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前，羽島陸聽見尾崎紅葉揭了太宰治的底。

    “這些海報是我買給大家的，想著我們港口mafia有那么多陸君的粉絲，大家一定會很高興的。”穿著和服的美麗女人說，“它們怎么都被你拿走了？”

    “誒——”

    太宰治聽了這話，立刻就想縮到椅背后面，被中原中也看似輕柔地阻止了。

    “原來，這些海報根本不是你買的？”他一字一頓地問道，“你還一直在我面前炫耀？”

    “啊，關于這個嘛，嗯——”

    太宰治顧左右而言他，讓中原中也怒氣見長。

    前者見勢不妙，把一打海報向空中一扔——

    一大堆紙片飄飛在影音室里，亂糟糟地往下落，頓時讓其他大氣都不敢出的港口mafia底層員工騷動起來。

    在海報的誘惑下，他們放棄了原來安靜如雞、假裝自己是只雞的策略，紛紛站起來開始搶海報，在影音室里大打出手（？），誰也不讓誰。

    這可是太宰治親手扔的，也沒說不準搶，那就是誰搶到就是誰的！

    中原中也糾結了幾秒鐘，最后還是放棄了和太宰治算賬的想法，也加入了搶海報的行列。

    教訓青花魚隨時都有機會，但搶海報的機會不常有！這可是限量海報，錯過了就不再有下次！

    羽島陸離開了這個氣氛熱火朝天（？）的地方。

    許久沒有回到港口mafia，這里卻還是和以前一樣，感覺什么都沒有變。

    被首領辦公室門口的警衛(wèi)放行后，羽島陸再次踏進了陰暗的地方。剛一進門，他就聽到一個熟悉的女孩聲音在唱歌，曲調(diào)朗朗上口，讓人一聽就能記住，歌詞內(nèi)容是……

    “禿頭禿頭禿頭，林太郎禿頭！”1

    愛麗絲坐在森鷗外的辦公桌上，搖頭晃腦地唱著歌：“每天一早起來，就看見林太郎禿頭！”

    而森鷗外一臉無奈，小聲阻止道：“別唱了，愛麗絲……”

    “光頭光頭光頭，林太郎變光頭！”

    羽島陸在旁邊聽了一會兒，馬上就學會了——再次感謝《選秀101》給他的課程指導，現(xiàn)在他也能夠說自己的唱跳水平高于普通人的平均線了！

    他眨眨眼，情不自禁和愛麗絲一起唱起來：“禿頭禿頭禿頭，林太郎禿頭！每天一早起來，就看見林太郎禿頭！”

    少年和女孩的二重唱，聽起來十分悅耳。

    森鷗外瞬間轉(zhuǎn)過頭看他，好像才意識到他來了似的，深深嘆息道：“陸君，怎么你也……”

    他向羽島陸擺一擺手，似乎心很累：“行吧，陸君，你也坐下吧。”

    羽島陸用他那雙即使在陰暗處也無比明亮的楓紅色眼睛看著森鷗外，“是——首領。”

    他拉開森鷗外辦公桌對面的椅子坐下了，愛麗絲就在他不遠處，雙手撐頭好奇地看著他。

    “難道我真的禿了嗎？不應該啊，我還沒到那個年紀吧……”

    森鷗外小聲嘀咕，抬起手小心謹慎地摸了摸頭頂?shù)陌l(fā)際線，又扯了一下臉頰右邊的一縷劉海，把手拿下來時，竟然真的在手心里看到了一根頭發(fā)。

    森鷗外：“……”

    羽島陸：“……”

    兩人的目光一致看向那根頭發(fā)。

    愛麗絲又在旁邊唱了起來：“光頭光頭光頭，林太郎變光頭！”

    “這！”

    森鷗外大受打擊，呆呆地靠在椅背上，仿佛一瞬間掉色了，靈魂幾乎要從口中吐出來。

    等到他把靈魂吞回身體里，羽島陸已經(jīng)無所事事地和愛麗絲玩起了猜左右手的游戲。兩人的勝率對半開，愛麗絲正鼓著臉頰研究羽島陸究竟哪一只手里放著糖。

    “我猜是右手。”森鷗外插話道。

    羽島陸把右手一打開——

    里面是空的。

    當著愛麗絲的面，羽島陸把左手的草莓糖包裝撕開，將它吃進嘴里。愛麗絲頓時大怒，扯起森鷗外的頭發(fā)來：“都怪林太郎！”

    森鷗外慌亂無比：“不要啊，愛麗絲！”

    他的頭發(fā)！

    等到兩人終于開始談話，已經(jīng)是十分鐘過去了。森鷗外捂著頭發(fā)，形象看上去十分凄慘，神情卻變回了那個港口mafia的首領。他說：“陸君，好久不見了。”

    “好久不見，首領！”

    羽島陸愉快地笑起來。

    港口mafia里幾乎每個和他熟悉的人都跟他說了這句話，因為他們是真的很久很久沒有見過面了，自從森鷗外把羽島陸派去黑衣組織臥底。

    這件事對外對內(nèi)都瞞得很嚴實，除了太宰治、中原中也和尾崎紅葉幾個人，其他人都不知道準干部羽島陸為什么突然就從港口mafia里消失了。

    而在羽島陸是成員之一的《選秀101》播出之后，他們自然而然地圓上了邏輯：原來是被送去參加偶像培訓了！在港口mafia里，誰能下這樣的決定？那當然是森鷗外！什么，太宰治說愛麗絲說森鷗外愛看男團偶像選秀？果然是這樣！森鷗外喜歡好看的男性偶像，就把羽島陸送去選秀，還能在同一個節(jié)目里順便看看其他好看的練習生！

    作風真花啊！

    “不錯。”

    形象已經(jīng)在整個港口mafia員工心目中大幅度變化的森鷗外仍然是那副不動聲色的樣子，羽島陸卻在心里猜測，他其實不知道該和自己說什么了。

    畢竟，羽島陸成為偶像，就已經(jīng)違背了森鷗外想要他低調(diào)、最好誰都不會注意到他的想法。

    這想法雖然森鷗外沒有明說，但他卻一直以來都是這么做的，不然也不會把羽島陸送到黑衣組織這樣的地方當臥底——那里極度危險，絕大部分的成員都需要隱姓埋名，最好能從大眾的視線中消失，不被別人注意到。

    原本那里是一個完美的放置羽島陸的地方，在森鷗外想好該怎么安排他之前，羽島陸都可以一直待在那里，只要沒死。而羽島陸會不會死，森鷗外并不去在意，或者說他強行不去在意，因為他一旦這樣想了，自己就會被羽島陸的異能力攻擊。

    羽島陸的異能力并不算難纏，因為規(guī)避起來很容易，只要不對他出手或者用任何方式去害他，但同時又算非常難纏，因為這個異能力一旦觸發(fā)，就沒有任何方式可以躲避。

    唯一的辦法就是用太宰治的「人間失格」，只要太宰治一直觸碰著對羽島陸出手的那個人，那么那個人就不會受到「惡意之鏡」的反擊。但是，只要太宰治有任何一刻與那個人的身體接觸分開——

    “咚。”

    為了打破沉默，森鷗外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又把茶杯放回去，杯底接觸桌面發(fā)出一聲輕響。

    戰(zhàn)術喝水之后，森鷗外又想到了其他的話題，“你今天回來，是要和太宰君他們一起看你的節(jié)目吧？還有好多其他的員工，我看見影音室里可是熱鬧得不行。”

    “陸君，你在港口mafia人氣很高啊。”森鷗外意味深長地說。

    “不止在港口mafia，我在全日本的人氣都很高哦！”羽島陸開始凡爾賽，“森先生會經(jīng)常上網(wǎng)嗎？以森先生的年紀來說，很難判斷啊，這個年紀的男人上網(wǎng)和不上網(wǎng)的人數(shù)對半開——森先生只要上網(wǎng)就能知道，我在網(wǎng)絡上的討論度特別高！那些論壇里的帖子，只要提到我的就一定能翻頁，這可是別人都沒有的待遇！”

    這些都是《選秀101》的工作人員和他說的，雖然原話是說這些帖子是吵架吵翻頁的。

    突然被刻意提及年齡的森鷗外：“……”

    好想揍他一頓，可是不行！

    森鷗外皮笑肉不笑地說：“那很好啊，陸君，做偶像也這么前途光明，還請繼續(xù)努力下去吧。”

    仿佛終于不知道該和羽島陸說些什么，森鷗外再次戰(zhàn)術喝水，將茶杯里的水喝光，剩下幾片茶葉落在杯底。

    喝完水，森鷗外又平靜下來，他像羽島陸剛進來時那樣揮揮手：“行了，陸君，中也君他們還在下面等著你吧，你可以走了，不要讓他們久等。”

    “遵命，首領。”羽島陸彎起眼睛。

    在他踏出首領辦公室之前，身后傳來最后一句話——

    “羽島陸，不要忘記，你是港口mafia的「熒惑」。”

    ***

    一整間影音室的人望眼欲穿，終于等到出演他們即將欣賞的《選秀101》的練習生本人羽島陸回來了。

    羽島陸一進門，就聽見太宰治大聲抱怨道：“你也太慢了吧，讓我們等了好久！”

    而中原中也則一臉緊張地看著他，低聲說：“小陸，你沒事吧？森先生有沒有……不對，森先生肯定沒有！但是你沒事吧？”

    羽島陸：“……”

    這就是中原中也對森鷗外的信任和對他的擔憂互相沖擊的現(xiàn)場嗎！

    羽島陸忍不住笑出聲，主要是因為中原中也竟然這么輕信謠言，而且那謠言還是太宰治傳的。

    中原中也平時和太宰治那么不對付，結果還是會相信對方說的話嗎！

    白發(fā)少年晃了晃腦袋，卷卷的頭毛在頭上彈動，他雙手按在中原中也的肩膀上，把對方向后推，推到了一把椅子旁，然后向下一按。

    中原中也被按在了座位上。

    “好了，現(xiàn)在是節(jié)目時間！”

    羽島陸從旁邊抽來一把椅子，擺在中原中也旁邊，然后坐下，“今天本來就是來做這個的吧，已經(jīng)等我等得夠久了，不要再推遲下去啦。”

    看中原中也好像還想說些什么，羽島陸用出絕殺：“要是太晚了，說不定節(jié)目組的人都會發(fā)現(xiàn)我偷溜出來，然后取消我的選秀資格！”

    其實就算羽島陸被節(jié)目組的人發(fā)現(xiàn)了，他也根本不會怎么樣，畢竟他是目前為止熱度最高的練習生，甚至還有知名酒業(yè)公司找上門讓他代言——這就是節(jié)目組里的金財神，沒有人會愿意為了這點小事讓他走！

    但容易相信謠言的中原中也再次相信了，他立刻停下了追問，選擇讓自己對森鷗外的信任占上風。

    “快點開始吧，太宰！”

    “好狡猾，你們倆都坐在后面！”

    太宰治控制著遙控器按下開始，然后彎著膝蓋搬著椅子向后退，一直退到羽島陸空著的左邊——右邊是中原中也——放下椅子安穩(wěn)坐下。

    “陸君！我不會離你太遠的！”

    “治君！我也不會！”

    剛從首領辦公室里出來，羽島陸心情很好，選擇陪太宰治演戲，兩頭卷毛對視，眼淚汪汪——

    “陸君！”

    “治君！”

    中原中也：“……”

    他忍無可忍：“你們到底要不要看節(jié)目了？”

    “好可怕，中也媽媽生氣了！”

    太宰治和羽島陸立刻正襟危坐，目視前方。

    中原中也：“……”

    一分鐘的上期回憶播放完，就是《選秀101》第二期的正片了。

    在一整間屋子的人目光灼灼的注視下，港口mafia超大高清熒幕上出現(xiàn)了一個極其眼熟的人，白色的頭發(fā)加楓紅色的眼睛，正是今天的主人公羽島陸。

    “噢！陸大人！”

    前面的底層員工們歡呼起來。

    中原中也很感興趣地說：“不錯啊，小陸，你的鏡頭挺多的嘛，一上來就是你開場。”

    羽島陸：“還可以。”

    他已經(jīng)認出了這里是什么時候，畢竟當時他的心理活動有點劇烈。

    白發(fā)少年那張臉即使在分辨率極高的超大高清熒幕上也絲毫沒有瑕疵，他身穿藍色的d班制服，站在舞臺中央，無論是節(jié)目里還是節(jié)目外，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

    在這么多人的注視下，白發(fā)少年毫不怯場。他對著一旁的舞蹈導師點點頭，隨即音樂響起，他抬起手，做出預備跳舞的動作——

    然后，跳得像章魚揉面一樣東倒西歪。

    在場的所有人：“……”

    快點把他們的期待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