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原來他一直都在啊。
四雙眼睛齊刷刷盯著趙斯然, 趙斯然心里發毛。
聽了趙斯然的話,屋里每個人心思各異。
路栩:什么什么?誰允許你叫姐夫的?
路曉明:什么什么?邁巴赫?
趙歡:什么什么?邁巴赫是什么車?
曲修寧:這么上道?我還沒買鞋呢。
路曉明不淡定了,他想起幾個月前, 路栩曾經問過他一輛邁巴赫多少錢。他當時根本沒多想, 難道從那個時候就有苗頭了?
路曉明又重新打量了一番曲修寧, 他氣質出挑,外形確實比普通人還要略勝一些, 穿著講究,從頭到腳的行頭看得出來價格不菲,家教良好,舉手投足間都恰當得體。
看得出來這小伙子家境不錯。
路曉明沒有刨根問底, 直接拿了酒杯跟曲修寧喝酒。
曲修寧自然作陪。
路曉明接著聊自己喜歡的話題:“其實啊,現在喜歡戶外和露營的人越來越多,我反而有很多擔心。”
“叔叔您不妨說說。”
“對于全社會而言,活躍的消費是可以促進經濟發展, 但過度消費帶來的資源浪費和環境破壞也是個難題。這點在我們營地體現得很明顯。”
路栩在一旁聽得一臉黑線。
不是說露營嗎,怎么還扯到社會和經濟發展上了?
更沒想到的是,曲修寧這也能接招。
曲修寧拿著酒杯跟路曉明碰杯, 杯沿略低:“叔叔,我覺得您的眼光特別前衛。我也看過相關資料,社會發展到一定程度之后呢,就進入‘第四消費時代’,大眾不再盲目進行炫耀性消費, 而是慢慢具有社會共享意識和簡約消費。”
路曉明點頭同意道:“對,落到我們做的事上就是,我們倡導的是一種回歸自然的生活方式,并不是想要大家來攀比裝備。”
“叔叔, 我覺得可以這樣,咱們整合一些理念契合的品牌和機構……”
路曉明幾兩酒下肚,臉頰微紅,但特別高興。
他來了興趣,曲修寧開始跟路曉明講勝華的會員和社群體系,這些都可以跟露營營地進行資源嫁接。
曲修寧反應迅速,條理清晰,不到一個小時,他已經給路曉明規劃出了一整套營地活動方案,場地資源媒體渠道一條龍服務。
曲修寧酒量不錯,任何話題都能聊上幾句。
除了和路曉明聊,他還跟趙阿姨探討了一番社保體系,和趙斯然聊了一會籃球和動漫。
路栩冷眼在一邊瞧著,他們幾個人打得熱火朝天。仿佛他們四個才是一家人,而她是個插不進話的小媳婦。
一頓飯結束后,天色不早。
路栩按著爸爸的手:“爸,不能再喝了,曲修寧明天還要工作呢。”
路曉明幽怨地盯著路栩,自己從小到大的小棉襖,胳膊肘開始往外拐了。
這家里所有人明天不是要上班就是要上課,路栩怎么就只關心曲修寧一個人呢?
路栩可沒精力揣摩老父親復雜的心情,屁顛屁顛跟在曲修寧身后,又是問他難不難受,又是要忙著送他出門。
司機還沒來,他們就一起站在樓下等。
雖說曲修寧酒量尚可,他喝得比路曉明多,臉頰有些紅紅的,還是有點暈。
他眼神迷離,伸手想要抱路栩。
路栩閃身躲開:“我家人肯定在樓上看著呢。”
他們抬頭,路栩家陽臺玻璃上果然齊刷刷貼了三個腦袋。
曲修寧壞笑著:“怕什么?”
曲修寧大方攬她入懷,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頭發。
路栩身上有股清新的,好聞的味道。他有些醉了,干脆把整個臉埋進她的發間,肆意蹭著。
蹭得她心癢。
路栩覺得難為情,想要掙脫,不成想被他抱得更緊。
路栩捧著他的臉:“你怎么樣,沒喝多吧。”
她知道,爸爸是在探曲修寧酒量呢。
曲修寧搖了搖頭:“如果不是明天要工作,我還能再陪叔叔喝點。”
“得了吧你。”路栩輕輕捶了他的肩膀,“你真的要做什么露營主題活動?”
曲修寧點點頭。
“這一場活動費用不低吧?要整合那么多資源,還要用你們的場地。”
“我覺得這個主題很好,跟我們的社群也匹配。”
路栩抿著嘴:“我覺得你不用這么做。”
“我是真的覺得叔叔理念好,有熱情,只是不太了解資源整合和渠道的重要性,我正好有這些東西,一拍即合罷了。”曲修寧趁機在她唇上落了個輕輕的吻,接著說,“而且得了個你,不管怎么樣,我都是賺了。”
路栩也不知該接著勸些什么。
曲修寧笑著問:“我算不算是個合格的女婿?”
算你個頭啊,這才哪兒到哪兒!
送走曲修寧,路栩回到家里,看到爸爸仍坐在餐桌邊。
爸爸年輕時候酒量不小,畢竟年紀一不小了,現在只要喝一點就會有點上頭。
“爸,不能再喝了啊。”她收掉酒杯,把空了的盤子端去廚房給趙阿姨。
爸爸問她:“小曲這孩子,家境不錯吧?”
路栩點點頭。
曲修寧涵養家教都極好,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爸爸認出來了,他就是你偷藏照片的那個男孩。”爸爸喝了口水,“怎么,高中就打上人家主意了?”
路栩像個被抓早戀的小孩,不敢隨便回答。
“你馬上都26了,爸爸也不會干涉你戀愛。”爸爸看出了她的心思,“但我希望我說過的話,我女兒能聽進去。戀愛容易,婚姻不易,我相信你自己能把握好。”
“爸爸不想讓你受委屈。”
“我知道,爸。”
路栩心情五味陳雜,正準備回房間,身后又傳來爸爸的聲音。
“不過小曲這孩子真不錯,聊了這么長時間,有兩下子,也不是徒有其表。”
路栩默默回房,嘴角劃過一抹笑-
路栩晚上就睡在家里,洗漱完,趙斯然敲門,鬼鬼祟祟地探了半個身子進來。
“姐。”
路栩斜了他一眼,明知故問:“有事?”
“你今天看見那女孩……”
路栩放下手機:“我微信不都跟你說了么。”
“你再詳細說說。”
路栩回想了一番:“短發,頭發烏黑,皮膚特別白。”
“沒了?”
“沒了。”
“她是不是特別瘦?臉上有沒有雀斑?手背上是不是有個胎記?”
路栩被他的問題堵住,努力回想,是挺瘦的,其他的真沒看清。
她半天才回了句:“我沒看那么細。”
趙斯然像泄了氣的皮球。
“是不是你那青梅竹馬藤井樹?”
趙斯然點點頭,又搖了搖頭。他好像知道那個女孩是誰,又不太敢確定。
路栩安慰他:“她應該會再來。”
“真的?”趙斯然眼睛一亮。
“她沒找到你,肯定還會再試試的。”
路栩覺得趙斯然有時雖然氣人,但真的很好哄。
“姐,你要是回家再碰到她,一定要問問她是不是找我。”
他說得真摯,路栩沒忍心再開玩笑,便點頭答應。
說完了他的事,趙斯然還賴著不走。
“還有事?”路栩抬眼問道。
“姐,我什么時候能坐坐姐夫的車啊?”
路栩看他沒皮沒臉的樣子,沒好氣地回他:“自己打專車去,什么豪車都有。”
“專車里能有帥姐夫?”
既然他自己提起來了,她倒要好好問問:“你今天怎么回事,進門就叫姐夫?!”
“你男朋友不就是我姐夫么,姐夫走之前還說要送我雙限量版的鞋呢。”趙斯然嘿嘿一笑,溜了。
還有沒有點骨氣?-
曲修寧真的把喝酒時聊的事上了心。他讓公司企劃部出方案,聯系活動公司和品牌方,籌備活動。
在此期間,曲修寧還做了另外一件喪心病狂的事。
韓碩和張晚憶的婚禮將近,他三番五次跑去張晚憶那里自薦要當伴郎。張晚憶被煩得要死,直接飆了個電話給路栩:“讓你男朋友別再來了!”
最終曲修寧靠一己之力擠掉鄒銘琦,當上了韓碩和張晚憶婚禮的伴郎。
“你干嘛非要當這個伴郎啊?”他們窩在路栩家看電影的時候,路栩問他。
“伴郎伴娘成雙成對的,你跟別人站在一起,我不高興。”
路栩知道他說的這個“別人”是鄒銘琦。
她覺得他較真的樣子很好玩,便故意說:“好多年沒見鄒銘琦了。”
這句話一出口,曲修寧立刻警惕了起來:“都沒交集了,你見他干嘛。”
路栩下巴抵在他肩膀身上:“你們倆還有聯系嗎?”
曲修寧假裝對她的親昵示好看不見,只說:“有次去廣州出差,他正好也在廣州,一起吃了個飯。”
路栩沒說話,曲修寧又補了句:“我們倆有聯系可以,你們倆不行!”
路栩接著小聲說了句:“也不知道鄒銘琦現在是不是單身。”
這話把曲修寧惹火了。
他跟被誰咬了一口似的:“他單不單身跟你有什么關系?”
“我關心關心老同學嘛,說不定還能給他介紹個女朋友什么的。”路栩笑嘻嘻的,“杰西卡啊朱迪啊,那可都是適齡女青年。”
曲修寧輕哼了一聲:“咸吃蘿卜淡操心。”
其實她畢業后,就沒了鄒銘琦的消息,沒加好友,也無心打探。
她純粹是覺得逗曲修寧好玩。
她接著惹曲修寧:“為什么我一提鄒銘琦你就炸毛啊。”
“你說因為什么?還能因為什么?”
2012年12月21日,鄒銘琦跟路栩表白的那個雪夜,他就在不遠處靜靜地觀察著一切。
他心里不屑那些什么有關世界末日的說法,可鄒銘琦趕在那一天跟路栩表白,卻讓他耿耿于懷。
路栩看他若有所思,用討好的語氣問他:“在想什么呢?”
“在想世界末日那天。”曲修寧態度緩和,“那天下了很大的雪。”
“哈?”這個回答讓她有些意外。
曲修寧也不再回避那個名字:“那天鄒銘琦跟你表白了。”
“你怎么知道鄒銘琦那天表白了?”
“我在旁邊啊。”
路栩一驚,任她怎么回憶,那天那個場景里都沒有曲修寧。
年少時的猶豫不決讓他只能在暗處看著這一切。后來很長的時間里,他都很后悔,沒能抓住那次天公作美的機會。
曲修寧抱她入懷:“如果能回到那一天,我會在鄒銘琦之前跟你表白的。”
她清楚地記得,那天在回去的公交車上哭了一路。只是遺憾這么浪漫的好天氣,她喜歡的人卻不在。
原來他一直都在啊。
第52章 說吧,怎么補償?
韓碩和張晚憶的婚禮日期在圣誕節的第二天, 是個周六,張晚憶讓路栩前一晚去酒店幫忙裝飾婚房。
而那個周五晚正好是勝華的品牌商業年會。
勝華商業年會每年年底都會舉辦,是勝華為維系品牌代理商的關系, 而搭建的商業信息交流平臺和資源共享盛會。現場會有行業交流會、媒體發布、戰略簽約之類的環節。在年底這個節點上, 很重要。
舉辦者重視, 參與者也不含糊。
杰西卡第一次拿到商業年會的入場券,幾乎每天都要在辦公室里聊起商業年會的環節。安妮安排給她的任何事, 只要跟商業年會有關,她都要在路栩和朱迪面前說上一嘴。路栩雖不參加,也了解了個七七八八。
今年勝華的商業年會有走紅毯,演講和晚宴的環節, 要求嘉賓著正裝出席。
杰西卡糾結要不要拿下一條華倫天奴的禮服裙,她讓路栩和朱迪幫忙參謀,路栩一看兩萬多的價格,倒吸了一口冷氣。
杰西卡卻不以為意:“這次商業年會是展會形式, 沒準還能跟曲總搭上話呢。”
朱迪不屑道:“別做夢了,能跟曲總搭上話的只有安妮。”
杰西卡并不生氣,她一向喜歡年輕多金的異性, 是曲總,也可以是別人。
她跟朱迪挑了挑眉:“就算跟曲總搭不上話,現場那么多人,總有年輕有為長得又帥的吧,穿得漂亮點, 多認識幾個人,不虧。”
路栩無心在意杰西卡的那些小心思。
品牌商業年會的時間是曲修寧定的,他想和路栩一起去參加完商業年會,兩個人可以直接去婚禮酒店。
為此, 他還專門為路栩訂了一套禮服,她可以不用入場券,直接進入會場。
集團層面的活動,他并不是為了借此機會公開女友,他只是希望路栩在場,如果正好有人問起,他也可以大方介紹。
曲修寧每每提到這個事,路栩的態度就是四個字,蒙混過關。
她沒有商業年會的資格,也不想在會場碰到杰西卡和安妮,更不想接受她們審視的目光。
他們兩個人的關系,她還沒想好要怎么讓同事知道。
可她也沒有理由正面拒絕曲修寧。她便想著車到山前必有路,到了那天,也許會臨時蹦出來個什么事,能讓她脫身。
圣誕節當天下午,安妮和杰西卡早早出發去了會場。
老大不在,部門里的所有人都表現得很松懈。還沒下班,辦公室里就亂哄哄的,大家都蠢蠢欲動,準備六點整沖刺,奪門而出。
路栩盯著手機上曲修寧的消息發愣。
曲修寧很早就聯系她,要派車去接她,被她拒絕了。
曲修寧打了個電話過來:“我已經在會場看到安妮了。七點就要開始了,你還在忙什么?我讓司機現在去接你。”
“我覺得……我還是不去了。結束后再聯系吧,我們一起去張晚憶那里。”
旁邊似乎有人催促曲修寧,他不耐煩地說了句馬上過來。
他從來都是那么冷靜,很少有這樣表露情緒的時候。
她猜他這時一定蹙眉不悅。
曲修寧今天安排很滿,又要接待,又要出席簽約儀式,還要接受媒體采訪。
能打電話給她,已經是擠出來的時間。
看她堅持,曲修寧沒再多說什么,掛掉了電話-
路栩自己打車過去,抱著曲修寧買給她的禮服,坐在會場外的一家星巴克里。
杰西卡在工作群里發了直播鏈接,路栩縮在卡座上,鏡頭里有曲修寧出現的時候就看幾眼,有好看的角度順便截屏保存。
媒體采訪結束后,曲修寧抽空給她打電話,問她在哪里。
她聽出曲修寧的語氣不太好,乖乖說自己就在會場外的星巴克。
幾分鐘后,曲修寧的車停在路邊。
他還穿著西裝,頭發噴了點發膠,整個人看起來很精神,只是表情不太好。
路栩上車坐好,系安全帶,曲修寧全程沒講話。
她問:“你怎么提前出來了?”
語氣里有些討好的意味。
“基本上結束了。”
“這樣啊。”路栩點點頭,“你不用留到最后嗎?”
老曲總還在現場,現場以老曲總為主,曲修寧是可以提前走的。只是他年輕出挑,又是負責招商工作,免不了要跟各個合作方寒暄。
他的流程走完,便急著撤了。
話到嘴邊,又變得不太中聽:“公司又不是只有我一個管理層。”
“哦。”
路栩端坐著,緊緊抱住裝禮服的盒子。
曲修寧雖生氣,卻也沒對著路栩發脾氣。
他瞥了一眼右邊:“你一直抱著不累嗎?”
路栩看了他一眼,便把盒子放在后座上。
兩個人一路沒說什么話。
進了酒店地庫,曲修寧停好車,只說了句:“走吧。”
路栩不明白他們算不算是吵架了。
她下車,又回頭看了眼后座上的盒子。她覺得自己好像辜負了曲修寧,又感覺一個輕飄飄的道歉好像解決不了什么問題-
他們先去了張晚憶接親的房間。
路栩打電話給張晚憶時,電話那頭很吵,她沒聽清房間號,只聽見在八樓。
出了電梯,她發現根本不需要房間號,門大敞著,人來人往的那間就是。
張晚憶素顏,甚至有點蓬頭垢面,黑眼圈幾乎遮住了半張臉。
“你們來了啊,先進來坐。”張晚憶看見路栩,無精打采地打招呼。
路栩跟曲修寧一前一后進門,張晚憶沒察覺到他們倆之間氣氛不對。她神色慌張,在房間里來回穿梭,一會找不到這個,一會又找不到那個。
路栩指著張晚憶兩個大眼袋問:“你干什么了,怎么看著這么憔悴?”
“別提了,外地的親戚朋友這幾天都過來了,今天陪這個吃飯,明天陪那個逛景點,昨晚三點才睡的。鄒銘琦飛機晚點了,估計一會到,吳清睿有事,明天早接親過來,我還叫了老章頭和范老師。”張晚憶噼里啪啦說了一大堆,這才注意到曲修寧,打趣道,“你怎么穿這么正式?”
曲修寧正要回答,張晚憶卻拉著路栩去看伴娘禮物,留他一個人在原地。
曲修寧跟在場的人是有些格格不入的,大家大多穿著毛衣衛衣之類的休閑裝,只有曲修寧一個人穿著正裝,跟走錯房間的新郎似的。
“哥們,沒事來幫我們打氣球吧。”旁邊一個男生說。
男生是張晚憶的朋友,看曲修寧一人站著尷尬,試圖分給他一些活干。
曲修寧看了一眼路栩,她們倆腦袋湊在一起,也不知道在看什么說什么。
這兩個人,從高中開始就天天在一起,怎么到二十五了,還有這么多話聊。他們兩人之間的問題還沒解決,她還真就心大到把他一個人扔在這兒。
馬思睿遞給曲修寧一個打氣筒:“我叫馬思睿,是晚憶的發小。你呢?”
“高中同學。”
曲修寧就這么不明不白地開始幫忙打氣球。西裝外套太礙事,他干脆脫掉,順便把袖子挽到小臂。
過了一會韓碩來敲門,看到曲修寧逆來順受的樣子,忍不住大笑。
韓碩習慣叫馬思睿的小名:“馬三,你知道這是誰嗎,就讓人家干苦力?”
“人家說了,是晚憶同學。”馬思睿覺得很平常。
“這是勝華集團的少爺曲大公子,你可真會挑人使喚。”
馬思睿愣了,手中的動作也跟著滯住,氣球漏了氣,飛出去滿屋子亂躥。
“行了啊你。”曲修寧在韓碩肩上捶了一拳,“這是新娘的房間,你趕緊出去。”
韓碩晃了晃手上的紙袋:“我來給我媳婦送鞋。”
曲修寧自然地接過來,準備關門:“我幫你轉交。”
“你這人!”韓碩擠在門縫里,“你是我的伴郎,你得站在我這邊。”
“慢走不送。”曲修寧直接帶上了門。
這個東西來得正好,不然他不知道要怎么去路栩和張晚憶身邊開口。跟路栩的尷尬還沒過去,他不愿意拉下臉主動搭話。
曲修寧走到張晚憶面前,伸出手:“喏,你老公給的。”
路栩沒看他。
張晚憶一眼認出那是什么,拍了拍腦門:“我找了一下午,原來在他那兒!”
“你們倆干嘛呢?”
張晚憶嘿嘿一笑,把手上不知什么東西捂著:“在想明天接親的游戲,明天你們得好好受著!”
“房間布置得差不多了。”曲修寧回頭看了一眼說。
張晚憶朋友多,大家都在忙活,大部分氣球和喜字已經粘上了。
她極聰明,看出曲修寧和路栩之間好像有點什么,便夸張道:“我的曲大公子,您這白嫩細長的小手怎么受得了這個罪啊……”
曲修寧心想,這兩口子指定有什么毛病。
路栩的視線落在他手上,修長的手指因為綁氣球而被勒出了兩道紅印子。
張晚憶推著路栩往外走:“你倆直接去前臺領房卡,回房間早點休息。”
“行。”曲修寧說。
張晚憶小聲問路栩:“怎么了?”
“沒事兒。”路栩心神不寧地說。
“我在前臺登記的都是標間,你倆跟工作人員說一聲,可以換成大床房。”張晚憶朝曲修寧擠了擠眼,“床頭吵架床尾和嘛。”
“知道了,謝謝啊。”曲修寧倒是聽進去了,還道了謝。
誰要換大床房。
到了前臺,曲修寧把身份證搭在前臺,前臺妹子主動問:“是明天結婚那對的親朋好友嗎?”
曲修寧點頭:“換成大床房。”
“不用了,就標間。”路栩開口道。
在場的人齊刷刷看向路栩。
曲修寧眼里好像有兩團火。這個路栩,長本事了啊!
他們倆拿了房卡,一路沉默到房間。關上房門后,曲修寧終于忍不住質問:“路栩,你什么意思?”
她不知道曲修寧是在問她關于商業年會沒出現的事,還是堅持開標間的事。也許兩件都有吧。
她說:“你不是在生氣嘛,我猜你不愿意跟我睡。”
“你還知道我在生氣。”曲修寧把西裝外套扔在外面那張單人床上,一步步逼近路栩,幽幽地盯著她,“所以你要怎么讓我消氣?”
“分床睡。”
他有點看不懂路栩是怎么想的了。這么多年好不容易在一起,她卻不愿意承認他男朋友的身份。
看她楚楚可憐的樣子,他又有點不忍心。
或許真如她所說,不想讓同事八卦?可他不覺得怎樣,他們是老同學,很多年前就互相喜歡,現在在一起,更是順理成章的事。
他又想不明白了。
管她怎么想的,反正今晚她得付出點實際行動。
曲修寧用一只手握著路栩的下巴,把她的嘴捏成一個“O”型。
還怪可愛的,但他忍住沒有親一口。
路栩往后退,他便緊跟著往前。退了幾步,她后背便貼到了窗戶。
“說吧,怎么補償?”
路栩正要開口,他們兩人的手機同時響了。
他們各自拿出手機,是張晚憶和韓碩通知伴郎伴娘四十分鐘后到婚禮大廳排練,餐廳里還準備了宵夜,大家可以下去吃。
曲修寧皺眉:“都這么晚了,還排練什么。”
“走流程啊,這都不知道。”
“我又沒結過。”
路栩想說,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但看曲修寧氣還沒消,便沒說出口。
她準備往出走,卻被曲修寧扯住衣角:“干嘛去?”
“吃宵夜。”
“吃什么宵夜,咱倆的事還沒解決呢。”
曲修寧摟她進懷里,手開始不老實。
“一會就要彩排了。”
“還有四十分鐘。”曲修寧力氣大,用一只手就能鎖住她的雙手,“我只能說,目前我還完全沒看到你的誠意。”
他穿著襯衫,怎么看怎么像斯文敗類。
路栩忍不住,用舌尖舔了舔他的嘴角,然后事情就收不住了。
標間的床雖小,一點也不影響曲修寧的發揮。
明明是大冬天,他卻可以揮汗如雨。他一邊用力,一邊問路栩:“要不要跟所有人承認我是你男朋友?”
路栩不肯回答,他又加倍地折磨她。
她潰不成軍,沒什么退縮的余地,只能點頭。
她眼神迷離,看著現在的曲修寧。看來他這人占有欲還挺強的。
過去總覺得他什么都不在乎,一副事事淡然的樣子,原來是沒遇上讓他真正在意的東西。
兩個人折騰得忘了時間,氣也消得差不多了。
張晚憶給路栩打電話時,她剛沖完澡。
張晚憶大喊:“所有人都到了!要排練了!你倆干嘛呢!”
路栩一看微信,五六條消息,她都沒看到。
“馬上來。”她紅著臉解釋,“我倆剛才太累了,睡著了。”
曲修寧從衛生間里探出半個身子,盯著她笑道:“睡著了?”
路栩懶得理他,催促道:“快走,別讓別人等我們。”
他們倆加速收拾妥當,說笑著從房間里出來,隔壁房間的門也正好打開。
三個人的目光撞到一起,路栩看到一張久違的臉。
那個人臉上的表情一滯,看了看他們倆,緩緩說:“好久不見。”
第53章 媳婦兒。
看到鄒銘琦的那一刻, 路栩第一個念頭便是:這個酒店應該隔音吧……
他們剛才動靜到底大不大,她也沒注意。她刷地紅了臉。
鄒銘琦穿了件棒球服,他比高中時黑了不少, 輪廓也更鋒利了。因為長期運動, 他身材緊致, 相貌也沒有太大變化,依舊帥氣陽光。
時間對好看的人真是寬容。
看路栩和曲修寧從一個房間里出來, 他也明白了他們兩人的關系,沒有多問,只是打了個招呼。
曲修寧倒是一如既往地淡定,跟鄒銘琦揚了揚下巴:“回來了?”
鄒明清淡淡地笑著:“嗯。”
“我們去排練, 你也一起嗎?”
“好。”
鄒銘琦走在最左邊,曲修寧在中間,路栩在最右邊。曲修寧緊緊攥著她的手,防止她逃跑。
他們兩人稀松平常地聊著, 話題全是近況,沒有人提起曾經。
他們到時,婚慶的工作人員正忙著搭建, 舞臺和吊頂復雜,估計要弄到后半夜。
司儀,新郎新娘和伴郎伴娘到齊,彩排開始。
其實就是大概走一遍流程,誰送戒指, 誰遞捧花,提前安排好,免得到時候出錯。
鄒銘琦就近找了個椅子坐下,眼睛卻一直跟著路栩。
路栩根本不敢看鄒銘琦一眼, 可她感受得到他的目光。
她后背灼熱得如同在火上烤。
這一切都被張晚憶看在眼里,司儀和韓碩討論接親相關事宜的時候,她跑過來摟住路栩的脖子,說了句悄悄話:“你們怎么跟鄒銘琦一起下來的?”
路栩嘆了口氣:“出門碰見了。”
“采訪一下,心情如何?”
她拱了拱鼻子:“想死。”
“你猜他是跟曲修寧一樣,一直等你呢,還是已經有女朋友了?”
怎么說得她到處留情似的。
她沒好氣地回了句:“我怎么知道。”
“路栩。”這時候,鄒銘琦在背后叫她。
路栩扯著張晚憶,不讓她走。張晚憶卻溜走,臉上還笑嘻嘻的:“你心里又沒鬼,怕什么。”
心里是沒鬼,但有點尷尬。
剛才下樓的時候,從鄒銘琦和曲修寧聊天中,路栩聽了一些。
鄒銘琦日常就是訓練,比賽,短暫休假,循環往復。
路栩轉過身,從嘴角扯出一個笑。
鄒銘琦笑了笑:“我們好像有七年沒見了。”
“是啊。”路栩點點頭。
“你還好嗎?”
“挺好的。”路栩一笑,“你呢?”
“還行。”
接著便沒了話。
他沒有問路栩和曲修寧的事,也沒有問路栩多年前喜歡的人是否是曲修寧。結果已經擺在面前,那過程也不再重要。
成年人見面,寒暄幾句,只說想說的,也能猜出彼此的心思。
不會像十七歲那樣較真,把真心剝開掏出來拿給對方看,非得要出個答案來。
只是曲修寧此刻幽幽地看過來,路栩正好跟他對上視線。而曲修寧卻別扭地轉過頭,繼續和韓碩商量事情。
路栩知道他又醋意大犯,心里盤算著要跟他怎么解釋。
這時,張晚憶在大廳門口喊了句:“下雪了!”
大家都被她的話吸引了去,跑出去看雪。
“又下雪了啊。”鄒銘琦雙手插在口袋里,頓了頓,接著說,“你要去看雪嗎?”
她知道,他們都想到了多年前那場雪。
這么多年過去,世界末日沒有來,但她愛的人,已經來了。
路栩笑著搖了搖頭:“我想等曲修寧一起看。”
鄒銘琦明白,也不再堅持,指著外面說他先去了。
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也是路栩和曲修寧在一起之后的第一場雪。
韓碩跟曲修寧和另一個伴郎交代完事,也跑出去看雪,偌大的廳里只有路栩和曲修寧兩個人。
路栩沒有跟著大部隊跑出去,一直安靜地等著。
那個樣子讓人心疼。
曲修寧不忍心晾著她,晃晃悠悠地走過來,臉上卻還裝作心不在焉的樣子。
“吃醋了?”路栩逗他,伸手捏他的臉。
“沒有。”他躲開,走了幾步才問,“憶往昔呢?”
她就知道他在計較這個。
她強行拉著曲修寧的手。
走到酒店外的草坪上,雪花正大片大片落下。已經是凌晨,周圍很安靜,雪落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他們站在雪地里,路栩望著身邊的人,突然覺得應該說點什么。
她踮起腳,雙手搭在曲修寧肩上,在他唇上落下冰冰涼涼的一個吻。
“你不用吃醋。”她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因為我從來喜歡的都只有你一個人。”-
這一晚上路栩跟曲修寧只睡了不到三個小時,而且都沒睡好。
曲修寧把這一切都歸結于路栩要了標間。他們倆擠在一張一米二的床上,不敢翻身不敢隨意動,醒來時都渾身酸痛。
路栩在雪地里的告白,將昨晚的不愉快一筆勾銷。
伴郎的服裝很簡單,襯衫西褲,外加一個小領結。
路栩換好伴娘裙,化好妝出來時,曲修寧正在低頭扣袖口的扣子。
張晚憶給伴娘選的裙子很好看,路栩不經常穿這樣的風格。裙子是一字領,露出她白嫩的肩膀和好看的鎖骨,還有若隱若現的乳/溝。
她身材極好,現在似乎比上學時瘦了些,該豐滿的地方卻也豐滿。曲修寧抬頭看見路栩的樣子,眼睛里好像有一把火。
路栩捂住胸口:“你想干嘛。”
他忍不住眼里的笑意,過去把她的衣服往上提了提。
左看右看,滿意地點點頭,這樣才對嘛。
他抱住她,在她嘴唇和額頭各親了一口:“真好看。”
本以為路栩會跟他纏綿一會,沒想到路栩嘟囔著他弄亂了自己的衣服,又把領口扯了回去,然后趕緊去照鏡子,看自己的口紅和粉底有沒有掉。
把他晾在一旁。
曲修寧坐在床邊,想不通。昨晚告白時候那個動人勁兒呢?
他突然想起平時張晚憶對韓碩的樣子,忽然自顧自地笑了。
過去他也說不清路栩跟他在一起的狀態,她總是繃著,而現在的她越來越放松,大有跟他嬉笑怒罵之勢。
這才是他理想中的情侶相處狀態。她把他當自己人,愿意流露情緒,才是最好的方式。
隨后他們分頭行動,路栩去新娘房間,曲修寧去新郎房間。出門的時候,隔壁房門沒有再打開。
張晚憶的化妝師和跟拍已經到了,一堆人都圍在她身邊,夸她漂亮。
路栩在旁邊看了一會,她是真的美,從小美到大的那種。
“韓碩真是撿到寶了。”路栩嘖嘖道。
“那當然。”張晚憶對自己的老公毫不手軟,“韓碩昨晚說,要十分鐘內結束戰斗,接親的時候,咱們多為難他一會,不能讓他得逞!”
接親環節熱鬧又溫馨,第一個接親游戲是在畢業照里找新娘。
安城一中的畢業照是一千多人在同一張照片里的長卷軸,在里面快速找到一個人,難于登天。
韓碩早就忘了當時的站位,眼睛貼在上面也找不到張晚憶在哪。
“給紅包就給提示。”路栩伸手示意。
“不給不給!”韓碩瞎嚷嚷道,“省下來都是我們兩口子的!”
沒想到曲修寧一股腦給路栩塞了一疊紅包。
韓碩愣住了:“戀愛腦,你是不是戀愛腦!你到底是哪邊的!”
曲修寧理直氣壯:“我是我媳婦兒這邊的。”
路栩的臉騰地就紅了。他還是第一次叫自己“媳婦兒”。
聽著親昵,也怪讓人心癢的。
韓碩氣得不打一處來,說下次結婚再也不叫曲修寧當伴郎。這話一出口,他被親友團追著毆打,不得已把身上的紅包全都貢獻了出來。
伴娘們笑作一團,只有韓碩一個人在干嚎慘叫。
接親雖鬧騰,儀式上又是滿滿的溫馨感動。
讀誓言的環節,韓碩回憶了他和張晚憶從初一坐同桌開始,到現在的十幾年經歷。一個小胖子的怦然心動,終于有了一個美好的結局。
韓碩平時總是不著調,偶爾正經一回,真叫人受不了。
路栩在旁邊聽著,淚如雨下。
遞戒指的時候,她已經哭花了妝。
“同桌,你要是敢對晚憶不好,我第一個沖過去扇你。”路栩哽咽著說。
送完戒指,她想起了高中時代的種種。
夏天的風,秋日的雨,冬夜的雪。
每一樣都跟曲修寧有關,而這個人,現在就站在她身側。
路栩和曲修寧相視一笑。褪去少年的稚嫩,她慶幸他們在更成熟的時候擁抱了彼此。
儀式結束后,伴郎伴娘的使命算是結束了,吳清睿幫他們倆占好了位子,喊他們過去。
這一桌都是五班六班的同學,仿佛同學聚會現場。還有老章頭和范旻婷,周老師有事,托老章頭帶了紅包來。
“章老師,范老師。”曲修寧和路栩一一跟老師和同學們打招呼。
老章頭指了指路栩,又指了指曲修寧:“你們倆該不會是……?”
“對,我們在一起了。”路栩主動答道。
曲修寧眼底滑過一絲驚訝,但很快收回。
“真的?”范旻婷難掩驚喜,“你們倆怎么會到一起的,高中的時候你們倆互相還不熟吧?”
曲修寧一笑:“我高中時候就喜歡她了。”
眾人長長的“哦”了一聲,大家七嘴八舌地說著難怪。
“以前可一點都看不出來。那么多人喜歡你,沒想到你喜歡路栩!”
曲修寧在眾人起哄之下,說了句極肉麻的話:“沒辦法,我只看得見她一個。”
過去他可是絕對不會說這些的。
“挺好,男才女貌。”老章頭嗬嗬笑了兩聲,“你們倆是不是應該感謝我?當年要不是我讓你們一起去改作業,沒準還沒這段佳話呢。”
在場的人都笑起來。
路栩瞪了他一眼,小聲說:“太肉麻了。”
“我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湊近她耳邊,“我還要問你呢,今天怎么跟同學們承認得這么爽快?”
路栩沖他一笑:“我不是怕你生氣嘛。”
“只是因為這個?”
還因為。
那些往昔,已經不是天知地知我知而已的秘密了-
婚禮結束后,他們兩個精疲力盡,鉆進車里。
“媳婦兒,回哪里?”曲修寧好像故意要把這個稱呼用起來。
他也有點不好意思,說的時候,食指在鼻子下面搓了搓。
“回哪都行,我只想好好睡一覺。”路栩低頭系安全帶,臉紅得可疑。
“行。”
前一晚幾乎沒睡,又忙活了大半天,路栩的眼皮直打架。前一秒還在說話,后一秒就睡過去了。
曲修寧看了她一眼。
手捧花的環節,張晚憶直接把花遞到了路栩手上。她睡夢中還端正地捧著那束花,生怕磕了碰了。
她這副樣子可愛極了。
外面大雪彌漫,有她的地方溫溫暖暖。
參加完兩位老朋友的婚禮,曲修寧突然間萌生出一個念頭,如果跟路栩就這樣熱氣騰騰地一起生活,應該是一件幸福的事。
他想象得出那副畫面。
第54章 她想她不需要再許新的愿望了……
圣誕過后, 臨近跨年,路栩工作上的事情也多了起來。又是年終總結,又是新的戰略規劃, 忙得頭昏腦漲。
偏偏是這時候, 煩心事又扎堆找上門來了。
她和曲修寧有了一點小的摩擦。
周末吃飯的時候, 曲修寧開玩笑說他們倆以前真有意思,都偽裝自己發群發短信, 還騙對方說自己談過戀愛。
路栩抬頭,真誠地看著他:“我沒騙,我真的談了。”
曲修寧的筷子在空中停留了片刻,然后那頓飯他就吃不下了。
他用勺子在碗底撥來撥去, 有意無意地問:“那人誰啊?”
“你不認識。”路栩想了想,“留學時候的學長,也是安城人。”
曲修寧哼笑了一聲。
路栩抬眼:“又吃醋啦?”
“沒有。”都過去幾年的事了,他吃什么醋。
嘴上倔, 心里卻酸得擰巴。
“你以前怎么沒說過?”
“以前你又沒問。”
曲修寧心想,誰知道你真的跟別人談了戀愛。
“你們在一起多久?”
“三個月吧,沒多久。”
“你們倆……”
“什么也沒干。”路栩搶了他的話頭, 解釋了一下,“他想讓我搬過去跟他住,我拒絕了。”
“為什么?”
路栩想了想,說:“真的到了那步才發現,我心里有放不下的東西。”
“放不下什么東西?”曲修寧堅持問。
路栩看了他一眼, 心想還能是什么東西,不就是你這個東西么。
她放下筷子,認真盯著曲修寧:“他拉我手的時候,我腦子里在想, 如果旁邊坐的是你該有多好。那個時候我就知道,我跟那個人是繼續不下去的。”
曲修寧得了點甜頭,但嘴還硬,不肯拉下臉來和解。
其實路栩覺得這樣挺好的,哪有情侶不吵架的。他們在一起沒多久,還有很多摩擦需要解決。
元旦假期前一天,辦公室里大家都在低頭忙各自的事,杰西卡突然發出一聲驚呼。
她故意跑遠,叫了幾個人到身邊去,神秘兮兮地討論著什么,時不時還往路栩這邊瞟一眼。
杰西卡經常在辦公室里咋呼,路栩并沒有在意。她只想上班抓緊時間做完工作,準時下班,跟曲修寧跨年去。
過了一會,朱迪過來敲了敲她的桌子。
她揚起臉回應,眼睛卻依舊在電腦屏幕上,疾速敲著字。
“給你看個東西。”朱迪提醒她。
她這才把視線從電腦上挪開:“怎么了?”
朱迪亮出自己的手機屏幕。
屏幕上是個新的群聊,杰西卡往里面扔了幾張圖。
路栩不在群聊里。
這些照片有點熟悉。路栩一一放大,才看清那些是張晚憶婚禮的照片。
張晚憶婚禮結束后,當天晚上就發來了婚禮的精修照片。張晚憶挑了些發在朋友圈和各個社交平臺上。
她有上百萬粉絲,她的婚禮從籌備階段就一直記錄,也備受粉絲關注,不少人在催著她發婚禮記錄。
那些照片里,有兩張路栩和曲修寧同框的。
一張是接親時候拍的,韓碩俯身給張晚憶穿鞋,曲修寧和路栩在旁邊大笑,表情一致,有點夫妻相那味道。另一張是在儀式上,她哭得不能自已,眼眶通紅,而曲修寧則盯著她。
這兩張照片里,他們倆都不是主角,但也足夠吸睛。
“你跟曲修寧一起當的伴郎伴娘?”朱迪問。
“嗯,新娘是我高中同學。”
路栩愿意跟她說,是因為朱迪并不是出于八卦的好奇心。
“大家都不知道。”朱迪朝杰西卡努了努嘴,“她就是愛咋呼,你別理她。”
路栩笑了笑。
那個群里似乎有著某種暗語,大家都默契地發著陰陽怪氣的表情包,還在猜她和大名鼎鼎的曲總究竟是什么關系。
杰西卡為路栩沒有告訴大家這件事而憤憤不平。
路栩覺得心里不痛快,中午跑去曲修寧那邊,等他一起吃飯。
去曲修寧那邊單程就要一小時,就算下午翹班,她也不管了。
不巧曲修寧有客戶要見,沒看到她發的消息。
他給路栩回電話的時候,路栩已經打車回到公司了。饑腸轆轆,兩個小時都在路上。
“剛才在開會,怎么了?”
“沒什么,中午突然想找你吃飯。”
“你過來了?”
“沒有,來回時間不夠。”
聽到曲修寧的聲音,她突然覺得委屈。可她已經回來了,便沒多說什么。
曲修寧好像很忙,沒有追問,她覺得他可能還在生自己的氣。
曲修寧掛了電話,覺得路栩的情緒有些奇怪,但沒放在心上。
過了一會,他發現老馬和幾個員工在會議室里聊著什么。從表情看,估計又在說什么八卦。
他輕輕地走到老馬身后,看了一會,他們盯著一個聊天界面在竊竊私語。
“給我看看。”
老馬被嚇了一跳,差點連手機都扔了。
曲修寧攤開手掌,語氣堅定:“給我看看。”
老馬一臉窘迫,還是垂頭喪氣地交出手機。
曲修寧發現那個界面是某個群聊,而那個群的群主,叫Jessica。
嘿,八卦到自己頭上來了-
下班時間到,大家都在互相說著“明年見”,陸續離開公司。
“路栩,今晚沒安排?”杰西卡背著包過來問路栩,眼神里有些打量的意味。
路栩搖了搖頭,沒給她什么好臉色。
“不應該啊。”
路栩雙手盤在胸前,做出防備的姿態,抬眼看著她。
“這么嚴肅干嘛。”杰西卡笑了一聲,“我是說,你深藏不露,只不過不愿意跟我們說罷了。”
杰西卡就是這樣的人,她很擅長跟各種人打交道,即使她嫉妒你,羨慕你,但她不會背著你,也不會跟你撕破臉皮,什么時候都一副有話直說的樣子,讓你沒法把氣撒在她身上。
路栩一天沒吃飯,餓得沒力氣,也懶得解讀她話里的層層內涵。
曲修寧趕在六點前趕到了路栩公司樓下。
他靠車子站著,動作雖松散,人卻依舊挺拔。別人都裹著厚厚的羽絨服,他穿了件大衣,看著很單薄,但他似乎不會冷。
沒等來路栩,第一個下樓的竟然是杰西卡。
曲修寧把頭偏向一邊。
中午他翻完了那個群的聊天記錄,自然知道她都做了些什么。
杰西卡看見熟悉的車子,便迎上前,大方打招呼:“曲總。”
曲修寧微微點頭,算是回應。
“新年快樂,曲總。”杰西卡搓著雙手,“您打算怎么跨年?”
曲修寧沒有回答,他饒有興趣地盯著杰西卡,心想難道還指望我邀請你?
杰西卡這種性格外放的人,不會在乎這尷尬的空白,她自然地笑了,接著問:“您等人?”
“是。”
“該不會是等路栩吧?”
曲修寧歪著頭看她,似笑非笑:“為什么不會是她?”
他的眼神讓杰西卡發毛。
“路栩什么時候搭上您了?”她那語氣,仿佛在說她更有資格。
曲修寧瞇起眼睛看了她,他不喜歡她的用詞。
他疏離而冷漠地回答:“我和路栩是男女朋友關系。”
不等杰西卡回答,曲修寧又說:“從高中起我就喜歡她,也是我先追她的。”
“這樣啊。”得到這么直接的回答,杰西卡反而不知怎么接招。
“所以你不必費心了。”曲修寧云淡風輕地說。
“嗯?”她假裝聽不懂。
“假裝喝醉讓我送你回家,多次私下聯系,還建群八卦……”曲修寧笑著說,“我不知道貴司對合作方一貫如此,還是只對我這樣。不如我問問安妮?”
杰西卡如臨大敵,訕訕一笑趕緊告辭。
路栩下樓,發現曲修寧和杰西卡正在說話。他就在樓下最顯眼的位置,只要走出來,第一眼就能看到他的人和車。
他好像從未如此高調過。
不知他們倆說了什么,杰西卡直接走掉了。
路栩快走了兩步,走到他面前,還沒說話,肚子先叫了一聲。
“中午沒吃飯?”曲修寧主動拉她的手。
路栩點點頭。
“你都到我們樓下了,怎么不上來?我在忙,你就不吃東西了?”曲修寧揉了揉她的頭發,“路栩,你是不是有點傻?”
“你怎么知道……”
那一整棟樓都是他們勝華的,他怎么能不知道。
“從今天起準備好,只要有時間,我都要來接你下班。”
“宣誓主權呢?”
“嗯。”他攬她進懷里,輕撫著她的頭發:“愿意嗎?”
路栩緊緊地抱著他,用力點頭。
寫字樓的人來來往往,那些顧慮她一點也不在乎了,只有在她愛的人懷里,才最有安全感。
近日那一點隔閡在此刻煙消云散-
曲修寧帶路栩吃了晚飯,看她大口大口吃什么都香,他有點心疼。
他能想象來她打車過來,沒見到自己,又落寞地回去。她真的如張晚憶所說的那樣,無論到什么時候,都把別人放在前面,只愿意委屈自己。
這個傻姑娘。
吃完飯,他們去了中心廣場。
中心廣場的跨年煙花依舊是保留項目,可人卻比以前少多了。大概是因為煙花每年都如此,并沒有什么新意,而年輕人卻有了更多娛樂選擇。
可路栩很開心。自從上大學后,她再也沒有來過中心廣場跨年,那些年她甚至都不在安城。
現在,他們再也不用擠在人群中,聽不見彼此的聲音。
煙花依舊在十二點準時綻放。
又是新的一年。
在煙火的映照下,他們都望著天空,眸子明亮。曲修寧仍然是最耀眼的那個存在,而此時,她與他并肩。
“新年快樂。”曲修寧先對她說。
他緊緊摟著他,在她臉頰落下輕輕一個吻。
路栩嘴角掛起一抹燦爛的笑:“你也是。”
她想到七年前看煙花時,她許下的那個愿望。當時她希望愛的人幸福快樂,得償所愿。
而現在,她想她不需要再許新的愿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