這個時不時大腦發散異想天開的人到底腦補了什么,只好干巴巴說道:“別亂想。”

    傅遇安漫不經心“嗯”了一聲,起身的時候動作跟開了0.1倍速一樣,慢吞吞道:“休息吧,我明天來。”

    說這句話的時候,傅遇安沒想到,第二天他都沒能見到時城。

    推開房門,屋內一個人都沒有,只剩下一個顯示屏。

    “時城?”他突然有點慌,找遍了休息區所有的地方,卻始終不見那人的身影。

    而跟著他一起消失不見的,還有洛問九和索伊,以及一些其他不認識的人。

    明明距離副本的開始還有明碼標價的兩天,但這些人卻忽然消失,這引起了人群中極大的躁動和恐慌。

    “這到底是什么情況?”

    “我們昨天才聊到十分之一……這讓等會兒該怎么辦?”

    “所以官方是會騙人的嗎?現在就開始下一個任務了?”

    “……”

    越來越多的議論和猜測在耳邊響起。

    傅遇安和須子遙對視一眼,都明白了問題所在。

    齊浮也隱約察覺到了不對勁:“消失的……好像都是記憶互換后的二者之一?”

    傅遇安臉色有些難看,點了點頭。

    這時,焦倦也打著哈欠從門內出來了。

    他一出來,人群安靜了不少。

    焦倦笑嘻嘻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不要著急,我們是不會騙你們的!

    “你們的任務當然是兩天后開始,但這兩天呢,是讓你們放松的,不是讓你們勤勤懇懇討論交流的!

    “我很感動你們努力又積極的樣子,但過勞加班什么的,可不是什么好事哦!管理層都是人性又體貼的機制,對于你們這種情況,當然要及時做出應對啦!”

    焦倦仿佛被自己的這一套說辭感動了。

    摸了一把虛無的淚:“所以呢,他們現在已經在別的地方吃喝玩樂了!剩下的各位就安心享受你們的假期吧!”

    如果這段話被時城聽到了,那他一定會把“吃喝玩樂”四個字砸在焦倦的臉上。

    你家的吃喝玩樂是被束縛在一平米的空間內觀看自己以前的記憶?

    他鐵著臉,看著周圍8D效果的記憶視頻。

    這系統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然把他以前的一切都還原的真真切切,一點不輸外面專業的攝影機和拍攝手法。

    自從進到帕維什,他已經很少去回憶這些過去了。

    所以當過往直白擺在他面前的時候,時城還是情不自禁閉上了眼。

    之前還嘲諷傅遇安那只花孔雀喜歡看自己的黑歷史,現在倒好,因果輪回報應不爽,輪到他了。

    耳邊響起了焦倦的聲音。

    “編號0001,請選擇三點你可以提供幫助的時間點!

    時城倏然睜開眼:“什么意思?”

    焦倦嘿嘿笑了兩聲:“意思就是,你們互相交換記憶的人非常的有團隊精神和信用,我們為了嘉獎這種優良的做法,提倡彼此之間的信任度,專門為你們準備了一種‘另類’的副本!

    “畢竟我們帕維什要力爭十佳團結友愛大家庭是不是?”

    時城忍住了脫口而出的吐槽。

    事已至此,跟這人說什么都是沒用的,白費口舌。

    半天等不到回應,焦倦也覺得無趣,語調平緩下來:“你下一個副本的任務就是作為引導者,去帶領你的‘搭檔’完成你的記憶點!

    “在這整個過程中,你打‘搭檔’不會知道你的存在,你只能看著他操作不能出聲干擾?梢赃x擇三個場景,去用不同的方式給他提供幫助,每次可以供你驅使的時間為十五分鐘!

    “接下來,你有兩天的時間去思考設計,你會預計會出現的時間!

    預計會出現的時間?

    “如果那在那個關鍵節點,我的‘搭檔’沒有想我發出求助,那一次機會是不是就會浪費了?”時城問。

    焦倦聽了他的問題,聲音又愉快了起來:“是。【幪0001,你真的很聰明!”

    “現在……”

    面前原本停滯的屏幕又開始滾動起來:“快點選吧,親愛的0001!

    但時城卻沒有急著看,只是又問了一個問題:“我作為引導者,沒有什么特權嗎?只是當做一個看客的話,那我的參與感也太低了,這不是相當于把命托付給別人嗎?贏了躺贏,輸了也是被牽連,帕維什需要的是改過自新的三好青年,不是菟絲花吧?”

    明明剛剛還在悄悄吐槽帕維什“團結友愛”,現在又開始“三好青年”了?

    焦倦很想罵他。

    真是好話壞話都被這老奸巨猾的家伙說了。

    “當然會有不一樣,”他聲音跟咬著牙齒發出來的一樣,“引導者的待遇……你在這個任務中也會享受到。”

    這種含糊其辭的說法時城當然不會滿意:“具體是什么待遇?”

    焦倦安靜了兩秒。

    “選擇權!彼f,“兩個選擇,一個是任務完成后,你可以在自己的評分等級范圍內許一個愿,第二個是……備份!

    時城:“備份?”

    “是的,”焦倦說,“一份關于你信息的備份,就算是最后發生了不幸,這一個備份卡也會讓你有活下來的機會!

    “只是有機會而已嗎?”時城想到了第一個副本的NPC,樂飛選擇的應該是第一個許愿,而第二個村長的女兒……可能是已經死過了,因為備份而又活下來的。

    “對,任何事情我們都無法保證百分百!苯咕牖卮鸬煤鼙M職,“畢竟所謂的備份,也只是在你人快消失的那一瞬間,把你僅剩下來的存活幾率給保存下來了而已!

    時城垂了垂眼睛。

    原來系統并不是無所不能的。

    他可以讓人隨隨便便的死掉,卻不能讓他們隨隨便便的復生。

    這種情況只可能是因為這個系統并不“完全”,還在人可以探究的范圍內。

    焦倦問道:“編號0001,你選擇哪一項?”

    時城抬起了眼皮,靜靜看著面前虛空的一個選擇框……

    傅遇安這兩天都沒怎么睡好,閉眼就想著時城之前給他說的話,睜眼就想著時城他們能被帶到哪里去。

    第三天副本快開啟的時候,須子遙和齊浮見到他的黑眼圈都快驚呆了。

    “我靠!表氉舆b震驚地站在他面前,對著他恍惚的視線揮了揮手,“牛啊傅哥,你進化成食鐵獸了?古血脈!”

    “滾蛋!备涤霭残牟辉谘傻負]開他的手,拿著自己的顯示屏站在了廣場最前方。

    他給自己偽造的身份是0002,只要暫時不作妖,系統就不會發現他。

    根據這兩天的判斷,他和時城交換了記憶后,等會兒應該是各自進入不同的記憶副本,不會見到。

    那他就無法得知那人的情況如何。

    傅遇安有些焦躁地摸了摸腰間的金屬紐扣。

    這動作把身后的須子遙嚇了一跳:“哎!傅哥,冷靜!”

    傅遇安手微微一頓。

    他緩緩放下了手:“我知道!

    時城……如果是0001一個人,在自己的過去中,應該也能混得還不錯吧?

    理智讓他死死壓抑住了擔心,他吃下最后一口冰淇淋,來到了焦倦指定的地方。

    “準備好了嗎?”焦倦對他笑了一聲,“準備好了就可以自行把芯片插到顯示屏里了。”

    他說完,見傅遇安久久不動,抬高聲音道:“不用害怕……”

    “我可以帶點吃的進去嗎?”傅遇安忽然開口。

    焦倦后半句話被堵在喉嚨里,半晌,憋出來一句:“帶不進去的,里面應該有吃的!

    傅遇安遺憾地點點頭。

    下一秒,就毫不猶豫地把芯片裝進了顯示屏。

    四周的空間扭轉,傅遇安沒怎么掙扎,就陷入了無意識的狀態。

    等他再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個全是醫學器具的玻璃房中。

    短暫的愣怔后,他連忙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

    這是一幅完全不熟悉、卻又讓他非常好奇的身體。

    他輕輕抬起左手,石頭一般重的墜感從手腕傳來,傅遇安第一次這么近距離、直接的感受這只義肢。

    這是時城的身體。

    他閉上了眼睛。

    實在是很新奇的體驗,時城這具身體,和他自己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沒有想象中的輕盈虛弱,反倒是四肢都很沉重,身體的負荷和那人瘦削的體型完全不符。

    他按了按額角,抬腿就打算下床。

    腳踝纏上一根軟管的時候,他目光微滯。

    視線一路順著軟管尋上來,他看到了管子初始點的連接處——他的腹部。

    傅遇安心尖輕輕一疼,指腹撥弄了好幾下衣擺,才掀起了身上穿著的寬松的休閑裝。

    剛剛還不適應這具身體,直到現在,遲來的痛感才從腹部穿上大腦神經。

    ——這根軟管正插在他的腹中,那道讓他不久前還震驚的手術刀疤,已經被再次割開了,就是為了連接這根導管。

    傅遇安坐在床邊,看著這根導管久久沒能回神。

    直到大門被推開。

    “首領!币粋穿著白大褂的文雅醫生拿著文件袋走了進來,他撥弄了一下一旁的機械,頭也不回問道,“您這次感覺怎么樣?已經過去三個小時了,身體還難受嗎?”

    傅遇安的大腦瞬間做出了很多個分析和選擇,最終,他遲疑道:“現在是……哪一年?”

    醫生震驚了一下,而后面上浮現出一種……很難以言喻的表情。

    他語氣有些激動:“首領,您這次的治療竟然傷到了記憶中樞嗎?”

    傅遇安:“……”

    為什么我失憶了你會這么激動?

    他謹慎地沒開口,看著這醫生離他越來越近。

    而就在眼前出現一抹寒光的時候,他終于想起來了時城說的話!

    【危險倒不是很多,就注意一下身邊的人吧,三個當中必有一個想謀權篡位,五個里必有一個想要你命!

    ……這醫生想要時城的命!

    他身體條件反射,一把奪過了那尖銳的小刀,被反手插進了醫生的腰腹!

    “。。 贬t生慘叫一聲,跌坐在了地上,抬頭驚恐萬分地盯著他,“你……你框我?”

    “嗯,對啊!备涤霭蚕胫鴷r城的樣子,懶懶散散用腳尖踢了踢地上癱坐著的醫生,“沒想到啊,一試就試出來了。醫生,你膽子不小!

    醫生死死咬緊牙關低下頭去,盡量不讓因為害怕而顫抖的身子太明顯地展現在面前這個人眼中。

    這一刻,傅遇安終于意識到了,時城以前到底生活在怎樣的一個環境。

    連不起眼的醫生都有可能隨時謀殺他……

    聯盟最忌憚畏懼的海盜首領,平時過得就是這種生活嗎?

    作者有話要說:

    時城:《關于我曾經的下屬都想暗殺我這件事》

    傅遇安:《現在被暗殺的是我了》

    (有些0001看著表面優雅矜貴,其實內地里是讓人聞風喪膽的海盜頭頭!)

    趕上零點更新啦~七天三檢中……今天下午去做鼻拭子QwQ這感覺是真的通透。

    感謝大家的關心!目前我還是安全噠~

    愛你們!比心~

    ——

    第68章

    因為還不明白這里的等級制度和管理體制, 傅遇安在床上坐了好一會兒都沒想到接下來該怎么辦。

    他定定看著地上的醫生,把對方看得頭越來越低,終于做出了一個勉強能混過去的方法。

    “你想干什么!”他提了提聲音, 隱含怒氣。

    隨著一聲碎裂的響聲,手邊的玻璃器皿被扔出去,在醫生的腿邊炸開。

    玻璃碎片有很多扎進了醫生的膝蓋, 但醫生只是瑟縮抖了一下肩膀, 并無其他任何反應。

    這么大的動靜, 外面的人終于覺察到了不對勁:“首領?您還好嗎?”

    謝天謝地, 可算是有個長耳朵的人聽到動靜肯問問了。

    傅遇安心底暗暗松了口氣,面上卻不動聲色地學著時城那一臉的x冷淡道:“來幾個人,把人給我帶走!

    得到了命令, 很快就有兩個壯漢走了進來, 沒給醫生過多的解釋機會,一人架著一邊手臂拖了出去。

    侍衛看著他們把人處理走, 恭恭敬敬站在他身邊問道:“首領,還有什么吩咐嗎?”

    這些人都這么沒眼力見嗎?什么叫還有什么吩咐?沒見他肚子上還插著一根管子嗎?

    傅遇安沉聲道:“換個老實點的進來!

    “是。”

    侍衛低著頭走了出去。

    傅遇安頓時塌了肩膀, 靠在床邊。

    現在第一要緊的是找到顯示屏和現在所處的時間線, 后面的行動才會有頭緒。

    但剛剛放眼這整間屋子,連顯示屏的影子都沒有。

    偌大的一個海盜基地到底有多少心懷鬼胎的人,他剛剛已經見識過了, 現在萬萬不能讓這群人看出來他們首領芯子里其實已經換了個人。

    傅遇安記得, 時城說只有兩個人可信,一個叫莫送城,一個叫白厘。

    但這兩個人也是最了解時城的, 貿然找上他們, 很可能被發現他是個高仿, 所以在熟悉這里的環境體系之前,最好不要和他們發生什么接觸。

    他有些頭疼地閉了閉眼。

    0001這回憶,簡直就是地獄難度啊。

    不一會兒,又一個醫生進來了。

    這回的老實很多,進來后除了問號,大氣都不敢喘一下,老老實實幫他把腹部的管子拔了,兢兢業業寫完身體數據報告,悄悄出了門。

    傅遇安在他走后看了眼那個報告。

    一張紙寫得滿滿當當,但幾乎沒有幾個字能看懂。

    ……這當海盜的醫生,字都這么個性嗎?

    字看不懂數據就更看不懂了。

    他皺著眉,眼都快花了才勉強在最后辨別出了“正常運轉”四個字。

    雖然不太明白為什么要用“運轉”這兩個字,但前面兩個“正!本痛頃r城現在的身體還是可以的。

    他稍稍安下心,推門走了出去。

    門口一個穿著軍裝的士兵在他一出來就敬了個禮:“首領!米爾要怎么處理?”

    米爾?

    傅遇安想了兩秒,才把這個名字和剛剛的醫生對上號。

    但是……他怎么知道該怎么處理?!

    今天之前,他連海盜的基地都沒來過,怎么可能知道這里的處罰制度?

    深吸一口氣,傅遇安淡淡道:“常規處理。”

    士兵的表情茫然了一瞬間,但看著他們首領那張“莫挨老子”的黑臉,又不敢多問,只能硬著頭皮猜想一番,而后立正:“是!”

    傅遇安“嗯”了一聲,和這士兵擦肩而過。

    領導身份就這點好用,他雖然不知道,但他的下屬會有辦法用他的思維替他想到。

    但走到基地廣場,他又茫然了。

    時城……住哪兒?

    周遭空空蕩蕩,只有一個守衛正在保安室盡職盡責看著監控屏,但直接問“你知道我住在哪里嗎?”又有點無腦,搞不好這人回去和同伴討論傳出去,他這身份穿幫可能性提高不說,還會讓不少人過多注意他。

    傅遇安想了想,抬腳走了過去。

    “首領好!”守衛一見來人,立馬起身問了個好。

    “嗯!备涤霭惭b模作樣單手抄兜靠在門框上,神情散漫,是洛問九看到都不一定能看出這是個冒牌貨的程度,“我屋里上個月的監控,你這里的備份給我一份。”

    這是他瞎猜的。

    按照時城這種處境身份地位,休息居所肯定會裝監控,而一份自己留著必然不保險,不出意外,這種數據中心應該會有備份。

    果然,他賭對了。

    守衛在聽了他的話以后,雖然疑惑,但也不敢多問,領著他走了好多個彎道來到了一間戒備森嚴的房門口。

    “您要的數據都在這里了。”守衛背對著他,目不斜視。

    傅遇安看他這樣子原本還有些好奇,但下一秒,他就對著門上的密碼鎖沉默了。

    怪不得要背對著他目不斜視,這要是不小心瞥到了密碼,腦子就別想要了。

    可現在的關鍵是……他這個高仿也不知道密碼。

    回憶起時城之前跟他說的話,和密碼相關的貌似只有……

    他攥緊了口袋里的硬幣。

    進來副本之前,沒想到這個東西可以帶進來,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密碼鎖正好是四位數,他試探性輸入了0921。

    “咔噠——”

    密碼正確。

    傅遇安一顆提到嗓子眼的心終于落了回去。

    還好,0001不是那種每個鎖都要換個密碼的人。

    但這種機密的地方,只用這種最普遍的密碼鎖,那人也太不設防了吧?

    他擰了下眉。

    當下還是找到監控重要,剩下這些等他回去見到時城再一一問。

    走進門,他又重新把大門落了鎖。

    既然是和住所有關的監控,那等看到了說不定可以根據窗外的環境摸索出住所的地方,順便再琢磨一下那人平時的習慣和生活,以免遇見熟人穿幫。

    這間屋子并不大,一疊疊的數據儲存卡排列的很整齊,他根據時間看過去,發現記錄只有1963年及之前的。

    那現在應該是1964年了。

    星紀元1964年……

    傅遇安琢磨著這個年份,忽然睜大了眼睛。

    星紀元1964年,星際海盜對索梅拉星球發起攻勢。

    而索梅拉星球……就是三日蟲洞的前身。

    三日蟲洞的出現日期是1965年,也就是——明年。

    他微微張了張嘴,消化著這個巨大的沖擊。

    這還真是巧,知道他想了解三日蟲洞,就給他送到這里來了。

    但心想事成了,他又感覺心里發怵。

    雖然很不愿意承認……但傅遇安確實有一種不想直面這件事情的抵觸。

    可現在別無選擇。

    簡單調整了一下心態,他沉下心,從近十個年份中挨個隨便選了幾張儲存卡,插入了房間內的光屏中。

    1953年的視頻中,時城養了一只狗。

    傅遇安眼尖,一眼就看出來,這只狗是傳說中的“哈士奇”后裔。

    比起古地球時期的二哈,現在的這種狗已經壽命長了不少,甚至聰明很多——起碼不會亂拆家。

    視頻中,時城每次回來好像都很累,但卻從來沒有像社畜人一回家就像脫骨一樣躺在床上,而是輕靠在沙發上,頂多松了松一直繃緊的脊背。

    每當這個時候,那只狗就會湊上來,在他腿上找個舒服的地方趴下來。

    時城也任由這狗為所欲為,甚至還會很溫柔地給他順毛喂食。

    傅遇安看著視頻,嘴角揚起了一個自己都沒發現的弧度。

    他在這些儲存卡中看到了很多沒見過的時城。

    在書房遇刺反殺,給狗狗洗澡順毛,坐在案桌前聽下屬的工作匯報……甚至是有那么幾次即興下廚結果燒了燃氣灶,都鮮活地在他眼前顯現。

    這些視頻中,出現頻率最多的就是一個戴眼鏡的年輕男人和一個漂亮精致的長發帥哥,哦,還有狗子。

    戴眼鏡的那個看上去性和比較開朗,面對時城的時候雖然恭恭敬敬,但面上總是帶著笑容,比起下屬,更像是……管家。

    而另一個漂亮的小哥性格就更明顯了,跟皮猴一樣,見到時城在問好之后就開始站沒站相坐沒坐相,抱著狗子亂竄,要不是迫于時城的威亞,這小子應該能爬到時城身上去。

    一通看下來,傅遇安就對這個漂亮的長發男人沒好感了。

    在這種地方生存還沒個正經,像什么話?

    他輕哼一聲,放入了倒數第二張儲存卡。

    這個視頻里……狗子不見了。

    傅遇安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直到晚上,時城坐在窗臺上怔然看著原本放狗窩的空地,他才察覺到這一點。

    心尖被刺了一下,他連忙去翻了翻這天之前的視頻。

    但一點緣由都沒找到,只有一個月前,時城回到了房間,默不作聲清理走了全部的寵物用具,長發男人匯報工作的時候也老實了很多。

    除此之外,就再沒有別的不同。

    可傅遇安反復看了那個片段很多遍。

    他就是知道,那個時候的時城應該是很難過的。

    到底發生了什么,狗子才會忽然沒了?

    從視頻中看不出來答案。

    他皺著眉,關上了光屏。

    看來只能回房間再看看了。

    剛剛從窗外的鏡頭可以看到一個寫著“南”的路標,如果那個路標擺在他面前,他是可以認出來的。

    往南邊走一走,找到只是時間的問題。

    他不認路,方向感也不好。

    好在時城給他的指南針還在。

    傅遇安看著手里的指南針,微微嘆了口氣。

    如果這個副本要一直持續到三日蟲洞的出現……這期間,他最少要一個人在這里過一年。

    因為剛剛在視頻中摸索出了很多“時冕”的性格習慣,這次傅遇安走在路上底氣足了很多,見到人也一點都不躲,大大方方點頭應下對方的問好。

    人都是一個人,時城和“時冕”的相似度高達99%,但仔細看,還是能看出來不一樣的地方。

    百年后的時城更加沉穩內斂,溫和有禮,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與世隔絕的小貴公子,淡然如水。

    而這個時候作為海盜首領的“時冕”,卻更加深不可測,情緒內斂到幾乎沒人能看出來他的表情,周身都散發著生人勿進的危險氣息,一看就知道,這一定是走在刀尖上的人。

    不過也能理解。

    這個時候,或許只有這樣的危險,才能震撼住這么大的海盜帝國吧。

    傅遇安下意識的更偏向于,他看到的“時城”,才是真正的時城。

    他不知道,在裝模作樣的時候,正主一直都在靜悄悄看著他。

    時城看著他從一臉懵逼到游刃有余,意外地挑了下眉。

    這人進入角色還挺快,果然,沒有在一開始就浪費寶貴的幫助機會是正確的。

    他不用主動操作,系統就自覺地給他設置成了無時無刻不跟在傅遇安身邊,他現在就像是上帝視角,在看以“時城”為主角的電影。

    這期間,只有在看到視頻中那只狗的時候,他恍惚了一下。

    那只狗叫“長官”,是莫送城起的名字。

    至于原因,莫送城的解釋是這狗不老實的性子和他小時候一樣,但基地已經有一個首領,一山容不得二虎,只能再多一個“長官”和他分分權了。

    時城一開始并不在意這條狗,后來養著養著,才慢慢養出一點真感情。

    但天意不如人意,也或許是旁人見不得他過得好,長官在十二歲生日那天,被人殺死了。

    那天時城剛從蒂維拉星回來,一身的血污和傷都還沒處理,就收到了一份包裹。

    “首領,要給您送到房間嗎?”下屬問他。

    包裹不小,如果是危險物品,拿回去就難辦了。

    所以他擺了擺手,疲憊地讓人去拿剪刀:“就在這里拆吧!

    當時很多人都懷疑這箱子里是什么恐嚇或者挑釁,甚至有的士兵穿上了防爆服,兢兢業業守在一旁等著第一時間救下他們首領。

    但所有人都沒想到——里面躺著的就是長官的尸體。

    他們都面面相覷,膽大一些的愕然看向時城。

    情理之外意料之中,他們首領臉上依舊是冷冰冰的面無表情,只是垂眸看了會兒,就合上了蓋子。

    “埋了吧。”海盜首領的語氣風輕云淡。

    安葬這件事是白厘和莫送城操辦的,動靜迅速且低調,沒驚擾任何人。

    所有人都以為,這不過是一個很小很小的插曲。

    但只有接觸最近的白厘和莫送城知道,從那天以后,時城再沒有養過寵物。

    不僅是寵物,就連人,也沒有可以接近他身邊的了。

    久遠的記憶讓他恍惚很久,直到傅遇安關上光屏,他才回神。

    看著這人手腳利落操作完,他思維調轉毫無障礙,忽然有點擔心。

    傅哈,你最好有點腦子。

    如果等會兒拿到顯示屏沒有第一時間向引導人求助,你就死定了。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劇情設定,這個副本老傅的視角可能會居多~

    感謝支持!愛你們~比心!

    ——

    第69章

    時城的房間和視頻中的并無很大的差別, 唯一不一樣的應該就是平時整齊穿戴在身上的軍裝此時正掛在晾衣架上。

    剛剛從那間玻璃無菌房出來,傅遇安現在身上還穿著簡單的休閑褲子和襯衫,這會兒一進門, 就跟門口的全身鏡打了個照面。

    他“嘖”了一聲。

    雖然但是……這可是不可多得的可以好好打量打量鼎鼎大名的海盜首領樣子的機會。

    鏡子中的“時城”沒有在帕維什見到的白到幾乎病態透明,身上的肌肉也比后來剛硬很多,看來平時沒少鍛煉。

    傅遇安盯著鏡子看了半晌, 忽然解開了襯衫扣子。

    一旁默默注視的時城:“……”

    這老不正經的干嘛呢?

    但傅遇安沒有得寸進尺, 扣子只解開了三個, 堪堪露出了腹部。

    他手指輕輕劃過那條很難看的疤痕, 五指依次從上面點過,動作輕柔仔細,像是不敢觸碰, 又沒能忍住的沖動。

    時城怔了片刻, 緩緩別過了腦袋。

    雖然是自己的身子……但,非禮勿視。

    傅遇安指尖劃過那道疤的時候, 方才管子被**的痛感好似還殘留著,沒碰一下, 就有些細微的戰栗。

    從剛剛取出來的那根管子看, 這道傷口很深,不知道是因為什么才出現在這具漂亮的身體上的。

    他頓了頓,放下了衣擺。

    等會兒應該還要出去, 時城平時都是穿著海盜內部的軍裝, 為了不崩人設,只能先換上。

    他慢條斯理拿下衣架上的衣服,喃喃自語:“SVIP, 對不住了, 我真不是故意要看的!

    時城輕嗤一聲。

    這個時候說道歉有什么意義?

    不過傅遇安下一步的操作卻是讓他震驚了一下。

    因為這貨拿著衣服進了房間, 用領帶把眼睛蒙上了。

    時城心情有些微妙。

    平時看著像個老流氓,原來關鍵時候還是正經的。

    因為是自己的身體,傅遇安避諱了,時城不用避諱。

    他面不改色看著這人脫下襯衫,露出了白皙精瘦的上身。

    視線輕飄飄落在胸口,他忽然有些慶幸,這人把眼睛蒙上了。

    因為這具身體不僅是腹部有一道很深的疤,胸口那里的深褐色疤痕,看起來更駭人。

    因為已經提前琢磨了這軍裝的款式,所有即便是蒙上眼睛,傅遇安也很快就穿好了衣服。

    時城看著一件件整齊的衣服遮掩住了那些或重或輕的傷痕。

    傅遇安確定穿戴整齊后,摘下了領帶。

    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沖出臥室,重新站在了全身鏡前。

    鏡子中的人比例逆天,身形頎長,寬肩窄腰,兩條長腿又細又直,是臉放出去可以當男明星、身材放出去可以當男模的程度。

    “唉。”一口嘆氣從他口中發出。

    “時城,你說你長這么好看,為什么要當海盜頭子這種粗魯辛苦的職業呢?”

    時城:“……”

    傅遇安活動了一下手指,轉身的間隙,余光倏然瞟到了一個熟悉的東西。

    客廳的柜臺上,是顯示屏!

    他面上一喜,下意識抬起腳就走了過去。

    時城松了口氣。

    終于找到了。

    可看到傅遇安站在顯示屏面前久久不動的時候,他又茫然了。

    這是什么情況?不敢動?

    種種可能在他腦海中一一閃過。

    最終,他看到了如果現在能跟傅遇安面對面,他絕對會把這人腦袋砍下來的一幕。

    傅遇安閉了閉眼,下定決心一般深呼吸了幾口。

    “時城,”他喃喃自語,“我發誓,我就碰一下下,碰一下下后我就干正事兒!

    說快不快,話音剛落,他就迅速伸出手從上衣擺鉆進去,在肚子上狠狠摸了一把。

    腹肌和人魚線的觸感從手心傳來,他由衷地嘆了口氣。

    時城:“……”

    拳頭硬了。

    剛剛還說這人不是老流氓,果然,還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混賬玩意兒。

    好在某流氓說到做到,臉皮的厚度也算是又限度,只摸了一下,就沒再得寸進尺,正了臉色拿起面前的顯示屏。

    顯示屏隨著他的動作亮了起來。

    【恭喜編號0002成功進入本次勞改任務《0001的記憶輪回》】

    【《0001的記憶輪回背景如下》:星紀元1965年,索梅拉星球爆炸,三日蟲洞出現。人們只看得到絢爛刺眼的爆炸瞬間,卻不知道在爆炸前一年,始作俑者到底準備了什么!

    【任務目標:按照原定軌跡走完記憶,讓爆炸如期發生!

    【任務限制:不得發生干擾最終目標的事件。】

    【提示:如果違反限制,將會導致世界重啟,任務重新開始。請減少在任務中死亡的次數,以免精神混亂!

    傅遇安看著最后的一行“提示”,陷入了沉默。

    怪不得叫“記憶輪回”,所謂輪回,指的原來是如若發生干擾最終既定結果,就會重來一次。

    他手指敲了敲屏幕邊緣。

    一個念頭忽然從他心里飄出來。

    這是正規副本任務,應該是有引導者的吧?

    反復翻了翻顯示屏,他終于看到了一個很不起眼的【求助】鍵。

    下面還有一行更小的字是注釋。

    【你有三次求助的機會,每次求助引導者出現的幾率為50%,請謹慎使用,如若未成功,使用次數依舊會減去。】

    傅遇安嘴角微抽。

    這系統要是個人,應該比他們家族還會做生意。

    是真摳啊!

    一般人看到這注釋,就會謹慎再謹慎,不到萬不得已不用了。

    但傅遇安是個喜歡賭的商人。

    經商的野心都大,心也臟,當即,他就決定先用一次。

    如果引導者真的會出現,那不管問出什么,都比現在兩眼一黑的情況要好。

    看著某人的手指懸在顯示屏上,一旁跟他不過一步之遙的時城輕輕笑了一聲。

    他們之間,還是有那么一點默契……

    咚咚咚——

    “首領!請問您在里面嗎?”

    敲門聲忽然響起,傅遇安火速收起了顯示屏。

    時城擰眉,不悅地朝著大門方向看去。

    焦倦之前說,在他設置的可提供幫助的時間點前后十分鐘發出求助申請都是有效的。

    現在距離他設置的幫助時間點還有四分鐘,算上后面的十分鐘,那么門外這個不知名的人需要在十四分鐘內完成從進來到出去的全過程。

    傅遇安冷下聲音,回憶著時城的語氣,淡然道:“進。”

    大門被推開,門外是一個長發的漂亮青年。

    是視頻中出現次數最多的二人之一。

    時城有些出神,對面前笑嘻嘻的青年無聲眨了眨眼。

    白厘。

    真的……很久不見了。

    白厘是桃花眼,天生長著一副笑臉。

    他雖然規規矩矩站在屋內了,但有了那表情,怎么看怎么不正經。

    “時冕長官,聽說您今天又遭到迫害了?”白厘把手中的盒子放在了茶幾上。

    傅遇安在他彎腰的時候,眼尖地看到了他胸前的名牌。

    【海盜一支隊指揮官:白厘】

    【銜級:上將】

    【等評:特優】

    這就是那個白厘?

    傅遇安一下子繃緊了肌肉。

    遇見的速度真快……這可得好好演,不然穿幫了可就好玩了。

    白厘沒注意他的小動作,把東西放下后一點都不見外地坐在了他身旁的沙發上:“這是我剛從隔壁的舊城美食廣場買的糕點,排了好久的隊呢!你趕快嘗嘗,對不對你這挑剔的胃口?”

    傅遇安沉默片刻,設身處地和白厘對換了一下身份。

    如果說這句話的是他,現在坐在這的是時城,那時城一定會吐槽他兩句,然后刀子嘴豆腐心的吃兩塊。

    可他現在不想搭理這個參與過時城曾經很多年的自來熟。

    于是直接跳過了陰陽不分,無聲從盒子里拿了一塊糕點。

    梅花糕剛入口,就傳來身旁那人重重的一聲抽氣聲。

    不好,預估錯誤。

    傅遇安壓了壓眉骨,手上動作不停,吃下了這塊梅花糕。

    “我操,不得了。 卑桌弩@呼,“時冕你竟然沒讓我拿著東西滾?竟然還吃了!”

    傅遇安冷冷看他一眼,但心情卻好了起來。

    哦,原來這時候的時城不是刀子嘴豆腐心,而是真的石頭嘴刀子心!

    不愛說話,還鐵石心腸。

    可以,人設他拿捏了。

    白厘還處在震驚中:“哎今天幾號?哦1964年3月29日,我得記下來!這可是我們親愛的時冕長官第一次賞臉吃我買的小攤糕點!”

    原來不是不給面子不吃,而是不吃小攤糕點。

    傅遇安有點想笑。

    果然還是時城。

    虛偽的人設變了,本質內里還是那個挑剔嬌貴的祖宗。

    “哎時哥,”白厘笑夠了,稱呼也換了,“你覺得怎么樣?好吃嗎?”

    作為一個只挑食材不挑味道的人,傅遇安表示這實在是知識盲區。

    他回憶了一下時城的嘴刁程度,捻了捻手指,下顎微抬:“這種東西還會二次購買的人,是錢太多花不完嗎?”

    果然,白厘癟了癟嘴,沒有察覺出異常:“可是我這都第三次買了,我覺得還挺好吃的啊。”

    傅遇安也覺得沒那么難吃,但他還是說:“哦,原來你就是那個錢多的!

    白厘:“……時哥你要是不會說話,女朋友估計都得排隊排到聯盟了吧?”

    這話說得,傅遇安眼底有一瞬間的古怪。

    那時城還是會說話比較好。

    他輕咳一聲,拉回思緒:“來找我有事?”

    “哦哦,光想著給你送吃的了,差點忘了正事兒。”白厘站起身,周身懶散的氣質瞬間變了個風格,嚴肅地敬了個禮,“報告首領!在東南方距離基地十光年處的第三躍遷點發現有外人入侵痕跡!請求派遣隊伍偵查指令!”

    傅遇安短暫沉默了一瞬。

    這么刺激嗎?一上來就要統帥軍隊了?

    他思索片刻,視線飄到了白厘胸前名片“海盜一支隊指揮官”幾個加粗字體上面。

    于是說:“你帶隊去看看!

    白厘瞪大了雙眼。

    傅遇安心臟重重一跳,老神在在道:“怎么?”

    白厘眨了下眼,還是敬了個禮:“沒事!屬下遵命!”

    傅遇安擺擺手:“知道了就快去!

    白厘揚聲應了句“是”,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大門重新關上。

    傅遇安重重送了一口氣,連忙迫不及待拿出了顯示屏。

    不管了!趕緊來個人告訴告訴他這里的體系吧!

    他幾乎沒怎么猶豫,拇指堅定地戳在了“求助”這個按鍵上面。

    三秒過去,毫無動靜。

    正遺憾間,他忽然感覺到身后有人!

    左手下意識伸出,還未來及碰到身后的人,肩膀上就被一只手搭住了。

    他驀然回首,卻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時——”

    “噓!睍r城眼疾手快捂住了他的嘴,比了個噤聲手勢,“小點聲!

    傅遇安眨了眨眼,余光掃到不遠處的全身鏡上。

    現在這一成熟穩重一稚嫩陰郁兩個“時城”面對面對峙的場面,真是,非常詭異。

    但時城顯然接受程度良好。

    他從容熟練地坐在沙發上,拿起面前的糕點,嫌棄地端詳會兒,還是送進了口中。

    “十五分鐘,我沒有很多時間,長話多說,具體的就不解釋了!

    不等某人做出回應,他就接著說了下去。

    “我現在是你的引導者,在你完成任務期間,如果求助成功,都會有我的出現,但不一定我每次出現都是現在這個樣子。至于出現的時機……”

    他在嘴唇比了個拉拉鏈的動作:“我沒法說!

    傅遇安表示理解,語氣有些虛,小聲問道:“那你現在是……能一直看到我嗎?”

    時城沒說話,想來也是不能說,但從那個似笑非笑的眼神……

    傅遇安閉了閉眼睛:“我懂了!

    完了,之前那種種都被看去了。

    等回頭時城不殺了他才怪。

    時城嗤笑一聲,沒再這種事情上多費口舌:“白厘比較單純,只要你不是特別ooc,他是不會發現你冒牌的!

    “但莫送城不一樣——就是你在監控視頻看到的另一個人。如果不是必要,不要跟他私下接觸!彼f,“他……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在我身邊了,對我的了解有時候比我自己還要深,你不要貿然引起他的注意!

    傅遇安皺了皺眉:“那現在這一年期間,我要做的就是安安穩穩度過,并且不引起莫送城注意嗎?”

    “不,只是盡量避免私下接觸,你們不可能完全避免注意的。”時城語速快且清晰,“給我那張紙和筆,我把有關這場爆炸涉及的人都寫給你!

    因為時間有限,他寫字的速度提快了很多,同時嘴上也沒閑著,盡可能詳細地把海盜基地有關事宜和體制悉數告知。

    終于,在最后一筆落下后,時間也快到十五分鐘了。

    時城把名單遞給他,目光嚴肅:“記住,在最后一天到來之前,莫送城一定不能有事!

    “他必須在那一天死,這個記憶的環才能圓上。”

    “死”這個字,從他口中說出來,比喝了水還要平淡。

    傅遇安以外地挑了下眉。

    他還以為只要牽扯到莫送城,時城就會展露出特殊的情緒呢。

    原來那人還是沒有他的理智重要。

    時城感覺身體正在逐漸消散。

    他擰了下眉,看著面前自己的臉,輕輕嘆了口氣。

    “傅遇安!

    傅遇安正跟他對視,聞言歪了歪腦袋,眼含笑意:“怎么?”

    時城表情很無奈,眼睫顫了顫,竟罕見地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辛苦你了啊。”

    傅遇安被這突如其來的笑容看得一愣。

    辛苦了?什么就辛苦了?

    “你這是什么意思……”

    思的口型剛比劃出,疑問語氣都還沒說完,時城就消失在了眼前。

    傅遇安看著面前虛空一點,指腹在手中的名單上搓了搓。

    總感覺,時城那句“辛苦了”,就好像是在為他日后……提前道歉了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時城:能看到哦^_^

    傅哈:……(救命,社死了QwQ)

    感謝大家支持!愛你們,比心~

    ——

    第70章

    自從和時城見了這一面, 傅遇安出去的時候十分有底氣。

    莫送城,白厘,谷乾溪, 萬海……

    一串的人名,他看了兩三遍才記全。

    時城說,在“哪一天”到來之前, 這些人每個都不能有事, 因為他們是時城挑好的人, 少一個, 都很難造成這場爆炸。

    傅遇安當年在爆炸發生后的第二天就去查了資料,上面顯示這場爆炸的原材料是一個微小的能源核,能源核在索梅拉的中心政府最頂層放著。

    同樣的, 有很多類似的小型**, 被不明顯地放在了星球的各個角落。

    想要不引起任何人的動靜制造一場足以毀滅整個星球的爆炸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所以時城計劃了整整五十年, 才布下了這一步暗棋。

    這些有能力的人被他安排在索梅拉工作,五十年的時間, 這些人幾乎都成為了自己崗位上的權威存在。

    原本就有能力, 現在身份地位上去了,難免會產生些野心和想法,有的還會有一種“一直這樣下去也不錯”的咸魚念頭。

    時城沒有別的辦法, 只能不停在這些人之間周轉, 確保在爆炸發生前,不會有變故發生。

    而最中央那顆最大的能源核,只有時城一個人知道那里的存在。

    甚至是白厘和莫送城都不知道。

    對于這些人, 時城的說法是要拓寬統治范疇, 增大領域和權利, 索梅拉作為能源物資風景地域都在星際排得上前名的星球,就這么有幸被選中了作為目標。

    它的內在條件足夠優秀,就連位置也是在中心黑洞的附近,雖然危險,但附近的躍遷點多,能源也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對于海盜來說,他們都覺得這是建立海盜帝國的第一步,跟著首領走,一步步用武力征服索梅拉。

    但傅遇安卻不這么覺得。

    如果時城真的是為了占領索梅拉擴大統治和領域,那按照海盜近些年的勢力,其實直接開打就好了,完全沒有必要為了一個星球準備這么多年。

    那原因要么就是時城原先根本就不想準備這場爆炸。

    或者……他是因為什么更大的原因,才會布置了這么久。

    而且……在最中央準備的那個能源核,他沒有告訴任何人,是為了防止被下屬知道后阻止嗎?

    畢竟那已經不是為了占領星球了,那是毀滅的程度。

    時城的目的,從一開始就是為了毀掉索梅拉。

    傅遇安抓了一把頭發,始終想不出堂堂一個海盜首領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首領!”

    出神間,他已經來到了基地中央大廈的總控制室,門口的守衛一見到他,就端端正正行了個禮。

    “嗯!备涤霭矓苛藬克季w,稍稍頷首,打開了門上的鎖。

    不同于之前拿監控的那種老式密碼鎖,這個鎖已經是當年聯盟最高科技的瞳孔識別技術鎖了。

    身份認證順利通過,他推門而入。

    時城說有關于索梅拉整個星球爆炸點的建模就在這里,包括看守負責人的詳情身份資料也都儲存在控制室,他這一年之中需要做的就是去各個點,讓這些人按部就班走程序就好。

    傅遇安按照時城說的步驟,打開了立體建模開關。

    龐大精細的建模瞬間出現在房間中間的光屏上。

    這實在是一個很讓人震驚的建模,不管是細節還是比例都準確到了最小的計測單位。

    就算是傅遇安,也自認無法在短時間內做出這么嚴密的模型。

    時城用了五十年就做出來,已經說明他在這件事情上的用心了。

    他贊嘆地看了一圈,輕輕點了幾個爆炸點。

    在每個高建筑的頂端,幾乎都有紅色的點,展開負責人的信息,發現這些人遠遠不止看守和眼線這么簡單。

    比如其中有一個看上去是醫生的,其實是聯盟有名的防爆專家;索梅拉空防基地的指揮官,其實是堪比須子遙的黑客;而很多小炸點的負責人,至少也是個評級為優的軍官或者士兵……

    時城準備這些人,是為了干什么?

    總不能是為了保護人……

    傅遇安倏然愣住。

    不對,可能,真的是為了保護人呢?

    他差點忘了,在這場誕生了三日蟲洞的歷史以來排名第一的爆炸中,最有名卻最容易被人忽略的就是,整個過程,只有不到十個人傷亡。

    其中一個就是“0001”。

    哦,或許現在該變成莫送城了。

    那剩下九個人……

    傅遇安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神色有些震驚,連忙點開了建模上所有紅點旁邊的負責人資料。

    不是、不是、也不是……

    他略帶焦急的目光依次掃過這些信息,終于,在看到第十七個的時候,瞳孔驟縮。

    帶著不可置信的念頭,他勉強穩住了些許顫抖的手,又接著往下翻過去。

    直到五十九個人全部翻完,傅遇安靜靜站在這些龐大的數據資料前,緩緩閉上了眼。

    都在了。

    剩下九個傷亡的人,都在這五十九個人中。

    這場爆炸,真的沒有傷及任何一個人民。

    時城他……到底圖什么?

    毀掉這個星球嗎?為什么?

    正想著,忽然聽到大門發出一聲開鎖的聲響。

    傅遇安一驚,來不及多想,飛快關上了這些資料,佯裝端詳地圖,沒抬頭去看。

    直到一聲親切的聲音傳來:“時城?怎么忽然來這里了?又有人開始小動作了嗎?”

    傅遇安這才不緊不慢抬眼看去。

    時城?這個基地里還有這么膽大敢稱呼首領大名的人嗎?而且時城現在叫“時冕”,哪個不得了的人物還能知道真名?

    目光在和對方接觸的時候,他眨了下眼。

    哦,原來這位就是那個莫送城啊。

    和監控上的長相差不多,男人看起來比時城要成熟很多,一張臉端的是溫文爾雅和陽光開朗,很想那種鄰家哥哥。

    但傅遇安就是很不喜歡這種長相,沒有理由。

    他心下輕嗤:這長得也就一般般。

    “就是來看看!彼届o地移開視線,“你怎么來了?”

    時城說,對這個人的態度只要不冷不熱就好了,權當是個信任的下屬,關于公事可以無話不說,私下不用過多交集。

    說到底,其實也就不過是個同事。

    這么想著,他就可以正常不帶偏見地對待這人了。

    莫送城也沒發覺面前的友人內芯換了人,聞言湊了過去,看向面前的建模:“你之前說C9炸點的建筑變了,我想著今天晚上去那邊走一趟看看,所以提前來熟悉一下地形!

    傅遇安看著他靠近自己,不動聲色朝旁邊走了兩步:“晚上去?”

    “嗯,畢竟我的臉那邊有很多管理人員都見過了,白天去有點扎眼!蹦统遣辉谝獾貙λα艘幌拢澳隳?今晚還出去嗎?”

    去哪兒?

    傅遇安心里一陣莫名。

    他斟酌了一下措辭,含糊不清道:“再看!

    莫送城點點頭:“那種地方還是少去的好!

    傅遇安越來越莫名了。

    少去?總不會是什么夜店之類的吧……

    “你這個月例行去索梅拉檢查了嗎?”莫送城撥弄了兩下模型,把標注著“C9”的地方放大,仔仔細細看著,“除了這個點,其他的都沒有問題嗎?要是有不對勁的地方我今晚去一起看看好了!

    “不用!备涤霭舱f,“我回來會去的!

    莫送城不疑有他:“不過那個A1點不是還沒有負責人嗎?你是不打算安排了?”

    A1說的應該就是那個時城沒有告訴任何人,殺傷力最強的能源核了吧。

    傅遇安看著A1處的那個紅色標點,搖搖頭:“我親自負責!

    “你給自己安排的工作量倒是大,”莫送城笑道,“自己的身體要注意,可不能因為工作把身子整垮了。”

    他走到另一邊的案桌前:“關于A1的地理位置詳情信息,我昨晚給你整理出來了,既然你要自己負責,那回來就自己看看吧!

    傅遇安走過去拿起了電子文件,見他還杵在這里,不由得問道:“C9還沒看完?”

    “看完了!蹦统切πΓ昧吮究蒲袝,坐在了窗邊的沙發上,“坐這陪陪你,不然你一個人在這冷冰冰的控制室,多無聊冷清!

    傅遇安:“……”

    我要你陪?

    他強行壓抑住把人打包送出去的沖動,冷著臉翻開手中的資料。

    A1是索梅拉星球最高建筑的頂層樓,連接著索梅拉整個供給能源的控制點,只要這里引爆,將會造成整個星球的能源混亂,輻射程度足以造成不可控大范圍的崩塌。

    但當年的爆炸竟然只毀了這一個星球,而沒有波及隔壁正在建立的帕維什,也是一大奇跡了。

    傅遇安手指摩挲著電子屏邊緣,輕輕往下翻。

    這一翻,就讓他漸漸忘記了時間。

    窗外的夕陽漸漸落下,傅遇安感覺胃部有點空,不是很舒服。

    但他自己以前就常年不吃飯忘我工作,所以只是輕輕揉了一把,并沒有在意這個小問題。

    但莫送城注意到了。

    男人溫和的聲音響起:“時城,走吧,出去吃飯!

    傅遇安頭都不抬:“還有兩頁,你先去吧,晚上還要外出,不用為了等我耽誤時間!

    但莫送城卻一下子沒了聲音。

    再響起的時候,他語氣沒什么變化:“到點了,你真的不去吃嗎?”

    傅遇安正看到關鍵的地方,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打擾,不免有些不悅:“不去!

    莫送城聲音漸近,還是不緊不慢溫文爾雅:“確定不去?”

    操,這人耳朵聾了嗎?

    傅遇安皺著眉,終于把視線從文件上轉移:“都說了——呃!”

    聲音戛然而止。

    傅遇安一雙暗紅的眼睛中慢慢都是震驚和錯愕。

    他僵硬地低下頭,看著自己胸口一把通體雪白的短匕。

    溫熱血紅的獻血順著短匕流向它主人粗糙的手上,又緩緩低落。

    傅遇安有些茫然,撐著快要渙散的意識,咬牙道:“為什么?”

    莫送城靜靜看著他,一向溫和的臉上表情全無,瞧著有些冷漠不盡人意:“你是誰?”

    傅遇安眸光輕閃,薄唇動了動。

    這,到底哪里露餡了?

    莫送城眼睛里沒有一絲感情,把手中的短匕又往他胸口送了送。

    傅遇安咬緊后槽牙,止住唇邊的悶哼聲。

    莫送城:“不用想著試圖狡辯。你現在還有五分鐘的時間,說,你到底是誰?他呢?你為什么會有和他一樣的身體外貌?”

    傅遇安垂下眼睛,勉強在混亂無比的思緒中理清了一些應對措施。

    既然這次是必死無疑了,那至少該透露出一點消息,才能避免下一次悲劇發生。

    深吸一口氣,他盡量維持著不顫抖的聲音:“是,我確實不是時城!

    胸口的短匕瞬間加重了力氣。

    莫送城聲音帶上了急切:“他呢?”

    “想知道。俊备涤霭埠鋈恍α艘宦,“那你先告訴我,我們差在哪里了。”

    想著這人命不久矣,告訴他也沒什么了,莫送城抿了下唇,為了趕快找到時城,果斷開口:“他不會為了工作錯過吃飯的時間!

    傅遇安手微微一頓。

    是啊……他怎么就忘了,那人是個對美食要求極高的人呢?

    但真正讓他無措震驚的,還是莫送城接下來說的話。

    “你都完全仿照他的身體了,難道沒有意識到,他的胃只有一半嗎?”

    傅遇安猛然抬頭,一雙眼睛里滿滿都是不可置信。

    他意識渙散,但還是能聽到自己聲音顫抖微弱:“你說、什么?”

    莫送城嘴角牽起一個諷刺的弧度。

    “你知道他胃不好,所以裝模作樣揉了揉胃,卻不知道他到底是為什么胃不好嗎?”

    “我們首領只有一半的胃,如果不能及時進食……不保證能正常活著!

    傅遇安只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凍結了。

    可能是血液正在從心口流逝,但他從沒有過這種,手腳發麻的害怕。

    之前那人說餓了,原來真的不是因為嘴貪……

    當時自己要是沒有順著他的意去給他找吃的,會怎么樣?

    這一刻,后悔和心疼像巨浪一樣,把他徹底裹挾。

    知道閉上眼睛的那一刻,他的手還是緊緊握成拳的狀態。

    第一次記憶結束。

    輪回重啟開始。

    一旁靜靜看完這一切的時城感受著時空的扭曲,冷漠地視線從莫送城珍重抱起地上尸體的動作掃過。

    過了這么久,這人話多的本事倒是一點沒減。

    其實莫送城說得并不完全,他不僅僅是靠著“時城不會不按時吃飯”這點辨別出面前不是本人的。

    而是,傅遇安在剛剛看電子文件的時候,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整個人的狀態都隨著投入的專注而變得懶散,隨性地靠在落地窗上。

    但時城本人,即便是在只有兩個人的私密空間里,腰背也絕不會因為松懈而彎折半分。

    他的肌肉神經一直是緊繃的,因為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有突如其來的危險和襲擊。

    莫送城在傅遇安靠在落地窗上的一瞬間,注意力就不在手中的書上了。

    到底是刀尖舔血多年的戰士,比起偵查和反偵察,傅遇安還不是這位老姜的對手,愣是沒能發現自己已經被偷偷懷疑盯上了。

    所以縱然一身好本事,在一擊斃命之前,也毫無用武之地。

    殺人這件事,可不是誰力氣大有能耐就占上風的。

    至于莫送城……

    對著和他一模一樣的臉和身體,竟然都能下殺手下得毫不猶豫。

    時城諷刺一笑,收回思緒,任由自己隨著輪回扭轉時空。

    眼下有一件事很重要。

    傅遇安那人承受能力好像不怎么好,不會被這個消息嚇哭吧?

    他有些犯難。

    沒有哄人的經驗啊。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之前有沒有從我的瘋狂暗示中看出來時寶的胃不對勁。

    感謝支持呀!愛你們,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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