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指是顧南嘉喜歡的款式,玫瑰金,六邊蜂巢拼接而成。
孟寒舟很會選,皮膚白的人跟玫瑰金是絕配,顧南嘉手指修長,皮膚白嫩光滑,戒指也襯她。
顧南嘉下班后在熟悉的美甲師那里坐到屁股痛,專門做了個跟戒指適配的美甲。
到家時,都已經(jīng)接近凌晨了。
回家后,她把戒指套在無名指上,怎么都看不夠。
舉著戴戒指的那只手,舉到僵硬,舉到酸痛,還是不想放下來。
她拍了張手的照片,發(fā)給孟寒舟。
孟寒舟回復(fù):【怎么還沒睡?】
本來是想聽到夸夸的,她指甲在屏幕上砸出清脆的聲響,別扭地適應(yīng)著新指甲。
她這邊字還沒打完,孟寒舟已經(jīng)又發(fā)了一條過來:【很漂亮。】
她縮在被子里回復(fù):【嘿嘿,你的呢?】
孟寒舟也拍了一張照片,照片中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上,套著和她款式相同的戒指。
他們的手也太般配了吧!
孟寒舟解釋:【工作時間不能戴,平常我會記得戴。】
顧南嘉欣喜:【好呢。】
看完戒指,又看結(jié)婚證。拇指摸到凹凸起伏的鋼印,她才終于有了實感。
心跳莫名又開始咚咚,抬手看iwatch,都已經(jīng)飆到有氧的心率了。
房間里只開一盞橘色落日燈,像黃昏一樣美好。
顧南嘉洗漱過后,穿著睡裙橫在床上,伸出手,在墻上舞弄手影。
左手無名指末端,看得出一圈多出來的戒指影子。
唔,已經(jīng)結(jié)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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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國式家庭關(guān)系中,結(jié)婚不僅僅是兩個人的事。
見父母是必要程序。
他們悄無聲息地領(lǐng)證,最終還是要昭告天下。
孟寒舟父母在不在b市,鑒于兩人工作關(guān)系,短時間內(nèi)見不上。兩人商量后決定,先告訴顧南嘉家里人,再去見孟寒舟姐姐。
“如果不盡快告訴他們的話,他們會不會生氣?”顧南嘉問他。
“不會。”
“你這么確定?”
“他們不關(guān)心我的死活。”孟寒舟笑笑。
顧南嘉眨巴眨巴眼睛,若有所思。
孟寒舟和顧南嘉的時間總是對不上,見家長的事一周后才成行。
這一周里,孟寒舟把他家里的鑰匙和門禁卡給了顧南嘉一份,告訴她隨時都可以去。
顧南嘉收下鑰匙,雙手撐著下巴,越過熱氣騰騰的火鍋盯著他:“孟先生,去你家有沒有什么注意事項?”
孟先生……
孟寒舟嘴角劃過一絲無奈的笑。
雖然已經(jīng)去過兩次,但這次意義不一樣,她裝模作樣地問,就當(dāng)是尊重主人意見。
孟寒舟頓了頓,說沒有。
顧南嘉看他一眼。
明明就是有。
孟寒舟有很多只有自己遵守的習(xí)慣。
他絕不會穿著外面回來的衣服接觸床,可顧南嘉喝醉那天,他抱她回來,直接就放她在主臥睡。
他從不在家里養(yǎng)植物,一是因為沒時間照顧,二是父親總在家里摔花盆,他習(xí)慣性地不在家里拜訪花盆花瓶一類的易碎品。他卻留下了顧南嘉的那盆小松樹。
不知覺間,顧南嘉已經(jīng)接二連三讓他打破習(xí)慣,做出讓步。
“沒有什么不能看的,盡管參觀。”
“這可是你說的哦。”顧南嘉對他挑眉,眼睛里好像有繁星。
“嗯,離開的時候記得關(guān)門。”
只是關(guān)門,甚至都沒說鎖門,像對小孩說話似的,看來他對她確實沒要求。
顧南嘉拖延,這一周時間中,她只去了一次孟寒舟家。
她拿了些日用品過去,結(jié)果發(fā)現(xiàn),牙刷、牙膏、毛巾,孟寒舟都已經(jīng)準備了好了。
她踩著那雙粉色拖鞋,以闖入者的視角,細嗅這里的每一寸。
之前來都是草草在各個房間門口瞭望一番,這次她能光明正大視察了。
孟寒舟很有品味,家具價格不菲,掛畫和裝飾也都頗有風(fēng)格。
她喜歡他床頭的掛畫,畢竟三番五次被吸引了視線。她打開淘寶識圖找了找,發(fā)現(xiàn)沒有同款,湊近一看,竟是畫的,不是流水線的工藝品。
打開主臥衣柜,里面是熟悉的洗衣凝珠香味,跟孟寒舟身上的味道相同。
衣柜里已經(jīng)空出一半空間,等待著新主人入住。
她像玩游戲似的,給孟寒舟發(fā)了個視頻邀請,直播她探索他家的進程。
孟寒舟當(dāng)時正值晚班前的休息時間,在科室休息室里跟她視頻。
孟寒舟問她會不會覺得孤單,她說有點,畢竟是老婆第一次正經(jīng)巡視婚房!
孟寒舟說抱歉,他這一周實在是沒法請假,下次搬大件的話,他跟她一起。
“沒關(guān)系。”
說到婚房,孟寒舟說:“這房子我入住一年多,保持得還算不錯,你有沒有需要添置的家具或者需要改造的空間?我們可以去看看家具。”
“我想怎么改造都可以?”
孟寒舟點頭。
顧南嘉嗤笑了一聲。
她的家是奶油色系的,她還有一大堆盲盒和毛絨絨的玩偶,家里擺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孟寒舟走進去大概會昏過去。
“這個以后再說吧。”她轉(zhuǎn)而問,“對了,你車上那個兔子呢?車里也沒有,家里也沒有。”
孟寒舟說扔了。
“真扔啦?”他上次說過,但她沒信,“為什么啊?”
他說因為她不喜歡。
她撇撇嘴,說她很喜歡呢。
孟寒舟“哦”了一聲,變了說辭:“還沒來得及扔,在后備箱。”
風(fēng)輕云淡,臉色一點都沒變。
知道他在逗她,顧南嘉“哼”了一聲:“我還以為只要有美女上車,你就會問喜不喜歡。”
孟寒舟哭笑不得:“我閑得慌么?”
“我還以為你會說,除了你,沒有別人坐過我的車。”
他有潔癖,但他不是活在真空里,同事偶有搭車需求,他也欣然應(yīng)允。
“嗯……”他遲疑著。
“說不出來算了。”顧南嘉讓他放寬心,“我不會在這些問題上對你死纏爛打的。”
但她會陰陽怪氣,會假裝可憐求關(guān)注。
孟寒舟頓了頓,“但我只給你買過禮物。”
顧南嘉一愣,一時間不知對攝像頭做什么表情。
“哦,知道了。”嘴上很硬,但心跳空了。
-
顧南嘉從孟寒舟家出來后,去了丁茹家。
丁茹老公出差,正好方便閨蜜夜話。
她把領(lǐng)證的事告訴了丁茹,說完就把結(jié)婚證甩了出來。
丁茹看見結(jié)婚證,人都傻了,還以為是顧南嘉從網(wǎng)上買的道具。
“現(xiàn)在的假證都做得這么逼真?”丁茹蹙眉道。
“什么假證?這是真的!”
“啊?”丁茹舉著那紅本本,在壁燈下照來照去,像是在找水印似的。
“你不是也有嘛,自己對比一下不就知道真假了。”
看顧南嘉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丁茹信了。
她把結(jié)婚證還給顧南嘉,還在努力消化這件事:“干嘛突然結(jié)婚,找刺激呢?”
“突然想結(jié)了嘛……”顧南嘉瞥見紅本本夾縫里的俊男靚女照片,“沒想到吧,我自己也沒想到。”
丁茹搖頭:“結(jié)婚真不是件小事,結(jié)婚是要跟喜歡的人……”
“我喜歡他啊。”
丁茹看她像看外星人:“我當(dāng)然知道你喜歡他,那他喜歡你嗎?”
“大概,喜歡吧。”顧南嘉聲音變小,“反正肯定不討厭。”
“你喜歡他什么啊?”
“他人很好,我媽住院那段時間,他幫了不少忙呢。”
“那也太快了,這才多久,都沒相處,你確定能看清一個人?”丁茹憂慮。
顧南嘉心里也打鼓,但嘴硬道:“人生嘛,難得沖動。”
“姐,你膽子真的大。”丁茹邊嘖嘖邊伸大拇指,“以前是我小看你了。”
丁茹了解她,知道她在原生家庭中得不到關(guān)注,得不到偏愛。
“現(xiàn)在的故事就是,你愛死了他,但他對你只是有好感,是嗎?”
顧南嘉振振有詞:“感情可以慢慢培養(yǎng),但這個人錯過了就不一定再有了。”
丁茹繼續(xù)盤問:“你了解他么?”
“了解一部分,但是不熟。”這是實話,顧南嘉說,“到目前為止,他辦事還蠻周到妥帖的,丈夫該做的,他也都做了。”
“丈夫該做的?”丁茹嗅出十八禁話題的味道,“什么啊,說出來聽聽。”
“你想哪兒去了?”
到現(xiàn)在最親密的接觸還只是擁抱。
丁茹以過來人的經(jīng)驗告訴她:“這事兒吧,得提前試,萬一不行呢?”
“來不及了……”顧南嘉被丁茹也搞得緊張兮兮。
丁茹拍拍她的肩,嚴肅道:“希望孟醫(yī)生體力好。”
“誒,你知道嗎……”
顧南嘉講起她和孟寒舟相遇的故事,還有他給她買兔子玩偶、喝醉酒背她回家、領(lǐng)證的時候冷不丁拿出結(jié)婚戒……
她一臉?gòu)尚撸兦榈孟駛高中生。
丁茹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她完蛋了。
“喂喂喂,你以前不是會被這些把戲所蒙騙的人!”丁茹用食指在她腦門點了點。
她被戳倒在床上,臉埋在被褥里嘿嘿笑了半天。
她說:“這才不是什么把戲!”
這是愛情吧。
丁茹作為愛情長跑選手,從大一開始就跟現(xiàn)任老公永久綁定。
她對這些不屑一顧,說,結(jié)婚久了,這樣的悸動早就沒了。
“那你們現(xiàn)在是什么狀態(tài)啊?”
丁茹聳聳肩:“我們一直相愛,但不妨礙我每天臭罵他。”
“希望我的婚后生活能一直有悸動。”
丁茹看她陷入愛情的樣子,嘆了口氣:“看來徐天一真的沒機會了。”
“還說呢!你打電話那天,我正準備領(lǐng)證。”顧南嘉推了丁茹一下。
丁茹感嘆:“孽緣啊,孽緣。”
“他本來就沒機會。”
“為什么啊?”
“我們倆就不是一路人。”
徐天一是顧南嘉的初戀,儀表堂堂、家境殷實,畢業(yè)前夕跟顧南嘉告白。
當(dāng)時的顧南嘉沒有談過戀愛,在混亂的感動和同學(xué)的催促之下,答應(yīng)了徐天一。
兩人在一起不足兩個月,畢業(yè)季就來臨了。徐天一突然說要出國,還要她一起去。
徐天一父母均是高知,對徐天一未來伴侶有要求,要求還不低,話里話外看不上顧家這種本地靠拆遷暴富的土大款。
但兒子喜歡,她又相貌不錯,他們并沒有明著反對這段戀情。
彼時顧南嘉準備讀研,并沒有留學(xué)計劃。
而徐天一告訴她,他父母同意他們在一起的唯一條件,就是一起出國留學(xué),未來定居國外最好。
顧南嘉看不慣徐天一家人不言自明的優(yōu)越感,毅然提了分手。
而今公子哥回國尋找初戀,她不奉陪,先一步走入婚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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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過去,到了孟寒舟和顧南嘉見家長的時間。
孟寒舟提前訂好了酒店包廂,讓她順便通知大哥和弟弟。
顧南嘉不情愿地發(fā)了消息。
前些天吵架的氣性還在,但顧北辰大概也知道自己當(dāng)時話說重了,乖乖回了條知道了。
吃飯當(dāng)天,她發(fā)現(xiàn)孟寒舟的后備箱滿滿當(dāng)當(dāng),全是給她家人的見面禮,還特地請了保姆車去接他們。
“怎么這么多東西?”她問。
孟寒舟答:“父母輩都比較傳統(tǒng),我們沒打招呼先領(lǐng)了證,該走的流程還是得走。”
“怎么還有保姆車啊?”
“我姐的,我暫時借用一下。”
顧家人在路上,孟寒舟跟顧南嘉自己開車出發(fā)。
一路上,顧南嘉只覺得輕飄飄的,幸福得有點不真實。
這人辦事也太周到了。
孟寒舟問,你爸媽要是問起來,你要怎么說呢?
“就說我綁架的你唄。”顧南嘉說,“我媽對你挺滿意的,還老催我跟你發(fā)展發(fā)展呢。”
“是么。”孟寒舟勾勾唇角。
“不過這么快領(lǐng)證,她應(yīng)該一時也接受不了,我們一會慢慢說,她身體不好呢。”
“嗯,知道了。”
盡管孟寒舟安排好了一切,進酒店大廳時,顧南嘉還是生出點退縮之意。
“孟寒舟。”她叫了他一聲。
孟寒舟回頭看她:“怎么了?”
“我有點緊張。”她咽下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臟。
電梯叮地一聲,到了。
孟寒舟牽起她滿是汗的手。
兩只大汗淋漓的手交織在一起。
“別怕,有我呢。”他沖她笑笑,順便加重力道,捏了捏她的手心。
前方有很多不確定的東西,他也無法有把握百分百控場,但他選擇跟她一起面對。
顧南嘉驚奇地望向他,婚后的悸動在此刻發(f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