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 第 81 章
中午下課后, 校長親自帶路,與初一一班的班主任一起領著節目組一行人去吃飯。
校長帶著導演去去了教師窗口,霍予安懷里抱著歲歲, 免得被擠散,邁開步子也要跟著一起走。
結果被導演眼疾手快地攔了下來。
“你跟著我做什么?”導演一臉莫名。
霍予安理直氣壯:“現在是飯點了, 你說我干嘛, 當然是去吃飯啊!”
導演指了指人滿為患、大排長龍的學生窗口:“你去那吃。”
“?”霍予安, “為什么, 我要跟你去吃, 那邊飯菜好。”
這人又發病了!導演額角青筋直跳,“你, 現在是學生, 去學生窗口吃!”
霍予安:“你也不見得是老師,為什么能去教師窗口吃飯?”
“……”導演暴跳如雷,“你到底吃不吃飯, 不吃就別吃!!!”
眼看著連學生窗口的飯菜都要沒得吃了,霍予安連忙抱著歲歲跑路, 一邊跑還一邊大聲嘀咕:“不讓吃就不吃嘛, 這么暴躁做什么?”
導演:“……”
霍予安走到學生打飯窗口前晃悠了一圈, 發現菜色還不錯, 沒他想象中那么糟糕,稍稍放寬了心。
正要去后面里三圈外三圈盤成蚊香的隊伍末尾排隊, 還沒走幾步,即將排到隊的幾個女生喊住了他們。
霍予安一手抱著歲歲, 一手指著自己鼻子:“喊我?”
“對, 喊你們!”女生熱情地招呼他們,“排我前面吧, 從后面開始排,起碼要等十幾分鐘。”
霍予安搖了搖頭:“不行,插隊不好,我得去最后面。”
排在后面的幾個學生紛紛說不介意,但霍予安還是堅持去了末尾乖乖排隊。
“餓了嗎?”霍予安把歲歲放到地上。
歲歲搖了搖頭,“不餓。”今天早上他吃了好多早餐,一直到中午放學,都不怎么餓。
霍予安放心了,和他一起安心地排著隊。
隨著蚊香隊伍繞著圈往前走,突然聽見隊伍前面似乎發生了爭執。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朝發生爭執的地方看去。歲歲也好奇地抬頭看,此時他們已經被繞進了蚊香中間的位置,五歲的歲歲實在是身高不夠,被埋沒在眾多生長發育高峰期的初中生之中,只能看到到處都是攢動的屁股。
可是看熱鬧是人類的天性,就連歲歲也無法克服。
他連忙扯了扯霍予安的衣擺,霍予安立刻會意,俯身,直接將他扛到了肩膀上。
瞬間歲歲就成了全場最高的人。
他興奮地小小驚呼一聲,看向正在熱鬧的發源地。
竟然又是賈驍捷,身旁跟著邵超耀。
賈驍捷正囂張地和人對峙,邵超耀試圖勸他,但發現并沒有什么效果,于是糾結著自己究竟要丟下兄弟逃跑,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跟著賈驍捷一起丟人現眼。
賈驍捷抓住了即將排到隊的一個男生,高傲地揚了揚下巴:“讓讓,我要排你前面。”
這么一個一米二的小矮子在即將一米八的自己面前趾高氣昂,男生覺得有些好笑:“憑什么?”
賈驍捷理直氣壯:“你們剛剛愿意讓人插隊,但是他沒有答應,現在讓我插隊也是一樣的。”
男生被逗笑了。
他并不是不知道這個小孩的光榮事跡,他剛搞完事沒多久,就傳得滿校皆知了。
男生冷冷地嗤道:“剛才我們愿意給安哥插隊,并不代表我們愿意給你插隊,就問現在一整個學校誰愿意搭理你啊?還有,你這個熊孩子離我遠一點,我不想被你訛。雖然我賠的起二十萬,但這個錢我寧愿打發給乞丐,也不要給你,臟了我的錢。”
“你!”賈驍捷下意識地想要發作,但是發現對方人高馬大,人家萬一把手抵在自己腦門上,他連對方的身子都碰不到。
“這里在做什么?”
這時一個戴著紅袖套的學生走了過來,袖套上寫著“值日生”,手中拿著一個小本本和一支筆。
賈驍捷還在揣測對方的身份,和他起爭執的男生就提前一步開了口:“來得正好,這個小屁孩想要插隊,你快把他記下來扣分。”
賈驍捷:“!”
邵超耀連忙撇清關系:“我!我沒有想插隊,我想攔他來著!”
值日生同樣是男生,一看就營養充足,長得高高壯壯,是目前為止賈驍捷惹不起的體型。
賈驍捷見狀不對,轉身就想溜,被值日生一把拉住了校服后領子用力扯回來,差點摔在地上。
“今天早上值日老師和我們說過了,來我們學校錄節目的嘉賓也要一視同仁扣分,扣分在個人,也要扣掉今天的午餐。”
值日生心中充滿了報復的暢快|感,也算是為被這小孩欺負的同學出了一口惡氣。
“根據我們的校規規定,應該文明排隊的場合卻違反排隊紀律,擅自插隊或者不排隊,扣一分。”
值日生將他不甘的表情盡收眼底,滿意極了。他上下打量這個討人厭的小鬼,忽然發現什么。
“你竟然沒有穿校服!”
賈驍捷一聽,急了:“我穿了校服!”
“沒穿校服褲,也算是沒穿校服。”值日生又給他記了一筆,“沒穿校服要扣兩分,所以你和你哥一共要扣三分,而且中午要減去兩道葷菜,只能吃兩素一湯一飯。”
值日生像一個背后靈一樣跟在賈驍捷身后,送他去排隊,打算盯著他打菜,免得他偷奸耍滑。
剛走到蚊香末尾,去和校長聊完的賈適駿回來了,與值日生對視著,有些迷茫。
賈驍捷像是看到了救兵,把所有希望寄托于賈適駿身上,期待著他能巧舌如簧多說幾句,讓值日生通融通融,免了他們的扣分和扣飯菜。
聽完值日生的陳述,賈適駿連儒雅溫和的神情都差點繃不住了。
他連忙讓值日生幫忙找到那個被賈驍捷騷擾的男生,代他們道一聲歉,又肯定了值日生扣分扣得對,圓滑地將值日生捧了一通,讓人疑惑為什么明事理的哥哥會有一個神經病弟弟。
眼看著值日生走遠,賈適駿眼底有濃重的色彩在緩慢翻涌。
“哥,我們中午沒肉吃了!”
賈驍捷不滿賈適駿沒有爭取把分數和肉拿回來,伸出拳頭捶著賈適駿的腹部抱怨。
可是他哥忽然凝固在他身上的目光令他心間一跳,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從心底升起。
然而這種感覺很快消失不見,像是幻覺一般從未出現過。
下一秒,他哥無奈又寵溺地摸了摸他腦袋:“你也不看看是誰害的。”
賈驍捷無話可說。
食堂里人聲鼎沸,到處都滿溢著飯菜香。
賈適駿的目光掠過人群,望向了食堂的玻璃門外,從這里能眺望校園外能望見極遠的高樓瓊宇,他的視線鎖定住了某一棟直入云霄的雄偉大樓。
——那是江豐地產的總部大樓。
……
算了,都是為了最后那個獨一無二的位置,這些事情都算得了什么。
眉宇中的陰桀一掃而空,他重新變回了一開始那個相貌普通,但風度翩翩的高智商鋼琴演奏家-
午飯后,幾個嘉賓一同走出食堂,去旁邊的洗手池洗手。
霍予安給歲歲洗干凈了他自己剝蝦時弄得油乎乎的手,順便把自己也搓洗了一遍,從口袋里正拿出紙巾擦水珠時,身旁的歲歲忽然被食堂后方的動靜吸引了注意力。
“那邊有什么嗎?”姜清源也注意到有許多學生此時不約而同地朝食堂后方急匆匆地走去。
一個路過他們的同學聽到疑問,好心解惑道:“學校里的貓出現在那邊了!”
“貓?”霍予安一低頭,果然,歲歲已經按捺不住,抬起水靈靈的葡萄眼期待著他的同意。
霍予安笑了笑,他從來舍不得拒絕歲歲:“我們去看看吧。”
就像得到了一顆甜美的糖果,歲歲歡呼了一聲,和小伙伴們一起,跟隨著初中生一溜煙就跑沒了影。
幾個大人無奈地對視一眼,也笑著跟了上去。
安海實驗中學校園內有不少流浪貓和流浪狗,學校里無論是學生、老師還是教職工,都對它們關愛有加,久而久之,流浪動物都對他們產生了信任。
它們平時神出鬼沒,可一旦肚子餓了,就一定會出現在學校里有人的地方,要么躺在地上打著滾,等待人類投喂。一些更主動大膽的,會領著人去學校的小超市,指明自己想吃什么,讓人類買給它吃。
此時節目組一群人趕到時,一個老師正在投喂兩只貓,地上的塑料餐盒中倒滿了貓糧,橘貓和三花貓正在大快朵頤,周圍三三兩兩的學生或站或蹲地圍觀。
其中那只三花貓似乎剛生完小貓,整只貓骨瘦如柴,下腹卻鼓鼓脹脹,胃口奇好,把貓糧嚼得咯嘣響。
看到了小貓,歲歲的眼睛亮晶晶的,小心翼翼在兩只貓面前蹲下。
老師見狀,把手中一整條雞胸肉凍干遞給他:“你想喂它吃飯嗎?”
歲歲點頭如搗蒜:“想!”
他喜歡小動物,喜歡各種各樣的小動物。
兩只貓一看到凍干,就連貓糧也顧不上吃了,走過來嗅了嗅歲歲身上的氣味,然后高高翹起尾巴,使勁往歲歲身上蹭。
“它們在和你撒嬌!”老師驚道,“看來它們很喜歡你,它們其實挺高冷的,平時對人愛答不理,這么主動太少見了。”
老師連忙拿出手機要錄下這一幕。
歲歲遞上凍干,兩只貓見達成了目的,立刻停止對人類的撒嬌攻勢,喉嚨里壓著滾動的呼嚕聲,大口大口地吃凍干。
歲歲手中的凍干不一會兒就只剩中間那條筋。
橘貓繼續回去吃貓糧,三花卻瞥了歲歲一眼,轉身進入了矮樹叢。
不一會兒,在學生們的驚呼聲中,三花貓叼著一只巴掌大小的小貍花走來了,放在歲歲面前的地上,然后端莊地端坐著,尾巴攏到了身前。
朝歲歲倨傲地揚了揚下巴:“喵。”像是在朝歲歲炫耀它的孩子。
小貓大約剛滿月的樣子,被媽媽叼出了草叢,被一群人類圍觀,此時無所適從地蹣跚地爬著。歲歲小心翼翼地輕撫它的后背,毛發十分柔軟。
“天吶!”老師滿是驚喜,“這還是它頭一次把自己孩子帶出來玩!小朋友,我可以給你和小貓拍一張合照嗎?”
“可以呀。”歲歲欣然同意。
他試探著抱起了小奶貓,見它不掙扎,便大膽地將手放在了小貓兩只前腿下,將它放在自己的臉側,與他同框。
忽然,原本安靜注視著自己孩子與人類互動的三花媽媽炸開了毛,猛地起身,朝某個方向惡狠狠地哈氣,竭盡全力逼退它所認為的危險。
眾人一扭頭,一個八歲左右的小胖子尷尬地站在原地,停住了剛邁出去一步的腿。
邵超耀連忙舉起雙手,向貓媽媽證明自己的無害:“算了算了,我不靠近了,你別生氣。”
三花媽媽見他不再靠近,仍然沒有放松警惕,虎視眈眈地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邵超耀只好一動不動地看著歲歲與小奶貓互動。
……這兩雙眼睛,可真像啊。
和救助站里的小狗一樣,和從云中村而來的小狗圈圈一樣。
都像干凈透徹的琉璃珠,清澈見底。
第082章 第 82 章
安海實驗中學有校舍, 除了初三生加班加點在教室學習之外,初一初二學生每天中午都統一到宿舍午休。
班主任領著他們來到宿舍樓,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宿管阿姨接待了他們, 將他們領到早已準備好的三樓空宿舍。
床鋪都已經提前幫他們收拾好了,寬大的宿舍中間地上整齊地羅列著他們的行李箱。房間里明亮寬敞, 左右整整齊齊各排列著兩張上下鋪, 自帶衛生間。
整體來說舒適感十足。
導演讓他們自行協商選擇床位。
裴惜晴和花朵母女被帶去了女生omega宿舍, 而賈適駿和賈驍捷兩兄弟在剛吃完飯時, 就被導演叫走了, 據說家里人要聯系他們,因此目前房間里只剩霍予安、姜珩和錢邵哲三組家庭。
在姜珩和如今的霍予安面前, 錢邵哲的地位顯然已經不夠看了。盡管不甘不愿, 不愿意本來還不如自己的霍予安如今凌駕于自己頭上,但只能打碎牙齒和血吞,謙讓地讓這兩個人先選。
兩個大人便讓孩子選。
歲歲和姜清源兩人十分默契, 分別朝窗邊一左一右的兩個上下鋪直撲而去。
床單和被子應該都提前洗過曬過了,充滿了陽光的味道。在教室里坐了半個早上, 此時終于看到柔軟的被子, 歲歲立刻一把抱住, 哼哼唧唧地感嘆:“真舒服。”
孩子理所應當和家長睡同一張上下鋪, 姜珩家雙胞胎都已經大了,顯然要一人一張床, 姜珩便和導演協商著再加一張單人床。
導演同意了,讓人推來了一張折疊床, 加在姜珩家的床鋪邊上。
“寶兒, 你想睡上面還是下面?”霍予安讓歲歲自己選擇。
歲歲想了想,胖胖的手指向上方的一米五高的上鋪:“我想睡上面。”
“行, 那你睡在上面。”霍予安護著歲歲爬上床。
還剩兩套靠近洗手間的床位可以選,錢邵哲勉強選了和洗手間正對的床鋪。
現在只剩洗手間門口那一套床-
午飯后,賈適駿和賈驍捷兄弟二人被導演喊去了他們剛來時候待的會議室,還給他們私人手機。
緊接著江豐集團的董事長,他們的父親賈光濟一通視頻電話打過來,把兄弟二人罵得狗血淋頭。
賈驍捷是他們家這一代唯一一個alpha兒子,哪怕前兩個兒子一個比一個出息,可唯有賈驍捷才是賈光濟的心頭肉,從小疼到大。
他平時再如何寵著縱著賈驍捷都不為過。
可賈驍捷萬萬不該把他那臭脾氣帶到節目里,讓全國人都知道他家出了個二世祖、一個將來的社會敗類!
賈光濟如何都想不到江豐的股價在一個早上之內暴跌到幾乎跌停,竟然是因為一個八歲的小孩?!
他一邊叱罵,一邊吃降壓藥和救心丸。
末了,還將賈適駿罵了一通,認為他對弟弟看管不力,才惹出這么大的禍端。賈適駿連忙認錯,讓父親消氣,別氣壞了身體。
電話在賈光濟威脅“再惹是生非,你賈驍捷就給我滾出賈家”的暴怒之中掛斷。
兄弟二人被罵得狗血淋頭,如同喪家之犬,蔫頭耷腦的。
看著弟弟要哭不哭的樣子,賈適駿也無奈:“被父親罵了,現在知道自己錯了嗎?”
賈驍捷點了點頭,用袖子擦一把眼睛:“知道了。”
“接下來在節目里收斂一些吧,至少和同學還有其他小朋友打好關系。你也不要太難過,父親罵你,只不過是怕你這樣的性格,在外面會有危險。不過二哥一直認為你是一個很有個性的孩子,有個性是好事,這意味著你將來有更高的創造性,在你所在的領域會有更高的天花板。現在很多學生都被學校的教育磨平了棱角,循規蹈矩,那有什么意思……不多說了,再說下去,怕你嫌我啰嗦,我說的這些,你聽懂了嗎?”
二哥的安慰讓賈驍捷好過了許多。
今天就連父親都罵他了,但是二哥還是一如既往對他好。
賈驍捷乖乖聽二哥的話:“我聽懂了。”
他懂得了,在有攝像頭的地方不能再發他的小脾氣,不然網上那些賤民會給他的父親找氣受,他的父親就會回來向他撒氣。
可是在他的小學里,都沒人敢像今天一樣忤逆他,他欺負了同學,也從來不會有人向他的家人告狀。
他感覺今天好像在處處碰壁,過得不順心極了-
順著導演的引導來到宿舍,賈驍捷差點兩眼一黑,直接昏死過去。
但哪怕昏死過去了,現實也不會改變,他仍然要睡在廁所門口。
哪怕保潔阿姨把廁所打掃得十分干凈,一塵不染,但賈驍捷還是覺得如果躺在門口那張床上,他會被一陣陣難聞的氣味籠罩全身。
他剛要發作,腦中立刻回想起了就在不久前父親的怒罵。
父親對他好,但從來言出必行,如果他還在節目里作妖,他真的會被趕出江豐。
不行,所有人都說他是江豐的繼承人,是江豐這一代的最大贏家,他不能中途被趕走。
賈驍捷只能咬咬牙,在外面午休鈴聲打響之時,忍受著心中隱隱彌漫開來的臭氣,躺在了廁所旁邊的下鋪。
但他很快發現,躺在廁所旁邊最折磨的不是他臆想出來的臭氣,而是有人在他睡覺時進進出出上廁所-
午飯的湯是歲歲喜歡的南瓜牛奶湯,南瓜被燉得爛糊,入口即化,加入了牛奶和蜂蜜,香甜濃郁。
《一家的旅行》播出至今,已經成為一檔國民級綜藝,上至七十歲老頭老太,下至三歲奶娃都愛看,安海實驗中學的學生自然也不例外,有時間就追。
這一次節目來到學校里錄制,終于有機會見到真人,哪能放過這么好的機會,一下課,他們就往一班的教室跑。
所有大小嘉賓中人氣最高的歲歲每到下課,身旁都被堵得水泄不通,連出去喝水上廁所的機會都沒有。
一個上午沒能喝水,歲歲渴得口干舌燥,中午遇到好喝的南瓜牛奶湯,一次性喝了兩大碗,還意猶未盡。
但是現在水喝多了的后果也出現了。
他想上廁所。
歲歲掀開被子,踏著兩張床之間的木質小臺階下樓。
霍予安正閉著眼睛思索如何蹬了溫白然后自己上位,感受到床鋪的搖晃,緊接著歲歲從木梯上走下來,他連忙起身問:“怎么了?”
“我要上廁所。”歲歲說。
知道歲歲不是身體不舒服,霍予安又心安地躺了回去,繼續思考自己的上位方法。
也不知道網上有沒有二奶的小團體,讓他加入,進去溝通、借鑒一下別人的經驗。
歲歲上了廁所很快就回來了。
然而二十分鐘后,他又爬下了床,霍予安好笑地睜著眼睛看著他,心說下次不能再讓他在睡前喝那么多湯水。
接著假寐,可是兩秒后,他聽到了廁所方向的爭執。
霍予安慌忙爬起來-
火急火燎的歲歲正要打開衛生間的門。
然而面前突然出現一個人,是原本安靜躺在床上的賈驍捷直接從床頭翻了出來,擋在了他面前。
以為他也是急著要上廁所,盡管自己也很急,但歲歲還是禮貌的謙讓。
“驍捷哥哥,你也要上廁所嗎,那你先去吧。”
可歲歲驀然被推了一把。
賈驍捷力度不小,歲歲毫無防備,向后跌了幾步,直接撞上了后面錢邵哲的床,小小的身軀用力撞在了床框上,發出砰一聲悶響。
歲歲吃痛地“嗚”了一聲,眼眶當時就被疼紅了,圓滾的淚珠掛在眼尾,懸而未落。
睡得天昏地暗的錢邵哲被驚醒:“發生了什么?”
“歲歲!”
霍予安一抬頭便看見了歲歲被推倒的一幕,差點被嚇得心臟驟停,高喊著歲歲的名字,飛速翻身下床,長腿兩步就跨到了歲歲身旁,將他從地上扶起來。
“摔到哪里沒有?痛不痛?”看著那雙肖似簡暮的大眼睛蓄滿了淚水,霍予安的心被揪得生疼。
鬧出這么大的動靜,宿舍里所有人此時都已經被吵醒了,腦袋紛紛探出床頭。
哪怕這是小孩子之間的矛盾,理應讓他們自己解決,但看著歲歲咬著粉潤的嘴唇,委屈地靠進了自己懷里,熊熊怒意立刻從霍予安心底升起。
轉過身看向賈驍捷時,他的表情和眼神都已經十分凌厲,像是一把刀扎在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頑劣小孩身上。他竭力克制,才沒有完全發作出來。
一字一頓含著怒意,可這已經是他強行控制住把賈驍捷扔下樓的沖動。
“賈驍捷,可不可以解釋一下,你為什么要推倒歲歲?”
第083章 第 83 章
清風撫入窗欄, 將拉攏的深藍色窗簾吹拂得掀起高浪,吹不散屋內一觸即發的緊繃和對峙。
睡在上鋪的賈適駿也被吵醒了,低頭一看, 霍予安正抱著歲歲站在錢邵哲床邊,歲歲埋在霍予安的懷中, alpha寬大溫暖的手輕輕拍在他的后背, 俊逸的臉上有疼惜和怒意。
而他的弟弟咬著牙站在衛生間門口, 臉上那表情, 賈適駿不要太熟悉。
有火氣, 有底氣不足的心虛,也有不愿意低頭的死犟、
一看就是闖了禍, 但又自認為有理有據, 不愿意道歉的欠揍模樣。
賈適駿連忙下床,走到劍拔弩張的兩個人中間。見全宿舍的人都被吵醒了,正探著頭查看情況, 賈適駿也不壓抑動靜。
“歲歲怎么樣了?需要去看看醫生嗎?很抱歉,醫藥費由我來出。”
賈適駿在床邊蹲下, 探出手想要讓歲歲從霍予安懷中出來, 看看他有沒有摔到哪里。
然而霍予安卻側過身擋了他一下, 完全就是護犢子的模樣, 臉上隱隱透露著對他的不信任。
“我家孩子我一會兒會帶他去醫務室有沒有摔傷。”霍予安的嗓音本來就低,此時夾雜著怒氣, 更像是摻了冰粒子一般,“和醫藥費相比, 我現在更需要你弟弟給我一個合理的說法, 我家歲歲到底做了什么罪大惡極的事,要被他這么用力地推倒?”
“……”
這件事似乎是踩到了霍予安的底線, 這個平日里嬉皮笑臉、開朗輕挑的alpha如今分寸不讓,勢必要讓罪魁禍首給他一個解釋。
見霍予安態度強硬,本來就對這件事一頭霧水的賈適駿無奈只好看向了身后的弟弟。
在被歲歲撞到床框的動靜嚇醒之前,他沒有聽到任何可疑的聲響,只能讓賈驍捷親自說明情況。
“他太吵了!”賈驍捷也在生氣。
被吵醒的起床氣至今還沒能隨著將吵醒他的人推倒的報復中褪去,反倒因為發現自己又闖了禍,而更加心煩暴躁。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據理力爭,來證明自己做得沒錯——在他看來,他確實做得沒錯。
“我本來睡得好好的,他不停地起來上廁所煩我,這么吵,讓人怎么睡!”
歲歲的腦袋從霍予安懷中抬起來,他紅著眼眶,已經被自己咬出齒痕的嘴巴張了張,剛想說什么。
像老母雞一樣護著他的霍予安已經先一步朝賈驍捷開炮了。
“你被吵醒了,但我從頭到尾都醒著。”霍予安字字珠璣,“從開始午睡到現在,歲歲總共去了兩次衛生間,每次都幾乎沒有發出聲音,哪怕是本來就容易產生噪音的開關衛生間的門,他都盡量放慢速度,免得吵醒大家。”
那雙慍怒的眼眸微瞇,逼問:“他究竟哪里吵到了你,才導致你要推倒他來出氣?如果是你惹是生非、無理取鬧,那么你現在立刻給歲歲道歉!”
“我說他吵醒了我,那他就是把我吵醒了!”
“夠了!”
賈適駿驟然的喝止讓賈驍捷渾身顫了顫。
賈適駿恨鐵不成鋼地怒視著這個驕縱蠻橫的弟弟。
“在集體宿舍里,這樣總是難免的,將來你也會正式住進這樣的宿舍,和伙伴們同住,你要學會接受、包容這樣的聲音,只要不是特別過分,都可以無視。歲歲進出衛生間,又不是很用力地砸門,你連這一點聲音都無法容忍嗎?!”
賈驍捷還在試圖狡辯:“可是他把我吵醒是事實!”
“那么大家有被歲歲吵醒嗎?”
賈適駿問所有人。
眾人面面相覷,搖了搖頭。
姜清源打了個哈欠:“睡著了,什么都沒聽見。”
姜舟筠面無表情趴在欄桿上,幽幽的目光注視著賈驍捷那張被氣到微微扭曲的臉:“如果不是賈驍捷推倒歲歲,把床撞得咚咚響,我現在應該還在睡覺,吵人的哪是歲歲,明明是賈驍捷才對。”
“你們和他比我熟,你們是一伙的!”
“什么一伙兩伙的,搞得誰在拉幫結派制造小團體一樣。”姜清源大聲地嘟囔,“我不知道歲歲有沒有上廁所發出動靜,我只知道歲歲一句話都沒說過,反倒是你和你哥一直在大吼大叫,讓我們沒法睡覺。”
姜珩等姜清源說完,才淡淡出聲:“姜清源,適可而止。”
聽到父親的警告,姜清源聳了聳肩,躺回去挺尸,不忘說:“快點把事情解決吧,還想睡覺呢。”
賈適駿不無尷尬。
他沒想到姜珩家兩個兒子的性子竟然這么直,絲毫不顧他和賈驍捷的顏面。
不過也好,指著鼻子罵的壞人已經有人做了,他只用心平氣和地和賈驍捷講道理。
“這件事最大的問題在于誰,你現在聽懂了嗎?”賈適駿語重心長道。
賈驍捷低著頭,死死地咬著牙,臉側的肌肉繃得極緊。
——顯然是聽進去了,但還是不愿意承認。
見他一言不發,賈適駿蹲下,無奈地攬過他的肩,將他推到霍予安和歲歲面前。
“驍捷現在也意識到自己做得不對,只是他性子別扭,不愿意承認。”賈驍捷表情溫和地注視著霍予安懷中偷偷抬起臉,怯生生地注視著他的歲歲,“這樣吧,歲歲,叔叔代驍捷向你道歉好不好?看在叔叔的面子上,你原諒驍捷這一次,叔叔保證他以后再也不會犯這樣的錯誤。”
“……”在兄弟倆一期盼一倔強的目光中,歲歲抿了抿唇,沉默不語。
不知道為什么,無論是賈叔叔向他道歉的話語,還是他的語氣,亦或是他那看似和善但實際上讓人感覺不寒而栗的表情,都讓歲歲覺著極為不舒服。
他并不是那么想接受他們的道歉,可在眾目睽睽之下,賈適駿的話語頗有咄咄逼人的意味,讓他好像被架在火上烤,壓力十分巨大。
“我……”
“先這樣吧。”
霍予安拖著歲歲的雙腿,將他抱離地面,讓他窩在自己懷中。
“既然事情已經澄清了,主要責任與歲歲無關,那么這件事先告一段落吧,其他的事情先不急。”他也沒有代替歲歲說要不要接受他倆的道歉,只是撫了撫歲歲被撞到的腰,說:“我現在帶歲歲去一趟醫務室,看看有沒有撞傷,剩下的事回頭再說。”
“對,歲歲的傷要緊。”
賈適駿一邊說著,一邊站起身,手搭在賈驍捷的背后,要推著他一起去醫務室。
被霍予安攔阻止了。
“我帶歲歲去醫務室就行。”他瞥一眼賈驍捷,“驍捷不是想睡覺嗎,你們就不用去了——行了,事情結束了,抱歉打擾大家的午休,大家休息吧。”
門被霍予安帶上,發出輕微的砰響,阻絕了宿舍中那兩道驟然陰鷙的注視。
【心疼我歲寶,簡總要是知道自己兒子上節目被人這么欺負,不得心疼死?】
【可以看得出霍三對歲歲的疼愛是真心實意的,他一心只護著歲歲,都要把江豐兩兄弟得罪死了】
【臥槽,才想起來那兩兄弟背后是江豐,江豐雖然沒有涉及娛樂圈,但也還是有影響力啊,霍三該不會要被封殺了吧】
【為什么賈適駿的弟弟會是這德行,明明聽他之前在節目里提起,弟弟還是挺好的啊……好失望】
【被慣壞了吧,是賈老爺子的老來子,最小的孩子,而且還是唯一一個alpha,估計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去上了兩趟廁所而已,歲歲這可真是無妄之災,賈驍捷一身少爺病】
【駿哥太溫柔了,要是換成我,面對這樣的弟弟,我早就幾個巴掌下去了】
【賈適駿說話的語氣讓人好難受,他憑什么代替欺負別人的罪魁禍首向受害者道歉,還一臉理所當然?他還好像在逼著歲歲接受道歉,還有,他拿什么和歲歲保證賈驍捷不會再欺負歲歲?這個人簡直莫名其妙!】
【最近邵超耀怎么老實了?】
【我兒子讀小學,和邵超耀賈驍捷一個班,這兩個人在班里是合起伙來強行霸道,但是一個是市長的孫子,一個是江豐太子爺,整個學校從學生到老師到校長,都沒有任何人敢說一個字,全都被捂嘴了】
【聽上去,市長家和江豐好像關系挺密切啊?】
【這是可以說的嗎,安海老一輩的都知道,江豐地產是市長早年的政|績,市長能當上市長,至少有一半功勞在江豐】
【想起上次出現在邵超耀箱子里的“碧玉繁花”……上面真的沒有人嚴查邵市長嗎?】
……-
“安爸爸,我沒事。”歲歲趴在霍予安肩膀上,小聲和他說道,“不用去看醫生。”
他剛剛只是被嚇到了,腰撞在了床框上,有點蒙,現在已經緩過勁來了。
“安爸爸知道你沒事,不過去看看醫生,讓爸爸心安一點。而且宿舍里面有壞人,咱們出來躲一躲,不和他們玩。”
霍予安揉了揉歲歲毛茸茸的腦袋,“也不知道你爸爸知道你在我眼皮子底下被人欺負,會不會罵我窩囊。”
按照簡暮那不順心就冷嘲熱諷的脾氣,不是沒有這種可能,霍予安想想就頭大。
……還有點興奮。
簡暮從來不罵別人窩囊,但如果只罵他窩囊,這肯定就代表簡暮只愛他一個人!
看來他蹬掉溫白指日可待。
抽空得給他媽打個電話,讓他媽把他的嫁妝趕緊準備好,免得到時候準備得匆匆忙忙導致禮數不周到,讓簡暮那邊看不起。
——經過幾天的深思熟慮,霍予安發現按照自己和簡暮的身份和地位差距,還是他入贅給簡暮比較合適。
反正他已經吃了簡暮這么久的軟飯,也不差下半輩子那幾口了。
第084章 第 84 章
在校第一天, 導演沒有布置任務,嘉賓們需要干的,是適應在安海實驗中學的校園生活, 和同學老師們近距離接觸和互動。
由于嘉賓們人氣實在太高,全校師生像被開了自動跟隨一樣, 一下課就往初一一班跑, 把人家班級堵得水泄不通, 嚴重影響了隔壁幾個班和樓上班級的正常出行。
學校領導緊急廣播, 通知各個班級學生下課后在班級自習, 除喝水上廁所外不得離開教室,兩天后視情況解禁——兩天后, 這幫學生對有明星在自己身邊錄節目這種事應該就脫敏了, 到時候再恢復正常秩序。
因此從下午開始,初一一班的教室恢復了平日里的寬敞。
曹書婧,也就是被歲歲送了一支鋼筆的女生主動來拿走了霍予安和歲歲的水杯, 幫他們打了水回來。
歲歲禮貌地道了一聲謝,看著自己胡蘿卜水杯里的水, 有些心有余悸。
中午那一摔, 雖然沒有把他摔出大毛病, 但掀起衣擺時, 他的腰后出現了巴掌大的一小塊青紫,現在不小心磕碰到那一塊地方, 還會隱隱作痛-
雖說所有班級要留在教室里面自習,但畢竟是下課時間, 所有人都坐在位置上打打鬧鬧。
邵超耀把賈驍捷拉到最后一排無人的位置, 和他輕聲嘀咕說悄悄話。
“我在這個節目也待過一期,比你有經驗。”邵超耀語重心長道, “這節目直播給全國人看,你哪里稍微做得不好,就會被罵,甚至可能會影響到你家里。”
邵超耀用過來人的語氣嘆一聲:“我也是受害者。”
第一期節目時,他明明只是做了一些在他看來無傷大雅的小事,例如在車上寫作業,雖然是亂寫,但他只不過是希望成為所有人眼中的乖孩子;他摔倒在地,不小心誤會是歲歲將他推倒;他誤拿了那個大媽的戒指,忘了還給她……
離開節目后,他去搜來了網上的評論,才知道自己竟然掀起了軒然大波,網上評論一度把他罵到自閉。
無論是因為媽媽和外公在背后盯著他,還是不想再被網友罵,邵超耀都決定這期節目里要收斂一些,至少不能被人抓住把柄。
可是他看著自己唯一的好朋友一個上午都在上躥下跳,他幾乎已經能想象出現在網上罵的有多難聽。
畢竟是難得的臭味相投的朋友,邵超耀覺得提醒他一句。
“被那些人罵有什么關系?”賈驍捷顯得不痛不癢,“那些窮人也只能在網上囂張幾句,現實里還不是一個個給我們這個階級的人做牛做馬?被他們說幾句,我又不痛不癢,不過……”
想起今天中午父親特地打來的那通電話里的叱罵,賈驍捷的氣焰也不再高漲了。
他微弱地補充:“我還是收斂一些比較好。”
他已經盡力地克制了,畢竟他今天中午還忍到了歲歲第二次上廁所時才發作。
但目前看起來,他克制得還不夠。
賈驍捷有些煩躁。
如果不是二哥要求他一起來參加這個節目,哪怕好朋友邵超耀也在這里,賈驍捷也是不愿意來參加的。
他向來瞧不起窮人,而在他看來,這檔節目只不過是取悅窮人的低檔品而已。
可是他二哥想要和他一起來上節目,說希望能把自己最驕傲、最喜歡的弟弟介紹給他的粉絲。
所以賈驍捷就來了。
二哥是全家對他最好的人。
別看在節目里,二哥經常訓斥他,但是賈驍捷知道那是自己確實沒把事情做對。
在家里,從小到大,他一旦被父親、大哥和媽媽訓斥,二哥一定是第一個站出來維護他的人,安慰、鼓勵他,讓他知道他們只是在有意貶低他,他并沒有他們所說的那么糟糕。
二哥是對他最好的人-
吃完了晚飯,實驗中學所有寄宿生都需要參加晚自習,所有嘉賓理所當然也要跟隨著學校的節奏,乖乖在教室里面待著。
后面幾個小學生正在做自己學校布置的作業,幾個大人也各有自己需要忙碌的事情,從導演手中拿回了手機和電腦,處理工作事務,影后裴惜晴在網上找了一部片子拉片,提升演技。
歲歲才上幼兒園,沒有作業,自己也無事可做,好奇地盯著自己身旁的同學奮筆疾書。
坐他身旁的正是那個寫字很好看的姐姐,曹書婧。
兩列座位之間間隔五十公分以上,但歲歲仗著自己視力好,目不轉睛地盯著曹書婧的作業本,將對方盯得頻頻轉頭與他對視,不好意思地笑了。
“你看著我做什么呀?”曹書婧問。
歲歲雙手抱著臉懨懨的:“沒有事情做……”
“我能和你聊天嗎?”
歲歲一聽,來了精神:“可以!”
“你住在哪里呀?”
歲歲想了想,一開口還是那個原汁原味的回答:“我昨晚住在山上!今天早上是從山上下來的!”
果不其然還是歲歲牌胡說八道,親耳聽到歲歲這么說,周圍懂這個梗的同學紛紛低笑,不一會兒就笑倒了一大片。
歲歲迷茫地看著這群同學,不知道他們在笑什么。
曹書婧忍不住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臉:“你太可愛啦!”
“咳咳咳!”
這時門口傳來一聲警告意味十足的咳嗽聲,這一圈學生頓時一凜,連忙收起笑意埋頭寫作業,假裝什么都沒發生過。
就連曹書婧也收回了手,裝作很忙的樣子,使勁翻書包,緊接著又彎腰撿筆,假裝夠不到,蹲在桌子底下不敢出來。畢竟剛才是她在說話擾亂紀律,要是被老師抓住,是會被扣紀律分的。
只有歲歲不明所以地看向教室前門,與不茍言笑的值日老師正面對視。
歲歲:QoQ
這是誰呀?來做什么呀?
不管是誰,爸爸教過,打個招呼準沒錯。
歲歲大眼睛彎起,露出整齊的小米牙,這是他最招牌的萌死人不償命的笑臉,然后抬起肉乎乎的小短手,朝老師招了招手。
你好呀!
值日老師:“違反晚自習紀律,說話玩鬧,按照校規要酌情扣分……”
對上了歲歲的笑臉,值日老師的舌頭不受控制地劈了個叉。
“……念在是今晚第一次發現,先放過你們,要是再被發現,加倍扣分!”
值日老師走了。
方才幾個發出動靜的學生紛紛松了一口氣,像是見救星一樣的目光陸陸續續落到了歲歲身上。
長得可愛果然可以恃萌行兇!
就連曹書婧都不和自己說話了。
歲歲百無聊賴。
轉悠的目光忽然發現了什么,眼睛一亮,偷偷摸過去。正在寫作業的同學余光瞥見一張粉雕玉琢的小臉緩慢地從自己桌邊升起,被嚇得露出一個傻氣的笑。
“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歲歲指了指他桌上的水彩筆:“我可以借你的這個嗎?”
同學欣然同意,還多送他一張畫紙。歲歲乖乖地道了聲謝,抱著剛到手的畫筆和紙,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霍予安掐斷王海的電話,打開微信找到王海。
【霍予安:別打電話,在上晚自習,有事情在這里說】
【王海:出事情了!】
【王海:有三個本來定好的代言和廣告,今天紛紛過來說要換人,不用你了】
【霍予安:和江豐集團有關的合作?】
【王海:沒有……但又好像多多少少沾點關系】
【霍予安:那就對了,今天我把江豐地產家的倆太子罵得狗血淋頭,人家和江豐地產有關系,來找我解約就太對了。正好,這些牌子你以后給我拉黑,再也不接!】
【王海:你還給我挑起來了?一天沒看著你,你怎么又給我捅婁子,真和網上說的那樣無法無天了是吧你?】
【霍予安:他倆欺負我兒子,我還不能反擊了?那我這個當爹的也太廢物了】
【王海:得了吧你,給人家臨時當爹,你還真當上癮了?人家孩子有親爹,節目結束就和你基本沒有什么關系了,你少在這里真代入進去】
霍予安哼哼,心說你懂什么,我可是要當歲歲后爸的人。
欺負他兒子,他再怎么打擊報復都不為過,失去幾個代言和廣告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他找孩子他爸吃軟飯去。
和王海又聊了幾句這期節目結束后的工作安排,霍予安便放下了手機。
一轉頭,歲歲不知道什么時候從哪里拿了一套畫筆和畫紙,正趴在桌上畫畫,神色十分認真。
盡管知道歲歲會畫畫,第一期剛到云中村搜違禁品時,歲歲就要求留下他的畫筆和畫本。但是這還是霍予安第一次親眼見歲歲畫畫。
還真別說,別看歲歲年紀小,但他落筆十分穩健,看上去至少已經畫了兩三年。
他在畫傍晚時路過操場時,在球場上打籃球的少年們。
這時的歲歲展現出的繪畫天賦一點也不像五歲的孩子,他畫畫的方式很獨特,憑借著記憶里的畫面,也不勾線,用水彩筆的不同顏色堆疊和渲染,不一會兒,就畫出了絢爛瑰麗的晚霞、寬闊廣袤的操場、高挑的籃球架,以及球場上穿著校服肆意奔跑追逐著球的初中生。
惟妙惟肖,如臨畫境。
“你畫得這么好啊?”霍予安驚到。
歲歲還在修改畫作上的瑕疵,聞言羞赧地抿了抿唇:“我喜歡畫畫。”
“你才五歲就畫得這么好?你學畫畫多少年了?”
“沒有學過,是我直接畫下記憶里我曾經看到過的畫面。”說到自己最擅長的事情,歲歲顯然十分驕傲,就連弧度和簡暮肖似的尖俏小下巴也微微揚了起來。
霍予安感嘆不已。
他再看一眼歲歲的畫。
一股若有似無的熟悉感浮浮沉沉、若隱若現,但仔細追尋,卻又無影無蹤,讓他忍不住抓耳撓腮。
第085章 第 85 章
歲歲是一個愛喝水的小朋友。
下午時曹書婧幫他打來的水, 晚上之前他就喝光了,于是曹書婧又幫他接來了一杯。
但是一杯水放了一整個晚自習,歲歲都沒有碰過。
快要下課了, 霍予安拿來歲歲的胡蘿卜水杯,擰開蓋子, 遞到他面前。
“寶, 來喝一點水。”
粼粼的水光就在眼前晃動, 歲歲也感覺有些口渴了, 但是他搖了搖頭, 不愿意喝。
“我不喝。”
霍予安疑惑:“為什么?”
歲歲下意識地向后瞥去,又很快收回目光, 有些委屈地低聲說:“喝了水, 晚上會上廁所……”
霍予安眉心一擰。
那小孩還真好樣的,都給他家寶嚇出心理陰影了,連一口水都不敢喝。
霍予安直接將水遞到了歲歲嘴邊。
“沒事, 你喝兩口,解解渴, 晚上要是想去衛生間, 喊爸爸起來, 爸爸陪你去。”有他為歲歲撐腰, 看那個小孩還怎么敢欺負歲歲-
回到了宿舍,賈驍捷擠開了正想要去上衛生間的姜清源, 第一個進去洗漱,留下訕訕的賈適駿面對錯愕無語的眾人。
有這么一個弟弟, 賈適駿尷尬到頭皮發麻, 絞盡腦汁為他找借口:“還在教室里時,他就說自己困了, 估計是想早點洗完早點睡覺。”
場面話是這么說,但具體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稀稀拉拉地和他打哈哈,各自散開回到床位上。
最后一個人洗漱完,差不多到了熄燈時間點。
所有人都已經回到了床上,但天花板上的日光燈管還明晃晃地亮著,下鋪幾個人賊溜溜地互相對視,各懷同一鬼胎。
霍予安仰躺在床上,瞇著眼睛看燈:“其實我感覺這燈吧,還是要關一下,開著燈對睡眠不好,大家覺得呢?”
同樣躺在下鋪的姜清源:“我記得學校是不是規定了,晚上到了點不熄燈,是要扣分的?”
姜清源趕緊從被子里伸出腳,踢了踢躺在他身旁折疊床上的姜珩:“老姜,你快去關燈,不然明天沒肉吃了!”
“你想吃肉,你自己為什么不去關?”姜珩冷眼掃他,“我吃不吃肉無所謂,偶爾戒葷腥對身體好。”
使喚親爹失敗,姜清源哀求:“錢叔叔,你離燈最近,你關一下燈吧!”
錢邵哲裹著被子背對著他:“燈離我太遠了,我還要下床去關,好累。剛才誰最后一個上|床?最后一個上|床的關燈。”
霍予安指著自己:“我啊?我離燈更遠,我也累,我不去。”
【太真實了,演我宿舍每天晚上關燈】
【晚上睡覺前永遠沒人關燈哈哈哈哈】
這時,賈驍捷一溜煙地爬起來,主動說:“我去關!”
霍予安意外地挑了挑眉,心說他什么時候轉性了,竟然好心地包攬了沒人愿意干的事情。就連歲歲和賈適駿也不由得抬頭看了他一眼。
這一刻,宿舍內所有人都堅定地認為明早太陽百分百會打西邊出來。
賈驍捷飛快地跑到宿舍門口,啪一聲關掉了燈。
【忽然感覺報價哥變得好陌生,怎么變友善了?】
【他這樣看得我心慌慌,還是比較習慣他白天發癲的樣子】
【人家發癲你罵他,人家正常了你還罵他,到底想怎么樣?】
【突然好黑,伸手不見五指】
【紅外功能啟動了,又能看見了!】
【剛看清畫面就嚇我一跳,賈驍捷站在廁所門口搗鼓什么?】
【他好像把廁所的鑰匙拔了?】
【我擦,他把廁所反鎖之后把鑰匙拔了,然后回到自己床上藏起來了】
【他這么干想做什么,不讓別人起夜嗎?】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他主動去關燈果然沒憋好屁,原來擱這兒等著】
【有沒有安海的同城代打?我想抽那小子兩個大耳巴子】
拔下鑰匙的動靜在關燈后格外靜謐的氛圍中顯得十分惹人注意。
霍予安感覺沒有什么好事發生,直接開門見山問:“什么聲音?”
唯一知道答案的賈驍捷怎么可能會回應他。
一言不發地回到床上,他手中捏著廁所的鑰匙,摸索著床被。
他把鑰匙藏進了枕頭套中。
這才安心地躺下。
現在廁所的門已經被他鎖了,不可能打得開,那么半夜三更就不會有上廁所的開關門聲和衛生間驟然打開映到他臉上的燈光會影響他的睡眠。
可以睡個好覺了。
聽了一天的課,所有人的腦子都聽得昏昏沉沉,不一會兒,到處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大約是熄燈后半個小時,一道人影從床上爬了下來,走到衛生間門口,擰了擰門把手,發現打不開,疑惑地“咦?”了一聲。
賈驍捷這時還沒睡著,聽到別人在他意料之中進不去廁所,他心里偷偷發笑。
從聲音來分辨,這不是歲歲——按照賈驍捷以往的經驗,被推倒之后,歲歲大約不敢再在睡覺時去上廁所了——而是姜家雙胞胎的其中之一,應該是姜舟筠。
姜舟筠發現衛生間門確實無法推開,疑惑著門是不是壞掉了,但睡覺前明明還是好好的。沒有辦法,只能推開宿舍門,去了走廊盡頭的公用衛生間。
賈驍捷在被窩中竊喜,暗道這個方法果然有用,然后閉上眼睛,在姜舟筠回來之前就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凌晨兩點。
賈驍捷被一陣肚子絞痛逼醒。
他天生腸胃嬌貴,家里有專門的營養師和廚師為他一人服務。大概是白天吃了食堂里面那些他看不上眼,但為了不餓肚子而不得不吃的食物,現在他的肚子十分不舒服。
幸好廁所的鑰匙就在自己手上。他可以防止別人去上廁所打擾他睡覺,但是一點也不影響他自己想半夜上衛生間。
像一只煮熟的蝦一樣蜷縮在床上緩過了那陣劇痛,賈驍捷才喘了一口氣,伸手摸向了自己的枕套之中。
“……”
沒有?
怎么可能?
再摸。
……還是沒有。
賈驍捷驚得差點從床上跳起來,但絞痛的肚子阻止了他這么做。
現在已經沒有時間磨磨蹭蹭地找鑰匙了,他的肚子已經刻不容緩了,他當機立斷爬下床,打開了宿舍門,跑到走廊盡頭的公用衛生間。
還好實驗中學考慮到一個每個宿舍配套的衛生間可能不夠用,在走廊盡頭設置了公用的衛生間、盥洗室和澡堂。賈驍捷本來還看不上在他眼里臟亂的公用衛生間,可是現在它簡直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晚上公用衛生間里面沒有開燈,賈驍捷飛快跑了進去,仗著自己膽子大,就連燈都來不及開,打開最外面那一扇門,重重關上。
門口似乎傳來了重物被碰到,砸在門上倒落的聲音。
賈驍捷無暇顧及那些雜音,他蹲下長舒了一口氣,總算感覺自己重新活了過來。
結束了,賈驍捷擦拭干凈,提上褲子,推開門要出去。
……?
推不開?
賈驍捷不信邪,又用力推,然后用腳踢,最后使勁撞擊這扇門。
然而門無動于衷,仍然緊閉著,像一只蚌殼一樣張不開一絲縫隙。
在他推門的時候,與他的撞擊聲一同響起的,似乎還有什么東西咚咚咚敲擊門的聲音。
賈驍捷表情空白地站在原地。
他想起了進衛生間時,黑暗之中隱約看到衛生間的門邊立著保潔阿姨洗干凈的拖把——該不會是,他關門時動作太大,無意之間把拖把撞倒,然后拖把的長柄被隔間門上面的把手勾住。
于是把他關在了里面。
賈驍捷徹底凌亂了。
想到這里,他更加用力地撞著門,但是實驗中學材質上等的隔間門紋絲不動,他只能撞出悶悶的砰砰聲。
賈驍捷試圖自救,抬頭仰望隔間的頂端。
……太高了,隔間擋板差不多有兩米多高,隔間里面只有一個蹲坑,哪怕用盡全身力氣跳起來,他也夠不到。
完蛋了!
今晚該不會要被關在這里面了吧?
賈驍捷心如死灰。
公用廁所的窗戶常年保持打開通風。
一縷夜風吹進來,拂過衛生間里的陳設時,發出風的摩擦聲,生冷、干澀。
閥門不是特別緊的水龍頭間或滴滴答答地砸落水珠,水聲在空曠的廁所中回蕩,黏膩、綿綢。
外面宿舍走廊隱約有腳步的噠噠聲,遠處道路上傳來夜間行車的轟隆與鳴笛,在這靜謐的夜間顯得突兀,令人頭皮發麻。
盡管自詡膽大包天,晚上上廁所也敢不開燈,但被幽暗死寂的環境賦予了無限的想象力,賈驍捷還是被嚇哭了。
從一開始的只敢壓抑著,小聲啜泣,生怕會吸引來某些不干不凈的東西。
到破罐子破摔,不管不顧嚎啕大哭。
“嗚嗚嗚……”
“誰能救救我……”
“幫我開開門啊,我想回去……”
今晚誰能來幫他打開這扇門,他可以給對方十萬,不,一百萬,一千萬都可以,只要能來救救他,他受不了這里了,他再也不要來上這個衛生間了。
但是沒有任何人的回應,有的只不過是越來越狂肆的風,和窗外逐漸開始電閃雷鳴,下起了春間的夜雨,噼里啪啦打在窗戶的鐵欄桿上,寒風呼嘯。
半個小時后,賈驍捷的哭聲漸弱。
一來,哭了這么久,怪累的。
二來,他的哭泣聲和外面的雷雨聲混雜在一起,讓他自己瘆得慌。
大半夜又是砸門又是哭喊,已經筋疲力盡,蹲在隔間的角落抱著自己,不知不覺睡著了-
清晨五點,偷偷內卷的學生起了床,輕輕合上宿舍門,去上廁所。
第一道門不知道為什么緊閉著,門口還斜掛著一根拖把,學生去了第二個隔間。
正解著褲子,忽然聽見隔壁那個隔間里驟然爆發出一道凄厲的嘶鳴——
“放我出去!!!”
臥槽!
學生字面意思上的被嚇尿了,落荒而逃。
第086章 第 86 章
被嚇尿的學生落荒而逃, 決定再回去睡一會兒。
偷偷內卷果然會遭報應,瞧他大清早就撞鬼了。
眼下唯一的救星沒了,賈驍捷也醒了, 想起自己被困在廁所里一整個晚上,他就委屈的直掉眼淚, 嗚嗚地哭。
不知過了多久, 終于迎來了第二個早起的卷王。
這一回, 賈驍捷學聰明了, 在敏銳地聽到了腳步聲時, 他提前停下了哭泣。
當卷王一踏入衛生間,他立刻出聲求救:“你可以救救我嗎?我被關在這里一個晚上了。”
一個晚上的時間, 足夠不可一世的小少爺磨平他尖利的棱角, 就連說出口的話語也難得帶上了懇求的語氣,卑微十足,終于是求人的姿態。
猝不及防從不知何處傳出哽咽的聲音, 卷王理所當然也被嚇了一跳,下意識想逃。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 賈驍捷預判了他, 連忙說:“我不是鬼!我真的被困在第一個隔間里了, 一個晚上出不去, 嗚嗚嗚我好怕……”
卷王鼓起了勇氣。
終于,賈驍捷被放出來了。
他生平為數不多地道了聲謝, 頭也不回,流著面條淚, 嗚嗚咽咽地一路狂奔回寢室, 把他的室友們嚇得夠嗆。
見所有人都起來了,錢邵哲直接開了燈, 只見對面的床鋪上,賈驍捷坐在那里嚎啕大哭。
不知道已經哭了多久,本來就不大的眼睛腫得徹底只剩一條縫,臉也是浮腫的,眼下一片青黑。
霍予安乍一眼還以為一座巨人觀坐在自己床對面哭,嚇得精神一震,差點高喊出聲。
一看是賈驍捷,被嚇醒的起床氣頓時煙消云散了,他饒有興味地下了床,站在賈驍捷身旁將他這幅慘狀欣賞個夠。
才假惺惺地問:“這是怎么了?為什么哭成這樣?誰欺負你了是嗎?”
就這小霸王竟然還會被人欺負,真稀罕,霍予安都想給那人送去一張“見義勇為”的錦旗,寥表他的仰慕和欽佩。
見賈驍捷只是抽抽噎噎的不開口,霍予安對那位欺負了他的英雄好奇得實在是心癢難耐,忍不住接著問:“你放心大膽說,我們這么多人都在呢,我們幫你討回說法。”
“是啊。”賈適駿從上鋪下來,坐在弟弟身旁安慰,“我倒想知道誰膽子這么大,竟然敢欺負我弟弟!”
賈適駿:“……”他想說你們別管了,我真的不想說。
已經爬下床的歲歲用剛睡醒,軟綿綿又糯感十足的聲音說:“剛才好像聽見‘砰’的一聲,驍捷哥哥是從外面回來的嗎,你什么時候出去的呀?”
“對啊。”霍予安疑惑,“你出去做什么?上廁所嗎?可是我們寢室里面不是有獨立衛生間嗎?”
賈驍捷:“……”
霍予安一邊說著,一邊走過去拉衛生間的門,可是沒拉動:“哎?昨晚還好好的,今天早上怎么就打不開了?”
霍予安視線往下:“門鎖上的鑰匙去哪了?我記得昨晚還在的,今天怎么就沒了?”
賈驍捷:“……”
姜舟筠也被吵醒了,但他沒那么無聊下床去看熱鬧,只是繼續裹著被子躺在床上閉著眼睛,聽到了霍予安的話,他眼睛都不睜一下,開口。
“昨天晚上關燈后,我去上廁所,廁所的門就已經打不開了,上面也沒鑰匙。”姜舟筠語氣波瀾不驚道,“我認為可以搜一搜賈驍捷的床,說不定鑰匙在賈驍捷的床上。”
賈驍捷頓時連哭也忘了哭,連忙抱著自己的枕頭,坐在床上蹬著腳往后退。
此地無銀三百兩。
而且在他抱著枕頭折騰的空檔,沒有拉鏈,開口朝下的枕套中自動滑落出了一個鑰匙,掉落在床上,正是廁所門的鑰匙。
賈驍捷差點厥過去。
昨天晚上死活找不到,竟然現在就這么輕而易舉地自己掉出來了,而且還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
好巧不巧,外面走廊上也熱鬧起來了,與他們住同一層的初三生已經正式起床,有人在走廊上跑著,高聲分享剛聽到的新樂子。
“聽說了嗎,咱們這層的廁所昨晚鬧鬼了,走廊里一直回蕩著哭聲,外面的雨還嚇得噼里啪啦的,靠近廁所的那幾個寢室好幾個人晚上都不敢睡。今天早上三班學委去上廁所,直接撞鬼,嚇尿了回來的!”
“什么撞鬼,是來我們學校錄節目的其中一個小孩子,被一把拖把卡住,在廁所隔間里被關了一個晚上,直到剛不久前,二班班長聽到動靜,把他放出來。”
……
走廊里的對話清晰地傳入寢室,進入每個人的耳中。
現在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霍予安連裝都懶得裝了,嘖嘖了兩聲,搖著頭走開。
這小孩自私自利,不想讓別人上廁所打擾他睡覺,于是鎖了廁所門,拔了鑰匙。
然而自己想上廁所時,打不開衛生間的門,只好去公用衛生間,結果遭了報應,被一把拖把關在了里面。
多行不義必自斃。
雖然懲罰賈驍捷的并不是任何一個勇士,但霍予安還是決定給那把拖把做一面“路見不平”的錦旗,來感謝它在清理反社會人格事業上,做出的里程碑意義的貢獻。
出了一口歲歲因為上廁所而被莫名其妙推倒,磕傷了腰的惡氣,霍予安不可謂心情不舒暢。
面臨體育中考,安海實驗中學的初三生每天六點多就要去操場晨跑,而嘉賓們可以睡到七點多去吃個早飯,然后去教室。
可是霍予安現在實在是心里暢快,把歲歲送回床上繼續睡回籠覺后,他連覺也不睡了,跟著初三生一起下了樓去晨練。
下樓時,初三生已經在操場中間按照班級排好了隊,一個個無精打采,聽著臺上體育老師的口令機械地做準備活動。
霍予安也在最旁邊找了個位置,跟著一起做熱身。身后跟著一大早被挖起來,滿臉怨念的攝像師和跟拍導演。
其他嘉賓都還在睡覺,所以他們的跟拍團隊也能跟著休息。可他倆的冤種嘉賓大清早爬起來在這里發癲,宣泄使不完的牛勁,因此他倆只能從被窩里面被導演挖起來,下樓跟著他亂跑。
他們精神狀態良好,他倆還沒瘋哈哈哈哈……
霍予安打量著操場,盤算著自己要跑幾圈才能完成今天的晨跑任務。
他原本給自己定下的目標是每天晨跑五公里。
現在和簡暮重逢,簡暮對他的需求大,平時的五公里顯然已經不夠看了,不夠他練的,哎。
霍予安怎么能容許自己無法滿足區區一個omega?在這方面對自己要求極為嚴苛的霍予安默默提升了自己的鍛煉目標,從每天的五公里增加到每天八公里。
目測實驗中學的操場是標準的規格,一圈有四百米,那么他一共要跑二十圈就能完成任務了。
區區二十圈。
學生肯定會擠在最內圈跑步,怕影響到初三學生正常訓練,霍予安提前走到了操場的最外圈,聽著體育老師“預備跑”的號令聲,和學生一起沖出了起跑線。
從大學時期,霍予安就有一個外號。
——牲口。
因為這家伙的體力比牲口還好,比牲口還能跑,跑得比牲口還快。
某個班級的體委是體育生預備役,已經走了長跑的體育特招,被是市里最好的高中,安海一中錄取。每天早上來參加中考前統一特訓,以來是為了保持實力,二來是為了發揮鯰魚效應中,用來刺激沙丁魚的那條鯰魚的作用。
往常他都是全校的領跑,永遠跑在第一個,也是第一個跑完三圈回到原位,甚至會將一些跑得慢的同學套圈。
然而今天,正像往常一樣優哉游哉領跑的體委感覺余光中似乎有什么東西迅速閃過。
他定睛一看,那個閃現的東西已經出現在了他的前方,并且正在迅速和他拉開距離。
是那個叫做霍予安的明星。
體委:“……”
而他的身旁此時出現兩個人與他并排跑著,一轉頭,是霍予安那倆累死累活卻始終追不上人的導演和攝像師。
體委:“…………”
導演上氣不接下氣捂著腰,甩著兩條面條腿往前跑著:“這……畜……畜生啊……”
竟然被兩個久坐辦公室里四肢退化的成年人追上了!
體委頓感自己被狠狠羞辱了,他撒開蹄子就往前沖。
可前面的霍予安不知道是不是后腦勺長眼睛了,發現自己快要被追上了,亦或是感覺自己速度還不夠快,就在體委差點以為自己能追上他時,他竟然提了速,兩個人的距離再一次拉大。
體委只能咬著牙往前跑。
這時體育老師發現了在前面領跑的霍予安,嘿地樂出了聲,話筒抵在嘴邊,不咸不淡地說著風涼話。
“后面的同學后面的同學都跑快一點啊,跑個步磨磨唧唧的,跑倒數那幾個同學麻煩你們往后看一眼,霍予安都快套你圈了。”
“今天我們的領跑怎么也這么慢?我練出的學生竟然連一個跑得過霍予安的都沒有,看來我對你們還是太溫柔了,以后還是要加大強度。”
“趕緊的,別在人家霍予安面前丟人現眼了,這還在現場直播呢,全國人民都看著你們被霍予安套圈,丟不丟人?”
“臥槽,霍予安都已經跑完三圈了???”
“實驗中學的同學求求你們快點,體委你支棱起來啊,如果我沒看錯,你是不是才跑兩圈?”
“完了完了,今天我算是顏面掃地,萬一這次失業了,以后出去再應聘體育老師都沒人要我,完蛋了完蛋了……”
全體初三學生感覺今天的晨跑簡直是地獄模式。
前面本來就跑得快的一個個都差點把腿掄冒煙。
后面那些跑得慢的,看到前面的同學漸漸沒了影,身后又有霍予安在緊追著,被嚇得差點把膽汁也跑出來。
跟拍導演和攝像師已經徹底擺爛了,互相攙扶著走到操場中間。
方哥直接癱倒躺在了地面上,欲哭無淚望著天:“……跑……跑不動了……我要死了!”
攝像師格外有職業素養,哪怕命已經跑沒了半條,也哆哆嗦嗦地站在原地,鏡頭緊緊跟隨著操場外圈的霍予安。
方哥好不容易緩了口氣,從地上坐起來,拿出手機看彈幕:“……”
“聲明一下,不是我和攝影師太虛,是那小子太畜生——怎么會有這么能跑的人!!!”
“不跑了,跑不動了,我坐在這里給你們當解說吧。別拍到我啊,我不入鏡。”
“他現在已經套了他們學校的體委兩圈多了。”
“其實我也不太理解為什么大清早我不能在床上睡懶覺,明明我的同事們都還在睡覺,而我卻要待在這里被那小子當狗滿操場地遛。別問,問就是很想死。”
【安哥的follow PD怎么也這么好笑哈哈哈哈,被安哥傳染了搞笑男體質嗎?】
【實名同情實驗中學這屆以及以后每一屆初三學生,太慘烈了……】
【霍予安給他們狠狠上了一課哈哈哈哈】
【完了,這回從學生到老師到校長都要懷疑人生了】
【果然是體育生,這體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這時候就尤其羨慕霍三的對象了(咦?)】
【話說他也半公開了這么久,怎么還沒挖出他的對象是誰,這屆網友不太行啊】
第087章 第 87 章
清晨, 小林阿姨正要出門買菜,忽然想起昨天簡暮的吩咐,便去了一趟他的書房。
打開保險柜, 這里陳放著平時用不到的證件。小林阿姨找到戶口本,啟動書桌上的復印機, 將戶口本復印了一份。
找了個文件袋妥善裝好, 便拿著裝有戶口本復印件的先去了一趟幼兒園。
找到老師辦公室, 小林阿姨敲了敲門:“我是來找中一班的肖老師的。”
此時辦公室里只有兩個老師, 其中一個埋頭寫教案, 沒空搭理小林阿姨,另外一個抬起頭, 和善地朝小林阿姨笑了笑:“肖老師現在去上課了, 您有什么事,可以在這里等她下課。”
“不用等她,我是來送東西的。”小林阿姨說, “放在她桌上,我在手機上和她打一聲招呼就行了, 肖老師坐哪張座位呢?”
“在那。”
老師朝自己身后的方向指了指, 小林阿姨將文件袋放在肖老師的桌上, 在微信里給肖老師留了言, 便離開了幼兒園。
“那是誰啊?”寫教案的老師終于停下了筆,疲倦地舒出一口氣。
“剛才那個阿姨嗎?哦, 你新來沒多久,確實不知道, 那是簡寧歲的保姆, 就是我們園里中一班的簡寧歲小朋友,現在在外面錄節目, 都已經成半個童星了,他爸爸是隴峯集團老總。”
外人可能只聽過“歲歲”這個名字,但幼兒園里的老師和小朋友們更加熟悉“簡寧歲”這三個字。
聽到了“簡寧歲”這個名字,寫教案的老師眼中劃過一絲異色。
她若有所思地轉著筆,狀似無意地問:“簡寧歲現在在外面錄節目,都不在園里,他的保姆來幼兒園送什么呀?”
“可能是和最近檢查檔案的事情有關吧。”老師猜測道,“估計是來送補充材料的。”
老師站了起來:“我的外賣到了,我去一趟門口。”
辦公室里頓時只剩一個人。
她扔開了筆,走到肖老師的座位旁。
然后打開了文件袋。
看到里面的戶口頁復印件。
當看清楚了什么,老師眼中劃過了驚異。
她立刻拿出手機,打出了一個電話。
“大伯,現在有空嗎?是我,邵琦。”
“我最近在圣佳國際幼兒園上班,剛剛發現了一些有意思的東西,和簡家有關,我拍個照,發到你手機里,你讓人去查一查,說不定有驚喜。”
“哈哈哈,您是我大伯,這有什么的,改天讓邵姌堂姐陪我出來逛街,也算是謝過我了,堂姐大忙人,我平時根本找不到她人。”
掛了電話,邵琦給這幾張戶口本復印件拍了照,在給邵信達發過去之前,還格外貼心地在寫著“未婚”的婚姻狀況那一欄,打上了一個醒目的紅圈。
聽著走廊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是拿外賣的老師回來了。
邵琦連忙將戶口本復印件塞回到文件袋里,放回到原位,然后回到自己位置上坐好-
霍予安跑完了二十圈,熱出了一身汗,回到宿舍里時,眾人正好已經起了床。
見宿舍里的衛生間門口正在排隊洗漱,霍予安拿了干凈的衣物去公用浴室沖了個澡,神清氣爽地擦拭著頭發出來。
額角的碎發還墜落著水珠,五官深刻俊美,單薄的短袖若隱若現地顯出他精悍的身材輪廓,被校服褲包裹的雙腿修長筆直,又讓直播間里的粉絲嚎叫了一把。
去食堂吃過早飯,節目組把嘉賓們留在了食堂中。
嘉賓們按照咖位,整齊地在餐桌旁坐好,對面坐著導演,周圍是一整圈設備,工作人員混雜著食堂的阿姨和廚師圍成一圈看熱鬧。
導演照樣舉著他那大喇叭,布置今天的任務。
“在教室上了一天課,想必大家已經對實驗中學的校園布局、生活模式和老師同學們都不再陌生了。”
“今天我們不在教室里面聽課,想必你們大多數應該也聽不懂。”
導演意有所指地看向了昨天明晃晃對著老師翻了一天白眼,睡生誰死的霍予安。
霍予安:“……你說話的時候能不能不要指向性這么明顯?我總感覺你在指著鼻子罵我。”
“我有嗎?”導演無辜。
“今天我們的任務是給安海實驗中學的同學們做一頓午飯,每組嘉賓提供兩道菜,食材由節目組提供,但具體能拿到什么樣的食材,做出什么樣的飯菜,這就要憑借嘉賓們自己的本事了。”
“我們會邀請實驗中學的老師們品嘗你們的菜品,根據口味進行雙盲投票,意思就是說,我們不會公布每道菜的制作者,避免其他因素影響到這場廚藝比賽的公平性。最后統計每組嘉賓得到的票數,分出前三名,獲得相應的積分。”
“大家還有什么問題?”
裴惜晴舉手:“調味料,或者調味的食材,也在我們的搜索范圍之內嗎?”
“不是。”畢竟不能太過為難嘉賓,導演說,“食鹽、耗油這類調味料,以及蔥姜蒜這類調味食材不用尋找,但各位想要做的菜品中的配菜則需要大家自行尋找,找不到就沒有,廚房也不會提供。”
“還有其他問題嗎?”
無人應答。
空氣安靜了十秒鐘,導演忍不住瞥了沉默思索著什么的霍予安一眼。
按照他和霍予安斗智斗勇一整期節目的經驗。
霍予安靜悄悄,必定在想方設法作妖。
可導演沒有證據。
心中抓狂了一瞬,見沒人舉手提問,導演只好說:“代表相應食材的卡片已經散落在校園的各個角落,共計有二十余道食材,布置了五十余處不同的地點。”
“給各位兩個小時的時間來搜尋食材,兩個小時之后,無論有沒有尋找到食材,或者找到了多少食材,都需要回到食堂的廚房,開始制作今天的午餐。”
“各位可以離開了,兩個小時倒計時,現在開始。”-
“代表食材的卡片……”牽著歲歲走在已經開滿和葡萄串一樣紫花的藤蘿架下,霍予安一邊走著一邊嘀咕,“長什么樣啊?這該去哪兒找?”
今天的節目回到了熟悉的游戲環節,不用在教室里面待著,導演把贊助品牌方的手機發給了嘉賓。
霍予安看著直播間彈幕打探敵情:“其他組找到卡片了嗎?”
彈幕統一回答沒有。
偌大一個校園,尋找五十張食材卡牌,這和大海撈針也基本沒差了。
霍予安隨機抓取幾個路過他們的學生和老師,問有沒有看到食材牌子,毫無意外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一籌莫展。
干脆自暴自棄地問方哥:“我能不能打個電話讓人給我送一百斤食材過來,我自費?”
方哥果斷搖頭。
這么做百分百違反游戲規定,絕對不允許。
方哥說:“取材范圍僅限于校園內,節目組都已經把材料給你們準備好了,你們只需要找到。”
頓了頓,怕難度實在太大,方哥又好心地補充:“其實沒你想象的那么難,都在很淺顯的位置,很好找的。”
但霍予安還是像無頭蒼蠅一樣在學校里面亂逛。
在任何真人秀里,他最不擅長的就是這種找東西的游戲,所以他從來不接密室類這種需要找線索的真人秀。
雖然兩只眼睛都裸眼五點一,但在這方面,他實在是有點瞎。剛才還在布置任務時,他就在心底暗暗發愁,現在果然是遇到了錄這檔節目以來的第一個滑鐵盧。
哪怕是路過一個垃圾桶,他都要頭探過去看一看,但自然什么都沒有……
霍予安一看彈幕,觀眾說已經有人找到食材了。
“食材卡牌長什么樣?”他連忙追問。
【棕色的底,上面寫著食材,還畫著食材相應的圖案】
“寶兒,路上你有看到過這樣的卡片嗎?”
“沒有。”歲歲搖了搖頭,他們出來已經半個小時了,還是一無所獲,他也有些蔫蔫的。
昨晚下了夜雨,所以今天的天空格外明媚燦爛,被頂頭的烈日照得人悶熱難耐,霍予安帶著歲歲進了學校后面的樹林里躲蔭,順便試著看看能不能有收獲。
身后的方哥滿臉欲言又止,他想說這里真沒有,但是他如果出聲提醒,這同樣是違規操作,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霍予安漫無目的地踢著他認為可疑的草堆,或者是俯身看一看灌木叢底下,往小樹林更深處走去。
方哥無語望天,心說霍予安在第一期節目里走了一整期狗屎運,這回總算是栽了,這么看來他中午大概要炒空氣給學生吃,直接預定倒數第一。
真是可喜可賀。
可能是早上被霍予安遛完之后喝了太多水和牛奶,方哥忽感一陣尿意襲來,連忙拍了拍攝影師的肩膀,讓他跟緊了霍予安,他去上個廁所就回來,攝影師點了點頭。
方哥走了。
霍予安又往小樹林深處走去了一些,找了半天沒有收獲,正想離開,余光瞥見繁茂的枝葉縫隙中一道粼粼波光閃過,他頓了頓,快步走上前扒開樹叢。
緊接著怔住了。
面前是一片寬闊的小池塘,池子很淺很清,能直接見底,水面上飄蕩著水草。這是一片活水,流水的兩端都已經用網攔住了。
陽光清澈,微風吹過,碧波蕩漾。
能看見水底下有什么東西游過,仔細一看——
歲歲指著水里:“安爸爸,水底下有水蟲,好大呀!”
霍予安摸了摸歲歲的腦袋,驚奇道:“這是小龍蝦!”
“小龍蝦?”
“對,小龍蝦,很好吃的,不過你還太小,按照你爸爸的性格,應該還不會給你吃這種東西,不知道是正常的。”
這話說得流暢自然,霍予安驀然一怔,下意識看向鏡頭。
【嘶……總感覺好像哪里不對……】
【這話說得,霍三你好像多了解歲歲的爸爸似的】
【語氣好熟稔啊,總感覺透著一種莫名的親昵感】
【突然感覺大明星和霸總也挺好磕的嘿嘿嘿嘿】
【你們都醒醒,簡總已經結婚有小孩的,他老公就是他公司的副總!】
第088章 第 88 章
目光剛一接觸鏡頭, 就像是被燙到一般立刻收回,霍予安充滿了心虛,就連彈幕都不敢多看一眼。
人在尷尬或者心虛的時候總是喜歡給自己找事做, 假裝自己非常忙碌,現在也確實需要找一些事情轉移觀眾的注意力, 免得把這件事情越扒越深。
他自己可以不在意名聲, 傳出去好不好聽, 現在都無所謂了。可簡暮畢竟還要臉, 他身后的隴峯絕對不允許他出現這樣的丑聞。
再環顧四周, 看見一面木牌,霍予安走過去, 若有所思地上下打量。
他忽然眼睛一亮, 指著木牌,和歲歲分析:“棕色牌子,上面畫著食材的圖案, 而且還寫著‘龍蝦’這兩個字——這說明了什么!”
特征一一對上了,歲歲差點原地蹦起來, 雀躍道:“我們找到食材了!”
“沒錯!”霍予安確信, “我們找到第一張食材牌子了!”
霍予安一臉“這根本難不到我”的表情。
攝影師:“……?”
怎么感覺哪里不對勁呢……
可他只是攝像組, 不是策劃組, 導演策劃和布置任務道具時,他并不在場, 他同樣沒見過食材卡,也并不知道眼前這個究竟是不是真正的食材卡。
現在跟拍導演又不在, 攝影師只能暫時安靜地保持沉默。
可事態逐漸脫離了攝影師的掌控。
霍予安嘖了一聲:“那個牌子這么大, 怎么隨身帶著?而且不是說只用找到食材牌子就能給食材嗎,可是這看起來, 感覺好像要我自己下去抓?”
他低頭問歲歲:“寶兒,想不想體驗一把抓小龍蝦?”
歲歲眨巴著大眼睛:“可以嗎?”
霍予安的視線落在不遠處一座小拱橋下放著水靴和水桶上:“當然可以。”他猜這些裝備放在這里,就是暗示他自己抓,來增加節目效果的。
人年紀大了,沉穩了,有了更多閱歷,現在能將這些線索推理出來,根本難不倒他!
倒霉了大半個小時,厄運總算褪去,聰明的智商重新占領高地!
可惜的是水靴沒有適合歲歲的尺碼,霍予安只能穿上了及膝的水靴下了水,一把一把地將抓到的小龍蝦往岸上扔,讓歲歲在岸邊撿小龍蝦扔進水桶里。
此時三四月份,正好已經到了開始有龍蝦的季節,雖然理論上來說這個時候的小龍蝦還不是特別肥,這個池子里的龍蝦都還只長到中等個頭,但一個個都看上去十分肥美,躲在水草中或者石頭下抱窩。
霍予安小時候去鄉下奶奶家玩,干慣了捉魚摸蝦的事,此時抓小龍蝦只不過是手到擒來。不一會兒,從拱橋底下找到的三個水桶都被他裝得滿滿的,歲歲不停地從草地上將跳出水桶的撿回去。
“感覺這些還不夠全校師生吃啊?節目組什么時候變這么摳門了,難不成每個人都只吃一兩只?”
霍予安口中罵著,從水里爬上了岸,水靴濕噠噠的,好在并沒有進水。
上完廁所的方哥對學校還不算特別熟悉,繞去了學校另一端長得大差不差的小樹林,實在沒找到人,才發現自己走錯了路,緊趕慢趕回到原先的地方,聽見更深處的動靜摸進去時,他的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只見水池邊,一二三,三個水桶,歲歲正在捉滿地活蹦亂跳的什么東西,走近一看是小龍蝦,霍予安正在岸邊溜達著找什么東西,見他走過來,還不滿地嚷嚷。
“方哥,來得正好,節目組也太摳了,就放這么幾個桶,大家怎么吃?這附近是不是還有藏起來的水桶?或者你聯系導演再讓他多送幾個過來,就三桶小龍蝦,這怎么夠吃?”
“……”
方哥無語抓狂,差點給霍予安跪下了。
“你哪只眼睛看出這小龍蝦是食材,我們的食材里面根本沒有小龍蝦啊!你為什么會想到要下去抓小龍蝦,哥,你是我親哥,你快把小龍蝦倒回去吧!”
“不是食材?!”霍予安蒙了,“那個牌子上不是和觀眾所說的食材牌子長一樣嗎?而且旁邊橋洞下面就放著抓捕的工具,這不就是暗示我下去抓嗎?你說它不是食材?我不信。”
方哥:“……”到底我是導演還是你是導演?
方哥直接從口袋里拿出一張食材牌子的樣品懟到他臉前:“這才是食材的卡牌!是卡!!不是牌!!!更不可能是辣么大一個木牌!!!!”
霍予安:“……臥槽?”
方哥示意霍予安在被發現之前趕緊把小龍蝦倒回池子里面。
霍予安似懂非懂地看著他眼睛抽搐半天,然后恍然大明白:“哦~”
他拿出手機,給導演打電話。
方哥:“?”
霍予安:“導演,就一會兒不見,怪想你的!我打電話來只是想問問,我沒別的意思啊,我就是問問,學校東南側這邊樹林里的池塘是誰在管的?我真沒別的意思,我絕對沒有把人家養在池子里的龍蝦抓了!”
“……”導演的沉默震耳欲聾。
片刻后,霍予安忍不住將手機遠離自己耳朵五十公分,導演一聲尖銳的爆鳴如同空谷幽鳴,在在場每一個人耳邊回蕩,余音繞梁。
導演人都傻了。
他一開始盯著霍予安的直播間,怕他整幺蛾子,見他一直在學校里面漫無目的地瞎逛,心中便明白他一點頭緒都沒有。此時正好賈適駿和裴惜晴兩組因為同時找到了同一張食材卡牌而爭起來了,他便轉去看他們二人的直播間。
沒想到這才一會兒不見,霍予安直接給他干了票大的,摸進了不知名的池塘,抓了人家的小龍蝦?!
導演差點兩眼一翻暈死過去。
“你誤抓了人家池子里的小龍蝦,你不給別人放回去,你還跑我臉上耀武揚威來了???”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別急。”霍予安試圖讓導演淡定下來,“雖然這不是節目組的食材,可學校里的池塘里有這么多小龍蝦,肯定是有主的,你去問問那些小龍蝦是誰的,去把小龍蝦買下來,這期節目不是有金主贊助了一大筆經費嗎?我知道你有錢,中午多一道龍蝦,對你來說灑灑水而已。”
雖然其他嘉賓可能不知道本期節目有新的金主,畢竟廣告位沒有新面孔,但霍予安可是一清二楚,因為新的金主就是隴峯,給節目打錢的就是他老婆,雖然不多,但幾十上百萬應該是有的。
估摸著是覺著他兒子在第一期過得有點苦,便給節目組塞了一點小錢,提升兒子在節目中的生活品質,瞧,這都從鄉下回到城里了。
似乎預判了導演想說什么,霍予安提前堵住他的嘴:“導演,這是在直播,請你注意你的語氣和措辭,別封了我的直播間。”
導演:*&#@¥)@#
他正要說什么,身后一直在和他們的工作人員聊天的廚師長走了過來。
胖胖的廚師長看起來寬厚和藹,問:“剛才好像聽到了你們在說學校東南角那邊抓了小龍蝦?”
導演滿臉被抓包的表情:“不好意思,我馬上讓人把小龍蝦放回去,我們真的不是有意偷龍蝦的。”
胖廚師長笑道:“沒事,撈了就撈了吧,那是我養的,那片池子一直荒廢在那里,但是水質還不錯,我就攔了網,在里面養一些小龍蝦,每年夏天抓來和食堂里的大姐們一起吃。既然你們都已經撈上來了,那就搬回來吃了吧。那邊水桶夠不夠?我記得沒放幾個水桶,這樣,我再給們幾個桶,多撈一些回來,不然不夠塞牙縫。”
導演連聲道謝。
掛了電話,霍予安收起手機,握住已經徹底僵硬的方哥的手,感激萬分。
“果然還是聽方哥的話有用,導演這就已經答應了,而且要再往這邊送幾個桶,我們今天中午吃小龍蝦!”
方哥:“…………???”可是他剛才暗示的明明是,在被池子的主人發現之前趕緊把小龍蝦倒回去,不然他們就說不清了。
為什么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方哥想破腦子都沒能明白,焦慮到繞著樹轉圈。
不一會兒,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又拿著三只水桶來了,放到了岸邊。
歲歲還在撿滿地活蹦亂跳的小龍蝦,霍予安連忙將這幾個桶中差點滿出去的小龍蝦勻到空桶里。
“剛才有沒有被小龍蝦夾到?”
春季的溫度還沒將池水捂熱,歲歲的手通紅,分不清是被水凍紅,還是被小龍蝦夾到。
“沒有。”歲歲搖了搖頭,“按照安爸爸的方法,沒有被夾到。”
霍予安放下了心,重新回到池水中,將剩下的五只水桶填滿。
活水池清涼冰爽,干凈透徹,低頭能看見水靴在水面下晃動,水底的石子清晰可見。
他瞥見水中有一道黑色的身影擺過,很快便躲在了石子下面,是一條身量不小的魚。
沒想到廚師長竟然還在池子里養了魚!
通體漆黑,看上去和他上次釣的黑魚有點像,不過尾擺更大一些,看上去挺漂亮大氣,霍予安認不出魚的品種,上次那條魚是與他一起釣魚的他爸朋友和他說那是黑魚。
反正黑色的魚統統按照黑魚來處理。
既然龍蝦可以抓,那么魚應該也可以撈吧?
霍予安徑直朝魚偷偷摸摸地靠近,可能是釣魚佬的新手保護期還沒過,在徒手抓魚上也同樣應驗,他輕輕松松就抓到了一條魚,扔進了龍蝦桶里。
從第一條魚開始,他就好像捅了魚窩,第二三四條接二連三地冒出來,霍予安笑得見牙不見眼,和鏡頭宣布今天中午可以吃水煮魚這個好消息。
鏡頭后面盯著監視器的導演整個人都已經麻了。
這池里竟然還有魚?
這能撈嗎?
不過既然這么多小龍蝦都已經撈上來了,那么再撈幾條魚也不算什么了吧?
導演極度自閉。
他所設置的找食材卡牌的游戲難度可沒有表面上那么簡單。
明面上的規則是找到食材,但嘉賓拿到第一張卡牌后很快就能意識到,潛在的規則是找到足夠量的食材。
所有卡片上都限定死了這張卡片所得食材的數量,例如有些卡片寫著“五十斤油麥菜”,而有些卡片只有“兩塊雞中翅”兩種幾率的食材數量在所有食材卡牌中五五分。一次性能拿到多少的食材,最后總共能拿到多少食材,全憑嘉賓的運氣。
霍予安莫名其妙找到了一片池塘,還親自下河一只一只地捕撈,看似浪費時間效率低,但這比從頭到尾點背,找到的單種食材量都以個位為單位的裴惜晴組高效一百倍。
又被霍予安鉆了空子,導演感覺想出這么精妙絕倫的游戲的自己簡直是個小丑。
第089章 第 89 章
等到霍予安把小龍蝦裝夠量, 距離搜查時間結束還差半個小時。
他把裝有小龍蝦和魚的水桶統統交代給工作人員,讓他幫忙用小推車送回食堂后廚。
彈幕里早就有粉絲刷屏,告知他那些食材的藏匿點位。有些嘉賓, 例如錢邵哲,遇到了自己用不上的食材, 但是又不想被其他競爭對手發現, 便把這些卡牌全部藏到了教學樓致遠樓的后面的月季叢里。
粉絲打小報告, 那些食材全部都是霍予安能用得上的做小龍蝦和魚的材料。
交代完了工作人員, 霍予安遠遠眺望著樹林背后那幾棟教學樓, 腳尖下意識地點地活動著腳腕。
這是一個運動前熱身的動作。
攝影師和方哥齊齊一機靈。
方哥也不蹲在樹下懷疑人生了,他扶著樹站起身, 狐疑地注視著霍予安在原地轉轉腳腕轉轉肩膀和手腕, 又踢了踢腿,心中升起極其不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秒, 霍予安抄起了還蹲在小推車旁邊看魚的歲歲,似是離弦之箭一般, 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奔了出去, 竄進了樹林之中, 一轉眼就沒了影。
攝影師:“……”
方哥崩潰地拔腿狂奔追上去:“這畜生!!!!”
小樹林距離教學樓有一段距離, 時間實在緊迫,霍予安只能帶著歲歲玩命跑。來實驗中學的時間太短, 還沒完全摸清校園的格局,中間還走錯了一段路。
饒是如此, 在抱著歲歲負重跑的前提下, 霍予安還是在十分鐘之內就抵達了粉絲們所說的致遠樓后面。
矮樹叢和月季錦簇地圍擁著教學樓,在春季里枝繁葉茂, 花團爛漫。
“花開得最多的月季樹……”
直播中的鏡頭仍然還是攝影師和方哥在搖搖晃晃、半死不活地狂奔,但現在霍予安已經沒有工夫搭理他們了,順著粉絲的指示,將幾株花開得密集的月季樹一一搜尋過去。
果不其然,在第七株月季下,他找到了被隱藏在植株背后的卡牌。
一翻卡牌——
好家伙,沒想過導演的心竟然這么黑,把食材都標注了重量,最離譜的竟然只有一根玉米。
他也沒想過錢邵哲今天的運氣竟然這么好,找到了二十斤黃瓜,十斤豆芽,十三斤玉米,七斤白蘿卜,以及不計其數的零散食材。
霍予安心說感謝錢邵哲的饋贈。
突然聽見身后一聲高喝:“我去,哪來的小賊?!馬上把我的食材放下!”
霍予安一回頭。
是錢邵哲回來了。
嘉賓們拿到了卡牌之后,還需要衡量食材如何搭配制作才能好吃,這場比賽終究比拼的還是廚藝,而不是所找到的食材的總數。
起初嫌棄這些卡牌上的食材要么太零碎,要么和自己已有的食材重復了,要么自己根本用不到,但又不想便宜了競爭對手,錢邵哲便把這些卡牌都藏了起來。
但是他拿到了新的卡牌之后,發現原先的卡牌中又有他能用的食材,心說還好沒有把那些用不到的卡牌放回原位,或者直接銷毀,現在回過頭來還能再找回來。
他樂顛顛地回到教學樓樓下,然而大老遠的就看到那里有一大一小兩個人站在他原本藏卡牌的地方,和分贓一樣欣賞著他的卡牌。
錢邵哲一看是霍予安和歲歲兩個人,頓時瘋了。
然而前面兩個偷卡牌的人比他更快一步。
聽到了那聲暴怒,霍予安和歲歲兩個人下意識地回頭看,緊接著對視了一眼。
霍予安當機立斷俯身,歲歲默契十足地向上一蹦,直接摟著脖子,腿纏著腰,掛到了霍予安的身上。
霍予安直接拔腿就跑。
錢邵哲連胖兒子邵超耀都顧不上了,奮起狂追。
可體育生畢竟是體育生,每天早上的五公里八公里都不是白跑的,全身精悍賁張的肌肉不是蛋白粉吃出來、光看著好看的。
總而言之,遠遠不是錢邵哲這種靠節食維持體型,四肢都要退化的人能比得上的。
錢邵哲還沒跑出幾米,霍予安已經一溜煙狂奔出了教學樓的范圍。
方哥和攝影師累死累活,眼看著終于跑到了教學樓樓下,勝利近在咫尺。
然而只感覺眼睛一睜一閉的那一瞬間,一陣風從面前吹過,定睛一看,霍予安抱著歲歲,手中攥著一套卡牌,玩命地往前跑,留給他們風一樣的背影。
身后還跟著表情管理已經徹底放飛,兇神惡煞追著他但死活追不上,還高喊著“王八蛋你給我站住”的錢邵哲。
扛著幾十斤的攝像機負重跑的攝影師:“……”
兩腿已經灌了鉛的方哥:“……”
兩個人不想再追了,當場抱頭痛哭。
方哥:“他到底為什么比兔子都能跑啊,躥的比脫肛的野狗都快嗚嗚嗚嗚嗚……”
攝影師:“我跑不動了,我真的跑不動了,媽媽我想回家嗚嗚嗚嗚……”
方哥:“他早上跑了八公里,現在又跑了兩公里,他一個上午跑十公里他真的是鐵打的嗎嗚嗚嗚嗚畜生啊……”
攝影師:“我被他遛著跟著一起跑了五公里,負重五公里啊嗚嗚嗚,我這輩子沒一次性跑過這么多,我肺已經快炸了,導演我要申請去醫院查肺,你給我報銷醫藥費嗚嗚嗚嗚……”
【我真的快笑瘋了……】
【可是霍三是真的很能跑……今天休閑種田風格的任務硬生生被他跑成了速度與激情】
【完了,上班摸魚看直播,笑顛了被領導抓住了,再見了媽媽今晚我就要遠航】
【實名心疼兩個跟拍,所以現在霍三是跑丟了的狀態是嗎哈哈哈哈哈】-
兩個小時倒計時結束,所有嘉賓無論搜查的成績好壞,統統與工作人員一起回到了食堂后廚集合。
霍予安一手抱著歲歲,一手攥著食材卡牌進門時,導演正心疼地拍著方哥和攝影師的肩膀,眼睛里是真切誠懇的同情憐憫,語重心長地開導他們。
“不就是跟了一只潑猴嗎,看開點!打個比方,人生中總要遇到幾只峨眉山的野猴扇你們幾巴掌,難不成你們還要和猴較勁嗎?被扇習慣就無所謂了。這期節目結束,我給你們多發一點獎金,就當是跟了那潑猴的精神損失費,拿著獎金好好出去玩一趟,乖啊!別和牲口計較!”
見霍予安一瞬不轉地盯著自己大聲說他壞話,導演插著腰回瞪他:“看什么看,潑猴!”
霍予安:“……”
所有嘉賓到齊,開始清算得到的食材。
導演提前向所有嘉賓聲明:“由于霍予安找到了一片有小龍蝦和黑魚食材的池子,并且捕撈爭得了池塘主人的同意,所以霍予安找到的小龍蝦和黑魚同樣能作數,算在他所得的食材里面。”
導演這一番話不乏咬牙切齒的意味。
感受到嘉賓們的注目禮,霍予安驕傲自信地挺起寬闊的胸膛。
歲歲不明所以,但他已經完全被安爸爸帶歪了,安爸爸怎么做,他就照葫蘆畫瓢,跟著挺直了小身板,揚起尖俏帶著嬰兒肥的小下巴,那張又萌又驕傲的小臉差一點用鼻孔看導演。
開始清點嘉賓們的食材卡牌,按照卡牌上的食材和重量來分發食材,分發的上限為,根據廚師長的判斷,全校師生一頓飯內所能消耗的每種菜品食材的最大值。
錢邵哲有話說:“導演,霍予安手上的食材卡牌是偷了我的,我申請讓霍予安把卡牌還給我。”
他想做的菜還差幾道食材,此時就在霍予安的手里,錢邵哲氣得想殺人的心都有了。
霍予安無辜道:“我憑自己能力得手的食材卡牌,還能有還回去的道理?難倒游戲的規則不是結算時卡牌在誰的手里就算給誰嗎,導演?”
【“得手”這兩個字就很靈性】
【霍三還是我認識的那個霍三,他的初心從來沒有變過,永遠另辟蹊徑,永遠不走尋常路】
雖然很不想承認,也不太想給霍予安這個臉,但畢竟默認的規則擺在這里,導演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點頭。
霍予安一臉“你聽到了沒?沒聽到我就拿導演的大喇叭給你錄下來,在你耳邊單曲循環”的表情。
錢邵哲只能含恨閉嘴。
食材分發完畢,霍予安拿到的食材最多,堆滿了一整輛小推車。
推著食材回到后廚開工。
小龍蝦已經被洗凈、除去頭和蝦線,魚也已經按照霍予安的要求被片成薄片。
只不過廚師長看著那滿盆的魚欲言又止,百思不得其解地抓耳撓腮,但最終還是放棄問出口。
那水畢竟是活水,從上游沖來一些魚苗,在池子里長大……應該也是正常的吧?
不過怎么看那些魚有點眼熟?-
今天的食堂阿姨和廚師們都異常忙碌,幫著嘉賓們打下手洗菜和切菜,忙得熱火朝天。
怕小孩子動刀會有危險,霍予安只將一簍已經洗干凈的黃瓜交給歲歲,手把手地教他用搟面杖把黃瓜拍裂,然后放到一旁等食堂阿姨切成段。
眾人在后廚忙得一刻不停,終于在午飯前半個小時,將菜品都盛出了鍋,一盆盆大鍋菜放在餐車上被推出,餐車在食堂窗口前面的空地上整齊地被陳列好。
這時學校里的領導和老師,除了最后一節有課的之外都陸陸續續到場,坐在餐桌旁好奇地翹首以盼,嗷嗷待哺。
校長姍姍來遲,擦著腦門上的汗入座,道歉:“不好意思,臨時有一點事,來遲了。”
“不遲不遲,來的正好,我們也剛做完菜。”導演客氣道。
所有人到齊,導演宣布了規則。老師們起身,拿著餐盤打菜,食堂阿姨站在餐車后給老師們盛菜。
今天的阿姨們一點也不手抖,滿滿當當分量十足的一大勺蓋在餐盤上,尤其是鮮紅的小龍蝦,有麻辣口和蒜香口,讓老師自選,每個端著餐盤回到座位上的老師都是滿載而歸,盤子里滿到要溢出來。
嘉賓們不被允許上前和老師們搭話,徹底按住了蠢蠢欲動想去拉票的霍予安。導演拿著收音設備,招來了一個攝像,親自去采訪老師們的用餐感受。
“特別好吃!”一個女老師極為捧場,“我很喜歡肉末茄子,還有麻辣龍蝦尾太入味了,這是我今年第一頓小龍蝦,很開心!”
“感覺萵苣沒有炒熟啊?”直腸子物理老師直言不諱,“而且感覺鹽放太多,齁咸……為什么不吃小龍蝦?我不愛吃這東西,重金屬超標。”
采訪到校長:“挺好吃哈哈哈,特別是這水煮魚,肉質很軟很嫩,比普通的黑魚還要鮮美,還特別入味。辣度剛剛好,感覺不是調料包的味道,但又比調料包香太多了!說起魚,我突然想起來我養在學校角落里面池子里的黑錦鯉,老師們有誰看到了嗎?本來養在花園那邊的水塘里的,最近水塘換水,我就暫時放到了那個角落的池子里,剛才我去看魚,找了找去就只剩兩條了,我那另外六條魚去哪了?”
第090章 第 90 章
老師們紛紛搖頭, 說自己沒看見。
“這樣嗎?”校長有些失望。
剛才他遲到,就是想起來自己的那些寶貝魚,去了學校東南角的荒廢池子里去看看。
可是清澈見底的池子里, 找來找去也只有那兩條,哪怕撒了它們最愛的魚食也不見蹤影, 校長都快急瘋了, 在池塘邊上繞著圈團團轉。
來了食堂, 他想起自己的魚, 死馬當活馬醫問了一嘴, 意料之中得到了沒人看見過的回答。
難不成是跑走了?也不應該啊,截斷上游和下游的漁網都完好無損, 怎么可能會游到其他地方去?
思來想去無果, 校長強行壓下心中的疑惑。
老師們把菜品全部品嘗了一次,導演向每個老師下發了三張小紙條,在每道菜面前放了一只投票箱, 讓老師們自行投票。
“可以把三張票分別投給不同的菜,也可以全部投給同一道菜。”
每組嘉賓都做了兩道菜, 最終兩道菜所得總票數就是嘉賓的分數, 來決定今天的排名。
最終, 霍予安的麻辣和蒜蓉小龍蝦雙拼, 以及水煮魚成功拔得頭籌,憑借兩道不能再硬的硬菜成為了這場廚藝比拼的斷層第一。
霍予安拱手嚷嚷著“承讓承讓”。
歲歲有樣學樣地向身旁的小朋友們拱手, 但他沒聽懂霍予安在說什么,只是鸚鵡學舌地說“成啦成啦”。
勉強壓過賈適駿和賈驍捷三分, 險些墊底的裴惜晴難過地抱怨:“我今天實在太背了, 只找到一堆蔬菜,阿哲做了玉米燉排骨, 珩哥做了蒜蓉粉絲扇貝,適駿有紅燒排骨,而我只能拿出醋溜白菜和酸辣土豆絲……”
霍予安涼涼地說:“可是如果我沒記錯,晴姐,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會做飯來著,剛才醋溜白菜和酸辣土豆絲的做法都是你臨時上網找來,廚師長手把手在你旁邊教的?”
被毫不留情拆穿,裴惜晴惱羞成怒,當場拎著菜刀開始追殺霍予安,把霍予安追的嗷嗷的。
拿了倒數第一的賈適駿和賈驍捷兩個不沾陽春水的富家公子哥齊刷刷地臭著臉。他們拿倒數和拿到的菜品的種類豐富性與數量無關,他們純粹是沒下過廚,做的難吃,之前那老師吐槽的半生不熟的萵苣就是他倆的。
一切塵埃落定,嘉賓們從后廚走出來,站定在了自己的菜品后面。
排名靠前,得到食客肯定的驕傲挺胸,例如指導著歲歲臉朝天撇嘴,用下巴看人的霍予安。
排名靠后,手藝有目共睹的爛的滿臉“不好意思強堿了你們舌頭”的心虛和抱歉,例如從沒這么丟臉過的賈適駿,和在思考拿多少錢砸這些老師,才能讓他們回心轉意夸他們做的好吃的賈驍捷。
嘉賓們下去和老師們互動。
霍予安去哪都是一片贊譽,仿佛來到了人生的高光時刻,整個人都要飄飄然。
“原來這水煮魚和小龍蝦都是你做的!太好吃了!”
“我看過你的微博,你在微博上發的水煮魚看上去實在太好吃了,沒想到有生之年我竟然有機會親自品嘗!”
“霍老師,說起微博,你對象究竟是誰啊!”
聽到有人問對象的事情,霍予安一愣,隨即臉上的笑容放到了最大,差點咧到耳后根。
“他是圈外人,不太方便直接暴露身份……放心吧,等到有機會,我一定會公布的!”
在老師堆里繞了一圈,霍予安逛到了校長身旁,只見校長盤子里的飯菜已經吃得干干凈凈,甚至水煮魚的湯還被他拌了飯,可見是十分喜歡。
看到了霍予安走了過來,校長連忙招呼他:“予安,能不能和我說說這魚究竟是怎么做的?味道真的好,特別是這魚肉,肉質緊實軟彈不松散,而且鮮嫩,你的調料也調得好,和外面市面上賣的調料包味道完全不一樣!”
廚師最大的快樂自然是得到別人的認可,霍予安一股腦地傾囊相授,還引來了許多老師旁聽,甚至在手機上做筆記。
霍予安和校長說嗨了,直接站起來,把水煮魚的餐車推過來:“魚夠不夠吃?要不要再來一勺?”
校長客氣地擺手,熱心食堂霍大媽十分熱情地直接塞了一勺在他的餐盤里。
“謝謝。”校長說,“對了,你們節目組的龍蝦是從哪里供貨的?感覺味道也不錯,我想讓食堂也去進一點貨。實不相瞞,之前學校里也做過小龍蝦,但那肉質實在不行,好久沒有吃了。”
霍予安一拍掌:“這不用找供貨商,你去找你的廚師長就行了,是他養在學校東南角的池子里的,這些都是我一只一只抓上來的。”
“學校東南角?”校長像是找到了救星,在山窮水盡之時又看到了一絲渺茫的光,“那你有看到我的魚嗎?我的黑錦鯉!長得很肥,那池子里原本應該有十來條,但我剛才過去,只剩兩條了……天殺的我的魚去哪了!”
“黑黑黑黑黑黑錦鯉……?”霍予安心一麻,蒙了。
校長:“它們原來養在學校花園里面的池塘,最近在換水,我就把黑錦鯉暫時放在了樹林的池子里面!”
霍予安:“校長這魚您夠不夠吃,我再給您打一勺吧?”
校長:“謝謝。結果就這一兩天的工夫,我的魚就不見了!”
霍予安打水煮魚:“校長您吃魚……”
校長:“謝謝。樹林里的池塘平時不會有人去,而且學生和老師都不可能偷我的魚。我懷疑就是外面的人翻墻進學校,把我的魚偷走了,我的魚十萬一條,我的心好痛!”
霍予安繼續打一勺水煮魚:“校長,咱吃魚,一會兒該涼了……”
校長:“謝謝。如果讓我知道是誰偷了我的魚,我非得報警,讓他蹲十年八年,氣死我了!!!”
霍予安拿起筷子,親手給校長喂魚:“校長張嘴,啊!”
校長:“謝謝,我自己會吃的。所以予安,你抓小龍蝦的時候有看見可疑的人影嗎?如果有,一定是那個人偷了我的魚……夠了,不用給我打魚了,再好吃也吃不下這么多。”
霍予安:“……”
校長可憐又脆弱的眼神:“所以予安,你有看到偷魚賊嗎?無論有沒有,你一定要說出來,這對我非常重要。”
霍予安也快碎了:“校長,要不咱還是吃魚吧?”
他親自雙手呈上筷子,實在盛情難卻,校長只好拿來,夾起一片魚肉。
正要送到嘴邊,他忽然頓住,對著白生生鮮嫩嫩,還掛著紅油湯的魚片沉思半晌。
陡然福至心靈。
悲慟的哭嚎聲在這一剎那響徹整個食堂,讓人不由為之一振,聽者落淚。
“我的魚——嗚嗚!”校長哭得像六百多個月兩百來斤的寶寶-
一米七的導演揪著將近一米九的霍予安的耳朵罵了半個小時。
霍予安全程像一只老實的鵪鶉,平時再怎么油嘴滑舌,此時也絲毫不敢還嘴,低著頭任由導演喋喋不休地數落。
末了,導演拉著霍予安來到哭到還在打嗝的校長身旁,弓著腰低聲下氣道歉。
“校長,實在對不起,我們真不是故意的,如果知道那是您的黑錦鯉,我們肯定也不會碰……”
聽到了自己的黑錦鯉的名字,又看看自己盤子中雪花花的魚肉,校長好不容易平復的心情再度崩潰,又抽抽噎噎地嗚咽起來,越哭越大聲,傷心到以至于開始拍大腿。
導演:“我們已經取消了霍予安在上午比賽的第一名……”
校長:“嗚嗚嗚嗚嗚嗚……”
導演也要哭了,他把低著頭不敢直視校長,安靜如雞的霍予安往校長面前一推:“憑什么你這罪魁禍首在后面躲著,我給你擦屁股?你去和他交涉!”
校長下意識抬頭,和霍予安對視一眼。
霍予安:“……”
校長:“哇——嗚嗚嗚嗚——嗝!”
又哭打嗝了。
霍予安差點落荒而逃。
在導演要殺人一樣的視線中,霍予安心虛地問:“把我的手機還我一下唄?”
導演:“你要做什么?”
“搬救兵。”
導演也不知道他能搬出什么名堂,但這人看上去挺有辦法的樣子,雖然導演并不太相信他能想出什么好辦法,但現在他也沒有辦法,只能信了霍予安有辦法,把手機還給霍予安。
霍予安找了個無人的角落偷偷打電話。
鈴聲響了兩聲就接通了。
“喂?小暮,救命!”
簡暮修長的指尖轉過一圈鋼筆:“。”
好熟悉的開場白。
好像前不久剛聽過。
這人又干了什么好事要讓他擦屁股?
霍予安心虛地把他制造的事故講給簡暮聽。
最后還總結陳詞:“我發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哪能知道校長把他的黑錦鯉放到那個龍蝦池里養啊?而且要是能認出那是錦鯉而不是黑魚,我對天發誓我連它一片魚鱗也不敢碰……”
簡暮無語地向后靠在椅背上,又氣又好笑地揉了揉眉心。
這敗家老爺們兒。
平靜無波的嗓音多了一絲無奈:“行吧,我知道了,把手機給校長,我和他說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