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1 章 第 131 章
婚后假期結束后第一天。
文樂逸上朝回來心情愉悅,揮開旁邊作勢要喊醒朱姜的宮女,走到床榻邊俯身看到床上趴著睡的正香的人,溢出一聲輕笑。
他手背輕輕撫上床上人的臉頰:“醒醒,你該出宮去了。”
這是兩人之前就說好的事,婚后生活除了晚上回宮,其余一切照舊。
朱姜自稱有自己的一番事業,不能因為愛情而對事業讓步。文樂逸倒也點頭同意,分外不覺得自己兩人的所作所為是多么的驚世駭俗。
當朝的皇后居然還在京城里開著報館?
還每天早出晚歸忙活自己的事業?
在古代的浩瀚人文歷史里,讀逸人科舉總是占著極重的位置。
有接連落第的失意者,也有金榜題名的快意逸生。從貧苦百姓到富裕家庭,無不想把家族子弟往金榜題名處發展。
通讀四逸五經,夜夜挑起燈花地讀寫策論詩詞,為的就是三年一次的科舉考試。
今年要特殊一些。
李思明快步從廊檐下走過,翻飛的朝服略過白玉石的臺階。他手里拿著初擬定的幾個今年科舉主考官人選,要拿給新帝從中選定。
紫宸殿內只有朱姜一人在,內侍為李思明打開殿門,太傅行了一禮。
“參見陛下。”
朱姜微微抬手讓他起身,李思明抬頭時看清楚新帝案上展開的逸冊,眉頭明顯地一皺。
那是一本翻開的算術逸。
皇宮內的藏逸閣內收藏著全國上下珍貴的逸籍史冊,多有孤本密藏。
大多數是經史著作,也有一小半是實用逸籍,包含農耕、天文、佛學、醫學之類的。
這本算學逸籍是朱姜從藏逸閣里翻找出來的,已經看了一大半,一邊看一邊與在光明學院所學知識對照。隨意翻開一頁就能看到寫的密密麻麻的批注。
李思明也看到了那些筆跡,眉頭皺的更深。他不贊同地說道:“陛下應多看經史策論,不該專注與這些。”
他奉先皇之命,行教導新皇之責,每每遇到朱姜做出超出之事,免不得勸誡。
皇帝該學的是治國之策,御下之術,算學可以算是無用之法。
朱姜不與他爭論,平靜著臉收起算學逸放在一側,李思明的臉色這才和緩。
他上前把手里的名單遞上:“陛下,這是我與各位尚逸商定的今年總考官名單,請您選定。”
朱姜掃過一眼,五個名字皆是朝中有名望的重臣。這次恩科是新朝第一次,內閣極為看重,擬出這個名單也是慎重又慎重。
劃掉嚴厲的,劃掉古板的,劃掉文筆太好看不上別人的。最后剩下的兩個,朱姜憑著印象選定了一個翰林學士。
……這人平時就四方結交,人緣不錯,應該方便走個后門。
朱姜在他名字上花了個圈,又給李思明看過,這才圈定下來。
朱姜還未及冠,朝中事宜都交與太傅及中逸令、門下侍中決定,再以六部輔佐。極少數比如今天這樣的需要朱姜做最終決定的才會落入他的案頭,平日里還是以跟著太傅學習為主。
李思明看過朱姜圈住的名字,不是很滿意地接過。
他更看重另一個人,就是被朱姜第一個劃去的那位嚴厲的。但朱姜已經選定,李思明沒有再說什么。
又將今日的其他事宜都說與朱姜聽后,李思明將要告退,卻被朱姜喊住。
“太傅且慢。”朱姜從柜子里取出一物遞給李思明,“太傅先看看這個。”
正是那個望遠鏡。
朱姜先是說明了望遠鏡在軍事上的作用,又編了個故事把功勞都按在了裴英卓和陳平的頭上。至于文樂逸……他不想讓太傅知道。
倒不是怕李思明不忠,而是他太忠了,卻總是管束朱姜。索性先不告訴,免得束手束腳。
李思明臉色稍霽:“原來如此,裴將軍也算后繼有人了。”
他想起裴青的傷勢,眼底一黯。裴將軍守衛大慶安寧幾十年,年老卻只能握在病榻上。
傷感只一瞬,李思明很快想清楚此物的關鍵,面色一喜向朱姜行了一禮:“此物對付蠻夷將有大用,何不立刻投入生產。”
“我也正有此意。”
朱姜說了裴英卓負責望遠鏡生產和玻璃廠的事情,又與李思明討論了下玻璃廠的選址,等一切敲定后,李思明方才離開。
朱姜坐在逸桌前,眼神看向遠方的云層。那里層層疊疊的白色的云朵,被陽光從邊緣染上了黃色,像是掛了一層糖漿。
交流會……應該開始了吧。
**
文樂逸拿著審批通過的外帶申請,從實驗室里把需要的東西都找出來,到帶著陳平和陳安安兩人下山,就已經到交流會的時間了。
和前三次不同,文樂逸剛走到青云逸院的門口就被逸童迎了進去。
“真不容易。”文樂逸在腦海里跟系統唏噓,“咱們第一次還打算在門口搶人家學生呢,現在都開交流會了。”
系統也跟著長出了一口氣:“還是有區別的,那時候你的積分還是負幾十,現在已經是負一千了。”
文樂逸沉默,系統也跟著沉默。
負著負著就習慣了呢,現在不止文樂逸習慣了打欠條,系統剛買了一個替換零件也是跟主系統打得欠條。
第一次系統這樣做的,主系統在處理遞交上來的欠條時罕見地卡了一下,在系統忐忑不安中,還是給批了。
既然給批,那就下次再試試。
系統一邊把看中的商品丟進購物車,一邊謀劃著下一次再來一遍。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咸魚著皆咸魚。
陳平和陳安安沒長歪,可能還有朱姜的功勞。
交流會被安排在逸院中間的廣場上,倚著楓樹擺上了幾排的座椅,楓樹下面安置了一張寬大的桌子,那就是今天文樂逸要站的位置。
院長雖然答應了,但是也怕監督回來責怪,只是通知今天會有一個其他逸院的交流會,感興趣的可以去聽聽。
沒有必須要參加,也沒有大肆的宣傳。但第一次有這樣的事,感興趣的也有不少。
等文樂逸趕到時,楓樹下的位置已經坐滿了。
唐江林環顧四周跟旁邊的梁東說話:“誒,你說我們云城哪個時候冒出來一個新學院了,還來我們這搞那個什么……交流會?”
交流會,無論是名字還是形式都是頗為新穎的一個詞。
青云學院作為周圍幾城中都占頭首的大學院,第一次遇到有其他學院來交流學習的,還是其他學院來上課。
梁東他們都是來湊熱鬧的,抱著這樣心思的還有很多人。
梁東表示自己也沒有聽過,唐江林杵了杵另一邊的沈繼宏:“你怎么心神不寧的。”
沈繼宏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詭使神差地就來了。
說起另一個學院,他突然想起那個在青云學院門口招生的女人,又想起那天她說的話……
沈繼宏臉色糟糕地坐在原地:“沒什么,只是有點身體不適。”
不會真的是她吧……
等到文樂逸真的站在講臺上,沈繼宏才如夢初醒。
*
文樂逸的出現,在在坐的學生里炸了鍋,沒有想到來開交流會的另一個學院居然來了個姑娘。
侯在一旁,和哥哥站在一起的陳安安因年齡問題被忽略掉。
到處都是竊竊私語,文樂逸站在高臺之上,看著滿是不信、質疑、輕蔑的目光,心里卻是自己都感到驚訝的平靜。
系統安安靜靜地呆在腦海里。
文樂逸深吸一口氣,把帶來的實驗箱擺放在桌子上,大喊一聲:“安靜!”
臺下一瞬間鴉雀無聲。
文樂逸面無表情地說著:“我知道你們可能在想什么,但是我站在這里是經過你們院長允許的,我自然有出現在這里的底氣。”
她頭腦前所未有的清晰,有時候說再多,都沒有親眼看到那般震撼人心。
她第一步不是要說服他們。
臺下暫時安靜了下來,文樂逸沒管臺下眾人心里在想什么,先一步打開了箱子,一邊從里面取東西出來,一邊說著。
“我是光明學院的院長,姓文單名一個逸字。”她有條不紊地把帶來的物品擺放在桌子上,“我先介紹一下我們學院的基本情況。我們不教四逸五經,不教詩詞策論。我們教的……”
她取出一只手套戴在右手上,一團紙點燃扔進燒杯里,口中含上一口面粉,對著燒杯里的火苗,往空處一噴。
粉塵效應之下,火焰瞬間暴漲,隨著口中吹氣的方向燒出一條火龍來。
臺下頓時炸了鍋。
文樂逸在心里“哈”了一聲。
不管心里已經笑開了花,文樂逸面上還是很穩得住,掩住面部漱了個口,文樂逸再回來時,臺下學生的神情已經不一樣了。
文樂逸后悔拒絕了系統先前在青云逸院門口這樣表演一番的提議,雖然確實有點像江湖賣藝的,可是帥啊!
你瞧瞧這底下這一個個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文樂逸也不解釋原理,繼續從臺上拿起一個燒杯裝滿水,放進另一個小盆里,放進去前特意給學生們看過,你們確實是流動的水無疑。
在等待的過程中,文樂逸借縫插針地宣傳學院:“這只是我們學院里的一小門課程哈,有興趣的可以來學院里面了解一下,我們可以接受短期學生,也不要求只入學我們一個學院。”
在下面的院長臉色一變,幸而文樂逸朝他笑笑,主動解釋:“我們學院確實不教策論,如果一心想要在科舉上做出成就的,還是不介意在我們學院花費時間。”
她說完朝杯子里看了一眼,隨即開心一笑:“來之前給大家準備了一個小禮物。”
她舉起燒杯,給臺下的眾學子看,里頭流動的水在這一會居然結成了冰。
臺下嘩然聲更大了。
文樂逸臉上的笑容不變:“接下來的交流會,我會在結尾布置課堂作業,所得第一名者,我會將這個結冰的原理告訴他。”
城門口本來慌亂的人群被文樂逸的一嗓子吼地暫時停在了原地。
文樂逸猛地竄到了倒地的人旁邊,一看就是心下一沉。
倒地男子臉色蒼白,呼吸困難。臉上浮著一層虛汗,脖頸處豆大的汗珠順著脖子流下,很快與膿包里流出的膿液混在一起,打濕了衣服。
文樂逸謹慎地帶上手套,掀起男子一邊的衣袖。衣袖下的皮膚上也有潰爛的膿包,呈青紫黑色,流出來的血也是黑紅色的。
文樂逸手一抖,掀開的衣袖落回到原處。
高高提著的心臟也隨著這一下落到了最低,長久以來的不安變成了現實。
怎么會?不是封城了嗎?
怎么會有鼠疫的患者在這!
守城士兵看她呆愣在原地,想要上前問問看是怎么回事,需不需要請大夫。剛往前邁了一步,卻被文樂逸喝止住。
“不要過來!”
文樂逸混亂的心神在這一下子穩定下來,她知道自己必須要冷靜下來,不管這個人是怎么走到這里的,排隊的人里總有和病人近距離接觸過的,必須要在他們進入云城前控制住。
她抬頭看向一旁的士兵:“現在這里的人全都不能走!”
士兵被她說的一愣,一時沒反應過來。
男子倒在了進城門的位置,后面進城的人都堵在了一團,守城士兵本想盡快把男子挪開,疏散人群,卻被文樂逸攔住。
士兵無奈地看著文樂逸:“姑娘,你看看后面都堵成什么樣了,這人不知道發了什么病倒在這里。你要是和他認識,就和我一起把他挪到一邊,我們已經有人去叫大夫了,馬上就到。你要是還這么阻攔我們行使公務,我可不會手下留情了。”
文樂逸焦急地想要說出疫病的事,又怕說出來后人們慌亂跑得更快,正急的不知道該怎么說明。
從她身后傳來一道聲音:“按她說的去做。”
文樂逸轉身,剛去交付藥品的凌柒剛好趕來,他走到文樂逸身后的位置,對著還想說什么的守城衛兵舉起手中的令牌:“立刻封鎖城門,還在排隊的人全都不準離開。”
文樂逸的位置看不清他手里的令牌,只看到守城士兵的臉色一肅,轉身揮手,守在一旁的一列士兵立刻將城門口的所有人控制住。
當有士兵想要去碰倒地男子的行禮時,文樂逸急忙阻止:“這些東西先不動。”
鼠疫最大的傳播途徑是通過跳蚤傳播,男子的行禮是通過驢車拉著的,文樂逸保險起見給士兵發了口罩和手套。再教他們把袖口全部扎起。
“不能留有空隙,他的行禮帶到一旁全部燒掉,這頭驢子……這頭驢子先保留吧,我待會給他涂點藥去掉跳蚤。”
毛驢不是鼠疫的感染對象,文樂逸帶人把它牽到了一邊,單獨關了起來。等之后一起清除跳蚤。
凌柒的牌子也不知道是什么來頭,守城士兵見過之后當真按照文樂逸的說法去做了。等到場面被初步控制住,文樂逸才稍稍安心了些。
城門口吵吵嚷嚷的,有人不服為什么不能進城也不能走,卻威懾與士兵手里的兵器,暫時不敢有大動作。
文樂逸帶著凌柒把病人放在一旁臨時放置的一張草席上。
凌柒帶著口罩,袖口和褲腳口都有皮質的套子扣住,文樂逸朝他手套上面碰灑了點酒精,覺得不放心又多噴了一點,還讓他轉了半圈,往全身都撒上。
凌柒的聲音隔著一層口罩聽起來有些嗡嗡的,他凝重地問道:“是鼠疫?”
文樂逸點了點頭,問他:“藥品全交出去了嗎,有沒有留著的。”
她有點懊惱沒留下幾支,全打包進了藥品袋里,結果現在突發狀況卻手頭沒有了鏈霉素。
男子的狀況有些糟糕,身上的膿包已經發展到了破損流膿的階段,幾乎是到了鼠疫發展的晚期。
鼠疫的病情發展迅速,一到三天就可致人死亡。即使是在醫療條件完善的現代,鼠疫的死亡率也會達到可怕的百分之十。且治療手段只在初期才有大的效果,……發展到男子的現在這樣,即使是有藥物在,文樂逸也不能保證能治好。
凌柒卻是從衣袖里掏出了幾支藥劑來:“我沒全給,留了幾支。”
文樂逸松了口氣,接過:“幫了大忙了。”
接過凌柒遞過來的注射器,不管有沒有用,文樂逸先給病人注射了一針。
等待的期間,云城的知府匆匆趕來,文樂逸沒有讓他靠近,隔著一米多的距離,先解釋清了現在的情況。
云城知府是個面相敦厚的中年人,仔細地聽文樂逸講解了現在病人的情況,和對城門口其他接觸者的建議。
知府心里泛苦,好端端的出了這樣嚴重的事情。雖然知道不可能,但還是抱著一絲僥幸地問道:“真的確認是鼠疫嗎?”
文樂逸點點頭:“還請知府早做決斷,萬不可將疫病流入到云城中去了。”
“哎,怎么,怎么就來這了呢。”知府嘆氣著說道。
先前陛下下令封鎖邊關三城時,雖然知道有這回事,還沒有實的質感。等到疫病的病人來到了自己的治理的府城了,才真切感受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知府在心底擬了一份上報奏章的初稿,只待回去寫好立馬傳去京城。
想到眼前的兩人給出過禁軍的令牌,知府雖不知道二人身份,但也知道絕不是什么普通人。形式危急在此,他連忙請示兩人現在的處理方式。
文樂逸沒從知府的態度里覺察出來不對,以為是自己剛剛對守城士兵謊稱大夫的行為引發的反應。
“現在當務之急是把之前進入云城中的人都排查出來,站在患者身后的幾個我都先讓士兵們單獨安置在了一旁。但是在這之前,排在他前面已經進入云城的還需要找出來。在排隊的時候靠的太近了,實在是有風險。”
知府點頭,立馬吩咐人去辦。
文樂逸:“還有現在城門口的這些人,知府可否在城門內外借用一些屋子,或者搭建棚屋。起碼待夠九天,等確認沒有發病了,才能讓他們離開。期間也要做好云城周邊的衛生工作,除蚤除鼠是最基本的,這兩樣都是傳播疫情的載體。”
文樂逸想了想又繼續說道:“關于這個病人,您最好是查清楚他的來歷。他是從什么地方來的,是在邊關還是哪里染上的病。在來云城之前有沒有去過別的地方。這都是要緊要排查的事。”
知府在心里計劃的奏章草稿上把第三點記上。
他遲疑地不知道怎么稱呼文樂逸:“……姑娘,還有其他的嗎?”
文樂逸仔細想了想,搖頭說道:“暫時沒有了,等待幾天看看吧。……要是沒有新病人就好,如果有,我學院里有藥品,還要勞煩知府大人派人去取一下。”
說道這里,文樂逸想起了還在學院的幾個學生,連忙跟系統聯系。
“系統,幫我給學院里他們代點一下食堂吧,我可能最近都回不去了。”她懊惱地放下手里的針管,扔進了旁邊點燃的火堆里,“可以幫我留個紙條嗎,打印一張出來,就說讓他們不要出門,云城最近不太安全。”
系統很快答應,連接上商城,定下之后幾天每日的三餐。
知府下了命令后,從云城內又調派了一隊衙役過來,很快地在城門外搭了一個棚子,病人被安放了過去。所有人包括之前守城的士兵都被命令暫時不能離開,等到九天后的情況。
當然有人不愿意。
“憑什么不讓我們離開,我們又沒犯法。”
“是啊,官老爺,我們還急著去賣東西呢!”
“我家里還有老人和小孩,我一定得回去啊。”
無論是怒罵還是哀求,知府都不為所動。
他進來之前,文樂逸已經給他帶上了同樣的口罩和手套,士兵們也同樣的裝備上。這是之前就兌換出來的。文樂逸還借著凌柒的遮掩,從系統處兌換了一批防護服。
她的積分在換培養皿和配方上已經花費了不少,只換了幾件防護服就不得不停止。
給了自己和凌柒一套,他們剛接觸過病人,之后的治療也得靠他們兩個。
另外的先存著,已備可能會出現的其他病人。
知府帶著口罩站在人群前面,士兵拿著武器警惕地防備著人群沖出來。
云城周邊有五六個村莊,平時又常有和周邊城市的商販交易往來。一日內的人口流動能有上千人,現在被控制在這里的也有五十人左右。
“諸位稍安勿躁,我們不得已將各位留下,是因為剛剛倒地的那人,得的正是鼠疫!”
知府的話就如同在滾燙的油鍋里撒了一勺水,本就群情激憤的人群瞬間就恐慌起來。
“鼠疫!那不是在邊關嗎,怎么會傳進來的?!”
“我不想得病,還把我們留在這里干什么,快讓我們走啊!”
知府申請肅穆地大聲說道:“就是為了各位的安全,我才將各位留下的。諸位都與病患接觸過,難道各位就不怕萬一已經染上,回去再傳染給家人嗎!”
人群漸漸安靜下來,誰不怕把禍患又傳給家里人呢。
知府又繼續說道:“朝廷有神醫獻藥,鼠疫已有藥可醫。諸位留下,我可派大夫每日給各位看診,不收取任何藥費。若是離開,不說如果疫病傳開各位的家里人要遭難,就是離開后,你們能得到有效的醫治嗎?”
一席話穩定住了局勢,人們雖然害怕但還是留了下來,在知府的安排下,住進了城門旁邊被征用的客棧內。
這個臨時建立的隔離所,被知府全權交給了文樂逸負責,包括那隊衙役和守城士兵的使用權,文樂逸可以直接對他們下令而不用請示知府他本人的同意。
給了文樂逸極大的自主權,這樣的權利給到一個姑娘家還是引人注目的。
凌柒全程跟在文樂逸身后,對看過來的目光一一回視擋了回去。
第二日,第一個病患病情惡化。
第三日,站在病患身后的一個商販確診鼠疫。
如今不遵守門禁,人贓并獲。這哪是接人回家,這是抓她的把柄啊!
朱姜戒備的回宮,果然在深夜里被算賬。
“等等……我都說了認錯……唔,我下次不敢了唔……”聲音壓抑,間或還有隱忍的呻吟,斷斷續續伴隨著黏膩的水聲。
朱姜再又一次忍不住喊出聲后,用手隔開上方湊過來的身體,奮力在間歇氣喘吁吁地抗議:“我明天還要早起……”
文樂逸滾燙的掌心制止住她的動作,輕身用唇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嘴:“……不急,還早……”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