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1 章
縮在通風口里的照橋信看著那個漂浮的人影,滿腦子問號。
中也？看上去好像更瘦一些，但是那張臉的五官排列組合的確是屬于中原中也的。怎么還像個美人魚一樣飄在液體里，不需要呼吸嗎，不需要排泄嗎？這鬼地方究竟是做什么的？
照橋信像個潛入敵人內部的刺客一樣在通風管道里尋找另一條出口,然后把頭倒吊下來,臉部便離那個巨大的玻璃管道很近了。
……像個培養皿一樣。
液體并不是透明的，但也沒有過于妨礙照橋信的視線。他看到不明液體中的少年注意到了這邊,朝這邊游了過來。
一時間,他們對上了視線。
是怎樣的眼睛呢？比中也更溫和,更澄澈，穿著科幻電影里給試驗體套的奇怪衣服,露出的手腕纖細且脆弱,四肢的線條柔軟到像是連薄薄的肌肉都沒有,讓人很擔心他獨立行走的能力。
……這是中也嗎？
照橋信微微瞪大眼，而看清他的少年也睜大了眼睛。
這是什么……？
赭發少年震驚且朦朧的想到,
誰？
是神嗎？
這個人身上散發的光輝……是真實的嗎？
他的目光游離到照橋信的衣服上，那個他從這里員工身上扒下來的衣服。
……又是實驗人員。
他一手捂住心口,一手抬起掩住唇，茫然的想到：怎么有一種發出奇怪聲響的沖動？
照橋信扭頭再次檢查了下這個房間,監控器幾乎無死角的對著整個區域，將這個培養皿牢牢監視了起來。屋里沒有人,但旁邊的儀器上還顯示著各種數據，有人類走動的痕跡,所以這并不是一個被忽視的地方。
要救他，要怎么救他？
照橋信縮回管道口，有些煩躁的揪了揪自己亂翹但很快就會變得有型的頭發。
沒有動靜，他逃跑后還沒有被人發現嗎,雖然把那個光溜溜的家伙放到了實驗臺上，還給臉遮了塊白布，但身材相差這么大應該很快就露餡了……除非這里的管控稀松到令人發指。
各個設施都代表這里已經有些年代了，照橋信垂眸看著這個中也，對方趴
在玻璃上努力瞅著他，眼神清亮。
……比中也還要溫和的眼睛。
卻令人感到難受。
照橋信整理好通風管道的封口，繼續在閉塞的環境里爬行，他路過了刑訊室一般的地方，路過了連著電線的奇怪儀器，它的作用似乎是把人的兩手吊起，施行電擊。再往后還有放置著無數培養皿的房間，只是里面并沒有人。
這就是科幻片進入現實嗎，下一秒要開始生化x機了嗎？
照橋信因為雙眼接收的信息量腿有些發軟，以他的經歷，很難想象自己究竟落入了怎樣喪心病狂的計劃。
雖然文學作品看得很多，但這種東西……
照橋信暴力瞪開一個出口，身體一翻跳到了地面上。
親眼看到這些東西，是真的讓人惡心憤怒到睡不著覺。
尤其這里面還有中也，眼前的世界都變得奇幻了起來。照橋信回憶起在魔獸吉格體內時，魏爾倫那些自閉且自我厭棄的話，還有他那套和中也是兄弟的言論。
上次去空助的安全屋時，金發青年遮遮掩掩的把一些東西推到一邊，不想讓他看到。
是這些嗎？
照橋信站直，轉身面向布滿了整面墻的屏幕。
他找到了監控器，通風管道真是連接了整個基地的道路。
監控室里沒人，也怪不得沒人發現他跑了。
照橋信試探性調著各個房間的畫面，試圖找到出口，以及他們的員工都散布在哪里。
他看到了這里的設計圖，這個進行見不得光的陰暗試驗的基地處于地下，唯一的出口是個巨大的升降電梯。
如果這個時候有個人在或許會更好……
這個想法冒出的下一秒，照橋信聽到了門外的腳步聲，且只有一個人。他一下子躲到了門后面，在來人推開門的瞬間一腳將他踹到，手法果斷且凌厲的將他的雙手反按到對方的背上，然后拿抹布堵上了對方的嘴。
“……”
頭一回做這種事的照橋信感覺很微妙，覺得自己真的像個潛入敵方組織的刺客。
在劇組也演過類似的橋段……但真的發生時…照橋信發現自己竟然一點兒都不緊張，就連基本的心跳加速也沒有。
他在這位員工身上沒有摸到槍，于是徒手掰斷了一條凳子腿，抵在了對方的脖子上，眸光冷冷的對他說，“你應該知道我想問什么。”
“唔！”
“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我可不管自己的手上會不會沾血。”
一臉驚懼的男人在看清照橋信的臉時，突然頓住。
照橋信：“？”
然后，他的周身如同泛起了粉紅色的氣泡，有些蕩漾和飄忽。
照橋信：“！”
啊變態！
照橋信的臉色當即黢黑。
都被人這么威脅了怎么會露出這種表情啊！
“……”
照橋信和他相顧無言了兩秒鐘。
男人完全停止了掙扎，一臉幸福的把頭擱在地上。
詭異的，照橋信竟然產生了一個很離譜但是似乎很可行的想法。
他把抵住對方脖子的手緩緩抬起，認真的注視著男人的眼睛，扯了個溫柔的表情，聲音特意放緩，“請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
被按在地上的男人瘋狂點頭，幾乎要把腦子搖勻。
照橋信眉角抽動了一下，接下來的三分鐘內，他體驗到了什么叫做原地倒戈，瘋狂獻殷勤。
對了。
齊木楠雄雖然沒有明說，但他偶爾吐槽過人們的抗性問題。
照橋信坐在椅子上，手抵著下巴沉思，他的旁邊被人放了一杯熱茶，負責監控室的男人非常積極的在解答他的疑問，沒有任何的不情愿。
這個世界的人沒有見過六神通。很多照橋信習以為常的東西，在他們看來都是不可思議的。
照橋信對自己的魅力很有自知之明，只是偶爾會忘記。
他的帥氣可是像精神污染一樣的bug啊！
他的臉是神的恩賜，世界級完美青年！
“沒想到N竟然把您帶了過來，讓我驚訝。”
“您一定受驚了吧。”
“我聽同事說過，N似乎很好奇你的能力。”
照橋信聽男人絮絮叨叨，臉色陰沉的可怕。
“培養液里的是誰？”
“培養液？啊，你說8
號房間里的那個，他是個失敗品，沒有名字。”
失敗品，沒有……名字？
“只要脫離了特殊的液體，他就會死去，那樣的場景太凄慘悲痛了，我絕對不會讓您看到的。”
“我們的任務其實很早之前就結束了，當年軍事基地爆炸，唯一成功的試驗體失蹤，我們丟失了很多重要的數據，但N似乎并不想一切結束，他在某天發了瘋一樣把人找了回來，連我這個看大門的都不放過。然后我們就進入了新一輪的實驗，因為我們發現有些人的體質十分特殊，腦內神經特別發達，比如運動員們，他們在比賽的一兩秒之間思考的速度是平時的五倍不止，而大腦是控制異能力的關鍵……”
外面又有了腳步聲。
這次不一樣，很匆忙，很雜亂，有四個人，但照橋信辨認出來，里面并不包括把自己抓過來的家伙。
他淺吸了一口氣，一瞬間調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眉眼軟化，頭顱低垂，身體的微動作要透露出瑟縮和緊張。
他伸出手指輕抹上眼角，那一刻，照橋心美直接附身，他完成了完美青年到完美美少女的轉化！
“好過分……我怎么會出現在這里，被擄過來的時候身體也很痛，這完全不是出自我的意愿，但這并不能抵過我的心痛，這個地方也讓我感到悲傷，為什么人們要傷害自己的同類呢？”
青年的眼底浮著盈盈的淚光，生動形象的詮釋什么叫泫然欲泣。
他動聽清朗的嗓音顫抖，猶如一個受驚的，卻仍然悲天憫人的天使！！
“哦，哦呼！”
急切的過來找人的實驗人員突然被圣光糊了滿臉。
好，好耀眼——耀眼到令人不忍直視！
沒，沒人說過，六神通是……
是這么一個令人憐愛的人啊！
怎么會有人忍心傷害他？！！
加入人體試驗的瘋狂科學家們，仿佛心靈被徹底進化一般，難以忍受的自我鄙夷起來。
讓這個人看到了這些可怖骯臟的東西，他們，他們就算去自首都不能洗清這份愧疚！！
照橋信：“為什么要做這種事，難道大家會因此感到快樂和幸福嗎？”
“哦呼~”
照橋信：“我感到很害怕，甚至毛骨悚然，創造生命不是最惡劣的行徑嗎？”
致命三連問，科學家們的大腦被轟成了漿糊。
把【六神悲傷】【六神深情注視】【六神天使之嘆息】【六神天使之眼淚】發揮到極致的照橋信，用悲傷且堅韌的臉控訴道，“怎樣才可以讓你們停下來，大家不要再這樣做了好嗎，只要承認了罪行，一切都有機會被寬恕的，我會為了你們祈禱……”
“哦呼！！！”
照橋信：yue。
不會被寬恕的。
他憤怒到神經都在戰栗，忍無可忍的在心里詛咒。
做出如此惡行的你們絕對不會被寬恕。
科學家們……不，該說是罪犯們，他們倉皇又混亂的向照橋信道著歉，在青年無動于衷的落寞神情下跪倒在地，瘋狂磕頭以示悔意和誠心。
上方的照橋信漠然的看著他們，問道，“N呢？”
“他察覺到了怪異的異能波動，帶著試驗體出門了。”
哈。
所以一切才會顯得順利。
在荒僻的林間前行的照橋信回頭看向發出巨響的方向。
那里的異動有些熟悉，像是齊木楠雄一直對抗的異能力奇點，N或許就在那里。
……逃出來了。
照橋信轉身繼續飛奔。
他在停歇的空隙間虔誠的對著天空雙手合十，
好！謝謝神明大人保佑——！！
也要謝謝心美。
照橋信急中生智時總能在照橋心美身上獲得靈感。
希望落海失蹤的消息都被封鎖了，石原先生應該會這么做，他總是能替照橋信解決一堆麻煩。
然后照橋信對著路邊干嘔了兩聲。
特意做出弱態，讓他心理到生理都不適了，但是這招就是對人們管用。
[……看來不需要我做什么了。]
身后傳來了熟悉的聲響，照橋信當場破功了。
他眼淚花花的轉過臉，然后連退三步，“……你誰？”
[超能力者啊。]
照橋信狐疑的挑眉，“卷毛雄？”
給他要簽名的奇怪楠雄。
齊木信雄站在他的面前，眼神亮亮的嘆了口氣，[不要在腦子里想我也是實驗的產物，我只是齊木楠雄的一個分身而已。]他聳了聳肩，[本體還沒發現你失蹤了，還以為英雄救美的戲碼能發生在我身上呢，真可惜。]
因為齊木信雄更關注照橋信，就連毀壞奇點時都要用千里眼看一眼照橋信的情況。
只戴了一個抑制器的超能力者問道，[你做了什么啊，大家都在找你。]
整個地球的心音都在毫不停歇的涌入超能力者的大腦，[感覺這樣下去遲早要出事，還是得想個辦法迷惑他們的視線。]
“……都找我？”
[那個架勢還有些嚇人。]
“那，那不就代表心美也知道了嗎？！”照橋信大驚，“我要立刻讓心美知道哥哥沒事啊！”
[普通民眾倒是都被糊弄過去了。]齊木信雄覺得他這一點也很可愛，什么變態，分明是擔心妹妹的好哥哥，[照橋同學正和父母準備迎接新年。]
聞言，照橋信安心且虛弱的搭上他的肩，“有飯嗎，我要餓死了。”
本來就在野外求生，又是落海又是受凍，被抓過來還被扒了衣服，照橋信根據自己的體感判斷他已經兩天沒吃飯了。
齊木信雄當即給他變出來一把咖啡果凍，[從我家里拿的。]
“？”
信雄真誠的說，[我不愛吃這個。]
“……”
算了，先補充糖分吧。
“空助呢？”照橋信無情的撕開了齊木楠雄的咖啡果凍，并好奇的打量起齊木信雄。
總感覺他好像有些殷勤……是錯覺嗎？我好像在他身上看到了粉絲才會有的……那種特質。
[自首去了。]
“那個地方，我被抓過去的地方，有個很像中也的孩子在里面。”因為自己的能力無法拯救他，照橋信本來就想著出去后再做打算，“我沒敢亂動，害怕觸發什么不得了的機關，那孩子在液體里看上去還算自如，但很虛弱。”
[這件事可能得等一等，交給空助。]
齊木信雄瞥過眸，[呀，有人去找你了，不過晚了一步。]
照橋信剛剛逃離的實驗室內，黑手黨已經徹底占領了那個地方。
親手鑄就罪孽的家伙們抱頭蹲在一起，神色很是麻木，嘴里念叨著，“這就對了，就算殺死我也無妨……”
“我這種人真是沒有臉活下去，竟然讓他看到了這種場景，他一定受到了很大的心理創傷，或許還會做噩夢，一想到他無法入睡的模樣我就……”
他被頭頂的槍戳了下腦袋，黑手黨成員沉聲道，“喂，閉嘴。”
中原中也踏過熟悉的刑訊室，站在了巨大的培養皿前。
他與液體中，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少年遙遙對視，緩緩垂下眼瞼，用比吞了毒藥還苦澀的聲音說道，“……連你也復活了啊。”
他的記憶里，從未出去看過世界一眼的試驗體被抽去了生命之源，在這個管道的液體全部流失之后，他被自身攜帶卻無法掌控的重力異能壓到在地上，痛苦的掙扎翻滾著，連竭斯底里的嘶喊都是無聲的，胸腔被壓迫，內臟被碾碎，然后，□□化為了汩汩血水，只剩下了一具小小的尸骨。
中原中也最后懷抱著他的時候，對方望過來的視線里仍然沒有怨恨……他很溫柔。
越是清楚照橋信帶來的改變，越是能意識到，這一切可能都要結束了。
液體里的中也對著玻璃描繪著什么。
中原中也怔了下，看到他努力的畫了個火柴人，然后在火柴人身周畫了四散的線條。
……渾身發光的人？
信？？
那個孩子在無聲的詢問他，這個人在哪。
中原中也猛地轉身，“信果然在這里，繼續找……”
“不用了。”熟悉的搭檔靠在門邊，神情說不出的哪里奇怪，“他已經走了。”
“？”中原中也很是驚訝，“自己逃掉的嗎？”
“說是光明正大的離開更為恰當。”
“……？”
兩分鐘后，中原中也看了監控視頻，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他看到灰藍發青年被人瘋狂膜拜，被人供著哄著走上了通往外界的電梯。
沒有用任何的武器，沒有用任何的暴力，仿佛他的身邊只能存在安定與和諧。
中原中也覺得荒謬極了，“沒有被脅迫的跡象，這些家伙們怎么……？”
“噗哈……哈哈哈哈……”太宰治倏然笑了起來，他的笑聲并未夾雜什么亂七八糟的情緒，像是單純看到了格外有趣的事，他笑得彎下了腰，笑得周邊的下屬汗顏的握緊了槍。
太宰治抬起鳶色的眸，“真是的，我們會不會太小瞧六神了……哈。”
似乎很多時候，他其實都不需要被人保護。
他可是奇跡啊。！
第 142 章
照橋信后來才知道,那天那座山頭幾乎要被夷為平地，但實驗室卻被保護得好好的，里面有人體試驗的所有證據，還有被擄來的幸存者。
[N成功創造出了三個人造異能,蘭斯是其中一個,他還跟外國合作了,所以這場計謀實際比我們看到的要深入得多。]齊木信雄對他說道，[那天你是被他們扛著飛走的,所以沒有留下腳印。]
照橋信窩在自己的公寓里,清潔工仍然按時來工作,所以這里即使多天沒有住人也依然干凈得很,他問道,“沒抓到他嗎？”
[沒有,被他跑了,因為他有籌碼。]
“什么？”
齊木信雄沉默了一瞬,靜靜看著照橋信,[他已經什么都不顧了。]
照橋信頓了一下,意識到了什么,神情變得有些僵硬。
“你是說……”
[他要報復的從來都不只有你。]
齊木信雄忍住給偶像拍照的手，[給你回顧一下,他和中也打的時候，就像電視劇里崩壞的反派一樣歇斯底里的哈哈大笑，然后問中也——
“你也記得一切！你明明記得一切——！你難道就不想要報復嗎？那個家伙殺了你的朋友，殺了那么多人,你竟然還能忍受他存在于世！”
“這個世界是重啟的嗎？不！它是虛假的。我永遠都不會忘記死亡的痛苦，永遠都不會忘記他殺了我哥哥！”]
用心靈感應模擬出男人幾乎破腔的吼叫，齊木信雄用回了自己的嗓音,[嗯。就是這樣。]
“N是這么說的？”
[對，這應該是楠雄時間回溯之前發生的事。魏爾倫殺了N的哥哥，那是一位經常追著中也跑，想把他帶回光明世界的刑警，是暗殺名單里第二號人物，而N本人也被魔獸吉格踩死。時間回溯使他復活了，但他好像根本接受不了這些事情全被清空，或者腦子哪根筋搭錯了，他把一切歸咎在了你身上。]
照橋信看著超能力者清亮的眸子，
[他覺得，魏爾倫是因為你而活了下來，被魏爾倫愛上的你，讓所有人忘記仇恨的你，是這個世界開始混亂的起點，是它虛假的證明。]
“……”
照橋信
的臉就跟吞了嘔吐物一樣精彩。
“他愛上我？愛上我的人可太多了，六神通是愛情的化身。”
照橋信被激得渾身汗毛直立，搓著胳膊來回轉悠，“我怎么就知道自己會惹上暗殺王，拜托了沒什么事就多逛逛世界，不要沉迷于愛情啊。”
如果是齊木楠雄在這里，他會毫不猶豫的吐槽道，[這種話竟然是由你說出來的，不覺得心虛嗎？]
但是現在站在這里的是齊木信雄，他十分肯定的贊同道，[嗯……畢竟你男女通吃，大家喜歡你也很正常。]。
照橋信表情更怪，他看向齊木信雄，“……你沒有在暗諷我嗎？沒有在裝嗎？”
糟糕，齊木卷毛雄好像真的很喜歡他。
認命的照橋信問道，“那我們接下來做什么？”
[N還在找你，]
齊木信雄說，[他還是和死之前一樣瘋狂，他想毀掉橫濱這座城市。]
“……？”
[那家伙直接向電視臺發送了犯罪預告——]
超能力者隔空打開了電視機，聲響與光源吸引走了照橋信的注意，齊木信雄所，[具體的你還是親眼看一下吧，因為這已經是公眾都知道的消息了。]
電視轉播的是一個新聞頻道，主持人神色凝重的念著稿子，即使有撲克臉的職業素養，此刻眉宇間卻壓抑著濃濃的擔憂，“犯人向政府和市警發送了電報，聲稱：‘如果你們不把六神通交出來，這座城市的某一角，將會被火焰吞沒。'這是針對演員六神先生的犯罪預告，而昨晚網絡上還傳出奇怪的謠言，說六神先生在拍攝節目時便失蹤了，如今仍然下落不明，可盡早，有粉絲拍到六神出現在了公司樓下……”
“……”
齊木信雄聽到照橋信的大腦短暫的停止了思考，然后，青年忽然暴起，
“……這么嚴重的事情你怎么不早告訴我！！我失蹤的事情已經被傳出去了嗎，心美知道了嗎？粉絲們沒有上街游行嗎？啊那些都不重要……”照橋信驚得從沙發上跳起，頭皮發麻，‘他在拿人命做威脅啊！’
[所以呢？]
“什么？”
齊木楠雄的超能力分身凝視著他，平靜的說道，[你要獨自去見他
嗎？]
天空像是有什么在閃爍。
齊木信雄似有所感的望過去，下一秒，正在播放畫面的電視屏幕忽然啪嗞一聲變成了一片雪花，像是忽然被切斷了信號。
[真糟糕，看來我沒有時間和你閑聊了。]齊木信雄拔下一枚抑制器，嘴唇緊抿著，[這次是流星似的奇點，雖然只是小范圍，但也足以毀滅一座城市，就像造成恐龍滅絕一樣的天災一樣。對抗奇點就像奧特曼打怪獸，我很難再分出精力照顧你。]
他最后看了一眼照橋信，[我得走了……你的決定，我不會干涉。]
***
這座城市忽然沒有了網絡。
如同被怪異的磁場覆蓋，手機斷了連接，電話也難以打通，交通信號燈都不知為何癱瘓了，街道上鳴笛不斷，人們焦躁的等待著。
“還沒有找到他嗎？！”
“信號塔那邊在做什么，現在這情況真是詭異到家了。”
橫濱市警此時正一片焦急和混亂，“突然冒出一個炸彈犯，說要把六神通帶到他面前，六神就算失蹤了，他也不在橫濱，我們上哪給他找來，更何況……”
更何況，憑什么要把六神通交出去。
“如果就這么把人交給他，要我們這些警察有什么用！”
“……”
警局里的氣氛艱澀到極點，突如其來的大規模犯罪讓他們一時束手無策，時間緊迫到連喝水都是奢侈。
“……如果犯人說的是真的——我們沒有時間了，剛剛傳來的情報，東邊三十里處發現了定時炸彈，但最終爆炸的地點我們還沒推算出來……”
“這份電報我已經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犯人最后那句新年快樂真是惡劣到了極點。”
這座城市潛伏著不受拘束的異能力者，如果他們肆意使用異能力，后果不堪設想。
然而比起這些，一條更壓抑絕望的消息來了。
“……是隕石。”青年臉色慘白的顫抖道，“是像流星那樣降落的隕石，從天邊帶著火焰的尾巴滑過，地點是……”
“橫濱。”
“……”
一片死寂。
“很難計算出速度和距離，現在這座城市猶如進
入最原始的時代一般，任何電子設備都無法使用。”
“而且……你還記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嗎？”
“是除夕。”
是除夕。
***
而在兩小時之前——
各個勢力還在地毯式搜索著六神通的身影，他是否出入過什么交通樞紐，電子身份信息有沒有在哪里登錄，都沒有的話，便只能靠人眼去搜索。
忽然，他們的內部情報網里出現了一條看似可靠的消息，
【六神通，我看到六神通了！絕對是他！】
那條帖子的下面配有一張模糊的照片，是由下向上以仰視的視角拍攝的，大片的藍天為背景，天臺之上正立著一個清瘦的人影。
“是六神通！”一位黑手黨當即震驚的喊出了聲，覺得事情終于有了進展，“這絕對是六神通，就算照片糊成一坨馬賽克我也能認出他的五官，他的衣服也是，是六神穿過的那件玫紅色上衣。”
他們為這張照片興奮狂舞，緊接著像被打了一拳一樣低落。
“為，為什么他站在天臺邊上？”
“這個位置太不妙了，讓人覺得他下一秒就會跳下去……六神是不會自殺的，他一定是被脅迫的！”
于是黑衣大漢們拼命的在街上狂奔，“六神大人！您千萬要堅持住啊——！”
同一時間，一張廢棄場的照片出現在了警視廳的郵箱里。
“是六神先生……”
照片經過放大處理后，他們在廢棄場某一面鏡子的反光里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那人倒在地上，雪白的皮膚沾染上了灰燼，灰藍色的頭發凌亂的散開，手臂無力的垂在一邊，這樣充滿死氣的一幕讓警官們心臟驟停，像是喉嚨被人掐緊了一般難受。
“是信。”被叫來辨認的萩原研二斬釘截鐵的說道，“這張臉，我絕對不會認錯。”
“他好像受傷了。”
“怎么能躺在冰冷又骯臟的抵上，六神先生他究竟遭受了什么……”
“不管怎么說，終于找到他了。”
他們以最快的速度辨別出了廢棄場的位置，然后坐上警車油門踩到底，保險起見還叫上了救護車。
還是
匿名的人發送的照片，這回六神通飄在海上。
他像一塊孤獨的浮木，被浪花一次又一次的淹沒，泡在冰冷的海水里，毫無反抗的，像是被拋棄了一般凄慘。
看到這張照片的人當即心痛到難以呼吸，搶了一艘船就向海的深處滑去。
站在岸邊的諸伏景光一次又一次的辨認著視頻，直到降谷零找來了游艇，“快走吧。”
“……波本，我覺得六神有點兒奇怪。”
“怎么了？”
諸伏景光顫抖道，“他像是尸體一樣。”
他像是死去了一樣。
降谷零呼吸一窒，一言不發的踩上游艇，扶上方向盤，“快走。”
世界各處好像都出現了六神通。
然而事實上——
“這是什么？”
黑手黨戳了戳站在天臺上的六神通，對方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松田陣平面部抽搐的扶起六神通，啪嘰一聲，六神通的頭掉了。他轉過臉，和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覷，正準備著急救的醫生呆滯的提著醫藥箱，眼看著那顆頭咕嚕咕嚕滾到了腳邊。
伏特加拿槍壓上了六神通的胸膛，對方被按入海底，很快就自己浮了上來，唇邊帶著淡淡的微笑。
“這是什么啊？！！”
黑手黨對著人偶進行人工呼吸，同事配合他堅持不懈的做心肺復蘇，“六神大人？！六神大人您被封印了嗎，這一定是異能力，是卑鄙的異能力！您堅持住，不要這么直勾勾的看著我很滲人的啊——！”
萩原研二撿起人偶的頭，恍惚道，“啊……這東西需要定制吧，很貴的，做得還這么精細……”
石原法士郎的目光落到了人偶沒有起伏的下半身上，精神比他還要恍惚，，“……他看上去也沒有很精細，少了個重要零件。”
降谷零泛著黑氣，看伏特加把人偶抱了起來，“雖然是假的，但可以放在房間里哎！”
這東西是誰搞出來的啊——！！
第 143 章 混戰
精神污染,絕對是精神污染！
竟然是人偶！
就算雕刻的是六神通，做這種東西的品味也太，太……
“其實真的很像啊……”很長一段時間都跟在照橋信身邊保護他的警官仔細端詳著人偶的臉，“是用木頭雕刻的,但如果用橡膠或者別的什么材質,應該能模仿出人體肌肉和皮膚的柔軟來,這個雖然看著詭異了點兒……但不可否認還是很帥的。”
“不要用一副理性客觀的態度說變態的話啊。”松田陣平覺得辣眼到連六神通的臉都變得詭異了，“這種東西究竟是什么品位的人才會做出來啊。”
“怎么說也是藝術家賴以生存的技能,已經發展成成熟的產業鏈了……”
“不,雕刻是很正常的,等身就很奇怪了。”松田陣平敲了敲人偶的臉,他的面部表情是淡淡的迷之微笑,“好像,如果不是照著信的五官一比一描繪……最主要的是四肢的長度和三維,信被3D掃描了嗎?做出這種東西的人是有什么目的啊。”
“是詛咒嗎？”一位警官說道,“這個人偶的頭都掉了,又被丟棄在這種荒蕪的廢棄場,像是某種滲人的詛咒一樣。”
“發照片的人也很可疑,我們被調虎離山了嗎？”
“偏偏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我們都找不到六神先生的時候。”
“就沒有可能是……六神先生自己請人定做的嗎？就是那個,過生日時要送給心儀對象自己的等身人偶，其中還有裸體款，銷量似乎還不錯，只不過大多客戶都是男性……”
“不,那樣自戀的行為怎么可能是他。”
六神通令人著迷的還有一點，就是他經常透露出帥而不自知的清純感。
人群里的石原法士郎沉默了。
他忽然想起來，照橋信一年中總有那么幾天會變得鬼鬼祟祟,他多少了解對方的德性，也好奇的八卦過，但是，但是……
把自己的人偶當禮物送出去也太土了吧？！！這種事竟然是那個六神通做的？！送給誰，妹妹嗎，送給妹妹的嗎？
警官們仍然在碎碎念，“而且送人等身人偶恥度太大了，也根本沒有女性希望收到這種禮物吧。”
是
讓人兩眼一黑的程度啊！
他們對著人偶認真檢查了一番，沒有裝置機關，沒有涂什么藥物，只是個普通的沒有任何可疑的雕像罷了。雖然檢查的過程就好像在對六神通上下其手一樣讓人渾身不自在。白跑了一趟的他們打算原路返回，而那個人偶的歸屬忽然變得焦灼起來，即使被大家明里暗里的嫌棄，但總不能就這么把他扔在這里……怪可憐的。
“先去找廠家調查一下，這個東西我拿走吧，家里地方大。”
“我懷疑你有私心，而且這東西放在家里做什么，當門神嗎？很占地方哎。”
吵吵嚷嚷的最后，六神人偶放在了警視廳最顯眼的地方，大概就是每個進入大門路過的人都會瞧見他。
“衣服，給他換身衣服。”
等身設計的六神人偶當然也是衣架子，雖然他們心癢難耐的想給他穿上警服，但這種東西稍微娛樂下還行，太過了就不妥了，而且沒人有多余的警服，于是一位年輕的警官拿出了自己漆黑的外套，穿在了人偶的身上。
黑色向來給人沉穩的感覺，照橋信其實很少穿這種顏色，倒是有一陣穿得很勤。
“就那個，繪心涼介現世是吧。”
照橋信拍攝煙花的時候，都是一副嚴謹沉悶的模樣。
“這么一看真的帥呆了啊，讓人熱淚盈眶的……”
“雕刻出這東西的人……單從技藝方面來說一定是個大師。”
喘息片刻的輕松心態并沒有持續多久，他們仍然殫精竭慮的尋找著照橋信的蹤跡。
“哎，你們有看到天上的那個東西嗎？”
忽然有人發現了異樣。
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天邊閃耀的火光就像信號彈一樣顯眼。
“什么，隕石？”
“不要嚇我啊，之前新聞里說的將會讓日本消失的隕石撞地球我到現在還滿是心理陰影呢！”
“這次看上去沒有那么大，波及范圍應該很小……不對，這東西怎么看都要掉下來吧！”
“！！！”
“氣象局呢，疏散人群，先疏散人群！”
還在追查六神通蹤跡的警官頭禿的幾乎想砸鍵盤，“那封匿名信件的ip地址又查不出來了，這種
掩藏技術……讓我想到了齊木先生，但他現在沒工夫做這種事吧……？”
遠在安全屋的齊木空助打了個噴嚏，渾不在意的拿紙巾擦了擦鼻涕，“感冒了，這鬼天氣。”
長久的熬夜和接二連三的追捕讓他的精神一直處于高度緊張的狀態，這下竟然撐不住了。“好歹等熬過了今天……”
“今天是什么日子？”
唯一能跟上他的瀏覽速度的江戶川亂步問道。
他隱隱有了猜測，但是這個猜測關乎的東西太過匪夷所思，已經到了貼近世界根本的意義了。
齊木空助轉頭，露出了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今天是除夕啊。”
恰巧，
是世界融合的峰值。
是奇點誕生最猖獗的時候。
被切斷信號的橫濱，仍然處在迎接新年的歡欣之中。
天上的異象并沒有讓他們產生危機感，那如同煙火一般閃現的光輝就像為了新年特意準備的節目，街上的店面仍然熱鬧的做著活動，既然手機沒有了網絡，那就盡情享受當下好了。反正與所愛的人在一起，就算沒有電子設備也沒關系。
他們把鏈接的崩壞當作是機械故障，畢竟本來就是最繁忙的新年。
“連炸彈在哪里都不知道，也根本無法告訴所有人去避難——”
即使橫濱市警出動了所有人，這仍然是無法反抗的死局。
另一邊，在信號還未被斬斷之前，港口mafia五座大樓總部，每天都在摸魚的看門官沉默的盯著面前的人形。
“是六神大人，這個絕對是六神大人，你們沒有看到嗎，他長得和六神大人一模一樣啊！”大概是同行的男人一邊珍惜的扶著六神等身人偶，一邊粗魯的對著他吼道，“你們組織里的那個高層，就是會解除一切異能力的人，不管怎么說請他出來救救六神大人吧！”
看門官眼神死寂，瞳孔深處透露著深深的茫然。
被拿到面前的人偶掛著迷人又滲人的微笑，嘴角和關節處都有明顯非人的機械痕跡。
“……你的腦子沒問題嗎？”
“這絕對是六神大人！！！”說話斬釘截鐵的男人臉色因激動爆紅，他把人偶的手抬起來，那手指上有什么耀
眼的東西一閃而過，“看到了吧，這個戒指，全日本僅有一款的戒指，當初是六神大人代言的，代言完就買下了它，傳說中象征著‘只此唯一至死不渝’的戒指。”
“……”
啊，啊，好像是的！
看門官大驚，當即聯系了自己的上司，再由上司聯系他的上司，層層往上對接，最后終于將情報傳遞給了港口mafia的心操師，“六神通被異能力變成了人偶！”
剛和N打了一架的太宰治：“……”
他的下屬完全忘記了冷靜的匯報情況，“太宰大人，我們現在就去找您！坐直升機去——！”
“？”
涉及到六神通的事情讓他們動用了最大的力量，就算太宰治覺得這消息處處透露著不合理，但細節和線索的缺失讓他無法聯想到真實情況，不管怎樣，他們都要會面再做判斷。
“怎么了？”因為下屬的分貝太大而聽到了通話音的中原中也撇過臉，眸子里一片認真，“通被變成了人偶？”
“暫時不知道具體怎么回事。”太宰治關上手機，“他是被集寧社的人帶過來的，那個組織有另一個名字：六神命的抱團之社。”
“……哈。”
身上帶著戰斗過后的凌亂和塵土，中原中也意外的挑了下眉，“連他們也來摻了一腳。”
話音未落，只聽一聲：“砰！”
猝不及防的劇烈爆炸，讓行駛的車輛頃刻葬身火海，在瞬發之間逃出來的中原中也一手提著司機的領子，一手攬著太宰治的腰腹，他一把拋下搭檔，雙眸閃著凌厲的光，“這是什么東西！”
爆炸過的地方如同空間扭曲般產生了旋渦，無形的氣流被卷了進去，并非肉眼不可見，太宰治撐住膝蓋，眉宇微壓，“像是異能力奇點。”
“無緣無故的，怎么會憑空出現奇點，那不是要兩個或以上的異能力微妙碰撞才會產生嗎？”
“砰！砰！”
連續不斷的爆炸并非只發生在這里，他們就好像身處一場大型逃生游戲一般，周圍的任何一處空氣都會有扭曲爆破的可能，連不遠處的高樓與巨塔都發生了坍塌，地面如同被無形的力量劈裂，露出森森可怖的內里來。
“這是什么啊——”機
動組恐懼的后退一步，沒有特定的攻擊目標，也代表著不知如何阻止這一切，“是地震嗎……還是異能？”
“那是……信號塔！”
“旁邊那個就是電視臺吧。”
這只是被毀滅的其中一處建筑，卻是對于城市來說最關鍵的建筑。災難的氣息已經籠罩住了四肢百骸，將皮膚的每一個毛孔都裹挾在戰栗和壓迫之中。
太宰治轉過眸，直直的和旁邊出現的偷窺孔對上了視線。
“太宰大人！中也大人！”偵查員目視著這一切，“有東西在襲向城市，異能特務科檢測到，那是一種未知的力量，機械失靈是很普遍的現象，連直升機都難以起飛。我們無法通過在天空上書寫文字來傳遞消息。”
中原中也抬眼，“那我去——”
“而最重要的是——”偵查員的嗓子發緊，“我們書寫的消息大概率并不會被人們相信，所發出的指令也不會被他們遵循，用飛機釋放煙霧在空中盤旋在他們眼里，只是一場表演秀而已。”
“砰！”
又是一處爆炸，總該慶幸這在荒郊野嶺，中原中也眼神一凝，身體的本能在告訴他，需要毀滅這些扭曲的空間。
“先去修塔……”
然而有人并不想這一切結束。
因懷揣絕望與憎恨而死的人類帶著自己創造的生命，堪稱大搖大擺的再次出現在了他們面前，以對峙的身份大聲喊道，“奇怪這些異象嗎？因為這是必然的，這個世界本來就是虛假的——！”
“N！”
目標的出現讓一眾黑手黨豎起了槍口，而被指著的男人卻已經毫無畏懼。
他的身后零零散散的站著一些人，姿態并不緊繃，眸里的神色卻一致的漠然。
“那些外國臉現在看著可真是討厭。”中也的一位下屬如此低聲說道。
“你們難道還沒有意識到嗎，這個世界在崩壞，因為它本來就是硬生生粘合而成的。”N的眼神里透露著悲哀，“中也，你忘了嗎，他們…旗會，他們早就死了，我也早就死了，可我現在卻活生生的站在這里，每一根神經都在告訴我，如今還在呼吸的我，還在思考的我，全都是有悖常理的。”
他幾乎要字字泣血，但中也熟練的把
這些話當屁放了，“都搞人造異能了還管什么常理。”
異能力存在的世界，本身便擁有無限可能。
他們正沉淪于一場虛假的夢嗎……
他們已經深陷于一個異能力鑄就的牢籠嗎？
“全是廢話。”赭發少年脫下手套，“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沒有定義的東西，哪里抵得上發生在眼前的現實。”
因奇點與炸彈而被威脅的生命，是這個世界最大的真實。
N的嘴角慢慢的耷了下去，他唇線緊抿，跟在他身后的兩位人造異能默然的垂著視線，他緩緩抬起手，屬于異能力者的光輝將他籠罩，下一刻，空中劃過無數火光，猶如燃燒的箭矢朝這邊飛來。
這里變成了戰場。
熱武器的火拼顯得很是無用，就算再怎么訓練，最后呈現的結果都是人體描邊。傻瓜鳥站在一輛車后，被火力擠兌得難以冒頭，“你們是傻了嗎，朝著N打啊，他才是散布命令的人。”
被他罵的下屬立刻調轉的槍口的方向，傻瓜鳥旋身躲過一個重型炮彈，忽然被人拉了拉衣角。
“干嘛！”他惡里惡氣的轉頭，隨后神情猛地軟化，像被扼住后頸的貓一樣，“怎，怎么會？！”
他不可置信的看著不該出現于此的人，有一順還懷疑自己眼花了。
“通！”
照橋信正蹲在他面前，奇異的是他一塵不染，即使在炮火和灰塵煙霧中也是一副靚麗的模樣。
傻瓜鳥被驚得連哦呼都忘了說，“不是變成人偶了嗎…啊那些都不重要！你瘋了！你跑到這里來干什么？！”
聲音吼出來后他才意識到不能暴露，猛然把照橋信拉到更遠更安全的距離，“你怎么過來的？怎么不躲起來，那家伙想殺你啊！”
照橋信指了指坍塌的信號塔，“那個，能修好嗎？”
“……！”傻瓜鳥眼神一顫，“你想做什么？”
“N的報復并不止對我和你們。”照橋信神情嚴肅，他透出令人心驚的冷靜來，“我得幫忙。”
在看到那則新聞起，照橋信就知道自己不能躲著。
真是差勁，完美偶像是不能讓自己的粉絲失望的。
所以即使面對這樣的事，也可以
……
“電視臺那邊也塌了啊——”傻瓜鳥瞪大眼，拉緊了照橋信的手，“你想送死嗎，沒看到現在周圍冒出來的一些詭異的旋渦嗎，這情景就和八級地震沒兩樣吧，跟我來，我送你離開。”
照橋信的嗓音里也含了緊迫感，“你就告訴我，能不能修！”
傻瓜鳥猶如被斥責了一般愣在了原地。
少年的瞳孔中映著青年的臉，他不再是一貫的溫柔模樣，情緒的展現在照橋信的身上會有放大的效果，所以僅僅只是一個鋒利的眼神，壓低的尾音，也會顯得極其冷酷。
“……能，只要把塔扶正，如果是中也的話……”一人單挑了好幾個異能力者的中原中也似是聽到了這邊的動靜，朝這里望了一眼。
事實上，那里已經有人在緊急維修了。
照橋信扭頭就往電視臺那邊沖，‘交給你們了。’
傻瓜鳥張了張嘴，望著他的背影，將即將脫口而出的音節咽了回去。
他想說別去。
他想說或許不值得。
這到底……算什么啊？！
他轉過臉，莫名有一種被振奮的感覺，厲聲對身邊的機動組說道，“沒聽見嗎，一隊吸引火力，二隊去塔邊。”
世界融合產生的奇點就像是游戲出現第一個bug后全面崩盤了一樣接錘而至，照橋信膽戰心驚的躲著渦流，裂開的建筑物終于近在眼前。
“……”
面前站著一個人。
他靜靜的望著照橋信，纏在眼睛上的繃帶裂開了一個小口，“夠了，不能再往前了。”
“太宰……”
照橋信停下來微微喘了口氣，“里面的人都逃出來了嗎，怎么人數這么少……對了，今天除夕，大部分企業都休假了，雖然電視臺不怎么歇班。”
他們之間的對視隔著凌冽的風，令人心肺都感到不適的冷空氣，還有灼人的呼吸。
照橋信朝著那邊走去，全然沒聽太宰治的話。
“你沒有發現這里在坍塌嗎，如果癱瘓了——”
“它看上去還能撐一段時間。”
槍聲，異能戰斗的聲音，奇點的爆炸聲，時針的走動聲，天邊來自超能力者竭盡全力的聲音。
眼前的建筑物搖搖欲墜，但無疑，它能一瞬間聯通整座城市的電子設備，也是目前唯一的，最快傳遞消息的途徑。
“最大的障礙是磁場的混亂。”太宰治的目光中含著隱晦的，壓抑的掙扎，“你進去了可能也什么都做不到。”
“有一個六神定律。”照橋信說，“我做的事情，一定能心想事成。”
他堅定不移的向前走去。
任何人看了，他都好像在奔赴死亡，
照橋信與太宰治擦肩而過。
鳶眸少年的眼瞼顫了顫，他的嗓音里幾乎帶上了某種懇求的情緒，“停下吧，信，你的妹妹難道會想要這樣的結果嗎……你要讓這場災難造成的犧牲者中，也包括她的哥哥嗎?”
照橋信一頓。
他不可抑制的顫抖了起來。
太宰治真的是抓住了他的死肋——明明并沒有見過照橋心美幾面。
照橋信深吸了一口氣，“可是……如果六神通能做到的事情卻沒有去做，那對我來說就稱得上是卑劣和茍活。”
N的報復對象首當其沖的就是六神通，也是因為六神通才對市警發出犯罪威脅。
照橋信思考過。
他思考過照橋心美對于完美的定義。
如果在她面前放一個選擇題：在受到生命威脅的情況下，你是躲起來還是爭取生機——完美美少女一定會選擇第二個。
因為善良的天使可以犧牲自己，而幸好，對于照橋信來說幸好的是——她有一個‘無所不能’的哥哥。
“更何況……是人命擺在眼前，不搏一搏，我真的就是混蛋。”
照橋信自諷般罵了一聲，義無反顧的沖進了岌岌可危的建筑。
他的背影不帶倉皇與軟弱，某一瞬真的猶如展開了潔白碩大的羽翼一般——
無法將生命棄置不顧，無法將被賦予的責任拋下，他或許是個令人討厭的家伙，傲慢，自戀，虛情假意，不知邊界……
可人性的另一面，卻可以結出堪稱偉大的果實。
而在照橋信的身影徹底進入黑暗后，這座幾層樓高的建筑憑空消失了一塊，那一塊的所有物質都被碾碎，緊接著，房體徹底失去平衡，轟隆一聲倒塌
了下來，將入口牢牢封死。
……
十分鐘后，港口mafia的后勤組拼命騎著自行車舉著六神人偶趕到了。
“太宰大人！請你解開六神大人的封印吧！”
太宰治：“？”
正在扶信號塔的中也：“？”
試圖綁住N和失去戰斗能力的人造異能體們的機動組：“？”
那個人偶板板正正的立在了地上。
在聽到這位后勤人員堅定不移的說出的【六神被封印】【六神化成人偶】的推斷理由后，N忽然笑了起來。
他看著那個滑稽的人偶，以及完全不合尺寸只能帶到小指上的戒指，笑得心肺都要咳出來般，“因為實在好奇他，我把他查了個底朝天，說不定比他本人還要了解他。”
交易記錄，監控攝像頭，六神通出沒的地方全被他查了個遍。
他充滿惡意的看向太宰治，看向港口mafia的主戰力們。
“你們憧憬的完美偶像，你們覺得性格純善到比天使還要圣潔的六神通，其實就是個性格糟糕得要死的變態！！”
“他在鏡頭前暴露的，所謂的心儀對象，口口聲聲說的求婚卻被拒絕的女性，分明就是——！”
“那種事情根本無所謂。”
他的話音被一個平靜的聲音打斷，似是對他所說的內容無動于衷到極點。
中原中也落在他的面前，接著搭檔的話音說道，“你當我們是傻子嗎？”
“叮——”
手機響起了提示音，那是連接上網絡的信號。
所有顯示屏瞬間被控制，店內的電視機，商業街的大熒幕，平板，電腦，手機……即使是息屏狀態，也倏然亮起，顯露出青年面帶微笑的臉。
“晚上好。”
六神通的嗓音溫柔且清朗，
“在等待新年的這一天，我也真是興奮又期待。”
他的背景是玻璃外的港口，標志性的五座大樓，昭示著他身處橫濱。
“我剛剛看到了一個故事，說是在空曠之處許愿，愿望會毫無阻礙的升上天空，被流星聽到。”
“所以我打算去海邊。”
于是僅是這幾句話，人們便會自發的，爭先恐后的向安全的海邊涌去。
中原中也直視著N措楞的雙眼，“你根本不了解他。”
“也根本不知道我們為什么愛他。”
愛他的愚蠢，愛他的妄想，愛他的怯懦，愛他膽寒之下能迸發出比光還耀眼的英勇無畏，愛他知曉善惡選擇無限美化自身，愛他忠貞不渝誓死也要維護所愛之人。！
第 144 章
海邊不知不覺聚集了很多人,他們害怕趕不上看到六神通，或搶不到和偶像互動的好位置，于是基本上一路上小跑著過來的，就像舉行了一場馬拉松般。
這樣的號召力,放在任何地方都顯得太過突出了,甚至到了恐怖的地步。
這甚至不是一個組織,六神通也不是組織的首領，他也沒有用強制性的詞匯來組織語言,卻能牽動那么大規模的居民撤離。
“真是……讓我驚呆了。”市警顫抖的叼著一個孩子給他的棒棒糖,那孩子還雙眼發亮的念著‘涼介！’‘警察！’,“我還從來沒見過這種景象,當代最火的人是誰,六神通啊……”
“更離譜的是,根本不需要我們進行管理。”他的同事悵然道,“他們不吵也不爭,就這么……”
望著流星許愿。
那些自高空降落的火光會在某一界限消失不見,看上去美麗又無害。
“氣象局是不是搞錯了,那些東西好像又自動解體了……啊,看來還是掉下來了，掉到海平線之外了。”
城市的中央隱隱傳來巨響,那些安置在最繁華區域的定時炸彈有的被找出，緊急聚集在一處較為空曠的地點報廢，有的因時間來不及原地爆開。
“亂步先生是怎么隔空推算出炸彈地點的……”忙到腿抽筋的市警氣喘吁吁的看著爆炸產生的濃黑煙霧，“道謝先另說,我也好想去海邊看六神啊……”
“你還真相信那種話，一看就是上面的吩咐，六神先生只是這么說而已吧。”
“可是……”資深六神命不服氣的轉過臉,“他說的話從來都是真的。”
照橋信憑他優秀的表情管理制造了一切安好的假象，他按上關閉按鈕，整個人脫力的跪了下去。
心驚和疲憊在這一刻才席卷而上，他縮在地上發抖，剛剛擦著臉邊射過去的子彈，差點兒L被活埋的驚險，全都余震一般一波波的影響他。
“很好，很好……”照橋信喃喃，“你被神眷顧著，任何災禍都沒有降臨在身上，你連擦傷都沒有……”
他哆嗦著扒住支撐點站起來，聽著外面槍械戰斗的聲音已經平息，于是轉身去尋找其他的出路。剛剛來時的通道已經被掩
埋，但這處建筑不可能只有一個門。
然而他在里面轉了有十分鐘，都沒有找到出口，踏過的樓梯還坍塌了下來，他直接從五樓摔到了三樓。
照橋信緊急調整了姿勢，好歹沒有受傷，他仰躺在地上頭腦發懵了三秒鐘，然后拍打著身上不存在的灰塵，后怕道，“又走運了一次……可不能讓粉絲看出一點兒L不對勁來。”
要是崴了腳瘸了腿，六神命們會哭天搶地，嚴重的會當場斷掉自己的腿來承受六神通感覺到的痛苦。
照橋信更加小心的行走，邊走邊還整理著自己的形象，路過一面鏡子時還探頭打量了一下自己，確定沒有任何問題。
十分鐘后，他原地蹲下休息，認命的等待救援隊的到來——他被困在了三樓。
照橋信翻開沒幾格電的手機，看了下網絡上的動態。
剛剛的六神直播果然一如既往的掀起了大風浪，六神命集體復活，歡天喜地，在tag里群魔亂舞的嚎叫。
【帥死我了帥死我了六神直播是六神直播——！】
【看看這眼睛，看看這皮膚，任何鏡頭都吞噬不了的美貌！】
【六神大人在橫濱？還要去海邊許愿？！等著，我現在就買票奔過去！橫濱等我！】
【啊，如大海一般飄逸的發絲，如大海一般深邃的瞳眸，萬千星辰融進了他的眼中，他完美得好似天神，注視人間的神情帶著溫柔與悲憫。黑夜都吞不盡他的光茫，他是帶領大家前行的明燈！[免費一條][請轉發在六神通出現的每個場合]】
【最新截圖來了！[照片][照片][照片]我已經養成了只要六神大人出現就即刻錄屏的好習慣ww】
【橫濱原來是這么美麗的城市嗎？哦，原來是因為六神大人在那里。】
【背景有流星哎，時間完全對得上，現在能辟謠六神失蹤的事情了吧，之前的新聞也很奇怪，每個明星好像都被罪犯威脅過，六神大人在這種時候出現，就是在告訴我們他沒事，他并不害怕，他相信警察。】
【看他堅定真誠的雙眼，他把最純粹的信任和對人性的喜愛展現給了我們，六神大人就是最好的嗚嗚嗚……】
六神命熟練的腦補出了不存在的東西，照橋信情不自禁的
哼笑了一聲，倏然聽到有人對他說，“看到什么了嗎，這么高興？”
“只是翻到有些評論很可愛……”照橋信下意識回了一句，隨即怔住。
他發現周圍的一切都在上升，如同擺脫重力，被操控著漂浮了起來，分崩離析的建筑物徹底解體，而在混亂之中的他卻不受一絲一毫的營銷。這樣的場景詭異且震撼，有那么一瞬照橋信以為超能力者來了，但齊木楠雄根本不會鬧出這么高調張揚的事情，所以這到底是——
照橋信站起來，循著再次響起的聲音轉了過身。
“幸好你沒有事，否則我會把那家伙捏成碎片。”
金發藍眼的俊美青年懸在空中，優雅的擺著造型，他的發尾因重力異能的施展被氣流托起，宛若掌控法則的神明一般。
隨后，他朝照橋信飛了過來，披著璀璨絢麗的殘陽，將一只手伸向了照橋信。
照橋信：“……”
他雙下巴都差點兒L出來，神情里肉眼可見的帶著一絲嫌棄。
……怎么說，因為他本身就有點兒L自戀的成分在，也經常耍帥，所以無比的清楚那個人此時在做什么。
不就是在招搖的彰顯自己魅力嗎？！
不對，這個人此時不應該在不知名小島上學魯濱遜野外求生嗎？
照橋信眼角抽搐，眼看著魏爾倫托起自己的手，微含起雙眼像歐美電影里的男星一樣，鈷藍的瞳孔折射著虛假的溫潤光輝，“我帶你出去。”他如此說道。
說著就要上手去抱照橋信，照橋信連退三步，“等等等，拽著我下去就好了吧，用你那什么重力異能……”
“可那樣會很痛苦。”不僅從荒島出來，還換了一身行頭的魏爾倫說道，“你的身體已經習慣了地球的重力，冒然改變各個器官都會擰在一起，當場吐出來也是有可能的。”
不，他絕對不會在外人面前嘔吐，而且之前也不是沒感受到過緩慢降落。
照橋信十分拒絕公主抱，好在下一秒，一個身影眨眼間來到他的面前，揮手打開了魏爾倫的胳膊。
魏爾倫的眼睛微微睜大，“呀，中也……”他摩擦了下自己的手腕，笑意竟然帶著欣慰之色，“你的能力好像進步了不少。”
中
原中也擋在照橋信面前，瞪了一眼魏爾倫，隨后拉上了照橋信的手腕，“走，我帶你下去。”
這回照橋信沒拒絕，他區別對待得甚至有些囂張，攬住中也的肩便跳了下去。
魏爾倫頓了一下。
他奇異的看著照橋信，不可置信的想到：他竟然學會偏心了。
照橋信的社交法則里不會讓任何人失望低落，雖然溫柔體貼，卻也無情冷淡，但他現在竟然隨心所欲了一些。
失重感就和過山車沒什么兩樣，底下有人驚呼，“原來六神大人沒有變成人偶嗎，那這個是……？？”
兩人在落地前緩緩的停住，照橋信抬眼就迎接了N的怒視，以及亂七八糟一頓狂噴。
“原來你在這里，原來你早就過來了——不躲了嗎，反正你最擅長逃跑了不是嗎，隨隨便便就能受到眾人的喜愛，被重點看護起來，反正不管做什么事只要躲在背后就好了，因為不管是什么事都會有人給你解決！”
照橋信懵逼的看著他，對他的惡語相向無動于衷，然而聽到這話的人可按捺不住，他們比照橋信氣憤多了，那怒氣比被罵在自己臉上更勝。
“你有毛病啊！六神先生招你惹你了。”
“就是，鬧半天你是嫉妒六神先生有人喜歡嗎，那不是理所當然的嗎，完美善良溫柔可敬勇敢的六神先生怎么會沒人喜歡，我們樂意！我們把心都不求回報的交給他！”
“六神大人是值得的！”
“一群瘋子。”N在地上扭動兩下，“一個個就好像被騙得體無完膚一文不剩的可憐蟲一樣，你們喜歡他？你們的愛不求回報？原來你們還沉浸在這樣偉大無私的情感里啊，不會已經自我感動到要落淚了吧？”
他的言辭犀利極了，即使全身上下都被束縛，可嘴還在進行著無形的攻擊。
“連暗殺王都輸了，你是身帶什么精神系異能嗎？”
魏爾倫落在照橋信身邊，也對喋喋不休的N感到煩躁，“你們不管他嗎，就任他胡說？”
“只是還有情報需要拷問。”
N在看到魏爾倫時抖了一下，像是一時間被恐懼的回憶操控，但緊接著他也不再顧及，幾乎把所有想說的話都吐了出來，“你們就這么接受了？就這么無所謂的，坦然的認同了？六神通……不，照橋信是喜歡妹妹的變……”
“這關我妹妹什么事？”
照橋信突然出聲。
他的聲音的不難聽出壓抑的威脅，這敵意幾乎是瞬間瘋長成型的，猶如觸到了生死的逆鱗，“你說我就說我，反正我自出道以來還沒感受過黑粉的攻擊，但若是涉及的家人……”
照橋信走到他的面前，氣息淡薄的蹲下身，卻猛地一把抓住N的頭發將他的頭提起來，他額角漫上青筋，嗓音幾乎是貼著緊咬的牙縫擠出來，“你信不信我把你的舌頭拔下來？”！
第 145 章
周圍仍然時不時冒出奇點一般的旋渦,魏爾倫看了一眼照橋信，猶疑了片刻，扭頭去破壞那些東西了。
這是照橋信第一次展露出惡意。
雖然對在場很多人來說，這也只是不痛不癢的狠話罷了。比起拔掉舌頭,活埋火刑可能才會令人覺得狠毒。
但說出這種話的可是六神通,從未在鏡頭前黑過臉,從未展現過負面情緒的六神通。
他此時的怒意是如此真實，仿佛浸潤在里世界多年,已經心狠手辣到什么可以不顧,什么血腥場面都可以無動于衷,他的另一只手甚至克制不住的掐住了N的脖子,小臂的肌肉在顫動,手指掐緊人類柔軟的皮膚,卻又沒有再動分毫。
他在傷害與不傷害之間。
太宰治在這一刻竟然走神的想到,如果六神通演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反派……一定也是成功的。他也能賦予這種角色瘋狂且陰暗的靈魂,即使是天使一樣圣潔美麗的外貌,也不會將鋒利冰冷的人格湮沒。
“咳……呵哈……哈哈哈……”N感受到了微弱的窒息感,他像是被逗笑了,“怎么？你辦得到嗎？”
照橋信死死瞪著他，連引以為豪的表情管理都要棄之不顧。
正在收拾殘局整理戰場的黑衣人們不知何時停了下來,全都目瞪口呆的望著這邊，他們手里還抱著拾起的彈片，卻連金屬早就從指間溜在也沒注意到。
中原中也上前一步，想讓照橋信離N遠一些,可灰藍發青年被觸到死穴的模樣也同樣震撼到了他，他確信就算此時有人生拖硬拽，照橋信也絕對不會放手。
“連一絲一毫的言語侮辱都無法忍受,你對你妹妹還真是情真意切啊。”
“從你嘴里提到她，真是比任何事都讓我無法忍受。”
因為照橋信知道面前的家伙是怎樣摒棄人性的人渣，玩弄生命的罪惡無比沉重，僅是目及所至便觸目驚心。
“這算什么，我才只是提到她而已。”N咧開唇角，“她的名字叫照橋心美，是吧，真是可愛的名呃！”
照橋信收緊了五指，鉗制住N的機動組張了張嘴，像是想阻止照橋信，但最終什么都沒有做。
N卻好像受到了鼓舞一般
，說得更起勁了，“你怕了？哈哈哈哈你怕了？！”
“誰說我只將你列作目標，我早就把你查清楚了，在什么狗屎的暗殺函事件之前——！”
齊木空助想出暗殺事件時，照橋信早就經歷了魔獸吉格事件，這個世界出現端倪的時期便是他第一次來橫濱出差時，那時他的身份信息還未被警方嚴格保密起來，若是想查，可以說毫不費力。
“讓我想想……你的妹妹今早和父母出門了，一年的最后一天，街上可是有很多活動呢，她會不會還在等你回家？”N的臉色逐漸發紅，卻明顯更加興奮，“我本來想著，如果你不出現，能直接通過媒體告訴你這個消息，不過現在看來，你回家后應該就能看到妹妹的尸體了吧……”
照橋信猛地將他按在了地上，力度大到讓按住N的機動組不慎脫手，模糊之間還能聽到一聲骨裂般的脆響。
“唔咳！”
N的鼻梁硬生生嵌進了地里，脖子被收得死緊，氧氣頃刻就被剝奪，他本能的掙扎起來。
“信！”
“六，六神大人！”
這樣的暴動讓周圍人上前，照橋信卻倏地放開了N，仿佛剛剛理智全無的狀態都是演的。
可他抬起頭時，眼里卻浸滿了血絲，整個人都好像被埋在了莫大的恐慌之中。
“……信？”
“咳咳…噗咳，噗哈哈哈哈……”N哈哈大笑起來，“你不敢嗎，再用力幾分我的頸椎就要被你掐斷了，可是你沒這么做，你不敢為了妹妹殺我？還是說你的愛意就這么稀薄，六神，你也不過如此。你的完美是連自己的家人也可以不顧的偽裝。”
照橋信冷冷的盯著他，并未費勁反駁，他的呼吸微微加重，像是掉進了冰水里一般打著顫。
“不過你就算殺了我也沒用。”N磨蹭著四肢坐起來，他的雙眼也充血般紅彤彤一片，“因為我的合作者根本不止這些，這個世界上有多少研究異能力的組織機構你根本不能想象，你以為只我一個人能造出這么多的人造異能嗎——！”
他被港口mafia的一個成員打了一拳，頭撇向一邊，一顆牙直直的飛了出去。
連戰場都忘了收拾的港口mafia機動組恨得牙癢癢，若不是沒有上司
的命令，他們此時恨不得沖上去單用拳腳讓N再也發不出聲音。
太宰治走到照橋信的身邊，張嘴想說什么，卻在對上照橋信的視線后啞然了。
中原中也怔怔的看著他，突然無措到不知該做什么。
照橋信偏身躲開中也，躲開太宰治，躲開圍在這邊的機動組，一個人朝偏離戰場的空地走去。
他的背影仍然挺拔，卻透露出令人胸口發酸的落寞感。
他抬手在眼前擦了一下，可除此之外也沒有其他神態了。
港口mafia的成員們暴怒，“啊可惡！！竟然讓六神大人哭了！”
“太宰大人，我能對這家伙用刑嗎，他竟然說了這么多詆毀六神先生的話，我真的要忍無可忍了！”
“誰能去安慰一下六神大人，我沒用我真該死！”
N還在不依不饒，“被外界的人發現你和黑手黨的人混在一起，你要怎么解釋？”
“你還有很多警察朋友吧，啊？繪心涼介先生。”
“閉嘴。”
鋪天蓋地的壓迫感讓N整個砸在了地上，皮膚的走向下墜成了老人一般，中原中也蹲下身，那雙眼睛萃了寒冰一樣，“看來你根本沒搞清楚我們之間的關系，從頭到尾都是。”
“中也……”
“你的兄弟并沒有死，這么久了，你都沒有去看他一眼嗎？”
N定住，中也的話像是給了這個接近崩潰的男人一針鎮定劑。
“你知道自己在向什么樣的人發泄惡意啊……”
這樣的場景，如此荒謬，如此可笑。
“為了使自己沒有污點所以對妄圖傷害妹妹的人下不了手？不，恰恰相反。”
照橋信至今為止所做的所有，都只是為了一個堅持：我的妹妹周遭的一切，甚至是這個世界，都要干干凈凈的。
“他明明挽救了那么多悲劇。”
***
事情究竟為什么會到如今的境地，照橋信其實并不是天真的沒有預料過。
從他擔負起這個責任開始，或者更早的，從他認識前輩石黑祁開始，從他誤打誤撞的和魏爾倫接觸時，他就被人盯上了，被迫卷入了瘋子們的幻想之中。
但這并不代表他能接受他們牽連到自己的家人。
照橋信盤腿坐在地上，背靠著一面坍塌落下的廢墟上，他拿出自己的手機，顫抖的撥通了照橋心美的電話。
其實什么都沒關系，人類對于自己遭受的苦難是有承受閾值的，很多事放在自己身上會感到無所謂，就像照橋信可以忽視他人的攻擊和覬覦，因為那根本微不足道，但如果這些同等的發生在所愛之人身上，就難受恐慌到心臟抽搐，四肢發軟。
照橋信對于妹妹的在意很多時候會被人稱為“昏了頭的過激行為”，但就算再令人無法接受，那也是因擔憂和愛為原動力引發的。
照橋心美遭遇海難失蹤的三天三夜，照橋信完全沒有工作的心思，他推了所有的日程，在經紀人和助理驚慌的制止下大喊著“我要去找心美，你們幾個放開我啊！”然后不管不顧的沖出了辦公樓。
“信！違約金要好幾百萬啊——”
“在我賬戶里扣！”
當時照橋信匆匆的說了一句，就跑去找自己的車。
石原法士郎在他身后大吼，“偽裝，記得偽裝，你現在和裸奔沒什么兩樣！”
在辦公樓到車庫的這段距離，沒有做任何防護措施的照橋信被粉絲認了出來，連車子也被私生飯堵住，他被圍得滿大街逃竄，最后騷亂驚動了警方，照橋信在那里才得到了片刻的安生。
“高中生遇海嘯失蹤……我知道你心急，但這事情要交給我們處理，你要獨自雇艘船出海找人嗎，難不成這里面有你認識的人？”接待他的警官只是做一些文職工作，他把事件的最新進展都告訴了照橋信，碎碎念著和大明星聊天，抬頭卻發現早就沒人了。
照橋信真就自己雇了艘船出海找人。
他覺得，他一定能找到心美。
其實他的自信放在任何人眼里都有些可笑，因為毫無根據。那次的結果也是，找到失蹤的高中生的是一直不放棄的搜救隊，照橋信甚至還迷路到了別處。
照橋心美出事的那個晚上，他第一次在舞臺上出錯，雖然這個錯沒人發現，因為他的業務能力足夠將失誤掩蓋，但照橋信知道自己恐慌了，是很玄妙的，在某一刻突然神志恍惚。
他驕傲的將這稱為兄妹之間的心靈感
應，是他和心美身份與他人不同的證明，對于照橋信來說，這無時無刻不在表示著他對妹妹的愛超過所有人。
“所以這次也一定沒事……”
照橋信低喃著，凝視著待接通的手機，
“因為你可是……全世界最可愛的完美美少女。”
***
這是崩潰。
太宰治深吸一口氣，像是好久才反應過來人類需要呼吸，他的眼前仍然是照橋信眼含著淚水和血絲抬頭的模樣，灰藍發青年避開了所有人，想獨自去消化情緒，可他仍然抑制不住，讓從未展現的弱態落入了他人眼底。
六神通的眼淚啊……
連遭遇災難時都不曾放棄的照橋信，此時卻無助的哭得像個孩子一樣。
“太過分了……”
太宰治回頭，中原中也正握緊手，嗓音喑啞，
“這一切對他來說，都太過分了。”
***
打了三通電話，那邊都沒接通，網絡也斷了。
照橋信看著毫無信號的手機，意識到磁場可能又出了問題，他撐著膝蓋站起來，轉身突然嚇了一跳。
一個人形靜靜的站在他的面前，目光筆直，眼神清亮，嘴角掛著微笑。
照橋信魂都要被嚇飛了，“什么東西？！”
“嗯？你不認識嗎，不可能吧。”太宰治從人型的背后走出，伸手捏上它的下巴，“這雕刻的很相像逼真啊，你看這里，還有這里，臉型弧度和你一模一樣，頭發也很真，不會摻著真發吧？顏色調得灰了一些，但是也像高級綢緞一樣漂亮，眼睛更是不輸寶石的璀璨，身體的話雖然硬邦邦的，但也另類的很有安全感哦。”
鳶眸少年語調輕飄飄的說著不正經的調侃，“這不是你嗎，信？”
照橋信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等等，這是我？”
這是什么時候造的？？！
六神人偶微笑的看著他，關節處隱約有小塊的銹跡，一看就沒有被好好保養。
“這，這有點兒太……”
太丑了！！
什么時候定制的，賣家的技術怎么這么差，根本沒有把他照橋信的帥氣發揮出一半啊？！
而且
嘴巴的木偶線非常呆板恐怖，他曾經竟然送給心美這種東西嗎？！還不如送橡膠娃娃！！
啊即使如此心美也收下了，嗚嗚嗚心美真是天使嗚！
這個世界上沒有天使是不能運作的！
照橋信被自己的人偶雷到不行，可喜可賀他的審美水平在幾年間飛速提升，雖然他仍然鍥而不舍的送給妹妹自己的手辦。
“這東西是放在你家儲物間的吧？”太宰治敲了敲人偶的胳膊，咚咚的聲響有些悶，“但是他莫名出現在了橫濱。”
照橋信愣了愣，“？？！”
“是誰帶來的呢？”
***
靚麗的藍發少女將最后一個裝飾掛在墻上，然后和朋友擊掌歡呼了一下，“很好，這樣就做好了。”
“特殊的新年party！”
“不過大家都沒有叫家人來哎。”
“同學聚會有長輩在場的話，總覺得不太自在，所以我們自己玩就好啦。”
“心美你家真的好大，伯父伯母就連過年都不在家的嗎？”
“他們要晚上才會回來，爸爸給媽媽準備了燭光午餐。”
“真是浪漫啊，我也希望自己以后結婚二十多年還保持著年輕的愛情之心！”
“哈哈哈哈……”
照橋家的別墅因新年裝扮得格外喜慶，夢原知予興奮的將新年賀卡送給大家，這場聚會是她提出的，理由是紀念高中生活的最后一年。
“不過真是可惜，齊木同學回老家了，總感覺少了他有點兒遺憾，不過年后我們就會見面的吧！”
“他今年寒假真的好忙……”正低落的海藤瞬突然靈光一閃，中二魂附身，“嗯，原來如此，他是為了拯救世界去做非人能承受的任務了吧，這樣危險的事當然不會告訴我們，我們只要相信他，等待他就好了！”
“用這個理由可真是奇妙，不過就這么當他缺席的原因也蠻有意思的哈哈哈……”
相卜命微微汗顏的聽著他胡蒙卻說到了正點的話，連忙轉移了話題，“既然如此，我來給大家進行新年占卜吧！”
“聽到這個真是讓人緊張，不過雖然很好奇，但知道新年會發生什么的話，就像人生被劇透了一樣失去樂趣
了吧。”
“只是測一測運勢啦。”相卜命擺擺手，“之前去參加戀愛綜藝時明明測的是吉，結果竟然遇到了海嘯…嗯……雖然從結果來看我們都很安全，但果然還是叫人后怕，所以以后占卜還是詳細些吧。”
占卜師拿出自己的水晶球，在朋友們期待的目光下開始了超能力的運轉，然而很快，她的眉頭卻越皺越緊，連帶著屋里的人也屏住了呼吸。
“……怎么了嗎？”
“……看不出。”相卜命甩了甩水晶球，將它對準了外面的光線仰望，“看來今天狀態不好，但這種看不清的結果真的很討厭。”
“不用在意，明天去廟會抽簽就好。”
“不管怎么樣都是吉！”
屋里的氣氛無比祥和，就算散場時，他們也是熱鬧的。
“走啦走啦，回家順路一起去逛個街。趁天沒黑，還有好多商店沒有關門呢。”
“街上的裝飾都很漂亮吶。”
“看——那個是流星嗎？”
他們經過了最繁華的商業街，而照橋心美走在夢原知予的旁邊，不知不覺停了下來。
……兩個。
她擰了下眉，卻很快松開，一副什么都沒察覺的輕松神態。
兩個人在跟蹤他們……不，跟蹤她。
跟蹤的人能有什么正當理由，所以來者不善。
照橋心美的眼神變得凌厲，她在櫥窗的反光中觀察著周圍的行人，幾乎把所有人的職業都分析了個遍，那若有若無的視線仍然緊緊跟隨著她，對方的腳步聲也很奇怪……所以，是黑手黨嗎？
照橋心美，完美美少女，各方面都很優秀且具有連超能力者都震驚的偵查能力，此時像個精明成熟且冷靜的偵探一樣分析推斷著眼下的情況。
她知道照橋信一定經歷了什么。
這個經歷讓他警惕，讓他備受壓力，而對方能遭遇的最大威脅，唯有與光明世界背道而行的犯罪者。
照橋心美一直猜測，對方在上頭惹到了什么人，六神通的名氣這么大，哥哥的脾氣也不太好，一定有資本家下手摻和。
她在轉角和朋友們道別，身邊仍然人來人往，不時有哦呼聲傳出。
照橋心美緩緩嘆了口氣，行人的腳步立刻一頓。
照橋心美聳了一下肩，行人的目光再也不是小心翼翼的打量，全都專注的投了過來。
照橋心美抬手撫上眼角，一顆晶瑩的眼淚順著臉頰滑落。
她輕輕的抽泣了一聲，瞬間，身周圍滿了毫無交集的陌生人，
“請問有什么能幫助你的嗎？”
“不要哭，有什么困難我們都會替你解決的！”
“誰會讓這么漂亮的女孩子落淚啊！”
照橋心美露出一個脆弱又堅強的笑容，“抱歉，我和家人走散了，剛剛還被人騷擾了……我實在太害怕了。”
她低下頭，抬手掩住唇，“請問有誰可以陪一下我嗎？陪我去警局就好……”
層層疊疊的人影將她淹沒，照橋心美接過一位好心人遞過來的外套披上，戴上了帽子，讓自己的衣著和外貌特征都被掩蓋了起來。
好了。
她彎了下嘴角。
誰都不能在這樣的情況下傷害到她。！
第 146 章
奇點波動大概六點才停止。
那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冬季本來就晝短夜長。
被自己的等身人偶一打岔，照橋信臉色精彩萬分，太宰治還用一種欣賞藝術品的姿態向照橋信展示細節，“手指的長度和靈活性都很不錯,連戒指都能很好的進入哎。”
照橋信盯著那枚閃閃發亮,就算人偶生銹都沒有斑駁的戒指,沉默的把它摘了下來，他也不是沒有羞恥心,相反,他向心美告白的時候還會臉紅呢。
和他們想的不同,照橋信當初送這枚戒指的心情其實和送其他任何禮物時并沒有不同,就像他無數次求婚都因鍥而不舍和越戰越勇染上了玩笑的色彩。他并不看重收到禮物者的反饋,他只是把自己想給的都送給妹妹,父母也并未落下,只是對妹妹更狂熱一些。
……因為總沒有送過父母內衣,這種行為是挺變態的。
照橋信瞪著那雙通紅的眼睛看向太宰治,鳶眸少年瞳孔一顫,猛地把頭瞥向了一邊,并捂住了嘴。
“……干什么？”
太宰治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照橋信頂著【六神憂傷臉】【六神心碎之眼淚】【六神破碎感氛圍】站在原地，在天色如此暗淡的情況愣是讓一群人痛徹心扉。
“不能讓六神開心起來的我真是沒用！”
“啊……如此悲傷脆弱的面容,卻透著更加璀璨的堅強感！”
照橋信的光環幾乎要變成五彩的了。
“這個到底是怎么來了？”照橋信用喑啞的，令人神經打顫的磁性嗓音問道。
“哦h……在天臺上被人發現的，好在并沒有引起騷動。”
被一群沖動的家伙當成了六神本體，風風火火的就抱著趕了過來,不得不說他們的行為無腦愚蠢到能令人捧腹大笑，初衷卻出于救人的善意。在無法根本確定狀況的情況下，只要是一點兒可能,便不會放任“六神”呆在那里。
無法驅使車輛便只能騎車而來，可一路上的顛簸無數，六神人偶卻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就在剛剛，照橋信出現的時候，還有人驚喜到熱淚盈眶，一瞬間都忘記了此時身處戰場。
“聽上去很
匪夷所思，因為它本應該在我家的儲物室……就像有人入室盜竊了一樣。”
“你的妹妹應當不會有事。”太宰治的聲音悶悶傳來，“他們并沒有停下對你家人的保護，你可是六神通。”
你可是六神通。
當今社會最著名的偶像，一舉一動都關系著社會運轉，這個國家的經濟與風氣，都綁在了你的命脈之上。
照橋信握著手機的手指縮了縮，如大海般的眸子在深夜也閃著幽幽的亮光，“理智而言，我也知道不會有事。”
就像他一直堅信的那樣，照橋心美比他還要強。
因為照橋信一直在以妹妹的標準要求自己，他覺得自己不管怎么做都不會有妹妹好。
“這個人偶出現在這里，像是為了轉移別人的視線。”太宰治將人偶的胳膊擺好，“因為你在節目組被人擄走，各方勢力都在找你，那是光明正大堪稱猖獗的搜索。”
首先是拍攝節目的所在地，那處沒有人煙的荒原。再然后向外擴散逐一排查，暗網，非法渠道，特殊能力，幾乎所有辦法都試過了，可照橋信消失的蹤跡像是被人特意掩蓋，連天眼都被蒙蔽住。
照橋信想象了一下他們能動用的資源，試探性的問道，“搜查的過程中有發生一些小摩擦嗎？”
齊木空助著重說過，世界融合的禁忌就是“意識到”。
意識到異常，意識到不該存在的事，意識到記憶的虛假和荒蕪。
既然動用了最大的力量找他，那么他們一定會接觸。
“小摩擦？”
那邊善后的中原中也正往這邊走來，聞言腳步一頓，煩躁般抓了抓頭發，“就是那個，我手下人做事莽撞了一些……”
“？！”
還真有？？！
的確稱得上是小摩擦。
黑手黨的搜索勢力向來霸道，他們的成員也遍布各地，而某一程度上，他們動用的渠道和警方是有相通重合的，行動時也會撞上。
中也的手下直接去了照橋信的公寓。
得到的是中也的命令，甚至鎖的密碼也是中也告訴他們的。
一群黑衣人在整潔的公寓里來回翻找，幾乎懷著忐忑憧憬的心觸摸偶像生活的地方，可即
使已經非常努力的小心，還是會留下凌亂的痕跡，更何況是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被人打開了房門。
一屋子的黑衣人將這間公寓襯得格外狹小，他們與門外的警官們面面相覷，場面一時間凝滯且沉默。
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嗎？
看看他們的著重，整齊，莊重，腰間鼓鼓囊囊的槍支痕跡，戴著暴徒才會配有墨鏡——這東西在探查線索的時候只是障礙物。
門外的警官當即掏出了槍，喝道，“別動！”
里面的人條件反射的就擺出了戰斗姿態，隨后就僵持不動了。
他們可不想和警察起沖突，這沒什么必要。但這種情況下不反抗，被拷走后估計都沒人能撈他們。
光天化日，違規入室，拉幫結派，攜帶槍支，怎么看都是嫌疑人。
“……我們只是在拍戲。”偶爾也會跟著中也出現在照橋信身邊的組長腦子一抽，就用了曾對六神通百試不爽的理由，并試圖以六神命的身份增加可信度，“六神大人萬歲！”
“……”
“……”
簡直是史上最荒謬的情況。
兩方相顧無言了三秒鐘，誰都沒敢動作，黑洞洞的槍口隨時都能奪走鮮活的生命，突然就被卷入硝煙的警官們也冷汗津津，卻知道不能放人離開。
最后是深受六神毒害的組長先發出了指令，
“不要把六神大人的公寓毀壞。”
撂下這么一句話，他們把槍掖回去，猛地就往唯一的出口沖！
門外的人提起一口氣，堵在狹小的門口就和□□打腳踢。
“你們有病啊，喊六神先生的名號也沒用！”
“滾開！”
“說了我們在拍戲！”
“抓住他們——”
“莫名其妙出現在六神先生的公寓，你們就是綁架了六神的人吧！”
“我看你們才是反串的！”
打斗間，有人一腳踩到了六神通放在門口的拖鞋，這拖鞋上還縫了一只橡膠小狗，因為不堪承受的壓力徹底扁了下去。
“……”
場面一時極度安靜，他們默默看著那只可憐的拖鞋，緊接著發出了慘叫，“六神大人的拖鞋—
—！”
“啊是六神大人最喜歡的小狗，怎么能把六神大人最喜歡的小狗踩壞！”
“抓住他們！！”
本是抓人一方的警官：“？？！”
瘋了，真是瘋了！
他們群情激憤的誓要為六神小狗拖鞋報仇，結果身子一歪撞到了照橋信的鞋柜，一柜子的鞋全都散了出去，有人直接來了個高難度的單手撐地，彰顯優秀的核心能力，同伴眼疾手快的把他拉了起來，“糟了，你怎么把六神的鞋柜撞倒了。”
“要不先撿起來……”
三秒之后，兩方又扭打在了一起，在逼仄的玄關上躥下跳，直到一人不小心按到了遙控器，大廳的電視機頓時亮起，恰好播放著六神通的訪談。
照橋信都快數不清自己錄制了多少訪談，人們對他的三觀和經歷都保持著莫大的好奇心和探知欲，如果腦子里沒點兒東西，他覺得被問及過多私人問題的自己一定會翻車，基本上，他都用一些光偉正的言論滴水不漏的答回去。
訪談的背景布置還是六神通的海報，造型是浮夸的神圣天使，主持人正微笑著問他對于犯罪者的看法，那時正好是《煙花》熱播時，而這個節目還在翻炒《煙花》的熱度。
照橋信說，“那當然是和大家一樣，對他們的行為深惡痛絕的。”
但是，六神通總要在多面中尋求最良善寬容的標準，“可我同時也在想，致使犯罪者墮落的是什么呢，是社會秩序的漏洞，社會的忽視，還是人心的冷漠呢？”
這種話照橋信自己都不會去深思，他的眼睛比嬰兒還要澄澈，“說到底，坐在這里空談的我其實和事不關己冷漠旁觀的家伙們沒有兩樣，我無法揣摩犯罪者的心理，但如果…如果他們還有被原諒的資格的話，希望他們可以一次次，一而再再而三的……救自己于人間水火，赴往理想之國。”
“……”
主持人都因這些話愣住了，鏡頭一直給到六神通身上，遲遲都沒有轉移。
這樣的僵持已經算是節目失誤，但偏偏又好像恰到好處。
主持人一臉尊敬道，“可以請六神先生再現一下經典名場面嗎？”
自帶打光柔焦濾鏡的照橋信對著鏡頭眨了眨清亮的眼睛，“我的名場
面太多了，粉絲們總愛這么調侃我。”
“最經典的那個，六神先生不會不知道吧？”
“啊，那個啊……”
屏幕里的青年微垂下眼瞼，再抬起眸時，臉上染上了一分欣然與祈盼，
“——我喜歡善良正義的，對社會有用的人。”
“哦，哦呼！”
詭異的一齊停下來看電視的十來號人一齊發出了這種聲音。
“六，六神大人！”
“嗚嗚嗚如今看到他依然很感動。”
“這句話我永遠不會忘記。”
下一秒，港口mafia與呆滯的警官稱兄道弟，曾經最厭惡嫌棄的職業，現在在他們眼底就是閃閃發光的英雄，他們握手搭肩的場面就像是戰場上相視一笑握手言和的敵軍。
魅力可以引來爭端，但更高一級的魅力可以化戰爭為和平！
“我們不打了，好吧。”
港口mafia的調查組用嘆息深情的語氣說道。
警官：“……”
“咔嚓。”
鐐銬合上的聲音如此清脆。
“哎？”
組長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再一抬頭，對面的男人眉宇抽動的看著他，并忍無可忍的罵道，“神經。”
“……”
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就此結束。
鬧到最后，他們鼻青臉腫，就像回到了中學時期當不良與其他組織干架一樣。
末了還能感慨青春般揮灑汗水道，“上次這么痛快的肉搏，是什么時候呢？”
“與六神大人相關的事，果然都是好事啊。”
“是啊是啊。”
“……”
“咔嚓。”鐐銬聲接連響起。
他們用比拳頭還硬的嘴說，“就算被抓起來也是好事，這畢竟是人生中難以體驗的一環。”
幾個人光榮的被逮捕了。
押送他們的警官先生回頭對著電視劇說了一句，“謝謝你，六神先生。”
哈哈。
回想起他們敘述的那個經歷，中原中也連生氣都帶著無力感，整個過程都透露著濃濃的槽點，三流喜劇都不會這么寫。
他培養了這么久的下屬，輕而易舉的就被六神通策反了，連被條子拷走都感恩戴德的，他們的腦子就像離家出走了一樣。
去撈他們的是公關官，這位港口mafia與所有外界官方機構的外交家，但好像廢了不少功夫，公關官領著人離開時，還被熟人撞上了。
“我想我們暴露了。”電話里，公關官對中也如此說道，“雖然我把他們撈了出來，但那些人并不是沒有判斷力，尤其是信的朋友們，他們認識我。”
照橋信的身邊圍繞著一群危險人物。
“這是心照不宣的事情，就像我們的組織在市警的眼皮子底下一直存在，往后不知道他們會和信說什么。”
“說什么也沒關系，都是出于對信的關心。”
“可是，問題在于……”公關官的目光空茫的望向遠方，“信是無辜的。他什么都沒有做，什么都沒有沾。”
就像N帶著惡意與嗤諷說的那樣，“你以為你在和什么人混在一起——大名鼎鼎的六神通，竟然和見不得光的黑手黨廝混，怎么，黑白通吃嗎？！”
照橋信與他們有聯系，就是一件生有嫌疑的事。
“……”
聽到中也說了原委的照橋信大概沉默了五秒鐘，他的表情很平靜，還帶著點兒“這就結束了？”的迷茫感，“……只是這樣？”
“……對。”
他還以為是什么呢。
照橋信松了一口氣，“公寓壞了就壞了吧，找人去修就好了。”
只要不是發現世界融合的bug，一切都好說。
這不在意的態度讓他們有些不知所措，“信，我們……？”
“那種事交給法律去審判。”照橋信再次表現出了他對常規事態的冷漠，他身上的那種無機質感似乎已經許久沒有出現了，“現在，我想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他需要去海邊。
即使是突然編造的理由，沒有任何預兆和準備，但他在鏡頭面前已經許下了承諾，那就要去做。
照橋信借了后勤組騎過來的自行車，并背起了自己的等身人偶。
雖然它很惡趣味，但怎么說現在也是心美的東西了，心美都沒有丟掉它，心美一定很感動哥
哥送的禮物！
照橋信這么自欺欺人的想著，跨上了自行車，旁邊的后勤組激動到結巴，“六，六神大人坐了我坐過的自行車！”
“謝謝。”遵照流程，照橋信扭頭對他道謝。
“哦呼！”他捂住胸口，面色潮紅，“不客氣，請，請用。”
奇點在很多普通人看來，就像炸彈爆破一樣。他們無法分辨出這來自科學還是未知力量，便只能用現有的認知做出解釋，而天邊的流星也總是在下落到地平線前解體，混著迎接新年亮起的煙花，這接連響起爆炸聲的城市，一片祥和安寧。
照橋信吹著夜風，倏然發現郊外安靜了下來。
這邊的奇點結束了。
遠方的響聲隔著距離，聽起來有些不真切。
魏爾倫落到他的面前，“我可以帶你去，也就花費兩分鐘。”
他對六神等身人偶很感興趣，并像發現了新大陸一般想到：造出這種東西的人一定是天才藝術家。
照橋信的額發被風拂起，他的神情很淡。
“不……”
“我想靜一下。”
就算跟著他，也請為他留出部分私人空間吧。
“我要思考一下自己的新年愿望。”！
第 147 章
海邊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照橋信大概騎了半個小時的單車,一路上都沒有障礙，因為街道上格外空曠，大家都好像接到了防空洞演習一樣離開了。
山間的路并不好走,下坡更是崎嶇且陡峭,照橋信如果不剎閘的話,滑行的速度已經高到讓他心驚恐懼了,和坐過山車沒什么兩樣，對面而沖的氣流拂過他的額發，有些冷，但是吹得照橋信的大腦一片清明。
他任由自己被仿佛難以掌控的高速吞沒，心里卻罕見的沒有一絲恐懼。
生理上的顫抖還是有一些的，但是心理上去完全能戰勝這絲不安。
因為他知道身后跟著的人一定不會讓他有危險。想象一下，就算他不小心車翻人倒,在擺好姿勢落地之前就能被人接住。
再仔細回想，照橋信才驚覺自己的遭遇無比奇幻，可他現在已經忘了得知真相時震驚又忙惶的情緒。
當初是他靠著對心美的愛撐過去,現在呢？
大概是因為熟悉和習慣吧。他們也并不可怕——這樣危險的想法在照橋信的腦海里顯現出來,便難以消失了。
不管是身份,還是浸著鮮血的戰斗，喪心病狂的實驗，崩壞混亂的世界，都好像不會給他留下陰影。
照橋信覺得自己好像輕易的就接受了。
就像他現在能坦然的面對自己的恐懼，在山路上擰轉車把,看上去險而又險實際上一切盡在掌控的拐過了急轉彎。
好像也沒有很難嘛。
照橋信情不自禁的露出了一個笑容，他的心情現在就像被冬日的風吹散吹順了一樣，不管剛剛的神經多么擰巴繃緊，現在都被奇異的安撫了。
他騎過繁華的街道,因為人煙稀少，就算他沒有帶偽裝也不怕引起騷亂，城市的燈光耀眼璀璨，落在照橋信的發頂和肩頭，一如既往的給他披上了一層華光。
頭頂傳來直升機的噪音，也不知道是因為磁場穩定下來了，還是用了什么特殊的能力。照橋信抬起頭，直直的對上了直升機上，少年清亮的眼睛。
“真的不用我載你一程嗎？”駕駛位上的傻瓜鳥高聲喊道，聲音被直升機的雜音掩蓋，但照橋信仍然能辨別出來。
他搖了搖頭
，那樣太張揚了。
海邊很快就到了，照橋信停下單車，整理了一下外套，準備找個好點人的角度出場。
沒有任何工作人員，沒有任何設備，沒有任何組織，這樣的情況對于一個明星來說應該是惡劣且危險的，照橋信記得，與他搭檔的女明星曾在演講臺上被粉絲撲倒，在商場做活動時被粉絲強制擁抱了。
所以他如此平靜的出現在這里，究竟是擁有怎樣的信任呢？
“咦？”
正在拍攝天邊火光的一位年輕人怔怔的放下手機，目光一眨不眨的追逐著剛剛走過的人影，“我怎么好像看到……？”
“怎么啦怎么啦！”她的同伴仍然興致勃勃。
“剛才是不是有誰走過了？天色好暗，但是我應該沒看錯……”
沒有拉風的排場，沒有浩浩蕩蕩的保鏢，灰藍發青年就這么突兀的，在所有人都沒留意到的情況下，出現在了海浪線的前方。
他穿著顏色寡淡的保暖外套，發絲隨著海風凌亂的飛揚，那清晰露出的眉眼卻是一片溫和。
嘈雜的人群不知不覺的靜了下來，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望著這邊，他們的神情出奇的一致，是未來得及消化事實的迷茫和怔松。
照橋信彎起眸，“晚上好。”
“……”
這句問候輕飄飄的散在了他們耳跡。
站在一旁閑得放哨的市警奇怪的轉過了臉，隨即瞪大眼睛，呆愣在原地。
這是因為六神通的愿望而促成的會面。
照橋信揚了揚臉，臉上的笑意張揚且輕快，“今晚的風景真的很美，不是嗎？”
“哦，哦呼！”
這聲自發的聲響過后，人們好像才回過神來，放聲尖叫了起來。
“是六神通啊——！！！”
“六神大人，是六神大人！”
“六神大人真的來了，我以為只是宣傳效果呢，接下來是不是要有煙花展了！六神大人的出場怎么可能這么隨意。”
“不，就是隨意才好。因為六神大人就是這么平易近人，那可是國民偶像六神通啊！！！”
“六神在海邊，是六神在海邊，啊六神走姿！著名的六神走姿！我要死了，我要
窒息而死了，一想到我正在和六神大人呼吸同一片空氣，我就幸福得要昏過去了！”
“本人？真的是本人？和電視上差好多……這，這他媽是人能長成的樣子嗎？！”
“就是神的寵兒吧。”
“如果世界上有神，那么他一定長六神大人的模樣！”
“啊……好想和他結婚……其實結婚也不是必要的，如果能和他擁抱一下的話，這輩子也就能抱著這段珍貴的記憶過下去了。”
人們的熱情開始高漲，不可抑制的驚嘆著，像是不會感到疲憊一般。
“明明是臃腫的外套……為什么他穿著能這么有型。”
“身材比例真好，不愧是明星啊，皮膚也通透得驚人。”
“聲音真好聽，六神嗓音果然不該吹的，真希望他能再出幾l首新歌。”
“仔細一看六神大人雖然帥氣逼人，但眉眼之間也帶著一絲秀氣的，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雌雄同體的美貌吧。”
“六神大人有妹妹吧，六神大人的妹妹也一定很漂亮，我可以去追求他的妹妹嗎？”
這句話成了被照橋信單拎出來回復的重點，他兇神惡煞的轉眸瞪向那個家伙，“不行！”
啊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你和心美比就是天使和癩蛤……和老鼠！是天使和老鼠！明白嗎！
結果被他瞪的年輕人單手捂住胸口，哦呼一聲就仰頭倒了下去。
“六神，六神看我了，六神看我了……”
他帶著被超度的微笑望著天空，陷入了短暫的睜眼昏迷，身旁的好友一臉無奈的抱著他，“夠了，你到底……”
話還未說完，他懷里的人突然死尸復活，猛地站了起來嚎叫，“不行！我剛剛究竟在說什么，我竟然當著六神的面說那么混蛋的話，我對六神是真心的！從現在開始我要對他一心一意，我將會是世界上最專情長情的男人！”
“……”
別管周圍的人是怎樣驚愕無語，照橋信是被尬住了。
他渾身雞皮疙瘩起立，說道，“其實你不喜歡我也沒關系……只要你開心就好。”
“哦呼！六神教誨，是六神教誨！我明白了六神大人，我會將這條當作人生準則來遵守的！”
“……”
人群中響起善意的笑聲，照橋信現身海邊的事情馬上在網上瘋傳，同步直播也以最快的速度上了熱搜榜。
【這是六神？】
【六神真的出現在海邊了？！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嫉妒][嫉妒][扭曲][面目猙獰]】
【聽說本人好看到能讓人看呆，忘記思考，手機攝像頭里呈現的的確和影視劇不一樣，這個看起來好清瘦高挑，有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
【六神……是哪個明星？】
【咦？直播間里有外國人混進來嗎，怎么會不認識六神大人哈哈哈哈！】
【外國網友都說六神大人長得像天使一樣，關于六神通的科普視頻和各種物料播放數據超級高的。】
【現在去橫濱的話，能見到六神大人嗎？】
【橫濱進出不太方便，過年期間公路都關了吧。】
【六神大人果然說到做到，我也想和六神大人一起過年嗚嗚嗚嗚TT】
【在手機里一起過年也是超好的禮物了！】
直播里的照橋信站在海邊，正低著頭耐心的聽著一位女性說話，他的眼神專注且柔和，將彼此的距離控制在既不疏離也不曖昧的程度。
【比想象中要親近啊，他看上去性格真好。】
【和訪談里展現出來的一模一樣！】
【參加過六神簽售會的人表示，六神大人真的真的很溫柔！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這里的六神大人似乎更容易接近了，我簽售的時候感受到的是尊重與和善，但六神大人給我的冷感是難以忽視的，讓我意識到我們就只是粉絲和偶像的身份，像親密的友人這樣的關系是很難跨越的。】
海邊的人們都很克制。
并沒有發生擁擠事件，也沒有人沖過來把照橋信撲倒。
可能是因為今天的氣氛實在輕松溫暖，可能是因為六神的出現是預料之中也是預料之外，一切安排都恰到好處，他們不需要急迫，不需要爭搶，他們仍然能像看電視劇一樣觀賞著偶像，知道恪守禮儀，知道劃清距離，他們可以隨意的與六神通合影，不是站在旁邊，而是將六神通作為照片的背景和主角。
【和六神大人合影了
[淚目][淚目]】
【這次沒有工作人員轟趕我們，連警察都加入追星行列了[照片][照片]】
照片里穿著制服的市警們正排著隊等待和六神通的近距離接觸，這自發形成的隊伍和流程有些說不出的好笑，照橋信握上對面人伸來的手，對方激動到手指都在發抖，結結巴巴的說道，“我，我很喜歡你的電視劇，魔術偵探已經五刷了，請你以后多出一些作品！我，我會一直看的，一直追逐著你！”
“三觀真的很正，你的訪談我總是看很多遍。”
“看到你，經常覺得人生都有力量了。”
類似的話照橋信聽了很多，還有人氣血上涌差點兒跪在他面前，被六神通扶住后估計會一覺睡到天亮了。
直到照橋信對上了下一個來人的眼睛。
他愣了愣，無奈的笑了，“你這是做什么？”
“不行嗎，我也是粉絲呀。”
明明有那么多的見面機會。
站在照橋信面前的是太宰治。
很奇異的，照橋信覺得太宰治是在以輕松打滑的態度來掩飾自己的緊張，雖然他和平常沒什么兩樣，仍然是那副什么都能輕易做到的，不太正經的模樣，此時卻……透著一絲拘禁。
“那么你想對我說什么呢？”照橋信問。
太宰治的視線落在他的腳邊，語氣寡淡到像是憋著一口氣吐出的，“作為粉絲的話……也想聽到偶像自己想說些什么。”
“……”
照橋信微微睜圓了眼睛。
他突然想到，自己拒絕和他們一起來海邊的理由是，“我要想想自己的新年愿望。”
“雖然我們的關系應該遠不止偶像和粉絲，但若是你想玩這樣的play……”照橋信露出了營業式笑容，“我還有一部和祁前輩的電影沒有拍，據說情節設計很新穎，角色也很有挑戰性……到時候請你一定要來支持一下。”
“……”
“還有……”
照橋信看著微微怔神的他說，“希望來年一切都很順利，不管誰都是。”
這是六神通的祈盼。
而他的愿望，他真摯的訴求，是能被“神”聽到的。
“所謂新年愿望，所祝福的都是將來。”！
第 148 章
“……你說什么？”
警視廳內,一位警官呆滯的這么問道。
“剛剛發生的爆炸，沒有任何人受傷。”他的同事面色凝重，卻帶著幾分舒了口氣的放松感，“我們到現在也沒有查出爆炸的原因,但建筑物的確被破壞了,可奇跡的是,那一條街上的人都提前散了個干凈。”
“……”
警官張了張嘴,向旁邊走了幾步，向同事展示自己身后的人影，“該不會是這些人吧？”
警視廳的門口和大廳,已經被堵得水泄不通。
這些人不是來鬧事，也不是來報警,他們就像追星一樣跟著一位美麗的少女，心甘情愿的在這邊呆著，將自己成為護花使者，守護騎士。
“啊……”同事表情空白了幾秒,“好像是的。”
很快,外出探查的人回來了,熙熙攘攘的人特意空出了一條道給他們。松田陣平一邊解著領口，一邊走過在狹小的過道，“這是怎么了，這么多人，連氧氣都變得稀薄了啊。”
他在路過一處后猛地定住，緊接著轉過身，看著那位安靜坐著喝茶的少女。
“……這位是？”
\'啊，你回來了啊松田隊長，這位少女說有人尾隨她,\'
場面大概靜了兩秒，好不容易擠進來的另一位拆彈刑警不可置信道，“……有人……尾隨她？”
尾隨者這不都在這里了嗎？！
怎么，集體來自首嗎？
不不不不能以這么輕浮戲謔的態度對待這種事，這可是一位困擾的受害者。
“你好，請問……”
他打算上前問問情況，藍發少女聞聲抬起頭，露出一張泫然欲泣的臉。
“……哦呼！”
這，這是什么美少女啊！世界上原來還存在這么美麗的藝術品嗎——
如同小說里描述的那樣清透白皙的皮膚，比寶石還要璀璨的眼睛，比綢緞還要絲滑柔順富有光澤的頭發，完美對稱的一張臉……嗯？？
職業習慣讓他下意識對人臉比較敏感，他突然發現這位少女有些眼熟，很像是那位……被譽為神的寵兒的那位……
心臟都要跳出嗓子眼的警官勃然大怒，
“怎么會有人尾隨這么可愛的少女，實在變態，可惡！”
萩原研二撩了下微微汗濕的頭發，他靜靜觀察了照橋心美一小會兒，輕聲說，“信的妹妹？”
照橋心美眨了眨眼，有些意外，但想想照橋信每次活動都會請一堆人維護治安，還去過警校學習演戲，他們之間認識也不奇怪。“是的。”
“嗯？？？”拆彈警的腦子有些懵圈，“誰？誰的妹妹？”
信，照橋信是吧？六神通是吧？！
“難道她就是六……那位的妹妹？”
他按捺著激動的情緒，小心翼翼的看向照橋心美。
六神通在電視機前都沒忍住透露的，從來沒有露面的……妹妹。
如果現在沒有別人，照橋心美或許會立刻主動承認，真誠無比的說“哎？原來你也認識我的哥哥嗎，真是太好了，如果是哥哥的朋友我便安心了……”類似這樣的話，因為可以立刻拉近距離增強信任感。
但現在人太多了，雖然都是為了遮掩視線的善意群眾。
“尾隨是怎么回事？”
“只是發現有人一直跟著我，大家都很熱心的幫忙……雖然現在也沒有找到那個人…抱歉，我實在有些害怕……”
萩原研二清楚的感到自己的心跳正在加速。
他湊到松田陣平耳邊說，“這孩子的威力似乎真的比信還要大。”
“哈？”松田陣平發出一聲氣音，“你指什么啊？”
“你也意識到了吧，感覺根本無法拒絕她……”
“雖然好像是這樣……”松田陣平看了照橋心美一眼，也由衷說道，“他們很像，看上去是同類人。”
是不管各方面的同類人。
但照橋信有個獨特的吸引他們的點。
“信想要保護她。”
照橋信努力至今的初衷，是想要一個他消失三秒都會有人發現的世界。
如此夸張的知名度和關注度，這樣他們就不會陷入危險之中，這樣他的妹妹就能處在他的羽翼之下。
“爆炸的原因真的無法查清楚嗎？”警部問他們。
“不行。那爆炸就像憑空出現的一樣，沒有煙霧和灰塵，空氣中也沒有怪異的氣味，現場
也沒有任何可疑的燃爆物，而斷裂的建筑更像是被什么扭曲了……你明白嗎，就像是游戲里那樣，被超能力還是什么東西吞沒毀壞了。”
“……真是離奇了。”
“但是無人受傷就是最大的幸事。”
“如果這么說的話……”
萩原研二靠著窗口點燃了一支煙，望著下面圍在警視廳門口久久不愿意散去的人，“陣平，你有沒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什么？”松田陣平動了動肩膀，“我今天跑前跑后要累死，先是找信，再是收到有關信的威脅信息，市區莫名發生爆炸我們去找原因，然后信突然就開了直播說去橫濱的海邊，最后市警那邊傳來六神通一切安好的情報……今天還是除夕，發生的事頂最近一個月的了。”
“哈哈，感覺一切都特別的匆忙。”
“不過結果是好的就行了，那個家伙，明明失蹤也沒多久，卻能把人折騰夠嗆。”
煙霧飄向了窗外，冷空氣一陣一陣的卷過來，萩原研二垂著眸子，視線淡淡的，眸子里暈開了一團霧般，像是什么都沒有進入他眼底。
“……可是這些事，似乎都沒有影響到那個孩子。”
松田陣平知道他在指什么，他笑了一聲，“如果影響到了，那家伙要瘋了吧？”
“可你有沒有覺得……”萩原研二微微收攏手指，“那孩子什么都知道呢？”
“……”
“信現在都沒有回家吧，今天可是除夕，以他的性格絕對會和家人在一起過，而熟知這點的妹妹卻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甚至……看上去很堅強，她和人們周旋的模樣……和信一模一樣。”
那是令人舒適的，挑不出毛病的，完美的社交準則。
人們不會因為冷落而不滿，反而會自發譴責自己讓美少女困擾了。
太厲害了。
萩原研二忍不住想到。
那孩子比信要自信，做事也比信自如。
“而且聽說，人們是因為她才集體來了這邊，就這么巧的和爆炸錯開了……這樣的作風，或者說能做到這種事的，也只有信，現在還要加上她。”
特征如此相似的兩人。
對彼此無比信任的兩人。
用形象點兒的話說，他們在雙向奔赴。
松田陣平恍了恍神，隨后扯了下唇角，“什么啊……”
他的聲音輕淺，“這不是又欠了他們人情嗎？”
***
天上的流星終于消失了。
熙攘的海邊因為照橋信的一句話沉寂了下來，“很晚了，大家是不是該回去和家人見面了。”
有個孩子窩在爸爸的臂彎，揚聲問道，“六神哥哥過年要回家嗎？”
“是的。我的家人也在等我。”照橋信露出一個欣悅的笑容。
“那么你剛剛對流星許愿了嗎？”
聞言，照橋信抬起頭，望著夜空中最后降落的那顆火花。
“我的愿望……可是被流星之神聽到了。”
那天晚上，照橋信坐著傻瓜鳥的直升機回了家，直升機里坐著他的朋友，理所當然的還有靠異能力作弊的魏爾倫。
“你今天看上去心情很好。”魏爾倫瀟灑的和直升機同步飛行著，“我感覺你比我們上一次見面，變得更有人情味了一些。”
哈哈，這話由他來說，都不可思議到帶上了諷刺的意味。
“……你是在嘲笑我嗎？”照橋信認真的問道。
“怎么會，我也不知道這種變化是好是壞，但因為是你，所以結果總是好的。”
照橋信疲倦的靠在椅背上，他裹著一條柔軟厚實的羽絨被。這臺直升機的門因為剛剛的戰斗被破壞了，如今他們只能在高空吹著冷風，聽著暗殺王聒噪的聲音。
“你這一陣子都去哪了？”
“去國外查對你進行暗殺恐嚇的家伙了。”魏爾倫說，“人雖然找到了，可我輸了，被一個擁有多重異能力的人打敗了。”
他坦然的說著自己在戰斗上的失敗，“他實在太強了，即使是對上我應當也保留著實力。我被他瞬移帶去了一處孤島，是飛回來的，還不小心迷路到了南極。”
困在一處孤島對于這位被當做秘密武器的人造異能來說，的確不算是什么棘手的難題，只是實在需要浪費一些時間。
照橋信幾乎昏昏欲睡。
他的神經在經歷了高度繃緊后，又應付了很長時間的粉絲，如今已經疲累得想
要不管不顧的沉眠。
魏爾倫看出了他的半闔的雙眼中的空茫，再然后中原中也暴力的關上了門，手動當了門鎖。
“……嘁。”
魏爾倫轉過臉，隨后猛地停在了半空中。
有一個人影，如他現在一般定在空中，看上去并未借住外力，他甚至還雙手環胸，神情中有一絲的敵意。
“是你。”魏爾倫如臨大敵，“你為什么會在這兒？”
[做了這么久的人造煙花，好不容易能休息了，還見到了你。]
“人造煙花？”魏爾倫反應了過來，“原來那些是因為你……不過你這是在做什么？”
[沒什么，拯救世界。]
齊木信雄沒有跟他廢話太多，粉發超能力者抬起手，魏爾倫立即警惕的轉移到了別處，“又想在手心里射出激光嗎，這次我可不會疏忽了。”
[如果你能乖乖的呆在別處，我也不會怎么著你。]
魏爾倫揚了揚眉，“別處？什么地方才算是別處呢，我這次可沒有主動去招惹你，所以答案很明了了，你不喜歡我呆在六神的身邊啊。”他歪了歪腦袋，就像盛氣凌人的挑釁情敵一般說道，“這種行為不就是獨占欲強到令人窒息的變態嗎，連我都會討厭的。”
[……你是最沒資格說這種話的吧。]齊木信雄吐槽道，[不過無所謂了，你就當我喜歡他好了。]
“？”
齊木信雄強調道，[我喜歡他，所以你對我來說，就是需要消失的情敵。]
“？？”
魏爾倫也沒想到他會這么……大聲說愛？因為以他對齊木楠雄微薄的認知看來，對方應該是沉穩到沉悶的人。
齊木信雄一把摘下了眼鏡。
目之所及的生物，瞬間便化為了石像。
他用念動力拖住魏爾倫的身體，有些煩惱的抓了抓頭發。
超越者對于世界剝離應該沒有任何好處，再把他放去孤島吧。
一來一回費了些時間，齊木信雄直接在照橋的家門口等著照橋信。
這個時間點，如果齊木楠雄解決了事情，他一定會回家和爸爸媽媽過年，不過分身就還好啦，年和喜歡的人在一起過才對。
齊木信雄靠在街角，心靈感應的范圍內傳來照橋心美淡淡的心音，他立馬躲了起來，但仍然忍不住好奇的聽了聽對方在煩惱什么。
因為那些心音中，多次提到了“哥哥”。
照橋心美此時的心聲十分專注，夾雜著對周遭環境的警惕，她正瀏覽著六神通的tag，雖然走路看手機對于完美美少女來說可能是減分項，但是畢竟最近沒有人。
六神的tag里正一片歡天喜地，畢竟有了太多六神通的新物料，這些新物料對于六神命來說就是最好的新年禮物
（六神大人果然出現在了海邊，而且是自己一個人！）
（六神和我合照了！六神和我握手了！六神給我說了新年祝福，說我今年一定會學業有成！）
（六神大人果然是愛情之神！和六神大人見面之后就去找暗戀對象告了白，對方一下子就接受了！果然深情且專一的六神大人能帶來好運。）
（拜六神愛情之神[虔誠]）
（拜六神愛情之神[虔誠]）
（拜六神愛情之神[虔誠]……）
（這些都是什么啊！）
無聲讀著這些文字的照橋心美正在心里瘋狂刷屏，（愛情之神愛情之神，為什么哥哥會有這種稱呼，這又是什么時候的事，現在就搜一搜……）然后她一頓操作，用比偵探還快的速度找到了事情的起源，（因為參加戀愛綜藝時太過迷人，所以擁有了這個稱號……）
照橋信在海難中的表現也帶著守護的色彩，于是他們這么吹捧的理由便變得正當偉大起來。
照橋心美仔細看了流露出的視頻，畫面里的灰藍發青年看上去沒有任何不適，衣服也干凈整潔，神情中沒有勉強之意，所以與粉絲的碰面也不是被威脅的……但是……
照橋心美有些驚訝，
她覺得哥哥好像很開心。
該這么形容這種感覺呢，以往照橋信工作時也沒有疏漏，也不會露出什么負面那情緒，工作態度十分積極，但積極過了頭反而是一種緊張，他太過完美，他不能出錯，他似乎每一分每一秒都緊繃著，但這次卻好像更釋然了一些。
“看來發生了好事啊……”
照橋心美欣慰的低喃，
“如
果哥哥也能交到真心的朋友，總算……”
“什么？”旁邊的青年出聲問道。
齊木信雄順勢用透視眼看了看兩個人，他們跟在照橋心美身邊，但沒有用令人不適的左右夾擊站位，松田陣平正走在萩原研二的旁邊，而在他看來善于應付人際關系的萩原研二正走在照橋心美的左邊。
“啊，只是有些感慨而已，沒什么。”照橋心美抬頭微笑。
“還會害怕嗎？放心吧，我和陣平的搏擊成績很好的。”
照橋心美搖了搖頭，“如果被警察護送著還會感到恐懼的話，不就是我過于憂心了嗎？”
“那種事情也不是和誰在一起就能消除的，被人尾隨的話……不是會感到很膈應嗎？”
照橋心美抿了下唇。
實際不是。
普通女性大概會難受，但是完美美少女早就對這種情況見慣不怪應對自如了，她幼時就能憑借可愛的長相吸引大片的目光，有幾次甚至直接走到尾隨他的大叔面前，問他，“叔叔你有什么事情嗎？”
而心懷歹念的人會立刻沉淪在她的可愛之中，被感化為對孩子抱有愛意的好人。
在她長大后，人們想要尾隨便變得有些難度，因為往往會遇到同類，只要照橋心美想，她能讓人們光明正大的跟隨。
“信也總是遇到私生飯，他給我們透露過一些不好的事，所以我們總是會感嘆，他那顆強大的心臟。”
他很堅強。
照橋心美也知道這點。
不是每個人都像她一樣，從有意識起就立志要當全世界最完美的女性。
照橋信的心理其實和很多普通人沒什么兩樣，他對自身外貌也沒有過多的追求，實際上就算他只是一個平凡的長相，他也不會因為不夠帥氣而自惱陷入極端。他在幼時沒有遠大的抱負，和所有孩子一樣貪玩好勝，雖被人們捧出了極高的自信心，卻不是被驕縱的壞孩子。
所以他在被信任的老師綁架后也會崩潰，會自閉到連話都說不出。
照橋信究竟是怎么走到今天這一步的，他付出了多大的努力，他克服了怎樣的心理陰影，照橋心美一清二楚。
他的哥哥是靠愛撐過來的。
“你和信是一
起長大的嗎？”
“怎么會問這種話？”
“是那個，小說里總會出現的設定，兄妹自小因為家庭糾紛不住在一處之類的。”
而且你們兄妹真的很特別。
“噗！”照橋心美都被這種猜測逗笑了，“我們的父母只是普通人，也很恩愛，感覺那樣的情節會出現在財閥世家，比如兄妹兩人各自去自己的領域深造，成年后回到家族爭繼承權。”
“是吧是吧，小說可是來源于現實。”
“不過我和哥哥，只是再普通不過的兄妹而已。”
照橋心美說道，“是深愛彼此的家人。”
會打鬧，會吵架，會互相送禮物，會在一方失落時絞盡腦汁的給予安慰，照橋信會帶著得意洋洋的神色帶照橋心美去看自己演的電影，照橋心美也不會對此表現出不感興趣或不耐煩，因為他們是家人，哥哥的事情同樣牽動著她。
“對了，你知道信喜歡吃什么嗎？”松田陣平問。
“也不是說我們對他漠不關心到這個地步，實在是那家伙太會裝了，他不會表現出對任何事物的偏頗，那只是食物喜好而已啊，又不是說一句‘我喜歡吃檸檬’就會發生被一堆人跟著噴‘為什么喜歡吃檸檬，難道香蕉不好吃嗎？’或者‘檸檬那么酸難道只有我一個人不喜歡吃嗎喜歡吃它的人都是怪物’這種情況。”
“因為不能說吧。”
“啊？”
“如果說了的話，超市里的檸檬會供不應求的。”照橋心美說得篤定，“不過哥哥好像的確沒有過于明顯的喜好，他的食欲一直很淡，大概是吃飯只是為了填飽肚子，只是為了不被餓死，如果允許的話他可以只喝營養液過活。”
“……啊。”
松田陣平吐槽，“這可能就是帥哥的特性吧。”
“反向來說，身材管理對他來說還是煩惱了？因為要嚴格按照食譜來吃東西。”
“他都把這當成工作的一部分。”
“好吧好吧。”松田陣平聳聳肩，“那么有其他的喜好嗎？”
其他的喜好……
照橋心美嘴角一抽，突然想起了被她丟掉的內衣和收了卻從來沒有擺出來的六神等身人偶。
那些人偶
現在不知道還站不站在儲物室，才虎同學前天還說他從一位雕刻家的參賽作品里看到了，對此很感興趣。
那種東西還是一輩子都不要被別人知道了吧……
照橋心美想到了站在警視廳門口的那位。
天知道她在發現哥哥像門神一樣站在警視廳是什么心情，晴天霹靂不過如此！
六神的等身人偶，被她藏在家里幾乎不見光的等身人偶！
而且還被換了衣服，說明等身人偶的裸/體已經被看光了！
照橋心美問過警官人偶為什么會在那，對方用悵然的語氣說，“是在廢棄場里找到的，不知道被誰丟在了那，看上去怪可憐的……你明白吧，雖然是死物，但是它有一幅人的相貌，還是六神先生的臉，所以我們根本無法丟下他，他現在看上去是不是像有生命一樣？”
不，完全不！
照橋心美簡直想搖著警官先生的領子大吼，
不要因為他有一張六神通的臉就失去判斷力，這東西真的品味很老土！
但最后照橋心美只是笑著說，“是啊，真的有這種感覺，雕刻師的手藝真好。”
照橋心美并沒有丟過人偶，父母也不會亂動，他們在新年大掃除時還給人偶挪了地方，而知道人偶存在的只有他們一家，所以，人偶究竟為什么會出現在廢棄場，某種程度上要稱為靈異事件了。
但這世上沒有靈異事件，照橋心美堅定的如此認為。也好在人偶出現的地點只是廢棄場，一看就是被人丟棄的，還是頭壞掉的那個……所以是哥哥丟的吧？
齊木信雄蹲在狗洞旁邊，默默想到：不，是我丟的。
幾乎算是同時把幾個人偶丟在世界各地，然后由齊木空助匿名向各個勢力傳達情報，這是只有他們兄弟能做到的事情，是超能力者和科學家的終極武器。
人偶帶來的效應很可觀，他們浪費了不少時間。
齊木信雄走神的想，其實人偶蠻精致的，明明是件不錯的禮物。
萩原研二將手機頁面給照橋心美看，“他今天在海邊的時候說，家里還有人在等他，所以他今晚一定會回來吧？”
這可說不準啊……
照橋心美研究了一下時間線，“從橫濱坐電車
回來的話……估計要深夜了。”
這個時候，遠處傳來了噪音。
幾人下意識抬頭望去，隨后瞪大眼，震驚的看到照橋信乘著直升機神采飛揚的朝這邊望，他的大半個身子都在外面，揮著手朝這邊喊著什么。
照橋信：“心美！心美！哥哥回來了——！”
照橋心美：“！！！”
這是在干什么啊？！
中原中也正死攥著照橋信的手腕，雖然看他發瘋也是一種別樣的可愛，甚至讓人忍不住想縱容，但這行為太猖狂了，“信，很危險！你先進來！”
太宰治好奇的透過窗戶，看到了別墅門口的藍發身影，他現在的眼神清亮單純到像是發現了新奇事物的孩子，“簡直像有雷達一樣突然驚醒哎。”
照橋信是冷不丁的睜開眼的。
這讓偷偷摸摸看六神睡顏的幾個人都渾身一抖，被抓了個現行。
但照橋信毫不在意，被子一掀朝窗外看了看街景，然后飛速整理了下頭發，拉開中也把身子探了出去。
“！！！”
這行為太危險了，中也條件發射的抓住了他的胳膊，“信，你做什么？！”
他和想不開要自殺的人有什么區別嗎？
就連太宰治都一瞬間慌了神，朝他伸出了手。
但是照橋信只是把身子探出了直升機，上升氣流吹起他的額發，露出了那張清俊的面容。
他笑意盈盈的和誰招手，像是春游回家的孩子一樣。
即使對方聽不到，他也興致勃勃的，迫不及待的喊出了聲。
迫不及待啊……
太宰治看著灰藍發青年專注的雙眼。
那雙總是安靜的，大海般的眸子，此時亮得要發光一樣。
極致的思念一個人，極致的渴望和一個人見面，大概就是這樣。
“看來是真的。”太宰治說。
他是真的喜愛自己的妹妹。
“你真的很喜歡你的妹妹啊。”中原中也將這句話說出了口，“先進來吧，真的太危險了，你這樣她會擔心的。”
照橋信就像被猛地點醒了一樣，立刻縮了回來，“對，你說的沒錯，看到的人會擔心的，抱歉，我剛
剛過于激動了。”
“……”
照橋心美的光圈都要變成求救信號SOS了，她往家門口跑了幾步，看到那輛直升機穩穩的落在了他們家的樓頂上，駕駛員的技術應該非常高超。
“噗。”中原中也笑了笑，“要我帶你飛下去嗎？”
應該很帥吧，像魔術偵探那樣？
照橋信嚇得不輕，“不行，心美會害怕。”
想都不用想這對正常人的沖擊是怎樣的。
他們在照橋家的樓頂下來，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但仍然莫名的緊張了。
因為他們好像知道照橋信會說什么。
照橋信激動的跑過去抱住照橋心美，他將少女摟緊懷里，緊得嚴絲合縫，讓照橋心美都感到了窒息。
怎么了……？
照橋心美有些怔怔，
她敏銳的感知到了哥哥的情緒，那帶著劫后余生的喜悅，虛驚一場的慶幸。
“你回來得好晚啊，不是說昨天工作就結束了嗎？”照橋心美狀似平靜的問道。
她連聊起的話題都無比正常，是再普通不過的詢問和抱怨。
“回來的路上遇到了朋友，被拉去喝酒了。”照橋信說，“你也知道，我喝酒的話就會秒睡。”
莫名當了擋箭牌的中原中也蹭了蹭鼻子，喝酒？他可從來沒和信喝過酒，感覺以他的酒量和酒品，之后都是沒機會的。
照橋心美身后的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想問他失蹤的幾天去哪了，發生了什么，但現在顯然不是好時機。
今天可是除夕。
還有三個小時就要跨年了。
“那么，我們就先離……”
“走什么，不留下來嗎？”
照橋信說道。
他的態度太自然了，仿佛留下他們過來是天經地義的事。
轉身要走的太宰治腳步沒停，似乎想把這句話當沒聽見。
他們當然知道照橋信會說什么，但跨年明明是……很重要的場合。
他們也有受到邀請的資格嗎？
傻瓜鳥聽到了這句話，興奮的拉了拉中也的袖子，“我們……”
照橋信拉住照橋心美的手，看向他們，
“也不知道我的請求過不過分，但這么晚了，留下來吃一頓飯吧。你們一個送我回家，一個送心美回家，總要感謝一番。”
“不過撇去再尋常不過的謝意……”
照橋信向他們伸出手，
“我現在是在邀請朋友來家里過年。”
“……”
結局還有什么可懷疑的嗎，根本沒有其他可能性。
齊木信雄站在照橋家的房頂上，盤腿坐了下來。
他不會進去，也不會露面，因為他的身份本質而言還是齊木楠雄。
他聽著里面的問候聲，幾個人正在緊張兮兮的和房子的男女主人問好。
原來如此。
齊木信雄看了眼瞬移回來的齊木楠雄，他看上去狼狽且疲倦。
原來如此。
他們一齊想到。
竟然是全員友情he結局。
[他真是厲害呀。]齊木信雄對本體說，[你最苦惱的人際關系，他竟然穩穩站在了平衡點上。]
齊木楠雄無語了兩秒鐘，說道，[你這么悠閑嗎？]
[本體在努力工作，制造出來的分身卻在放哨，聽上去是挺糟糕的。]齊木信雄笑了笑，[但是你不就是特意留我出來的嗎？]
他是這么多分身中，最喜歡照橋信的那位。
他的喜歡甚至熱烈到要所有人都知道，就這么坦蕩的，毫無遮掩保留的喜愛。
[齊木信雄不會讓照橋信出事的。]齊木信雄抬頭望向寂靜的天空，[照橋信失蹤了，齊木信雄是最著急的那個人，他會傾盡全力的找到他，傾盡全力的保護他，他甚至能拋去齊木楠雄的顧忌，義無反顧毫不猶豫的做出齊木楠雄需要思考躊躇的事情。]
齊木楠雄沒出聲，他用透視眼看了眼照橋信的狀況，準備要走。
[我回家一趟……不，還要去接空助那家伙…干脆不管他了吧。]
[別管了，他現在應該呆在局子。]齊木信雄特別偏心的說道，[反正他留學的這幾年也沒有回家過年，有沒有他都一樣。]
齊木楠雄扭頭，[你不過是討厭他利用照橋這點。]
[略，我就討厭，我還希望他吃點兒苦頭。]
齊木信雄將一份簽名遞給齊木楠雄，[這是給媽媽的禮物。]
是六神通的簽名。
齊木楠雄伸手接過，[謝謝。]
[謝什么。]
齊木信雄彎了彎嘴角，[我就是你啊。]！
第 149 章
新年過后,奇點也漸漸沉寂了。
“解決了哦。”齊木楠雄帶來的錄像里，齊木空助雙手搭著鐐銬，面帶微笑，“辛苦你們了。”
“這就解決了嗎？”
“沒錯,解決了。能融合的領域已經全部被破壞,之后的波動也無須謹慎了。至于世界分離的事情,還需要時間。”
照橋信連忙問,“大概多久？”
“完全剝離怎么著也要一年，那時候人們就不會再記得關于這里的一切了，分離進程進行到七八月份的時候,他們應該已經對你的印象很少了。”
照橋信張了張嘴，沒說出什么話來,而畫面里的齊木空助卻好像猜到了他想問什么，“明天我會再去實驗室復查一次，要說的一點是，因為那個與我們的世界太過相似的世界……沒錯,就是你的那些警官朋友所處的世界,它與我們的世界波長幾乎一致,所以分離基本無望，但因為它太過穩定，也就隨它去吧。”
照橋信瞪大眼，“……你是說？”
“沒錯，它與我們融合了，完美的，和諧的，融為了一體。”齊木空助的兩只手掌緩緩靠近，最后十指交叉,嚴絲合縫的貼在了一起，“這就代表著…放心吧，你們不會分開了。”
照橋信：“……”
那他還在憂神感傷什么啊！
知不知道這幾天他頻繁找航出去玩，就像把接下來幾十年的見面次數都用光一樣！
正月初一，照橋信約著所有人去了廟會祈福。
上天沒聽到他的請求，他沒在廟會上見到齊木楠雄，考慮到對方估計還在滿世界跑，照橋信也沒有太過失落，而且他被朋友們的針鋒相對吵得不行。
沒錯，黑手黨和警察就是天生不和的。
“你們干嘛要和小孩子吵架。”照橋信對松田陣平說。
“……小孩子？”松田陣平震驚的看著他，“信，他們也要十八歲了，還有那個男人，有一張格外吸引女人的臉啊，他從出來后已經被三個人搭訕了。”
照橋信：“……”
他瞳孔地震，什么，太宰中也他們已經要十八歲了嗎？！
不，心美也要十八歲了，其實時間真的不知不覺過了許久。
正月初二，照橋信又約著他們一起去看新年檔電影。《煙花》的成功引來了一堆跟風復刻潮流，很多作品都開始拿警官當主角，差別無非是繪心涼介死摯友，而他們死女友或者兄弟。
照橋信選的電影是石黑祁的新作，沒錯，這位大明星真是工作狂，這回他演的不是愛情片，而是喜劇片，就算是那張魅惑的臉也能作出滑稽到令人捧腹大笑的表情，沒有任何違和感，讓照橋信深深感受到了演技的魅力。
于是他也為接下來與石黑祁的合作充滿了期待。
正月初三，照橋信拉著航去了游樂場，兩個人對射擊游戲情有獨鐘，再鬧出名聲來之前遁走了。
伊達航甚至看出了他的迫切和不安，認真嚴肅的問他，“信，你是不是發生了什么？”
照橋信覺得自己的人生充斥著遮掩，他說，“怎么了？我能發生什么？”
“你看上去心事重重的。”
“只是在擔心年后的工作。”
“工作對你而言總是輕而易舉的。”
看著好友的臉，面對他的質問，照橋信心梗了好久，一下子沒繃住，在伊達航面前就把眼淚飆了出來。
黑發青年驚得很是無措，慌慌張張去擦他的眼淚，然后狂打電話求助，“完了！信的心態崩了…不是，總之他出事了，大事！”
“……我沒事。”
“能叫沒事嗎，你從來沒在我面前哭過啊。”伊達航看上去比照橋信還崩潰，“難道家里出事了嗎，經濟狀況有問題？有人要潛規則你？有人威脅你？你失戀啊這個應該不是……你的妹妹戀愛了？”
“呸，你的妹妹才戀愛了。”
照橋信當即噴他，“心美的眼光在我的影響下絕對很高，世界上沒有男人能入得了她的眼。”
全都是天使和蚯蚓的搭配！天使和蚯蚓！
“那你到底是……”
照橋信吸了吸鼻子，“只是有些感慨而已。你也多少允許我多愁善感一下吧。”
“……嚇我一跳。”
正月初四，也就是現在，照橋信終于見到了齊木楠雄，以及他手機里的齊木空助。
“你總說世界融合很嚴重，怎么會這么輕易就放過了？”
“并不是放任它，當然還需要楠雄去添補，你不會忘記混亂的時間線吧，但好像因為我們時空的時間線本來就很混亂，兩方撞上后，竟然在奇異的自行修補了起來。”
這個世界經歷過好幾次回溯，因為那場覆蓋全日本的火山噴發事件。
超能力者只能一次又一次的積攢力量，直到最后一次，他拼盡全力，衷心的期盼著：時間啊，行走吧。
照橋信頭腦風暴了一陣，“哎？哎？什么，時間回溯？那這么說的話，我不就已經……”
已經當了好幾年偶像了嗎？！
[你拍攝魔術偵探的時候用了近一年。]齊木楠雄告訴他。
什，什么？！
照橋信努力回憶，在他的印象里，他在年末拍魔術偵探，年初就差不多殺青了，里面的冬季和春季場景，還有……好多夏季鏡頭…？？？
照橋信：突然發現了世界的bug。
[這是被我們定向提醒，并且你相信我所說的才會意識到這種情況。]齊木楠雄暫停視頻，[催眠是很強大的能力。]
照橋信看到手機畫面上那個顯眼的暫停符號，大腦空白了一瞬，呆滯的說，“這是個視頻嗎？”
[是，空助提前錄制好的。]
照橋信瞳孔地震；那他剛剛在做什么？！他一直以為他們是在連線！
重點是，他們的交流暢通無阻，齊木空助安全預料到了他的反應。
[……這對他來說是很輕易就能做到事，我也被他耍過，他即使聽不到我的心聲傳輸，也能猜到我在說什么。]
“不，還有個問題……”
照橋信幽幽的看向他，“你一直都知道我被蒙在鼓里，還不提醒我，就看我像個傻瓜一樣對著一個視頻問來問去。”
唔。
齊木楠雄撇開了臉。
照橋信咬牙，“啊你這個惡趣味的家伙！”
略。
齊木楠雄推開照橋信湊過來的臉，[總之就是這樣。趁休假，你還是多在家休息吧，大名鼎鼎的六神通。馬上不就要工作了嗎？]
照橋信揉了揉臉，“工作被推了。《冬日之行》的導演和投資商都被我的失蹤搞得心力交瘁，聽
到我的名字就ptsd，他們不打算再搞了，所以年后我其實并不忙。”
[和公關官的電影呢？]
“他們說有個劇本很有意思，正在看。”
[別給我劇透。]
“我也還不知道呢，但聽說投稿劇本的是個毫無名氣的新人作家，但石原先生向來不看資歷，看靈氣，他覺得那劇本很有意思，昨天就去找投資商商量了。”照橋信正是看了公關官的新作，心潮澎湃的時候，“我也想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那可是和影帝的對手戲啊，應該能學到不少東西吧。”
[……]
齊木楠雄靜靜的看著他。
照橋信此時的眼神很亮，看上去饒有興致。
他有意識到嗎，自己對演戲的熱衷和興趣好像比以往高了很多。
這似乎已經不能單純的說是工作了，它正在向愛好，熱愛發展。
真是驚人的進步。
齊木楠雄再一次驚異的想到，
一年前的照橋信，現在看來已經很是陌生了，與現在的相比，他像個人格不健全的人。
[費奧多爾……]
“嗯？你說費佳？”
[我把他送回他的家鄉了。]齊木楠雄看著照橋信，[他好像有意識到自己的記憶出了問題，在融合奇點最旺盛的那段時間……他陷入了很深的自我懷疑，想去尋找真相。]
照橋信的唇瓣張合了一下，“那就……隨他去？”
[要催眠嗎？]那是很強大的超能力。
“雖然我到現在也還是覺得，就算是虛假的記憶，只要兩人共同擁有，那就能成為真實。但費佳可能會鉆牛角尖。”照橋信了解他的性格，即使只是兒L時的短暫相處，“如果他確定那一切沒發生會怎么樣，覺得自己的大腦被動手腳，然后報復嗎？”
[應該不會。]
齊木楠雄眨了下眼睛，像是想到了什么畫面，[因為你是六神通。]
誰都正在愛著你。
“那就不用我現在擔心了。”照橋信拿出手機準備叫車，“今天時間很充裕吧，我們去商場，我要去給心美挑禮物。”
[不。]
“商場里的甜品記好像出了新品。”
齊木楠雄：[……]
又是被拿捏的一天。
灰藍發青年哼著歌戴上墨鏡，將那條不舍得離身的暗紅色圍巾繞在脖子上，“走吧，現在去的話，人不會很多，也不用等太久。”
齊木楠雄心甘情愿的跟了上去，[有咖啡果凍嗎？]
“什么都有的。”
但沒關系，誰叫照橋信是神的寵兒L呢。！
第 150 章
照橋信沒問齊木空助的事,雖然他也想過用一張小人得志的惡人臉打聽一下那位黑心科學家的下場，但稍微反思一下就能知道，完美的六神大人怎么能做出這么令人討厭的表情呢？他當然要善解人意的什么都不問。
[……或許該說你的確變了，起碼在我面前都裝得更徹底了。]
照橋信隨意的在齊木楠雄面前擺擺手,“只是覺得那種事做起來也沒什么意義,因為我好像真的不在意了，奚落他打聽他除了多知道點兒事,并不會對我的生活有什么改變,難道我要帶著慰問品去看他嗎？總不能看到他的悲慘下場就哈哈大笑痛快不已,或者聽說他其實沒受到我預期中的懲罰所以恨得牙癢癢？”
[不…那是人之常情。]齊木楠雄似乎想反駁什么，但他本來就是不善于與人爭辯的性格,所以最后,他只是若有所思般垂下了視線。
心音與話聲如此統一。
他沒有提及照橋信的改變。
因為青年的改變已經無需去證實，也無需用語言來詮釋什么。
“啊對了，你能不能動用超能力讓警察們把我的雕像換掉啊,天天擺在警視廳，難道我能免費代言那種地方嗎,好像消息傳開了之后有很多人慕名前去,又不是什么打卡圣地。”
[……]
想到那座被當作吉祥物的六神等身人偶，齊木楠雄也為其的受歡迎盛況感到汗顏，但他倒是麻木到不會驚訝了。
[超能力不是那么用的。]
換句話說，這事他不管。
因為人們對警視廳還保有著敬意，連在六神等身人偶面前都一副肅穆的模樣，仿佛與某種信仰的會面,直視著被社會澆灌而下的正義。
[他們監督別人和自我審視的積極性大幅度增高，多了‘不想惹麻煩’的責任感和勇氣。]
“就為了去警視廳見一見另一個‘我’？”
[就為了見你的雕像。]
照橋信感到一陣惡寒，他對自己的雕像倒是很臭屁的自戀著,但他只能給心美看啊！只能給心美看！
[……不要在這種地方專一啊，會讓人覺得變態。]
照橋信從鼻腔里悶出聲哼，扭頭沖齊木楠雄吐了吐
舌，“略。”
[……]
窗外的雨下得又大了一些。
真稀奇，冬季向來干燥，過年期間很少下雨。
今天的雨來得急促，時不時有抱怨的心聲傳進超能力者的耳朵，他一如既往的將其視而不見，面色平靜的坐在位置上攪了攪溫熱的咖啡，而對面青年正托腮望向窗外，厚重的黑色框架眼鏡遮了他小半面容，總算讓他看上去不是那么惹眼。
對方在想，今天的雨來得挺是時候，可以悠閑的再逃會兒班，可以多聊會兒天。
店內播放的音樂跳轉到了下一曲，好巧不巧的就是照橋信為數不多出過的那首。
他在狠多領域的天賦點都很高，是很多普通人艷羨的人生。
有一瞬間，齊木楠雄微妙的想到，
太過完美的人生，追求完美的人生，也拋棄了“普通”和“平凡”。
照橋信估計也沒有感受過普通人的生活，就像超能力者沒有苦惱于學習自行車的困難，因為他在嬰兒時期就能開著機車任意馳騁，超能力者也不會擔心自己的成績，因為他沒有普通人“做不到”的焦慮和緊張，他的天賦令他不會感受到那些負面情緒。
“要不要再出個歌呢，‘歌手’的身份偶爾也詐尸一下吧。”照橋信認真的思考，“不過要忙過這一陣子。”
[我媽媽很期待你的新電影。]
“信雄不期待嗎？”
[他要想看下次放他出來。]
“你別說得好像你們倆像兄弟一樣是不相關的個體。”
[是的，我們毫不相關。]
“……”
照橋信對這個人偶爾的嘴硬程度有了更深刻的認知。
他頓了一下，小聲說，“但愿伯母的期待只是暫時的。”
[……]
“我聽負責人說，這次的故事很可能一部講不完，會拍第二部第三部，像哈利x特那樣成一個系列。”
他戴上圍巾，“可是搭檔的人如果不見了，怎么會有后續呢？”
六神通的著名曲引得店內的客人專心致志的聽，照橋信從門口的竹筐里撿出一把傘，在心里嘆了一句：有些討厭這雨還不停了。
他隨意且并不
抱期望的想到，不到重要關頭神就不會聽他的話，這個時候如果是完美美少女的請求，天空會立刻放晴吧。
他撐開傘沒走幾步，忽覺雨勢驟小，地面上波動的水花逐漸消失，只剩下能映襯出晴朗天空的水洼。
猝然的天氣轉變令他心頭一跳，照橋信回頭望了望，已經找不到粉發少年的身影了。
“嘶……”照橋信蜷了下手指，“怎么感覺……”
齊木楠雄那嘴硬又心軟，又總愛管閑事的性子，似乎在他面前越來越沒有底線了。
照橋信邊走邊嘟囔，“轟散云層的感覺究竟是怎樣的啊……像奧特曼發出激光嗎？超能力的合成果然難以用常理來看……”
他沒有打計程車，因為從這里到公司只要十分鐘的路程，云散后的陽光很快落到他的身上。照橋信呼了一口氣，竟然覺出了幾分悶熱，他松了松那條暗紅色的圍巾，輕快的溜回了工作室。
石原法士郎已經等了他一會兒了。
照橋信推開門時，對方正坐在沙發上，環胸等著他，臉上的表情不用看都知道很臭，但這是他能對照橋信做出的懷有最大不善的神情了。
“……下午好。”照橋信熱情洋溢的說道。
“……你倒是心情很好，翹班也太放肆了吧，不是出了名的工作狂嗎？”
“朋友來看我，不小心聊嗨了，正好遇到了下雨。”
石原先生似乎嘟囔了句什么，音吞得太重，照橋信只模糊聽到什么“朋友一堆”“還不得天天翹班”這樣的話。
“接下來是不是有個晚間采訪？”照橋信將圍巾遞給助理小姐，翻了翻自己的日程表，“本來這個時間就挺充裕的吧，我呆在這里也沒什么事可做。”
“不，來活了。”
“嗯？”
石原將桌子上的文件向前推了推，“你與石黑的電影劇本敲定了下來。”
照橋信眼神一亮，“這么快？”
“不僅如此，開機時間也很急，因為天氣預報說下周有暴雪，趁冬季還沒過，要多拍些鏡頭。”
“唔，那是挺急的。”幸好照橋信一直處于完美的狀態。
灰藍發青年翻了翻劇本，帶著某種敬畏的心態將目光放在打印清晰
的文字上，臉色卻變得越來越微妙。
石原先生喝著茶毫無所覺的說道，“怎么樣，挺有新意的吧，是不怎么會出現在大眾視野的題材，而且主角的立場轉變，形象特點，都挺耐人尋味的。”
照橋信：“……”
石原法士郎：“寫這個的人本來也不是專業寫劇本的作家，是我在酒吧偶爾看到的一片草稿，說是草稿，但那更像是隨手寫下的筆記一般，我覺得內容很真實，就像某些不可擺在明面上的社會暗影一樣。”
“……”
“我說了好久才和那位作家簽下了合同，他好像有些惶恐，啊，用這樣的詞來描繪他的神情有些不妥，因為他的情緒波動很淡，只是我的第一感覺而已，他很意外自己的作品被人看重，尤其是制成影視劇，可能就是新人缺乏自信心吧，或者有什么芥蒂？”
照橋信面色麻木的放下劇本。
……這就是真的吧！
看看，看看這寫的是什么？！一個少年成名的殺手，過著殺人不眨眼的日子，卻在某一天突然放棄了自己的職業，努力的想活成一個普通人，一個溫暖的，善良的，擁有希望的普通人。
“一些轉折處我們做了補充修改，比如主人公的身世，喜好，性格，他想做一個好人必須有層層鋪墊，本來單干的人設也被我們改成了從小被一個殺手組織看重培養，這樣一來就有了后期脫離殺手組織的高潮部分，啊，還有他收養的孩子，我們打算安排一個綁架案，就拿曾經效力的組織的報復或利用好了……”石原先生有幾分激動，“你還沒演過這種角色呢，通。”
“……”該說不說，雖然寫手的身份令人懷疑，但照橋信對這次的角色是有幾分喜歡的。
可能很多演員都想過要演一個兇惡陰狠的反派？
“那石黑前輩呢，他的角色是……？”
“唔，是致使主人公轉變的命運齒輪？”石原看了看照橋信的表情，“他是一位熱愛旅行的畫家，因為在畫寫生時，一時心動將坐在長椅上的主人公畫了進去，還發到了自己的社交網絡上，被主人公察覺了，隨后兩人產生了交集……你也明白，你的臉就是角色的臉，所以主人公的形象就是帥哥。”
照橋信翻到和公關官的對手戲，有些怔愣。
“很有意思吧。”黑發男人將下巴抵在交握的手指上，眸里的光閃爍著，“是冷漠又危險的殺手，和充滿熱情的旅行家的——邂逅。”
一旁聽著的助理小姐很是喜歡，“天啊，有種浪漫的宿命感哎！”
石原笑了聲，看向照橋信，“怎么樣？”
“……”
照橋信抬起頭，露出了個令人頭暈目眩的笑容，“有趣極了。”
***
電影《小草與旅行家》就這么定了下來。
小草是主人公的名字，因為組織的人說他是在草地里撿來的孩子，就像草一樣無人問津無人在意。
“有點兒像是童話的名字啊。”公關官感嘆，“很容易令人誤解的。”
一旁路過的工作人員搬著道具，聞言笑呵呵的插了一嘴，“六神演的，就算是無聊的泡沫劇也會有一堆人來看。”
公關官眨了眨眼睛。
一無所覺的工作人員頓了兩秒，猛然反應過來，聲音有些急切，“當然，也是主演之一是石黑先生，您的名氣在國內可是非常響亮的。”
公關官淺笑了兩聲，自覺說錯話的工作人員幾乎是落荒而逃。
“我對自己的名聲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公關官并未生氣，他垂下眼眸看著劇本，“若是別人，我可能還會產生些惱意，但是你嘛……”
照橋信連忙投降，“可不要這么抬舉我。”
“實話而已。”面容妖冶的青年將纖細的手指抵上臉頰，“我可是很期待和你對戲的，信。這可比在電視上看有意思多了，也不像拍廣告那次無聊。”
照橋信也很期待。
興致高昂使得他的光圈耀眼無比，似乎比之前還要閃亮了一些。
公關官不禁虛了虛眼眸，只能忍著瘋狂竄動的心臟，半是無奈半是開玩笑的說，“你的魅力是越來越張揚了。”
他在熒幕上會被襯得暗淡失色吧！
從來都對自己的臉很自信的公關官不免有些郁悶，并微妙的產生了走歪方向的好勝心，“希望我在電影里的造型能因為和你太過大相徑庭而不被拿來比較。”
旅行的畫家，有著一頭打理得頗有藝術氣息的卷發，衣著總是溫雅
明媚的色調搭配，走姿也并不會顯得急躁，仿佛風一樣瀟灑自由。
照橋信看了看片場，用他犀利的眼睛觀察了每一個角落，“怎么太宰沒來？”
公關官：“……”
這個名字出現得是不是太突兀了些？這人聯想到了一些曖昧的情愫。公關官試探的問，“他應該來嗎？”
“啊，只是覺得……”照橋信將手插入蓬松的發絲，“只是一種感覺。”
因為太宰治似乎猜到了世界融合和分離的事，那小子的腦袋好使到可怕。照橋信雖然沒有明說什么，但就是覺得他們已經知道了。他的第六感其實根本不準，照橋信也清楚這點，但并不妨礙他相信自己的直覺。
拋開這些，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和他們的哪一次見面就是最后一次。
年后那次見面結束，照橋信就和他們分開了。
因為保護任務已經結束。
六神通身上的暗殺威脅已經排除，連警察都撤去了。照橋信又招聘了兩個貼身保鏢，他們正在鍛煉對六神通的抗性。
……是不愿意見嗎？
“劇組在橫濱，他不是總翹班嗎，來這里蠻容易的吧。”
“可能是不想被劇透？”
“……”
那邊導演吆喝了一聲，照橋信要準備拍攝第一幕了。
電影拍攝并不是按照劇情順序，照橋信今天要拍的戲份是兩位主人公的初遇。
他動作利落的翻過建筑物，一個倒掛金鉤將頭落在一扇窗前，在夜色下盯著里面的情形。
畫家的房間里放著他近期最滿意的作品：渾身陰郁的少年目光空茫的坐在長椅上，帶著寬大的兜帽，與背景的枯枝，烏鴉，荒蕪的海邊，形成了濃重的孤獨氣場。
這幅畫在網絡上引起了不小的騷動，甚至有人重金想買下它。
少年殺手輕巧的落在床邊，在窄小的臺面上穩穩的站著，自下而上的氣流將他的衣擺和兜帽吹起，露出了那雙無機質的，仿佛萃了冰的湛藍眼眸。
他今天要把這幅畫摧毀，并威脅畫家注銷自己的社交賬號。
然而就在他打算撬開窗戶時，畫家打著哈欠走進了自己的臥室。
他那雙溫柔的眼睛猛地圓
睜，震驚的看著窗外的人影。
嘖。
少年殺手咂舌，想著對方大概要按響屋內的警報器了，他計算錯了畫家回來的時間。
然而畫家慌張的沖向窗臺，一把拉開了窗戶，拽住了少年的手，“快進來！站在那里太危險了！”
攝像頭停在了藍發青年怔愣的面容上。
“咔！”
導演滿意喊停，“很好，很完美，兩位完全進入狀態了，這就是我想要的感覺！”
因慣性撞進公關官懷抱的照橋信后退了一步，聽到他的好友帶著笑意說道，“真可惜啊，早知道我演得不走心一點兒了，那樣這種機會就能多來幾次。“
努力工作的照橋信茫然抬頭，公關官才意識到他沒聽到自己話里的意思，“……”
化妝師上來補了補照橋信臉上的修容，這部電影的主人公年齡偏小，所以他是偏稚嫩的打扮。
主人公雖然是殺手，但沒有磨滅本性，他的性格還帶著些懵懂的孩子氣。
電影的臺詞設計很細心，照橋信幾乎能從語言文字里看到那個少年殺手偶爾炸毛執拗的模樣。
【“別取笑我的名字！真是沒有禮貌的家伙。”
“哈哈哈哈抱歉抱歉，可我并不是取笑啊，只是覺得可愛。”
“……原來你這么惡心的嗎？”
“真過分，這么別具一格的名字，有什么不好的。況且，他多適合你！”
“……無人在意的草，的確挺適合我。”
“……我可不是這個意思。”畫家說，“我指的是堅韌頑強的，即使被巨石壓住，也能破開黑暗去追尋所想之物的小草。”】
這種臺詞真是令人心動，照橋信都能幻想出對話著的兩個鮮活人相。
“小草的孩童時期是誰演？”他問道。
因為從小受到殺手訓練，且剛拿穩刀就被帶著執行任務，孩童時期的主人公對童星來說是個太過考驗表現力的角色，照橋信幾乎不抱希望。
助理小姐望了望角落，“他恰巧今天來了，不過還不到他的戲份…他是來看你的吧。”
照橋信轉頭，影影綽綽的人群中，一個金發藍眼的男孩兒正呆滯的望著這邊，像是被什么所吸引
，臉上是一派的追求儒慕。
“他是……”
“我也不太記得他的名字，聽大家都叫他阿庫亞，是愛帶過來的孩子。”
照橋信回憶了兩秒，才想起來助理小姐口中的愛是誰。
星野愛，橫空出世的偶像，名氣不錯，有人還拿她和六神通當年的架勢比，不過這就像碰瓷一樣，六神通是公認的巨星降世。
“星野演的是……”
“小草苦尋許久的妹妹。”
沒錯，主人公在畫家的鼓勵下開始探尋自己的身世，這是電影的主線，多日親密的相處使小草感受到了普通人的幸福，畫家幾乎讓生活的每一處光亮都照進了他的心房，故事基調在冷酷的廝殺與微小又轟然的感動間徘徊。
總結下來，照橋信覺得這個電影講的是生活。
和《煙花》的正邪對抗不同，這部電影完全是小草的獨白。他的心事，他轉變的觀念，他一點點被撼動的，千瘡百孔的心。
當天拍攝結束后，照橋信遇到了來探班的中原中也。
對方綺麗的面容讓照橋信心思一動，“要不我給你開個后門，你來演我在組織里的伙伴吧。”
中原中也：“……哈？”
“公關官都能演戲，說明你們的臉并不是秘密。”照橋信撫著下巴沉思，“我總覺得小草的組織不該只有他一個孩子，他應該有個同齡的伙伴，或許關系并不密切，但卻是唯一。”
中原中也眉頭一跳，發覺不妙。
“那種出場三分鐘，結局不太好，卻能令人印象深刻的，白月光一類的角色。”
“……”
完了。
中原中也想。
他的表情令人看不真切，公關官擔憂道，“中也沒演過戲，這對他來說……”
“我演！”中也朗聲道。
公關官：“……”
公關官：“……？”
完了，怎么可能拒絕？
中原中也的腦子里循環著照橋信說的“唯一”，“出場不多，時間上應該也不耽誤，最近我也不忙。”
“……”公關官欲言又止，“中也，你……”
這，這會被嘲笑吧？！！
比如總是和他不對付的太宰治？？
先不說演技，不提電影最后呈現的效果，看中也的臉出現在熒幕上，他的下屬得是多么精彩的心情啊！
公關官瞪大眼，看向照橋信，灰藍發青年一臉欣喜，笑得很是肆意。
……完了，這誰能拒絕得了啊！！！
第 151 章
沒有人能拒絕六神通,沒有人。
看著自己的上司在搭好的景之間穿梭，中也的下屬露出了游魂一般的表情。
特意為了角色而定制的棉麻襯衫和小馬甲，寬松又顯得干練的束腳褲,還有絨面的繃帶靴子，中原中也此時的打扮與平時完全不同，也看不出幾分羊時期的影子。他的頭發有些偏長，卻只是在腦后半扎了個小馬尾，如同獵豹般奔跑時會滑出凌厲的弧度。
他的面容使他不可避免的流露出幾分少年氣,但神情卻冷酷且成熟,這突現的矛盾感令人格外抓心鬧翻。
竟然是中也大人……竟然是中也大人！
這是多么荒謬的決定啊,中也大人來拍戲了！
首領同意嗎？！哦對,這好像得到了首領的特許。
為了什么,就因為是六神通的邀約——！
冬日的風啪啪往臉上打，新上任的中也部下仍在心里翻江倒海。
重力使啊，港口mafia的重力使啊！怎么會為了一個明星就……他瞄了一眼旁邊的海報，突然情難自制的蕩漾起來——沒錯,和六神通合作,千金難求的好機會！
赭發少年穩穩落到地上，“任務完成了，走！”
他收手將利器掩在褲腿里,揚聲喊道。
“咔！”
代表暫停的，令現場人渾身一松的聲音響起。
然而工作人員們并沒有大幅度動作,而是目瞪口呆的看著隨意整理馬甲的赭發少年。
中也的下屬立馬上前遞水，仿佛一個經驗豐富的助理。他暗搓搓觀察了劇組好久,發現一般演員都會配好幾個人隨時照顧，顯得格外有排場，他絕對不能讓自己的中也大人失了面子！
中原中也好笑的擺手,“我又不是真的演員，這才蹦跶了多久，熱身都不夠。”他四處看了看，“通呢？”
“六神先生去和石黑先生對戲預演了。”
“……哦。”
他的聲音陡然沉了下來。
下屬：“……”中也大人，你的心情完全寫在臉上了啊。
導演正難掩激動的回看拍好的片段，“太完美了，就算是最專業的武打明星也做不到這種水平，就連六神先
生都……”
除此之外，這位新人竟然還會找鏡頭，就算是躍到空中都在游刃有余的調整角度，這難道就是天生的演員嗎？
“不愧是六神先生推薦的人選。”
“他是不是曾當過六神先生的動作指導？”
“好像是，在煙花拍攝的時候。”
“這么亮眼的人怎么沒有簽下他呢？”
天生演員·中原中也解決掉自己的戲份后就去找了照橋信，對于導演的拉攏和不知哪個星探遞過來的名片無動于衷，他掀開在室外臨時搭建的簾子，外形優越的青年正坐在椅子上，單手撐著腦袋看劇本。
令他意外的是，和照橋信在一起的不是公關官，而是那個金發藍眼，要演主人公孩童時期的小孩子。
“呀，中也。”照橋信轉眸，面帶笑意。
中原中也心臟都抽了一下，他覺得照橋信那輕佻的語氣詞很像青花魚。大概他們呆在一起久了。
“祁呢？”
“有事出去了。”照橋信放下劇本，“這是阿庫亞，中也。”
他把手輕搭上孩子的手介紹，中原中也眼見著那小鬼的臉變得通紅，偷瞄了一眼照橋信后才和他打招呼。
“……”
中原中也記得，照橋信的魅力對于小孩子基本不管事，但如果他的形象在孩子眼中和假面超人同質，倒也會受到憧憬喜愛。
“阿庫亞來問我演戲的問題。”照橋信自發解釋，他轉而問道，“拍戲好玩嗎，中也？”
中原中也抓了抓頭發，“這也不是好不好玩的問題，況且我的戲份就幾分鐘。”
“武打部分對中也來說肯定很簡單。”照橋信起身走到他面前，伸手撩開了落在他額前的碎發，青年的神態格外專注，聲音親昵，“發型有些亂了，我幫你整理一下，待會兒L可是我們的對手戲。”
“唔…哦。”
兩人不同尋常的親密未加掩飾的落在了幾乎被忽視的阿庫亞眼中。
……好怪。
這一幕若是被有心人錯位拍攝的話，是能引起緋聞的。
芯子其實是成年人的轉生者阿庫亞，這一刻感覺自己接觸到了大明星六神通的秘密。
原來他也會
有偏心的時候啊……明明在熒幕上或者工作時，都一幅比中央空調還完美的情場掌控者模樣。但另一方面就說明，他是個比少女偶像星野愛還會偽裝的，天生的明星。
“阿庫亞。”
正走神的阿庫亞倏然聽到了輕快的呼喚，仿佛渾身都在閃耀的青年正專注的看向他，“十分鐘后就到我了，仔細看哦，你可是主人公啊。”
……真是可怕的家伙。
聽著自己輕易就被加速的心跳聲，阿庫□□不自禁的站直了幾分，“好…好！”
在組織里，草只有一個朋友，他有一個完整的名字——六本季。這是讓主人公變得溫和的重要因素，電影前期，草甚至只對他的好友有好臉色。
他在面對其他人時有多么薄情，面對六本時的神情軟化便顯得有多么珍貴。
而六本季在某天失蹤了，他們這一行，失蹤總是意味著死亡。
【“走！再磨蹭下去咱倆都得玩完！”赭發少年狠狠推了一把草，“這次的任務不對勁，他們提前做了準備，我先拖住他們，你試試看能不能在外面……”
“那根本行不通！”草眸光閃爍的緊盯著他，“萬一你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死了呢？我在你看不見的地方死了呢！我們兩個一起，或許還有機會……”
槍聲，喧鬧的咒罵聲，逼近的腳步聲。
草被推進了通風管道，他惡狠狠的拽住六本的領子，將他向自己的方向扯了過來，兩人的額頭在激烈的爭執下撞在了一起，他們的眼睛卻沒有虛闔一下，而是一錯不錯的目光交匯著。
“……”
六本張了張嘴，有些呆滯。】
“不行，這個地方的情緒還是不太對。”導演嘖嘖兩聲，“中原先生，這里你應該用力將六神先生推開，表現出堅決的態度，動容的表情只有一瞬，而不是大受觸動的模樣，因為時間很緊迫，然后你才會帶著草作出極其冒險的決定——利用廚房的煤氣罐制造自殺的假象。”
中原中也：“……”
他還沒說什么，導演就見怪不怪的換了善解人意的態度，“但是畢竟是和六神先生對視，一時反應不過來是正常的，待會兒L再來一次就好了。”
他熟練的安慰了下新人演員，帶著感
慨的語氣扭頭離開了，留下有些懵逼的中原中也。
周圍的人大都帶著寬慰的神色，即使ng了三次也沒有表現出不滿。
照橋信湊到中也耳邊悄悄說道，“有時候一個鏡頭會拍一下午呢，你這才到哪跟哪。”
上次拍攝《煙花》時的六神哭泣鬧得整個劇組的人情緒都不對勁，第二天起來個個頭疼眼腫，停了一天的工。
中原中也靜靜看著照橋信，照橋信才發覺他其實并不懊惱，也不失落。
“……怎么了？”
中原中也抬手理了下被揪得褶皺不堪的領子，“只是忽然發現…你比我想象的還要……”
對方簡直是在打啞謎，照橋信滿頭問號，“什么，什么跟什么？”
他再去追問，去只能看到中原中也撇開的頭，和通紅的耳尖。
剛剛有一瞬間，能讓人恍惚的一瞬間——中原中也以為照橋信就是和他一起長大的摯友。
劇本的力量蠱惑人心，怪不得有那么多演員在搭檔結束后成為了情侶。
感受角色，理解角色，成為角色，超越角色。
這好像是照橋信學習的座右銘，他曾戲謔的調侃過這句話。
“對了，拍完這場還有個夢中道別。”
照橋信正是工作上頭的時候，對戲的搭檔是自己的朋友這點，遠比陌生演員來得自在雀躍，“是結尾處的戲份，主人公終于找到了一直苦尋的身世和家人，在旅行家搭的吊床上睡著了，然后他做了場夢。”
“他夢到了六本季，然后對他說——我終于理解你了。”
他尋找的從不是自己的記憶。
而是友人的記憶。
他一直在追尋的，不過是友人的過去，友人的痕跡，在友人死去后，他便一直靠帶著友人的那部分活著。
“這個時候，你只需要做出釋然的表情……”
釋然的表情……
中原中也蜷了蜷手指，恍惚中似乎聽到了——代表時間游過的，分別的鐘聲。
可這要怎么釋然啊。
光線昏暗的酒吧里，織田作之助正看著劇本頭禿。
他被人看中的只是隨手擺在一邊的草稿，別人看來可能是虛構的小
說，但作者留下的文字通常都帶著自己的經歷和見解，那段草稿僅是他看了六神通的作品后臨時起意寫下來的……猶如手記一般的東西。
說起來還真是奇妙，他因六神通誕生的靈感，主人公竟然就是由六神通所演繹。
“還沒有想好結局嗎？”
坐在旁邊的青年輕聲問他。
“嗯。”
織田作之助語調悶悶的回道，“因為我覺得六本不該死。”
“那個被突然加進來的角色？”
“是六神提出的細節之處，我也覺得添上這個人物后一切變得更合理完整了，不過……編輯部覺得這個角色死去比較好。”織田作之助抬手輕托著臉，掌心與五指貼上面部，這是一個顯而易見的沉思神情，“留有遺憾的作品的確更令人印象深刻，但美滿的結局永遠能給予人慰藉。”
可他是個新人。
并不能確保自己的作品是否受人喜愛，也不能確定最終呈現出來的影視具有經濟效益。
而社會主流的文化作品，大都以哀傷的，猶如針尖滲入心臟的酸楚情緒作為結局。比如幾十年都未被人知的暗戀，大夢一場的悲慟，或者帶有引人深思的教育意義。
鳶眸青年沉默了片刻，露出了一個若有似無的笑容，“照你最初想的來不就好了？”
“可是已經簽下這個版本了。”
“找主演聊一聊，絕對可以改掉。”
“六神嗎？”織田作之助眨了眨眸，望向了虛空中的某一點，“他的話語權不低吧。”
“唔，是呀。”
“我倒還從來沒見過他……大概在慶祝會上才有見面的緣分。”
“想去隨時都能去。”
織田作之助表情寡淡的轉眸，看到青年正沒骨頭般趴在桌子上，百無聊賴的戳著一小團冷氣化掉的水珠，他的聲音若有所思，“太宰你，為什么不愿意見他呢？”
太宰治頓了一下，瞥眼，“我什么時候說過，我不見他？”
“你們不是朋友嗎？”
“……”
“那也沒有必須要見的理由吧。”太宰治轉了下座椅，“就像人人都喜歡六神通，但并不是人人都會費盡心思的跨過千里，只為能見他一
面。”
得到的東西，終有一天會失去。
他的眼睛越發顯得深不可見。
永遠都是如此。
就算他再特殊也……
“你好，請給我一杯檸檬水，不加糖，謝謝。”
熟悉的氣息貼在了身后，一道聲音透過障礙物悶悶的傳出。他帶著一貫的偽裝，不管是外形還是蹤跡。
太宰治有些愕然的轉過臉，倒是完全沒料到……照橋信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種地方。
青年拉下墨鏡，那雙眼睛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噓……”照橋信將手指抵在唇邊，“可不要讓別人發現，六神通在這里啊。”
距離……太近了。
是之前覺得的……光芒會刺傷眼睛的過近。
“……”
“咦？”察覺到來人身份的織田作之助愣了愣，突然聽到身旁傳來一聲，
“哦呼！”
職業素養滿分的酒保渾身一震，由心的貢獻出了哦呼票。
照橋信立馬將墨鏡戴好，但那聲哦呼可是代表身份證明的開關，是六神命的雷達。
酒吧里零散的客人一齊轉過了頭，然后對著照橋信進行了全方位的掃視。
身高，身形，發色，裝扮……紅圍巾！
“是六神大人！”
照橋信：“……”麻了。
“明明已經夠小心了，結果又翻車了。”他小聲嘟囔了一句，干脆把在黑夜中影響視線的墨鏡一摘，一把拉起了太宰治的手。
“來！”
已經預感到他要做什么的太宰治抿了下唇，身體竟然誠實的，完全沒有反抗。
耀眼的明星緊拽著他，揚頭時連發絲都覆著華光，他說著不著調的臺詞，幾乎把影視劇里才會顯得浪漫的情景再現了，“被人發現六神通深夜來酒吧……就算不是喝酒的也影響不好，所以——要開始逃跑了！”！
第 152 章
六神通是完美的,無可挑剔的。這個完美不只是外貌和專業能力，還有他永遠不會被人詬病的品格，甚至是永遠不會失落難過的,可以自如調節心情的性格。
雖然六神傷心這種名場面也挺讓人津津樂道的,但六神傷心在六神命眼里也帶著一種不入凡世的濾鏡，他就算難過也只會在房間里優雅美麗的黯然神傷。
“凌晨來到酒吧，代表不良作息,地點就像是上班族出來買醉釋放壓力的安全屋……啊,這個消息就讓它變成謠言吧。”
被照橋信拉出酒吧的太宰治聽著他的碎碎念，目光似有若無的落在他身上。
穿著風格和平時不太一樣……是在工作結束后連衣服都沒有換就過來了嗎？
最初的震驚過后，他不出意料的產生了“不過如此”“畢竟是六神做的事，所以很合理”這種情緒。
之所以會被輕易認出來，大概是因為……六神通的名聲要比之前響亮。
響亮到只是一兩個代表他的音節出現，便能引起人的注意,改變人的動向。
這樣的影響力,放在任何國家都不會被輕易允許——然而照橋信好像沒有接受過來自上級的任何敲打，他的勢力擴張是被默認的，準許的，甚至……是被縱容的。
“奇怪,我偽裝得很好吧，還是和之前一樣啊，為什么會被認出來。”
出了酒吧還沒有擺脫粉絲的照橋信驚險的把太宰治拉入暗巷,“我以為我已經很低調了。”
他扯下口罩，昏黃的路燈自動給他制造“神明之子”特效，讓他周身的光圈變成了實質，他那張臉轉過來的一秒幾乎像慢鏡頭一樣，還帶著心跳狂舞的bgm。
“哦呼……”
照橋信揚起眉角,“你的體力是不是有了長進，看來之前健身的效果不錯哦！”
“哦呼！”
“抱歉，突然出現又自顧自的拉著你離開，有沒有嚇到你，我實在沒有想到會露餡。”
和粉絲的追逐戰某一程度上是照橋信的日常，他和四眼出門時就經常會遇到這種事……嗯，現在不是四眼了，這么想來，之前幾次失敗的出行，該不會是因為那位超能力者嫌他煩不想和他一起才制造的騷動吧……是吧，是吧？！
照橋信一時震驚極了，露出了【六神若有所思】【六神驚醒】【六神恍然大悟】等難得一見的微表情，緊接著只聽，“哦呼！
照橋信遲疑道，\"哦呼聲是不是多了些……\"
站在太宰治身邊的男人貌似有些羞愧，“抱歉，因為你實在……要比電視上看起來端正得多。”
細致的形容的話，就像是有顆心從胸口躥到嗓子眼兒然后蹦出來一般，讓他不由自主的就哦呼出聲了。
照橋信一愣，這評價有些官方，不像照橋信常見的粉絲那樣歡呼起舞，他看了眼自覺跟在自己身邊的織田作之助，上上下下仔細掃了他一眼，神經忽然本能的緊成了一條弦。
喂喂，這種感覺，這個人不像是普通的黑手黨啊……
照橋信反應了一會兒，忽然正經的把帽子摘下，眼神一下子冷淡了下來，公事公辦道，“你好。”
織田作之助：“？”
“我是六神通。”
織田作之助：“！”
他像所有近距離接觸偶像的人一樣有些緊張和木訥，竟然也認真的回應了一句，“你好。”
“抱歉，現在是私人時間，所以不會進行偶像活動。”
雖然……感受到的區別對待有些太大了。
原來六神通私底下是這種性格啊。
織田作之助有些恍然的想到，隨后看到灰藍發青年從懷里掏出了一個精致的小本子，熟練的從口袋里摸出一支筆，鄭重的擺到了他面前，“請給我簽名。”
“？”
連太宰治都略微訝異的睜大了眼。
“你就是《小草與旅行家》的作者吧，見到你時我便想這么做了。”照橋信彎起眉眼笑起來，“我一直在想，能寫出那么窒息陰暗卻又溫暖充滿希望的文章的人是什么樣子——你的氣質很特殊。”
敏銳的人。
織田作之助的心底平靜的出現了這句話。
這是贊賞嗎？
他飄忽的想到。
“這么一看還是個年輕人嘛，你的才華真是令人驚嘆。”
被六神通夸了。
被六神通夸了。
被那個六神通……
耳際已經一片忙音的織田作之助：“謝謝……不過那篇文章真有這么好嗎？”
緊接著織田作之助收到了青年一再的肯定。
那真誠的眼神，熱枕的模樣……
“哦呼！”
他的臉大概紅到像是吃了十倍辣不止的咖喱一樣。
真是稀奇的情感體驗，但織田作之助并不反感。
“我還沒有筆名，所以……”
“哦是嘛。”
照橋信理所當然的把簽名本一收。
織田：“……”
然后照橋信轉而看向了太宰治，并在接下來的對話中直截了當的無視了剛剛一通亂夸的作者。
就像是完成了某個自認的社交任務，他已經給出了應有的禮儀和在意，便不需要再在這個人身上花費更多的精力，接下來是屬于更重要之人的時間。
看著照橋信的眼神，太宰治明白了一點。
完全沒有變化。
他一如既往。
到底是什么時候得到他的真心和視線的？
太宰治幾乎有一種悚然的感覺。
他究竟……在被什么樣的存在注視著？
外面的喧鬧忽然大了起來，伴隨著紛雜的腳步聲。
“剛剛那是六神大人的影子，他的影子是獨一無一的，啊六神大人連影子都那么迷人，他往西邊去了！”
照橋信：“？！”
照橋信拉上太宰治拐了個方向。
“六神跟班，是六神跟班！六神大人身邊有兩個人。”
照橋信：“……”
“那邊的視野是不是明亮一些，一定是六神的光輝，六神光輝照耀黑暗！”他竭斯底里的喊道。
照橋信立馬把口罩帶了回去。
“六神大人！是六神大人的氣味，不會有錯的，在這邊！”
照橋信：“？？！”
東拐八拐都甩不開他們的照橋信甚至聽到了兩聲狗吠。
“他們是把警犬都找來了嗎？！”照橋信眼角一抽，大為震撼，“我的粉絲進化了？？”
“應該說在這種時候跟著你的，不是普通的粉絲。”太宰治的聲音也帶上了一種難以言明的恍惚
，并不是出于驚訝或不可思議，而是單純的……對這個沉迷六神通的世界感到了麻木，“他們的團隊協作能力就像有領導者在發出號令一樣。”
照橋信定定的按住太宰治的肩膀，“太宰，你先呆在這里等我一下，我甩開他們后就回來！”然后后退兩步，轉身就跑。
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在找他的粉絲又是一群違法分子！
啊這個世界真是沒救了——
然而被留在原地的太宰治見他的人影越來越小，立刻把腳尖轉向了相反的方向。
“太宰，不等他嗎？”
“照以往的經驗，最后用直升機逃開的可能性更大。”
“可他說的話讓我很想相信，雖然我理智上覺得可能不大。”青年望著照橋信的背影，“是聲色的原因嗎？”
“是臉的原因。”
“我還從來沒聽你說過他的臉出眾。”雖然這是大家心照不宣默認的點。
“這個世界上就連笨蛋都會覺得他的臉出眾。”
太宰治的聲音離得遠了些。
織田作之助看到他沒有一絲一毫的停留，身影在黑夜里幾乎要模糊得看不清邊界。
再這樣下去……就與黑暗融為一體了。
但是照橋信在夜里，卻清晰得仿佛身覆光圈，永遠與黑暗相隔。
雖然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么……
織田作之助頓了頓，跟上了太宰治。
但他總覺得，世界是圍著六神通轉的。
所以就算太宰治跑了，也會被再次找到。
“我還沒有給他簽名。”
“那一看就是在敷衍啊織田作。”
“要不就趁這個機會想個筆名吧。”
“……”太宰治吐槽，“連你也逃不過啊。”
名為六神通的魔咒。
***
十分鐘后，太宰治定在原地，他的面前赫然是跑過來找他的藍發青年。
一個人。
后面誰都沒有。
沒有騷動，這個夜晚靜謐極了，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奇怪，不是讓你在那等我嗎？”青年郁悶的說，“不過無所謂了，省下我回去找你們
的時間了，走吧太宰。”
“做什么？”
“幫我磨一磨劇本吧。”照橋信抓了抓頭發，那是人們感到苦惱或不自在時的小動作，“我有幾個情節不明白，人物的情緒是怎樣的，他為什么會這么想，該如何用肢體和神態展現……這點你最擅長了。”
港口mafia的心操師，只是在剛認識照橋信時隨意的瞟了一眼他的劇本，就理解了“宮本言澈”的本質。
“你很有當分析師的天賦啊，要不要來劇組給演員們講戲？”照橋信平淡的和他東扯西扯，“導演對我有濃厚的濾鏡，他會說【六神先生隨自己的感覺來就好】【所有角色都是為六神而生的】……剛入行的時候還沒那么夸張……”
只要不帶上六神通的殼子，照橋信本人是個很能自說自話的家伙。
既然是分別。
就算是分別。
也要把不可延長的時間用最平常不過的相處填滿。
這是照橋信理解的道別。
太宰治毫不費力的，或者說那種心情就像在張揚舞爪的彰顯存在感一般，與照橋信的情緒聯通了。
沒有任何強硬的質問，絕對自然且溫柔的，給出他對于這場“分別”的答案。
你應該是討厭這些不安定的，那些相對于普通人而言過于危險的東西。
“那些人呢？”太宰治問。
“嗯？喔，你說他們…我把他們帶去警局了。”
“……？”
“太宰不是說他們身份不一般嗎，我就用攜帶非法武器的罪名舉報了他們，并順帶教唆他們自首了。”
織田作之助恍惚的說，“用‘教唆’這個詞來形容嗎？”
“哈哈，差不多是吧。”
——他變得太多了。
太宰治凝視著照橋信的側臉。
原來如此。
即使染上雜色，也會將那凈化成白的。
“希望明天不會看到六神出入警局的熱門話題，石原先生知道了會大發雷霆的。”
十分鐘前，照橋信一路跑到了橫濱市警局，里面零散幾個值班的人，其中一個見青年沖進來時剛把哈欠止住。
“怎么了？”
青
年摘下了口罩。
“……”
“啪嗒。”
還在沖泡面的警官毫無所覺的讓塑料叉滑落指間。
接下來發生的一切都只能用鬧劇來形容，難以想象他只是“情真意切”的說了幾句引導性的話，跟過來的“粉絲”們就眼含熱淚熱血上頭向警官自了首。
“由六神大人帶領走向正確的道路，或許這就是天意吧。”
“以前總是害怕走入這道門，如今卻能坦然接受了呢。”
“重生，我想我重生了！”
自首人數有些多，值班的警官慌張向上級匯報，他們甚至還沒有準備好如何將這些人安頓。
“你好。”
輕易造成這種詭異場面的青年竟然平靜的找上了他，并露出了“這是秘密”的表情，“請不要將這件事告訴媒體，就算他們嗅著味道找來了，也請抹去我的名字，好嗎？”
“好好好好的！”
這怎么可能不同意啊！
“六神先生，不管怎么樣請給我簽名！如果可以的話……能合照嗎？”這才是當務之急最重要的！
然而青年溫柔的拒絕了他，“抱歉，我現在趕時間，合照的話下次吧。”
警官怔怔的看著他，
那輕柔的嗓音，那俊逸的眉眼——
“不，我才要抱歉，提出了讓你困擾的請求。”
比起拍照……
他應該用雙眼來記住。！
第 153 章
天氣還冷,太宰治顯然還沒有正經的住所，照橋信隨機找了一家網絡會所，因為旅館酒店這種地方一般都有狗仔蹲點。
青年珍惜的將圍巾疊好放在一旁,然后從口袋里掏出了露指手套,規規矩矩的擱在了圍巾上面。
只一眼,太宰治猜出了這手套的來源。
是珍貴的禮物。
手套不像圍巾,雙手是用來觸摸萬物的工具,也是很容易弄臟損壞的。
但是連使用它都舍不得,卻隨身帶著,讓照橋信愛惜到喪心病狂有點兒惡心的程度——送禮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針腳的痕跡也很好辨認,和圍巾出自同一人之手。
見太宰治把目光放在手套上，照橋信炫耀般向他展示,“心美給我的。”
這是妹妹送給他的新年禮物。
真可惜今年沒有送出去等身人偶,沒有時間定制新的不說,那東西已經像恐怖谷一樣滲人了。照橋信還在二手網站上看到有人拍賣他的殘肢斷臂……這次不用齊木楠雄吐槽,他都想自戳雙目。
即使不小心露出了得意過頭的神色，照橋信都沒有收到冷嘲熱諷。
他發現今晚上太宰治對他的態度好到不可思議。
雖然很少有人給過他冷臉,但每個人在跟照橋信相處時都有自己的風格，就像熱絡的人會毫不吝嗇的連連哦呼，而冷淡的人做出的最大親近反應就是站在他的身邊。
今天的太宰治感覺乖多了。
以往不管怎樣都會露出回避或陰郁的神態。
照橋信拿出劇本，在后半部分潦潦落筆，“織田先生說想改結局,讓六本[死而復生]，我覺得挺好的,回去就和導演商量，暫且標記上。”
一切準備充分，照橋信凝起精神等太宰治消化完故事情節。
黑發少年低垂的眉眼顯出幾l分涼薄,
接下來的半小時，照橋信近乎呆滯的看著太宰治自如轉換了好多個人格，就算是一場多人的激烈對峙戲，他都能面無表情的用格外情感充沛的聲線復述一遍，并將重點落在照橋信飾演的主人公上。
“[除了呆在這里，我沒有任何以其他形式生存的，光明正大的經歷，前科累累
，你以為我能離開嗎？]雖然以憤怒卻壓抑著悲傷進而嘶聲質問的表現方式進行演繹也不會被人詬病，但太單薄了，這種程度的層次感是大部分人能想到……”雖然有照橋信這張臉加成，到時候的場面必定是苦大仇深令人心痛萬分，“他應當還帶著一分迷茫和希冀，且這個時候，他和旅行家的關系遠不足以支撐他做出[怒吼]這樣失態的行為，但可以有崩潰的跡象……六神，你在聽嗎？”
太宰治在那道灼熱的視線下抬起眸，冷不丁對上了照橋信過于明亮的眼睛。
……閃耀過頭了，他絕對在想別的事情。
照橋信：“你是不是有人格分裂的潛能？”
“你說呢？”
況且精神疾病能好到用潛能來形容嗎？
“還是說你其實是空助造的機器人？或者是像亞當那樣的機械刑警，現在正執行著一項機密的臥底任務？”
“看漫畫獲取演戲知識這種途徑不是給你一個胡說的借口。”
“唔…如果不是因為我只會對心美那樣……”
照橋信咧開嘴角，雙手在面前輕輕展開，做出了仿佛煙花綻放一樣的動作。
“剛剛我就要對你‘哦呼’了！”
***
可怕。
太宰治默默評價道。
這種話要是對中也說，他絕對能上頭到一整晚不睡。
第二天，照橋信帶著太宰治傳授的一堆干貨去了劇組，再次表演一晚進化，驚艷眾人！
中原中也今天也表現得很好，劇組里沒人發現異樣，照橋信卻把目光放在赭發少年身上好久。
他穿著角色服，聽導演講戲時眸光閃亮，顯得格外認真，視線不小心觸到照橋信后竟然如同燙到了一般快速移開了，整個人都表現的僵硬且緊張。
“……”
啊……
照橋信恍然大悟。
阿庫亞正光明正大的牽著他的手，美名其曰找“同體感”。他最先發現照橋信過于執著的眼神，視線在他們之間流連了許久。
這兩個人吵架了嗎？
任誰看了都會有這種猜測。
一連幾l天，劇組的人因為這兩人之間微妙的關系竊竊私語，重復
最多的無非就是“六神大人好像有些困擾”“竟然是能讓六神大人困擾的人”“我也好想讓六神大人為我困擾”“不，讓六神大人困擾的我真該死”這么一整套心理流程。
直到中原中也的戲份殺青，幾l個和他關系好的人舉辦了一個小型的慶功宴，照橋信才主動找上了他，他舉著裝著氣泡水的酒杯走到他面前，問道，“拍戲好玩嗎？”
中原中也頓了頓，低聲說，“很有意思。”
“要來我們公司嗎，石原先生很早就想簽你了。”
中原中也聲音艱澀，“……我大概不能……”
“為什么，你又不在森式會社賣命？”照橋信理所當然的說，“你沒什么桎梏吧。”
中原中也一幅震驚的模樣，“你怎么會……！你怎么會認出我，我和他明明沒有任何區別。”
站在照橋信面前的不是中原中也，但是也是。他是N實驗室里還存活的試驗品，N被抓時，實驗室并未被毀壞，而是被港口mafia占領了。
失去培養皿里的特殊液體就會被異能反噬的人不知是通過何種手段獲得了自由，他走入世界的第一步便是用了中也在劇組里的身份。但他的名字是中也，長相是中也，除了沒有那身幾l乎無人可敵的武力，他看上去和中原中也一模一樣。
“你們兩個很好認吧。”照橋信說，“你的眼神比中也溫柔多了，中也還是個偏暴躁的性子，朋友們總愛惹他。”
“我以為我偽裝得很好……我觀察過他的微表情，還有他的交友圈。”
“那些都是小事啦。”照橋信認真的問他，“你沒有想要當演員的想法嗎，這是個機會哦，由大明星六神通遞給你的機會。”
中也的表情很快變得復雜猶疑起來。
“我……我不知道這條路會通往什么樣的景色……”
“唔……頂端的話……”
灰藍發青年眨了下眼睛，隨后輕聲道，“就是我這樣了。”
***
娛樂圈最著名的影星——六神通。
《小草與旅行家》宣發的時候，就用了這么一句宣傳語。電影的知名度可以說是毫不費力的打了出去，連外網上也全是一堆采訪干貨。
“到底什么
時候上映？”
“他看上去與之前又不一樣了，這次的他殺氣騰騰，和黑夜的刺客一樣，性感極了，”
“我想他的演技一定又進步了，他總是完美的。希望他不會像某位影星一樣，為了向大家證明自己的成就并非來自于外貌而將自己吃胖……我絕對不想看到他變成邋遢大叔的模樣！”
“可就算他變老了，一定也很有魅力。”
“電影出個英文配音版吧，但我不知道究竟是怎樣天籟的嗓音才能配這位天使的面容！”
“為什么不能讓他自己為自己配音呢？”
得知這個消息的照橋信：“……”
石原法士郎：“就是這樣，歐美那邊聽過你的英文采訪，他們覺得沒什么問題，所以希望你能為這部電影里的自己配音，臺詞都不需要你準備，到時候……”
“只有英文嗎？”
“當然，你曾經在節目里吹噓自己精通英語，俄語，還會一點兒法語……”
照橋信大驚失色，光圈都滅了一瞬，“你也知道是吹噓！”
“英語惡補一下應該能上，俄語的話……”
“我去俄羅斯那都是十幾l年前的事了，就算沒忘得一干二凈，作為吐字正宗情感豐富的配音演員來說也遠不夠格。”
石原法士郎對他聳了聳肩，無聲的表示了“你看著辦”的態度。
照橋信：“……”
他連夜狂補語言，要問為什么如此輕易的就答應，那當時是因為一切都為了完美的六神通！
他在節目里都立下了這種人設了，那一定不能被打臉！
剛剛拍完電影，又搞定了前期的宣發，照橋信一下子時間充裕了起來，當然這也有經紀人給他調班的功勞。他拿出了當年備戰升學的架勢，把房間里所有關于心美的東西都鎖起來了。
開玩笑，如果這個時候瞥到了一點兒關于心美的物件，比如照片或掛在墻上的圍巾，他都會神魂顛倒走神好久的！
這個狀態下，照橋心美也沒有打擾他，但仍然會貼心的給他煮養神茶。
“不要熬夜哦哥哥。”
她在晚上十點的時候敲了敲照橋信的房門，聽到里面傳來打雞血的聲音，“放心吧心美！為
了你，我一定會在三天把這些單詞都背完的！”
并不需要為了我……
照橋心美暗暗腹誹，但知道就算強調也沒有用。
照橋信總會把照橋心美的話看得很重，但并不是次次都聽，就像被罵了這么多次變態他還樂得自在。
電影等待上映的這段時間，少女偶像星野愛以驚人的速度變得火爆，與著名演員六神通一起合作拍電影的履歷更是為她吸了不少關注度，她是個很會釋放魅力的天才，網上有人把她和照橋信的成名過程做了比較，有意無意的，他們兩個的名字總會被放在一起。
然而不管是照橋信還是星野愛，都是堅定的緋聞絕緣體。
這樣平靜的日子里，星野愛得到了在最大的舞臺上表演的資格，而照橋信是那場演出的特邀嘉賓。
和助理早早就去了酒店準備，照橋信感嘆著，“我都好久沒有上臺演出了。”
助理小姐比照橋信還興奮，“我也好久沒有看到六神大人唱歌跳舞了！”
想到好友欄里那一堆拿到親友票坐在絕佳vip位置的人，照橋信罕見的升出了一分羞恥心，“再次祈禱，他們不會打起來。”
“誰？”
“六神命們。”
“粉絲們素質都很高啦！”
照橋信笑了兩聲，“我知道。”
短暫的休整過后，照橋信決定去找星野愛再商量一下演出的細節，就見少女的房門前站著一個鬼鬼祟祟的男人。
那辨別私生飯的雷達瘋狂響動，照橋信悄無聲息的上前，神情冷淡道，“你在這里做什么？”
男人條件反射的一抖，像是神經緊繃到了極點，他大吼一聲，白光一閃，一把刀朝著照橋信捅了過來。
不出十分鐘，六神通被刺殺的消息就飛了滿天。！
第 154 章
消息被透出去完全是因為照橋信沒來得及阻止的狗仔。
國家頂流和新星偶像的合作所有人都看在眼里,這次蹲點的狗仔花了重金買到了情報，偽裝成游客住進了這座酒店,發現私生飯的猖獗行為后，更是像找到了塊大肉一樣立刻爆料了出去。
消息飛得太快了，快到離譜的地步。
比【六神通躲狗屎】的傳播速度快多了，本人如果被捅了，可能還沒嗝屁，關于他死亡的謠言就已經滿天飛。
聚集在會場周圍的粉絲罕見的男女比例平等，當一人瀏覽到這條新聞并驚訝的大聲說出來后，現場就像炸開鍋一樣騷動起來。
“六神大人被刺殺了，怎么會這樣？！”
“之前是不是也收到過暗殺函，明星真是高危職業啊。”
“難道是之前的人沒有放棄嗎…不是說已經被逮捕了嗎？！警察到底在做什么啊,保安也是，怎么會讓兇手大搖大擺的接近六神？”
“年關的時候我聽到過一些風聲……說是六神被擄走了,但是看他又回到公眾視野后就覺得真相如何也無所謂了,畢竟他回來了——但是這算什么！他為什么又出事了，這是出事率最高的男明星了吧！”
“六神被刺殺,是六神被刺殺！”
“……你們瘋魔了吧。”
一些穿著星野愛應援服的大叔當場換上了六神通的應援服,并在額頭上綁起六神命的條帶，聲稱為六神祈福。
“雖然我們推的是愛醬，但是我們也不想這么優秀的演員有事，六神啊,你看到了嗎，這一片藍色的海洋是為你打造的。”
聽到祈福二字,六神命們淚流滿面的仰天長嘯，“六神大人！沒有六神大人的世界究竟要怎么活下去！神啊，你不要如此無情,你不能這么殘忍，如果一定要帶走一個人，那么我愿意為了六神大人飛向你的懷抱——！”
“為了六神大人飛向你的懷抱！”
“為了六神大人飛向你的懷抱！”
齊齊的應和聲就像是比賽現場的應援詞，現場混亂猶如瘋狂信徒們的集會——某種意義上，用瘋狂信徒來形容他們似乎并沒有錯。
“愛呢？六神出事了，那愛呢？”
“
已經五分鐘了，六神大人為什么還不出現？1”
“五分鐘了，足夠六神大人的官方發布一條辟謠公告了，足夠六神大人在社交賬號上發布一張自拍了，可惡啊公關部門到底在做什么？”
就算見慣了六神命的大場面，伊達航也被大家的情緒崩潰震撼到了，他試圖說一些什么來挽救場面，“只是一條娛樂新聞而已，沒有官方通告，還不能當真啊。”
他的聲音沒有淹沒在群魔亂舞中，但是迎來了一堆反駁，“爆料的賬號向來沒打過官司，而且你看，有配圖啊——！”
伊達航：“？？？”
他看著被懟到眼前的手機屏幕，上面的照片是俯拍視角，不知是監控還是微孔攝像頭，拿著匕首的男人從背影和側臉來看很年輕，他的動作被定格在激烈的一瞬間，而他正面對著的，被他的身體擋了大半卻露出肩膀和頭部的青年，正是照橋信！
信？！
伊達航愕然，向照橋信撥號的手都頓了一下。
“班長，聯系不上。”一旁的萩原研二皺著眉放下手機，“對面一直沒有接通……應該只是信忘記隨身攜帶了。”
“冷靜點兒，他的身手沒那么差。”松田陣平拍了拍他們的肩，示意兩人從人群里找個線路出去，“我們沒接到通知，我想他只是被私生飯纏上了而已，這種事又不是沒發生過。”
“說得也是。”
三個人在鬼哭狼嚎的人群中擠出去，忍不住吐槽道，“雖然相信他，但我還是會不可避免的擔心他，可看到粉絲們為了他苦成這個樣子……信，如果被人喜歡是一種罪，那他可能會被打入無間地獄。”
“噓……這種話說出來，萬一被聽到，你不怕被六神命們噴死嗎？”
松田陣平頓了頓，緊了緊腦袋上傻不愣登的六神命條帶，“我是他們的一員，我們是一家人。”
算了。
同樣穿著應援服的萩原研二想到，
他們也瘋了。
今天的同臺表演是六神通深入演藝圈以來，又一次作為偶像的活動，被粉絲們稱為活久見的世紀演出，關注度極高，就算沒機會到現場，等在直播前的觀眾也不少，他如果不出場，絕對難以收場。
另一邊，中原中
也直接來到了案發現場。
他的心腹神情緊張的探查周圍，就算中也沒問他，都能在他那張扭曲的撲克臉上看出“可惡我要殺了傷害六神的人”這種信息。
地上有血跡，但是量很少，初步判斷的話……
“被刺傷了。”
中也說道。
“什么！”心腹下屬痛心疾首，“六神大人被刺傷了？！”
“……叫誰大人呢？”
“對不起中也大人。”下屬正經了一秒，竟哽咽了一聲，他抬手捂住眼睛，“我跟在您身邊那么久，雖然六神大人只跟我說了聲你好，但我和六神大人的相處時間真的很長。”
中原中也還以為他的屬下抗性都不是一般的強，他復雜的說，“原來你們早就是資深六神命了。”
“當然，我的忠誠永遠屬于組織。”
“這種時候就不要表忠心了，現在主要的是找到信。”中原中也垂眸凝視著那一小片血跡，“雖然不致命，但他受傷了。”
***
這邊，照橋信其實是被帶走的。
男人的匕首刺過來時，照橋信眼疾手快的擋住了，并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僵持不到一秒，不明狀況的星野愛忽然拉開了門，而男人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便情緒崩潰，武器沒了，就舉起拳頭向少女的臉砸去。
那個拳頭似乎帶著風聲，攻擊太過迅速，照橋信連忙擋住，然后——
手指被戳傷了。
嗯，是再過幾分鐘就痊愈的程度。
也就是這個時候，照橋信經歷一次瞬移。
青年懵逼的環顧四周，還保持著防御的動作，慢半拍的發出個單音節，“哈？”
在這個奇怪又單調的房間里，一個令人惱火的聲音響起了，“呀，原來是真的，好神奇哎！”
照橋信震驚的轉頭，“空助！”
討厭的四眼哥！
淡金發青年坐在唯一的座椅上，手撐著桌面，掛著虛偽的如同面具一般的假笑，“你是不是在心里罵我了？”
“既然知道為什么還要問出聲？”照橋信下意識懟道，緊接著抓狂，“瞬間移動？楠雄呢？為什么要我出現在這兒，不對，這些都不是最要緊的。”他幾乎瞬
間沖到了齊木空助面前，與那張好整以暇的臉面對面，單手扯上了他的領子并搖晃，“我在和一個私生飯打架呢，把我叫過來會壞事的！”
“那個不會有事的。”
一眼就看出事情原委的齊木空助彎起眼睛，“因為我改寫了。”
照橋信靜了一瞬，“……什么？”
“是楠雄給我找來的東西。”齊木空助攤開手，就算被扯著領子也沒有流露出羞惱之意，“很有意思，但是以猴子的腦子的話大概看不懂。”
他的面前攤著一本書。
一本……似乎無字的書。
書的一頁被撕了下來，上面留下了工整的筆跡，照橋信遲疑的拿起紙張，看到上面有一段敘述故事一般的文字。
“……這是什么？”
“類似‘造物主’‘神’‘世界基石’一類的東西吧。”齊木空助轉著筆桿，“雖然在監獄里很難施展手腳，但是我也有其他渠道知道外界的一些東西。”
“……監獄？”照橋信震驚的環顧四周，“這里是監獄？”
再去看齊木空助的模樣，照橋信有些不可置信的得出了結論，“所以你真的入獄了。”
“嘛，畢竟是猴子們定制的規則。”齊木空助輕松道。
“你是在強撐面子吧。”照橋信犀利道。
齊木空助頭上冒出井號，“閉嘴。”
互相友好的問候過后，他們說起了正事。
“所以這是什么？”
“書啊。”
“我當然知道是書。”
“是寫了什么就會實現什么的書。”齊木空助微斂起眸，他的氣質一時間冷了下去，流露出某種不可忽視的氣勢，“雖然需要一定的邏輯，規則，但想要掌控它并不難。”
聽他這么高深莫測的解釋一通，照橋信只有一個反應，“……啊？”
齊木空助：“……”
他咬牙：“就是相當于楠雄的超能力[意念操控]。”
“不，它的功能我倒是懂，你想說什么，說它是人們趨之若鶩的寶物嗎？”照橋信不怎么珍惜的甩了甩紙，“如果這是一本小說，那心美就是女主角。”
他特別自信的說，“我就是男主角。”
“……”
齊木空助一掌拍上額頭，“無可救藥的笨蛋。”
隨后，他緩緩的，抬眸看向照橋信。第一次，他凝視著照橋信的時候，瞳孔深處漫開了直面某種奇跡的情愫。
“但是你說對了……”
“你的確可以稱得上是男主角。”
就像神明的恩賜。
他將一切傷害照橋信的東西都抹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