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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 一拳打過去

    見客人進來, 蘇月禾收起了信件。

    眼前的三個客人,一個女的是《陽光日報》張主任、另外兩個男的分別是《陽光晚報》闞副主編和《陽光都市報》姜主編。

    這三人蘇月禾以前都沒見過,但她知道他們。

    在調(diào)查陽光系資料的時候,她有特別留意到這三個人。

    如果按照慣例, 這些媒體進企業(yè), 市委宣傳部肯定會派人來招待的, 但除了他們仨,本地領(lǐng)導(dǎo)一個不見, 可見, 他們這次來, 屬于“私訪”。

    雖說上門都是客,但蘇月禾起碼得知道對方來訪目的,才能往下談怎么招待客人。

    所以, 入座之后, 綜合部小妹把他們在小會議室用過的茶杯端過來, 就沒再上其他尋常招待客人的瓜果點心了。

    《陽光日報》張主任, 四十來歲, 一頭半長的卷發(fā),她先講起了客套話:“我以前也只在電視上見過蘇廠長, 沒想到蘇廠長本人比電視上更美更好看!

    闞副主編年紀看著比較大,但他職位低, 他也附和道:“一點都不比港臺那些明星差,甚至更符合我們中國人的傳統(tǒng)審美。按照我們這邊的說法就是,長得真乖!

    聽口音, 闞副主編像是本省省城人, 說話口音和青城縣的很相近。

    蘇月禾也不想聽他們這些奉承的話:“三位千里迢迢從廣州來,是有什么事嗎?”

    張主任看向闞副主編, 估計是想讓闞副主編這半個本地人來說。

    闞副主編咳嗽了一聲,道:“蘇廠長,打開天窗說亮話,我們也不遮遮掩掩的,這次來啊,就是想跟您溝通,關(guān)于《香梨周刊》之前對你們多有得罪的事,我們就坐下來好好聊一聊,看看我們能怎么彌補和補償貴廠。”

    三個陽光系的來幫《香梨周刊》說事,就算《香梨周刊》主編進去了,也還有其他人吧?怎么都沒來?

    顯然這三人不是為了《香梨周刊》而來的。

    蘇月禾笑問:“今天誰代表《香梨周刊》?”

    一直沒說話,也是這里最年輕的姜主編道:“《香梨周刊》是我們《陽光都市報》的子刊,我這邊可以負責(zé)!

    原來如此。

    蘇月禾:“你們想怎么談呢?”

    姜主編身上有點痞氣,翹起二郎腿,捏了捏鼻子問:“我們想知道蘇廠長您這邊有什么需求?”

    蘇月禾微微搖頭:“我這邊沒什么需求。”

    這就是他們?nèi)俗畈幌肼犚姷脑,有需求的話,主要就是怎么談判的問題,溝通好了,一切都好辦。

    沒有需求,那他們就完全落于下風(fēng)了,只能自己一點點往上堆疊籌碼,看看能不能打動對方。

    張主任尷尬笑了笑:“蘇廠長,你們有那么多的日化產(chǎn)品在開拓市場,在銷售,我們合作的地方有很多!

    蘇月禾態(tài)度有點冷淡:“怎么合作?”

    闞副主編:“你們肯定需要打廣告,需要做推廣,我們這邊都能做,可以打包給你們做一個整合!

    然后闞副主編就可以介紹怎么在做整合,不外乎就是硬廣加軟文互相配合。

    “軟文是香港那邊傳過來的概念,我們也是今年才開始試用,讓我們報社文筆最好的文字記者給你們捉筆,會編故事,那你的廣告就算成功一半了!

    蘇月禾點頭:“然后呢?”

    闞副主編看向張主任。

    張主任笑了笑,道:“我們陽光系四大報刊,可以每周免費給柒月的產(chǎn)品打半版的廣告,期限是半年!

    四大報刊,每周半版,半年的時間,廣告免費。

    看起來好像很有誘惑力。

    但這不可能是純補償,肯定是有其他額外條件的。

    蘇月禾也不想拐彎抹角,她直接問:“條件是什么?”

    姜主編:“條件就是,蘇廠長您放棄追究《香梨周刊》以及陽光系的責(zé)任,放棄追究的范圍包括上訴、上訪、檢舉等等行為。”

    看來,這些人是聽到風(fēng)聲,知道蘇月禾在往上檢舉,追究他們的責(zé)任。

    所以他們想用這種利益交易的方式,試圖說服蘇月禾放棄。

    也對,他們讓出來的都是報刊利益,跟他們個人無關(guān),他們可以毫不憐惜地拿出來做籌碼。

    蘇月禾并不稀罕這點蠅頭小利,“你們的報紙刊例價我看過,半年也就是28周,半版廣告,算起來,還不如我們推廣預(yù)算的零頭,你們覺得我會在乎這個零頭嗎?”

    蘇月禾這高高在上、滿不在乎的語氣,讓三個人吃了癟。

    他們有心理準備蘇月禾會嫌條件不夠,但沒想過她會用這種語氣來跟他們對話。

    這也太不給他們面子了!

    三人臉色都不由往下沉了沉。

    闞副主編職務(wù)最低,還是他來陪笑臉:“如果蘇廠長認為半版太少或者時間太短,我們可以談嘛。”

    蘇月禾:“我要的條件,你們給不起!

    姜主編這人比較傲,他冷笑了一聲:“您不說,怎么知道我們給不起?”

    蘇月禾隨口胡謅了一個:“整版,十年,你們給的起嗎?”

    “十年?你這也太貪心了!

    蘇月禾抿唇笑了:“也對,確實是貪心了。不過這個條件談了有什么用?你們誰敢保證自己能在這個位置上呆十年?”

    這話再一次戳他們的肺管子。

    江主任只能往上加籌碼:“一年,每周整版,可以嗎?這是我這個職務(wù),能做到的最大權(quán)限了!

    蘇月禾并不稀罕:“我剛才說,整版十年也不過是逗你們的,你們就算愿意拿整版十年來跟我談條件,我都不可能答應(yīng)!

    逗他們玩?姜主編臉色愈發(fā)難看:“那您想怎樣?”

    蘇月禾:“我不想怎樣啊,是你們找上門來,硬要塞我東西,我說我不要都不行嗎?”

    姜主編來氣了:“你不會以為我們上門來,是來求你的吧?我們好歹也是事業(yè)單位,被你一個私人企業(yè)要挾,真以為改革開放,你們這些資本家就翻身了?”

    蘇月禾盯著姜主編,她是滿臉的莫名其妙:“姜主編是嗎?我什么時候要挾你了?”

    “你去舉報我們,不就是想要從我們這里拿到好處嗎?整版十年的廣告,難為你說得出口!苯骶庯@然是在以己度人。

    蘇月禾也不留情面:“你聽不懂人話嗎?你們整版十年的廣告我蘇月禾不稀罕,我一條廣告都不會在你們陽光系這樣的漢奸報刊上登載!還說我們是資本家?我是資本家,那你們是什么東西?連買辦都不如的漢奸走狗!”

    沒想到蘇月禾說話越來越難聽,張主任忍著心中怒火,還不得不要安撫好蘇月禾:“蘇廠長,很抱歉,我們姜主編說的都是氣話,您別放心上。我們這次來啊,真的是想緩解我們和您之間的矛盾!断憷嬷芸酚羞^錯,但我們其他陽光系報刊沒有啊,是不是?那我們折中一下,一人退一步,整版,每周一次,100周的時間,隨便你們廠怎么安排,不是宣傳期的時候,時間也可以往后騰,都好商量!

    蘇月禾靠在沙發(fā)上:“你們還是聽不懂人話,我說了,我不會在你們陽光系報刊登任何廣告,貼錢給我,我也不會登。我們廠跟你們報刊,理念不合!

    太過盛氣凌人了,姜主編懟回來:“理念不合你就可以去誣告我們嗎?”

    蘇月禾:“我沒有告你們?nèi)魏蝹人,因為跟我利益無關(guān)。但是有關(guān)部門要查誰,不查誰,這個我就不敢保證了。沒有做賊,不心虛的話,半夜怕什么鬼敲門呢?是吧?”

    闞副主編:“我們不是心虛,不都為了報刊好嗎?我們四家報社,上上下下這么多職工,不能因為水星的一篇報道惹了您,您就非得歇斯底里,把我們也都折進去吧?”

    歇息地里?!

    蘇月禾笑了:“如果只是水星一個人的問題,那確實不該牽連這么多人,但可怕的就是,你們都是水星……當(dāng)時圍剿蘇禾的時候,可不止《香梨周刊》一家報紙,你們都是圍攻者!

    如果這次她在北京的檢舉信沒有發(fā)揮作用,她會把所有參與圍攻蘇禾洗發(fā)水的陽光系報刊都告上法庭。

    這些得罪她的報紙雜志,她肯定要告到底的!

    蘇月禾站起來繼續(xù)道:“張主任,你兒子在美國自費讀大學(xué),美國大學(xué)的學(xué)費非常高,是全世界知名的,以你們兩口子每個月加起來不到三百的工資,你們是怎么供兒子在美國讀大學(xué)的呢?姜主編,聽說你兒子成績不好,馬上也要去美國讀書,工薪階層的父母,成績不好的兒子,你們又是怎么幫兒子搞到學(xué)位的?還有看闞副主編,你兒子兒媳也都在國外,怎么出去的?能說說嗎?全國每年能出去的有多少人?怎么那么巧,你們仨的孩子,都有在國外的,或者準備去國外的?這只是巧合嗎?”

    如果在平時,陽光系的三個人早開始狡辯了,但今天,他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畢竟第一次見面,原以為蘇月禾對他們的個人情況并不熟悉,結(jié)果她卻對他們?nèi)说募彝ベY料倒背如流,三個人都驚出了一身冷汗。

    個個心中打鼓、忐忑不安起來。

    特別是,剛才嘴還特別硬的姜主編,因為他的孩子還在辦手續(xù),還沒出去呢。

    蘇月禾見他們各懷心思,已經(jīng)沒有了跟他們繼續(xù)聊下去的興趣。

    “如果你們今天來,就為了這些事,那我們沒什么可談的了。不過有句忠告的話,可以免費送給你們:少做點讓子孫后代折福的事吧!”蘇月禾站起身,對外喊了一聲:“紅豆,送客!”

    *

    晚上,梁正烽在臺燈下看北京寄來的照片,蘇月禾剛洗完澡,她穿著睡裙,站在一側(cè)擦頭發(fā)。

    梁正烽道:“你看這封信,寫信人知道我外婆藏了什么東西,都藏在哪兒。”

    “說明他對你們家很熟悉,至少是一個熟人,了解你們家情況的人!

    “從字跡看,不像有文化的,也不是梁家人的字跡!彼に伎嘞耄氩幻靼,究竟是誰這么恨他外公。

    蘇月禾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不止恨你外公,還恨我們,不然不會寫信去央視跟風(fēng)舉報蘇禾洗發(fā)水!

    梁正烽:“這個人還知道我們現(xiàn)在的近況,知道蘇禾洗發(fā)水,是我老婆創(chuàng)辦的品牌。我上次回北京,除了梁家人,還見了不少外公的舊同事和下屬……”

    他真不希望是自己認識的人。

    蘇月禾把毛巾掛起來,勸道:“我已經(jīng)打電話去央視,讓他們幫忙找出那封檢舉信,看看那封信上面有沒有什么信息吧。反正這個人還活著,總有一天能找到他!

    第二天央視那邊便給蘇月禾回電話,說已經(jīng)找到信件,并給她寄過來了。

    幾天之后,蘇月禾收到央視寄來的檢舉信,這封檢舉信平平無奇,沒有任何個人信息,沒有寄信地址,更沒有寄件人名字。

    梁正烽看了后,盯著信封上寄出地的郵局印戳說:“我找人問問這是哪個片區(qū)的郵局。”

    這是唯一的線索了。

    梁正烽打電話去問了熟悉郵局系統(tǒng)的人,得知那個郵戳是出自首都師范大學(xué)附近的郵局。

    首都師范大學(xué)附近!

    起碼縮小了范圍,梁正烽又找錢達利幫忙去查,他外公以前的老同事和老部下,或者其他認識的人里面,有誰現(xiàn)在的居所是在首都師范大學(xué)附近的。

    *

    因為柒月起訴《香梨周刊》的案子準備開庭,蘇月禾又親自去了一趟廣州。

    這次開庭用了半天的時間,就宣判《香梨周刊》敗訴,《香梨周刊》在下一期頭版頭條最顯眼的位置刊登澄清道歉信、賠償柒月名譽損失和經(jīng)濟損失共計3.2萬元。

    這筆賠償對于蘇禾的真正損失,那是九牛一毛,但在當(dāng)時來說已經(jīng)算是大數(shù)目。

    蘇月禾沒有再起訴,而是接受了判決。

    至于水星、鄺主編和何光耀的刑事犯罪問題,需另案審理。

    要不要起訴幫兇陽光系報社,蘇月禾想等央視節(jié)目播出的效果,再來決定。

    從法院出來,蘇月禾段玉卿和律師一起回到酒店,在酒店大堂,發(fā)現(xiàn)高愛媛等在候客廳里。

    “媛媛!”蘇月禾打贏了官司,心情甚好,“你在等我是嗎?”

    “是啊!

    高愛媛給蘇月禾遞來一紙袋的菠蘿包:“我今天剛從香港回來,請你們吃,這次亞梅沒來?”

    “她有其他工作!碧K月禾接過高愛媛的紙袋,她還不餓,但是為了給高愛媛面子,還是掰了一小片的面包吃了,“味道不錯。你試試!

    說著把紙袋遞給了段玉卿。

    她們聊了會兒,蘇月禾昨天吃了辣椒炒肉,有點上火,高愛媛便帶她去外面找涼茶鋪買涼茶。

    兩人就站在街邊各買了一杯涼茶,高愛媛跟蘇月禾道歉:“我沒想到,何光耀會做出這種事。他們之前完全沒告訴我。”

    蘇月禾反問:“你覺得只是何光耀的問題嗎?”

    高愛媛也不傻,她不能說是自己的公司有問題,“但他不是無辜的人,不是嗎?”

    “當(dāng)然,他并不無辜。還有珍妮。”

    高愛媛:“公司給珍妮降級了,后面會安排新的老大過來。目前明潔中國,我和珍妮是平級,我們共同負責(zé)生產(chǎn)和銷售的事宜。中國有十億人,市場很大很廣闊,而且目前才剛剛開始起步,完全可以容納多個日化公司,這個時候,我們應(yīng)該攜手并進,用西方人的話說,一起把蛋糕做大。只有把蛋糕做大了,我們每家公司分到的才會更多!

    蘇月禾也知道柒月吃不完中國市場,目前日化市場不成熟,她們有很多地方,要向國外公司學(xué)習(xí)。

    所以,她是贊同高愛媛觀點的。

    蘇月禾舉起手中的涼茶杯跟高愛媛輕輕碰了碰杯:“有競爭才有進步,歡迎一起公平公正地競爭!

    高愛媛笑著跟她碰杯。

    蘇月禾喝了一口,苦得眼淚瞬間差點掉下來,“怎么這么苦!

    “你自己要的,要最有效果的涼茶,這是癍痧,最苦的!

    “太苦了!碧K月禾又咪了一口,苦的人頭暈。

    跟高愛媛在外面喝了涼茶,聊了會兒天,告別之后,蘇月禾獨自回到酒店,結(jié)果在大門口遇到了陽光系的人上門來正式道歉。

    這次道歉,他們倒是挺積極。

    還是張主任、姜主編、闞副主編,還有另外兩個不認識的陌生面孔。

    兩個陌生面孔是《香梨周刊》的財務(wù),他們帶來了3萬2千元的賠償金。

    蘇月禾去叫了段玉卿下來,借用酒店的會議室,跟陽光系的人把賠款點清,她也接受了他們正式的書面道歉書。

    張主任見蘇月禾今天心情甚佳,便走前來笑道:“蘇廠長,下周《香梨周刊》會正式刊登給你們的澄清道歉,出刊之后會給你們寄兩份報紙!

    蘇月禾:“地址你們有吧?”

    “有的。那個,蘇廠長,這次我們兩邊的恩怨算是了結(jié)了,至于鄺主編和水星記者他們的違法行為,后續(xù)也自然會受到法律的懲戒。希望我們兩邊以后有機會,還可以合作……”張主任的訴求依然是,希望蘇月禾不要再繼續(xù)向上舉報,但張主任沒把訴求直接說出來。

    旁邊的闞副主任接過話頭:“張主任的意思是,我們上次在您的辦公室提到的那些條件,只要蘇廠長想合作,我們隨時恭候!

    酒店的小會議室,設(shè)施都是眼下國內(nèi)最先進的,燈光照在蘇月禾的臉上,柔和而熠熠生輝。

    似乎她今天心情好,什么條件都有可能答應(yīng)。

    大家都用期盼的眼神看著她,波瀾不驚的水面之下,各自都懷揣著自己的小心思。

    “合作的事,以后都不用再提了!碧K月禾微笑著,依然不給半點的面子。

    張主任等人一聽,神色微微沉了下來,這個女的,不會還想繼續(xù)舉報下去吧?

    “魚死網(wǎng)破,對誰都沒好處!苯骶帥]忍住,咬著牙,目露兇光……

    這次在他們的地盤,這個姓蘇的,竟然還敢這么囂張!

    聽見對方要挾的話語,蘇月禾盯著姜主編,一絲不屑的眼神掠過,她好奇問:“怎么個魚死網(wǎng)破法?!”

    闞副主編忙打圓場:“姜主編是開玩笑的,蘇廠長您別往心里去!

    張主任趕緊扯回話題:“蘇廠長,你真的應(yīng)該好好考慮考慮,理性想一想,退一步海闊天空啊!

    她已經(jīng)夠理性了!

    蘇月禾抬手看了眼手表,差不多六點,她提醒:“今天晚上七點半中央電視臺的《時事訪談》,建議你們看一看!

    聽見《時事訪談》四個字,心懷鬼胎的人,心中瞬時布滿了烏云。

    闞副主任忍不住問:“講什么的?”

    “打開電視,自己去看,不就知道了嗎?”蘇月禾說完看向段玉卿,問:“段主任,好了嗎?”

    段玉卿把錢都放進了布袋子里,文件也簽完了,她道:“好了。”

    “走吧!

    蘇月禾跟段玉卿離開會議室,回房去了,只留下陽光系的人面面相覷。

    *

    從酒店出來,跟《香梨周刊》的財務(wù)辭別后,三人在外吃了晚飯,然后一同前往闞副主編家,一起看電視,因為就他家沒有小孩,比較清凈。

    七點三十五分,《時事訪談》準時開播。

    三個都是四五十歲,閱歷豐富的人,坐在電視機前,緊張的像是高考放榜前的學(xué)生。

    《時事訪談》前面還比較溫和,深入梳理了媒體操縱輿論的方式方法。

    后半段,畫風(fēng)突變,重錘出擊,揭露陽光系報刊的系列問題,以及可能帶來的惡劣社會影響,后面還采訪了好幾位專家,都在呼吁,取締已經(jīng)沾染歪風(fēng)邪氣的陽光系報刊,以震懾媒體圈。

    等節(jié)目播完,闞副主編關(guān)掉了電視機,他點上一支煙:“怎么辦?我有不好的預(yù)感……”

    取締報刊事小,身陷囹圄事大!

    張主任咬了咬牙:“別猶豫了,能走就走吧!

    闞副主編:“要不要先聯(lián)系美國領(lǐng)事館?”

    姜主編腦子還比較清醒,他擺手:“別去,這個時候去,就被盯上了!

    張主任已經(jīng)想好了出路:“先去香港,去了香港找那邊的美國辦事處,我們自己先走,家人可以后面再說。不要走什么正規(guī)手續(xù)出去,現(xiàn)在你去辦手續(xù),肯定會被盯上,走不成的。老姜,你表哥不是認識蛇頭嗎?讓他幫我們聯(lián)系一下,如果可以,我們明天白天準備好錢和隨身物品,明天晚上就走,不要耽擱!

    姜主編點頭:“我等會兒就聯(lián)系我表哥,先去香港沒問題。但是,這都是姓蘇那個女人搞出來的事,我們就這么放過她了?”

    “你想怎么樣?目前不要多事!睆堉魅慰诳柿,她站起身找水喝,闞副主任給她倒了一杯水。

    姜主編冷哼一聲:“把她綁了,也帶到香港去。麻批的,賣到窯子里,讓人□□輪死她,這個賤貨!”

    罵完他還覺得不解氣,恨得跺了跺腳。

    這么狠?張主任差點被水嗆著,趕緊制止:“你不要多事,萬一出了差錯,我們就都走不成了!

    闞副主編也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想找她報仇,等我們出去再說。”

    姜主編站起身,拿起桌上的錢包和鑰匙:“這種事不用我們親自辦,放心吧,不會連累我們的。她們這次就來了兩個女的,綁她們還不容易啊?在我們地頭,她還敢這么囂張,我倒要看看,她蘇月禾要怎么折墮!我走先,蛇頭的事,你們等我消息!

    嘭!

    房門打開又關(guān)上了。

    闞副主編擔(dān)心道:“不會出事吧?”

    “老姜應(yīng)該會把握分寸!睆堉魅芜坐在原處,感嘆道:“我們怎么就栽在這個女人手上。”

    闞副主任非常精瘦,臉上沒什么肉,他笑了笑道:“能出去,其實也好,總比在這里成天提心吊膽的強。去國外生活,多好啊!

    闞副主編開始暢想美好的未來了。

    張主任也笑:“去國外當(dāng)然好,國外是天堂啊。但拿了補助金或者退休金再出去,那才算是真正的圓滿。算了,別想那么多了,希望明天能安全度過吧!

    *

    五點多,蘇月禾就醒了,一直到六點半才起床,她拉開窗簾,站在窗邊往外看,能看到遠處的珠江,被晨霧籠罩著。

    她簡單做了幾個伸展動作,就去刷牙洗漱,她們今天要回青城縣,先飛機再轉(zhuǎn)火車。

    等洗漱完,來拉窗簾換衣服,她發(fā)現(xiàn)酒店門外不遠的樹下,停著一輛紅白相間的出租車,她剛才起床的時候就看見了,過去差不多半小時,那輛車竟然還在原地。

    出租車司機站在車外抽煙,正往她這個方向張望。

    她拉上窗簾,腦子里忽然閃現(xiàn)出一些不好的想法。

    會嗎?現(xiàn)在治安跟改革開放前不一樣了,到處都很亂。

    還是要小心一點為上。

    換好衣服,跟段玉卿去吃早飯。

    早飯回來,她站在窗簾邊往外看,那輛出租車果然還在。

    蘇月禾打電話讓前臺送來一把水果刀,要鋒利的。

    段玉卿擔(dān)心問:“要不要報警?”

    “人家也沒針對我們啊,報警有什么用。我拿刀是有備無患!

    提著行李下樓,在前臺結(jié)賬把水果刀的費用也結(jié)了,門童熱心地幫她們叫了車。

    蘇月禾走到門口一看,門童叫來的車,就是那輛在樹下等了至少一個半小時的紅白相間出租車。

    一早上那么多客人叫車他都不來,偏偏她們叫車,他就來了。

    跟門童串通好了吧?

    司機幫她們把行李放到后尾箱,段玉卿心底有些猶豫,但還是不動聲色地跟蘇月禾上了車。

    “去哪兒?”司機帶著帽子,是個三十歲不到的壯漢。

    蘇月禾:“機場!

    汽車啟動,司機一路沒說話。

    蘇月禾跟段玉卿斷斷續(xù)續(xù)地聊著天,兩人只能用眼神互相交流著。

    過了十分鐘左右,蘇月禾不認識路,但明顯感覺到,這不是去機場的方向。

    經(jīng)過一條小街巷,街上有人賣包子,蘇月禾道:“師傅,停一下,我買幾個包子!

    “這里不讓停車!”司機明顯不愿意配合。

    結(jié)果他話剛說完,一把鋒利的尖刀,抵在了他的下顎處。

    冰涼、帶著寒意!

    蘇月禾聲音還是那么平靜:“別緊張,靠邊停車!

    司機大氣都不敢喘,小心翼翼地停下車。

    等車一停,那個司機頭往窗戶方向一閃,伸手就來抓蘇月禾手上的刀。

    蘇月禾動作更快,她直接一個拳頭錘過去,錘到那人腦門上……

    那壯漢頓時眼冒金星。

    隨即一條像鞋帶的繩索直接勒住了他的脖子,越勒越緊,那人上不來氣,憋氣憋的臉紅脖子粗!

    這個女人是怎么做到的,一手持刀,一手還可以拿鞋帶勒他?!

    這不是弱女子。∷锏,接個單,不會把命丟了吧?

    那人只能拼了命想拉住勒他脖子的繩索。

    下一秒,又是一個拳頭砸過來,這次把他鼻梁都砸歪了,鮮血噴涌而出。

    第92章 春風(fēng)拂面

    濃霧漸漸散去, 站在山邊能遠眺江邊小碼頭上停著的一排漁船。

    姜主編幾乎一晚上沒睡,眼皮耷拉著沒什么精神。

    他給表哥阿明遞上香煙,明哥嫌棄他這個牌子的香煙味道太淡,他掏出自己抽的, “你嘗嘗我這個!

    兩人并排站著, 吞云吐霧起來。

    明哥問他:“去了香港有什么打算?”

    “想辦法去美國。實在不行, 留在香港也可以!苯骶幫铝丝跓,他平時抽煙抽的少, 這煙有點濃烈, 他抽不慣, “我先去,之后你再幫我想辦法把阿英和孩子也偷渡到香港來。費用我一起給你。”

    明哥答應(yīng)了,他問:“等會兒那兩個女的, 你打算怎么處理?”

    姜主編撓了撓下巴:“你想怎么處置, 賣去哪里, 你說了算。兩個姿色都很不錯, 特別是年輕那個, 好正。絕對可以賣個好價錢。”

    明哥跟姜主編同年,都四十多歲, 不過他看上去要壯一點:“賣了錢,剛好抵你們一家四口去香港的費用。你也不用再給我錢了!

    “謝謝明哥!边@正是老姜想要的, 既報了仇,還賺了錢。

    “我可以不要你的錢,但兄弟們要!

    “我明白!”

    明哥把手搭在他表弟的肩膀上:“阿良, 去美國發(fā)達了, 不要忘了我們這些窮兄弟!”

    姜主編笑道:“誰我都可以忘,但我絕對不會忘了自家兄弟。晚上還有我的兩個同事, 費用你可以收貴點,他們有錢又急著走……”

    明哥還是客氣了一句:“沒辦法,那么著急要走,臨時安排,價格確實會貴點!

    不遠處的山路上,一輛紅白相間的出租車進入眼簾。

    “來了!

    姜主編雙手抱在胸前,臉上浮起笑意,被姓蘇的羞辱了兩次,這次終于輪到他羞辱她了。

    明哥吹了一記口哨,旁邊窩棚里走出一胖一瘦兩個馬仔。

    “人來了,等會兒先把人帶到半山腰的鐵皮屋里去,晚上十一點再往船上送。”

    “知道了,大哥。”

    轉(zhuǎn)眼,出租車停在了山邊平地上。

    馬仔們走前去,直接開了后面的車門,從車上拽出來一個長發(fā)飄飄,雙手被反綁在身后,眼睛被黑布蒙住了的女子。

    明哥往車上瞄了眼,不由沉下臉:“阿杜,怎么只有一個?另外一個呢?”

    司機已經(jīng)從車上下來了,鼻青臉腫的看著有些滲人。

    “你臉怎么了?!被誰打了?阿昆呢?”

    司機眼神躲閃:“別說了,進山路沒多久,我跟阿昆匯合后,怕兩個人女人鬧,就停下來綁人,結(jié)果火炮的人突然竄出來搶人,我們就打起來了,他們四五個人打我們兩個,最后搶走了一個,阿昆傷的比我還嚴重,先到醫(yī)院去了。”

    “他老母!火炮這垃圾,又搶地盤又搶人,他不想活了!”明哥打量著被綁著的女子,雖然蒙住了眼,但我見猶憐的氣質(zhì)真是見所未見。

    身材、體態(tài)、膚色、五官,都他媽的絕了!

    這絕色美人要是賣到香港頂級會所,那得值多少錢?!

    “倒挺老實!”明哥評價道,一般女的這個時候早嚷嚷開了,但眼前女子嘴巴也沒被蒙住,她一聲不吭,就淡然站在一旁,似乎已經(jīng)接受了事實。

    姜主編走前來,“老實?你是沒見她損人的嘴臉。真他媽想抽她一耳光。”

    明哥把煙頭扔地上,用鞋尖擰滅,他慫恿道:“你抽!人都在你手上了,你是想抽她還是想睡她,還不是看你想不想嗎?你是男人!先抽再睡!你放心,我不會跟阿英說!

    姜主編被慫恿地有點上頭,睡不睡是一回事,抽兩耳光不過分吧?

    他擼起袖子,走向蘇月禾。

    在他用盡全力甩出手掌的時候……

    啪!

    他沒反應(yīng)過來怎么回事,腦袋就被掃了一拳。

    不對!不是被掃了一拳,是被踢了一腳!

    這臭娘們,蒙著眼睛,竟然還能飛起腳來,精準踹他一腳!

    他老母。∷謷嗥鸢驼扑^去!結(jié)果巴掌沒挨著別人,自己又挨一腳。

    這一腳踢的有點狠!

    打得他頭暈?zāi)垦,差點跌倒在地,幸好明哥及時把他扶住了。

    旁邊圍觀的矮胖馬仔笑出了聲,被明哥瞪了一眼后,矮胖馬上撇嘴不敢再笑。

    明哥盯著蘇月禾,滿腦都是疑惑,這女的會拳腳功夫?蒙著眼還能精準打人?是碰巧打到了,還是真有這么厲害?

    不過再厲害又怎樣,反正已經(jīng)落在他手上了。

    明哥吩咐:“把她眼罩摘了!

    明哥并不怕她跑了,他們五個大男人,還看不住一個被綁的女人?那不可能。

    個子比較高的馬仔去摘下了蘇月禾的眼罩。

    除去眼罩之后,明哥看呆了,這明眸善睞的雙眼,配上精致的五官,比香港明星還漂亮,絕對能賣個好價錢。

    蘇月禾無視所有人不善的目光,只輕輕掃了一眼四周,跟她剛才猜想的環(huán)境差不多。

    被連踢了兩腳的姜主編氣瘋了,他指揮馬仔:“按住她!”

    兩個馬仔只好一左一右架住了蘇月禾。

    蘇月禾也不反抗,她盯著姜主編,問:“姓姜的,怎么就你。磕銈冴柟庀档牧硗鈨蓚同伙呢?”

    姜主編揉著自己被打疼了的臉:“晚上你就會看到他們!到時候,讓他們一人扇你兩耳光,到了香港之后,再把你賣到會所里,以后你想看到青天白云?看不到了。趁有時間,多看兩眼吧!

    “你們?nèi)齻偷渡去香港,都不忘把我捎上,還要把我賣給會所……”蘇月禾說著,都忍不住笑了,“都是在紅旗下長大的人,怎么你的腦子會這么骯臟齷齪?像你這樣的敗類,竟然長期捉筆寫文章,愚弄老百姓,眼看出事了還想逃出去逍遙法外?我看你是在做夢!”

    她聲音不大,但語氣里,滿滿都是不屑和瞧不起。

    姜主編咬了咬后槽牙,這女人被綁了,還敢這么羞辱他?

    “那我們就拭目以待,看看究竟是誰在做夢!蘇月禾,今天不好好教訓(xùn)你,我就不姓姜!”

    姜主編再次擼起已經(jīng)掉下來的袖子,這次他非得扇死她不可!

    但他不敢靠近蘇月禾,怕她再用腳踢他,他臉上現(xiàn)在都還又痛又辣的,酸爽的很。

    “把她雙腳用繩子綁了!”

    剛才笑出聲那個矮胖馬仔:“把她腳綁了,等會兒她怎么上山?總不能讓我們抬她上去吧!

    不等姜主編罵人,一直在旁邊圍觀的明哥已經(jīng)“嘖”了一聲:“你不會先綁上,等會兒再解開嗎?”

    矮胖馬仔不敢忤逆老大,他看向姜主編:“你不就是想甩她耳光又不敢甩嘛,我來抱住她的腳,你來甩耳光!

    這矮胖馬仔想趁機抱腳占便宜!

    結(jié)果他剛蹲下來,就被蘇月禾一腳給踢翻!

    這么一個又矮又胖的人,直接倒地上,捂著鼻子,痛的叫不出聲來。

    與此同時,抓著蘇月禾手臂,想要制服她的瘦高馬仔被她快速拽了過來,原本綁在她手上的麻繩,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解開。

    只見繩子套在了瘦高馬仔手上,動作之快,防不勝防,蘇月禾一拉一甩,直接把馬仔甩出去,像沙包一樣,打在姜主編身上。

    一個一百多斤的人肉沙包甩過來,那力道可想而知。

    姜主編沒有反應(yīng)過來怎么回事,自己就被橫掃落地,腦袋磕在了石頭上。

    “!”他痛的差點暈過去。

    同時,蘇月禾一腳把要爬起身的矮胖按在地上摩擦!

    一個瘦弱女子活活把一個胖子壓制的動彈不得。

    還是那根繩子,一頭綁著瘦高馬仔,蘇月禾把繩子一收,把矮胖的雙手也反手綁上了。

    磕暈了腦袋的姜主編想爬起來,但掙扎著爬不動,還在努力呢,被蘇月禾一腳踩住腦袋。

    “你剛才不是很威風(fēng),要甩我耳光嗎?”

    姜主編咬著牙,渾身疼痛都不及蘇月禾這一腳踩在臉上讓他覺得羞辱!

    他嘴里吐著血水還不愿意屈服,繼續(xù)謾罵:“我就罵你怎么了!你個……”

    罵人的話沒說出口,踩在臉上的力道更大了!

    他說不出話來!

    隨后,他被翻了個面,整張臉朝下,雙手被反剪在后,跟兩個馬仔一起,綁到同一根繩上。

    而送蘇月禾過來的司機阿杜在他們開始打架的時候,拔腿就跑了!

    明哥發(fā)現(xiàn)不對勁,去追他,追了一段路沒追上,回過頭發(fā)現(xiàn),地上是……

    一串!三個螞蚱!

    尼瑪,剛才還信心滿滿,認為五個人完全可以對付一個被綁著的弱女子,不過眨眼功夫,只剩下明哥自己孤零零站著,其他人都倒下了。

    問題是,她赤手空拳,剛才還被繩子綁著,怎么就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了?

    明哥已經(jīng)不是十多二十歲的時候了,現(xiàn)在要是真打起架來,他打不過年輕人。

    他想進屋拿槍,這個時候只有熱武器靠得住。

    明哥試圖拖住蘇月禾:“靚妹,你不要急,誰要賣你去香港啊,怎么可能嘛,就是我表弟昨天被你罵了,他氣不過,想找我們嚇唬嚇唬你。”

    騙誰呢?

    蘇月禾盯著地上的三個男人,輕輕拍了拍手的灰,笑道:“我不急!”

    明哥繼續(xù):“我這個人啊,最佩服能打的!你這身手,我可太欣賞了。以后你來到廣州或者香港,無論出了什么麻煩,盡管來找我,沒有我明哥搞不定的事。”

    蘇月禾微笑著不接茬。

    明哥指了指旁邊的窩棚:“看你嘴唇都干了,走,喝口茶潤潤喉?我給您賠不是!

    “我不渴。”蘇月禾毫不客氣地拒絕。

    見蘇月禾不接招,明哥不動聲色地馬上又換了個說法:“你的姐妹不是被火炮給搶了嗎?我去拿上鑰匙,帶你去撈人。幫你把姐妹撈回來,我們兩清,好嗎?”

    去撈她的同伴,這一招不可能不靈,終于蘇月禾松口了,“行啊,你帶路!

    明哥往窩棚走去,蘇月禾跟在后頭。

    “我們開另外一輛車去,你在門口等我!

    明哥快步進了窩棚,窩棚里很簡陋,只有兩張竹床和一些簡單的生活用品,平時就兩個馬仔在這里,他偶爾也會來,其他人這個時候,不是在外面,就是在碼頭的船上。

    叫救兵肯定來不及,只能怪他輕敵了,以為兩個弱女子,隨便兩個人可以搞定。

    誰承想,竟然翻車了。

    槍藏在米缸里,他走到角落,打開米缸木蓋,手插進米里,摸到了后,心底終于踏實了。

    一槍崩了這個北方妞,那太浪費,不如打瘸她的腳,讓她走不了路,看她還能不能繼續(xù)這么威風(fēng)。

    就在他把槍拿出來,準備打開保險銷的時候,他恍惚聽見了身后的動靜。

    快速打開保險銷,突然一個轉(zhuǎn)身,槍舉了起來……

    雖然力氣不如年輕人了,但他動作練了這么多年,還是很老練的!

    結(jié)果耳朵“嗡”的一聲!

    他下意識開了搶!

    啪!

    他沒看清人,但他肯定剛才那一槍沒打中。

    可他自己卻被一塊木板砸了,耳朵嗡嗡鳴響,腦漿似乎都快被甩出來!

    整個頭都好像不是自己的。

    人呢?那女人呢?剛才不還拿木板砸他嗎?

    他晃了晃腦袋,才發(fā)現(xiàn),那女人就在身側(cè),正想再開一槍,結(jié)果手腕被捏住,下一瞬,槍口對準了他的腦門。

    槍,易手了。

    蘇月禾冷然一笑:“你不會以為,我同伴真被抓了吧?”

    明哥捂著差點被拍炸了的腦袋,已經(jīng)大概明白過來,這女的身手那么好,肯定早就制服了阿杜,而另外一個女的,十有八九是報警去了!

    果然,外面?zhèn)鱽砺曧懀腥嗽诤浅猓心_步聲快速往這邊跑來。

    公安來了!

    這次來的不是普通警察,而是武警!

    武警舉著槍,有的對準了蘇月禾,有的對準明哥,似乎一時想不通,是誰綁架誰?

    蘇月禾解釋:“他的槍,他要開槍打我,我把他槍搶了”

    這女的太牛了吧?

    “外面三個也是你綁起來的?”

    “對!”

    艸!好厲害的反殺!

    幾個人全被抓了,包括碼頭船上的人。

    而公安也快速部署,幾乎同一時間把張主任和闞副主編都控制起來。

    這個案子引起了全國轟動。

    結(jié)合最新一期的《時事訪談》節(jié)目,輿論在各個層面發(fā)酵。

    有領(lǐng)導(dǎo)層發(fā)出了振聾發(fā)聵的聲音:如果不把已經(jīng)爛到跟上的陽光系連根拔除,無以震懾媒體圈以及某些所謂的文化人。

    半個月之后,陽光系被取締,大量的相關(guān)人士被立案調(diào)查。

    這事影響著未來數(shù)十年,整個媒體圈的結(jié)構(gòu)和氛圍,愛國者掌控話語權(quán),比什么都重要。

    *

    這天是農(nóng)歷七月十四,蘇月禾的生日。

    因為是暑假,莊順蘭帶著幺妹提前一個星期就來了,只留下蘇運昌在家照顧老爺子。

    蘇月禾說應(yīng)該把爺爺和老爸也接來聚一聚。

    莊順蘭不同意:“別折騰,哪有讓爺爺給孫女過壽的道理。”

    蘇月禾笑道:“不說給我過生日不就好了嗎?就一家人團聚!

    莊順蘭堅持:“中元節(jié)殺氣大,你爺爺年紀大了,他又不愛坐車,不要這樣來回折騰。你們又不是不回去,下個月就中秋節(jié)了,到時候再回家聚!

    蘇月禾只好作罷,刷完牙,她準備去廠里溜達一圈。

    最近她發(fā)現(xiàn),各項工作進入軌道之后,下一個新項目又還沒來,她整個人都清閑了,甚至有點無所事事。

    朗晴防脫發(fā)洗發(fā)水效果絕佳,成為了中年男女的福音,上市后賣瘋了。

    為了不擠占蘇禾柔順洗發(fā)水現(xiàn)有的市場,蘇霏去頭屑洗發(fā)水推遲了計劃,準備年后再上。

    寶麗沐浴露也上市了,目前反響不錯,只是需要時間讓消費者接受這類新興產(chǎn)品。

    蘇月禾先去附城廠區(qū)轉(zhuǎn)了一圈,才回辦公室,她去各部門隨便走走看看,順便找人聊聊天,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大家都很忙,沒人有功夫搭理她。

    小雨貧嘴笑道:“老板,你多招一個人幫我干活,我可以專門負責(zé)陪你聊天!

    蘇月禾也笑:“誰要你陪?我不知道多享受現(xiàn)在這種,大家都有目標(biāo),都有事做,只有我悠閑的狀態(tài)。”

    從綜合部出來,晃到了財務(wù),財務(wù)這兩天比較清閑,她就坐在財務(wù)室和香姐、劉喜妹等人聊天。

    說是聊天,其實也算是聊工作。

    柒月這兩個月回款較多,一口氣把之前欠豐禾松香廠的錢還了,現(xiàn)在豐禾賬上又存了大把的現(xiàn)金無處可花。

    香姐建議:“不如把我們這片舊瓦房給拆了,建新樓。”

    蘇月禾很喜歡現(xiàn)在的瓦房,關(guān)鍵是辦公室夠用,附城廠區(qū)那邊一棟辦公樓,還有不少的空位呢,她暫時不想浪費這個錢。

    劉喜妹自從上次跟蘇月禾去北京買房像買大白菜似的,她買上癮了。

    “我看啊,不如買房,繼續(xù)去囤房啊。不是說以后會增值嗎?現(xiàn)在老覃要亂花錢,我都不給他花,等我們存夠錢,我們也買房去。”

    蘇月禾點頭贊同:“北京上海都可以買,有機會我們?nèi)ド虾W咭蝗,喜姐你還跟我一塊去。”

    “好嘞。我負責(zé)給你背錢!

    “行!

    蘇月禾回到自己辦公室,處理了一些文件,就提前回家了。

    畢竟今天她生日,妹妹們都回來了,打算好好聚一聚。

    *

    莊順蘭和金娣早上去市場買了魚、蝦、雞肉、豬肉、牛肉和各種蔬菜。

    現(xiàn)在花錢不像以前那樣恨不得一分錢掰成兩分錢花了,買肉也不用票,她們都是去市場想要什么買什么,想要多少買多少。

    買回來后,三個人就在廚房里忙活。

    蘇月苗的兩個孩子都大了,能幫忙帶鬧鬧萱萱一起玩,再加上幺妹蘇月紅這個大小孩領(lǐng)軍,大人們都能騰出手來干活、做飯或休息。

    金娣對莊順蘭道:“我和云大姐兩個人做飯就夠了,蘭姐你去歇會兒吧!

    莊順蘭是閑不下來的人,但有兩個保姆在,她也不能把保姆的活兒都給搶了,只好取下圍裙,出去看看孩子們。

    從廚房出來,剛好看見蘇月禾回來了,莊順蘭叫她:“蘇禾,你過來,我問你一事!

    “什么事?神神秘秘的!

    莊順蘭做到旁邊的椅子上:“你四妹跟誰在談啊?”

    蘇月禾把手提包放到沙發(fā)上,這話不好接:“我還真不知道。怎么了?你聽見什么消息了?”

    莊順蘭壓低了聲音:“不是說跟市長的兒子在談嗎?怎么好像談崩了?發(fā)生什么事了?”

    “那人不靠譜。媽你別想了!

    可畢竟是市長兒子呀,莊順蘭還是很動心的,“不是挺好一小孩嘛,怎么不靠譜了?”

    蘇月禾簡單把小彭不能扛事,不負責(zé)任的事兒說了。

    莊順蘭還是覺得有點可惜:“我覺得還行,男人嘛,不是那種強勢的性格,反而不用擔(dān)心以后會打老婆!

    “媽你就這點追求。坎淮蚶掀诺哪腥司托辛?”

    莊順蘭倒也不是這樣認為,而是她聽到了一些消息,“我聽金娣說,你四妹總跟鐵華在一起……”

    蘇月禾倚在沙發(fā)背上,試探她老媽態(tài)度:“媽,你覺得鐵華怎么樣?”

    “鐵華當(dāng)然好嘛,但他是我侄子,我侄子不可能做我女婿,曉得吧?”

    蘇月禾如實道:“你這個階段,我經(jīng)歷過。我之前也是這么想的,我的表弟怎么能做我妹夫呢?但是一對比吧,你不得不承認,還是我們老莊家的孩子靠譜。鐵華比那個小彭,優(yōu)秀太多了!

    “你的意思是,四妹早就知道她不是我生的?”

    “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她早就知道了。”

    莊順蘭嘆了一聲:“瞞了這么多年,還是沒瞞住!

    蘇月禾知道老媽擔(dān)心的是什么,她道:“到時候,村里有人問,你就說,你生蘇月華的時候,在醫(yī)院撿了一個孩子,你就當(dāng)雙胞胎養(yǎng)了。就這么簡單。”

    這說法也不是不行。

    莊順蘭又問:“那就是說,你四妹真跟鐵華在一起了?”

    “你自己問她唄!

    莊順蘭傲氣道:“我不問。我倒要看看他們什么時候跟我說!

    蘇月禾笑了,她問:“三妹那對象,媽你滿意嗎?”

    蘇月華畢業(yè)后工作分配在省城的石油公司,她在大學(xué)處的對象,在蘇月禾的幫助下,也分去了同一個單位。

    三妹和她對象裴盛飛昨天就回來了,這會兒,三妹正帶著他逛青城縣。

    “裴盛飛這孩子不錯,有文化,對老人有禮貌,對孩子有耐心,也都是農(nóng)村出來的,他家里就他一個,性格也不嬌慣,溫和的很。蘇月華這暴脾氣跟他剛好搭配。”莊順蘭說著說著,臉上的笑容都盛不下了。

    “嘖嘖嘖……”蘇月禾笑她老媽:“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

    “我是哪個女婿都喜歡嗎?就賴懷民……一個老師勾引學(xué)生,要不是他,你二妹不至于這樣的。這么多年,要不是你出息了安排好了妹妹們,你二妹也接不了你爸的班,要不是你幫忙,他賴懷民還是個農(nóng)村民辦教師!就這樣,我聽你二妹說,他還不知足,想要你們廠那個家屬院的大房子,沒本事倒挺會享福!闭f起這個二女婿,莊順蘭就一肚子的牢騷。

    蘇月禾對于賴懷民的印象也一般,不過在二妹跟她婆婆鬧矛盾的時候,他會向著自家老婆,對兩個孩子也疼愛,就這兩點還算是有可取之處的。

    蘇月禾道:“我們廠家屬院的房子,給他們住不合適。雖然都是我的廠子、我建的家屬院,但我那是給工人建的。以后有合適的地皮,我可以給妹妹們,一人建一棟房子。”

    莊順蘭既心疼蘇月禾花錢,又希望老二家的兩個外孫女能住好一點,“建房子多費錢啊,你別讓他們依賴上你了,我聽說隔壁樓房在出租,給他們租個房子倒還可以。”

    “隔壁樓房在出租?”

    “我聽云大姐說的,也不貴,每個月二十塊錢,兩層樓!

    二十塊錢對于現(xiàn)在的蘇月禾來說,確實是小錢,“建房子的事,以后再說,租房可以先安排上!

    母女倆正聊著天電話鈴響,蘇月禾去接電話,莊順蘭出門找孩子去了。

    是鐘翠萍打來的電話。

    梁正烽這個三嬸啊,很會為人處世,她記住了蘇月禾的生日,特意打電話來祝她生日快樂。

    蘇月禾笑道:“同樂同樂,謝謝三嬸!

    鐘翠萍道:“可惜你不在北京,不然我來訂生日蛋糕。你們有沒有計劃什么時候再來北京呀?”

    蘇月禾要去央視審新的廣告片,還要去買房,她道:“過一段時間應(yīng)該會去,看情況!

    鐘翠萍:“那你來了,一定要告訴我們。上次沒吃成團圓飯,下次換一種方式,我們到飯店吃去,這樣大家都不尷尬!

    蘇月禾笑著答應(yīng):“好啊。”

    “那就一言為定了!

    聊了幾句,蘇月禾想起一事,便問:“三嬸,梁家有什么親戚住在首都師范學(xué)院附近嗎?”

    鐘翠萍想不起來:“沒親戚住那兒呀!怎么了?”

    “沒事,收到一封首都師范學(xué)院附近寄來的信,不知道是誰寄的。”

    給梁正烽寫信?老大家親戚?

    鐘翠萍馬上想起來了:“哦,那個誰,蔡鳴鳳的妹妹一家住師范學(xué)院,還是老爺子幫忙找的工作,她妹妹在師范學(xué)院做宿舍管理員,她妹夫是保安。”

    蔡鳴鳳?是她讓她妹妹或者妹夫舉報的梁正烽外公?

    當(dāng)年蔡鳴鳳為了上位,確實有這個動機。

    而且蔡鳴鳳知道蘇禾洗發(fā)水是她的產(chǎn)品,估計是恨她攪和了梁馨月的婚事,才會借機寫舉報信報復(fù)她的。

    這讓她烽哥知道了,估計會想去手撕了那個賤人。

    鐘翠萍好奇探問:“他們寫了什么信給你們?”

    蘇月禾沒回答,反而笑道:“三嬸,能不能麻煩您幫忙找一份有蔡鳴鳳妹妹和妹夫字跡的文字文件,給我們寄過來。這事辦成了,我和正烽一定感謝您!

    “哎喲,我們自己人,你那么客氣做啥!辩姶淦疾孪胫,蔡鳴鳳肯定偷偷搞了什么不好的事,這個時候她當(dāng)然要幫正烽夫婦啊,她滿口答應(yīng),去幫她辦。

    才掛電話,鈴聲再度響起,她以為是鐘翠萍想起什么,又打過來了。

    拿起電話,聽筒里傳來央視連主任的聲音。

    “小蘇!吃飯了嗎?哎呀,今天是個好日子啊,我出門辦事回來,就收到了一個好消息!

    蘇月禾笑著調(diào)侃:“連主任,什么好消息那么高興?是不是你們央視的廣告費降價了?”

    連主任:“廣告費降價算什么?這事可重要多了,上面要表彰我們——你、我還有韓芳,要表彰我們?nèi)齻在跟陽光系的斗爭中做出了杰出貢獻,尤其是你……”

    蘇月禾一聽也很意外:“真的?!”

    “真的!□□親自頒發(fā)!多么大的榮耀!”

    □□親自頒發(fā)?。!

    蘇月禾被連主任感染著也激動起來,“太好了,說明我們做對了。”

    “絕對做對了,這事我得謝謝你,是你帶動我和老韓去檢舉這幫家伙的。我呀,工作三十多年了,第一次受到這樣的表彰。我們臺里我是頭一個拿到這個杰出貢獻表彰的人……”

    連主任噼里啪啦非常興奮地跟蘇月禾分享著激動的心情,剛才還因為蔡鳴鳳滿臉陰霾的蘇月禾,此刻仿佛置身于陽光中,春風(fēng)拂面,心境頓時大好。

    第93章 瞎了眼

    因為蘇月禾生日, 梁正烽今天中午提早下班了。

    他手里拎著一個紙袋,里面裝的是他特意托人從香港帶回來的禮物。

    蘇月禾打開來一看,是上次從廣州帶回來的雜志上,她看中的那款裙子。

    她驚喜道:“你哪兒買的?”

    梁正烽微微挑眉:“山人自有妙計也, 喜歡嗎?”

    蘇月禾笑著點頭:“當(dāng)然。”

    “快穿來看看。”

    蘇月禾迫不及待把新裙子穿上, 梁正烽幫她把背后的拉鏈拉好。

    鵝黃色的長裙, 線條簡約,花紋也簡單, 但剪裁修身得體, 穿在她身上, 比雜志模特穿的還有范兒。

    “好看!”梁正烽很是滿意,他走向抽屜,去找相機。

    “衣服好看, 還是人好看!

    梁正烽拉開抽屜, 拿出相機, 抬頭看她:“衣服好看!”

    蘇月禾一記眼刀飛過來, 他馬上改口:“關(guān)鍵是人好看, 不然再好看的衣服,都白搭。我給你拍一張!

    “這里光線不好。去外面拍!

    兩人往外走, 走到客廳,兩個孩子看見媽媽穿了漂亮的新裙子, 馬上來圍觀。

    幺妹也圍過來:“大姐,你這裙子真好看!

    萱萱抱住媽媽大腿,嘴甜道:“媽媽好乖哦!”

    蘇月禾牽著她的小手, 問:“你乖還是媽媽乖?”

    “我們都乖, 就哥哥不乖!陛孑婧逯鴭寢專不忘挑事。

    鬧鬧微微不高興地噘嘴:“我也乖!奶奶說了, 我最乖最帥!”

    “奶奶眼神不好。”萱萱人小嘴巴厲害。

    “哈哈哈哈哈!”

    萱萱一句話把大家伙兒都逗樂了,幺妹沖著屋里喊:“媽,媽快來!

    梁正烽咔咔給大家拍照。

    眼見鬧鬧吃虧回不上話來,蘇月禾幫兒子:“鬧鬧又乖又帥,我們?nèi)叶己每。?br />
    鬧鬧還是護著妹妹:“妹妹也好看。”

    蘇月禾說萱萱:“你看,這個時候哥哥還護著你,你下次嘴巴能不能稍微讓一讓呢,小公主。”

    萱萱倔強地搖頭拒絕,還是那句:“奶奶眼神不好!

    莊順蘭已經(jīng)從里面出來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幺妹對老媽說:“媽,你乖孫女說你,眼神不好!”

    莊順蘭一聽,忙笑著質(zhì)問:“萱萱,你說奶奶啥?”

    “奶奶眼神不好!”

    “我怎么眼神不好了?”

    “你說哥哥最乖最帥!我也乖我也帥好嘛!”跟奶奶說話的時候,萱萱一口純正本地話,奶聲奶氣的,甜到人的心坎里。

    關(guān)鍵她還很有邏輯。

    奶奶馬上認錯:“哎喲喲,我的寶貝當(dāng)然也乖!都乖都帥!”

    萱萱還想爭第一:“寶寶好看!

    “好看!”

    一家人被逗笑。

    幺妹不服氣,她學(xué)著老媽的語氣:“‘哎喲喲,我的寶貝都乖都帥!’媽你怎么不拿出當(dāng)年你兇我們的架勢呢?”

    莊順蘭罵她:“你皮癢了是嗎?真煩人。”

    中午吃飯,開了兩桌,保姆帶著四個孩子坐小桌,其他人坐大桌。

    開席吃飯,大家先舉杯慶賀蘇月禾即將拿到中央給的表彰,這事傳出去,全市都得以蘇月禾為榮。

    蘇月禾勸大家低調(diào):“沒頒發(fā)之前,不要說出去。”

    “曉得。爺爺說的,要低調(diào)嘛!

    “曉得就好。”

    之后,姐妹開始給蘇月禾敬酒,二妹先站起來舉起酒杯:“大姐,我們姐妹幾個祝你生日快樂,心想事成!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接著是二妹夫:“祝大姐廠子越辦越好!”

    三妹和她對象裴盛飛則一起站起來齊祝:“夫妻恩愛,子女厲害,家庭幸福,事業(yè)有成!”

    莊順蘭笑了:“哎喲,這個厲害!”

    幺妹插隊:“四姐我先來,我祝大姐生日快樂,大富大貴,錢多到花都花不完,花不完的,我可以幫你花。”

    莊順蘭繼續(xù)點評:“貪心的咧,蘇月紅這家伙!

    輪到四妹的時候,四妹笑著說:“我壓軸,好話都被你們說完了……那我就祝大姐永遠年輕,永遠漂亮!”

    無論妹妹妹夫祝福什么,蘇月禾都高興,她跟他們碰了一杯。

    莊順蘭笑了:“誰能永遠年輕漂亮!

    說著還不忘刺蘇月青一句:“就你單身了!”

    四妹手搭著幺妹的肩膀:“我還有幺妹!

    幺妹笑道:“沒事,四姐我陪你,我是不會嫁人的!

    “這話怎么聽著這么耳熟,嘶,當(dāng)初我們家誰最愛說這句話來著!碧K月禾說著看向三妹。

    蘇月華吐了吐舌頭,不承認:“誰說過這話?”

    蘇月青輕輕推她:“你說是誰說的!”

    蘇月華笑著岔開話題,問:“今天怎么沒叫鐵華哥來吃飯?”

    蘇月青知道她是故意問的,只能裝作毫不在意地道:“他昨天回三鄉(xiāng)了!

    “哦!碧K月華意味深長地應(yīng)了一聲。

    莊順蘭看透了女兒們的小心思,鐵華跟四妹的事,她還沒準呢,她舉起筷子:“吃飯吃飯!邊吃邊聊。”

    說著給蘇月禾夾了塊小雞腿:“今天你生日,獎你一個雞腿!

    “謝謝媽!

    萱萱從小桌子上,端著飯碗擠過來了,“寶寶也要祝媽媽生日快樂!”

    說著拿飯碗跟蘇月禾碰杯!

    蘇月禾趕緊端起酒杯跟孩子的飯碗輕輕碰了碰,“謝謝萱萱小可愛!

    鬧鬧在保姆的鼓勵下,也端著飯碗跟著來了,蘇月禾轉(zhuǎn)身跟鬧鬧也碰了碰碗……

    梁正烽則拿著相機,咔咔拍照,留下值得紀念的瞬間。

    熱熱鬧鬧吃了午飯,大家各自午休。

    梁正烽還有事先上班去了,直到晚上,梁正烽下班回來,蘇月禾才有機會告訴他,關(guān)于舉報信的最新消息。

    梁正烽解開了襯衣上第一顆扣子:“蔡鳴鳳妹妹一家住首都師范大學(xué)附近?”

    蘇月禾放下手里的書:“嗯,三嬸是這么說的。而且蔡鳴鳳有這個動機。只有你外公家倒臺了,她才有機會上位,不是嗎?”

    如果是蔡鳴鳳,邏輯和動機都是完全說得通的,雖然還沒拿到筆跡,但梁正烽心底已經(jīng)基本上可以鎖定就是這個人。

    梁正烽卷起袖子:“她就算不是為了上位,為了讓我媽難受,她都會這么干。還有舉報蘇禾洗發(fā)水的事,我外公的同事好友,不可能這么做。兩件事聯(lián)系起來,準是她沒錯了!

    他之前不是沒懷疑過蔡鳴鳳,他手上就有蔡鳴鳳的筆跡文件,他對比過不是她的筆跡,原來是找了她妹妹來寫舉報信。

    他繼續(xù):“但,還是有疑問!

    “什么疑問?老公,幫我把水杯拿過來!

    梁正烽把水杯遞給她,然后坐到她邊上:“舉報我外公的那封信,里面說了我外公工作上的問題,但我外公在家是從來不跟家人提工作上的事,那些事,連我媽都未必知道,蔡鳴鳳是怎么知道的?”

    蘇月禾喝了一口茶,想了想,問:“會不會是她編造的?”

    “不是編造的,當(dāng)年組織發(fā)了新文件,他們部門幾個領(lǐng)導(dǎo)開會研究,我外公在會上說了自己的見解,說的話本身沒問題,但被舉報人拿出來歪曲之后,就是另外一層意思了。”

    就是因為這個歪曲特別過分,再加上當(dāng)時氛圍不好,他外公萬琮元本身剛受了批評,所以這成了壓倒他外公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外公是自殺明志,也為了保全家人!

    “當(dāng)時開會的有哪些人?”

    這個梁正烽記得很清楚:“除了我外公,還有五個人,里面有現(xiàn)在很厲害的人物,也有我爺爺,所以當(dāng)年才有人傳是我爺爺舉報的。我爺爺?shù)囊馑际,不是他們五個人中的任何一個,很有可能是有人對外聊天說漏了嘴,不知道怎么傳到外面去了!

    蘇月禾靈光一閃:“這個說漏了嘴的人,會不會就是你爺爺。你爺爺說漏了嘴,被蔡鳴鳳聽到了。”

    “蔡鳴鳳當(dāng)時還不認識我爺爺。”

    “那就是你爺爺說漏了嘴,你爸爸聽到了,然后作為談資你爸告訴了蔡鳴鳳。”

    梁正烽點頭贊同:“如果是這樣,我爸不可能猜不到是蔡鳴鳳舉報的;蛘摺麖拈_始就是知情者。”

    蘇月禾聽完,不由得一陣膽寒。

    如果梁易初一開始就是知情的,那等于是,他親手把萬家送上絕路。

    這未免也太過的狠毒了。

    “烽哥,如果筆跡出來了,真是蔡鳴鳳妹妹舉報的,我們要怎么辦?這種事,報警也沒用。二十多年,就算是命案都過追訴期了!

    梁正烽明白:“是,報警沒用。單純撕破臉皮,也沒用……”

    得讓他們付出代價,得讓他們感覺到痛,得讓他們痛不欲生,那才叫復(fù)仇。

    這些話,梁正烽沒有說出口,但蘇月禾懂,她輕輕握著他的手,“無論你做什么決定,我都會全力支持你!

    “還有我媽的死,我總覺得,可能不是梁馨月說的那么簡單!泵棵空f起母親的死亡,梁正烽的眼神就是一片晦暗。

    蘇月禾嘆息一聲,輕輕抱著梁正烽:“我們這里離北京還是太遠了,想要調(diào)查清楚,并不容易!

    說起這個,梁正烽問:“你們是不是要在北京成立辦事處?”

    蘇月禾:“是,應(yīng)該說北方辦事處,地點設(shè)在北京,我們現(xiàn)在主要市場還是在南方,我們想盡可能的打開北方市場。”

    “制藥廠也面臨這個問題,我們的地域局限性,比你們還要嚴峻。制藥廠計劃在北京成立分公司,可能會派一個副廠長過去待一兩年,把市場做起來,他們知道我是北京人,想派我去。我本來是拒絕的……”他不想離開老婆孩子。

    蘇月禾道:“烽哥,我支持你去奮斗事業(yè),現(xiàn)在交通比以前方便多了,想家想孩子,買張機票就可以回來。而且,青城縣,應(yīng)該只是我們的一個起點,我們以后肯定要走出去的。”

    梁正烽下定決心:“回北京待兩年,把制藥廠的北方市場做起來,一并把當(dāng)年遺留的問題給解決了。”

    不過按照制藥廠的計劃,這事得兩個月之后。

    幺妹在門外喊:“大姐,大姐夫,吃晚飯了。”

    他們起身出去吃完飯。

    二妹家孩子還在他們這里,二妹二妹夫沒來,四妹今天加班,也還沒回來。

    晚飯大家擠一桌,孩子們嘰嘰喳喳說著話,倒也熱鬧。

    正吃著飯,三妹突然站起來就往洗手間沖,然后傳來一陣干嘔聲。

    蘇月禾趕緊放下碗筷走前去問:“怎么了?吃錯什么了嗎?”

    莊順蘭她沒說話,等吃了晚飯,她把蘇月禾拉進她房間里,問:“你三妹怎么回事。俊

    蘇月禾小聲道:“我剛問了她,月經(jīng)晚了差不多一個月!

    莊順蘭一聽,頭一炸一炸的疼:“怎么都這樣呢!你二妹是這樣,你三妹也這樣!太不給我省心了!

    蘇月禾勸道:“能怎么辦呢?三妹的意思是,回到省城他們就去領(lǐng)證!

    “就這么領(lǐng)證了?”

    “都懷了,不領(lǐng)證怎么辦?這個女婿你不是還挺滿意的嗎?”

    “起碼雙方家長要見面吧?他們家要來我們家登門拜訪吧?這個禮數(shù)不能少。先家長見面,談妥了,再領(lǐng)證。”莊順蘭堅持。

    蘇月禾道:“這事還不好辦嗎?都是本省人,路途再遠,一天也就到了!

    當(dāng)即蘇月禾去溝通,裴盛飛說他老家村里還沒通電話,他要親自回去跟父母說。

    兩天后,裴家父母和裴盛飛一起來了,是直接到蘇月禾家里來的。

    裴家就在青城縣城買了兩斤豬肉,兩斤糖果,兩包煙,兩瓶米酒,算是正式上門。

    蘇運昌也從嶺下村趕來,雙方父母見面本來沒什么,就是裴家這上門的禮物實在寒磣,莊順蘭心底多多少少有些不高興,后來想想可能他家經(jīng)濟條件實在不行,那也只能算了。

    誰知裴母是個極度敏感的人,她認為親家第一次見面,莊順蘭就給她臉色看,實在過分!

    轉(zhuǎn)場去飯店吃飯的時候,裴母借口暈車,她兩口子跟裴盛飛走路過去。

    路上,裴母跟裴盛飛說:“你那丈母娘根本看不起你,看不起你爸媽!你看我們進門的時候,她那臉色多難看?這是家里死人了?!我們帶來的禮物很丟人嗎?我們那邊都是這樣的呀!”

    裴盛飛安撫老媽:“媽你想多了,月華她媽媽不是挺客氣的嗎?”

    “你不曉得,她那個說話的語氣,分明就是嫌棄。還問我鞋上的是啥?不就是泥巴嗎?她農(nóng)村來的,會不曉得?仗著她大女兒大女婿有錢有本事,尾巴都翹到天上去了!說來說去,不就是個生不出兒子來的人嗎?跟我神氣撒子?她有能耐,別讓她女兒嫁我兒子啊!

    她還想起一件更氣的:“她給你爸端了茶,要給我端茶的時候,唉,她借口接電話,走了,我的茶還是保姆端的!

    裴母越說越氣,走到公園她不愿意走了,她要莊順蘭道歉,重新給她端茶,她才去吃這頓飯。

    本來結(jié)婚之前,男方家就是要矮女方一頭的,現(xiàn)在還要人家道歉,那怎么不可能。

    裴盛飛說很難辦到,他開不了這個口。

    氣得裴母怒罵兒子讀了大學(xué)有什么用,還不如不讀!

    她拉著她家老頭要走,裴盛飛怎么攔也攔不住,一家三口最后拉拉扯扯鬧到汽車站,裴父裴母要坐車回家。

    先抵達飯店的蘇家人不見裴家的人來,蘇月禾只好開車去迎,結(jié)果一路開車過來也沒找到人。

    最后問路邊的店家,說是好像有這么三個人往汽車站方向去了。

    她又開車往汽車站找,結(jié)果好家伙,她不來還好,她一來,裴盛飛像見到了救命稻草。

    如果他們家人突然消失,他本來怕蘇家會擔(dān)心,怎么也不能跟父母一起走的,現(xiàn)在看見蘇月禾來了,他跟蘇月禾說明情況,解釋他父母有點情緒,一定要回家,但他爸媽沒出過遠門,他放心不下,只能送他們回。

    蘇月禾瞬間無語。她也沒攔著,也沒送他們,轉(zhuǎn)身就走了。

    蘇月華看見只有大姐一個人回來,忙問:“他們呢?沒找到呀?”

    蘇月禾搖了搖頭:“走了。”

    蘇月華懵了:“去哪兒?”

    “回家去了。坐長途客車回他們家。裴家父母鬧著要回去,裴盛飛沒辦法,只好送他們回!

    莊順蘭一聽,站起身:“好好的,怎么就走了?有這么沒禮貌的嗎?有這么上門的?”

    蘇月禾把自己了解的情況簡單一說,莊順蘭更來火:“我說她個錘子!什么人家啊,我沒嫌棄他們不重視我們蘇月華就算不錯了,她倒嫌棄起我來了?怎么滴,我還得捧她臭腳不成!

    蘇月華嘟囔了一句:“媽你也是,你干嘛問人家鞋子上是啥!

    “我哪兒曉得她心眼就針尖這么小啊。我看見了,多問了一嘴,問了說我嫌棄,不問說我不關(guān)心,是不是。坎皇沁嫌我沒給她端茶嗎?電話來了,我接電話去了呀。保姆不是給她端了茶水了嗎?還要我親自喂嘴里啊!都怪你啊,蘇月華,現(xiàn)在人家就是吃準了,你非嫁他裴家不可。不然他們不敢這么無禮!”

    蘇月華長這么大沒受過這種委屈,她站起身:“好,我不嫁,行了吧?”

    “我生你養(yǎng)你供你讀大學(xué),你從沒想過報恩,你是來報仇的!是不是啊!”莊順蘭氣得想要砸東西,拿起桌上的碗,想想這里是飯店,砸了也不知道要賠多少錢,她舍不得砸,只好拿碗敲桌面,“自輕自賤!沒得良心!”

    蘇月苗夫婦兩個本來就是莊順蘭口中的壞典型,他們不敢吱聲。

    蘇月禾只能兩頭勸,今天梁正烽到省城出差去了,也沒其他人幫忙勸和,最后還是一家人在飯店隨便吃了一頓飯才回。

    本以為裴盛飛第二天會回來賠禮道歉,莊順蘭準備好了興師問罪的,誰知,第二天、第三天也沒來。

    蘇月華有點擔(dān)心裴盛飛出事了,果然,等她趕回單位上班,才知道,裴盛飛一家三口在回家的路上出了車禍,他爸媽受傷住進當(dāng)?shù)乜h城的醫(yī)院,裴盛飛請了一個星期的假,在醫(yī)院照顧二老呢。

    裴盛飛給單位打了電話請假,但沒給她姐姐家打電話告訴她這個消息,害她白擔(dān)心那么久,這讓蘇月華的心瞬間涼透了。

    三天后,裴盛飛回來上班,他們兩人宿舍離得不遠,他沒主動去宿舍找蘇月華,上班更是對她愛答不理。

    蘇月華本來脾氣就急,她忍不了,下班之后,主動找上門去。

    裴盛飛這幾天應(yīng)該都沒休息好,眼皮底下一團烏黑,臉色很難看,開了門他也不說話。

    蘇月華質(zhì)問:“裴盛飛你什么意思?”

    裴盛飛有些不耐煩:“我有什么意思?我剛把爸媽送回家,請了親戚看護著,急匆匆趕回來上班,我一回來就要看你臉色嗎?”

    “你怎么好意思惡人先告狀。磕銈兂鲕嚨湥抑绬?我不知道。你給單位打了電話,為什么不給我打電話。你把我當(dāng)什么了?我還是你對象嗎?”

    裴盛飛聲音稍微軟了軟:“我怕你擔(dān)心。”

    蘇月華微微搖頭,走廊有人經(jīng)過,她把聲音壓低了道:“怕我擔(dān)心?你如果真怕我擔(dān)心,不是更應(yīng)該打電話告訴我,你平安到家了嗎?但你卻直接消失,我那兩天晚上都睡不好,就擔(dān)心你是不是出事了!”

    “既然你擔(dān)心,你為什么不來看看?你都知道我爸媽生氣走了,你為什么不來寬慰一下他們呢?”裴盛飛終于說出了心中的不滿。

    蘇月華不可思議地盯著裴盛飛,“你爸媽生氣?我爸媽還生氣呢!我媽把我罵了個狗血淋頭,我找誰哭去?誰家男方上門能這樣,招呼不打直接走人的?你媽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她心眼那么小,是怎么活到這把年紀的!”

    “你夠了!蘇月華,我警告你,你說我可以,但你不能說我爸媽!我爸媽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大,供我上大學(xué),他們是穿了破洞鞋子但他們沒有錯!錯的是你媽狗眼看人低!”

    聽見裴盛飛竟然敢說她媽狗眼看人低,蘇月華氣得差點反胃,她干嘔了幾聲,而裴盛飛在旁邊看著想過來扶她,終究還是沒動。

    他媽說的對,結(jié)婚前不立好規(guī)矩,結(jié)婚后她更不會把他們裴家放在眼里。

    “裴盛飛,我算是看清你了,自卑自負自私自以為是!”蘇月華氣得手抖,她說完,扭頭就走,直接回了自己的宿舍。

    回去宿舍之后,她輾轉(zhuǎn)反側(cè),睡不著,她怎么就瞎了眼,找了個這樣的男人!

    這姓裴的,連她二姐夫都不如!

    起碼她二姐夫還會護著她二姐,但裴盛飛心里,他爸媽的位置,遠遠高于她,不管他爸媽講理,還是不講理。

    *

    前幾天鐘翠萍再次給蘇月禾打來電話,她想辦法弄來了蔡鳴鳳妹妹妹夫抄寫的文字,問是不是給他們寄過來?

    沒多久,蘇月禾收到了鐘翠萍寄來的信件。

    那天晚上,夫妻倆打開信封,里面有兩張信紙。

    兩張信紙上都寫著:我某某某今天收到朝陽某某街道送來的大豆油2斤,米5斤,蘋果2斤,謝謝組織對無產(chǎn)階級同志的關(guān)懷和愛護。

    一張簽名蔡云鳳,一張簽名牛振華。

    他們通過筆跡對比,幾乎可以確定,舉報信上的文字出自蔡鳴鳳妹夫牛振華之手。

    鎖定目標(biāo)之后,兩人靠在沙發(fā)上發(fā)了會兒呆。

    良久,蘇月禾道:“我這次去北京接受表彰,我準備跟梁家人見一面,由我出面緩和關(guān)系……”

    梁正烽回頭盯著妻子,心底有潮水漫過,他輕輕抱緊她。

    他知道,只有打到內(nèi)部去,傷人的時候,那把刀才會更鋒利。

    這兩天蘇月禾在家收拾東西,想起三妹的事,始終不放心,便給她單位打了個電話。

    但那天三妹可能在忙,打電話去沒找到人。

    到了晚上,三妹才找了電話打回來,蘇月禾問她怎么樣了?

    蘇月華半天沒說話。

    “他沒跟你道歉?”

    “沒有。就晾著我。”蘇月華說著,心底委屈極了,她什么時候受過這樣的憋屈!

    蘇月禾也很失望:“他明知道你懷孕了,他還這樣故意氣你,孤立你,說明他就是故意的,想要利用你懷孕來拿捏你!這比平常那些冷暴力的男人還要壞!真沒想到裴盛飛是這樣的人。月華,你自己心里有什么打算?”

    電話那頭又安靜了片刻,蘇月華才道:“我不想低頭,我也不想跟他過了。但我又舍不得打掉孩子……”

    蘇月禾既心疼又氣憤,想想她三妹那麻辣脾氣,竟然也要被男人欺負,“我贊成你把裴盛飛踹了,你前腳把他踹了,我后腳就找人把他打一頓。你做什么大姐都支持你,但是,既然分手,這個孩子就不要留,這樣對你,對孩子,都好。”

    “我當(dāng)然曉得。我自己會處理好,大姐你別擔(dān)心我!

    第94章 掌聲雷鳴

    掛斷電話, 蘇月華付了電話費,她緩緩走出小賣部。

    一輪明月掛在樓房頂上,正是吃晚飯的時間,街上行人不多, 有人在賣煨紅薯, 飄香四溢。

    跟大姐聊完之后, 她下定決心,當(dāng)斷則斷, 不再留戀這段維續(xù)兩年的感情, 明天她就去醫(yī)院把胎墮了。

    前面有拉糞車經(jīng)過, 她掩上鼻子,加快了腳步。

    走進石油公司宿舍大院的時候,瞥見她住的3號樓宿舍樓下有個身影, 是裴盛飛站在那兒, 手里提著一個飯盒。

    她裝作沒看見, 越過他直接往門口走去。

    裴盛飛見蘇月華沒搭理他, 不由得跟了上來, “你去哪兒了?吃晚飯了嗎?給你打了一份抄手。你喜歡吃的紅油抄手。”

    見蘇月華始終不搭理,裴盛飛有點心虛, 但人一心虛吧,又忍不住提高聲音給自己壯膽:“蘇月華, 我跟你說話呢,你這樣的脾氣,我們以后怎么溝通?以前在學(xué)校也是這樣, 每次都是我讓著你, 也不知道你家人怎么把你性格慣成這樣的!

    蘇月華聽得煩躁極了,她停下腳步, 站在樓梯上俯視他:“你說夠了嗎?”

    裴盛飛被堵住了,他又想起他媽說的話,再這樣忍讓下去,結(jié)婚后更沒有他說話的份。

    “我給你打了一份抄手,你吃還是不吃,回我一句!”

    “裴盛飛,你把我當(dāng)什么了?怎么,想馴養(yǎng)我呀?呼之即來揮之即去?想對我愛答不理就愛答不理,買了抄手,我就得雙手借著,感謝你的饋贈?”

    “你說話能不能不要這么難聽?”

    蘇月華微微搖頭:“我說話難聽?你說話好聽了?你說我媽狗眼看人低,你話不難聽?你敢當(dāng)著我媽的面說嗎?你敢嗎?!”

    裴盛飛知道自己理虧:“不要一吵架就翻舊賬!”

    “這就成舊賬了?那你告訴我一個標(biāo)準,多久之前的算舊賬?”

    裴盛飛語塞。

    蘇月華越想越氣:“說我媽狗眼看人低,你他媽也不想想自己是憑什么站在這里的!”

    憑什么?憑她大姐的關(guān)系,給他調(diào)到這里來的!

    這話戳到了裴盛飛的軟肋,他作為男人的“脊梁骨”,他臉色沉下來:“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還不明顯嗎?做了婊子還要立牌坊!說的就是你這樣的人!

    蘇月華罵完轉(zhuǎn)身要走,結(jié)果被裴盛飛拉住。

    裴盛飛:“我的工作是組織安排的,我是大學(xué)生!怎么從你口中說出來,變成我吃你們家軟飯了?”

    蘇月華甩開他的手:“組織給你安排的工作,是回你們縣城,是我姐想辦法把你留在省城的,你裝什么傻?你不會以為,現(xiàn)在你的位置穩(wěn)了吧?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重!

    裴盛飛以為蘇月華在說氣話:“我爸媽說得對,你們?nèi)夜亲永锴撇黄鹞。既然是這樣,我們結(jié)婚之前,必須把要話說明白,我不想以后為了這樣的事,繼續(xù)鬧矛盾,影響我們夫妻感情。”

    蘇月華反問:“誰要跟你做夫妻?”

    “這種話你能不能不要說出來要挾我?”他把飯盒遞過來,硬塞給蘇月華:“拿著!

    蘇月華接過飯盒,打開蓋子,一碗紅油抄手,還是溫的,她拿起來聞了聞……

    裴盛飛語氣緩和下來:“我們不要吵了,行嗎?”

    “裴盛飛,你以為你們一家人商量好了,就能拿捏我蘇月華?!”

    被戳中心思的裴盛飛嘴硬道:“我沒有要拿捏你……”

    結(jié)果他話沒說完,一整碗的紅油抄手直接扣在他頭上!

    “我們玩完了!”

    裴盛飛頓在原地,頭上身上都是紅油和湯水……

    等他反應(yīng)過來,蘇月華已經(jīng)上樓去,耳邊只傳來噔噔噔的腳步聲。

    *

    省城婦幼醫(yī)院,蘇月華一個人坐在冰冷的金屬椅子上,她一個關(guān)系很好的師姐在這邊的取藥房上班。

    等了好一會兒,她師姐馮美娟才急急走過來。

    “要先檢查,你多久沒來月經(jīng)了?”

    “一個多月!

    “月份小,可以藥物流產(chǎn),這樣對你的身體傷害也沒這么大。你就當(dāng)來了一次月經(jīng)。我們先去拍B超,拍完B超,我?guī)闳タ瘁t(yī)生。”

    蘇月華跟著馮美娟上樓,“你先去照B超,我跟你去檢驗科找人,等會兒驗個血。”

    進了B超室,她躺在床上,照B超的是個年輕醫(yī)生。

    下腹部冰涼,她心嘭嘭跳著,說不緊張是假的,但是想想馬上要解脫了,又覺得忍忍就好。

    “子宮里有個肌瘤,應(yīng)該是良性的!

    此外,醫(yī)生沒再說別的。

    蘇月華等了好一會兒,醫(yī)生讓她起來,她主動問:“醫(yī)生,看得出懷孕多少周了嗎?”

    “沒看到孕囊。”

    蘇月華:“。。 

    等B超單拿在手里,又去做了其他檢查,醫(yī)生給的診斷結(jié)果是月經(jīng)不調(diào),然后給蘇月華開了藥。

    馮美娟一直在笑:“你怎么回事!自己嚇自己!”

    “我那幾天確實反胃作嘔,月經(jīng)又晚了那么久,我真以為避孕套出問題懷上了。子宮肌瘤要緊嗎?”

    “不要緊,注意每年體檢!瘪T美娟是看著她和裴盛飛一路走來的,她有點替他們可惜:“那你跟小裴打算怎么辦?”

    蘇月華:“通過這次,我算是看清他了。他要一個賢良淑德,什么都依著他,既要出得廳堂又要入得廚房,既要能賺工資,還得把他爸媽供在手心的奴隸。提早看清總比以后過不下去離婚強!

    “那么看得開?”

    “難受了幾天。現(xiàn)在是看開了!

    “這樣也好,好男人多的是,沒必要跟他綁死了!

    “走吧,請你吃飯!

    “下次,我等會兒要值班!

    “要得!

    走出醫(yī)院,手里提著藥,蘇月華一身輕松,好久沒這么腳步輕快了。

    她自己一個人去吃了一頓大餐,回到宿舍吃了藥,準備睡午覺的時候,有人敲門。

    打開門,只見裴盛飛雙手叉腰站在門口:“剛才人事科主任跟我說,他們把我檔案轉(zhuǎn)回縣城了……”

    “我昨晚說了,你本來就應(yīng)該回縣城的,不是嗎?”

    裴盛飛以為蘇月華找了人事科故意刁難他,他想罵人,但還是忍住了:“那以后我們兩地分居?”

    “都分手了,何來兩地分居?”

    裴盛飛不敢相信蘇月華真的要跟他分手,畢竟他們兩三年的感情了:“孩子呢?孩子怎么辦?”

    “醫(yī)生說我月經(jīng)不調(diào),沒懷孕!

    裴盛飛:“……”

    “。。。!”

    他突然有點接受不了現(xiàn)實似的,大吼了一聲!

    他這一聲吼不要緊,樓梯口沖進來兩個男的以為他要傷害蘇月華,不由分說,把他按住,拳打腳踢狠狠打了一頓。

    原來是蘇柏橋和他底下的兄弟,這幾天剛好在省城采購,他們聽蘇月禾的吩咐來看看情況,結(jié)果遇上裴盛飛“發(fā)瘋”。

    打完了,才知道是誤會!

    但打了,就打了,裴盛飛自知理虧,他也不敢怎么樣。

    之后他也沒臉求復(fù)合,灰溜溜收拾東西,回縣城去了。

    他想,等蘇月華冷靜冷靜,或許他們還有機會。

    *

    蘇月禾到達北京,住進招待所之后,給三妹打了個電話,聽完三妹所說,她忍不住笑了。

    “那天也是,如果是在老家,爺爺肯定要給你把脈的,他一把脈就知道你有沒有懷孕。不過這樣也好,你值得更好的男人愛護你,疼你!

    蘇月華下定決心道:“大姐,我想清楚了,我打算回工業(yè)大學(xué),這樣,我才有機會繼續(xù)深造!

    之前蘇月華本來有機會留校,但她為了能夠跟裴盛飛在一起,兩人一起選擇了石油公司。

    蘇月禾一聽更高興了,她鼓勵:“我支持你,回去工業(yè)大學(xué)工作也輕松,還可以好好準備,爭取考上研究生。”

    “我要考北京的研究生。我要讓爺爺不止以你為榮,也要以我為榮。”蘇月華說這句話的時候,仿佛還是當(dāng)年那個要考高中的小女孩。

    蘇月禾很是欣慰:“你考上研究生,我讓爺爺給你準備一份大禮!我也會給你一份大禮。不管你考上了哪里的研究生,我就給你在當(dāng)?shù)刭I一套房子。”

    蘇月華樂了:“大姐,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可記住了。”

    “決不食言!

    放下電話,蘇月禾心情松快了許多,幸好是烏龍,但這個烏龍似乎結(jié)果還挺好。

    她打開行李箱,換了一身衣服,正準備出門,聽見敲門聲。

    是韓芳導(dǎo)演來了。

    韓芳手里捧著一束花,一進來就送給蘇月禾:“小蘇,送你的!”

    “哎呀,謝謝韓導(dǎo)!碧K月禾接過鮮花,聞了聞花香,房間里沒有花瓶,她只能把花暫時放在一旁的臺上。

    “我跟你說,你們那個朗晴洗發(fā)水效果太好了,我們家族里掉頭發(fā)的那幾個,用了都說好,我推薦給了好多人,特別是那些演員。只可惜出來的太晚,我們家那位已經(jīng)是地中海,禿頂了,那就沒辦法!表n芳導(dǎo)演進來就是一頓夸。

    蘇月禾當(dāng)然知道她從修真界帶回來的洗發(fā)水效果有多好,“那還是得謝謝韓導(dǎo)您幫忙推薦!

    韓芳坐下來:“我說,難怪你們的朗晴洗發(fā)水廣告投放那么少,原來是因為效果太好了,你們靠口碑傳播就完全足夠,這可省下不少廣告費!

    蘇月禾笑道:“朗晴我是不擔(dān)心,我們現(xiàn)在主要擔(dān)心的是沐浴露。”

    “我聽說了,你這次來要審沐浴露的廣告片。對了,明天頒獎可隆重,連主任特意去買了新衣服,還有《時事訪談》也獲獎了,欄目組領(lǐng)導(dǎo)也一起去。你這次帶著央視一起風(fēng)光,你爭取一下,肯定可以給你贈送一段時間的免費廣告!

    蘇月禾哈哈大笑:“好,我去爭取!

    “叫上我一起,我?guī)湍阏f話。”

    “謝謝韓導(dǎo)。要不是你支持我,我一個人也攻不下陽光系!

    韓芳導(dǎo)演說話特別爽快:“相互的,你支持我,我也支持你。走吧,今天我做東請你們吃飯。你們來了幾個同事?”

    “包括我五個人,這次得我們請客,不能每次都您請,我們已經(jīng)定好包廂了。”

    “哎喲,你跟我客氣什么。對了,你們五個人是不是又是清一色娘子軍?”

    “哈哈哈,您發(fā)現(xiàn)了。”

    “我上次就發(fā)現(xiàn)了,你們主要部門的領(lǐng)導(dǎo)干部都是女同志!

    “我們廠也有很多男干部,主要是在研發(fā)采購生產(chǎn)和運輸?shù)炔块T!

    “那你們是典型的,男主內(nèi)女主外!”韓芳已經(jīng)先往外走。

    蘇月禾出門的時候把鮮花也抱上,到前臺找服務(wù)員幫忙用花瓶插起來,這樣可以擺放幾天。

    第二天上午,蘇月禾蘇運紅高亞梅袁嬌和劉喜妹五個人一起參加頒獎儀式,蘇月禾上臺領(lǐng)獎的時候,場內(nèi)掌聲雷鳴。

    能把陽光系斗垮的女人,可不簡單。

    最最重要的是,現(xiàn)場的人幾乎都是朗晴防脫發(fā)洗發(fā)水的用戶,只要用過朗晴洗發(fā)水,沒有一個不對這個產(chǎn)品豎起大拇指的!

    頒獎結(jié)束后,還有個簡單的餐會,這次餐會上,蘇月禾見到了重要領(lǐng)導(dǎo)。

    在一個小小的茶室里,□□領(lǐng)導(dǎo)給引薦的對外經(jīng)濟貿(mào)易部許司長。

    寒暄過后,許司長親切道:“我們這里很多人都用了你們廠生產(chǎn)的朗晴洗發(fā)水。你們這個產(chǎn)品實在太優(yōu)秀了。這是我們中年人的福音啊,一定要好好把這個洗發(fā)水做起來!

    蘇月禾原以為只是跟許司長簡單寒暄幾句,沒想到許司長會跟她提這個,她笑道:“謝謝許司長夸贊,我們一定努力!

    許司長:“你們這款產(chǎn)品,不止我們中國人需要,外國人也需要。外國禿頂?shù)谋壤任覀冞要嚴重!

    蘇月禾知道這個,她道:“我有聽說過,說外國人掉頭發(fā)的太多了,他們那邊流行戴假發(fā)。”

    許司長笑道:“對,是的,他們以前就愛戴假發(fā)。這十年時間,我們的工作重心是考慮怎么把國外資本引進來的問題,通過這幾年的發(fā)展,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到了要考慮怎么讓中國品牌走出去的時候!

    蘇月禾認真聽著,頻頻點頭。

    許司長看向他旁邊的同事,外經(jīng)貿(mào)的同事忙道:“是這樣的,蘇廠長,我們外經(jīng)貿(mào)選了第一批出海的產(chǎn)品進行扶持,你們朗晴有沒有興趣?如果有興趣,可以加入進來。我們部委給渠道給政策給資源,幫你們走出去!

    這不是天上掉餡餅嗎?當(dāng)然有興趣!

    蘇月禾原本想著至少要十年八載之后再考慮打開國外市場的問題,沒想到能搭上國家的順風(fēng)車,那上車肯定好啊。

    她笑道:“我們有興趣!

    第95章 驕傲

    茶室里, 大家說話的聲音都很小。

    許司長跟蘇月禾聊完就被其他人叫走了,剩下剛才一直在旁邊解釋細節(jié)的兩位外經(jīng)貿(mào)職員。

    蘇月禾問看起來更像領(lǐng)導(dǎo)的這位:“請問,我應(yīng)該怎么稱呼您?”

    “我姓樊,樊剛!

    站在他身后的另外一個職員介紹:“這是樊主任, ‘鄭和計劃’負責(zé)人!

    蘇月禾知道北京城里隨便一個看似小小的官員, 級別可能都比他們的□□高。

    她忙笑著打招呼:“樊主任, 失敬了。”

    樊剛一看就是那種實干型的干部,他一身深灰色的西裝, 手上還捏著一個小本子, 他解釋:“我們這個幫國產(chǎn)品牌出海的計劃叫做‘鄭和計劃’, 目前是第一期,每三年一期,每期10個產(chǎn)品。目前我們已經(jīng)選了11個產(chǎn)品, 你們是第11個。”

    蘇月禾心底咯噔了一下, 三年一期, 每期產(chǎn)品10個, 他們是第11個, 那就是說他們要等三年?

    樊剛看出了蘇月禾的疑惑:“你們目前的產(chǎn)能怎么樣?我聽說現(xiàn)在朗晴防脫發(fā)洗發(fā)水是一瓶難求啊。很多商店都脫銷了,想買也買不到。”

    蘇月禾闡明情況:“我們在湖北建了一個新廠, 從德國采購了兩條生產(chǎn)線,年底能投產(chǎn), 到時候產(chǎn)能上來,市場上就不會缺貨了。”

    “那就好。只要產(chǎn)能可以上來,我們就放心了。屋子里人太多了, 走, 我們出去聊!

    樊剛跟蘇月禾走到門外的院子里,就站在一棵松柏樹下聊天。

    樊剛:“我是這么想的, 從我們的觀察來看,綜合上說,你們的產(chǎn)品競爭能力比較強,我們想把你們提前安排在第一期里!

    蘇月禾一聽,心中喜悅慢慢浮起,她笑道:“謝謝樊主任。我們肯定全力配合!

    樊剛囑咐:“這個事情,你暫時先保密,因為‘鄭和計劃’第一期原定的十個產(chǎn)品,雖然還沒正式公布,不過之前可能已經(jīng)走漏風(fēng)聲,估計各公司和廠家心底都有數(shù),現(xiàn)在究竟要把誰剔除出去,還是一個比較頭疼的問題!

    蘇月禾明白,為此更感謝外經(jīng)貿(mào)的賞識,她問:“樊主任,能冒昧問一下,原定的都有哪幾個產(chǎn)品嗎?我怕是我認識的一些友商,我好心里有所準備!

    本來這個是不方便給別人看的,樊剛想了想,蘇月禾是既得利益者,讓她知道也不妨事,便問身后同事拿了名單給蘇月禾看。

    十家產(chǎn)品都是經(jīng)過精挑細選的國產(chǎn)大牌,有茶葉,有罐頭,有痣蒼膏,有涼茶,有啤酒……還有蜜寶潤膚霜。

    蘇月禾用過蜜寶潤膚霜,感覺還算可以,大眾而沒有太大的特色,關(guān)鍵是性價比高。

    書中有說,蜜寶會被國外品牌收購,它代表國產(chǎn)品牌出征海外,那豈不是白白浪費了這個名額?

    況且梁易初和梁馨月都在蜜寶化妝品公司上班,梁易初還是副總經(jīng)理,于公于私,蘇月禾都想把它從名額中剔除。

    “樊主任,你們這個名單選得很有中國特色,在國外,茶葉不用說,中藥也很有知名度,像涼茶痔瘡膏這些,應(yīng)該有市場。不過國外的化妝品護膚品市場很成熟,產(chǎn)品非常豐富,高端的,中端的,低端的,什么都有。如果我們以后要選一款護膚品出海,一定要有獨特功能的,不然除了打價格戰(zhàn),其他方面很難有競爭力!

    樊剛邊聽邊點頭:“是,你說的有道理!

    蘇月禾只暗示,沒有明說蜜寶不行:“‘鄭和計劃’的第一期產(chǎn)品除了有實力之外,還需要具有不可替代性,到了國外的市場經(jīng)濟環(huán)境下,才會具有競爭力。我也是一家之言,樊主任聽聽便罷!

    說著她把名單交回給樊主任。

    樊剛很欣賞蘇月禾在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看一眼名單就能侃侃而談,可見知識儲備豐富,且見多識廣,他道:“你說的話非常有參考意義。蘇廠長,關(guān)于‘鄭和計劃’你有什么其他寶貴意見,都不妨說出來。”

    到國外去開拓市場,蘇月禾確實有不少想法,但她知道這是跟樊主任的第一次見面,不宜多說。

    而且樊主任現(xiàn)在應(yīng)該更煩擾怎么11選10的問題,現(xiàn)在提了具體建議,他反而未必會重視,不如等完全確定下來了,她再建言。

    “暫時沒有。我得回去好好想想!

    樊剛笑道:“可以,蘇廠長先好好想想,兩個月后,我們會逐個產(chǎn)品一個個開研討會,到時候我們再來商談。”

    “我們下次好好商談,外經(jīng)貿(mào)這邊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出來!

    “是這個意思!

    蘇月禾跟樊剛辭別后,回到了宴會廳。

    方運紅和袁嬌正跟其他嘉賓聊天,高亞梅獨自站在一側(cè)等蘇月禾回來,只有劉喜妹滿場吃東西。

    從宴會廳出來,除了打飽嗝的劉喜妹外,大家都說肚子餓沒吃飽,但已經(jīng)天黑了,在外面忙碌一天大伙兒也不想出去吃東西。

    袁嬌建議:“要不我們直接回招待所點些吃的,在房間里吃吧。”

    大家都贊同。

    等坐計程車回到招待所,她們點了餃子、鹵牛肉、醋溜土豆絲、拍黃瓜和一份北京烤鴨。

    就在方運紅和劉喜妹的房間里,大家圍著茶幾,盤腿坐在地毯上,邊吃邊聊天。

    說已經(jīng)吃飽了不吃的劉喜妹,在姐妹們的邀請和香味的誘惑下,還是忍不住跟著大家一起繼續(xù)在美食堆里奮戰(zhàn)。

    袁嬌邊吃著餃子邊感嘆:“今天我們實在太風(fēng)光了,知道我是柒月的員工,都非常熱情地上前來打招呼,說來說去嘛,不是說我老板厲害干掉了陽光系,就是說我們的產(chǎn)品厲害,干掉了地中海。”

    大家都聽樂了,高亞梅道:“最近幾天北京的朗晴洗發(fā)水不是脫銷了嘛,好多人想買都買不到!

    方運紅:“誰能想到朗晴洗發(fā)水那么受歡迎,要知道,我們沐浴露就晚點推出了,現(xiàn)在真是產(chǎn)能嚴重不足啊。”

    蘇月禾拿起一塊薄餅,放上青瓜和大蔥,烤鴨沾上甜面醬,卷一起,咬了口,好吃!

    餓極了的時候吃,那更好吃。

    她發(fā)現(xiàn)自己喜歡的竟然是大蔥的香味和辣味。

    “烤鴨好吃。”

    劉喜妹嘴里裹滿了食物:“確實好吃。”

    袁嬌撒嬌道:“喜姐,給我卷一個烤鴨,不要大蔥。”

    “懶婆娘!眲⑾裁谜f完,大家不由得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劉喜妹卷烤鴨,還是把大蔥給卷進去了,只能把這一份給高亞梅吃。

    “你為啥不吃大蔥?多香。课覀儽狈饺硕紣鄢。”劉喜妹重新給袁嬌又卷了一份。

    袁嬌道:“我不能吃大蔥,一吃大蔥就打嗝。估計上輩子是北方人,吃太多大蔥了!

    大家繼續(xù)笑。

    蘇月禾問:“北邊的貨什么時候能補上?”

    袁嬌:“陸陸續(xù)續(xù)會有貨過來,但肯定還是不夠的!

    方運紅站起身去拿紙巾:“要等三鄉(xiāng)新廠開工,產(chǎn)能上來后,就差不多了。”

    袁嬌:“幸好,還是我們老板有眼光啊,訂了兩套德國設(shè)備!

    高亞梅笑道:“那還得感謝明潔,不是去明潔工廠參觀我們都不知道原來外國的設(shè)備那么先進!

    說起明潔,他們最近開始推出洗發(fā)水了,市場部有去購買試用。

    方運紅道:“很香,或者說太香了,我是不喜歡。清潔效果也不如我們!

    高亞梅從品牌角度出發(fā),分析道:“我們叫蘇禾柔順洗發(fā)水,他們直接叫飄柔,我覺得辨識度低了點。”

    袁嬌吃完烤鴨吃餃子:“他們廣告打的很猛。鋪天蓋地的,兩個月后,不知道會不會對我們的蘇禾洗發(fā)水銷量有影響!

    蘇月禾倒不是很擔(dān)心,同樣功能的洗發(fā)水,老用戶先入為主,一般都會選擇蘇禾,而明潔全方位打廣告,肯定可以開拓出更多的市場。

    高亞梅:“他們廣告拍的很好,你們看過嗎?中央臺就有。”

    說著高亞梅去開電視,并把頻道調(diào)到中央電視臺,沒多久果然就看到了明潔飄柔洗發(fā)水廣告。

    廣告創(chuàng)意是:一個職場麗人,起床后頭發(fā)亂糟糟的,用了飄柔洗發(fā)水,頭發(fā)瞬間柔順絲滑。

    蘇月禾贊賞道:“確實拍的很好,很時尚!

    高亞梅了解一些內(nèi)情:“據(jù)說花大價錢請香港廣告公司拍的。”

    方運紅嫌棄:“不接地氣。我們中國女人誰會起床后洗頭?誰有這個時間?”

    “人家效果達到就好了嘛,誰會去細究這些細節(jié)!

    說起這個廣告,大家談起明天要去央視審片的沐浴露廣告片,當(dāng)時蘇月禾不是很滿意創(chuàng)意,但沒有想到更好的,時間緊急就只能匆忙上了。

    蘇月禾道:“我剛才腦子里閃過一個創(chuàng)意!

    方運紅:“說來聽聽。”

    蘇月禾:“沐浴露推廣難,是因為大家都覺得有香皂就可以了。但是如果是給孩子洗澡,用香皂是比較麻煩的……”

    高亞梅恍然大悟:“主角換成小演員?”

    “對!碧K月禾開始想象畫面:“一個漂亮媽媽帶著一個兩歲左右胖乎乎非?蓯鄣暮⒆右黄疸逶,畫面里打多一點泡沫,先是寶寶沐浴玩水的畫面,之后是媽媽一起沐浴,告訴觀眾,寶麗沐浴露除了寶寶外,全家可用!

    高亞梅:“寶麗寶麗,寶寶和麗人!我看行!”

    大家覺得這個思路不錯。

    “現(xiàn)在的孩子基本上都是獨生子女,父母對孩子的關(guān)愛是超乎想象的。為了孩子的衛(wèi)生健康,他們都會愿意嘗試!

    “國內(nèi)好像還沒有這樣的廣告,肯定能吸引大家的眼球!

    蘇月禾吃飽了,她站起身去倒熱水:“就這么定了!

    “那明天的廣告片怎么辦?”

    “明天我就不跟你們?nèi)徠,廣告片既然已經(jīng)制作好,那正常付費正常用,新的廣告片抓緊時間拍,拍好了馬上頂替上去!

    袁嬌問:“我們要不要也找香港廣告公司拍廣告?”

    現(xiàn)在柒月的廣告片都是韓芳導(dǎo)演徒弟拍的,合作的很好,蘇月禾不想換:“不用換,時間來不及,可以建議他們?nèi)タ纯疵鳚嵉膹V告。學(xué)一學(xué)人家的畫面和鏡頭運用!

    高亞梅是知道香港廣告公司情況的:“還是別了,你不知道那幫人,高高在上不說,還要教育客戶,這個不行,那個不專業(yè),最后價格還死鬼!

    劉喜妹吃撐了攤在沙發(fā)上:“價格死鬼就可以直接斃了。”

    “你看,財神爺不同意!

    大家笑了。

    私底下大家說財務(wù)是財神爺還好,當(dāng)著老板的面說,那不是要折煞她們財務(wù)嘛,劉喜妹趕緊道:“老板同意就行,關(guān)鍵是老板不同意啊!

    蘇月禾喝了水,已經(jīng)拎起包,抱著她拿回來的榮譽證書,準備回房:“那就這么定了,明天你們?nèi)徠,我和喜姐去辦事!

    “辦什么事?”

    劉喜妹眉毛一挑:“買房。”

    *

    錢達利帶著蘇月禾跟劉喜妹去掃商鋪和四合院,基本上是看中的就直接下定,最近賣房的人多,買房的也多,價格上去了一些。

    價格上去了,是好事,說明之前買的都賺了。

    買下兩間商鋪之后,他們在街邊吃鹵煮火燒和大包子。

    錢達利還點了份豆汁給她們嘗試。

    蘇月禾搖頭不拒絕:“我之前跟烽哥來北京的時候吃過,不對我胃口!

    “我嘗嘗。沒有什么是我不能吃的!眲⑾裁弥鲃右。

    錢達利把碗端給她,提醒:“喝小口嘗一嘗!

    結(jié)果話沒說完,劉喜妹一大口下去,剛喝,就直接大口噴在地上。

    這個酸爽。

    “餿了!”劉喜妹提醒,隨即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真餿了!

    錢達利和蘇月禾忍不住笑,錢達利悄悄桌子:“就這個味兒。”

    劉喜妹簡直不敢相信,大北京城的城里人竟然喜歡吃這種餿了的“美食”。

    “你們首都大城市人,就是跟我們小老百姓不一樣。”

    “我們也是小老百姓。”

    錢達利對蘇月禾說:“我?guī)湍銈冑I房的這段時間,大家有什么消息都愿意跟我說。前兒有人跟我說,就早上我們經(jīng)過那條鳳門二街,有一半是搪瓷廠的門店,據(jù)說明年搪瓷廠要搬走,店面也要全部賣掉。嫂子你有沒有興趣?半條街吃得下嗎?”

    鳳門二街現(xiàn)在還不算多熱鬧的位置,但是按照書中所寫,以未來北京城的規(guī)模來算,那邊以后都算是市區(qū)中心地段。半條街連在一起,以后出租或者自用都方便,她當(dāng)然有興趣啊。

    她問:“半條街是多大的規(guī)模?”

    “應(yīng)該有二三十個店面吧。而且都是二層樓的洋房,買下來怎么也要幾百萬,四五百萬估計是要的!

    蘇月禾輕聲問劉喜妹:“我們有這么多錢嗎?”

    劉喜妹拉過蘇月禾,小聲道:“豐禾沒有,柒月如果接下來沒有大的擴張,年底差不多能存下這么多錢,就算年底存不了那么多,到明年肯定可以。”

    蘇月禾心里有底了,她道:“大力,你幫我們留意著。”

    “行。我提前去談好,不然被人提早買走了中間的一兩間好鋪子,那可扎眼。”

    錢達利辦事,對上對下都能吃得開,他能賺到外快,蘇月禾則買個放心。

    一天時間,買了兩套商鋪,兩套四合院,效率奇高。

    之后兩天她們又租了房子,安排好柒月北京辦事處,方運紅還招了三個辦事員,并進行了簡單的業(yè)務(wù)培訓(xùn)。

    蘇月禾則抽空去了梁家,算是鐘翠萍說和的,她的功勞。

    這讓鐘翠萍在梁家地位瞬間提高了兩三級。

    蘇月禾不是一個人去的,劉喜妹也沒其他事,便幫忙提著東西一起去。

    梁家二老是沒想到當(dāng)初鬧的那么僵,蘇月禾還能再次上門來。

    只要蘇月禾軟化了,由她出面去說服梁正烽,那小子遲早也能回頭。

    梁冬實昨晚知道蘇月禾要來家里看望他們,就忍不住評價:這孩子,格局大。

    老兩口親自到門口迎接,蘇月禾介紹劉喜妹:“這位是之前烽哥部隊同僚覃參謀長的夫人劉喜妹,喜姐現(xiàn)在在我們廠做財務(wù),是我們的財神爺!

    “爺爺奶奶你們好!”劉喜妹這張一臉特別喜慶。

    梁老太忙笑著歡迎:“哎喲您好您好!快快快,屋里坐。”

    等迎進正屋,劉喜妹把蘇月禾送梁家的禮物拿了出來,兩套柒月的禮盒裝產(chǎn)品,有洗發(fā)水香皂和沐浴露。

    鐘翠萍拿起了自己家那一份,“竟然還有禮品套裝,我在商店沒看見有。”

    劉喜妹:“這是我們廠過年才推出的送禮套裝,外面還沒得賣呢!

    這么一說,鐘翠萍更開心了,“市面上還沒有,我們倒先用上了!

    梁家老三梁易鳴附和:“那當(dāng)然,你也不想想,是誰送的?人家月禾是老板!

    梁馨月今天也在家,她本來也不想見蘇月禾,但如果不見,梁家老爺子老太太肯定有想法,所以還是得出來。

    不單要出來,還要表現(xiàn)地落落大方,她笑道:“我用過你們柒月的產(chǎn)品,感覺都很不錯!

    蘇月禾見到梁馨月也沒特別打招呼,就像看到了普通親戚,她謙虛一句:“你們蜜寶我也有用過!

    蔡鳴鳳站在一側(cè)只尷尬笑著,大家那么熱情,似乎沒她說話的份,而梁易初則大喇喇坐在沙發(fā)上自顧看報紙,沒搭理任何人。

    上次蘇月禾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他氣了大半個月,每每想起心里頭就窩火,如果蘇月禾不道歉,他是不會主動理睬她的。

    蘇月禾還給梁家二老送了禮盒包裝的人參。

    梁老太高興道:“月禾這孩子太有孝心了,這是回自己家,下次不用那么客氣,不必送什么禮物。只要能回來,我和你們爺爺就很高興了!

    梁老爺子:“有這份心意就夠了!

    蘇月禾又從劉喜妹手里拿過一個紙袋,“這是送給爸和蔡阿姨的禮物!

    蔡鳴鳳沒想到蘇月禾會給自己準備禮物,一邊是受寵若驚,一邊對于蔡阿姨的稱呼又有點不太滿意。

    但不滿意也不敢表現(xiàn)出來,她忙接過來,“月禾你太客氣了,難得回家一趟,還給我們買那么多的禮物!

    鐘翠萍好奇問:“什么禮物。俊

    “一對銀飾!

    什么?大家一時沒聽懂。

    更有甚者聽成了“一對淫士”,蔡鳴鳳尷尬地笑了笑:“什么禮物呀?”

    劉喜妹解釋:“銀子做的飾品。”

    “哦!”

    大家恍然大悟。

    梁冬實見梁易初坐在沙發(fā)上假模假樣地看報紙,忙扯了扯老太婆的衣服。

    梁老太叫了一聲:“老大!你看什么報紙呀!月禾給你們送了禮物!

    鐘翠萍也道:“大哥,你兒媳婦給你送了一對銀飾。”

    梁易鳴直接走過來小聲嘀咕了一句:“大哥,千載難逢的和解機會,錯過了,爸媽心里可是有一本賬的!闭f著,收走了他大哥手上的報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過來,梁易初被蘇月禾罵的事他也沒跟其他人說過,說了多丟人,如果再繼續(xù)板著臉,那大家都會認為是他有問題。

    他這啞巴虧吃的。

    當(dāng)即也不好再冷著臉,只能站起來道:“買什么禮物,人能回來就行了。”

    蘇月禾笑笑沒搭話,又給其他小輩送上小禮物,其中給梁馨月的是一把木梳子。

    大家落座聊天,說起蘇月禾去領(lǐng)獎的事,鐘翠萍道:“聽說是國/務(wù)/院領(lǐng)導(dǎo)親自頒獎,是嗎?”

    “是的,我也沒想到!

    梁老爺子很為蘇月禾感到驕傲:“拿到這個級別的獎,作為一個私人企業(yè)家,就非常夠用了。它以后,不止是你的門面,更是立在你身后最大的靠山!

    蘇月禾謙虛道:“沒想那么多,我們守法經(jīng)營,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剛好有機會,梁易初也想顯擺自家單位:“你們柒月這么多日化產(chǎn)品,可以努力打造出一款有代表性的產(chǎn)品出來,就像我們的蜜寶潤膚霜,國民產(chǎn)品,很有代表性。最近我們還入選了國家‘鄭和計劃’產(chǎn)品目錄。知道什么是‘鄭和計劃’嗎?”

    蘇月禾點頭,半真半假地說了一句:“知道,外經(jīng)貿(mào)也找過我們!

    梁易初是知道名單里都有哪幾家的,他笑道:“你們這次應(yīng)該是沒機會了,爭取三年后能被選上吧。到時候,如果有機會,我?guī)湍銈円]引薦,我們就是第一批十個產(chǎn)品中的一個。全國那么多品牌產(chǎn)品,就選了十個出來,代國出征,蜜寶入選了!

    話語中梁易初的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這蜜寶啊,比他的孩子還值得讓他驕傲。

    應(yīng)該說,這蜜寶,讓他在自家孩子面前找回了一點顏面。

    蘇月禾沒有戳破蜜寶可能會落選的最新內(nèi)幕,她嘴角微彎:“好厲害!把你是蜜寶化妝品的負責(zé)人吧?”

    “副總經(jīng)理。”說著話的時候梁易初滿臉都是得意,他不忘吩咐梁馨月:“馨月,你等會兒拿點蜜寶給你大嫂,讓她帶點回去送親朋好友!

    梁馨月忙答應(yīng)了一聲。

    蘇月禾也算給他面子,她沒拒絕:“謝謝爸!

    這聲“爸”叫的,梁易初心底的氣憤終于平了一些。

    梁易初想從蜜寶身上繼續(xù)找回面子和自信:“我們最近建了新廠,新增加了生產(chǎn)線,你要是有時間,可以去我們廠里參觀參觀。讓馨月陪你去。”

    梁馨月也說:“我這幾天都有空,嫂子要是有興趣參觀,我隨時可以作陪。”

    蘇月禾對參觀蜜寶工廠非常感興趣,就算梁易初不提出來,她也想主動說的。

    畢竟,她已經(jīng)計劃好了,明年開始研發(fā)生產(chǎn)護膚品,去參觀學(xué)習(xí),既可以了解情況,也可以順勢做些“事”。

    她笑道:“行啊,那我去參觀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

    劉喜妹道:“我們后天回,明天有空。明天去可以!

    梁馨月:“那我安排明天,明天上午行嗎?”

    “可以!

    “你們是不是還住央視招待所?”

    “對,我們每次來都住那邊,那邊交通方便!

    “明天上午九點,我讓司機去接你們。”

    吳媽從廚房過來說,準備吃飯了。

    今天是蘇月禾這個孫媳婦第一次來梁家吃飯,菜色很豐盛,劉喜妹自來熟,跟誰都聊得來,有她在,餐席上,沒有冷場的時候。

    梁老爺子還是很可惜今天梁正烽沒回來,他問:“正烽最近在忙什么?”

    蘇月禾敷衍道:“還是忙他們制藥廠的事!

    梁老爺子:“他這個正民制藥廠我后來找人打聽了一下,規(guī)模還可以,全省最大的制藥廠,要是能升職為廠長,那相當(dāng)于跟縣委書記平級了。”

    見梁老爺子了解的還蠻多,蘇月禾也就沒必要隱瞞:“他現(xiàn)在是副廠長,廠長本來明年要退休,他能頂上去的,不過廠長申請延遲退休,上頭批準延了一年!

    “晚一年也沒事,正好可以站穩(wěn)腳跟,他還年輕!

    吃了午飯,蘇月禾坐了會兒,她借口有事,就跟劉喜妹一起走了。

    梁老太讓她晚上來吃晚飯,蘇月禾說約了客戶談事,下次來北京,她再來看望他們。

    送走蘇月禾,蔡鳴鳳憋了一肚子悶氣回到房間,送什么禮物不好送“一對淫士”!

    梁易初全然不覺得有問題:“淫者見淫!人家好心送你銀首飾,你想那么多干嘛!”

    見梁易初完全轉(zhuǎn)變了態(tài)度,蔡鳴鳳想罵又不敢當(dāng)面挑撥,只能拿一直跟梁易初不對付的鐘翠萍說事。

    “這鐘翠萍,太會見風(fēng)使舵了,見蘇月禾有錢,巴結(jié)著呢!

    梁易初現(xiàn)在對兒媳很是滿意,雖然罵過他,罵過還能回過頭尊重他,那也算是理智的,講道理的人。

    “你也可以巴結(jié)。人家是真有錢,你看她們的產(chǎn)品,天天在中央臺打廣告,你知道中央臺打廣告得多少錢嗎?按秒算錢的。我們廠里一年到頭,也就冬天的時候,才舍得拿出錢來去放幾個廣告。”

    真是無處說理!

    蔡鳴鳳憋得難受,她不說話了。

    第96章 草!

    今天沒有太陽, 9月的北京,已經(jīng)微微有些秋意。

    一陣風(fēng)吹來,涼爽而愜意。

    蘇月禾跟劉喜妹回到招待所,遇到方運紅袁嬌也剛回來。

    袁嬌臉頰緋紅, 身上有股酒香味兒。

    上樓梯回房, 蘇月禾問:“喝酒了?”

    喝酒方面袁嬌從沒輸過, 她絲毫沒有醉意:“總臺領(lǐng)導(dǎo)還有欄目組的編導(dǎo)們高興,就陪他們喝了幾杯。我把他們喝趴了。他們還在念叨著, 怎么蘇廠長沒來!

    跟在后頭的方運紅笑道:“還是我們嬌嬌厲害, 硬是讓央視領(lǐng)導(dǎo)送了一大段免費廣告時間, 省下的錢可以拍兩三條廣告。”

    厲害了!蘇月禾連聲夸贊!

    袁嬌媚眼如絲地撒嬌:“還不是因為我們老板帶著他們一起領(lǐng)獎,他們臉上有光,年終獎都能多不少呢, 他們當(dāng)然高興!

    蘇月禾秒懂袁嬌的意思:“放心, 年終獎也少不了你的。”

    袁嬌恨不得撲過來親蘇月禾一口:“謝謝親愛的老板!

    “哎喲!”劉喜妹笑起來:“嬌嬌你可以了啊!

    “要不要給你也親一口。”

    劉喜妹別開臉:“別。害臊!

    “都是女人, 怕什么!

    大家嘻嘻哈哈往房間走, 各自回房。

    方運紅跟著去了蘇月禾房間, 商量北京辦事處的工作安排。

    “現(xiàn)在招的幾個新人,他們自己本身也沒經(jīng)驗, 對我們也不了解,我們還是得要留人在這兒!

    蘇月禾把手提包放柜子上, 進洗手間洗手:“紅姐你想留誰?”

    方運紅道:“袁嬌。她適合這里,開拓新客戶,新渠道, 她最拿手。而且她也喜歡呆在大城市, 她適應(yīng)這里!

    蘇月禾贊同:“確實,她最適合!

    “那我等會兒跟她談, 接下來還要租房子做宿舍!

    蘇月禾想了想:“我們之前買的院子,好像有一套空著沒租出去,離辦事處也近,就給北京辦事處的人做宿舍吧。具體位置,你問喜姐,她知道。”

    這倒省事,方運紅道:“行啊,自家院子那最好了,省的去找房子,也不用交押金;仡^我跟段玉卿商量,這回我們把她部門的活兒都干完了,回頭她得安排行政人事!

    房間里的電話鈴響,方運紅道:“你接電話吧,我回去瞇一會!

    “好。”

    蘇月禾擦干手去接電話,是梁正烽打來的,問她怎么樣了。

    聽見是她烽哥的聲音,蘇月禾整個松懈下來,她窩在沙發(fā)上,笑道:“還行,跟他們吃了一頓飯,如果不想那么多,只把他們當(dāng)做普通親戚相處,那也還好。而且今天喜姐一塊兒去了,有她在我還能少說兩句話。”

    梁正烽沒想到蘇月禾帶上了劉喜妹,他之前還擔(dān)心她一個人去梁家會尷尬,本想讓錢達利作陪的,錢達利剛好今天上午沒空,才作罷。

    他笑道:“還是我老婆聰明啊!

    蘇月禾拿起旁邊的毛毯搭在身上:“當(dāng)然。而且你們梁家還挺有意思,誰跟誰都不一條心!

    梁正烽嘲諷道:“姓梁的人有意思吧?”

    “有意思!碧K月禾簡單說了說今天在梁家的所見所聞,之后才問:“萱萱怎么樣?上幼兒園有鬧嗎?”

    萱萱開始上幼兒園了,想當(dāng)初鬧鬧剛上幼兒園那會兒,哭了整整一個星期,老母親未免有些許擔(dān)心。

    梁正烽:“沒鬧,可開心了。每天回來都說她老師怎樣她同學(xué)怎樣,小屁孩機靈的很,會討好老師的同時,還能讓老師也討好她。比我小時候聰明!

    “也比我小時候聰明。”蘇月禾笑了,這確實就是萱萱的性格,她擔(dān)心是多余的。

    小兩口聊了會兒才掛電話,蘇月禾睡了個午覺,下午去參加了一個閉門會議。開完會跟錢達利去鳳門二街看了搪瓷廠那些店面,二十多家鋪子,都連在一起,如果能拿下來,以后怎么規(guī)劃都是劃算的。

    *

    早上起來,沒看見太陽,看著又像是陰霾的一天。

    今天她們依然是兵分多路,方運紅處理辦事處的事兒,劉喜妹去處理房產(chǎn),蘇月禾袁嬌高亞梅坐上梁家派來的車,往蜜寶工廠方向開去。

    梁馨月坐在副駕位置上,回過頭問她們吃早飯沒。

    “我們都吃過了。”蘇月禾也客氣了一聲:“你吃了沒?”

    “我在家吃過了。”

    高亞梅看著窗戶外,感嘆:“北京這天氣,怎么沒太陽啊!

    梁馨月今天是特意打扮,穿著一身靚麗的職業(yè)裝,她道:“現(xiàn)在算好的,要是冬天沙塵暴來了,出門都看不見人,只能看見沙子。”

    袁嬌:“我還沒見過沙塵暴,真想見見什么樣!

    “哪兒有你這樣的,還想見沙城暴!备邅喢芳绨蜉p輕撞了一下她。

    小轎車開了差不多二十分鐘,抵達蜜寶二分廠,廠區(qū)面積不大,有兩個不大不小的車間。

    雖然是新生產(chǎn)線,不過無論從管理還是功能劃分上看,都算不上有多科學(xué)。

    梁馨月走在前頭給她們介紹,高亞梅跟蘇月禾小聲嘀咕:“看來日化廠都是大同小異,流程跟我們的也差不多。”

    蘇月禾輕輕點了點頭:“是,都差不多!

    看著擺放雜亂的前車間,說明管理實在不怎么樣,梁馨月似乎對此是司空見慣,所以熟視無睹。

    高亞梅和蘇月禾互相看了一眼,沒吱聲。

    蘇月禾問:“馨月,你們生產(chǎn)線是哪兒采購的?”

    “這我還真不知道?赡苁蔷┙嫉臋C械廠吧,都是現(xiàn)在國內(nèi)最先進的設(shè)備。”言語間,梁馨月還是很驕傲的。

    從1號車間出來,進入2號車間,這邊車間整潔干凈多了。

    可一進去就聽見了吵鬧聲。

    是一男一女因為一個下單流程的問題在吵架。

    梁馨月有些尷尬,讓蘇月禾看見這種場面著實丟人,她趕緊走了過去:“怎么回事!

    男的年紀比較大,看見梁馨月來了,也沒給面子:“梁經(jīng)理,你來了正好,你這表妹越來越過分了,我跟她下單,她說我流程不規(guī)范,在這兒故意刁難!

    蘇月禾聽見說是梁馨月的表妹,馬上明白過來,眼前吵架女子大概就是梁馨月小姨的女兒牛莉莉。

    之前鐘翠萍告訴過她,牛莉莉在蜜寶車間當(dāng)班長,人還不錯,勤快麻利又能干。

    本來不想圍觀的蘇月禾,不由得往前走過去。

    牛莉莉:“金班長,我是對事不對人,你流程不規(guī)范不是第一次了,每次我都提醒,下次記得補單,結(jié)果我們好心接了你們單,后面讓你們補單比求爺爺告奶奶還難,你們就是做甩手掌柜,逼我們自己去跑流程!

    金班長也理直氣壯:“這是一筆急單,你就是知道我著急,故意在這兒卡我。我說了,我現(xiàn)在去補單,你們先把活兒干了,行不行?”

    “不行!迸@蚶蛞活^短發(fā),五官分明,滿臉寫著兩個字:倔強。

    梁馨月知道這筆急單是什么,她趕緊勸:“莉莉,你先把活兒安排了,這會不要在這里意氣用事!

    牛莉莉聽見表姐說她意氣用事,來火了:“我沒有意氣用事。昨天我就聽說了這筆訂單很急,我還好心,特意去提醒過金班長一定要手續(xù)齊全。結(jié)果他昨天拖著不去辦,今天一早也不趕緊去辦公室辦,現(xiàn)在卡點在這兒跟我鬧,他就是吃準了,這是一筆急單,我必須妥協(xié)!”

    金班長明知道自己理虧,還是要嗆聲:“我們1號車間那么多事,我忙的腳不沾地,哪兒有你們這么閑!”

    “我們單量是一樣的,你們忙我們也忙!昨天我還看你在那兒打牌,你忙什么!”牛莉莉也不給他留面子。

    金班長急了:“我下班了打牌干你屁事?”

    金班長是總經(jīng)理的侄子,梁馨月不想得罪他,梁易初還等著總經(jīng)理能早點或調(diào)離或去當(dāng)書記,他好爬上總經(jīng)理的位置。她怕莉莉再繼續(xù)鬧下去,真把關(guān)系鬧僵了。

    “莉莉,趕緊先安排干活,有什么內(nèi)部矛盾,等這筆訂單完成了,我們拉個小組,一起開會解決。”

    牛莉莉氣的,想要發(fā)作,但那么多人圍觀者又不好發(fā)作,只好忍了。

    蘇月禾附耳跟袁嬌嘀咕了幾聲。

    圍觀的人散了,梁馨月拉著金班長在旁邊說話,牛莉莉在單子上簽字后,交給下面的人趕緊干活,看得出來,心底還是不服氣的。

    她眼神掃過來,注意到蘇月禾等人,蘇月禾點頭打招呼:“莉莉是嗎?”

    牛莉莉滿臉茫然:“我們認識?”

    跟金班長說完話的梁馨月走前來介紹:“大嫂,這是我小姨閨女牛莉莉。莉莉,這是我家大嫂,蘇禾洗發(fā)水的老板,快叫人!

    牛莉莉小的時候見過梁正烽,她也聽說他娶了個很厲害的老婆,小姑娘這才擠出笑臉打招呼:“大嫂您好。我用過你們很多產(chǎn)品,蘇禾洗發(fā)水、寶麗香皂和寶麗沐浴露,都很好用!

    “是嗎?謝謝你喜歡。”蘇月禾還挺意外。

    “特別是寶麗沐浴露,我買了我們?nèi)叶荚谟谩!?br />
    蘇月禾笑道:“寶麗沐浴露才推出不久,你就用上了?看得出來莉莉是我們柒月的忠實顧客!

    梁馨月見莉莉和蘇月禾說得來,難得氣氛輕松,她也笑道:“我們家,三嬸家也都在用,確實好用!

    聊了幾句,蘇月禾指了指旁邊的袁嬌,對牛莉莉說:“這是我們北京辦事處的負責(zé)人袁嬌,以后我們有新產(chǎn)品,讓她第一時間拿給你試用。”

    牛莉莉有點受寵若驚,“好的,謝謝大嫂!

    梁馨月帶著蘇月禾等人往前走繼續(xù)參觀,袁嬌則留下來把聯(lián)系方式寫給牛莉莉。

    只要是袁嬌想要攻克的人,沒有她拿不下來的。

    這個牛莉莉也不例外,兩人聊了幾句,當(dāng)即約了周末一起出去玩。

    參觀完工廠,梁馨月邀請她們?nèi)マk公室坐一坐,蜜寶化妝品公司的辦公樓在市區(qū),開車回去十多分鐘就到了。

    畢竟蘇月禾現(xiàn)在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臒衢T人物,梁易初搞的很隆重,讓員工排成兩排在門口熱烈歡迎。

    總經(jīng)理金眭文透過窗戶看見門口的陣仗,回過頭問辦公室主任:“說起來,大家都是日化工廠,多少算是同行,又讓人參觀工廠,又讓來參觀辦公室,梁易初這是想要顯擺給誰看?”

    辦公室岑主任笑道:“柒月的老板,剛得了上頭的嘉獎,人家把陽光系都斗倒了,梁副總有個這么厲害的兒媳,他能不顯擺嘛?”

    金眭文拉開椅子坐下,對于上頭特殊嘉獎的人,他也不好亂評價。

    只是梁易初那顯擺的樣子,讓他很不爽快。

    岑主任笑問:“您不下去?”

    “他梁易初想讓我下去我就下去?”

    滴滴滴!

    聽見車響,岑主任知道客人車子進院門了,他趕緊往外走:“沒辦法,職責(zé)所在,我還是得下去!

    金眭文翻了他一個白眼:“去去去!”

    結(jié)果……

    轉(zhuǎn)眼,金眭文和梁易初站在一起,滿臉微笑,親自到大門口迎接。

    梁易初特別驕傲地對金眭文介紹:“這是我大兒媳蘇月禾,剛剛拿了中央的杰出貢獻勛章,月禾,這是我們總經(jīng)理金總!

    “金總您好!碧K月禾伸手出來。

    “久仰久仰!久仰大名,之前有一段時間每天都能在中央臺看見您,今天終于得見本尊!”金眭文嘴角都快扯到耳朵邊上了。“梁副總,你們家有福氣啊。”

    梁易初滿臉笑著謙虛道:“是是是,我們家的福氣。”

    金眭文:“中央嘉獎出來的時候,我們看到內(nèi)部文件,當(dāng)時我就說,太了不起!簡直是巾幗英雄!”

    蘇月禾笑道:“金總您過獎了!

    “快,里面請。今天您賞臉親自光臨,蓬蓽生輝,我就說,我們都是沾了梁副總的光啊!

    岑主任在前面招呼,“各位領(lǐng)導(dǎo)在公司牌子下,拍個合影吧?”

    辦公室主任張羅著怕合照,金總和梁副總誰都想站中間,但誰站似乎都不合適,最后蘇月禾任是被請到了中間,左邊是金總,右邊是梁副總,一排人拍了一張大合照。

    他們在一樓的展區(qū)看產(chǎn)品,梁易初特別驕傲地再次提到,蜜寶要上“鄭和計劃”的事。

    “為了這個,我和外經(jīng)貿(mào)的同學(xué),吃了好幾次飯。”

    昨天在梁家,梁易初沒敢在梁老爺子面前提這個,他怕老爺子罵,梁老爺子不是說不允許他走后門,而是不允許他走了后門還要宣揚出來。

    今天老爺子不在,他終于可以嘚瑟了。特別是,還要在金眭文面前嘚瑟。

    金眭文非常不爽梁易初那滿臉“這都是我功勞”的表情,蜜寶能上“鄭和計劃”,梁易初確實是去跑了關(guān)系,所以他沒辦法反駁,就只能微笑著沒搭這一茬。

    蘇月禾之前就聽說,梁易初和金眭文是面和心不和,今天一見,果然比看戲還好看。

    金眭文跟她在展廳介紹蜜寶產(chǎn)品的時候,剛好梁易初不在,蘇月禾有意無意地拱火:“蜜寶我用過,還挺好用的。不過我愛人說,不如之前他爸也就是我公公自己研制的面霜!

    “哦?”金眭文詫異了,這事他還真不知道。

    “據(jù)說是很多年前就研制出一款好用的面霜,冬天可以防止手部干燥,夏天用著也不油膩,很清爽,好像是這樣,我當(dāng)時也沒認真聽。金總或者可以問問我公公!

    金眭文拉下臉來,蜜寶的一大缺陷就是只適合冬天用,因為夏天用實在太油膩了,所以夏天賣不出去。

    原來梁易初偷偷藏著秘方?就是想著等他下臺后,再拿出來升級產(chǎn)品配方?變成他梁易初自己個人的功績!

    真是夠狡詐的。

    但這事無憑無據(jù)的,金眭文知道自己去興師問罪根本沒用,再者,梁易初本身有背景,這點事哪兒就能動得了他的根基。

    除非金眭文能再抓到梁易初其他的把柄,到時候或者可以兩個話題放一起,小題大做。

    之后他們?nèi)⒂^了蜜寶自己的歷史博物館,從民國私企變成國企后,一步一個腳印走到了現(xiàn)在。

    蘇月禾看完還頗為感慨,這么有歷史的國貨品牌,以后要被外資收購,渠道被占用后,再一點點沒落直至消亡……

    太可惜了。

    這就是外資對付國貨品牌的方法,打不敗你,就收購你,收購后不是為了把你做大做強,而是為了拆骨吃肉后讓你徹底消失。

    *

    蘇月禾回到青城縣,市長和縣委書記親自到火車站迎接,又是紅地毯,又是送鮮花,又是鞭炮……

    那個隆重的陣仗,差點把沒有心里準備的蘇月禾給嚇蒙了。

    這次蘇月禾獲頒勛章,地方領(lǐng)導(dǎo)事前并不知情,等省領(lǐng)導(dǎo)看到新聞和內(nèi)部消息,才知道,青城縣竟然出了這么厲害的人物。

    當(dāng)即打電話嘉獎了富安市和青城縣的領(lǐng)導(dǎo)。

    彭市長跟她握手后,輕聲道:“蘇同志,你怎么不提前跟我們知會一聲呢?省領(lǐng)導(dǎo)打電話來的時候,我真是,一問三不知啊!

    蘇月禾根本不想這么高調(diào):“彭市長,您這是折煞我了,以后啊,千萬別搞這些儀式,我是私人企業(yè)家,競爭對手非常多,太高調(diào)了,可招風(fēng)、可招人恨了!”

    彭市長寬慰道:“這你放心。不是說你發(fā)了大財,我給你到處宣揚。你是為國家除害,這是有利千秋大業(yè)的善事,當(dāng)然要宣傳,要讓更多的人知道怎么用正確的方式擁護黨,跟著黨的指揮走。好事,就是要宣揚,不能低調(diào),這才是正確的方向!

    彭市長說起道理來,頭頭是道,這種從政的、做老師的,真不能輕易跟人家比口才。

    蘇月禾笑著,也不能說不對。

    他們往門口走去,邊走彭市長邊跟蘇月禾說話。

    “你放心啊,你把陽光系四大報社都給斗垮了,你覺得以后誰敢輕易主動來找你麻煩?知道你不好惹,還來惹,這不是自己找罪受嗎?”彭市長跟蘇月禾是老熟人了,他跟她說話也直接。

    蘇月禾笑起來:“要是這樣就好了!

    彭市長:“偉人說過一句話叫做‘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就一樣的道理。你斗垮了陽光系,比斗什么都有用,宣傳效果不是其他能比的。就好像我們中國,你隨便打贏一個小國,你覺得會有效果嗎?沒效果的。你只有把看起來比你塊頭還要大的國家按在地上摩擦,那效果絕對的,全世界馬上就都知道你的厲害!”

    “您說的有道理,太有道理了,這就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蘇月禾放慢了腳步,既然領(lǐng)導(dǎo)自己來到了跟前,不得趕緊要點實惠?

    她笑問:“彭市長,您今天親自來接,是不是有什么大禮要送我們?”

    彭市長手指頭晃了晃,笑道:“我當(dāng)然不可能空手來!你之前不是想要地皮嗎?兩塊地,一塊工業(yè)用地,建工業(yè)園區(qū),一塊住宅用地,建住宅樓,我已經(jīng)特批了!”

    這都是蘇月禾想要的,她趕緊笑道:“謝謝彭市長!”

    “應(yīng)該的。”

    蘇月禾現(xiàn)在胃口確實大了,她可不客氣:“還有嗎?”

    彭市長也是了解蘇月禾的,“我就知道!幸好我剛才沒一口氣說完。明年開始,按照出口額,給你返稅!省里批的!

    出口返稅?!

    這個優(yōu)惠政策好啊,蘇月禾笑問:“你們怎么知道我們準備開發(fā)海外市場的?”

    “朗晴洗發(fā)水上‘鄭和計劃’名單了,這消息,省里頭知道后,第一時間就跟我們溝通,讓我們做好心理準備,隨時支應(yīng)你們。全省就你們一個產(chǎn)品上了名單,太給我們富安市長臉了!所以說,當(dāng)初你跟松香廠和肥皂廠的競爭,我站你們,都站對了!”

    蘇月禾笑道:“彭市長您是我們的伯樂呀。都說千里馬常有,伯樂不常有。我也是運氣好,遇見了彭市長您這么好的領(lǐng)導(dǎo)!”

    彭市長嘆了一聲:“都怪我家那小子沒福氣,不然我們還可以做親戚!

    “我何嘗不是這么想的?但是現(xiàn)在都提倡自由戀愛了,隨他們吧。”蘇月禾早就學(xué)會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領(lǐng)。

    在她看來,彭市長還是不錯的,但他那兒子,還是算了。

    彭市長當(dāng)然知道自家兒子是什么料子:“彭小明不成器,還得需要你愛人多多提點他。對了,關(guān)于開拓海外市場的事,你這邊需要什么幫助,隨時跟我們說,我們肯定全力配合!”

    “好,有困難,我就找領(lǐng)導(dǎo)去。”

    “找我們肯定給你解決問題!闭f著彭市長看向身后的縣委安書記。

    安書記忙道:“彭市長放心,我們青城縣委會全力以赴配合工作,給柒月提供最大力度的支持和生產(chǎn)保障!

    雖說今天領(lǐng)導(dǎo)們親自來接,高調(diào)了點,但高調(diào)也有高調(diào)的好處。既送土地又送優(yōu)惠政策的,蘇月禾還挺高興。

    轉(zhuǎn)眼走到了火車站門口,柒月的車已經(jīng)在門口候著,蘇月禾把鮮花交給高亞梅,跟眾位領(lǐng)導(dǎo)再次握手再見。

    *

    蘇月禾今天沒回廠里,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她直接去幼兒園接孩子。

    來到幼兒園,剛好老媽和金娣已經(jīng)等在門口了。

    云大姐家里有事請假一個月,莊順蘭就沒回去,在縣城幫忙照顧兩個孫兒。

    莊順蘭遠遠看見蘇月禾,便道:“你怎么也過來了?大老遠回來不先休息,不累嗎?”

    蘇月禾站在老媽邊上,她的行李讓司機送回家去了,她笑道:“我順路!

    主要也是想孩子了。

    聊了幾句兩個孩子最近想媽媽的話題,莊順蘭小聲跟她說:“你三妹回工業(yè)大學(xué)了,你曉得吧?”

    蘇月禾點頭:“她打電話跟我說了,回去上班輕松,也可以備考研究生!

    “我就說我們家說不定要出個女博士了。大學(xué)畢業(yè)了,還要繼續(xù)讀!

    “那還不好啊?放古代,絕對是女狀元。”

    莊順蘭現(xiàn)在是看開了:“這樣也好,想想姓裴那一家人我就倒胃口,幸好沒做成親家。也幸好,當(dāng)初明智,只讓他們來縣城,要是讓他們?nèi)チ藥X下村,滿村人都知道了消息,那別人可高興,終于可以看莊順蘭家的笑話了!

    老媽一頓牢騷把蘇月禾給逗笑了。

    在農(nóng)村就是這樣,面子比天大。

    與此同時,北京蜜寶化妝品公司副總經(jīng)理辦公室里,下班前梁易初接到一個電話,他同學(xué)老沈打來的。

    聽到消息的時候,梁易初瞬間臉綠了。

    他疑惑問道:“不對啊,都這個時候,馬上要公布名單了,為什么我們會被突然取消資格?”

    電話那頭老沈說:“不是取消資格,是沒入選。易初,你別著急,‘鄭和計劃’三年一期,三年后我肯定給你想辦法。”

    梁易初感覺血流逆行,自己心臟病都要犯了,怎么能這樣呢?

    “不是都定下來了嗎?不止我,就我們單位金總,他也從別的渠道看到名單了,名單上有我們啊!

    老沈解釋:“那是草擬的名單,不是最終定的,只要還在篩選期。這也是運氣的問題,最近有別的日化產(chǎn)品沖出來了,人家廣告打的響,名聲大噪,口碑也好,領(lǐng)導(dǎo)最終選了他們,我也沒辦法!

    廣告打的響,名聲大噪,口碑好的別家日化產(chǎn)品?

    梁易初咽了咽要冒煙的喉嚨:“哪家?”

    “柒月的朗晴防脫發(fā)洗發(fā)水。”

    “!!!!”梁易初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他跟蘇月禾炫耀那么久,結(jié)果……

    結(jié)果……

    摔下的電話,聽筒聲刺的老沈耳朵差點廢了!

    老沈暗暗罵了一句:“草!”

    第97章 稀缺

    今天是集日, 街上熙來攘往,很是熱鬧。

    把車停在路邊,蘇月禾跟梁正烽下車前往百貨商店買東西。

    因為是集日,一樓客人很多, 各柜臺外都擠滿了人, 包括日化用品柜臺。

    蘇月禾站在樓梯口張望, 發(fā)現(xiàn)柜臺上雖然擺滿了柒月產(chǎn)品,但都被擠在了邊上, 中間擺的是明潔的飄柔洗發(fā)水。

    上面寫著大大的促銷字樣:八折!

    有貪圖便宜的客人, 就買了飄柔, 當(dāng)然蘇禾有忠實顧客買的人也不少,而朗晴的貨架上寫著缺貨字樣。

    梁正烽站在蘇月禾后面,他自從去了制藥廠, 懂的也多了, 他輕聲道:“明潔應(yīng)該是給了更多的渠道費, 所以把它們擺中間了。”

    蘇月禾點頭:“應(yīng)該是!

    明潔這個對手不能小看, 都打到她地盤上來了。

    這里認識蘇月禾的人不少, 她也沒多站,便往二樓兒童服裝區(qū)走去。

    他們今天來主要是給兩個孩子買國慶表演服的。

    挑選衣服的時候, 蘇月禾問他:“你什么時候去北京?怎么還沒定下來?”

    “下午開會才能定下來,應(yīng)該就國慶后!绷赫楹芸炀吞艉昧唆[鬧的小禮服, 他站在一邊看著妻子挑選萱萱的裙子。

    蘇月禾拿起衣服一件件看:“之前那位租客,就是那個北大教授要搬去住宿舍樓,南二胡同的院子空出來了, 我就沒往外放租……”

    “那正好, 我去北京就住南二胡同,不過就我一個人住, 房子有點太大了。”

    “等孩子們放假,我們?nèi)疫^去陪你住一段!

    “可以,把爺爺和爸媽也一起接過過來,在北京玩一趟,然后在北京過年!

    這個想法不錯,她爺爺沒去過北京,肯定也想去。

    “那就這么定了!

    蘇月禾拿起一條藕荷色的小蓬蓬裙,前后看了看,“這條怎么樣?”

    梁正烽想象了一下小閨女穿這條裙子的畫面,認真回答:“好看。萱萱穿了一定好看。”

    “我也覺得好看。”

    他們花了幾分鐘時間,就給鬧鬧挑了一套小禮服,給萱萱挑了一套小裙子,小縣城可選的款式不多,所以效率也高。

    買好衣服,就放在車上,梁正烽送蘇月禾上班,之后他再去制藥廠。

    回到制藥廠辦公室,彭小明把一堆文件拿來給他簽字。

    “剛才李主任來找過你。”

    李主任就是以前中藥鋪的李經(jīng)理,兩年前調(diào)到制藥廠工作,現(xiàn)在是生產(chǎn)二部的主任。

    梁正烽在正民制藥的這一年多時間,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心腹小班子,一個是李主任,一個是藥研科宋科長,另外一個是采購部的范主任,都是實權(quán)人物。

    開會之前,梁正烽把李主任先叫到辦公室來,聊了會兒。

    “你帶誰去北京?把我?guī)蠁h。”李主任開著玩笑,他是沒想到,以前幫蘇月禾,現(xiàn)在是幫梁正烽。

    梁正烽道:“我去了北京,你得盯好這邊的生產(chǎn),不能出亂子!

    李主任:“您放心吧,絕對盯好了。誰是好領(lǐng)導(dǎo),大家心底都門清的!

    *

    而柒月那邊,蘇月禾回到辦公室剛好是各部門領(lǐng)導(dǎo)例會時間。

    會上,慣例是綜合部先說事,段玉卿道:“我這邊得到縣委領(lǐng)導(dǎo)的通知,新的工業(yè)用地和住宅用地都是明年劃撥,地塊拿到之后,是不是要建新的廠房?”

    自從在三鄉(xiāng)開建新廠,柒月成功走出去之后,方運紅的想法已經(jīng)完全轉(zhuǎn)變:“我是覺得先不慌動,在青城建廠,運輸流通是個大問題,如果我們接下來要擴建,應(yīng)該是去別的地方建廠,而且等年底三鄉(xiāng)廠投產(chǎn)之后,短期內(nèi),我們應(yīng)該是不需要建廠的。”

    廠還是要建,但應(yīng)該不是在青城建,蘇月禾跟方運紅想法基本一致:“工業(yè)用地不著急動,可以考慮先找設(shè)計公司好好做規(guī)劃,住宅倒是可以先動起來,盡快想辦法解決所有員工的住宿問題!

    段玉卿擔(dān)心道:“如果工業(yè)用地完全不動,縣政府肯定會有想法……”

    方運紅很霸氣,一點都不擔(dān)心:“他們要是有想法就收回去!

    紅豆也附和:“之前批地磨磨唧唧,批一次給一點,求爺爺告奶奶也就給你10畝,你看人家三鄉(xiāng)鎮(zhèn),一次性給我們一百畝,哪兒像他們,擠了三次,加起來都沒三鄉(xiāng)給的多!

    蘇月禾倒是看的開:“那不一樣,我們是在這里創(chuàng)業(yè)的,如果我們是在三鄉(xiāng)鎮(zhèn)創(chuàng)業(yè),一開始什么都沒有,人家連10畝地都未必愿意給我們呢。段主任,如果馬局他們問起,你就如實說,我們還在規(guī)劃!

    “好的。”段玉卿繼續(xù)道:“北京辦事處,目前袁嬌在那邊掌管,我這邊讓小董去北京負責(zé)配合她的工作,那邊也要招聘財務(wù),慢慢把班子補齊!

    蘇月禾想了想:“還要招聘英語翻譯!

    段玉卿不解:“為什么?”

    蘇月禾還不方便把入選“鄭和計劃”的事在會議上跟大家明說,她只道:“可能我們未來不久,要開拓海外市場,早點儲備點人才。”

    有同事笑道:“我聽說國外禿頂多,朗晴去開拓海外市場應(yīng)該挺有潛力!

    “要是開拓了海外市場,海外一瓶洗發(fā)水的價格可能就頂我們國內(nèi)十瓶,那到時候,我們就安逸了。”

    “想得還挺美!

    “聽著就好遙遠,我們都沒去過國外,沒經(jīng)驗怎么搞?”

    蘇月禾笑道:“這個事大家就先不用操心了,以后一步一步來。段主任,你找人去成立一個廣州辦事處,以后出口外貿(mào),應(yīng)該還是要走廣州的。”

    “現(xiàn)在就成立?這么著急嗎?”

    “你安排就是了!

    “好。我安排。”

    “還有,咨詢一下,注冊公司的流程和需要的資質(zhì)!

    溝通完綜合部的工作,之后說到市場部的問題。

    蘇月禾把杯子往邊上推了推:“我今天去百貨商場,發(fā)現(xiàn)明潔的洗發(fā)水放到了柜臺最中間最顯然的位置搞促銷活動……”

    市場部小雨道:“這事我們知道,明潔搞了一個全國聯(lián)動的八八折活動而且給了比較高額的渠道費,所以各百貨店都愿意把最好的位置給他們!

    蘇月禾:“他們這個促銷活動,對我們的蘇禾洗發(fā)水肯定是有影響的,我們要怎么應(yīng)對?”

    高亞梅看向小雨:“小雨你匯報一下!

    小雨拿出一份文件遞過來:“如果直接跟他們競爭誰出的渠道費高,那會形成惡性競爭,渠道成本也會拉高,這幾天我們和品牌部一起想了幾個活動。他們打八八折,我們不跟風(fēng)。目前朗晴的市場需求非常旺盛,我們可以利用自身優(yōu)勢,用朗晴來帶動蘇禾。”

    “怎么帶動?”蘇月禾翻動著小雨遞過來的文件。

    “我們的想法是,推出組合裝,兩瓶蘇禾柔順洗發(fā)水搭配一瓶朗晴防脫發(fā)洗發(fā)水出售……”

    有人質(zhì)疑:“這樣會不會不好?我怕消費者會認為我們這是強制消費!

    品牌最近從市場部剝離出來,從品牌科變成品牌部,而高亞梅是主任,她底下新招了一個從省城來的品牌專家曾頌竹。

    曾頌竹道:“我們朗晴現(xiàn)在是產(chǎn)能嚴重不足,市面上的貨很少。很多人為了買到朗晴,肯定會愿意搭配著買蘇禾,蘇禾洗發(fā)水是大眾產(chǎn)品,而且知名度高,或自己家人用,或者送人,搭配買下來后,他們也不吃虧。”

    “如果我是買家,為了防脫發(fā),商家硬要捆綁銷售,我可能真就掏錢買了,但是心底還是會很惱火。這種惱火慢慢積累,以后很可能會變成我們的品牌危機!闭f這話的是陳慧明。

    陳慧明如今是生產(chǎn)部的車間主任,和曾崇國各負責(zé)不同的生產(chǎn)線。

    陳慧明平時就愛看書,再加上這幾年的歷練,已經(jīng)是一個很成熟的管理者。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互相辯論著,誰都說服不了誰。

    沒有結(jié)果,大家都不約而同看向蘇月禾。

    剛才沒說話的蘇月禾,這才道:“我贊同慧明的說法,雖然現(xiàn)在朗晴是一物難求,但我們不能主動利用這種現(xiàn)狀去為難消費者!

    小雨見老板反對,多少有點失望,因為她認為這種方式肯定是最有效的促銷。

    而新來的曾頌竹畢竟是新人,她也不好多說什么。

    蘇月禾知道小雨心里不服氣,繼續(xù)道:“這種促銷方式,很容易引起大家的逆反心理,如果競爭對手在這個時候找媒體針對我們這種促銷寫幾篇文章,那影響還會更大,說不好會引起眾怒!

    “我們自己的產(chǎn)品,我想怎么賣還不行?”

    蘇月禾:“除非朗晴能敞開來賣,同時推出這種促銷包裝,大家有得選擇,那沒問題。沒得選擇,只能買組合包裝,那就有強制消費的嫌疑。”

    陳慧明給小雨打比方:“就好像我們?nèi)ワ埖瓿燥,飯店明明有你很喜歡吃的辣子雞,但老板偏偏不賣你,想要吃辣子雞,必須要毛血旺和麻婆豆腐一起買,他才賣,你說你心里會不會很窩火?”

    “我知道你們說的意思!

    蘇月禾合上資料:“而且這種方式,還有一個很大的壞處。本來我們蘇禾洗發(fā)水在大眾心目中是個很好的產(chǎn)品,這樣搭配銷售之后,蘇禾最后會變成朗晴的附庸,形象大打折扣,這會得不償失!

    小雨嘆了一聲:“難道我們只能跟明潔打價格戰(zhàn)嗎?”

    蘇月禾想了想:“其實你這種打包的方式我們可以用,不過我們應(yīng)該換一個對象來用!

    大家好奇地看過來,“換什么對象?”

    蘇月禾:“把組合包裝的對象從對準消費者變成對準渠道商!

    大家伙兒一時沒轉(zhuǎn)過彎來,蘇月禾解釋:“現(xiàn)在朗晴洗發(fā)水到處缺貨,各地渠道商都想拿到朗晴,那很簡單,我們配套發(fā)貨,拿一件朗晴必須搭配拿三件的蘇禾!

    小雨頓時恍然大悟:“可以啊!這個辦法好!渠道商手上多了蘇禾洗發(fā)水,他自己要想辦法在商場對蘇禾進行促銷,他得把蘇禾擺到最中間最顯然的位置,怎么賣,打不打折,也跟我們沒關(guān)系,純粹是各渠道商的市場行為。這一招高明!”

    曾頌竹沒想到老板腦子那么活,她也贊同:“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建議把朗晴的定價權(quán)給到渠道商,我們給供貨價,也給市場參考價,但各渠道商自己有定價權(quán),他想賣多少錢,只要他賣得出去,那是他的本事,把定價權(quán)給到渠道商,也就相當(dāng)于給到了市場。由市場來定價。”

    蘇月禾認為這個想法好,只有給到渠道商足夠的利潤想象空間,他們才會更有動力。

    段玉卿不懂市場,她擔(dān)心:“會不會到最后把朗晴的價格打得太高,老百姓承擔(dān)不起!

    “不會,老百姓承擔(dān)不起,他就不會買。老百姓不買,渠道商就必然降價。而且我們那么多渠道商,他們互相之間也有競爭,所以這個定價,就是市場競爭出來的價格!

    大家討論一番之后,最終確定了方案,把市場推銷的壓力給到渠道商。

    讓渠道商自己去打敗明潔。

    接著又討論了沐浴露的銷售和營銷問題,自從沐浴露廣告在央視播放之后,銷售情況好了一點,現(xiàn)在就等著“守護兒童,守護家”的新廣告上線,看看能不能進一步打開市場了。

    之后又聊了生產(chǎn)部的問題,大家才散去。

    研發(fā)會議一般不對外,在等著開研發(fā)會議是時候,方運紅跟蘇月禾道:“剛才開會的時候,我突然多了一個想法。”

    蘇月禾看向方運紅,等著她說下去。

    “我們是不是應(yīng)該對朗晴進行控產(chǎn)?朗晴的防脫發(fā)效果是其他任何洗發(fā)產(chǎn)品都達不到的。我們現(xiàn)在要做的應(yīng)該是兩件事,第一件事,保護秘方;第二件事,進行產(chǎn)量嚴控!

    蘇月禾邊聽邊點頭,她明白方運紅說的話,也懂其中的道理。目前來說,朗晴是稀缺的,市場還沒有可替代的產(chǎn)品。

    未來想要有產(chǎn)品超越它,應(yīng)該也很難。

    方運紅放低了聲音,跟蘇月禾兩個人就像說悄悄話:“只要保持市場上對朗晴的需求長期饑渴,朗晴一瓶難求,渠道商就能一直為我們所用。其實只要擺平了渠道商,我們可以省下很多的推廣資源和推廣費!

    蘇月禾放下手中的茶杯,“保護秘方這點我認可,之前也是這么安排的,除了我、王惠珍和曾凡,其他人并不知道朗晴的配方。每次關(guān)鍵配料的生產(chǎn),都是王惠珍或者曾凡親自去配。但是這個控產(chǎn),我覺得要把握好度,不能過嚴”

    方運紅反過來問:“你覺得控多少比較合適?”

    “如果市場需求是100,我們生產(chǎn)80-90,那還是相對比較寬松的。如果市場需求100,我們生產(chǎn)30甚至20、10,無疑就跟奢侈品和鉆石一樣的做法了。我們產(chǎn)品畢竟面對的還是老百姓!

    方運紅贊同:“這個控產(chǎn)的度我覺得可以。反正我們不能把產(chǎn)能鋪滿。只要產(chǎn)能不滿,市場需求大于供給,自然而然,渠道商就能為我們所用。從而帶動全線產(chǎn)品在渠道上的鋪排。這么做,我們就不用操心明潔會不會跟我們打價格戰(zhàn)了!

    曾凡和王惠珍等人推門進來,王惠珍看見兩位領(lǐng)導(dǎo)在說悄悄話,不由笑道:“商量什么大事呢?我們方便進來嗎?”

    方運紅招手笑道:“快快快,來開會,就等你們呢!

    王惠珍坐下后,說:“今天我和老曾在感嘆……”

    “怎么,都叫老曾了?”方運紅笑道:“有我在,不許稱老啊!

    王惠珍忙笑著改口:“我和曾主任在感慨,我們在工業(yè)大學(xué)比老板呆的時間要長,還忙里忙外忙活這么久,結(jié)果不如老板自己私底下研究的防脫發(fā)配方,太不服氣了我們!

    曾凡是由衷佩服的:“不是不服氣,是佩服。蘇禾洗發(fā)水打開了我們的知名度,但朗晴是我們的定海神針,以后無論洗發(fā)水怎么發(fā)展,朗晴的地位應(yīng)該很難撼動。”

    被贊同,被認可,當(dāng)然開心。

    蘇月禾笑著忽悠他們:“我爺爺是老醫(yī)生,我從小就學(xué)藥材藥理,所以在藥材方面的運用,肯定比你們強。”

    等人齊之后,曾凡大概匯報了最近的研發(fā)成果,主要是劉維項目小組這邊研發(fā)的面霜已經(jīng)有了進展。

    “潤膚效果不錯,安全性能也通過了檢驗!

    蘇月禾問:“我們研究的面霜跟蜜寶、玉蘭油等有什么區(qū)別嗎?”

    劉維道:“主要是香味的區(qū)別,我們的潤膚效果并不比老品牌差!

    蘇月禾不想打擊新的研發(fā)小組:“我們跨行研發(fā),能這樣就不錯了。不過,如果就這樣將產(chǎn)品推出市場,我相信不會有太大的反響。畢竟面霜本身是成熟市場,如果我們除了香味之外,沒有其他的優(yōu)點,很難在成熟市場里引起波瀾!

    王惠珍:“對,我也是這么想的。這也是為什么一開始我就不太贊同做面霜。我們還不如做洗衣粉,做洗衣粉還不算跨行,現(xiàn)在肥皂廠的洗衣粉市場開拓的也蠻好……”

    蘇月禾看向王惠珍,等她說完,才道:“我們今天就討論面霜,先不談其他的!

    王惠珍意識到自己跑題了,她笑著抱歉:“對不起老板,有感而發(fā)。說回面霜,我也有去認真研究,想要做出突破可能需要在三個方面下手,一個是美白,一個是嫩膚,一個是保濕!

    蘇月禾平時是有關(guān)注國外時尚雜志的,她道:“雖然現(xiàn)在國外流行小麥膚色,流行什么健康美。但我們中國人的傳統(tǒng)審美,就是喜歡皮膚白凈,講究一白遮百丑,所以我們第一款面霜的研究方向,就是美白!

    劉維點頭:“知道,我們往美白方面多研究研究!

    蘇月禾提醒:“不能太油膩。要注重一年四季可用,不然到了夏天最需要防曬美白的時候,我們的產(chǎn)品太過油膩,用了之后一臉油,也會趕客。”

    劉維快速做著筆記:“含脂量要低……”

    這個美白配方蘇月禾已經(jīng)有,而且做好了現(xiàn)代化的轉(zhuǎn)化,她道:“我最近在翻閱一些古籍古方,我也一起加入研究,爭取年底把美白面霜研究出來!

    聽說老板也要一起研究,大家頓時感受到了壓力,但都不敢表現(xiàn)出來。

    看來面霜在年底推出是勢在必行。

    聊了大概差不多一個小時才散會。

    蘇月禾回到辦公室,四妹跟進來了,還給她拿了一片柚子:“姐你嘗嘗,甜的。”

    蘇月禾接過柚子,“誰給你的?”

    “綜合部拿的!彼拿迷谲囬g上班,是車間的技術(shù)組長,平時工作不算太忙。

    “大姐……”

    蘇月禾吃著柚子,見四妹欲言又止的,便笑問:“干嘛?有話就說!

    蘇月青小聲道:“三鄉(xiāng)那邊據(jù)說很缺人……”

    “你想去?”

    “我這邊工作也不忙,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去!

    蘇月禾知道四妹心底是怎么想的,她也不想拆散人家,便道:“你去跟段玉卿說,她同意就行。”

    蘇月青燦爛笑起來:“段主任求我去呢,讓我去那邊給她招兵買馬。大家都不想去三鄉(xiāng),都想去北京和廣州。”

    讓妹妹出去鍛煉一下也是好的,蘇月禾道:“那你去配合鐵華的工作,希望你去了,能讓三鄉(xiāng)工廠能早點投產(chǎn)!

    說完蘇月禾小聲提醒:“不過,你得注意安全!

    “曉得,我會注意安全的。”

    “別跟你二姐三姐學(xué)!

    原來是這個安全,蘇月青頓時臉紅了,“大姐!我有分寸,我不會的……”

    蘇月禾笑道:“不會就好,我也就是一句提醒。”

    “嗯,我曉得!

    *

    北京某區(qū)國資辦,金眭文和梁易初都在主任辦公室里,王主任在大發(fā)雷霆拍桌子。

    “本來已經(jīng)定好了,是蜜寶上‘鄭和計劃’,結(jié)果上的是朗晴,你怎么解釋啊,梁易初!”

    梁易初站著,像犯了錯誤的小學(xué)生,心底郁悶的不行,需要他的時候是梁副總,出事了是梁易初。

    他只能小聲道:“上頭安排的,我能怎么解釋?”

    “同樣是日化產(chǎn)品,朗晴把我們替換掉了。我聽說,這個朗晴洗發(fā)水是你兒媳廠子生產(chǎn)的!你兒媳是老板!”王主任一頭白發(fā),他年紀擺在這兒了,脾氣有點暴躁。

    梁易初知道王主任懷疑他去幫蘇月禾跑關(guān)系了,畢竟他老同學(xué)在外經(jīng)貿(mào)是個能說了算的小領(lǐng)導(dǎo),這會兒,他真是有口難辨:“我也是后來才知道朗晴洗發(fā)水上名單了,是許司長親自定的,誰都改不了。我哪兒有能耐說改就改呢?”

    “你沒能耐?當(dāng)初蜜寶上名單的時候,你可不是這么說的!蓖踔魅螕u頭,很是失望:“你啊……所以我說這個改革弊端太大,私企爬國企頭上了……算了算了,畢竟那是你兒媳私人的廠子,是你們自己的私產(chǎn),蜜寶是國家的,人啊都一樣,我也不能強求你大公無私,是吧。”

    梁易初真是有口難辯,本來這次蜜寶上“鄭和計劃”的名單,王主任對他工作很滿意,都答應(yīng)提早把金眭文調(diào)去冷水衙門當(dāng)書記,然后把他提上來的,現(xiàn)在看來,希望落空了!

    而金眭文全程沒說話,表情嚴肅地聽著領(lǐng)導(dǎo)批評梁易初,估計心底都樂開花了吧?

    梁易初郁悶,真是打落牙齒活血吞。

    還有蘇月禾,都不是東西!既然是許司長定的,她肯定早知道朗晴上榜了,她故意不吱聲,就聽著他吹牛,等著看他笑話。

    越想越氣,而又無能為力。

    挨了領(lǐng)導(dǎo)批評,眼看升職無望,他滿腔怒火,跟誰說理去?!

    從主任辦公室出來,梁易初騎著自行車,也沒心情回單位,直接回了家。

    在胡同口遇見了妹夫牛振華,牛振華遠遠就嬉皮笑臉地打招呼:“姐夫,下班了?”

    梁易初不想搭理,但礙于面子,他還是停下自行車,臉上沒什么表情:“去哪兒?”

    牛振華哈著腰笑道:“我剛給你們送了點云鳳跟別家老太太學(xué)做的月餅,現(xiàn)在準備回去!

    “哦。”梁易初點了點頭,打算走人。

    “姐夫!”

    牛振華把他叫住了。

    梁易初回過頭,見他哈巴著欲言又止的,大概知道怎么回事:“又沒錢用了?”

    牛振華舔了舔唇,有點不好意思:“我們還沒發(fā)工資。”

    牛振華在首都師范大學(xué)做保安,大學(xué)怎么可能拖欠工資。

    梁易初瞥了他一眼,不想給,但最終還是從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沓錢,數(shù)了三張五塊給他:“拿去吧!

    “謝謝姐夫。”牛振華接過錢,笑得臉都快撐破了。

    回家路上,牛振華看人下了一盤棋,快天黑才去買了半斤牛肉,一路哼著歌兒,進了首都大學(xué)宿舍大院,上樓往自家方向走去。

    進屋后,他把牛肉往桌上一放:“你愛吃的鹵肉牛!

    剛做好晚飯,正解圍裙的蔡云鳳拎起桌上的牛皮紙袋,笑道:“喲,今天打牌贏錢了?買那么多!

    “姐夫給了我十五塊錢。同樣是替人辦事,你姐夫比你姐厚道多了。替你姐辦事,完了把頭一扭,就沒了,幫姐夫辦事,這么多年了,依然記得我的好。時不時還給點好處。”

    蔡云鳳拿出碗來裝鹵牛肉,她好奇問:“你幫我姐夫干過啥事?”

    牛振華往椅子上一歪,嘻嘻一笑:“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忘記了。”

    蔡云鳳白了他一眼,才對屋里喊:“莉莉,桐桐,吃飯了!

    第98章 蘇氏風(fēng)禾

    首都師范大學(xué)的家屬院, 是一棟棟的舊式筒子樓。

    筒子樓的走廊擺滿了雜物,各家小孩趁著燈火趴在地上打四角板。

    蔡云鳳叫兩個閨女吃飯,大女兒牛莉莉從房間里出來,手里拿著根橡皮筋把頭發(fā)往后扎起來, 但也只能扎一個小小的揪揪。

    “頭發(fā)那么短, 還扎什么扎!想扎頭發(fā), 就留長了,那才有女孩子樣兒!辈淘气P埋汰完, 又問:“你那朋友幾點來?我菜都做好了!

    “約了六點, 應(yīng)該快到了。我去門口看看。”

    沒多久, 牛莉莉領(lǐng)著個嬌俏美人上樓來。

    袁嬌手里提著一兜蘋果,還有一兜柒月日化產(chǎn)品,走廊上還有別家的煤爐在燉土豆排骨, 香味四溢。

    牛家占用了兩個單身宿舍, 打通后, 連在一起, 隔成兩個房間、一個客廳, 里面還有一個內(nèi)陽臺做了廚房,一個內(nèi)陽臺改成了廁所和浴室。

    蔡云鳳見客人提了這么多東西, 趕緊上前招呼:“上門來作客我們就很高興了,下次可別那么客氣, 還帶那么多禮物!

    袁嬌笑道:“我這是單位發(fā)的,蘋果吃不完,洗發(fā)水沐浴露滿屋子都是!

    “哎喲!你們這單位福利好哇!

    現(xiàn)在的洗發(fā)水沐浴露都不便宜, 特別是朗晴, 那是有錢都買不到的搶手貨,袁嬌提來這一大兜, 轉(zhuǎn)手賣出去,可以抵普通員工半個月工資了。

    所以牛振華和蔡云鳳都特別熱情。

    牛振華摸了摸自己半禿的腦門,恭維笑道:“可惜你們的洗發(fā)水不能治禿頭,不然會賣的更瘋!

    袁嬌:“我們之前也沒想到會賣的那么好,所以備貨不足,到處缺貨!

    蔡云鳳給袁嬌端上茶:“閨女,來喝茶……桐桐,把你那盒餅干拿出來!

    桐桐是牛家二女兒,比牛莉莉小了十歲,今年才讀初中,是個小胖墩。

    她不情不愿地把自己的餅干桶拿出來分享,結(jié)果袁嬌吃了她一塊,卻直接從手提包里拿出一紙袋的巧克力送她。

    小姑娘既高興又不好意思拿,她姐牛莉莉故意羞她:“你不拿,我拿了!”

    桐桐快速把巧克力奪走:“袁姐姐給我的!

    蔡云鳳張羅著端菜準備吃飯,今天包了餃子、涼拌豆皮、清炒豆芽,還有一份鹵牛肉。

    飯桌上,牛振華問袁嬌:“要不要來點二鍋頭?”

    袁嬌今天上門就是來混個臉熟,不是大客戶,也不是什么好酒,她可不想舍命陪君子,她笑道:“我酒量不行,不喝酒!

    牛莉莉也道:“喝什么酒啊,我們等會兒還要去看電影!

    蔡云鳳笑著探問:“小袁,你跟你們老板熟嗎?”

    “還行,但肯定沒你們熟啊,你們不是親戚嗎?”袁嬌說話滴水不漏。

    算起來是親戚,但蔡云鳳連蘇月禾長什么樣,也都只在電視廣告上見過,她也不好說自己不熟:“是親戚,不過……不過她愛人跟家里關(guān)系一般,所以也不怎么來往!

    袁嬌吃著豆皮:“我也隱隱約約聽說了,我們老板還在中間調(diào)解,親人再怎么有矛盾,也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關(guān)系遲早能緩和!

    蔡云鳳笑道:“幸好你們老板又賢惠又識大體,還是個有能耐的女人,不會去計較這些幾十年前的陳芝麻爛谷子,是不是?梁正烽這人嘛,腦袋一根筋,太倔了……”

    話剛說完,蔡云鳳意識到自己說多了,在蘇月禾的員工面前說她愛人不好,實在不應(yīng)該,她忙把牛肉端到袁嬌面前:“吃鹵牛肉,別只顧著吃菜,吃點肉!

    “在吃呢,阿姨您不用客氣,您做的豆腐皮太好吃了。好久沒吃家常菜了!

    “好吃吧?我放了香油。喜歡吃家常菜,就常來。我們家就四個人,多你一雙筷子,那還不簡單?”

    袁嬌笑道:“我臉皮可厚,我是真敢來的。”

    “你盡管來!

    吃了晚飯才六點半的樣子,袁嬌和牛莉莉要去看電影。

    桐桐聽見也想去:“我也要看電影!

    牛莉莉不想帶她:“趕緊做你的作業(yè)去!

    “作業(yè)早做完了。”

    袁嬌發(fā)現(xiàn)這個桐桐還挺有意思,她對桐桐招手:“走,你姐不帶你去,我?guī)闳!?br />
    桐桐開心的蹦起來,她對自家姐姐做了個鬼臉:“還是袁姐姐對我好,我去換鞋。”

    *

    轉(zhuǎn)眼過了國慶,梁正烽這天下午從車間回來,小彭跟他說耿廠長找他。

    他便往里走到廠長辦公室門口,房門敞開著,耿玉城正戴著老花眼鏡看資料。

    梁正烽輕輕敲了敲門,“廠長您找我?”

    “小梁!進來進來!”耿玉城摘下老花眼鏡,問他:“車間那邊的工作安排的怎么樣了?”

    “都安排妥當(dāng)了!

    “那就行!惫⒂癯钦酒饋,給他指了指沙發(fā)位,“坐。今天一個文件遞到我這邊來了,你怎么要改姓?”

    原來是為這事,梁正烽解釋:“我原本就姓萬,之前在部隊改不了,現(xiàn)在我看時機成熟,我就申請改姓名了!

    耿玉城不解:“你怎么原本姓萬呢?你不是梁老的孫子嗎?”

    “我母親姓萬,我爸是上門女婿,我原本就隨母姓!

    “哦。原來這樣。”耿玉城好奇想細問,但看梁正烽那滿臉不想多說的表情,只好把他申請改名的單位證明遞過來,“蓋好章了,后續(xù)還需要開什么證明,你直接找嚴主任就行。”

    梁正烽接過證明,耿玉城又問:“什么時候出發(fā)去北京?”

    “10月16日。”

    “那還有一個多星期。開拓北方市場,任務(wù)艱巨,小梁……”耿玉城突然想起他要改姓,便換了個稱呼:“正烽,我們明年業(yè)績能不能實現(xiàn)新突破,就看你的了!

    梁正烽也沒謙虛:“我努力!”

    “行,你忙吧,也快下班了。”

    梁正烽回到辦公室,跟小廖聊了會兒工作,準點下班。

    今天蘇月禾來接他,她開車,他坐副駕。

    上車后,她問:“改名的申請給你了嗎?”

    “給了,也不麻煩,明天一早去派出所辦手續(xù),估計一個星期能辦好。”

    還挺快,蘇月禾算了一下時間:“那你去北京之前就能拿到新的身份證。”

    “按道理是的。”

    蘇月禾笑道:“以后別人叫你小梁或老梁,你還應(yīng)不應(yīng)?”

    梁正烽嫌坐著憋屈,他往后調(diào)整了一下副駕位置:“故意叫的,肯定不應(yīng)。不是故意的,那無所謂,也就是個代號。”

    啟動車輛往路上開,蘇月禾現(xiàn)在開車很溜,前面路上有一個坑,導(dǎo)致道路變窄,她技術(shù)靈活,直接開過去,毫無壓力。

    梁正烽看了不由得贊嘆:“夫人厲害!小生佩服!”

    “謝謝師父的肯定。我這叫做青出于藍而勝于藍。”蘇月禾笑著說完,想起北京房子的事,“南二胡同的院子,我準備找人來重新翻修,把下水和廁所做好,以后住起來舒服。”

    梁正烽:“可以,你找人了嗎?馬上要冬天了,冬天不好裝修!

    “北京辦事處的人幫忙找了裝修隊,就只是翻新和改洗手間,很快就能改好!

    “我去北京盯著,免得他們把原有結(jié)構(gòu)破壞了。”

    路上有人在趕牛,蘇月禾放緩了速度,也沒鳴笛:“有你盯著那最好了,南二胡同的院子裝修期間,你就先住我們北京辦事處的宿舍吧。”

    梁正烽伸出三個手指頭:“我們?nèi)齻人。”

    “夠地方住!

    “行,那我讓小廖在找到房子之前,把房租給到你們。親夫妻也要明算賬!

    蘇月禾被逗笑了。

    回到家,兩個孩子在看《孫悟空》看的入迷,蘇月禾叫他們,他們都不理會。

    蘇月禾上樓換衣服,等她換衣服下來,《孫悟空》剛好播完,在播放蘇禾的貼片廣告,緊接著就是寶麗沐浴露全新廣告。

    她站在電視前,看著電視里的寶寶和媽媽一起沐浴,畫面明亮,廣告語容易引起共鳴。

    連小萱萱都被誘惑到了,她羨慕大喊:“媽媽,我也要和你一起洗香香!

    蘇月禾馬上答應(yīng):“可以,晚點媽媽帶你一起洗香香好嗎?”

    鬧鬧撅起小嘴:“我也要。”

    蘇月禾笑著摸了摸鬧鬧的腦袋:“鬧鬧是男孩子,你可以跟爸爸一起!

    鬧鬧想了想,勉為其難道:“也行吧!

    梁正烽收起正在看的雜志:“什么叫‘也行吧’,蘇定綸,跟爸爸一起洗澡,很委屈你。俊

    鬧鬧還沒回答呢,萱萱趴在爸爸腿上,笑呵呵搶答:“有點兒!

    “有點兒!”梁正烽去撓孩子癢癢,屋子里頓時咯咯咯的笑聲四起。

    *

    這天蘇月禾接到外經(jīng)貿(mào)的電話,被正式告知,朗晴防脫發(fā)洗發(fā)水入選“鄭和計劃”第一期。

    蘇月禾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方運紅和段玉卿的時候,正要喝水的方運紅驚喜得差點被保溫杯的水給嗆著了。

    方運紅還是去參觀蜜寶公司期間,梁易初跟她們炫耀,她才知道什么叫“鄭和計劃”的。

    當(dāng)時她就想,如果有朝一日柒月的產(chǎn)品也能加入這個計劃就好了。

    原本覺得這個目標(biāo)有點遙不可及,畢竟她以為需要有很過硬的關(guān)系才行。

    沒想到,他們竟然入選了第一期!這真是天大的喜訊!

    興奮過后,方運紅問蘇月禾:“老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蘇月禾哪里敢說自己早就知道,被要求瞞著所有人,她只能善意地撒了個謊:“我也是接到通知才知道的。”

    三個人約好了爬中山公園里的紫金山,此時正站在紫金山山頂?shù)臎鐾ど希粗跎奶枴?br />
    方運紅:“我有種預(yù)感……”

    段玉卿問:“什么預(yù)感?”

    “我們將會迎來巨大的成功!”方運紅心中激蕩地說著:“將來全世界都會知道我們的品牌。”

    段玉卿也自信滿滿地點頭:“有國家在背后幫我們,我也有信心,誰不想擁有防脫發(fā)的洗發(fā)水?我相信外國人也想擁有!

    蘇月禾拿毛巾擦了把汗,笑道:“我也有信心!

    方運紅拿起保溫杯提議:“我們碰一杯吧!為我們現(xiàn)在的成功和即將到來的更大的成功!”

    三人都拿起自己的水壺,輕輕碰了一下:“預(yù)祝朗晴走向全世界!”

    段玉卿笑:“這個可沒辦法全干了!我們隨意喝一口吧!

    “行,我們就隨意喝一口,意思一下。”

    蘇月禾把水壺放涼亭中間的石桌上,她道:“我們坐下來聊一聊吧。”

    三人坐下來聊未來的規(guī)劃,方運紅道:“如果我們要走向世界,為了出口外貿(mào),可能需要在廣州也開一家工廠,專供國外的,在廣州出口也方便!

    蘇月禾點頭:“是的,國外的標(biāo)準不一樣,雖然我們的產(chǎn)品本身很安全,但也要按照出國口的標(biāo)準進行生產(chǎn)。”

    段玉卿:“幸好老板有眼光,讓我提早在廣州建立了辦事處,英語翻譯也招了1個,想要建廠或者做其他事,都可以馬上運作起來。要不然,現(xiàn)在可抓瞎。”

    方運紅笑她:“你現(xiàn)在不抓瞎嗎?你知道要怎么做?”

    段玉卿還真一臉懵:“這真的要趕緊招聘懂出口外貿(mào)的人才。”

    蘇月禾道:“外經(jīng)貿(mào)的工作人員,下周會到我們這兒來指導(dǎo)工作,到時候,聽他們的意見,需要怎么運作,我們聽指揮就行!

    畢竟有國家領(lǐng)頭,摸著石頭過河,開拓海外市場的事,蘇月禾并不擔(dān)心。

    “玉姐,我之前讓你咨詢成立公司的事怎么樣了……”

    段玉卿:“咨詢好了,隨時可以去登記注冊,我們廠是符合資質(zhì)的!

    “目前柒月日化我是獨資的,這么多年,大家跟著我,一起創(chuàng)業(yè),一起奮斗,一起成長,所以,我想成立一家公司,跟大家一起分享我們勝利的果實,我拿出10%的股份分紅作為激勵,獎勵我們的職工,特別是你們。跟著我一起,看著廠子從無到有!

    方運紅和段玉卿沒想到蘇月禾會跟大家分享股份,她們的老板,不止格局大,還大方。

    當(dāng)方運紅聽到蘇月禾說“特別是你們”的時候,她眼眶濕潤了,“老板,我方運紅此生最大的運氣,就是遇見你,幸好有你把我從松香廠那個泥潭里拉出來。我以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做松香廠的副廠長,連正廠長我都不敢想。我做個小小的運營部主任,都被人在背后說閑話,說我跟領(lǐng)導(dǎo)如何如何……誰能想到,四十多歲,都快退休了,受到那樣的打擊,完全改變了命運,讓我去燒水房打雜,想想那段日子,頭皮都發(fā)麻。我啊幸好遇見了老板,才能挺直腰桿,干出一番事業(yè)!

    段玉卿也感慨:“我也是,如果不是豐禾愿意招我進來,我現(xiàn)在都不知道在哪個鄉(xiāng)下呆著呢。”

    蘇月禾并不覺得自己對她們有恩,她笑道:“我也很幸運,能遇見你們。沒有紅姐在背后支持,我當(dāng)初也不敢拿下靖灣林場,還有玉姐,無論什么事,交給你們,我都可以放下心、騰出手來,干其他的活兒,我們是相互成就的。剛才我說拿出10%的股份給大家分紅,這只是第一階段。隨著公司的壯大發(fā)展,我可以拿出更多的股份跟大家分享。這段時間,大家可以思考一下,哪些人可以獲得第一階段的分紅。”

    段玉卿:“可能要設(shè)置入職年限,還要做績效考核,合格的才能拿到分紅。”

    方運紅:“綜合部可以先拿出方案來,下次我們開會討論!

    蘇月禾已經(jīng)有初步的想法:“這個股份分紅,是只有分紅權(quán),沒有投票權(quán),所有的投票權(quán)都在我這兒,員工離職后,股份自動收回;然后退休的員工則是退休收回一半,退休離世后,全部收回。收回之后的股份,放到池子里,繼續(xù)發(fā)給在職的優(yōu)秀職工!

    段玉卿邊聽邊點頭:“我擬好方案先給您過目,然后再開會討論!

    “行!

    *

    一個星期后,外經(jīng)貿(mào)“鄭和計劃”負責(zé)人樊剛帶隊到柒月考察。

    彭市長親自作陪參觀了柒月的工廠,之后在下榻的賓館,在小會客室里,樊剛等人跟蘇月禾進行了詳談。

    樊剛把外經(jīng)貿(mào)這邊能夠提供的支持大概說了一遍,才道:“這么多家的產(chǎn)品,我們對你們家的最有信心!

    蘇月禾笑問:“為什么?”

    樊剛問:“你知道在國外什么東西最賺錢嗎?”

    蘇月禾跟方運紅都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樊剛:“別人本身就稀缺的東西,也就是說,別人沒有而又需要的東西。我讓人做了調(diào)研,國外也有防脫發(fā)功能的洗發(fā)水,但效果都很一般,跟朗晴沒辦法比,所以你們這個產(chǎn)品出海,我一點都不擔(dān)心!

    蘇月禾笑道:“組織有信心,那我們也有信心!

    樊剛:“經(jīng)過我們調(diào)研,歐美人的生活習(xí)慣可能比較不好,喜歡抽煙喝酒熬夜,掉頭發(fā)最厲害,而且他們有消費能力,有錢啊,所以,我們第一站就是把朗晴對準歐美市場。接下來怎么操作,林翰會留在這里一段時間,全力配合你們開展工作……”

    樊剛指了指坐邊上的林翰,“林翰之前一直在負責(zé)歐美外貿(mào)這一塊的工作,他有豐富的外貿(mào)經(jīng)驗!

    方運紅:“那太好了,我們?nèi)钡木褪峭赓Q(mào)經(jīng)驗!

    林翰:“蘇廠長、方主任,我會在青城呆半個月左右,這段時間,我會列個清單,逐個把問題解決掉!

    樊剛接過話題:“柒月這邊有什么需求,都不妨大膽地提出來,我們能解決就立刻解決,如果我們沒辦法解決,那就想辦法幫你們找外援!

    蘇月禾早有準備,她笑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溝通問題就是要直接才高效。蘇廠長您盡管說!

    蘇月禾:“第一點,我們是不是需要在沿海港口附近開一家朗晴的全新工廠專做出口外貿(mào)?”

    林翰道:“這個需要的。最好地點選在廣州或者上海附近,關(guān)于選址,只要你們選定了地方,我們負責(zé)跟當(dāng)?shù)卣疁贤ń忧⑴嘏ǖ认嚓P(guān)手續(xù)!

    蘇月禾點頭:“我們應(yīng)該會選廣州附近。因為明潔在那邊有大型工廠,相關(guān)的配套會比較齊全!

    “可以,這個我明天就讓同事去溝通!

    這種高效的工作模式,蘇月禾真喜歡,她繼續(xù)道:“我們之前不是跟明潔打過交道嘛?他們國外品牌,非常注重講故事,知道怎么培養(yǎng)消費者的品牌忠誠度,既然國外的消費者吃這一套,我們就得學(xué)起來。所以我們要找相關(guān)的廣告公司來做這方面的工作。這個廣告公司,不能找國內(nèi)的,要找熟悉國外消費者的跨國4A廣告公司!

    林翰很詫異,他沒想到蘇月禾懂這個,“跨國4A廣告公司當(dāng)然好,但是很貴,這可是要花大價錢啊,你們的資金能夠承受嗎?”

    蘇月禾當(dāng)然知道跨國廣告公司貴:“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費用是貴,但有跨國廣告公司幫忙推廣,我們會少走很多彎路!

    說著她看向樊剛,“樊主任,有補貼嗎?”

    樊剛笑道:“國家也很困難啊,我們提供渠道和資源,至于資金嘛,還是要你們自己想辦法,可以貸款,我們可以幫你申請!

    蘇月禾點頭:“好,我們資金不夠的話,那就貸款。不過前期只要海外市場能啟動起來,在歐美賺錢后,直接付款給廣告公司,那是最好的!

    “如果是這樣,你要把廣告成本也算進去,歐美市場的定價就不能便宜。”

    蘇月禾這段時間查閱了大量的國外案例,她明白:“廣告公司會出價格建議的,如果是這樣,我們希望能夠盡快簽訂廣告公司,因為產(chǎn)品包裝也是廣告的一部分……”

    林翰聽蘇月禾說的話這么專業(yè),就知道她是有認真做相關(guān)研究的,接觸了幾家上了“鄭和計劃”的廠家,只有柒月的老板,對國外的研究最透徹,溝通起來最不費勁。

    他拿本子快速記下:“好,這是第二個馬上要溝通的事!

    蘇月禾繼續(xù):“鄭和計劃的這些產(chǎn)品出海,不需要在國內(nèi)做什么宣傳,但各產(chǎn)品都需要在國外進行大量的推廣宣傳,搞好媒體關(guān)系非常關(guān)鍵。前段時間,我們蘇禾洗發(fā)水,就差點因為國外企業(yè)利用國內(nèi)媒體對我們進行攻擊而吃大虧。國內(nèi)尚且如此,那到了國外,指不定還會遇上更加不擇手段的對手!

    大家聽了都紛紛點頭,無論是熱戰(zhàn)還是冷戰(zhàn)時期,媒體都發(fā)揮著至關(guān)重要的作用。

    “我是希望有關(guān)部門能夠通過一些比較隱蔽的渠道,滲透進國外的媒體,就好像別人滲透我們的媒體一樣。不過我們不需要給國外的人洗腦,我們只是為了預(yù)防競爭對手發(fā)布一些對我們不利的攻擊,只有掌控了宣傳的喉舌,我們才不至于太被動,才知道怎么反擊!

    林翰聽完,這個問題可不是他能解決的,他看向樊剛。

    樊剛笑道:“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歐美人對我們警惕心特別重!

    蘇月禾放低了聲音:“我知道不容易,這種滲透應(yīng)該是長期的,一點一滴的,漸進式的?梢栽趪庹乙患倚」净蛘咝〗M織,以公益組織的名義培養(yǎng)起來,我愿意長期出資。師夷長技以制夷啊,不能只有別人滲透我們,我們也要去對方地盤,種下幾根鉚釘。萬一真的以后有輿情危機,無論是國家層面的,還是企業(yè)層面的,都可以為我所用。”

    這段話讓樊剛對蘇月禾瞬間肅然起敬,用公益的名義滲透到國外,這未嘗不是一個好辦法!

    他重重點頭:“蘇廠長,您說的這個事情我聽進去了,我回頭一定仔細跟領(lǐng)導(dǎo)溝通!

    “謝謝樊主任!

    “不,應(yīng)該是我謝謝您才對,蘇廠長,您跟別人不一般,您這境界,我相信,您以后肯定能成為一名了不起的企業(yè)家!

    “樊主任,您真是謬贊了。我也是思考了很久,結(jié)合我個人的經(jīng)歷,提出來的建議!

    大家暢聊了五個多小時,溝通才結(jié)束。

    樊剛在青城縣呆了兩天就離開了,之后的工作,由林翰和另外兩個外經(jīng)貿(mào)的工作人員留下來指導(dǎo)和配合柒月的工作。

    柒月成立了外貿(mào)部,從廣州招聘的外貿(mào)人才張雪丹任部門主任,廣州佛城分廠也快速建起來,預(yù)計明天3月能開始投產(chǎn),之后開啟外貿(mào)長征之旅。

    與此同時,蘇月禾全資公司正式注冊,取名“富安市蘇氏風(fēng)禾股份有限公司”。

    蘇月禾拿出了百分之十的股份給予“優(yōu)秀老員工”進行激勵。

    跟別人只給管理層分紅不一樣,她分紅的目標(biāo)囊括了全體職工,不管你是管理層,還是普通員工,只需要入職時間夠長,只需要在你的崗位上表現(xiàn)優(yōu)異,就能分到干股。

    當(dāng)天用紅榜貼出“股東”名單的時候,在柒月的宣傳欄上,整整貼了三張紅紙,根據(jù)每人貢獻,給予了不同級別的干股。

    像方運紅、段玉卿、曾凡和王惠珍等人拿到的股份是最多的,他們每人拿到了上萬股股份,最少的職工,也拿到了500股。

    根據(jù)他們自己私下偷偷計算,年底每股至少能分紅1塊錢。

    也就是說方運紅等人一年至少能拿一萬多的分紅,在這個年代,那是別人十年的工資。

    普通員工拿到的分紅,也是別人一年工資。

    而且隨著企業(yè)壯大,以后可能會越分越多。

    這事在青城縣乃至富安市都激起了激烈的討論,原來民營資本真的是可以共同富裕的。

    從此以后,柒月的崗位跟朗晴一樣,一崗難求。

    第99章 抉擇

    梁正烽正式改名叫萬正烽, 他為此印了名片,準備帶到北京去。

    印名片還是蘇月禾給梁正烽的建議,現(xiàn)在國內(nèi)用名片的人很少,遞名片的習(xí)慣還是改革開放后, 港臺商人帶來的。

    這天晚上, 蘇月禾幫忙收拾行李, 金娣嬢嬢打的毛線衣,她給他放進了行李箱里。

    “厚一點的棉衣你去到北京再買吧, 那邊款式也時髦一些!

    “不用帶太多衣服!比f正烽把相冊重新整理歸類, 他要帶一份相冊去北京, 他拿出兩人的第一張合影,笑道:“我們結(jié)婚時候拍的照片,傻傻的。”

    蘇月禾瞄了一眼, 是領(lǐng)證那天在縣城照相館拍的, 她笑:“是有點傻。轉(zhuǎn)眼多少年了?”

    “7年!彼。

    “時間過的真快。鬧鬧都五歲多了!

    萬正烽看了看照片, 又看了看鏡中的他們, 頗為自信:“其實我們變化也不大。”

    “自戀!碧K月禾笑著把幾雙襪子給他放進箱子里:“襪子你最好也重新買, 這個不夠厚!

    萬正烽:“你放著就好,等會兒我自己來收!

    對門房間的萱萱在喊:“媽媽, 媽媽講故事睡覺啦!

    蘇月禾放下手上的衣服,去哄閨女睡覺。

    萬正烽把相冊放進行李箱里, 他先去看了眼閨女,然后也去給兒子講故事,陪兒子睡覺。

    第二天送走萬正烽, 蘇月禾直接去廠子, 換上白外套,一頭扎進研發(fā)實驗室里, 她近期是跟著劉維小組一起做面霜的研發(fā)。

    王惠珍也在,她跟蘇月禾兩人邊做實驗邊聊天。

    王惠珍看著實驗柜里兩組三十多份的潤膚霜,問:“你怎么做了兩組?這是兩組功能不一樣的吧?”

    蘇月禾點頭:“對,一組美白,一組嫩膚防衰老。”

    “兩個一起推?”王惠珍語氣里有點擔(dān)憂,畢竟是跨行,兩個一起推難度有點大。

    蘇月禾只是想一次性把產(chǎn)品實驗出來:“不一起推,先推美白,至少一兩年后再推嫩膚防衰老!

    王惠珍:“這個節(jié)奏是對的。這兩組要是都能成功,那可不得了。”

    蘇月禾有信心:“做消費者真正有需要的東西,肯定能成功!

    “那是,誰不想變白變嫩啊。如果年底能實驗成功,那明年可以按計劃推出。”

    “明年秋季推出。”蘇月禾也不著急,現(xiàn)在主要是把洗發(fā)水和沐浴露的市場打穩(wěn)固了,明年再來主攻面霜市場。

    蘇月禾寫標(biāo)簽貼在實驗柜上:“美白潤膚霜,先找人試用,看看效果如何。”

    其實不用試用,她也知道效果,但還是要按照流程來。

    王惠珍道:“我來安排!

    從研發(fā)室出來,蘇月禾回辦公室,段玉卿來找她商量新工業(yè)用地的安排。

    自從給優(yōu)秀職工分了干股,大家干活的精神風(fēng)貌都不一樣了。

    段玉卿今天穿了一套全新的職業(yè)套裝,配著中跟小黑皮鞋,看起來比大城市的職業(yè)女性還要時尚。

    蘇月禾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你這身衣服好看!

    段玉卿輕聲笑道:“張雪丹幫我從廣州買回來的外貿(mào)衣服!

    “難怪。”

    段玉卿把最新的規(guī)劃設(shè)計圖放她桌上:“新工業(yè)用地暫時先規(guī)劃建兩個護膚品生產(chǎn)車間,年底動工,明年四五月份能建成,之后可以投產(chǎn)。生產(chǎn)設(shè)備也要半年時間定做,時間剛剛好能卡上。”

    蘇月禾看了一眼規(guī)劃圖:“這是已經(jīng)修改好的?就按照這個設(shè)計上吧。這次換一家大點的建筑商!

    之前為了省錢,一直在用于善的施工隊,每次都要鬧出一些幺蛾子事件,現(xiàn)在企業(yè)做大了,還是得請正規(guī)建筑公司來施工,這樣工程進度也有保障。

    “那我去安排!

    蘇月禾:“還有公司的事,我想了一下,柒月日化也要注冊一家公司,現(xiàn)有產(chǎn)品都歸在柒月日化里,跟蘇氏風(fēng)禾完全分開,以后蘇氏風(fēng)禾只生產(chǎn)護膚化妝這塊的產(chǎn)品!

    段玉卿:“這樣分開也好,大家都知道柒月是做洗發(fā)水沐浴露的,現(xiàn)在生產(chǎn)護膚品,消費者容易誤會,以為我們不夠?qū)I(yè)。”

    跟段玉卿聊完,方運紅跟小雨進來了,她們來匯報沐浴露的銷售情況。

    小雨滿臉喜氣:“這次的廣告效果比預(yù)想的要好,很多家庭受影響開始使用沐浴露,剛好我們推出大瓶裝,價格也實惠,渠道商最近給的反饋都是要加大進貨量!

    現(xiàn)在蘇月禾是公司總經(jīng)理,而方運紅則是副總經(jīng)理,主管市場和生產(chǎn)。

    方運紅道:“我跟曾凡聊過,讓他們盡快研發(fā)出兒童專用沐浴露,然后搭配家庭裝一起出售,兒童沐浴露單獨分開,會顯得更為專業(yè),也有利于孩子的健康,老百姓肯定會更愿意買賬!

    都不用蘇月禾操心,方運紅已經(jīng)安排好了,這就是工作流程規(guī)范之后,得力干將充分發(fā)揮職能的好處。

    蘇月禾道:“可以,沐浴露市場大有所為,寶麗做起來之后,盡快把木蘭系列也安排上!

    “都已經(jīng)納入計劃,三鄉(xiāng)那邊也開始建設(shè)沐浴露生產(chǎn)車間,明年可以加大投產(chǎn)!

    “宣傳推廣要全方位的,渠道商要充分利用好,畢竟落地資源都在他們手上。”蘇月禾想了想,道:“沐浴露拿貨多的渠道商,朗晴也可以適當(dāng)多配一些貨。”

    方運紅贊同:“這個辦法好。小雨,我們盡快擬出方案來!

    小雨快速做著筆記,她笑道:“這么操作的話,渠道商肯定會賣力幫忙銷售沐浴露,最近為了多配一點朗晴,大家都掙破腦袋了。”

    *

    今天晚上賴懷民值班,晚自習(xí)九點下課,他九點半才回到家。

    他們家還是住在汽車站的宿舍樓里,本來蘇月禾要給他們租金錢街的房子,但蘇月苗不愿意,租了大房子,花了她姐的錢,最后公婆看她這里寬敞有地方住,肯定也要想辦法擠來縣城。

    還不如現(xiàn)在這樣,家雖小,但夠住,一家四口,過得舒心自在。

    賴懷民不這么想啊,他回來后,進屋看女兒們都睡了,邊換鞋子邊小聲道:“大姐給他們廠的職工發(fā)股份,你曉得吧?大哥四妹大舅小舅鐵華都分到了上千的股份。單單股份分紅就比我們工資高。”

    蘇月苗正在房間里看電視,怕吵到女兒,她把音量調(diào)的很小。

    她白了一眼賴懷民:“你想說啥?”

    “大姐發(fā)達了,連帶著提攜親戚們都發(fā)達,就自己親生姐妹……”他接著哀嘆了一聲,“給你租房子,你還不要!

    蘇月苗知道賴懷民的想法:“說來說去你不就覺得我們家沒得到好處嗎?當(dāng)初大姐有讓我去她那兒上班,是我自己選擇要來車站的,一開始你也是選擇繼續(xù)做老師的,不是嗎?是我們自己喜歡穩(wěn)定,選擇了這條路,你不能既想要穩(wěn)定,又想要錢啊!

    賴懷民在別人眼里算是個老婆奴,他見蘇月苗來氣,趕緊低頭:“我不就嘮叨一句嘛,看見親戚們有錢,我眼紅跟你嘮叨兩句還不行啊?我還能怎么滴?這輩子當(dāng)好我這個數(shù)學(xué)老師,就不錯了。聽說學(xué)校要建職工家屬房,到時候我們要是能分到兩房,我就心滿意足了。”

    蘇月苗還要繼續(xù)說他:“大姐什么時候虧待過我們?關(guān)鍵是我們自己想不想要。我蘇月苗是有骨氣的人,我有手有腳,可以自己掙錢,為啥還要讓大姐幫襯我們?當(dāng)我們真遇到困難的時候,我肯定跟大姐開口啊,你覺得我大姐會不愿意幫我?我和她是親姐妹。”

    “我曉得。除了數(shù)學(xué)老師,我也干不來別的……”賴懷民把鞋子放好,嘆了一聲:“采購我應(yīng)該還可以。不過……還是算了!

    蘇月苗:“別做夢了。趕緊洗澡吧,洗澡的時候把衣服丟進洗衣機里,一起洗了!

    *

    今晚爸爸不在,萱萱鬧著要來跟媽媽睡,平時帶萱萱睡的莊順蘭也跟著來了。

    祖孫三代睡一張床上,幸好床足夠大。

    莊順蘭為了起夜方便,躺在最外面,中間是萱萱,蘇月禾睡里面,母女倆隔著孩子小聲說話。

    國慶期間,廠里司機送莊順蘭回了一趟老家,她感慨:“蘇柏松這幾年變化很大,平時跟著你爺爺和你三叔學(xué)醫(yī),聽你爺爺說,學(xué)得還挺好。干活也特別勤快,你三嬸家里里外外的活兒他基本上全包了,郝愛娣現(xiàn)在倒是享?

    蘇月禾:“他本來干活就挺勤快的,主要是思想不行,看來還是少管所管教的好啊!

    莊順蘭輕輕拍著已經(jīng)熟睡的萱萱,“我們家的地之前都是給梅嫂子耕種,明年倒是可以給你三嬸家。蘇柏樹現(xiàn)在跟著你二哥在林場幫忙,也很勤快,這孩子靠得住。”

    “蘇柏樹是比他哥強,就是小時候嘴饞!碧K月禾想起蘇柏樹小時候饞她家野兔的事,忍不住笑了。

    “他跟著你二哥管理那幾個小林場,還學(xué)會了開車,以后也可以用起來。自己人比外人還是要放心的,也不怕別人來偷松脂。”

    蘇月禾現(xiàn)在基本上不管林場的事了,都是她大舅管,她笑話她老媽不記仇,“這都不像你了。”

    莊順蘭:“我本來就不愛記仇,而且過這么多年了。再說了,蘇柏松是蘇柏松,蘇柏樹是蘇柏樹,不能混一起說。”

    她老媽還是很開明的,蘇月禾道:“媽,你別回去了,鬧鬧萱萱現(xiàn)在也喜歡跟著你,我把幺妹轉(zhuǎn)學(xué)到縣城來,你也就不用老牽掛著家里!

    莊順蘭笑道:“家里就留你爺爺跟你爸?”

    “我爺爺跟我爸要是愿意來縣城住,那還不好辦?爺爺不愿意來啊,他要守著老家!

    “也好,你爸在縣城自由自在呆了這么多年,我在老家既照顧老的,又照顧小的,是時候反過來,讓他在老家照顧老的了!闭f著莊順蘭轉(zhuǎn)了個身,“過段時間,是你外婆生日,把你外婆接來在縣城住一段!

    蘇月禾應(yīng)道:“行啊,不過我這幾天忙,等云大姐回來,我派車去接!

    莊順蘭睡不著開始憶往昔:“現(xiàn)在回想起來,你結(jié)婚那幾年,我們家真的有點運氣,大家都進山采藥,就你能遇到好的,大家都養(yǎng)豬,就我們家的豬,真的見天長,看我們家豬長得那么好,趙二?裳奂t了……”

    蘇月禾含糊笑著:“是有點運氣!

    “那時候我哪有想過,你能做這么大的生意。不過你這個分紅啊,分的太大方了,每年你得拿出多少錢分給大家?!”莊順蘭那天聽說后,可心疼錢。

    蘇月禾道:“媽,帶著員工一起發(fā)家致富,大家才會更有干勁,拿了干股的人,誰不想公司賺更多的錢?想賺更多的錢,那就得更加努力啊!

    “我不懂。你也不用聽我這個糟老太婆的話,我就是發(fā)個牢騷!

    蘇月禾換了個話題:“等外婆來了,我這里還有一些之前剩下的七品葉人參切片,到時候燉了雞湯你們喝!

    “也好,你外婆總是腰酸腿疼的,補一補也好!

    母女倆就這樣聊著聊著,聊困了,才去睡。

    *

    這天蘇月禾在會議室接待了幾個渠道商,之后外貿(mào)部張雪丹和財務(wù)香姐、劉喜妹來辦公室找蘇月禾匯報工作。

    香姐把一份報表遞給蘇月禾:“外貿(mào)部開銷比較大,這是他們做的最新預(yù)算清單,您看看。”

    蘇月禾翻閱著賬簿,都是正常開支,外貿(mào)前期是比較費錢的,想要打開國外市場,就必須要投入。

    最近外經(jīng)貿(mào)通過其他關(guān)系幫忙找了一家跨國4A廣告公司艾森,這家公司經(jīng)驗豐富,溝通也很暢順,主要是他們也想開拓中國商戶,所以給了一個在他們的價格體系下,非常優(yōu)惠的價錢。

    但這個優(yōu)惠價格對于柒月來說,依然還是太貴了。

    香姐指著報價單道:“這是翻譯過來的報價單,按月服務(wù)收費,每月10萬美金!

    按照現(xiàn)在的匯率來計算,那就相當(dāng)于每個月三十多萬元人民幣,一年就得三百八十萬。

    劉喜妹:“簽合同就得支付六個月的服務(wù)費,老美真的獅子大開口,什么都沒有,就要給一百九十萬!

    張雪丹這次是特意從廣州過來商討明年預(yù)算問題,她道:“服務(wù)費只是其中一項,他們預(yù)估之后國外的推廣費每年至少要千萬元以上!

    香姐尷尬笑道:“我們哪里能承擔(dān)這么高的費用。”

    對此,蘇月禾有心理準備,其實最主要的就是籌措前期啟動資金,后續(xù)只要在國外開始鋪貨,她相信,賺的外匯是足夠支撐國外那些支出的。

    她翻到最后一頁,明年上半年整個外貿(mào)部的預(yù)算,包括廣告公司月服務(wù)費是600萬。

    蘇月禾問張雪丹:“跟艾森簽約后,他們是從明年1月份開始給我們提供服務(wù)嗎?”

    張雪丹道:“是的,1月份開始服務(wù)。因為包裝、AI設(shè)計和市場預(yù)熱等等工作都需要趕在3月份投產(chǎn)之前做好。目前的報價也是溝通了很多輪之后,艾森給出的最終優(yōu)惠價!

    蘇月禾:“這個不能拖,先跟他們把合同簽了吧!

    一百九十萬,柒月的賬上還是隨時能拿出來的。

    香姐擔(dān)心道:“那后面的預(yù)算怎么辦?支付完半年服務(wù)費,還有四百多萬廣告和媒體費要出。”

    蘇月禾問:“我們能拿出多少錢來?推廣預(yù)算和媒體費用都是明年3月份之后才需要支付的!

    香姐:“四百多萬是有的,但是,你年底不是還要買北京的商鋪嗎?”

    哦,陶瓷廠的鳳門二街商鋪,蘇月禾差點把這事忘了。

    香姐提醒:“買了商鋪,肯定就不夠明年的國外推廣費。沒辦法兩全,必須要有取舍!

    劉喜妹現(xiàn)在是忠實的買房擁躉,她總覺得找國外的廣告公司太費錢:“那半條街不買,浪費了好機會。打廣告出去,錢就沒了,買了商鋪,它會一直在那里。不如啊,找國內(nèi)的廣告公司,省錢!

    蘇月禾想了想,是必須要做取舍嗎?

    她給桌上的小盆栽淋了點水,這盆栽還是當(dāng)年她剛?cè)肼毸上銖S的時候,陳慧明送她的,養(yǎng)了這么多年,越來越青翠了。

    大家都沒說話,等著她發(fā)話。

    蘇月禾:“我兩個都要!

    北京中心區(qū)半條街的商鋪機遇,可遇不可求啊。難得上了“鄭和計劃”的名單,國外市場,她也一定要去開拓。

    她想起樊剛說可以幫忙貸款的事,“我們?nèi)ベJ款!

    香姐很詫異,從來不愿意貸款的老板,竟然動搖了,可見這次是真的沒辦法取舍。

    老板有雄心壯志,她們可不敢潑冷水,香姐馬上道:“我們?nèi)ヂ?lián)系銀行!

    蘇月禾微微點頭:“我先找外經(jīng)貿(mào)樊主任,之前他答應(yīng)我,由他們出面幫我們聯(lián)系銀行,可以拿到利息最低的貸款。”

    “有低息貸款,那敢情好啊!

    蘇月禾下了最后的定論:“我們爭取拿到低息貸款,北京的商鋪要拿到手,海外市場更不能放棄,兩個我們都要,如果最后實在沒辦法,只能保一個,那就保海外市場。就算錯過了這半條街,以后也還會有其他機會!

    張雪丹松了口氣,這個時候最怕的就是老板猶豫不決,最后黃了,項目半死不活。

    張雪丹道:“其實我們只要做好廣告和媒體方面的宣傳,其他方面都不用我們操心,海運和國外的渠道商,林翰那邊已經(jīng)幫我們聯(lián)系好了,都是美國和歐洲市場的大渠道商,只要市場有需求,渠道商就能以最快的速度把貨送到終端銷售點!

    是啊,國家?guī)土舜竺,企業(yè)不能摳摳搜搜不付出,蘇月禾點頭同意:“所以我們要創(chuàng)造需求,或者說,告訴需求者,我們有他們需要的貨品!

    正聊著,陳慧明來了,她見蘇月禾在跟人說事,正要走,蘇月禾叫住她:“慧明,你等等!

    蘇月禾問財務(wù):“那我們就這么決定了。貸款的事,我先跟樊主任聯(lián)系。香姐你那邊也可以試試找本地銀行了解一下情況,兩邊同時進行!

    “好。我這邊也問一下!

    “還有其他事嗎?”

    “沒了。”

    財務(wù)先離開,蘇月禾又跟張雪丹聊了兩句,等張雪丹出去了,陳慧明才進來。

    陳慧明平時很少來找蘇月禾,并不是說兩人之間關(guān)系疏遠了,而是蘇月禾平時太忙,所以沒什么重要的事,她就沒來打擾。

    蘇月禾指著桌上的盆栽笑道:“你送我的,之前那個花盆摔碎了,換了一個盆,你看,長得多好!

    陳慧明也笑:“這盆栽得六七歲了吧!

    蘇月禾點頭:“有六七歲了,跟我工齡一樣長。坐,今天來找我啥事?”

    陳慧明坐下后也沒拐彎抹角:“蘇禾姐,我想做洗衣粉和洗衣液這一系列的產(chǎn)品。”

    “為什么?”因為利潤低,精力有限,這是被蘇月禾放棄了的產(chǎn)品類型。

    陳慧明道:“肥皂廠在做洗衣粉,銷路很好,我了解過,洗衣粉和洗衣液沒有太大的難度,但是每家每戶都需要,我們又有渠道,有天然的優(yōu)勢,我相信我們可以比肥皂廠做得更好!

    蘇月禾當(dāng)然知道,有錢不賺白不賺,但是——

    “慧明,我這邊實在精力有限,大家也都忙,抽不出人手來開發(fā)這個項目!

    陳慧明已經(jīng)結(jié)婚生子,但身上依然有股子的少年氣:“我來做,我來負責(zé)。我只需要研發(fā)配合,其他的資源,我跟綜合部和采購部自己溝通。我現(xiàn)在生產(chǎn)部的工作可以交給周敬也負責(zé)!

    蘇月禾盯著陳慧明,當(dāng)年她成立豐禾松香廠,什么都沒有,陳慧明是第一個主動站出來要跟她一起奮斗的人,這么多年,她一直在車間,在生產(chǎn)部勤勤懇懇地工作,幫她扛了很多事。

    在公司越來越穩(wěn)健,越做越大的時候,陳慧明只需要在自己的位置上一直做下去,就可以旱澇保收,拿到屬于她的工資和分紅。

    但她不甘于平凡,想要做更多的事,蘇月禾沒有理由不支持她。

    “要多少啟動資金?”

    陳慧明顯然是有備而來的,她道:“就在新廠區(qū)建一個生產(chǎn)車間,再購買一條二手的生產(chǎn)線,前期采購原材料等等,我盡量把費用控制在十萬之內(nèi)!

    十萬對于蘇月禾來說,算是個小數(shù)目,她想了想,這個錢,哪里都擠得出來。

    成了是一條全新的利潤賽道。

    不成,那也就是損失十萬而已。

    “你做一個方案,如果可行,從豐禾劃撥十萬給你,你做總負責(zé),所有的事情都由你來把控,可以嗎?”

    陳慧明沒想到蘇月禾這么快就答應(yīng)了:“你不怕我把你的十萬虧了嗎?”

    蘇月禾笑道:“我相信你,虧了就虧了!

    這份信任讓陳慧明很感動:“我一定努力做好,爭取不讓你失望!

    蘇月禾跟她輕輕擊掌:“雄起!”

    “雄起!對了,小賈愿意跟我一起做這個項目,我可以把她要過來嗎?”

    小賈也在車間上班,蘇月禾笑道:“可以,你想要誰,你跟段主任說去!

    “好。我先拿出方案來,等確定了,我再跟各位領(lǐng)導(dǎo)要資源!

    蘇月禾給她拿了個小橘子:“那你要盡快,新廠區(qū)規(guī)劃現(xiàn)在改還來得及。”

    電話鈴響,陳慧明先出去了,蘇月禾拿起電話:“喂!”

    是袁嬌從北京打過來的,“蘇總……”

    聽著袁嬌那嬌滴滴的聲音,蘇月禾心都酥了,她笑問:“怎么樣?工作進展順利吧?”

    袁嬌笑道:“蘇總您這是一語雙關(guān)啊,您是問哪方面的工作呢?”

    蘇月禾催她:“快說。”

    袁嬌這才慢慢道來:“辦事處這邊,工作開展非常順利,現(xiàn)在朗晴就是金字招牌,再加上蘇禾的知名度,這邊的渠道商簡直是手到擒來,我只是在本地報紙上打了個小廣告,渠道商都自己找上門了,還得排隊!

    蘇月禾表揚:“我就相信你可以的!

    袁嬌:“老板給了我那么多的股份,我當(dāng)然要努力干啊!

    “那是你應(yīng)得的!

    聊了會兒,蘇月禾問:“還有呢?”

    袁嬌知道老板問什么事,她放低了聲音:“牛莉莉那邊,目前我已經(jīng)成功打進牛家內(nèi)部,我打聽到一個消息!

    蘇月禾:“什么消息?”

    袁嬌:“牛莉莉的爸牛振華,早年喝酒把人給打了,被派出所抓了后,本來梁家人不愿意管這種事,結(jié)果牛振華揚言,如果梁家不管他,他就把梁易初的秘密抖出來。之后,梁易初真就想辦法把他撈出來了!

    蘇月禾略一沉吟:“你想辦法把這個秘密探聽出來。”

    “曉得。我今天本來約了牛莉莉去她家的,結(jié)果她這兩天忙著處理蜜寶的二手生產(chǎn)線,我就沒去成……”

    蘇月禾問:“什么二手生產(chǎn)線?”

    袁嬌咔咔吃著脆棗:“就他們蜜寶之前用的生產(chǎn)線,現(xiàn)在換了新的,舊的要折價賣掉!

    “還能用嗎?”

    “可以用啊,不能用的話怎么賣得出去?我聽牛莉莉說,這條生產(chǎn)線沒用多少年,設(shè)備還很好,就是梁易初折騰,可能吃了機械廠的回扣吧,硬是給換了新的生產(chǎn)線!

    蘇月禾靈光一閃,“嬌嬌,你想辦法把這條二手生產(chǎn)線買了!

    “哈?”

    “你不要出面,你找別的人買。速度要快,馬上把二手生產(chǎn)線運到三鄉(xiāng),我這邊讓三鄉(xiāng)準備好……”

    說著電話,蘇月禾站了起來,她決定把蘇氏風(fēng)禾美白潤膚霜提前大半年推向市場,就年前,只針對北京周圍的消費者,在蜜寶眼皮底下,打蜜寶和梁易初一個措手不及。

    想想她自己都激動了!

    第100章 誕生

    聽說蘇月禾要把潤膚霜的生產(chǎn)和推廣時間都提早到今年, 會議室里,幾乎所有人都持反對意見。

    因為時間實在太趕了。

    作為蘇氏風(fēng)禾的第一個護膚品產(chǎn)品,這么重要的項目,不應(yīng)該那么倉促上市。

    會議室里, 大家沉默了幾秒, 還是方運紅先提出了反對意見:“蘇總, 這個不現(xiàn)實,這不是香皂, 不是洗發(fā)水, 是護膚品, 我們之前沒有一點護膚品的生產(chǎn)經(jīng)驗。”

    蘇月禾能提出這個計劃,她就不認為自己倉促。

    “推出這個護膚品最難的就是配方調(diào)試,我們配方調(diào)試出來了, 實驗結(jié)果很好, 不是嗎?”

    面霜研發(fā)項目負責(zé)人劉維回答:“我們找了100個樣本進行7天的實驗, 目前效果不錯, 幾乎所有人都白了至少1個度, 有些人白了2個度,沒有不良反應(yīng)……”

    為了適應(yīng)大眾消費者, 對于這款面霜蘇月禾進行了減效控制,美白效果沒有原始配方好。

    哪怕這樣, 也都比市面上的潤膚霜、面霜的美白效果要好很多倍,對于普通人來說,完全夠用了。

    蘇月禾:“所以, 最難的部分已經(jīng)完成, 只要能拿到生產(chǎn)許可證,其他的有很大難度嗎?”

    “當(dāng)然有難度。我們連包裝瓶都還沒開始設(shè)計!這怎么來得及。這么重要的項目, 我們更應(yīng)該準備充分,匆忙上馬,萬一出了什么意外,對后續(xù)都會有不良的影響!睍h室里,只有方運紅是最敢跟蘇月禾當(dāng)面杠的,所以,這么關(guān)鍵的決策,她必須出聲。

    在方運紅的帶頭之下,大家陸陸續(xù)續(xù)提出問題。

    “護膚品原定是在青城的新工廠進行生產(chǎn),而青城新工廠還沒開始建,只能去三鄉(xiāng),但三鄉(xiāng)的車間原本是設(shè)計來做洗發(fā)水生產(chǎn)線的,現(xiàn)在改做護膚品生產(chǎn)線,來不來得及?會不會影響我們明年洗發(fā)水的生產(chǎn)?”

    “還有工人問題,招聘和培訓(xùn)都需要時間,關(guān)鍵是,我們自己都沒有熟手,也不知道購買的生產(chǎn)線是怎么生產(chǎn)的,怎么培訓(xùn)?”

    ……

    面對大家的質(zhì)疑,蘇月禾也不惱火,有質(zhì)疑是好的,說明大家都在認真思考,而不是一味的盲從。

    她解釋:“我知道時間很短,很倉促。我們這次就當(dāng)做是一場演練,無論是對產(chǎn)品,還是對各部門。本次生產(chǎn)的潤膚霜只在北京市場推廣和銷售,看看效果如何。畢竟在大家的概念里,潤膚霜是冬天才需要用的,那我們就在冬天入手,慢慢改變大家的習(xí)慣。效果好,年后可以全國推廣,全面落地開花;萬一效果不好,那我們剛好就借此機會,調(diào)整和修正我們的產(chǎn)品和推廣策略。無論效果好還是不好,都不影響我們后續(xù)的生產(chǎn)計劃!

    如果是作為演練和實驗,那看起來并沒有想象中的激進。

    方運紅態(tài)度軟化了:“只在北京銷售,當(dāng)做實驗是可以的。”

    蘇月禾繼續(xù):“而對于我們各部門來說,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要完成一個全新產(chǎn)品的包裝設(shè)計、原料采購、工人招聘和培訓(xùn)、安全生產(chǎn)、包裝運輸、推廣宣傳以及最終完成鋪貨,各部門一定要發(fā)揮最強大的工作效率,以及無間配合,才能去實現(xiàn)目標(biāo)。如果能順利完成任務(wù),那么請問,以后還有什么困難能難倒我們?我們不是說,悶頭往前沖,今天開會,大家把問題提出來,能不能解決,怎么解決,如果可以,那我們就上!如果不可以,我們是不是能創(chuàng)造條件上!”

    這話一出,要說沒有激勵效果,那是假的。

    各部門領(lǐng)導(dǎo)開始快速運轉(zhuǎn)大腦,自己負責(zé)的部分要怎么解決。

    蘇月禾站起來,把涉及的環(huán)節(jié),都用粉筆寫在黑板上。

    大哥蘇柏橋最先響應(yīng):“我這邊原材料采購沒有問題,之前研發(fā)給過我清單,我們已經(jīng)基本上跟多個供應(yīng)商溝通過了,可以馬上進貨,生產(chǎn)部給到我數(shù)量就行。”

    粉筆把“原料采購”給劃掉,蘇月禾道:“你看,采購部的問題解決了!

    段玉卿:“我這邊可以完成工人招聘和基本的培訓(xùn),但生產(chǎn)線培訓(xùn)是個問題,這個需要生產(chǎn)部配合。”

    生產(chǎn)部曾崇國為難道:“護膚品的生產(chǎn)線我們自己都沒用過,我們也培訓(xùn)不了新員工啊。”

    蘇月禾快速在本子上做筆記:“那就派人去蜜寶現(xiàn)學(xué),這個我讓袁嬌在北京招人去學(xué)!

    曾崇國:“如果二手生產(chǎn)線有技術(shù)工人跟過來,那是最好的。”

    蘇月禾:“這個會有!

    段玉卿:“那我這邊也沒有太大的問題,蘇月青在三鄉(xiāng)已經(jīng)招了一批洗發(fā)水生產(chǎn)線的工人,我們可以靈活運用,先把其中一部分工人轉(zhuǎn)到護膚品車間!

    又劃掉了“工人招聘和培訓(xùn)”,蘇月禾道:“剛才誰提到的關(guān)于三鄉(xiāng)洗發(fā)水車間轉(zhuǎn)護膚品車間的問題,首先,提這個問題的人,應(yīng)該沒去過我們?nèi)l(xiāng)新廠。我們?nèi)l(xiāng)新廠建了6個現(xiàn)代化生產(chǎn)車間,目前只進口了兩條洗發(fā)水生產(chǎn)線,還有4個車間是空置的。我們這次緊急啟用的,是空置車間,所以不會影響今年底和明年洗發(fā)水生產(chǎn)線的生產(chǎn)進度!

    所以這個原本就不是問題。

    市場部小雨道:“如果在北京鋪貨,袁嬌應(yīng)該可以直接跟那邊的渠道商溝通,鋪貨的問題不難解決。”

    需要解決的環(huán)節(jié)又少了一個。

    運輸更不是問題,三鄉(xiāng)有鐵路貨運直達北京,而且距離比青城近。

    高亞梅最后笑道:“那全部問題都堆積到我這兒了。首先包裝設(shè)計,馬上做,也得一兩個星期的時間來設(shè)計和打模,用什么包裝瓶?蜜寶是塑料瓶,牡丹香是鐵盒,這些都需要跟供應(yīng)商工廠溝通……”

    這個問題,蘇月禾想過:“說起包裝瓶,上次我們在廣州,那天小高你不在,我們在佛城發(fā)現(xiàn)那邊有外貿(mào)廠專門生產(chǎn)裝面霜的那種很精致的小玻璃瓶,很重,但設(shè)計非常時尚,比市面上那些鐵盒子面霜的包裝要漂亮,我們直接去外貿(mào)廠下單,稍微改一點設(shè)計,應(yīng)該幾天就能生產(chǎn)出來!

    高亞梅恍然大悟:“我知道,我看見過成品,玻璃瓶確實很漂亮,很重,不容易摔破,好像價格還不貴!

    “這個工作,我們外貿(mào)部應(yīng)該可以配合幫忙!碧K月禾說著看向外貿(mào)部張雪丹。

    張雪丹:“我明天回廣州,如果確定需要,我可以去跟進。”

    高亞梅笑道:“那太好了,后續(xù)工作我跟你溝通。如果是這樣,產(chǎn)品名稱和外包裝也要盡快定下拉,紙殼外包裝,我們這邊設(shè)計好草圖,直接拿到漢江市生產(chǎn)!

    蘇月禾把粉筆放桌上:“可以,因為涉及到包裝的生產(chǎn),產(chǎn)品名稱明天定下來,推廣計劃可以晚幾天!

    高亞梅:“好,我們加班,明天定下來!

    會議溝通完畢后,蘇月禾心底頓時輕松了,而各部門都快速忙碌運轉(zhuǎn)起來。

    原本以為一切順利的,誰知源頭出了問題。

    為了避免讓蜜寶的人知道是蘇月禾買走了二手設(shè)備,袁嬌在渠道商中,找了個比較靠譜的蕭老板去訂購蜜寶要出售的二手生產(chǎn)線。

    也就是說,蕭老板先把設(shè)備買回來,而蘇氏風(fēng)禾再跟蕭老板買設(shè)備,蕭老板可以在中間賺一筆錢。

    本來蕭老板很快就跟蜜寶談好交易,總價8萬元,交錢后,當(dāng)天就能運走。

    誰知審批單到了金眭文那里,金眭文直接給扣了,他認為二手生產(chǎn)線才用三年,還很新,也沒毛病,完全可以留著自家后面擴產(chǎn)用。

    金眭文沒同意,其他人也沒折。

    蕭老板只能通過牛莉莉的關(guān)系找到梁易初,“我跟朋友,就想倒騰你們的二手設(shè)備去南方開個小廠,做點護手霜,賺個小錢……”

    這事放平時梁易初可以直接拍板,但金眭文在前面否了這筆交易,梁易初作為副總就不能完全越過他。

    所以梁易初把岑主任給拉上了。

    最后,蕭老板跟梁易初、岑主任吃了一頓飯,蕭老板掏了一萬塊錢,給這兩人各五千,岑主任拿了錢,他負責(zé)去搞定金眭文。

    岑主任在金眭文面前算是說得上話的,他跟金眭文說,公司的生產(chǎn)線已經(jīng)全部改用新設(shè)備,舊設(shè)備生產(chǎn)效率太低,以后不可能再用舊的,現(xiàn)在有冤大頭想買,不抓緊時間賣個好價錢,以后只能留在廠里吃灰。

    本來吃不吃灰那也是國家的設(shè)備,國家的錢,金眭文也不那么在乎。

    但岑主任說,這會被梁易初當(dāng)做話柄,“因為梁副總那邊已經(jīng)批了,是您這邊不批,到時候舊設(shè)備留在廠里吃灰,難免被他抓到由頭,又要到上頭說事。留下設(shè)備不止是吃灰的問題,以后每個季度還得花錢保養(yǎng),不保養(yǎng)就變成一堆廢鐵了。”

    金眭文被岑主任說動,還是在出售單上簽了字。

    蕭老板8萬買來的二手設(shè)備,花了1萬的游說費,最后10萬賣給了袁嬌。

    他賺了1萬的同時,柒月這邊還給他配了不少的朗晴洗發(fā)水。

    各取所需,皆大歡喜。

    這事前后折騰了差不多一個星期,等面霜生產(chǎn)線運抵三鄉(xiāng),已經(jīng)是11月中旬。

    從11月中旬開始生產(chǎn),12月中旬出貨,元旦前在北京鋪貨。這是蘇月禾給定死了的時間線。

    各部門緊密配合,生死時速,都必須在規(guī)定時間內(nèi)完成任務(wù)。

    面霜名字在開完動員大會的第二天就定下來了,直接用公司名稱命名為:蘇氏風(fēng)禾美白潤膚霜。

    *

    這天蘇月禾去縣委開會,回到家天將將擦黑。

    外婆已經(jīng)來縣城住十多天了,老太太70多歲,牙齒好,腿腳靈活,她在沙發(fā)上正跟萱萱雞同鴨講地聊天。

    “太太,你臉上怎么會有紅點點?”

    “我這個是好東西啊,有福氣兒才有的,你曉得吧?”

    “你是不是小時候吃飯沒吃干凈,所以紅點點長臉上了!

    “我小時候吃飯比你吃的干凈。我看看你的臉,哎喲喲,長了小芝麻兒。”

    “真的?我好看嗎?像花一樣嗎?”

    “我們萱萱啊,比花還好看!

    一老一小有來有回,互相之間答非所問,卻樂此不疲。

    萱萱特別喜歡跟在太外婆屁股后面轉(zhuǎn),因為太外婆總有講不玩的故事,兜里還時時有糖果,既慈祥,又寵后輩,就連晚上睡覺,萱萱都要跟奶奶和太外婆一起睡。

    見蘇月禾回來,萱萱甜甜喊了一聲:“媽媽,你回來啦!媽媽,太太說我臉上長了芝麻。”

    蘇月禾羞她:“那飯碗總不吃干凈,臉上就長芝麻了。”

    “長芝麻好,太太說長芝麻比花還好看。”

    “臉上長芝麻,就像街頭那個二麻子,滿臉都是斑,那多丑啊!鼻f順蘭從里面出來,手上端著碗母雞燉山參湯。

    萱萱不高興了,“奶奶才丑!

    “行,奶奶丑!鼻f順蘭笑著對老母親說:“老娘,喝參湯,最好的參湯。當(dāng)年就靠這個,把她們爺爺救回來了。”

    老外婆以前聽莊順蘭說過這事,她舍不得自己一個人喝,“給鬧鬧萱萱也喝點!

    莊順蘭把湯碗遞老娘手里,道:“他們還小,不能喝這個,太補了!

    老外婆又看向蘇月禾:“蘇禾喝嘛!

    蘇月禾往樓上走:“外婆我不喝,我身體好著呢,你跟我媽喝。”

    上了樓,電話鈴響,是萬正烽打來的。

    他去北京大半個月,目前工作進展還挺順利,每天忙的都沒時間打電話。

    蘇月禾拿著電話坐下來,笑著調(diào)侃他:“今天萬廠長怎么那么有空?”

    萬正烽笑道:“我剛?cè)笊缁貋恚飞享槺闳チ艘惶四隙覀兡窃鹤酉词珠g已經(jīng)改好了,過兩天裝暖氣,裝了暖氣,這邊冬天要比青城縣舒服。”

    青城縣的冬天是濕冷的,蘇月禾羨慕:“只要是有暖氣,冬天還是在北方舒服!

    “等過年就可以用上了。你們貸款批下來了嗎?”

    “批了,最低息的貸款。跟跨國廣告公司的合同也簽了,1月1日開始正式服務(wù)我們,明年佛城的廠房建好,產(chǎn)品生產(chǎn)好,我們的朗晴就等著走出國門啦。”蘇月禾說著忍不住笑了。

    萬正烽感嘆:“前段時間看你們忙美白面霜,你這同時是要忙多少件事?”

    蘇月禾想了想:“我們現(xiàn)在還準備開辟洗衣粉生產(chǎn)線,今年下半年,我們所有人都快忙瘋了!

    “注意身體,再忙也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

    “曉得。我主要就是腦子忙,廠里同事都比我辛苦。”

    “你什么時候來北京?”

    “我先去一趟三鄉(xiāng),等蘇氏風(fēng)禾美白潤膚霜出貨,我就去北京,這次是個硬仗,我還有點忐忑!

    萬正烽知道這次蘇氏風(fēng)禾潤膚霜主要是在地方報紙打廣告宣傳,他提醒:“我剛從報社回來,年底北京的報紙廣告位很緊俏,我建議你們早點定位置,不然到時候有錢都拿不到位置!

    蘇月禾微微坐直了身體:“是吧?我得趕緊讓袁嬌去報社訂位置!

    “還有北京電視臺的廣告位,我之前問過,位置很緊張,很多客戶都是提前三個月定時間段!

    “這么夸張?還好有你提醒我!碧K月禾沒想到,年底北京地方媒體的廣告位那么緊俏,“袁嬌在嗎?你讓她來接電話!

    萬正烽道:“我先把電話掛了,等會兒讓她打給你。”

    他去院子里找袁嬌,袁嬌在屋里跟一個小女孩聊天,小女孩看著眼熟,等袁嬌出去,萬正烽問她:“小姑娘,牛振華是你什么人?”

    “牛振華是我爸!蓖┩┱娉灾僮,她看著萬正烽,大概猜出對方是誰:“我是牛桐桐。你是大表哥嗎?”

    萬正烽微微點頭:“這么晚了還不回家?”

    “等會兒袁姐姐送我回去!

    萬正烽回房拿了幾個泡泡糖送給她,并跟小姑娘聊了會兒天。

    而蘇月禾跟袁嬌打完電話,她這才算放下心來。

    袁嬌最近跟北京相關(guān)報社的關(guān)系處得很好,自從陽光系事件后,現(xiàn)在國內(nèi)媒體,都知道蘇月禾的大名,幾乎沒人敢主動招惹,都希望能處好關(guān)系。

    這時老外婆上樓來,她知道蘇月禾要去三鄉(xiāng),便悄悄問:“你要去湖北?”

    蘇月禾點頭笑道:“過一陣去,怎么了?”

    老外婆輕聲問:“四妹跟鐵華是在一起了嗎?”

    蘇月禾沒正面回答,反過來問:“外婆,你同意嗎?”

    “現(xiàn)在的年輕人啊,都有主見,講究什么自由戀愛,哪里輪到我們老人家同意不同意!蓖馄耪f完,馬上又道:“鐵華今年二十六了,他們互相要是真喜歡,不如早點結(jié)婚!

    老外婆在北方呆了幾十年,口音也還是北方口音。

    蘇月禾:“他們自己都不著急,我們急有什么用?”

    老外婆往樓梯口看了一眼:“我猜啊,他們不敢,怕你媽!你媽這個人,就是這樣,要強,只要你好好說,她是講道理的。蘇禾,你去到湖北啊,你盯著鐵華,讓他回來一趟,親自跟他姑說,只要態(tài)度好,準能成!

    蘇月禾如實道:“現(xiàn)在湖北那邊很忙,他哪里有時間回來,最快也要年底。年底我放他假,讓他回來跟我爸媽說清楚。”

    老外婆重重點頭:“讓四妹也一起回來。”

    蘇月禾笑問:“外婆,你喜歡我四妹嗎?”

    “怎么能不喜歡?手心手背都是我的肉兒。親上加親,最好不過了。又沒有血緣關(guān)系,可以結(jié)婚的。四妹脾氣性格都好,長得也好,你大舅大舅媽都喜歡,大家都怕你媽,沒人敢提!崩咸m然長期在鄉(xiāng)下,但她看得清楚明白。

    蘇月禾贊同:“鐵華也很優(yōu)秀,他跟四妹般配。”

    老外婆聽見蘇月禾這么說,咧開嘴笑了:“就是嘛,郎才女貌!

    *

    北京梁家正廳,一家人默默吃晚飯,小的孩子都讀大學(xué)去了,只有梁易初和蔡鳴鳳的大兒子梁啟華在跟梁馨月聊工作上遇到的問題。

    等吃了晚飯,蔡鳴鳳給梁馨月端來幾片切好的蘋果,她低聲道:“今天我陪老太太去墓園給老二兩口子掃墓,順便去春山墓園看了萬清漪的墓地,墓碑上沒寫你爸的名字,只落款梁正烽一家四口的名兒,你猜怎么著?”

    梁馨月吃著蘋果問:“什么?”

    “梁正烽改姓了,落款寫的是萬正烽!

    “墓碑上改的不算,可能是為了寬慰他外公外婆和他媽媽才改的!

    蔡鳴鳳把聲音壓的很低:“都改了,戶口本上也改了。老爺子知道,一開始瞞著大家裝糊涂,你爸為這事,很不高興。按我說改了才好,改了就不是梁家人了!

    梁馨月沒接話,她改姓梁了,但她從始至終沒覺得梁家把她當(dāng)真正的梁家人。

    第二天,梁馨月坐公共汽車去上班。梁家有上頭安排的司機和汽車,但那都是梁冬實的待遇,老爺子一般情況下,不讓司機接送家里人上下班。

    所以他們不是騎自行車,就是坐公共汽車。

    到單位后,梁馨月才到辦公室,就看到了下屬遞來的年前廣告預(yù)算。

    她前幾個月升職了,現(xiàn)在是蜜寶運營部經(jīng)理,統(tǒng)管市場銷售和營銷推廣。

    梁馨月看了眼預(yù)算,因為蜜寶在北京市場基本上沒有競爭對手,所以推廣部安排的預(yù)算比較少,但就算這樣,她認為都多了,“黎劍,你把北京地區(qū)的預(yù)算,放到整個華北區(qū),我們在北京的市場還是比較牢固的,稍微有點廣告,鞏固一下就行了。今年的目標(biāo)還是繼續(xù)擴大在華北市場的占有率!

    黎劍:“好,我馬上去調(diào)整一下。”

    “調(diào)整好,按照計劃執(zhí)行就行。”

    *

    蘇月禾在12月上旬趕到了柒月三鄉(xiāng)廠區(qū),方運紅已經(jīng)提前來監(jiān)工。

    而高亞梅也早就來盯著外包裝的印刷,這次設(shè)計本來是定的乳白色,但畢竟是年底了,馬上過年,而中國人又避諱白色,所以外包裝最終還是結(jié)合國情,換成了高雅的暗紅色,外面印了一朵潔白的玉蘭花。

    玻璃瓶已經(jīng)從廣州運過來,一個字形容:沉!

    兩個字形容:高端!

    玻璃拼上印著“蘇氏風(fēng)禾美白潤膚霜”的字樣,中文加拼音,整體設(shè)計非常有國外大牌的風(fēng)范。

    但在定價的問題上,大家有分歧。

    那天她們站在車間外面的花圃前聊天,方運紅道:“蜜寶定價每瓶5.9元,算是中檔消費。我們定價不能比他們高,高了就沒有市場競爭力!

    高亞梅不這么認為:“我們現(xiàn)在產(chǎn)量不高,總體成本也不便宜,市場定位應(yīng)該是中檔偏高的,等生產(chǎn)線都弄好了,可以出一款相對便宜的,針對所有老百姓的潤膚霜,但是‘蘇氏風(fēng)禾美白潤膚霜’不能比蜜寶便宜,而且這次只在北京地區(qū)銷售,大城市消費者也相對有錢,市場潛力還是很大的!

    蘇月禾跟高亞梅意見是一致的:“定價要比蜜寶高,不是高一點,而是高很多,一開始就要讓消費者知道,蘇氏風(fēng)禾是高端產(chǎn)品。前期我們?yōu)榱苏碱I(lǐng)市場,可以有條件地不賺錢打折,等站穩(wěn)腳跟了,我們再來考慮慢慢恢復(fù)原價。”

    方運紅每次都是被說服的那個,幸好她不固執(zhí),只要有道理,她就能被說服。

    12月中旬,也就是蘇月禾來三鄉(xiāng)的第四天,第一瓶蘇氏風(fēng)禾美白潤膚霜在蜜寶的二手生產(chǎn)線上誕生。

    雖然大家都很興奮,但主要是因為,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攻克了這個大項目,他們做到了!

    沒人能想到這款產(chǎn)品,即將風(fēng)靡全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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