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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1章 這個侍衛他以下犯上后以夫為貴了

    左巧人看著面前香噴噴的點心,泄憤一樣拿起來咬了一口,在謝作低頭喝茶的瞬間,氣呼呼的瞪了一眼陳商衽。

    這個人真的是太可惡了,竟敢阻礙她和美人親近。

    陳商衽彎起唇角笑了笑,對于左巧人的憤怒充耳不聞,并且還能泰然處之。

    小丫頭想跟我搶媳婦,你還嫩著呢。

    左巧人和陳商衽互相瞪著眼,差點給自己瞪成了烏眼雞。

    兩人的暗潮洶涌,謝作根本不得而知,等他放下茶盞再看向兩人時,針鋒相對的兩人已經面不改色的收回了眼神,還和和氣氣的沖著對方笑了一下。

    謝作來回看了看兩人,雖然覺得周遭的氣氛有些奇怪,但也沒有多想。

    “對了,左小姐今日怎么有空登門,可是有什么事情嗎?”

    左巧人聽著謝作溫潤的聲音,趕忙放下手里捏著的點心,笑意盈盈的說:“我來呢,是想邀請你們去郊外的踏雪寺玩。”

    還有就是來見見謝作大美人了。

    不過這些話,左巧人沒有說出口,生怕說出來再讓某個小心眼的男人嫉妒。

    想到此,左巧人又斜眼狠瞪了一眼對面的陳商衽,才笑著興致勃勃的和謝作說道:“京城內的踏雪寺,如今正是秋意濃濃的時候,現在游玩正是時候,所以我才想邀請你們一同前往。”

    知道謝作不能出京城,左巧人挑了好久才挑中這個地方。

    踏雪寺就在城內,且風景優美,最主要的是謝作也能去,如此她也就可以和謝大美人多相處相處了。

    左巧人眼中盈滿期待,眼睛亮晶晶的看著謝作,希望他趕快答應下來。

    謝作扭頭看向身旁的陳商衽,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裝束,而后面露難色地道:“左小姐的一番美意,我本不該推脫,可是無奈我這身子不爭氣,如今不便出門,恐怕要讓左小姐失望了!”

    “啊,是嗎,沒、沒關系的。”

    左巧人雖然心中的確有些失落,卻更不忍看謝作眉頭緊簇的模樣,連忙擺了擺手。

    謝作見此,卻自覺心中有些難為情。

    他如今脖子上都是印子,根本不便出門,拒絕左巧人的邀請也實屬無奈。

    謝作想了想,而后笑著說:“踏雪寺的風景我好些年沒見了,聽左小姐提及,我也甚是想念,今日不便同往,不若改在兩日后如何?到那時我這風寒也該好了。”

    左巧人聽了,頓時有種雨過天晴的感覺,連忙點著頭應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那就等謝公子的風寒好了,我們再一起去踏雪寺游玩。”

    謝作微勾著唇角點了點頭,溫潤淺笑的模樣,頓時讓左巧人忍不住紅了臉。

    坐了片刻,左巧人就提出了告辭。

    實在是左巧人怕再這么待下去,自己會忍不住犯花癡,為了自己好不容易營造維持的外表,還是趁早離開的好。

    說好具體出發的時間,左巧人就邁著歡快的步伐,像是一只得到寶藏的百靈鳥一樣離開了別院。

    目送左巧人離開后,謝作一回頭就看到了陳商衽哀怨委屈的表情,立馬頭疼的扶了扶額。

    謝作看著陳商衽隱含控訴的眼睛,無奈的問:“你做什么露出這副樣子來?難道出去游玩不好嗎?”

    “沒有不好!”

    陳商衽垂了垂眼,低聲說:“我只是想和媳婦一起去,不想身旁還有別人。”

    謝作聞言,臉上露出一抹笑:“左小姐比我們都年少,你怎么還和她爭起來了,也不怕人家笑話!”

    陳商衽上前牽著他的手晃了晃,笑得燦爛:“我才不怕呢,我就是稀罕和媳婦獨處,旁人想看就讓他們看去。”

    謝作臉紅了一下,小聲囁嚅了一句:“你真的吃……”

    剩下的話還沒說完,看著陳商衽那張明晃晃的笑臉,謝作臉上也不禁露出了一抹羞澀歡喜的笑。

    隔了兩日,左巧人便坐著自家的馬車,叫上謝作和陳商衽二人,一同去了踏雪寺。

    踏雪寺廟門前人聲鼎沸,來往皆是華貴不凡的馬車。

    聽聞踏雪寺保人姻緣的效果不錯,所以此處來往的皆是些年輕公子小姐,至于那些幸福的貴家夫人太太,澤喜歡去城外上香,自覺城外的寺廟比城內的靈驗。

    三人下了車,一同入了寺廟,先去佛前拜了拜,各自點了一炷香,又給了小沙彌一些香油錢,這才說著閑話,往寺廟的后院而去。

    踏雪寺占著一片不小的地方,是以后院也特別龐大,院內種了一大片紅楓樹,秋季時便是大片大片的紅。

    如此美景,比之紅梅還要來的震撼,是以寺廟內也常有公子小姐在此舉辦茶會詩會。

    三人有說有笑的走著,卻沒想到迎面與一群年輕的公子哥碰上了。

    打前頭被公子哥們簇擁著的人,正是陳商衽和謝作他們兩個人不久前才提及過的旗子伯。

    兩撥人走了兩條不同的路,卻又在此恰好遇上了。

    旗子伯看見左巧人,眼里頓時閃過一抹喜色,可等看清她身后跟著的人時,眉頭又不著痕跡的蹙了起來。

    原本抬起的腳也收了回去,木著一張臉站在那里,瞧著有幾分氣勢洶洶的樣子。

    “表妹,你怎么在這兒?”

    這時,一個身穿藍緞錦袍的公子,詫異的看著左巧人說。

    左巧人看見那人顯然也很驚訝,笑著喊了聲:“蘊良表哥。”

    打完招呼,左巧人笑意盈盈的說:“我邀請謝公子和陳公子一起來的,卻沒想到蘊良表哥也在這里。若是早知道你也來踏雪寺,該是讓你和我一塊兒來的,這樣我就不用要求父親半天了。”

    左巧人一個女兒家,左明義自然不放心自家閨女和兩個男人一起出去玩,尤其是經歷了上次那件事后,左明義看她就看得更緊了。

    左巧人在家撒了半天的嬌,左明義才讓左巧人出門,不過卻派了趙嬤嬤和好幾個丫鬟小廝跟著,生怕自家閨女吃了虧。

    臨出門前,左明義千叮嚀萬囑咐,讓趙嬤嬤和小廝看好小姐,絕不能讓小姐有什么閃失,不然就要打這些人的板子。

    如今這幾個人就像是尾巴一樣,牢牢跟在左巧人的身后,眼神跟防賊一樣盯著四周,生怕自家小姐被人拐了去。

    聽了左巧人的話,左蘊良也看到她身后跟著的一干下人,不禁失笑了一聲說:“表姨夫這是怎么了?怎的派這么多人跟著你,在這京城里,你能出什么事啊。”

    為了自家閨女的名譽考慮,那日皇宮里所發生的事情,左家并未傳揚出去。

    除了始作俑者孫琴薇和那個意圖輕薄左巧人的林康,以及承音安、陳商衽、謝作、左家夫婦等人外,便在無人知曉。

    當日,陳商衽和謝作將林康丟在了去后宮的必經之路上,就拍拍手走人,讓他自己自生自滅去了。

    恰巧那日病了好些天的太后娘娘出來散心,猛然瞧見地上躺個人,太后娘娘當時就嚇了一跳,等瞧清楚那不是什么鬼祟之徒,而是個喝醉酒昏死的人后,頓時心生惱怒,命人把林康抓起來,打了十幾板子,只把人打的皮開肉綻。

    林康養了好些天才能下地,卻再不敢像從前那樣滿大街晃悠呈威風了,整日縮在府里,當起了縮頭烏龜。

    太后娘娘是承音安不可觸犯的底線,他甚是尊重自己的母親,因此對于林康這個將自己母親嚇到的人甚是不喜,連帶著對林侍郎府也不喜歡了起來。

    若非朝政未穩,承音安還需要林侍郎為他做事,恐怕京城內早就沒有林氏這個姓了。

    林康被人抬著送回家的第二天,左明義就進宮拜見了皇帝,在皇帝面前哭的鼻子一把淚一把,老淚縱橫的將事情原原本本敘述了一遍。

    左明義并未說左巧人是被謝作和陳商衽二人所救,而是將一切功勞推給了趙嬤嬤。

    說是趙嬤嬤機警,拼死護住了左巧人,左巧人這才能夠安然無恙。

    謝作的身份擺在那里,左明義自然不敢把事情說得太明白,正在憂心太后娘娘身體的皇帝,也無心查證事情的具體經過,這正好給了左明義掩藏一二的機會。

    承音安雖然想要給左明義一個示威,卻并不代表他不準備重用左明義,而且因著這個緣故,太后娘娘也跟著受了連累,剛剛好轉一些的身體又病了,承音安自然惱怒不已。

    所以他當即下旨,直接讓林侍郎連降三職,還罰了他不少俸祿。

    至于孫琴薇,承音安讓她當面向著左巧人道了歉,而后罰她在家閉門思過,又將孫丞相叫進宮里好好訓斥了一頓。

    如此興師動眾了一番,此事才接了過去。

    至于日后左明義會不會對付孫丞相,承音安卻并不在乎,朝臣太過團結,與他的皇位并不是什么好事,如此于他而言才是樂見其成的事情。

    左巧人面露無奈之色:“沒辦法,誰讓我父親總擔心我出事呢!”

    她不愿多說些什么,轉而問左蘊良:“蘊良表哥怎么會在這里啊?”

    左巧人看了看左蘊良的身后,了然的笑著說:“蘊良表哥是與朋友們一同來的呀,那定然也是來看這踏雪寺的風景吧?”

    第142章 這個侍衛他以下犯上后以夫為貴了

    左蘊良笑了一聲,說:“是啊,我與好友們一起來看踏雪寺的紅葉林,表妹此行想來也是如此吧?”

    左巧人點了點頭:“嘻嘻,表哥猜的不錯。我就是想到了這里的風景,這才約謝公子和陳公子一同來散心游玩。”

    左蘊良聞言,看了看左巧人身后的謝作和陳商衽,向著謝作拱手說道:“謝公子,在下左蘊良,是巧人的表哥。這丫頭從小就調皮,給你添麻煩了!”

    左蘊良說話溫吞有禮,渾身頗有書卷氣,與旁人相比,他的氣度也頗為出眾,看著就知道是大家出身。

    謝作搖了搖頭,淺笑了一聲說:“左公子客氣了!能被左小姐邀請,謝某深感榮幸。而且我們本也有意來此游玩,談不上什么麻煩,不過是結個伴而已。”

    左巧人臉紅的咳嗽了一聲,拉了拉左蘊良的袖子,壓低聲音說:“是啊蘊良表哥,我和謝公子可是好朋友呢。”

    表哥真是的,怎么和爹爹一樣老拆她的臺啊。

    左蘊良看著左巧人臉紅的模樣,又扭頭看了看一旁淺笑著的謝作,心里忽然咯噔了一聲。

    看巧人的模樣,莫不是喜歡上這個謝作了?

    左蘊良皺了皺眉,心里憂愁不已。

    這謝作身份復雜,處境尷尬,縱使長得再過出眾,巧人也不能嫁給他。

    思及此處,左蘊良不著痕跡的將左巧人拉到了自己身后,笑著與謝作說:“舍妹頑皮,一時忘了男女大防,貿然邀請謝公子一同游玩實屬失禮之舉。如今既然遇上了,舍妹就有我看著了,謝公子大可自行游玩。”

    謝作聞言還未說話,一旁的左巧人就不滿地說道:“表哥,你說什么呢,謝公子和陳公子可是我邀請來的客人,你怎么能讓他們走呢,我要和他們一處。”

    左巧人說完,就要掙脫掉左蘊良的手,走向謝作和陳商衽。

    左蘊良嚴肅了神色:“表妹不可無禮。”

    左巧人第一次見到自家蘊良表哥這么兇,嚇得頓住了腳步,不知所措的站在了原地。

    左蘊良見她這樣,心里一陣疼惜,面上臉色卻沒有半分緩和,微蹙著眉說:“你是女孩子,即便謝公子是你再好的友人,也不能走在一處。這于你的名聲有礙,于謝公子也有諸多不便,你不可隨心而為。”

    左巧人心里有些委屈,卻也知道自家表哥說的是對的,此事的確是她考慮不周了,她一個女子貿然邀請兩位男子出來游玩,于自己于謝作二人都不是個好事情。

    她低下頭答應了一聲:“我知道了表哥,是我失了分寸。”

    說完這些,左巧人向著謝作和陳商衽福了福身,歉意地道:“謝公子、陳公子,是我失禮了,今日貿然邀請你們前來,真是抱歉。”

    謝作瞧了一眼左蘊良,又看了看面露些許委屈之色的左巧人,無奈搖頭說道:“左小姐不必如此,此事也是我欠考慮了。”

    京城的民風并不如從前那般苛刻,女子也可同心儀的男子出來游玩,左蘊良故意將事情說的嚴重非常,無外乎是因為他尷尬的身份。

    謝作心中明白,自然不忍讓左巧人一個小姑娘為難,笑著說:“既然左姑娘有人護著了,那我們就去別處逛逛,如此就失陪了。”

    左蘊良沒想到謝作會如此識趣,自然也不再說什么難聽的話,笑著與二人作別。

    待謝作兩人走遠,左巧人忽然甩了臉子,這氣惱的說:“我知曉表哥是為了我好,可你實在是太過分了,我好不容易才能見謝公子一面,如今卻全讓你給毀了。”

    說完這些,左巧人重重哼了一聲,轉身跑走了。

    趙嬤嬤等人見此,向著左蘊良福了福身,而后連忙追隨著左巧人的身影而去。

    左蘊良深深嘆了一口氣,卻并不后悔剛才的舉動。

    謝作并非良人,若巧人真的戀慕上了他,左蘊良就是會被她厭惡,也要拆了這段姻緣。

    “左兄,左小姐已經進去多時,我們也趕快進去吧,免得走散了。”

    左蘊良回過了神,扭頭看向說話的人,點頭同意道:“旗兄說的是,我們也進去吧。”

    旗子伯笑著點了點頭,望著左巧人離去的方向,嘴角按捺不住的上翹著,眼里有一抹欣喜之色。

    幾人隨后入了佛堂后院,賞秋葉去了。

    而另一邊,謝作和陳商衽與左巧人分別后,變慢悠悠的走到了踏雪寺的蓮花池。

    看著滿池開放的荷花,以及池中嬉戲的紅色錦鯉,謝作的眼神不由暗了暗。

    陳商衽時刻注意著他的情況,見此就牽起了他的手問:“媳婦兒,你是不是很在意剛才的事情?”

    謝作輕笑一聲,搖了搖頭:“我了解自己的身份和處境,所以并不會因為受到別人的冷淡而難過。”

    他垂了垂眼,緩緩蹲了下去,修長的指尖伸進池中攪了攪,而后望著一朵半開不開的蓮花,落寞的說:“我只是看著這滿池的荷花,想到了我早逝的母親!”

    陳商衽隨著他的動作在他身旁蹲下,看著他難過的眼神,放緩了嗓音說:“可以和我講講她嗎?”

    謝作扭頭看了陳商衽一眼,笑著點了點頭。

    兩人一起走到旁邊的亭子里坐下,靜默了片刻,謝作才開口緩緩說道:“我的母親,原本只是宮中一個普通的洗衣宮女,偶然一次機會,被喝醉酒的皇帝強占了身子。皇帝寵幸了我母親后,很快就將我母親拋在了腦后。可沒想到幾個月后,我降臨在了母親的肚子里,母親因此得到了些許皇帝的關注。”

    謝作都眼眶一紅,眼底有些許復雜的神色閃過。

    “我母親并不得皇帝的喜愛,可后宮的那些娘娘還是看不慣母親的存在。

    在我母親即將臨盆之際,后宮傳奇了謠言,說母親肚子里懷的孩子是個災星,生下來會禍及國運、克即親父。”

    “昏庸的皇帝相信了謠言,要命人處死我母親,卻沒想到我母親恰巧臨盆,這才逃過了一劫。

    母親花費了兩天兩夜生下了我,可卻未來得及看我一眼,便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母親死后,皇帝本想摔死我,是我那信佛的太祖母救了我。

    太祖母勸皇帝,‘國之衰退,不可再見血’,皇帝拗不過太祖母的阻攔,只得讓我活了下來,對我卻并不怎么待見,一直視我于無物。”

    “自我記事起,身旁就只有一個太監照顧我。”

    “從小我就活得毫無存在感,只有年節端午之際我才能外出露面。

    宮變之時,皇兄們死得一干二凈,皇帝被斬殺于龍椅之上,其他嬪妃也盡數死的死,關鍵太廟的關進太廟。”

    “唯有我活了下來,來了這別院之內!”

    謝作說到這里,臉上露出了一抹笑,望著陳商衽說:“我原以為我的人生也就這樣了,卻沒想到遇到了你!你的出現給我本已了無生趣的人生添加了色彩,讓我整個人都變得鮮活了。”

    謝作紅了耳朵,牽起陳商衽的手說:“我很慶幸能夠遇到你。”

    陳商衽眼眸溫柔,回握著謝作的手,言笑晏晏地道:“我也很慶幸能夠遇到你,有你陪在我身邊,我就永遠都不會孤獨了。”

    謝作抿唇笑了笑,陳商衽的臉不知不覺湊了過來,兩瓣嘴唇碰在了一起。

    微風拂動,暖陽和煦,空氣里飄著淡淡的蓮花清香。

    竟然來了踏雪寺,不去看一看這里的美景實在是可惜,在蓮池旁坐了片刻,陳商衽和謝作他們就去了紅葉林。

    石子路兩旁種滿了紅葉樹,洋洋灑灑的紅葉落了滿地,像是鋪就了一層地毯。

    大片大片的紅葉樹林,就像是一幅天然形成的畫卷,美不勝收。

    陳商衽和謝作攜手游走在這其中,仿佛入了畫,成了畫里的一抹剪影。

    兩人走著走著,迎面卻遇上了先前分別的左蘊良等人。

    左巧人原本興致缺缺,在看到謝作后卻眼前一亮,快步跑了過來,口中喊道:“謝公子、陳公子,我們又遇見了,真是太好了!”

    看著左巧人歡喜的面容,謝作掩下眼底的無奈,笑著點頭說:“是啊……!”

    說完,他扭頭看向左巧人身后眉頭微蹙的左蘊良:“左公子也幸會啊。”

    左蘊良只點了點頭,算作回應,左巧人卻難掩欣喜的情緒,熱情的邀請道:“既然咱們又遇上了,謝公子不如我們一起吧?”

    左蘊良聽了,當即就皺起了眉頭。

    看來眼下的情況并不適合久待,風景也看過了,謝作和陳商衽都覺得還是趕快離開的好。

    畢竟老被人這么像防賊一樣防著,并不會感到心情愉悅。

    “多謝左小姐的好意,不過不用了,我二人逛的也差不多了,這就準備回去了。”

    謝作說完,不顧左巧人的失落,與陳商衽手牽著手,轉身離開了。

    “謝作身旁那人是誰?”

    看著謝作和陳商衽他們親密的姿態,左蘊良詫異的問左巧人。

    “還能是誰,當然是謝公子的伴侶了。”

    左巧人沒好氣的說完,帶著趙嬤嬤他們朝前走去。

    左蘊良卻愣在了原地,額角有些抽搐。

    如此說來,他表妹豈不是喜歡了個斷袖,還和男人搶男人?!

    左蘊良的臉色變來變去,看起來甚是精彩。

    第143章 這個侍衛他以下犯上后以夫為貴了

    “左公子,你怎么了?”

    “啊哦,沒、沒事。”

    左蘊良咳嗽了一聲,佯裝無事地擺了擺手。

    旗子伯見此也就收回了眼神,而后皺了皺眉頭說:“謝作身旁跟著的那人,想必就是他的契弟吧。”

    左蘊良一臉詫異:“此事你也知道?”

    這不過短短幾月,京城內竟發生了如此多的事情,他怎么一點消息都沒有收到?

    難道真如父親所說的那般,自己太封閉了?!

    旗子伯看左蘊良一臉疑惑,便也不解地道:“京城之內都傳開了,左公子不知道嗎?”

    左蘊良臉上露出一副尷尬的神色,旗子伯見此,連忙給了臺階,解釋說:“左公子不知道也是應當,此事我也是聽人說起才知曉。”

    “宮里前幾日的端午宴上,謝作也去了,且還是帶著自己的契兄弟。”

    “聽人說,他二人舉止間甚是親密,完全不在意別人的眼神。就連莫將軍和任先生,謝作都敢直言嗆聲,毫無膽怯之意。”

    “就是因為如此,謝作和他那斷袖的伴侶之間的事情,才會傳的沸沸揚揚,我也偶然聽聞了些許。”

    “竟有此事!”

    左蘊良鎖緊眉頭,眉宇間露出一抹深思來。

    旗子伯見了,也不好打擾,他望著左巧人剛剛離開的方向,趁著人不注意的時候,悄悄離開了。

    等左蘊良回過神的時候,身旁早就沒了旗子伯的身影,左蘊良私下看了看,只以為旗子伯去別處逛了,也沒有多想。

    左巧人剛剛可是跑走了,也不知去了哪里。

    雖然這是寺廟,左巧人身邊也有趙嬤嬤他們跟著,但難免會有應付不來的時候,左蘊良不放心,自然要去找找左巧人。

    其余的公子聽聞寺廟內有小姐在此舉辦茶會,便商量著過去看看,左蘊良要去找左巧人,便暫時與幾人作別了。

    另一邊,左巧人甩開自家表哥后,便跑著追上了謝作二人。

    “謝公子陳公子,你們等等我。”

    左巧人氣喘吁吁的跑來,攔住陳商衽和謝作,跑得滿頭是汗。

    等喘勻了氣,左巧人低頭福了福身,向著兩人歉意的說道:“謝公子,我表哥是太擔心我了,才會說那些話,你千萬不要在意,我表哥他實際上并無惡意,還請你諒解。”

    這次不等謝作開口,陳商衽先笑著說道:“左小姐,我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無論你表哥有沒有惡意,他說的那些話我們都已經入耳,又怎么能當沒有聽過?”

    “我們本來心情很好的隨你一同來寺里游玩,卻平白被你那表哥猜忌了一頓,心情自然說不上有多好。”

    “今日之事,說不在意是假的,但是我們并不愿多計較什么更不會將過錯怪在你身上。畢竟說那些話的人又不是你,你無需向我們道歉。”

    左巧人一陣耳熱,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

    謝作看她眼睛有些發紅,便無奈地說:“好了商衽,你不要再說了!”

    兩個男子在這里為難一個小姑娘,怎么都說不過去。

    謝作牽了牽陳商衽的手,沖著他搖了搖頭,陳商衽神色稍霽,只得暫時壓下心中的憤憤不平。

    “左小姐,商衽他無心之舉,你切勿放在心上。”

    “今日之事確實不怪左小姐,左公子的心思我也是能理解的。”

    “我們離去并不是因為左公子的那番話,而是這寺廟內的風景已盡數收入眼中,便沒有再繼續待下去的必要了,左小姐不必自責。”

    謝作嗓音溫和,帶著安撫人心的作用。

    左巧人聽了,卻只覺得臉頰更加滾燙,心中羞愧的厲害。

    謝公子被表哥如此針鋒相對,待人還如此溫和有理,可她卻因為畏懼表哥的眼神,剛才并未出言維護謝公子,陳公子惱怒也是應該的。

    “無論如何,今日讓謝公子、陳公子有了不愉快的回憶,都是我的過錯,來日我一定向二位好好致歉。”

    左巧人福了福身,再不敢抬頭看謝作一眼,就這么低著頭走了。

    看著她跑走的背影,謝作搖頭苦笑了一聲:“我倒是真不在意此事,沒想到左小姐卻入了心!”

    “她看著灑脫,實則心思重,與你又有莫名的好感,自然對你的想法萬分珍重在意。”

    陳商衽拍了拍謝作的胳膊,安撫一笑:“如今的時期,確實不好與作家過多來往,如此說來也是好事。”

    “是啊……!”

    二人感嘆一番,正準備轉身離去,卻忽然瞧見了一抹略感熟悉的身影,從遠處一晃而過。

    “剛剛走過去的那人,可是那個叫旗子伯的?”

    謝作點了點頭:“的確是他,他怎么會在這里?”

    陳商衽臉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神色,輕笑著說:“我看旗子伯肯定是去追左小姐了,也不知道他們日后能不能修成正果!”

    謝作卻有些擔憂地道:“旗子伯向來無人能管受得了,性子又沖動易怒,也不知與左小姐而言是不是良人。”

    陳商衽想了想也覺得此話有理,雖然旗子伯是原世界線里的男配,注定和身為女主的左巧人有感情線,但是不是良配,還真不好說。

    “現在說什么都還早呢,全看以后如何,倘若他們真在一起了,那也是一種美事。

    若二人真不相配,旗子伯與左小姐而言是個爛桃花,想必也自會有人阻攔。”

    即使沒有,他也會親手掐了這朵爛桃花。

    原主可是許了愿,要讓左巧人走上與上輩子不同的路,能夠保她幸福美滿是再好不過的了。

    人心難測,陳商衽同樣無法判定哪個人是能夠相守一生的人。

    看著相配的人不一定能在日常生活中照顧好一個人,看著不相配的人,未必就不是良人,他只希望能讓左巧人找一個她自己喜歡的人。

    至于以后的日子如何,就全看以后了。

    謝作點了點頭,也覺得談論此事有些過早了。

    而且左巧人還有她的父母兄長等人疼護著,怎么也輪不到他來操心。

    話題就此落下帷幕,兩人相視一笑,相攜著離去。

    左巧人蹲在一棵紅葉樹下,悄悄抹著眼淚。

    趙嬤嬤他們被左巧人命令過,只能站在遠處,擔憂的注視著她。

    旗子伯來時,就看見樹下縮著一團,眼神不由柔和了下來。

    “左小姐怎么哭了?”

    左巧人詫異回頭,就看見了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連忙擦了擦眼淚,站了起來。

    “我并未落淚,不過是風沙迷了眼。”

    旗子伯聽著她哽咽的聲音,并未拆穿她的謊言,掐緊手心,強自鎮定地說:“聽聞踏雪寺有一片楓葉湖,景色優美,左小姐愿意和我一起去看看嗎?”

    左巧人紅著眼眶,眼睫上還沾著淚水,聞言想了想,也就點頭同意了。

    旗子伯松了口氣,嘴角情不自禁的上翹著,眼里一片柔和。

    他們一起去了那片楓葉湖,經過這一路的游走,左巧人的情緒也穩定了下來。

    “剛才謝謝你!”

    旗子伯耳朵紅了一下,故作不解:“左小姐謝我什么?”

    左巧人嬌哼了一聲,扭頭看了旗子伯一眼:“不管如何,還是謝謝你了。”

    旗子伯淺笑著嗯了一聲,與左巧人一起游走在楓葉林間。

    “這里的風景可真好!”

    “是啊!”

    旗子伯和左巧人說完,紛紛扭頭看向了對方,而后噗嗤一聲,相視一笑。

    不知不覺天色已近黃昏,漸落的夕陽將天空和大地都染成了橙紅色,形狀各異的云朵,慢悠悠的漂浮在天上。

    他們駐足在一座木橋上,望著湖里悠哉嬉戲的魚兒,左巧人臉上露出了一抹舒心的笑。

    旗子伯一直眼神溫柔,專注的注視著她,良久開口說道:“左小姐可曾記得,我們曾經見過一面。”

    左巧人聞言,面露詫異之色:“我們見過?是在什么時候?為什么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那是我大概七歲,你六歲之際。”

    “那時你還住在京城,未被外祖家接走。我和你二哥是好友,時常會去你家做客,有次我去你家玩時,恰巧碰見了在花園里哭鼻子的你。”

    “那個時候的你,就像今天一樣,蹲在一棵樹下,哭的鼻子和眼睛都紅了。”

    左巧人臉頰一紅,不好意思地垂下了眼:“真是的,怎么每次出丑的時候都會讓你看見!”

    “其實不丑的。”

    左巧人疑惑的眨了眨眼,一時沒有理解他話里的意思。

    旗子伯耳朵發燙,做了許多心理建設,才看著左巧人認真的說道:“在我看來,你哭的樣子一點兒也不丑,反而像、像是一個小仙女。”

    左巧人臉一下子更紅了,心里就像是裝了一頭小鹿,砰砰砰的亂撞著。

    旗子伯說到這里,臉頰也情不自禁的有些紅,平復了一下翻涌羞赧的情緒,他才接著語氣低低的說:“你還說要當我的新娘子,可是沒多久你就被你外祖家接走了。再回京時,你好像忘了我,就連我們兒時的約定也不記得了。”

    他聲音暗沉,表情看著落寞不已。

    左巧人心弦猛然顫了顫,沉默了片刻,她揚著一張紅透的小臉,眨動著一雙靈動的眼睛,語氣隱含歉意又無比認真地道:“對不起,這次我會好好記牢的。”

    第144章 這個侍衛他以下犯上后以夫為貴了

    旗子伯彎了眼角,笑著點頭:“好!”

    左巧人心跳一跳,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旗子伯見此,眼中的笑意更深:“那你從前說的話可還作數?”

    他深吸了一口氣,語氣稍有磕絆的問:“你曾說過要嫁給我,如今這…這話還作不作數?”

    “這…這個……”

    左巧人紅了一張臉,心慌意亂的揪著腰間的玉佩流蘇,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好了。

    旗子伯看著她手足無措的樣子,眼里的神色暗淡了幾分:“沒關系。”

    他艱難的扯了扯唇角,語氣微沉的說:“我知道你現在不喜歡我,以后我會努力讓你喜歡上我的。”

    左巧人的臉頰更紅了,心慌的就像是小鹿亂撞,低著頭連頭都不敢抬。

    旗子伯說完,俊俏的臉也瞬間紅了。

    兩個人就這么面對面站著,紛紛低著頭,自顧自的羞澀,不敢看對方一眼。

    “表妹,原來你在這里啊!”

    左蘊良笑著走了過來,像是沒看到兩人之間的曖昧氣氛,一把抓住左巧人的手腕:“表哥找了你許久呢,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回家吧,姨父和姨母應該等急了。”

    說完,不由分說的拉著左巧人就要走。

    “表哥,我、我和旗公子還有話沒說完呢。”

    左巧人紅著臉,悄悄掙了掙左蘊良的手。

    左蘊良臉一黑,險些維持不住自己的表情,扭頭狠瞪了一眼旗子伯后,僵硬的扯著嘴角說:“有什么話不能下次再說?我看旗公子也著急回家呢,是不是啊旗、公、子。”

    最后那句話簡直是像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一樣,一字一句充滿了咬牙切齒的意味。

    旗子伯渾身一激靈,心虛的眼睛直轉,結結巴巴的說:“是…是啊,我娘喊我回家吃飯。”

    左蘊良冷哼一聲,笑得像是一只狐貍:“表妹你看,我說的沒錯吧。”

    左巧人不知怎么心里忽然覺得有些失落,聲音低悶的“嗯”了一聲,便不再掙扎。

    左蘊良見此,趕忙拉著左巧人就要走,誰知這時只聽一旁的旗子伯不怕死的來了一句:“左小姐,改日我能請你一起去思夜湖游湖嗎?”

    一句話瞬間換來兩道眼神注目。

    左巧人眼神亮了亮,輕輕答應了一聲,算作是同意。

    而左蘊良卻意味不明的冷笑了一聲,眼神冷的能掉冰渣子。

    旗子伯緊張的吞了吞口水,眼神左轉右轉,就是不敢看左蘊良。

    說完了話,旗子伯再不敢繼續待在這挑戰左蘊良的忍耐力,匆匆與左巧人和左蘊良告了別,便率先跑走了。

    “表妹你看看,像這種沒擔當的男子,就是最嫁不得的人,以后你選夫婿,可要看仔細了。”

    旗子伯走后,左蘊良暗戳戳在左巧人耳旁上眼藥。

    他心里都快嘔死了,剛打發掉一個謝作,這就又來了一個旗子伯。

    一會兒沒看住,自家乖乖表妹差點就被叼走了。

    哼哼,好一個旗子伯,竟然背著他拐帶他的表妹,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寫,看他以后怎么收拾他。

    跑遠的旗子伯忽然渾身打了個顫,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扭頭看了看身后,旗子伯咽了一口口水,壓下這股莫名其妙升起的感覺,快步離開了踏雪寺。

    左巧人聽了自家表哥的一番言論,只覺得莫名其妙,疑惑的眨了眨眼說:“蘊良表哥你多慮了,我怎么會看上那種人!”

    左蘊良聽了心里一陣舒坦,陰沉沉的表情瞬間緩和了下來,如沐春風般的笑著說:“表妹說的是,那種人咱可看不上。表妹的夫婿一定是千挑萬選出來的,樣樣都是頂好才能配得上你。”

    左巧人點了點腦袋,一副贊成的神態。

    知道自家表妹沒有喜歡上旗子伯那個小子后,左蘊良覺得心情好了不少。

    不過高興了沒一會兒,左蘊良想起自家表妹先前看向謝作的眼神,猶豫了一下,試探著問左巧人:“表妹,你和表哥說句實話,你不喜歡旗子伯,是不是因為看上了謝作?”

    “表哥,你在想什么呢,我怎么會喜歡謝作啊!”

    左巧人一臉無奈的說:“謝公子和陳公子早已互表了心意,我怎么會喜歡他,表哥你實在是想多了!”

    左蘊良聞言,眼神里的疑慮并沒有消散,語氣懷疑地道:“若是你不喜歡謝作,為何看向他的眼神又滿是專注?先前我攆他走,你還老不樂意來著,甩了我好幾個白眼。”

    想起自己先前那些任性的舉動,左巧人臉紅不已,語氣里也難免帶出了一些不好意思來:“對不起表哥,我不該甩臉子給你看!”

    說完,左巧人嘆了口氣,語氣認真的說:“表哥,我真的不喜歡謝作。”

    “謝公子和陳公子曾經救過我,我與他們只是好友,根本不會有半分愛慕之心。

    表哥,你以后也不要再針對謝公子了,他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我不希望你們之間鬧得不愉快。”

    左蘊良聞言,卻下意識皺起了眉頭:“謝作他救過你,這是何時發生的事?我怎么從未聽說過?”

    他目光關切地看著左巧人,緊張的問:“表妹,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你趕快如實告訴我。”

    左巧人猶豫了一下,緩緩將那日宮中所發生的事情講述了出來。

    “好一個孫家,好一個林康,真的是好的很啊。”

    左蘊良眼眸深沉如墨,悄悄攥緊了拳頭。

    左巧人見此趕忙安撫道:“表哥你別生氣,父親說會為我討回公道的,你別氣壞了身子。”

    聽著左巧人關懷擔憂的聲音,左蘊良斂下心里翻涌的情緒,臉上露出一抹安撫的笑容:“表妹你不用擔憂,表哥自有分寸。”

    他說完,看著左巧人語氣認真地道:“表妹你放心,表哥會好好教訓那個林康一頓,絕不讓你白受了這委屈。”

    “表哥你要干什么?你千萬不要沖動啊。”

    左巧人目露擔憂之色,緊張的抓住了左蘊良的胳膊。

    “哈哈,放心吧表妹,表哥心中有數。”

    左蘊良笑了笑,臉上充滿了讓人安心的神色。

    左巧人雖然心中還是擔憂,但自家表哥做事向來謹慎,絕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左巧人也就稍稍放下了心。

    左蘊良笑的溫柔,眼里卻彌漫著冷然之色。

    膽敢欺負他表妹,林家和孫家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兄妹二人說完了話,在一起離開了踏雪寺。

    夜晚來臨的時候,陳商衽端著一盆洗腳水進的屋。

    謝作正坐在桌前看書,偶然抬頭看到這一幕便問道:“你這是做什么?”

    陳商衽端著手里的盆子來到謝作面前,將木盆放到了他的腳邊,然后笑著說:“今天走了很久的路,我燒了點熱水給你泡泡腳。”

    說完,就抬起謝作的腳,手腳麻利的脫了他的鞋襪。

    “這怎么能行。”

    謝作急忙放下手里的書,伸手阻止,卻沒想到陳商衽動作更好,直接搖起一桶水澆在了他的腳上。

    因為是泡腳,水的溫度還是挺燙的,為了讓謝作適應,陳商衽只能用手舀著水,慢慢澆在謝作的腳背上,準備等謝作適應一下,再將他的腳放進水里。

    “你…你快起來。”

    謝作不好意思的紅耳朵,白皙漂亮的腳趾不自在的縮了縮。

    陳商衽見了覺得好笑,咧了咧嘴說:“沒事兒媳婦,給你洗腳是我應該做的事。”

    說完,想著謝作應該適應了,陳商衽便抓著他的腳腕,慢慢將他的腳放進了木盆里。

    腳掌猛然接觸到熱水,謝作下意識縮了縮腿,卻被陳商衽抓著腳腕動彈不得,雙腳只能泡在略微滾燙的熱水里。

    “媳婦兒你先忍忍,別急著出來。”

    “這個泡腳水里我加了些中藥材,你多泡一泡對身體好,晚上睡覺的時候也能更舒服。”

    謝作點了點頭,身體放松了下來,漸漸的腳掌適應了水的溫度,感覺也就不那么燙了,反而有種很舒服的感覺。

    等水變溫了,陳商衽就將謝作的腳拿了起來,放在木盆兩側。

    謝作的雙腳一直延伸到小腿都變得紅彤彤的,和腿肚以上的皮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陳商衽拿著白色的布巾,輕柔的將謝作腳上的水漬擦干凈,又給他穿上鞋。

    做完這一切,他端著洗腳水走了出去,片刻又走了回來,笑著說:“媳婦兒,我們休息吧。”

    謝作心情已經平復,耳朵上的溫度也消了下去,他點了點頭,將桌上看了一半的書收了起來,放回書架里,才與陳商衽走到了床邊。

    等謝作坐到了床邊,陳商衽彎腰吹滅了蠟燭。

    屋子里陷入了一片黑暗,只有窗邊斜斜透進來一抹藍白色的月光。

    謝作原躺在床外側一些的位置,察覺到陳商衽坐了過來,他便翻身往床里側挪了挪。

    陳商衽在謝作身旁躺了下去,感覺到他還在往里挪,便伸手一把摟住了他的腰,將他拉進了自己的懷里。

    “媳婦別挪了,這樣抱著睡舒服!”

    陳商衽輕笑一聲,蹭了蹭謝作的肩窩。

    溫熱的呼吸灑在耳側,謝作渾身一顫,僵直了身子,動也不敢動的躺在陳商衽懷里。

    他脖子上的印子今天才稍稍消了一些,身子也還疲軟的厲害,是真的舍不得折騰了。

    “放心吧媳婦兒,今天晚上我不動你。”

    謝作一下子紅了臉,察覺到陳商衽放在他腰際的手,真的沒有下一步動作的時候,他才悄悄松了一口氣。

    隨著心緒放松,謝作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鼻腔里傳出輕微的鼾聲。

    陳商衽閉著眼,唇角上揚,沒一會兒也陷入了熟睡。

    第145章 這個侍衛他以下犯上后以夫為貴了

    第二天趁著謝作還沒起,陳商衽就早早穿戴整齊,進廚房做早飯。

    等他端著盤子回屋時,謝作也已經起來了,且已經差不多收拾妥當,只有頭發還沒來得及挽起。

    這幾日,一直都是陳商衽給謝作梳的發挽的冠,謝作慢慢也就熟悉如此,每日只等著陳商衽給他挽發。

    陳商衽的手真的很巧,每天給他梳的發冠都不一樣,瞧著很是新奇。

    謝作一開始還不習慣梳那么繁雜的發飾,慢慢的也就習慣成自然了。

    謝作披散著一頭墨發,唇角含笑地問:“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

    “你來看看就知道了。”

    陳商衽放下盤子,伸出胳膊去牽謝作的手,兩人一起走到桌旁,微彎著腰看盤子里盛的飯菜。

    精致的青花瓷碟中,盛著幾碟精致的小菜,和兩碗熬的濃稠黏糯的白粥,巴掌大的小瓷盅里裝著用羊奶做成的甜點,上面點綴著切成塊的葡萄、獼猴桃。

    “又是些我沒見過的吃食,商衽你怎么什么都會,真是讓我自愧不如!”

    “我一直很好奇,你這些手藝都是跟誰學的?我記得你的家世并不好,怎么會做這么多新奇又好吃的美食?”

    謝作說完,或許覺得這話有些歧義,便觀察著陳商衽的神色說:“我并非是嫌棄你的家世,而是好奇罷了,如果你覺得不方便,那就當我沒有問。”

    陳商衽笑了一聲,搖著頭說:“我知道你沒有這樣的心思,我不語也并非是因為這個,而是想到了以前的事。”

    謝作緊了緊兩人相握的手,聲音柔和地道:“不管從前發生了什么,如今都在變好。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這個事實永遠都不會變。”

    陳商衽笑著點了點頭:“我們先吃飯,吃完飯我和你講講我的故事。”

    “好……!”

    填完五臟廟,兩人在院子里坐下,陳商衽緩緩講起了這副身體的人生。

    原主的家,就在京城外十里路的桃花村,桃花村因著中了大片大片的桃花而得名。

    每年花開的季節,桃花村的人都會摘下新鮮的桃花釀酒喝,漸漸的他們釀的酒聞名遠揚,就連皇宮里的皇帝都聽聞了此事。

    因此桃花村釀的酒就成了貢品,除了皇帝,就連桃花村的村民也沒有資格享用。

    原主的父親是桃花村釀酒手藝最好的人,因此他們的酒也格外受宮里的歡迎。

    每年原主的父親,都會釀好一大壇子的桃花酒,等著給宮里。

    因為原主父親釀的酒比別家的好喝,因此傳的名聲,賺的銀錢也比較多,這就遭到了村里其他人的嫉妒。

    桃花村并不大,只有三十幾戶人家,可村民之間的勾心斗角,比百十戶人家的大村莊還要多。

    一天,有人偷偷溜進原主家,將原主他父親釀酒的酒缸打破了,辛苦數十年釀的桃花酒,就這么一下子全都毀了。

    原主的父親年邁,體力逐漸下降,每年釀上兩壇的桃花酒已經是極限,如今酒壇都被一一打破,桃花也早就過了開花的季節,根本就沒有補救的機會。

    但是眼看著宮里的公公就要來拉酒了,可陳家卻拿不出酒,原主的父親急火攻心之下便病倒了。

    原主是家里的小兒子,且又在讀書,所以便沒有跟著父親學習釀酒的手藝。

    而原主的大哥雖然在跟著父親學手藝,卻并沒有用心學,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根本就是混日子。

    原主的父親病倒,原主的大哥也跟著慌了神,無奈之下,竟想出了李代桃僵的法子。

    原主大哥買了同村人釀的桃花酒,想要以此充作自家的,蒙混宮里的人。

    一開始這個法子是成功了,可是卻沒想到,幾日后宮里卻來了將罪的旨意,將陳家一大家子全都關進了牢里。

    為了不連累家里的人,原主父親拖著病體站出來頂了罪,說一切過錯都在他一人身上,兩個兒子并不知情。

    因為原主父親的出面,又加之原主本身有個童生的身份,縣官老爺這才饒了原主和原主大哥,只是卻將陳家的一應家產充了公。

    原主父親被判了斬刑,就此原本還算是富裕的原主一家也漸漸沒落,日子也過得越來越困苦。

    為了振興家里,原主沒日沒夜的讀書,終于考中了秀才。

    而原主的大哥卻根本沒有悔過之心,像是忘了自己的過錯導致了自己父親的死亡,用家里僅剩的錢娶了媳婦,老老實實的當起了農民。

    若是如此,也便罷了。

    縱然原主的大哥有錯,也不能全將錯怪在他身上,若他能安安心心的過日子,原主也是樂意看到的,可是壞就壞在,人心有時候永遠都得不到滿足。

    原主那個大嫂,是個唯利是圖的人,從前原主揚言要讀書時,原主大嫂便百般阻攔,直言家里沒有銀子,供不起一個讀書人。

    為了不讓大哥為難,原主讀書的銀子都是自己抄書賺來的,因此還落下了一個陰雨天咳嗽的毛病。

    原主大嫂家里有個兄弟,是村中有名的二賴子,整日偷雞摸狗,沒少在村中作惡。

    原主大嫂和原主大哥成親后,就花錢給這個弟弟在宮里職務,原本是想讓他有個謀生的門路,卻沒想到原主大嫂那個弟弟根本不成氣候,進了宮也是偷奸耍滑不斷,整日沒個正形。

    而原主卻靠著自身的才學,有了一番不小的成就,可謂是前途無量。

    原主大嫂那個弟弟不知怎么聽說了這個事情后,便生了歪主意。

    他與原主大嫂和原主大哥一番謀劃后,竟想要取代原主,竊取原主的功績。

    他們利用親情讓原主放下防備,然后用迷藥迷昏了原主。

    原主大嫂那個弟弟,自此借著原主的身份,依靠著原主打下的基底,做了個四品縣官。

    而原主卻被自己的親大哥算計,賣進宮里做了太監。

    是的,為了不讓原主找他們麻煩,原主大哥一不做二不休,用幾十兩銀子將原主賣進宮里做了太監,因為只有做了太監,原主才沒有自由身,不能找他們麻煩。

    所幸原主被賣進宮里的那天,正是承音安攻破城門的日子。

    一夕間宮里的局勢大變,原本要給原主行刑的太監為了逃命,丟下原主跑了,原主因此避免了成為太監的命運。

    原主本想趁亂逃出皇宮,卻沒想到許多想要逃走的太監宮女都被軍士給殺了,那日鮮血染紅了地磚,每個人都殺紅了眼。

    為了活命,原主趁亂搶了一個死去士兵的衣服穿在身上,跟著一群人殺進了皇宮,這才保住了一命。

    局勢穩定下來后,害怕自己的身份會被揭穿,原主根本不敢在宮里待下去,又恰巧宮里在找看守謝作的人,原主就自高奮勇,跟著來了別院。

    原主本想找機會離開,卻沒想到遇到了劉齊這些人渣,至死都沒有擺脫他們。

    陳商衽說完原身的故事,便端起石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茶,潤潤嗓子。

    原主的一生說短也不短,說長也不長,卻充滿坎坷,是個徹頭徹尾的苦命人。

    而最令人憤憤不平的是,原主的一切苦難竟都來自于自己的至親之人。

    是原主的血緣大哥,一手操辦,讓原主落到了如此下場。

    恢復自由身的原主想找自己的大哥問清楚,問問他為何如此狠心,為何連自己的親弟弟都要陷害至此,結果卻沒想到連門都沒進去,便被趕了出來。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原主心中還是不解,他想不明白為何他的至親大哥,要伙同一個外人親手毀了自己的弟弟。

    這些是原主最想不明白的事情,陳商衽稍稍回憶一下,胸腔里就憋悶的厲害,能夠清楚地感受到原主當時的絕望感。

    謝作將陳商衽的手握在手心里,緊抿著嘴唇,啞聲說道:“我沒想到你竟然有這樣的過去!”

    他緊緊拉著陳商衽的手,眼眶微紅的笑著說:“如今我們都有彼此陪著,從前的事情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不必在日日回想折磨自己了,未來會變得更好的。”

    “好,我聽你的!”

    陳商衽沖著謝作笑了笑,心間一片滾燙。

    他孤獨了很久很久,最常待的地方就是醫院,如今回想起來,他還能想起醫院那冰冷壓抑的氛圍。

    陳商衽彎著唇,望著謝作的眼睛,卻忽然有些恍惚,腦海里閃現出一雙相似的眼,那雙眼里含著的情緒和眼前的眼睛一模一樣。

    不知是不是因為原主殘存的情緒未散,陳商衽忽然感覺心臟有些抽痛。

    他抬手捂住胸口,嘴唇隱隱有些發白,額頭上眨眼間布滿了冷汗。

    “你怎么了?”

    謝作伸手扶住身子搖晃的陳商衽,神情慌亂的高聲喊道:“孟廚娘、孟廚娘,快…快去請大夫。”

    陳商衽意識模糊,蒼白的唇瓣張了張卻什么都沒有說出來,頭一歪就昏死了過去。

    謝作攬著陳商衽軟軟的身子,看著他臉色蒼白,雙眼緊閉的樣子,心慌意亂的也跟著白了臉,攬著陳商衽的手掌都在止不住的顫抖著。

    孟廚娘正在廚房準備過會兒陳商衽需要用的食材,這些天基本上都是陳商衽在做飯,孟廚娘也跟著一塊吃,倒是很驚嘆陳商衽的手藝。

    陳商衽做飯,孟廚娘也就沒活干了,但她也是個閑不住的,日常就打掃打掃院子,洗洗衣服,活計也算輕松。

    聽到謝作滿是驚慌的喊叫聲,孟廚娘當下也變了臉色,手上的水都沒來得及擦。

    謝作一直都是淡雅如菊的一個人,說話也是溫溫有禮,從沒有這么驚慌失措過,孟廚娘聽了,下意識就覺得發生了大事,馬不停蹄的跑進了院子。

    “謝公子發生什么事了?”

    孟廚娘說完,就注意到謝作懷里緊閉著雙眼臉色蒼白陳商衽,再一看謝作滿是驚慌無措的雙眼,她想也不想,立馬又扭頭往外跑。

    “謝公子別急,我這就去請大夫。”

    謝作看著孟廚娘跑走的背影,慌亂的情緒這才稍稍安定了下來。

    他顫抖著手,抱起陳商衽回了屋子,將他安放在床上,看著他毫無血色的臉,謝作紅著眼眶哽咽地呢喃道:“商衽求求你,千萬不要有事,求求你……”

    等孟廚娘帶著大夫跑進屋的時候,謝作雙眼發直的望著床上的人,像是丟了魂兒一樣,只嘴唇不停的呢喃著,也不知在說些什么。

    “你這后生怎么回事,你這么拉著病人的手腕子,我怎么給他診脈啊。”

    大夫見謝作拉著陳商衽的手死活不松開,沒好氣的說道:“趕快起開,要是耽誤了病人的病情,有什么好歹可不怨我。”

    謝作聽到聽到大夫陰陽怪氣的聲音,才像是回魂了一樣,轉頭看向頭發花白的大夫,白著一張臉,低聲哀求道:“大夫,求求你救救他,我求求你了。”

    “行了行了,能不能救我還要看看再說,哪是你說救就能救得了的。”

    大夫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伸手扯開謝作,自己坐到床邊,拉過陳商衽的手腕,閉著眼把起了脈。

    謝作就在一旁看著,一直觀察著大夫的表情,大夫一旦皺了眉,謝作的心也就跟著提了起來。

    “大夫,他怎么樣?到底得了什么病,什么時候能醒過來?”

    聽著謝作啰里八嗦的一大堆追問,大夫松開手,扭頭看著一臉焦急的謝作,瞪著一雙精明依舊的眼睛,吹胡子瞪眼地道:“你廢話怎么那么多,到底你是大夫還是我是大夫啊?”

    謝作一下子抿緊了嘴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拱了拱手,啞聲說道:“對不起大夫,是我關心則亂了,我絕不再插言,還請大夫趕快救救他。”

    他嗓音里已經帶了些許哽咽,緊握的手掌止不住的顫抖著,聲音卻萬分真摯。

    氣沖沖的大夫見此,冷哼了一聲,卻也沒有真的撂挑子不干,再次抓過陳商衽的手細細把起了脈。

    大夫一會皺眉一會兒搖頭,只看得謝作跟著心緒上下起伏不已。

    第146章 這個侍衛他以下犯上后以夫為貴了

    因為有先前發生的事,謝作心里縱使焦急不已,也不敢輕易開口詢問了,只是眼神熱切萬分的看著大夫。

    吊足了胃口,頭發花白的老大夫收回手,慢悠悠地說:“脈象穩健有力,只瞧著有些許隱疾,但也不礙事,吃幾副藥就行了。”

    謝作聽了,小心開口問道:“他真的沒事嗎?那為何臉色如此蒼白,昏迷不醒?”

    “他為何昏迷不醒我暫且不知,反正我診脈沒診出毛病來,興許就是睡著了吧。”

    “睡著,這怎么可能?”

    謝作的語氣有些急切:“先前他的臉色蒼白如紙,怎么可能是沒事的樣子?”

    “我前前后后診了三遍,他就是娘胎里帶的病,我都能查出來,何況是什么突發的急癥?這小子真沒事,我看他就是睡著了,過一會兒就醒了。”

    大夫捋了捋胡子,然后哦了一聲說:“要說還有什么毛病,那就是肝火太旺盛了,娶個媳婦,多和媳婦親熱親熱也就沒事了。”

    原本還神情焦急的謝作聽聞此話,臉刷的一下子紅了,半晌才磕巴著問:“大…大夫可診好了,他真的沒事嗎?”

    老大夫翻了個白眼,神情稍稍有些不耐:“你這后生看著一副機靈相,怎么說話比我這個老頭子還啰里啰嗦。都說了沒事沒事,你要是實在擔心,我現在一針給他扎醒也行。”

    說著,大夫取出隨身背著的藥箱,打開針灸袋子,跳出了一枚極細的銀針,一針就扎在了陳商衽的中指指尖上。

    謝作見了,準備阻攔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心一下子提了起來,眼神緊張的盯著床上的陳商衽。

    “嗯……”

    在大夫抽出銀針的時候,床上昏迷的陳商衽也輕哼一聲,眼皮跟著動了動。

    “商衽你醒了!”

    謝作撲到床前,紅著眼眶看著緩緩睜開眼睛的陳商衽,哽咽地說:“你怎么樣?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我沒事!”

    陳商衽剛剛睜開眼,還搞不清狀況,看著謝作微紅的眸子,下意識安撫的說道:“對不起媳婦兒,讓你擔心了!”

    “說什么傻話呢,哪里有什么對不起,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才是真的對不起我呢。”

    謝作摸了摸陳商衽尚且沒有血色的臉,忍著淚說:“你今天可真的嚇死我了,以后要是有哪里不舒服,可一定要告訴我,千萬不要瞞著我,不然再來這么幾回,我嚇也要被你嚇死了。”

    陳商衽看謝作圓瞪著紅紅的眼睛,煞有介事的樣子,沒忍住彎起嘴角輕笑了一聲。

    “你還笑呢。”

    謝作氣的輕拍了一下陳商衽的胳膊,一雙本就瞪圓的眼睛,添了一抹惱怒之色,倒是讓他更像是一只紅著眼睛的小兔子了。

    陳商衽身上還沒有什么力氣,便牽著謝作握著自己的手送到了唇邊,親吻著他的手背,眼神溫柔地輕笑著說:“媳婦兒你真好看,就像是一只小兔子,讓我恨不得立馬吃掉。”

    最后那句話陳商衽壓低了聲音,只單單傳進了謝作的耳朵里。

    想起剛剛大夫讓陳商衽找個媳婦的話,謝作的臉一下子滾燙的厲害,低著頭,羞惱的瞪了陳商衽一眼。

    陳商衽眨了眨眼,不明所以。

    他沒少說這種話,從前謝作也臉紅,可卻沒像今天這般這么惱怒,難道是他說的話哪里惹到媳婦了?

    陳商衽拉了拉謝作的手,可憐兮兮的說:“媳婦兒,你要是不喜歡聽,我以后就少說一點,你可千萬不要生氣,氣壞了身子我心疼。”

    謝作看陳商衽可憐巴巴的樣子,便無奈的看了他一眼:“我沒有生氣,就…就是有些不好意思而已,這里還有其他人在呢。”

    從剛才開始,謝作就感覺身后有一道灼熱的視線,直勾勾的盯著他們兩人瞧,不用想,謝作也知道那眼神是誰的。

    孟廚娘向來本分,只做自己份內的事情,其他事情一概不問,唯有那老大夫,尚不知性情如何。

    身后那道目不轉睛的視線,肯定就是他的了。

    聽謝作這么一說,陳商衽才有心情注意其他的,扭頭看向了謝作的身后。

    孟廚娘只低著頭,一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模樣,而那胡子花白的老大夫,缺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眼神眨也不眨的盯著他們的方向。

    這為老不尊的怪老頭是誰?

    陳商衽眉頭一皺,用力咳嗽了一聲,以此表達自己的不滿。

    尚不知自己被說成為老不尊的大夫,笑呵呵的捋了捋胡子,滿眼戲謔地道:“我說你這小子怎么肝火這么旺盛呢,合著是娶了個男媳婦啊!”

    謝作尷尬的低了低頭,露出一雙紅透了的耳尖。

    陳商衽卻不覺得羞澀,支起半邊身子,沒好氣的說:“我說你這人怎么這樣啊,一點眼力見都沒有,沒看到我們夫妻兩個正在說小話嗎,也不知道躲躲。”

    老大夫喲呵了一聲,背著雙手晃著腦袋,理直氣壯地道:“又不是我想看的,你光明正大拉拉扯扯,我光明正大的看,怎么了?要是不想讓別人看你們,那下回親熱的時候就避著點人,當我想看是的,哼!”

    陳商衽聽到老大夫的話,氣得夠嗆,勁勁的就要爬起來和老大夫大戰個三百回合。

    謝作見此,急忙拉住陳商衽,紅著一張臉說:“你身體還沒好呢。”

    “媳婦你放心,我已經沒事了,今天我非和這老頭掰扯掰扯不可。”

    謝作聞言哭笑不得,伸手攔住他說:“你瞧他已經那么大年紀了,你還年輕,怎好與他置氣,若把他氣個好歹,可如何使得。”

    陳商衽一聽,覺得很有道理,自己一個年輕大小伙,犯不著和一個半截子入土的老頭計較。

    “媳婦兒,你說的對,我聽你的,不和他計較了。”

    老大夫原先還氣定神閑,聽了謝作的那一番話后,瞬間氣的漲紅了一張臉,吹胡子瞪眼地指著謝作道:“你這面皮白凈的小后生真是個黑心餡兒的,老夫好心救了你相好的,你卻伙同這臭小子一塊氣我。”

    謝作一臉不解:“老先生這是說的哪里話,我何時說話氣你了?”

    老大夫冷哼了一聲,再也不想多待了,甩甩袖子,便背著自己的藥箱走了。

    謝作見了,只覺得既疑惑又好笑,這老大夫顯然是氣得很了,竟然連診金都沒拿便要走。

    “孟廚娘,在勞煩你去跑一趟,將這診金交給剛才那個老大夫。”

    謝作解下腰間的錢袋子,遞給孟廚娘說。

    “唉,我知道了謝公子。”

    孟廚娘點了點頭,答應了一聲,便拿著謝作給的錢袋子,去追剛剛離去的老大夫了。

    孟廚娘走后,屋里就剩下了謝作和陳商衽兩人。

    沒了旁人的注目,陳商衽也就無所顧忌,淚眼汪汪的說:“媳婦兒,你快過來給我抱抱,我都要難受死了。”

    謝作一聽趕忙走了過來,焦急的問:“是不是還有哪里不舒服,我去把大夫喊回來,讓他再給你瞧瞧。”

    說著,謝作便要起身,卻沒想到被陳商衽一把摟住腰,拉進了不算多么寬闊的胸膛里。

    “你這是干什么?不是說難受嗎,干什么攔著我不讓我起來?”

    謝作趴在陳商衽懷里,掙脫不掉,便焦急不解的問。

    陳商衽深吸了一口氣,聞著謝作身上干凈清冽的味道,扯唇笑著說:“自然是難受的,可是只要抱著媳婦,就什么事都沒有了,媳婦果然是我的救命良藥!”

    “凈說傻話!”

    謝作推了推陳商衽的肩膀,發現他摟的很緊,又聽他語氣沉穩,便想著他應當是沒事了,心里這才安定了些許。

    “你剛剛是怎么了?那副模樣真的是嚇人的很,像是…像是要沒氣兒了似的。”

    謝作想想陳商衽剛剛躺在床上的樣子,心里就覺得揪心不已,緊皺著眉頭,一臉憂愁。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是突然感覺心里很疼,然后就暈了過去。”

    陳商衽安撫的拍了拍謝作的背,心里同樣疑惑不已。

    剛剛發生的事情他已經不記得了,就像是做了一場夢一樣,一睜開眼就什么都忘了,只知道自己做了一場夢,卻想不起來夢里都發生了什么。

    “不記得就不記得吧!”

    謝作嘆了口氣,軟著腰身趴在陳商衽懷里,聲音悶悶的說:“以后可千萬別發生這樣的事了,我不想失去你。”

    “放心吧媳婦兒,我不會離開你的,我可是要和你長長久久相守一輩子的。”

    陳商衽笑了笑,側頭吻了吻謝作的耳側,舉動間充滿了安撫。

    謝作的耳朵不由自主的紅了,因為兩人挨的近,他的耳朵就挨著陳商衽的臉,滾燙的溫度清晰的透過接觸的皮膚傳了過去。

    陳商衽用臉頰蹭了蹭謝作的耳朵,舒服的喟嘆了一聲后,便扭頭一口含、住了。

    謝作一下子軟了腰,紅著臉眼淚朦朧的說:“你…你做什么,快松開。”

    陳商衽叼著謝作的耳朵,搖了搖頭,然后含糊不清的說:“不要!”

    他說話時吐出的氣息,全都噴到了謝作的耳朵里,酥酥麻麻的癢意,讓謝作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謝作手腳發軟,根本無力反抗,只能咬著唇任他欺負。

    第147章 這個侍衛他以下犯上后以夫為貴了

    雖然陳商衽看著沒事,但到底暈了一場,便沒做什么過分的事,只與謝作耳鬢廝磨了片刻,就把他放開了。

    “你再多休息休息,別老想那些有的沒的。”

    謝作紅著一張臉說完,便跑了出去,背影到頭發絲兒都透著一股落荒而逃的意味。

    陳商衽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然后一攏被子躺回了床上。

    不能和媳婦貼貼,還是趕快養好精神的好。

    陳商衽睜著眼看著帳頂,而后不知不覺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等他再醒過來的時候,就看見謝作正趴在他身旁,謝作的一只手還拉著他的手掌,好像生怕他會離開似的。

    謝作的身子坐在矮凳上,上半身以一種極其不舒服的姿勢趴在床邊。

    陳商衽看著他別扭的睡姿,眼看著就要向一旁倒去,便趕忙伸出手抱住了他。

    謝作嚶嚀了一聲,卻并沒有醒來,反而在陳商衽懷里蹭了蹭,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又睡了過去。

    陳商衽失笑了一聲,在謝作額頭上親了親,低聲道了一句“好好睡吧”,便輕輕將謝作擁入懷中,躺了回去。

    他早已經睡得飽飽的,根本沒有絲毫困意,簡直摟著謝作,眼神溫柔的注視著他的睡顏。

    “咚咚咚。”

    門外傳來了一陣敲門聲,緊接著就是孟廚娘的詢問聲:“謝公子、陳公子,午飯已經做好了,你們可要現在用飯?”

    陳商衽想了想,雖然不吃飯會很傷身體,但這些天來,謝作第一次睡得這么好,他卻不忍心叫醒他了。

    “先放在鍋里溫著吧,我們過會兒再用。”

    “唉,我明白了。”

    孟廚娘嚶了一聲,便放輕腳步離開了。

    陳商衽又摟著謝作睡了一會兒,才被懷里的動靜吵醒了。

    謝作不知何時睜開了眼,正睜著那雙霧蒙蒙的眼睛,揚著那張因為熟睡而帶著薄紅的臉看著他。

    “媳婦兒,你醒了!”

    謝作愣愣的點了點頭,臉上還有點兒剛睡醒的呆滯。

    “我怎么到床上來了?”

    謝作眨了眨眼,遲鈍的腦子開始運轉,很快就想清楚了,他看著陳商衽含笑的臉,蹙著眉問:“是你把我抱上來的吧?醒了怎么不叫我!”

    他問的疑惑,語氣卻已經是篤定的了。

    陳商衽低頭吻住他的唇,廝磨間含糊不清的說:“這些天你一直都睡不好,我想讓你多睡會兒。”

    謝作整個人都被陳商衽擁在懷中,本就帶著薄薄紅色的臉頰,因為嘴巴被堵住呼吸不暢而變得更紅了。

    過了很久,這個吻才結束。

    謝作雙眼含著水汽,嘴唇紅腫不堪,配上那張雪腮桃紅的臉,更是無比引人墮落。

    陳商衽喉結滾動,沒忍住又湊了過去。

    謝作眨了眨霧蒙蒙的眼睛,羞澀躲閃地道:“你…你干什么?”

    “媳婦兒,我想你。”

    陳商衽呲著牙笑了笑,活絡的腦子一轉,就想到了讓謝作束手就擒的辦法。

    “大夫可說了,讓我趕緊找個媳婦呢,我這都有媳婦了,總不能再忍著吧?”

    “你說是不是,媳婦兒……”

    他挑了挑眉,說著人已經湊了過去。

    謝作原來還想周旋一二,可沒一會兒就丟盔棄甲,喪失了抵抗力。

    陣地已然失守,只剩下割地賠款的份兒了。

    不知過去多久,風雨停歇。

    謝作身上披著一件薄薄的外衣,披散著如墨的長發,被陳商衽攬在懷里,慢慢恢復體力。

    “商衽,我想和你說一件事。”

    陳商衽一臉饜足,微瞇著眼睛望著帳頂,聲音懶洋洋地道:“什么事啊?”

    謝作抿了抿唇說:“我想請一些護衛回來,這院子里只住了我們和孟廚娘,有些太清靜了,所以我想請一些護衛回來看門護院。”

    陳商衽聞言,睜開了半瞇著的眼睛,想了想并沒有拒絕,直接點頭答應了:“好啊,天氣眼見著就冷了,院子里多住些人,也更熱鬧一些。”

    謝作沉默了一下,沒說什么,只笑著點了點頭。

    兩人說好,隔天一早,蘇公公就領著幾個人來了別院。

    陳商衽看著來送護衛的人是蘇公公,心里有些許猜測,卻并沒有顯露出來,像往常一樣默不作聲的站在陳商衽身旁,充當著一個隱形保護者。

    蘇公公笑容滿面的指著身后的一眾人說:“謝公子,這是皇上派咱家給您送來的護衛,你瞧瞧可還順眼,若是不順眼,咱家再領回去給你換。”

    “公公客氣了,這些人就很好,不必勞煩公公了。”

    “不礙事不礙事,謝公子滿意就好。”

    蘇公公笑著點了點頭,心中卻泛起了嘀咕。

    前幾日皇上忽然收到消息,說是別人的護衛不見了蹤影,皇上還疑心是謝作想要跑,派人一偵查才發現,謝作這人完全沒有要跑的意思,反而和他那相好的同左家小姐一起去了踏雪寺游玩。

    謝作這小日子過得逍遙又自在,哪里有一點囚犯的意思。

    這次也是,收到別院護衛消失不見的消息后,第一反應就是謝作有沒有逃跑,知道謝作好好待在別院后,皇帝也并沒有要治謝作的罪。

    只是私下里派人調查別怨那些護衛為何消失不見,結果卻一點蹤跡都沒有查到,那些人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皇帝不信邪,還在派人調查著,至于能不能找到,還要另說。

    那些消失不見的護衛還沒找到,皇帝就又讓他送來了新的護衛。

    如此照顧周全面面俱到,蘇公公心里不禁暗自猜測,莫非謝作是皇帝的兒子,不然皇帝怎么待他如此寬厚。

    給了別院好生讓人看著,吃喝也不曾缺待了,反而樣樣都是精細物品。

    就算是派人看著,也像是給了看門護院的奴仆一樣,一點兒也不曾拘著謝作的出入。

    除了偶爾時不時將謝作叫進宮里看上一眼,皇帝竟然一點兒也沒有要斬了謝作的意思。

    這么好的待遇,很難讓蘇公公不懷疑。

    但是想想每次見謝作,皇帝都讓他跪在地上不起來的模樣,蘇公公心里又不是那么確定了。

    這謝作要真的是皇帝的兒子,憑皇帝的手段,讓他假死換個身份,再養在身邊也不是不可以,又干嘛繞了這么大一圈整這一出,實在是令人費解。

    眼神悄悄打量著謝作那張美的不似凡人恍若謫仙的臉,蘇公公心里忽然生起了一個堪稱驚世駭俗的念頭。

    莫非皇帝是看中了謝作,這才這么折騰。

    想想皇帝不知因為什么緣故如今都不肯立妃,這荒唐的念頭好似又更準確了幾分。

    蘇公公一顆心七上八下的狂跳著,荒的手腳都在發顫。

    因為心里那點兒小心思,稍稍說了幾句話,蘇公公扭頭就告辭離開了,免得待久了覺得尷尬。

    如今蘇公公是再也看不得謝作那張臉了,只覺得看上一眼都讓他心顫不已。

    皇帝要真的是看上了謝作,太后娘娘想要抱孫子的愿望恐怕是一輩子都實現不了了。

    越想這事兒就像是真的一樣,蘇公公哪里還待得下去,馬不停蹄的上了馬車便催著人往宮里趕,準備好好緩緩。

    陳商衽看著院子里站著的五個男人,扭頭看向身旁的謝作詢問道:“謝作,你覺得這幾個人該怎么安排好?”

    他本想直接開口叫媳婦兒的,但是想到前幾次他在左巧人和千葉閣掌柜面前叫了謝作媳婦后,謝作回家和他鬧不愉快的事情,便及時改了口。

    謝作愣了一下,沉聲說道:“不若就讓他們住在我們院子旁邊吧,既然是護衛,住的近自然更方便一些。”

    陳商衽聽了,心間的小小的猜測,也就更加證實了幾分。

    從前劉齊他們住的是離謝作比較遠的院子,之所以如此安排,一是因為劉齊他們并不想和謝作挨得太近,受他使喚,二就是因為謝作并不想事事都被劉吝他們監視著,主動要求自己住到相對來說比較偏僻的院子里,將本該是主人所住的正院讓給了劉齊他們。

    而對于這批新安排進來的護衛,謝作卻完全沒有抵抗心理,直接就讓他們住到了院子旁邊,想來這些人的身份一定不簡單。

    陳商衽打量著面前幾人,并沒有刨根問底的打算。

    謝作想做什么,他不會過多詢問,也不會過多干涉。

    他的任務是改變謝作的命運,而看他如今表現出來的種種現象,這些人的出現或許正是謝作命運改變的證明,應該算是一種好的現象。

    謝作發了話,這幾個身穿黑衣侍衛服的人也沒有什么意義,齊齊抱拳應了一聲,便轉身收拾自己住的地方去了。

    他們走后,陳商衽就和謝作手牽著手,慢悠悠的在院子里踱步。

    兩人走到一顆泛黃掉葉的大樹下,謝作停下腳步,微垂著眼睛問陳商衽:“你不問問我那些人的來歷嗎?”

    陳商衽疑惑的眨了眨眼:“他們不都是皇帝送來的護衛嗎?有什么可好奇的?”

    “不是這樣的……”

    “嗯?”

    謝作緩慢的抬起頭,嗓音沉悶地說道:“那些人是我母親的舊部,他們之所以會出現在這里,是為了推翻承音安,助我重登寶座。”

    說完,謝作便又低下了腦袋,手掌緊張的攥成了拳頭。

    意欲謀反這種事情是死罪,本不該讓旁人知曉太多,可是面對陳商衽時,謝作還是忍不住將自己所有的打算全盤托出了。

    不為了別的,只為了陳商衽先前信任自己,將他自己報復劉齊他們的事情,如數告訴了他。

    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在陳商衽將他自己所隱藏的秘密告訴他后,謝作在某些事情上也并不想瞞陳商衽,也想全心全意的信賴他。

    所以在如今這個并不怎么和時宜的情況下,謝作將自己本該隱藏起來的秘密脫口說了出來。

    謝作說完心里就涌起了巨大的恐慌,自顧自的低著頭,不敢去看陳商衽的眼睛,不想看到那雙本該清澈的眼里,出現令他厭惡的神情。

    看著扔下這么一個大炸彈,就縮著腦袋,身影顫抖的謝作。

    陳商衽輕笑了一聲,伸手抬起他低垂的頭,淺笑著問他:“你在害怕什么?”

    陳商衽心里無奈極了,看著謝作緊張不敢抬頭的模樣,只覺得好笑不已。

    “你是不是忘了,我們是一體的,如果你做了決定,那我就尊重,不論結果如何,我都會陪在你身邊不離不棄。”

    謝作一雙漂亮的眼睛不停眨動著,明亮的瞳孔里清晰的倒映著陳商衽的影子。

    “你不害怕掉腦袋嗎?”

    “害怕啊,可我更怕你會受傷?”

    陳商衽嘆了口氣,伸手將謝作摟進懷里,摟著他的腰,聲音溫柔的說:“這樣不知前路如何的日子實在是太難熬了,縱然現在的生活很愜意,可萬一哪天這些平靜被打破,我們就只能是待宰的羔羊,任人宰割。”

    “我知曉你的心意,知道你想更好的保護我,知道你想改變如今的局面,能夠更好的保護我們的家,所以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他說著,輕輕的吻了吻謝作的鬢發,在他耳旁輕聲說道:“只是你要答應我,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千萬不能夠讓自己受傷。”

    謝作將臉埋在陳商衽的肩窩處,聲音悶悶的說了一聲:“好!”

    他心里澎湃洶涌的流淌著一股情緒,那股情緒太過復雜難辨,讓他根本分辨不清楚那股情緒該稱作什么。

    他只是下意識的緊緊回抱著陳商衽,緊緊的抱著他,心里酸澀的感覺才會好受一些。

    謝作鼻端漂浮著一股淡淡的梔子花香,并不濃烈,卻像是刻在腦海里一樣,讓他聞之上癮。

    感受著身后輕輕拍撫的手掌,謝作暗自在心中發誓,無論旁人說什么,他此生都絕不會辜負了陳商衽。

    感情有時候就是這么莫名其妙,他們雖然沒有經歷什么生離死別,可卻一同相遇在彼此最困難的時候,患難與共的情誼,有時候往往比生死離別還要濃重深厚,忘卻不掉。

    或許這世間的很多人都不贊成他和陳商衽在一起,但他不在乎,因為在他最落魄最困難的時候,陪他度過的人是陳商衽。

    所以任憑旁人說盡千言萬語,他此生也認定了陳商衽,絕不會松開他的手。

    謝作嘴邊露出一抹笑,久違的感覺到了一抹安心。

    第148章 這個侍衛他以下犯上后以夫為貴了

    雖然別院內又住了幾人,卻并沒有什么影響,那幾個人不同于先前的劉齊等人,非常有分寸,日常活動只在自己的院子里,并不怎么出來走動。

    但若是有需要他們的時候,只需高聲一喊,他們便能趕到,根本沒有不聽命令的情況。

    只是比起陳商衽,他們更聽謝作的命令。

    “今天我要給謝作做大閘蟹,十七你能不能去買點大閘蟹回來?”

    陳商衽看著眼前面容白凈的小少年,笑嘻嘻的問。

    十七的臉色僵了僵,左右看了看,見身旁的人不約而同的投來了隱晦的視線,十七底氣不足地道:“陳公子,我……我一會兒還有點事兒,你看你能自己去買嗎?”

    此話一出,院子里坐著的眾人同時發出了一陣哄笑聲,注視著陳商衽的眼神充滿了輕蔑。

    聽著周遭的嘲笑聲,陳商衽并不氣惱,依舊笑著說道:“這樣啊,那就沒辦法了!”

    笑著向眾人點了點頭后,他便轉身離去了,在他走后,一道輕蔑的嗤笑聲忽然響起。

    “也不知咱這主子是怎么想的,竟和這么個小白臉兒攪和到一起去了。平白污了自己的名聲不說,還要養著這么個沒用的東西,真是得不償失。”

    “住口十五,主子的事情哪里容得著你議論。”

    屋里忽然走出來一個面容冷肅的男子,不輕不重的說道:“不管那人如何,他都是主子認定的人,在主子未曾厭棄他前,我們便要給予他應有的尊重。”

    說著,男子的視線淡淡掃視著院子里的眾人:“何況背后議論他人并非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以后也莫要再犯了。”

    名叫十五的男子不服氣的撇了撇嘴,卻并沒有再說些什么,站起身負氣走出了院子。

    “十七,你去將陳公子剛剛吩咐要買的東西買回來,然后給他送去,其他的不用多說。”

    “好勒,我知道了大哥。”

    十七站起身聲音低低的答應了一聲,便溜著墻邊兒跑了出去。

    被墨淮這么不輕不重的訓了一頓,院子里原先還笑的歡樂不已的眾人一個個都成了啞巴,只小心彼此打著眉眼官司。

    “大哥,十五他就是嘴欠,其實心地并不壞,你可千萬別和他置氣。”

    見墨淮直站在門前靜默不語,十二試探著開口勸了一句。

    他們這些人里頭,就只有墨淮擁有獨屬于自己的名字,而他們就只配擁有單一的數字排列。

    所幸他們兄弟幾個相處的都還不錯,并沒有生出什么嫌隙,平時大多時候也都是聽墨淮的安排。

    此時見墨淮眉頭緊鎖的模樣,十二作為平時與墨淮最親近的人,自然要出來勸說一番。

    這左右都是兄弟,他自然不想讓大家鬧得不愉快,若是能說和說和自然是最好的了。

    墨淮嘆了口氣,輕輕搖了搖頭:“我何嘗不知道他的脾性,只是我們終究是做人下屬的,有些事情根本輪不到我們多說什么。我是怕他那些話傳到主子耳朵里,給他招來不必要的是非。”

    十二聽了,臉上露出一抹笑,不以為意地道:“大哥這就是多心了,這院子里呆著的都是自家兄弟,這些私下里議論的話怎么會傳出去。”

    說完,十二看了看四周,院子里的其他侍衛跟著紛紛點頭。

    墨淮看到這幅場景,眉頭不由漸漸放松開來,嘴邊也跟著露出一抹淺笑。

    陳商衽提著裝有大閘蟹的籃子回來的時候,恰巧在門口碰上了同樣提著籃子回來的十七。

    “陳公子,在這遇到你真是太好了。”十七說著將手里的籃子遞了過去,“這是你要的大閘蟹,我特地去集市上買的,如今還活著呢。”

    陳商衽稍稍揚了揚眉,揚著一張和氣的笑臉說:“謝謝你啊十七,只是這蟹我已經買了,你買的就拿回去你們自己吃吧。”

    說著,他還揚了揚手里的籃子。

    十七愣了一下,低頭一看,只見陳商衽提著的籃子里,整整齊齊碼放著十幾只大閘蟹,而且個頭均勻,一個個都被細細的草繩綁的結結實實。

    再看向自己手里提著的籃子,明明是同樣大小的小竹籃,但他籃子里的大閘蟹卻大小不一,而且根本就沒有經過處理,現今正在籃子里亂爬著,有些踩著小伙伴的身體,都爬到了籃子邊,眼見著就要越獄成功了。

    十七不知道怎么,忽然覺得臉有點熱,他尷尬的晃了晃籃子,把爬到籃子邊的大閘蟹晃了回去,聲音弱了幾分:“我……我們不會做這個,還是陳公子拿回去吧。”

    說著,他摸了摸鼻子,神情間有些不自在。

    陳商衽笑了笑,并沒有如十七所愿的接過籃子,而是繼續用不強硬,卻也不容拒絕的聲音說:“真是不好意思呢,我和謝作兩個人吃不了那么多,這些你們就自己拿回去吧,也當是犒勞犒勞自己了。”

    說完,他抬腿就走,根本沒有給他十七反應的機會。

    傻呆呆的提著籃子,十七低頭看著籃子里活蹦亂跳的螃蟹,瞬間苦了臉。

    這可咋辦啊,他們幾個都是大男人,根本就不會灶臺上的事情,這籃子螃蟹完全就是中看不中吃,提回去也是麻煩。

    十七伸頭張望了一下,哪里還看得到陳商衽的影子,無奈之下只能提著螃蟹回了院子。

    “小十七,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東西啊?”

    院子里的幾人好奇的圍了過來,原本以為十七會提著什么好吃的或是什么,結果卻是一籃子活蹦亂跳的螃蟹。

    “我說十七呀,你帶這玩意兒回來干什么,難不成你心血來潮想學學廚藝?”

    十六說完,就哈哈大笑了起來。

    十七嘆了口氣,無奈將事情的原委講了出來。

    聽完他說的,院子里的眾人一下子沉默了。

    陳商衽為何不接下這籃子螃蟹,十二等人已經猜出來了。

    先前他們看不起陳商衽,根本不把他的話放在心里,還當著他的面出言嘲笑他。

    如今陳商衽不接這籃子螃蟹,就是明晃晃的給他們甩了個軟釘子,故意甩臉子給他們看呢。

    “特么的,這小白臉也太囂張了吧,我現在就去把他捆起來,好好教訓一頓。”

    年紀比十七大不了多少的十六和十五,紛紛怒氣沖沖的擼起了袖子。

    “都給我回來。”

    十二頭疼的扶了扶額,看向梗著脖子的十六和十五,皺著眉說:“原本就是我們不對在先,哪里還有臉去找人家的麻煩。你們要是真去了,咱們這臉可就真的丟的一點兒也不剩了。”

    嘆了口氣,十二語氣幽幽地道:“再怎么說他也是主子的人,就像是墨淮說的,主子沒有厭棄他以前,對他我們都要以禮待之。”

    十六咬了咬牙:“我不服氣,敬著主子也就算了,他一個賣鉤子的憑什么也讓我奉承巴結著。”

    此話一出,周遭全是應和聲,顯然都很贊成十六的這番話。

    “我只想你們心中不服,可是不服又能怎么樣,人家就是比咱們高一等。”

    “再說了,人生在世各憑本事吃飯,人家就是吃飯的本事特殊了一點,我們也犯不著這么敵對他。我們如今不也是在他人手下討生活,又有什么貴賤之分。”

    “你們若是真的不待見他,以后少搭理就是了,犯不著做這些小人行徑平白惹的笑話,還自丟臉面。”

    十二心中嘆了口氣,只能小心的安撫著這一群容易熱血上頭的沖動鬼。

    這群家伙要是真去找陳商衽的麻煩,他們一群人都要跟著受罰。

    聽了十二的一番話,十六等人心中雖然還不還不服氣,腦子卻都已經冷靜下來了,不再吵著鬧著要去教訓他了。

    十二見這群家伙終于安靜下來了,悄悄松了一口氣。

    “阿嚏……”

    “肯定是媳婦想我了!”

    陳商衽揉了揉鼻子,看著籃子里的螃蟹,嘴邊揚起一抹笑:“一會兒就把你們做成美味的大閘蟹。”

    他先把籃子提到灶房,將螃蟹交給孟廚娘處理,做一下準備工序,等螃蟹處理好了,他再來親自操刀。

    陳商衽將螃蟹交給孟廚娘后,就去找謝作了。

    他回到房間,結果屋里卻不見謝作的身影,陳商衽愣了一下,然后就去院子里找了一下,果然就在樹下看到了他的影子。

    謝作躺在躺椅上,身旁的地上掉著一卷翻開的書,想來謝作是看書的時候不小心睡著了。

    一片葉子飄飄悠悠的落了下來,剛好就落在謝作的頭發上,陳商衽皺了皺眉,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撿起那片葉子。

    陳商衽看著頭頂茂密的枝葉,煞有其事地說道:“要是吵醒我媳婦兒,不等來年春來,我就砍了你。”

    此時一陣微風吹過,茂密的枝葉抖了抖,又嘩嘩落下了一大堆葉子,而且不偏不倚的正好落在了陳商衽的頭頂上。

    “……”

    陳商衽粗魯的拍掉頭頂的枯葉,抬頭望去,片刻后不由笑出了聲。

    “不過是隨口一說,這風和樹葉都跟著湊熱鬧,倒顯得我像是個傻子一樣!”

    第149章 這個侍衛他以下犯上后以夫為貴了

    像是為了迎合他的話語一般,繁茂的樹葉又抖了抖,零星掉落下來幾片葉子。

    陳商衽微挑著眉梢搖了搖頭,輕笑了一聲,便不再注視那棵樹,垂眸溫柔的望向了謝作,他就這么望著他的睡顏,直到他緩緩睡醒過來。

    “回來了!”

    謝作勾起唇角,懶懶一笑,然后沖著陳商衽伸出了手。

    陳商衽同樣展顏一笑,順勢將謝作拉進了自己的懷里,含笑問他:“睡得好嗎?”

    謝作輕輕點了點頭,胳膊虛虛搭在他腰際,眨巴著尚且還有些惺忪的眼睛。

    陳商衽摸了摸謝作烏黑的長發,唇邊帶著淺淺的笑,知道他剛剛睡醒,腦子或許還沒怎么轉過來,所以才會露出這副慵懶可人的模樣,便不再與他搭話,任他自己醒神。

    靜靜相擁了一會兒,謝作便清醒了過來,但他也沒有離開陳商衽的懷抱,而是用聽起來比先前清醒不少的語氣,輕聲問他:“若是需要采買,怎么不叫墨淮他們去?”

    陳商衽眨了眨眼睛,說:“我去找過他們,可是他們一個個都好忙,就連最小的十七都沒空,所以我就自己去了!”

    別院又不是軍營,哪里有什么事情讓他們繁忙至此,不過都是些托詞罷了。

    謝作臉色陰沉了一瞬,聲音略沉地道:“大概是他們剛上任,所以有很多東西都需要熟悉,以后興許就好了。”

    陳商衽輕輕頷了頷首,并沒有多說什么。

    上眼藥這種事情,點到即止就行,說的多了,目的性就太明顯了。

    陳商衽嘴角翹了翹:敢嘲笑我,我讓我媳婦收拾你們,誰讓我是有媳婦撐腰的人!

    嘿嘿,有媳婦的感覺真好~

    “秋季正是吃蟹的時候,我去給你做大閘蟹,螃蟹我都買好了。”

    “好!”

    “那媳婦兒你先在這兒躺著,香噴噴的大閘蟹馬上就來。”

    陳商衽親了親謝作的唇角,沖著他笑得一臉燦爛。

    謝作眉眼微彎,微微頷首答應著。

    等到看不見陳商衽的身影,謝作才沉下了眉眼。

    他知曉這群人并不怎么服他,之所以會冒著風險助他,不過是因為看在母親的面子上。

    若不是因為母親,這些人或許根本就不會在他面前顯露蹤跡。

    想起自己那個不顯山不露水,卻擁有如此龐大勢力的母親,謝作心中很是復雜。

    他沒想到看似不過是一個普通宮女的母親,背后竟然有這么大的勢力,若不是七歲那年,他差點淹死在錦鯉池中,或許永遠都不會知道這群人的存在。

    謝作默了默,伸手進衣袖內拿出了一個小木牌。

    正是那日千葉閣中,老掌柜給他和陳商衽的贈禮。

    這個不起眼的小木牌正是可以號令那群人的一件信物,老掌柜當日將這件東西給了他,就是向他表明了身份和遞出的橄欖枝。

    謝作從未想過復國什么的,他那個所謂的父皇整日沉迷于酒色之中,根本不管朝政,任由百姓流離失所,餓死街頭。

    如今國之覆滅,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自從被送進別院之中時,謝作心就死了。

    即使可以自由出入,他也未曾出過門,猶如畫地為牢的鳥兒。

    可是,就在他虛度光陰的時候,陳商衽就那么吐卻無比自然的出現在了他的面前,讓那顆早就死了的心漸漸恢復了跳動。

    他怎么樣都可以,是生是死,或是被人欺辱,但是陳商衽卻不可以。

    謝作握緊木牌,垂下眼眸,遮住眼底的晦暗神色。

    廚房里,陳商衽忙得熱火朝天。

    光吃蟹肯定是不夠的,所以陳商衽又做了另外幾道菜,搭配著一塊吃。

    螃蟹做好后,陳商衽給孟廚娘留了兩只,每一樣菜也都有做孟廚娘的,如此孟廚娘也就不用再另起鍋灶了。

    孟廚娘看著盤子里的螃蟹,心頭覺得暖暖的,她不過是個廚娘,但是陳商衽不管做什么飯都能想到她。

    只看著眼下陳商衽的行事作風,孟廚娘便覺得陳商衽這個人是個可以托靠的人,謝公子能和他在一處也是一件幸事。

    “陳公子的廚藝真是好的沒話說,做出來的飯菜比我師傅做的還好!”

    這些并非是奉承話,而是孟廚娘真心實意的稱贊。

    陳商衽的確比她師傅林樣廚藝好,會做的菜式也是繁雜多樣。

    如果不是她已經拜了師傅,還真想跟著陳商衽學學手藝。

    陳商衽做飯時,孟廚娘總在一旁幫廚,忍不住就會偷看上兩眼,但陳商衽從未阻止她偷偷學藝,有時候還會給她細細講解一些菜式的步驟。

    孟廚娘雖為真正拜陳商衽為師,卻已經將他奉做自己的另一個師父。

    “謝作總說我做的飯好吃,我還當他不好意思提意見。現在有孟廚娘,你這句話我也就放心了。”

    陳商衽靦腆的笑了笑,而后端起擺放整齊的托盤,對著孟婆娘點了點說:“那你先用著,我把這些端給謝作。”

    “唉好,你去吧”

    孟廚娘看著陳商衽漸漸漸遠的背影,臉上揚起一抹笑。

    “媳婦兒,大閘蟹來嘍~”

    不大的石桌上滿滿當當擺了許多東西,各式各樣的美食散發著誘人的香味,讓人忍不住食指大動。

    “這是我做的大閘蟹,媳婦兒味道怎么樣?”

    陳商衽剝了一只螃蟹,拿勺子舀起一勺蟹黃,遞到了謝作的唇邊,然后滿臉期待的看著他。

    謝作不負眾望的說道:“嗯,好吃!”

    陳商衽彎唇一笑,拿著專業吃螃蟹的工具,將一整只蟹從腿到身子,都掏得一干二凈,沒有放過一點的蟹肉。

    吃完的螃蟹殼,被他隨手那么一堆,看起來又是一只完完整整的螃蟹。

    “怎么樣媳婦,我厲害吧?”

    陳商衽挑了挑眉,一臉的得意洋。

    謝作無奈一笑,夸贊道:“是是是,你最厲害了。”

    說完,兩人相視一眼,眼中都充滿了笑意。

    一頓飯吃得黏黏糊糊,兩人卻猶不自知。

    飯菜的香味隨風飄浮,只不過一墻之隔的墨淮等人也聞到了味道。

    “想不到這小白臉還有點用處,做的飯聞起來挺香啊!”

    十六原先罵陳商衽罵的最狠,如今也是他最先露出了饞樣。

    “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不就是螃蟹嗎,有什么難的,咱自己也會做。”

    十五不屑的撇了撇嘴,說完便提著裝有螃蟹的籃子,朝著灶房走去。

    十二等人心下驚奇十五竟然會做飯的這件事,便也跟著一起去了灶房。

    十五提著籃子走到半道上,其實就已經后悔了,但聽得身后追來的腳步聲,他只能咬著牙,硬著頭皮來到了灶房。

    十二等人都是些大老爺們,十七將螃蟹提回去后,他們就將籃子扔到了墻邊,根本沒想到要把籃子放進水里,防止螃蟹渴死。

    如今經過一番折騰,籃子里的螃蟹早就吐起了白沫沫,活蹦亂跳的樣子也早就沒了,一個個半死不活的趴在籃子里。

    十五皺著眉看了一眼,就洗也沒洗的一股腦蒸籠子里的螃蟹倒進了鍋里。

    他扭頭四處瞧了瞧,看見一旁的水缸,拿起水瓢舀了半鍋水,便蓋上鍋蓋燒起了火。

    十二等人擠在門外,看著十五游刃有余的模樣,還以為他真的會做飯,一個個期待的眼睛放光。

    隔壁的香味實在是太誘人了,現在好了,等一會兒他們也有螃蟹吃了,再也不用羨慕隔壁了。

    被眾人的視線盯著,十五心里虛的不行,面上卻又干凈利落地取了一把柴火丟進了火堆里,火苗一下子燒的更旺了。

    沒過一會兒,鍋里的水就煮沸了,透過水汽掀開的鍋蓋,隱隱約約也飄來了一股味道,雖然并不如陳商衽做的那么香,感覺卻也不錯。

    十五看了一眼,害怕煮不熟,又煮了好久,才起身掀開了鍋蓋,結果迎面就飄來一股嗆人的味道。

    十五和門外的十二等人紛紛咳個不停,眼淚都咳了出來。

    十六飛快擦了擦眼淚,皺著眉說:“十五你行不行,這味道怎么這么嗆啊?”

    十二也有點懷疑:“十五我怎么從沒有聽說過你會廚藝?你不會是為了逞強故意裝樣子吧?”

    十五的臉色僵了僵,扭頭看了一眼鍋里,雖然水被燒干了,鍋里的螃蟹卻并沒有焦糊的痕跡,一個個顏色鮮亮,他瞬間覺得底氣十足。

    “誰裝樣子了,我就是長時間不做飯,不怎么熟練了而已。”

    十五梗了梗脖子,指著鍋里說:“瞧著鍋里的螃蟹多好,你們要是嫌棄,我就自個兒吃。”

    十二等人伸著脖子看了看,頓時也不嫌棄了,芬芬說起了好聽話。

    十五被哄的高興,拿著鏟子將鍋里的螃蟹盛到了盤子里,擺在眾人面前說:“快嘗嘗,這可是我最拿手的。”

    眾人一聽,紛紛拿起筷子夾起螃蟹送進了嘴里。

    他們不知道怎么吃螃蟹,有的就直接塞進了嘴里,有的則是見過別人吃,照貓畫虎學著記憶里的樣子,把螃蟹的后殼掀開,拿筷子去夾后殼上那一層蟹黃。

    十二等人迫不及待的吃了一口螃蟹,然后就同時吐了出來。

    “這什么東西啊?咋這么腥這么苦呢?”

    “這里面咋還有沙子呢,好懸沒把我牙給崩壞了。”

    眾人七嘴八舌的說完,便怒氣沖沖的看向了十五。

    十五后退了一步,尬笑著說:“那個,我……我忘記處理了,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沒有下次了。”

    十二磨了磨牙,攥著拳頭說:“既然不會做,你裝什么大尾巴狼,還害得我吃了這么難吃的東西。”

    十五的身子抖了抖,轉身便朝著門外跑去。

    十二冷笑一聲:“兄弟們給我上。”

    十五邊跑邊求饒道:“我錯了,你們饒了我吧。”

    十二等人咬牙切齒的說:“不可能。”

    就這樣,十五被一眾兄弟按在地上打,滿院子都響徹著他的慘叫聲。

    第150章 這個侍衛他以下犯上后以夫為貴了

    謝作疑惑的抬了抬眼,問陳商衽:“剛才那是什么聲音?”

    “嗯……大概是附近的貓在叫吧。”

    陳商衽不以為意的剝著手里的螃蟹,好似根本不好奇一樣。

    “是這樣啊……!”

    謝作聽陳商衽說的那么篤定,也就相信了這話,拿著勺子舀起滿滿一勺蟹黃,送進了嘴里。

    “好吃吧媳婦兒。”

    謝作點了點頭,舀了一勺送到陳商衽的嘴邊,笑看著他說:“你別光給我剝,你也嘗嘗。”

    陳商衽聽話的張開嘴,嘴里就被塞了一大口的蟹黃蟹肉,獨屬于螃蟹的那股鮮香甜美,便在口腔里緩緩綻放蔓延。

    “真的很好吃,尤其是媳婦喂的,感覺更好吃了!”

    陳商衽笑得燦爛,望著謝作的眼神溫柔的像是最濃烈甘甜的蜜糖。

    謝作耳熱一瞬后,微垂著眼拿起勺子又舀了一勺遞給陳商衽:“既然好吃,那就再吃一點。”

    陳商衽輕笑一聲,一口含住勺子,眼神卻緊緊盯著謝作,那炙熱的目光還是自己吃的不是一勺蟹黃而是別的什么。

    謝作這下子是真繃不住了,臉頰不知不覺就紅了。

    陳商衽心中得意,臉上的笑意也就越擴越大,直至笑的見牙不見眼。

    謝作拿陳商衽沒辦法,只能拿起筷子努力扒飯,臉都快埋到碗里去了。

    陳商衽見此也不再逗他,恢復了正經模樣,夾起一筷子菜放進他碗里,笑著說:“別光吃飯,也要吃點菜,這樣營養才會均衡。”

    謝作抬頭看了陳商衽一眼,然后默不作聲的拿著筷子,將菜和飯一同扒拉進了嘴里。

    陳商衽一手支著下巴,看著謝作稍微圓潤了一些的臉頰,心中成就感滿滿。

    每個世界最快樂的事,就是把媳婦兒喂胖,照顧媳婦的身體健康,每達成一次,陳商衽心里就會無比滿足。

    ……

    “這些就是我們收集到的消息,如今肯和我們合作的人只有寥寥幾個,而且在朝中的地位微乎其微,根本不能幫到我們什么。”

    “如果想成事,必須拉攏其他的大臣,但他們如今位居高位,日子過得逍遙自在,恐怕不會冒此風險與我們合作。”

    墨淮說著,伸手入懷掏出一封信,放在桌上說:“這是陶先生給您的,里面寫了他的一些想法。”

    墨淮口中的陶先生,就是千葉閣的老掌柜,那位老先生看似普通,實則卻有大智慧,不然也不能僅靠一己之力,就經營起千葉閣這么大的一間商鋪了。

    謝作一言接過信,展信閱讀了起來。

    信中陶先生也提到了眼前的窘境,但陶先生卻想出了一個破解之法,那就是拉攏皇帝打壓的大臣。

    陶先生第一個提到的人,就是左尚書——左明義。

    左明義因為剛正執拗的性子,一直不得皇帝器重,如此正好是一個拉攏的機會,若能得到左明義的助力,那就是如虎添翼,事半功倍。

    謝作看完信,沉默了一下說:“你去告訴陶先生,就說我知道了。左明義我會親自去游說,為了事情不出差錯,你去找找左明義的弱點,以防事情不成反被他咬一口。”

    謝作一臉冷肅,模樣與在陳商衽面前時大不相同,此時此刻的他,頗有一國皇子的姿態。

    生在皇宮哪里有什么單純之人,謝作原先不爭不搶,看淡世俗,不過是因為他不想罷了,一旦他準備奮起反抗,藏匿的鋒芒也就顯露出來了。

    墨淮抱拳領命,轉身離去。

    謝作在書房內靜坐了片刻,才起身回了臥房。

    謝作本以為陳商衽已經睡下了,推門的時候特意放緩了力道,卻沒想到踏進門內時,本應該躺在床上熟睡的陳商衽,立刻就坐了起來。

    “媳婦兒,事情談完了?”

    謝作愣了一下,心中劃過一片暖流,笑著說:“談完了。”

    “這么晚了,你怎么還沒有睡下?”

    陳商衽掀開被子下床,走到謝作面前,很是自然的去解他的衣帶,準備為他寬衣。

    “你還沒有回來,我怎么睡得著!”

    謝作笑了笑,也便任由陳商衽伸手脫去了自己身上的外衫。

    兩人相處日久,謝作與陳商衽在一處時,也少了幾分不自在,兩人的相處倒越來越像是一對夫妻了。

    陳商衽將謝作脫下來的外袍搭在衣架上,而后望著他說:“你與墨淮說了那么久的話,是不是你所謀劃的事情并不順利?”

    謝作沉默了一下,嘆了口氣:“的確是不順利,如今朝中大局已定,承音安的皇位坐的是越發穩當了,若想推翻他,根本就是難如上青天。”

    陳商衽聞聽此話,眉頭深深一蹙,也不由跟著沉默了下來。

    承音安對謝作的父皇心懷恨意,若非謝作的母親是承音安深愛的女人,謝作的結局很可能與他的父皇相同。

    然而,正因為謝作的母親是他深愛的女人,承音安內心實際上也對謝作懷有恨意,因為謝作的存在一直在提醒承音安他的無能之舉。

    承音安和謝作的母親梁杏瑜之間彼此相愛,但由于承音安的無能,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梁杏瑜成為別人的妃子。

    那時的承音安不過是一個卑微的質子,偶然之下與潛入皇宮的梁杏瑜相識,并在日漸相處中愛上了彼此。

    承音安直以為梁杏瑜是一個普通的小宮女,卻沒想到梁杏瑜是千葉閣的情報探子。

    梁杏瑜潛入皇宮也是為了刺探皇宮里的情報,以便千夜閣能夠順利推翻皇帝的暴政,拯救黎民于水火之中。

    梁杏瑜沒想到會與承音安相愛,但除了愛情,她同樣也是一個理智的女人。

    她從沒有忘記自己潛入皇宮的目的,并在暗中一直為此努力著,想方設法接近皇帝。

    梁杏瑜知道皇帝是個貪圖美色的人,她便故意趁著皇帝醉酒之際,等在了皇帝的必經之路上,并如計劃中的一樣,被皇帝看中,成了皇帝的女人。

    承音安知曉此事后,使勁的百般手段才見到了梁杏瑜,從梁杏瑜的口中得知,這一切本非她所愿,承音安便就此恨上了皇帝。

    不久之后,南國與北國簽訂了和平條約,承音安這個質子也被送回了南國,失去了梁杏瑜的消息。

    多年以后,承音安依靠著自身的手段,打敗所有的兄弟,當上了南國的皇帝,當他舉兵攻進北國時,卻聽到了梁杏瑜已經身死的消息,因此一劍刺死了北國皇帝。

    如此戲劇化的一段感情糾葛,造就了承音安復雜的心理。

    想殺謝作,卻又因為他那張與梁杏瑜相似的臉而下不了手,便只能暫時將他囚禁起來。

    梁杏瑜死了,卻在承音安心里留下了不可磨滅的記憶,一生都未曾娶妻立妃。

    陳商衽看著謝作的眉眼,心中無奈的嘆了口氣。

    其實承音安不知道的是,謝作并非是皇帝的血脈,而是他的兒子。

    梁杏瑜那樣一個有心機有膽識的女人,怎么會允許自己委身于一個殘暴無情、中年發福的皇帝。

    其實那夜皇帝醉酒,梁杏瑜使了手段,并未讓皇帝真正碰她,而她之所以會懷有身孕,也是因為用迷藥迷暈了承音安,在承音安不知情的情況下,懷揣著他的孩子,成了皇帝的妃子。

    只是梁杏瑜沒想到的是,這個孩子會要了她的命。

    不過在臨死之際,梁杏瑜還是私下里偷偷運作了一番,這才讓背負克父之名的謝作活了下來。

    梁杏瑜憑一己之力,將兩個男人玩弄與鼓掌之間,可見是個非常厲害的角色。

    “你在想什么?”

    耳旁的聲音喚醒了沉思中的陳商衽,他看著目露疑惑的謝作,笑著說:“我在想辦法幫你啊,你為了我們的以后努力著,我當然不能只在一旁看著了。”

    “我不在意這些。”

    謝作牽起陳商衽的手,垂著眼說:“比起你能不能幫助我,我更想讓你平平安安的。這條兇險的路,只我一人行走便可,你不要為此憂心,一切交給我就好。”

    陳商衽輕輕嘆了一口氣,認真的望著謝作說:“我知道你不想讓我受傷,可在你擔心我的時候,我也同樣擔心你。你放心,我不會做什么危險的事情,如果要做,我也會告訴你一聲,這樣總可以吧!”

    謝作聽到陳商衽這么說,唇角微勾,慢慢安心下來,輕輕“嗯”了一聲。

    只要陳商衽不亂來,他總能夠保護好他的。

    陳商衽靜靜擁抱著謝作,眼中卻透露出一抹深思。

    原世界線中,承音安到死都不知道謝作是他和梁杏瑜的孩子。

    現在既然要改變謝作必死的命運,那么這件事,也可以適當透露給承音安了。

    依照承音安愛梁杏瑜愛到骨子里的情況來看,在知曉謝作是他的兒子后,他肯定就不會對謝作下手了。

    說不定還會因為這層關系,而改變對謝作的看法,百年之后將皇位拱手讓給謝作,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不過這一切都是他按照原世界線所做的推斷,事實究竟如何,還有待考究,要不要真的告訴承音安,謝作的身份這一事,也要細細思量,免得弄巧成拙。

    第151章 這個侍衛他以下犯上后以夫為貴了

    左明義剛下馬車,左府管家劉伯便上前壓低聲音說道:“老爺,書房有客,已經等候您多時了。”

    左明義目露疑惑,皺眉問道:“有客?什么客?”

    “這……”管家遲疑了一瞬,低頭說,“還是老爺自己去看吧。”

    左明義見此,眉頭便皺了起來,快步朝著書房走去。

    等看到那個所謂的客人,左明義這才明白管家為何難以開口了。

    左明義揮了揮手讓身后跟來的管家退下,自己一步跨進門內,不動聲色地道:“管家說有客人,我還當是誰,原來是謝公子啊!”

    左明義臉上帶著笑,眼里卻沒有半分笑意,反而含著一絲警惕。

    謝作自然看的分明,他慢條斯理的放下手中的杯子,站起身拱了拱手:“深夜打擾,還望左大人勿怪。”

    “謝公子竟然知道這個時候上門,有打擾之嫌,怎還偏偏挑到這時候來,讓我好生惶恐。”

    謝作聽著他不客氣的話語,并未心生惱怒:“左大人如此,恐怕是猜到了我的來意!”

    左明義緩緩在桌前坐下,并不承認:“左某愚鈍,不知謝公子是何意思。”

    謝作笑了笑,仿若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篤定的開口:“依照左大人的聰明才智,又怎不知謝某來此的意思?我看不過是大人在揣著明白裝糊涂罷了。”

    左明義一抬眼,眼里暗光流動,隱約透露出一絲兇芒,聲音卻是帶笑地說:“謝公子高看左某了,左某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文官,一心只想守著這個職位安度余生,保護好妻兒幼小便可。”

    左明義拿著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悠悠的品酌著,仿佛當謝作不存在一般。

    “我看夜已深沉,實在不便多留謝公子,今日還請謝公子請回吧。”

    “我認為左大人還是好好想想吧。”

    謝作笑了笑,沒有絲毫被驅趕后的尷尬,反而氣定神閑地道:“如今皇帝并不器重左大人,反而隱隱有打壓之勢。就連如今令小姐受此委屈,皇帝都輕飄飄的接過了,左大人說要好好保護妻兒幼小,但是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女兒受委屈,這就是左大人口中所謂的保護嗎?”

    左明義猛的放下手里的杯子,發出“砰”的一聲悶響,好似敲擊在人心上。

    “謝公子不必激怒我,小女之事,皇上圣裁,我雖不甚滿意,卻也知道皇上是為大局考慮,所以心中并無不滿。”

    “我并沒有什么上進的心思,只想守著一隅,安居樂業便可。”

    “至于其他的,左某從未想過。”

    左明義說完,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再次毫不客氣的趕人:“時候不早了,謝公子請回。”

    謝作搖了搖頭,沉著嗓音說:“時候確實不早了,謝某多有打擾,這便告辭。”

    說罷,謝作便朝著門外走去,在開門之前,謝作意味深長地道:“該說的謝某已經說了,希望左大人好好想想我的話,謝某恭候您的回復。”

    謝作離開后,左明義臉上鎮定神仙的表情,這才有所變動,展開的雙手漸漸緊握成了拳頭,眼里神色不斷變換。

    謝作所說的那些,左明義又怎會不知道,就算他不滿級了皇帝的做法,這些心緒也不能在謝作面前顯露。

    皇帝是一把懸在頭頂的刀,不知何時就會落下,讓他腦袋搬家。

    謝作也是一把刀,而且還是一把雙面開了刃的刀。

    他比皇帝還要陰晴不定、兇險未知,左明義怎么可能會與他合作。

    左明義是正直又不是傻子,孰輕孰重,他自然拎得清。

    ……

    謝作離開左府,便于等在外面的墨淮十二等人會合了。

    上了馬車,一旁的墨淮便皺著眉,沉聲說道:“如今左大人不肯和我們合作,需不需要屬下去做些什么?”

    他微微連著眉目,神情平淡無波,話音里卻透著一股狠辣。

    “暫時不必了!”

    謝作搖了搖頭,抬眼望向墨淮,沉聲開口:“左家與我并無恩怨,左小姐也是個性情中人,若非必要,便不要動左家的人。”

    墨淮低頭:“是主子,墨淮明白了。”

    謝作又將視線轉向十二,眼中分明毫無情緒,可十二心里卻是猛然一顫,跟著低頭答道:“主子放心,十二也明白了。”

    謝作望著兩人,聲音毫無起伏的說:“我知道你們心中不服我,可是既然決定追隨與我,那便要交付絕對的真心和服從力。”

    “比起你們,我更想得到那個位置,但是有些手段,不到萬不得已,便不能用。”

    “我不想變得和我那個父皇一樣,成為一個不擇手段殘暴不仁的人,這一點希望你們明白。”

    墨淮和十二互看了一眼,神色認真了些許,恭敬答道:“請主子放心,我們記住了。”

    “如此便好!”

    謝作輕喃一聲,臉上露出一抹笑,緩和嗓音說道:“這些日子也辛苦你們收集情報了,回去以后便好好休息吧。”

    “是……多謝主子關心。”

    馬車緩緩停在別院后門處,一行人悄無聲息地回了別院。

    路過長廊,幾人分別,朝著自己所住的院子而去。

    謝作剛剛走進院子,便見房內隱約透露出一絲昏黃的燭光,映襯著窗影斑駁。

    知曉陳商衽是在等他,他心間微微一暖,臉上也不自覺揚起了一抹笑容。

    推門而入時,果然看到了陳商衽的身影,不過或許是因為等的久,陳商衽已經趴在桌上睡著了。

    謝作腳步微頓了一下,然后放輕動作關上門,走到桌前,正準備將陳商衽抱起放到床上時,陳商衽卻忽然睜開了眼睛。

    “媳婦兒,你可算是回來了,再不回來我就要出去找你了!”

    陳商衽說完,便張開了手臂,用剛睡醒有些沙啞的聲音說:“媳婦兒抱抱。”

    謝作向前一步,便直接被陳商衽抓住腰,抱坐在了腿上。

    陳商衽的臉就擱在謝作肩窩處,懶洋洋地半闔著一雙眸子說:“媳婦兒,你下次出去帶著我吧,這樣我就不用擔心你擔心的睡不著了。”

    說著陳商衽便動了動腦袋,蹭了蹭謝作的肩窩,語氣里滿是撒嬌的意味。

    謝作的脖子被陳商衽蹭的瘙癢不已,忍耐良久,才無奈的答應了:“好,我下次出門帶上你。”

    “媳婦兒你最好了!”

    陳商衽仰頭,吧唧一聲親在了謝作的臉側,聲音響亮無比。

    謝作耳廓泛紅,低頭沉默半晌后,忽然扭身抱住了陳商衽,于他耳側小聲說道:“陳商衽,我想你了。”

    聽著耳旁低喃羞怯的聲音,陳商衽搭在謝作腰際的手驟然收緊,眼神頃刻間變得深沉如墨。

    這是謝作第一次向他求愛,簡直是要了命了。

    陳商衽哪里還肯忍耐,直接抱著人便站了起來。

    一場風雨停歇,陳商衽摟著謝作,手掌輕撫著他的后背,享受賢者時間。

    謝作輕輕閉著眼,趴伏在陳商衽胸膛上,啞著聲音說道:“左大人并不肯助我,但我想很快他就會改變主意了。”

    陳商衽聞言,疑惑的問:“你不是說他很是固執嗎?既然他說不肯幫助你,又怎么會這么快改變主意?”

    謝作彎了彎唇,睜開眼睛抬頭望著陳商衽,篤定的說:“因為我知道,左大人最愛的就是他的妻女。”

    “承音安為了穩固朝政,不敢動林侍郎,讓左家吃了這個悶虧。他的這個做法,左明義肯定不會滿意,所以他一定會答應和我合作。”

    “我媳婦真厲害!”

    陳商衽低頭親了親謝作的發頂,笑著夸贊道。

    謝作唇角微彎,抬頭望著陳商衽:“我想吻你!”

    陳商衽眼神溫柔,低笑了一聲,緩緩俯身下去:“那就如你所愿!”

    兩唇相接,帶來一陣窒息感,可誰也沒有松開緊緊相握的手掌,反而更加用力抱緊了對方。

    謝作仿佛變成了大海上的一只小船,不停被海浪拍打著前進,隨著波濤洶涌的浪潮,反復起伏。

    又是一夜溫情,次日一早,謝作累得像是一條死魚,陳商衽卻還依舊活力充沛,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氣。

    時間慢慢流逝,沒過多久,左明義果然如謝作所料的那般,答應了合作。

    左明義是在一個黃昏來到別院的,他身上披著斗篷,裹得嚴嚴實實,若非行走間不經意露出來的品階官袍,誰也猜不到他的身份。

    謝作將左明義請進了書房,陳商衽也跟隨在側。

    左明義看到陳商衽時,眉頭便皺了起來,隱隱有些不悅地道:“謝公子這是什么意思,我與你談的是要事,豈容他人在旁?”

    “左大人不必憂心,商衽是我最信任的人,他在一旁無礙。”

    左明義見陳商衽沒有要走的意思,謝作又是一副維護到底的模樣,便只能皺著眉頭,掀起袍角坐在了桌前。

    “今日左某前來,是想問問謝公子,你謀劃的事情有幾分把握?”

    謝作眼眸微動,并未交付實底,模棱兩可的說:“既然我有膽量謀劃,自然就有把握,至于是幾分,我只能告訴左大人,有了您的加入,事情便成功了一半。”

    第152章 這個侍衛他以下犯上后以夫為貴了

    左明義聽了,猛然抬頭看向謝作,冷哼了一聲:“左某竟然來找謝公子,那就是存了誠心合作的念頭。如今謝公子連一句真話都不愿意說,可是因為還不信任我?”

    謝作臉色微動,知道自己斗不過左明義這種老狐貍,只得苦笑一聲說:“并非是我不愿交付真心,而是我所說的這些話都是真的,絕無半句虛言!”

    說完,他微微彎下腰,神色恭敬肅穆地道:“我所謀之事,艱難萬分,本無半分把握,可如今有了左大人,那一切就如虎添翼,事半功倍。”

    “我所說的每一句話,句句真心、字字真意,絕沒有絲毫隱瞞,還望左大人知曉。”

    謝作眼神專注的望著左明義,眼底一片坦蕩真摯。

    左明義定定看了他一眼,然后收回了視線。

    他并非是信了謝作的話,而是他別無選擇。

    不管謝作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他今日既已登門,那便只能一條道走到黑。

    “想必謝公子對于我的投誠也抱有懷疑,我要讓謝公子百分百信任我,那必然也是強人所難了,所以一切就交給時間吧。”

    “是非真假,老天自有定論,你我只顧眼前便罷。”

    謝作抬起眸子,輕笑一聲:“左大人說的在理,我受教了!”

    互相試探了一番,幾人紛紛在桌前坐下,說起了正事。

    謝作給三人各倒了一杯水,然后看著左明義問:“左大人原先還固執己見,不肯與我合作,怎么突然改變了想法?”

    左明義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然后嘆了一口氣:“如今國已安定,百姓們安居樂業,我并不想再生事端,擾的百姓不寧。”

    “但是我終究是個自私的人,有時比起毫無關系的百姓、國之大義,我更在意我的家人。”

    左明義搖了搖頭苦笑一聲,慢慢放下手里的杯子,蹙著眉說:“前幾日,林侍郎府派媒人上門求娶我女兒。林康那個混賬玩意兒,先前還曾差點欺辱巧人,我怎么可能答應這門婚事。”

    “顧及女兒的顏面,我與夫人并未將此事搬出來說,只言語反復推脫,可林侍郎府卻依舊不依不饒,日日派遣媒人上門。”

    “如此京中便傳起了瘋言瘋語,說我女兒貌若天仙,眼界頗高,竟連林侍郎府都看不上,恐怕意圖在皇宮,妄想著后宮之主的位置。”

    左明義說到此,咬了咬牙,一副恨極了的模樣道:“小女剛剛回京,連皇帝的面都沒見上幾次,又何談愛慕。我左家雖然勢單力薄,卻也有幾分家底,更不會做出賣女求榮的事情。”

    “京中如此謠傳,是要毀了我女兒,以此逼迫巧人下嫁給林康,這一切都是林家的陰謀。”

    謝作聞言,疑惑地道:“即便是如此,林家也不能強人所難,非要逼迫左小姐嫁給他。”

    “林家這般形勢日漸久深,恐怕也會落人詬病,左小姐自然就不用嫁給林康了。”

    “話雖說是如此,可壞就壞在皇帝身上!”

    “皇帝?皇帝做了什么?”

    左明義嘆了一口氣,攥緊了手掌:“我與夫人本已經派人在城中散播消息,想要用同樣的辦法打消那些不利于巧人的惡意傳言。”

    “這一切本已初見成效,眼見林家的計謀就要不攻自破,誰知關鍵時候,皇帝卻下了一道賜婚旨意,讓巧人嫁給林康。 ”

    “ 這就是為什么我會改變主意!”左明義說著,抬眸看向謝作,咬牙說道,“巧人絕不能嫁給林康那個混賬玩意。為了我的女兒,我什么都愿意做。”

    謝作點了點頭,認真地說:“左大人放心,我和左小姐也算是朋友,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她所嫁非人。”

    左明義聽完此話,這才舒展了眉頭,不過片刻又憂心忡忡的說:“但是如今皇帝的圣旨以下,明確表示了一個月后,讓巧人和林康完婚,這可如何是好啊!”

    這的確不好辦,如果左家公然抗旨不尊,拒絕讓左巧人嫁給林康,那么就一定會遭到皇帝的降罪,必須要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才行。

    謝作思索良久,心中忽然一動,劃過了一個念頭,他抬頭看向陳商衽,卻恰好見陳商衽也在看著他。

    兩人對視一眼,而后相視一笑。

    “左大人,我這里倒是有個解困之法,怕只怕您不會同意!”

    “哦,是何辦法?”

    謝作展眉一笑,輕聲說道:“只要左小姐有婚約,皇帝自然就沒辦法賜婚了。”

    左明義聽了,先是一喜,接著便蹙眉問道:“只要巧人嫁的人不是林康,就算是門第低一些也無妨。”

    “可是這當下,又該去哪里找合適的人選?”

    他的臭脾氣沒少被人拿來說事,從前他只以為相處不來便不相處,獨善其身就好,這些年來他從未與人深交過,死對頭倒是一大堆。

    如今女兒落了難處,思來想去,竟然沒有合適的人選,本來從未覺得有什么的左明義,如今也不禁暗惱起自己來。

    如果他從前不那么硬脾氣,多與人交好,說不得女兒便不用落到這么為難的處境了。

    謝作看著眉頭緊皺的左明義,笑著說:“合適的人選,如今不就有個現成的嗎?”

    左明義聽了,一臉疑惑:“現成的?”

    他想了想,忽然扭頭看向了謝作,盯了一會兒后,一臉嫌棄的說:“你說的那個合適的人不會是你自己吧?”

    謝作臉色一僵,可還沒來得及開口,卻又只聽左明義搖了搖頭說:“你可不行,你長得倒是挺好看,我那丫頭看起來也喜歡,但是你這個人人品不行,蔫壞蔫壞的,我女兒單純善良,于你可配不到一處去。”

    謝作心中無奈,只得清咳一聲,開口說道:“左大人想多了,我說的那人是旗侯爺家的幼子——旗子伯,而非是我。”

    “我這一生只想與商衽相守,旁人是萬萬走不進我心里的!”

    謝作說完,便光明正大地牽起了陳商衽的手,和他彼此相望著。

    左明義見到這一幕,只覺得膩歪的厲害,但同時心中也有所憂慮。

    他本以為謝作是為了讓皇帝放松警惕,才與陳商衽糾纏到了一起,還傳的人盡皆知。

    可如今看到兩人溫情脈脈的樣子,左明義心中的想法變得搖擺不定了起來。

    瞧謝作這副樣子,絕不是虛情假意,恐怕是動了真情。

    但謝作是要做皇帝的人,且先不論事情能不能成功,只說謝作若登上皇位,他便不能再與陳商衽有糾葛。

    堂堂一國皇帝怎能是個斷袖,這傳出去還能得了,而且朝中那些古板的大臣,更不會應允此事,這兩人注定不會有結果。

    左明義心中思慮頗多,面上卻一點也沒有顯露出來。

    謝作看了一眼,只以為他在想旗子伯的事情,便婉言勸說了幾句:“我知道左大人擔心旗子伯此人的品性,但就我對他的了解,此人絕非外界傳言的那般不堪,左大人可以好好考慮一下。”

    “你對他的了解?從前你一直身處宮中,因為皇帝不喜你,你出來走動的次數都屈指可數。如今又被圈進在這別院里,你談何了解他?”

    左明義掀了掀眼皮,冷哼了一聲。

    雖然他說的都是事實,但往往事實最傷人。

    真是怪不得人人都說左明義脾氣臭了,初次結交時并不覺得有什么,如今深交起來才知道左明義的脾氣有多臭,說起話來有多噎人。

    謝作默了默,思索片刻后說:“左大人說的不錯,我是與旗子伯不熟悉,但我這鴛鴦譜也不是亂點的。”

    “那日我們路過一間茶肆,恰巧碰見旗子伯當街打人。因他們打的太過激烈,走到了路中央,妨礙了馬車行走,我們也就恰巧聽聞了一樁久藏的心事。”

    左明義沒興趣聽什么故事,他在聽到旗子伯當街打人的時候,眉頭就狠狠皺了起來。

    心中越發決定,絕不能讓巧人嫁給這種暴虐成性的人。

    謝作看左明義緊皺的眉頭,就知他心中必然看不上旗子伯的做法,對此人也沒什么好印象。

    “左大人,你可知道旗子伯為何當街打人?”

    左明義根本沒往心里去,淡淡的搖頭說道:“自然不知道,不過想來定是一些不入流的爭斗,不聽也罷。”

    謝作輕笑一聲,端起茶盞飲了一口,挑眉說道:“這左大人就猜錯了,旗子伯之所以會當街打人,皆是為了維護左小姐之故。”

    左明義聽了,心中不免有些詫異:“為了巧人?這是什么意思?”

    謝作搖了搖頭,淺笑著說:“林康那人嘴上沒有把門的,將那天宮中所發生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說與施興祖聽,直言自己與左小姐有了肌膚之親,且左小姐非他不嫁。”

    “施興祖信了林康的話,當街便將此事說與旁人聽,卻沒想到,恰巧被旗子伯聽到了。為了維護左小姐的名譽,旗子伯這才當街打了施興祖。”

    “那天我坐在馬車里,聽得清清楚楚。”

    “施興祖問旗子伯為何維護左小姐,是否是因為心生愛慕。旗子伯口吃難辨,反而與施興祖對罵了起來,直到兩人的友人將他們拉開,分別帶走,此事才算作罷。”

    謝作說完,微微翹起了唇角:“我知道左大人心中有所顧慮,只靠片面言辭,也無法奠定一個人的品性。”

    “左右我們還有些時間,不若找人試探旗子伯一番,看看他的品性如何。”

    左明義聞言,生了些興趣,問謝作:“你要如何試探他?”

    謝作笑的意味深長,眼眸之中含著狡黠的光芒。

    左明義見此,更覺得謝作像是一只狡猾的狐貍。

    與這種人謀事,本應處處小心,但他心中的慌亂,卻不知不覺消散了些許。

    第153章 這個侍衛他以下犯上后以夫為貴了

    “表姨夫,你……你說什么?”

    左蘊良看著氣定神閑的左明義,吃驚的張大了嘴巴,他搖了搖頭,接著說:“我不可能干這樣的事,而且旗子伯那個家伙頑劣不堪,性子又那么火爆,像個炮仗一點就著,巧人表妹怎么能嫁給他?”

    “姨夫我知道,你心里著急,但也不能看到一個男人就給表妹牽線吧?這同樣事關表妹的幸福呀!”

    左蘊良一臉的苦口婆心,急得臉都紅了。

    “你以為我想讓巧人嫁給旗子伯嗎?這不是事情緊急沒辦法了,我也是逼不得已啊!”

    “這爹哪有盼著嫁女兒的!如果可以,我真想將巧人留在家里一輩子!”

    左明義深深嘆了一口氣,不由佝僂了脊背。

    左蘊良見此,心里也不好受,猶豫了良久,他咬牙說道:“姨夫,就非旗子伯不可嗎?這京城男兒多的是,我們好好給表妹找找不行嗎?”

    “最起碼……最起碼也要給表妹找個情緒穩定的呀。旗子伯那易暴易怒的性子,萬一婚后欺負表妹,這我們鞭長莫及,根本照顧不到啊!”

    左明義本已經下定了決心,聽到左蘊良所說的顧慮,心中也猶豫了起來。

    他怕的也是這個,害怕巧人嫁給旗子伯以后會受委屈。

    巧人一個外嫁女,吃穿住行都在婆家,宅子那么大,大門一關,誰又能看得著。

    到那時他就是想要給她撐腰,也顧全不到了。

    左蘊良見左明義的表情有所松動,再接再厲的勸說道:“而且,我們在這里干著急,旗子伯愿不愿意娶表妹還另一說呢!”

    “他敢,我那么一個水靈靈的大閨女,他敢不稀罕,老子剁了他。”

    硬氣的說完,左明義又瞬間泄了氣,咳嗽了一聲,含糊不清地道:“要不……蘊良你去探探底細?”

    “看看那小子到底喜不喜歡咱家巧人,他要是真不想娶,我也不是非扒著他不放。”

    實際上合適的人選還就真只有旗子伯一個,左明義原先第一個想到的人左蘊良,但是想到左蘊良已經有了未婚妻,這個念頭也就只能打消了。

    現在這當下,思來想去,也就只有旗子伯最合適了。

    雖然謝作言之鑿鑿的說旗子伯喜歡巧人,但到底沒有聽到旗子伯親口承認,左明義心里自然沒底。

    左蘊良苦著一張臉,僵硬的說:“姨夫,你真不在想想嗎,這可是表妹一輩子的事情。”

    左明義聞言看了左蘊良一眼,心說:要是能想,我早想了,就這個辦法,還是別人給我出的呢。我要是有那腦子,也不至于做了十幾年的官,到了中年還只是個尚書!

    “想屁想,那可是我親閨女,我能不心疼嗎?”

    左明義輕踹了左蘊良一腳,梗著脖子說:“你趕緊想辦法探探旗子伯的底細,要是沒問題,咱得趕緊把巧人嫁了。皇帝的圣旨明明白白的擺在那里,時間可不等人。”

    “這人可以慢慢看著,左右我們兩家都在京中,不行就讓你表姨厚著臉皮多去拜訪拜訪,這活人還能讓尿給憋死?”

    “要是他們兩個日子過不到一處去,那就和離,我可以養巧人一輩子。”

    左蘊良聞聽此話,所有的顧慮最終也只化作一聲輕輕的嘆息:“我知道了表姨夫,我會好好看看旗子伯的品性,絕不讓表妹受了委屈。”

    左明義緘默片刻,拍了拍左蘊良的肩:“蘊良,這一切就拜托你了!”

    左蘊良輕輕頷了頷首,頓時覺得肩上的擔子有著千斤之重。

    ……

    太一樓,是京城內最大的酒樓,出入這里的人非富即貴,聽聞里面一道菜就要十兩銀子,酒水更是貴出了天際,沒點兒家產,根本來不起這種燒錢的地方。

    為了不暴露自己的目的,左蘊良特意將會面的地方選擇了這里,另外還邀請了兩個相熟的好友。

    “左兄真是豪爽,竟然請我們來太一樓吃酒!”

    “是啊,聽聞這里的菜都很貴,左兄這次恐怕是要大出血嘍!”

    潘靖焱說完搖了搖頭,然后看著左蘊良好奇的詢問:“左兄今日是怎么了?怎么想起邀請我們來太一樓了?莫非是有什么好事發生?”

    左蘊良淺淡一笑,拿起酒壺為面前兩人滿上,而后笑著說道:“我初次入京,便得了雷兄和潘兄的不少關照,如今自然是想要感謝兩位仁兄一番!”

    “今天你們盡管吃喝,花銷都記在我賬上。”

    潘靖焱和雷昊互相對視了一眼,知道事情并不像左蘊良說的這么簡單,但也識趣的沒有在詢問。

    左蘊良雖說和左尚書府沾點親戚關系,但其家世并不在京中,他們與他并無什么政治糾紛,也沒有什么利益來往,自然犯不著過多忌諱。

    他們一開始和左蘊良來往,也是看中了這一點,求個自在而已。

    左蘊良既然不肯說實話,那肯定就是有他的顧慮,本就是求個自在隨意,他們自然不會過多追問。

    幾人說談了一番,包房的門便被人推開了,進來的人正是旗子伯。

    左蘊良看到旗子伯終于來了,心中頓時大松了一口氣。

    他今日為了擺這一出鴻門宴,可是花費了不少銀子,若旗子伯不來,他才是真的要嘔死呢。

    “子伯來了,快請入座。”

    左蘊良超乎尋常的熱情,不由分說的拽著旗子伯的胳膊入了座。

    雷昊和潘靖焱看著這一幕,心里各自有了一番成算。

    看來左蘊良整的這一出是為了旗子伯,就是不知到底意圖為何,為錢為權,還是只是單純的巴結?

    兩人心中思緒萬千,面上卻絲毫不動聲色。

    身為世家大族培養出來的公子,這點定力他們還是有的。

    旗子伯落座后,抱拳說道:“抱歉諸位,我來晚了。”

    其實他本不想赴約的,可是想到邀請他出來的人是左蘊良,他猶豫良久還是來了。

    “今日我做東,既然子伯來晚了,那就自罰三杯吧。”

    左蘊良說罷,便直接拿起盛湯用的小碗,倒了一碗酒遞給旗子伯,言笑晏晏地道:“今日這里也沒有什么旁人,喝的豪爽一些,應該沒事吧?”

    話還沒說完,他就把滿滿一碗酒放到了旗子伯手里,笑得有些詭異地道:“你快喝,還有兩碗呢!”

    旗子伯心里不知怎么忽然一顫,他看著手里盛滿酒水的碗,以及左蘊良詭異的笑臉,猶豫一瞬后,咬著牙將碗遞到唇邊喝了下去。

    他這最后一口酒還沒咽下去,左蘊良就又拿著酒壺給他滿上了,旗子伯沒辦法,只能繼續喝。

    一連三碗酒入肚,就算是酒量還不錯的旗子伯也不免紅了臉。

    左蘊良見此,就先緩了一緩,招呼其他人吃菜喝酒。

    雷昊和潘靖焱面上揚著笑臉,心里卻不免有些疑惑。

    往常對于這種遲到的人,他們通常也是罰他喝酒,但都是正常用的酒盞,倒是沒有像左蘊良這般直接用上碗的,而且一罰就是三碗酒。

    左蘊良這副模樣倒不像是巴結或是什么,反而像是要把旗子伯灌醉一樣,實在是令人費解。

    幾人說說笑笑間,又喝了不少酒,漸漸的便都有些醉態。

    左蘊良見此,便不著痕跡的將話題引到了左巧人的身上。

    “過段時間我表妹就要成親了,我一時傷感,又一時不知該送表妹什么東西作為慶賀禮物為好,不知幾位仁兄可有什么好主意?”

    左蘊良的眼神一直悄悄的注視著旗子伯,爭取不錯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情緒變化。

    他注意到,旗子伯雖然沒什么太大的反應,但喝酒的力道卻兇猛了不少。

    看到這一幕,左蘊良不由放心了些許。

    至少旗子伯還是在意左巧人的,只要心里在意,那這一切就好辦了。

    旗子伯心里裝著事情,眼神沒往左蘊良臉上瞟,但潘靖焱和雷昊卻看的分明。

    左蘊良根本就是言不由衷,其中深意自然不用多猜,便已經想到了。

    林康那家伙可不是什么良人,左蘊良又素來很看重他那個表妹,當然不可能看著她嫁給林康,今日這一番作為,恐怕也是為了左家那位小姐。

    猜到了左蘊良的目的,雷昊和潘靖焱互相對視一眼,都有心助左蘊良一把。

    皇帝下旨,給左家和林家賜婚的事情,早已經傳得沸沸揚揚,鮮少有人不知道這事。

    京城之內已經許久不曾辦過喜宴,這本是好事一樁,但明眼人卻都暗自嘆息。

    林康那可是個吃喝嫖賭都沾的東西,也不知皇帝是怎么想的,竟然讓左家小姐嫁給這樣的一個人。

    如今既然左家有心想要給左小姐另尋姻緣,他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好好的女兒家,毀在林康那種人的手上。

    潘靖焱和雷昊在一旁附和著左蘊良的話,談論起該怎么送新婚賀禮一事,看起來倒像是一副很期待的樣子。

    旗子伯并不參與其中,酒卻一碗接著一碗的喝,漸漸的酒意便上了頭。

    他看著熱火朝天、談論不休的幾人,不由嗤笑了一聲,雙眼混沌的望著左蘊良,大著舌頭說:“虧的左家小姐還把你當做最親的人,如今眼看著她就要嫁給一個爛人,你不多加阻攔,反而一副很贊成此事的模樣,真是令人齒寒。”

    第154章 這個侍衛他以下犯上后以夫為貴了

    左蘊良聽著旗子伯的一番指責,不但不生氣,臉上反而揚起了一抹笑,看著旗子伯問:“子伯這是說的哪里話,巧人是我表妹,我又怎會不疼她!”

    “虛偽……”旗子伯冷嗤一聲,“你要是真的疼愛左家小姐,又怎么會眼睜睜的看著她嫁給林康那種人?”

    左蘊良心里覺得好笑,面上卻露出一副為難的神色:“我不想巧人嫁給林康又如何,皇命不可違,我也無可奈何啊!”

    “借口,這些都是借口,以你的聰明才智,怎會攔不下這樁婚事。如今你毫不作為,不過是不想為此冒險罷了。”

    旗子伯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義憤填膺的指著左蘊良的鼻子:“你嘴上說的百般為難,如今卻在這里與人高談闊論此事,根本就是虛偽至極。”

    雷昊和潘靖焱見此,不由覺得驚奇。

    旗子伯從前總是對左蘊良欣賞有加,說話時也總是客客氣氣的,如今倒是敢指著左蘊良的鼻子罵,看來是真喝醉了!

    左蘊良氣定神閑的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而后搖著頭裝模作樣的說:“倒不是我不在意此事,而是實在難以著手啊!”

    “現在皇帝的圣旨以下,我這妹妹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啊!”

    潘靖焱和雷昊聞聽此話,是時在一旁插嘴道:“這有何難,只要給左小姐另尋一個姻緣,兩家再這么一說和,謊稱是多年就有的婚約,這樣左小姐豈不是就不用嫁給林康了?!”

    “潘兄弟說的是,事在人為,只要肯使力,還怕沒有辦法?”

    “這話說的容易,又該去哪里給我那表妹另尋姻緣呢?”

    此話一出,一唱一和的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同時扭頭看向了表情稍顯迷茫的旗子伯。

    幾人這么互相對視了片刻,左蘊良忽然站起身,面向旗子伯拱了拱手說:“子伯兄,我那表妹巧人,你也是見過的,模樣性情一樣不缺,不知你可愿娶她為妻,救她于水火之中?”

    旗子伯神情這下子看起來更迷茫了,但僅有的一絲理智,讓他在聽到左巧人的名字后,便毫不猶豫的大力點了點頭:“好……我娶她。”

    左蘊良聞聽此話,挑眉一笑:“如此,就謝謝子伯兄了!”

    旗子伯表情呆呆的看著左蘊良,最后身子一軟,竟撲通一聲躺倒在了地上。

    左蘊良伸著脖子看了一眼,便不再理會,淺笑著向潘靖焱和雷昊二人道謝:“今日多謝兩位仁兄了,若我表妹脫離此難,蘊良必會擺上一桌酒席,好好答謝二位。”

    雷昊擺了擺手,不以為意地道:“我們都是好友,你的表妹也便是我們的表妹,何必這么客氣。”

    “非是客氣,而是感謝,兩位仁兄幫了我這么大一個忙,我自然是要好好答謝一番的,不然豈不是我禮數不周?”

    潘靖焱拿著自己往常握在手里的扇子,輕輕晃了三晃,而后稍抬著眉梢說:“我瞧著太一樓的酒水菜肴都不錯,既然左兄這么堅持,那改日便再請我們來這太一樓吃酒吧。”

    左蘊良深深一揖,滿口答應:“那便說好了,改日再請兩位仁兄來太一樓一聚。”

    菜吃的差不多,酒也喝完了,該辦的事情也辦了,三人寒暄幾句,便各自離開了太一樓。

    因為旗子伯醉得人事不知,左蘊良念在他以后就是自己表妹夫的份上,便用自己的馬車將旗子伯送回了旗侯府。

    將旗子伯交給侯府的下人,左蘊良便馬不停蹄的趕到了左尚書府。

    左明義一直坐在廳堂里等左蘊良的消息,眼見他快步而入,便起身問道:“蘊良,情況怎么樣?”

    左蘊良連氣都沒來得及喘勻,便拱了拱手,笑著說道:“姨夫,我已經試探過了,那旗子伯的確對巧人表妹有愛慕之心。只看明日他酒醒之后,是否還記得此事,旗侯府又會怎么表示了。”

    左明義心中稍稍安定了些許,點頭說道:“此事多謝你了蘊良,如果不是因為你與旗子伯有交情,這件事情恐怕還真不好辦了!”

    “姨夫說的哪里話,我們之間何須說謝。巧人表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自然不會坐視不管。”

    左明義看著左蘊良的眼神滿是欣慰,口中忍不住贊賞道:“蘊良這般好的兒郎,可惜卻不是我親子!若是我那幾個臭小子在,定讓他們多跟你學學。”

    “他們年紀還沒你小,做事卻總是顧前不顧后,一點也不知道為我分擔,反而還要讓我為他們操心勞累。”

    “如今都到了娶妻的年紀,卻一個個還是光棍,整天只知道打打殺殺,真真是讓我和你表姨愁白了頭!”

    左蘊良無奈一笑,寬慰道:“姨夫不用憂心,城宇他們在外為國征戰,實乃大英雄也。等他們凱旋而歸,自然會考慮娶親的事宜,這種事情急不得。”

    左明義微微搖了搖頭,忍不住嘆了口氣:“我知道事情急不得,可心中還是不免憂心啊!”

    戰場之上殺伐無眼,左明義真怕自己那幾個兒子有什么好歹,催著他們成親,也是想讓他們給左家留個后。

    誰知道三個兒子,一個比一個犟,都不肯成親,為了躲避他們的催婚,更是三年沒回過家。

    每每想到那三個不爭氣的兒子,左明義就愁的睡不著覺。

    左蘊良見此,也不知道該怎么勸了。

    左城宇三兄弟的赫赫威名,左蘊良在塞外的時候便聽聞了。

    想來若是左城宇他們三兄弟在京中,林康那混賬東西根本就不敢動巧人,皇帝也不會下這么一道糊涂的旨意。

    左家這三兄弟可都是有兵權在握,皇帝竟然冒著得罪他們的風險,讓他們的親妹妹嫁給林康那樣的人,也不知道皇帝是怎么想的?!

    旗子伯傍晚的時候酒就醒了,酒醒的第一時間,他就想到了在太一樓的一幕幕,更是清楚地記得自己是怎么答應左蘊良要娶左巧人為妻的。

    本就因為喝了酒而紅透的臉一下子更紅了,心緒翻涌了許久,旗子伯一咕嚕爬了起來,匆匆套上靴子,便沖到了侯夫人的院子里。

    “母親母親,母親你在哪兒?”

    侯夫人本在姿態閑適的飲茶,聽到這一連串似是叫魂一般的喊聲,貌美端莊的臉上露出一個嫌棄的表情,翻著白眼說:“喊什么喊?難得今天你爹不氣我,我心情好一點,結果就被你攪和了!”

    旗子伯快步邁進屋里,沖到侯夫人面前,喘著氣說:“母親,我要娶左家小姐為妻。”

    “你說什么?”

    侯夫人驚得張大了嘴巴,停頓半晌后,招了招手,讓旗子伯走到自己跟前,抬手摸著他的額頭,一臉疑惑的說:“這也沒發燒啊,傻孩子怎么說起胡話了呢?”

    旗子伯無奈的拿開自家母親的手,神色認真地道:“母親,我沒說胡話,我真的要娶左家小姐為妻。你和父親快快進宮與皇帝說說,讓皇帝把旨意撤回去吧。”

    侯夫人這下子是真的吃驚不已,皺眉問旗子伯:“你怎么突然想要娶左家小姐。從前也沒提到,你與她有什么交集啊?”

    旗子伯在自家母親面前有些不好意思,磕絆了良久,才扭扭捏捏的說出自己藏了許久的心思。

    侯夫人聽了先是一愣,接著就捂著嘴笑出了聲:“你呀你,真是個不中用的,喜歡了人家姑娘這么久,竟然連表明心意都不曾。外頭都叫你小霸王,看該叫你小王八才是!”

    侯夫人撇了撇嘴,看著旗子伯的眼神滿是嫌棄。

    旗子伯無奈,繞到侯夫人身后給她捶了捶肩,小聲哀求道:“母親你別笑了,快幫我想想辦法吧。再不趕緊,巧人就要嫁給林康那個混東西了。”

    “林康那人你是知道的,整日正事不干,吃喝嫖賭那是樣樣俱全,左小姐怎么能嫁給他。”

    侯夫人享受的瞇了瞇眼睛,然后胸有成竹的擺著手說:“行了行了,知道你著急,親會去和你父親說說的。”

    自家這傻兒子好不容易有個喜歡的人,侯夫人自然會極力撮合,更何況林侍郎家的那個兒子的確不成氣候,不是個良人。

    “真的嗎母親,您可不能忘了啊?”

    侯夫人睜開眼,嫌棄的看著旗子伯說道:“你以為我是你啊,整日丟三落四,忘東忘西的?”

    “放心吧,你父親回來我就去和他說說這事,至于能不能成,那就看皇上答不答應了!”

    旗子伯心中一喜,一臉諂媚的說:“有母親和爹爹出馬,兒子一定能抱得美人歸,到時候您就等著喝媳婦茶吧。”

    “呵……聽你這口氣,是和人家姑娘說好了?人家姑娘愿意答應嫁給你?”

    旗子伯一愣,而后傻了吧唧的搖了搖頭。

    侯夫人見此,便頭疼的扶了扶額,伸出保養極好的手掌點著旗子伯的腦瓜說:“既然人家沒答應嫁給你,你成的哪門子親?”

    “我和你爹都不算太笨的人,怎么偏偏生出你這么個傻兒子?”

    旗子伯顧不得被自家母親戳痛的腦門,恍然大悟般站了起來,傻笑著說:“我這就去和巧人說。”

    說完,旗子伯不顧侯夫人的叫喊,飛快的跑出了院子。

    “這死小子,來去都跟一陣風似的,這副傻樣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把未來兒媳婦追到手?!”

    侯夫人嫌棄又憂愁的搖了搖頭,而后問門外站著的丫鬟:“侯爺回來了嗎?”

    丫鬟回答:“侯爺已經回來了,如今正在書房里處理公務。”

    侯夫人聞言,招來丫鬟梳洗打扮了一番,才慢吞吞的去了侯府書房。

    第155章 這個侍衛他以下犯上后以夫為貴了

    另一邊,旗子伯興沖沖的跑到了左府,臨進門前還特意整理了一下衣冠,才故作鎮定的敲響了左府的大門。

    左府的小廝一開門,見門外站著的是京城有名的小霸王旗子伯,心里就是一慌,趕緊躬身說道:“旗世子好,不知道您來是有什么事兒?”

    旗子伯想著,自己是存著做左家女婿的心思,態度上自然不能太差了,就笑著說:“我來找你家小姐。”

    小廝聞言,心中雖覺詫異,面上卻也并未顯露,恭恭敬敬的將旗子伯迎進了門。

    這位爺可是個不好惹的主,自然不能讓他在門外等著。

    小廝讓旗子伯在中廳內稍等片刻,而后快步跑去通知自家老爺去了。

    左明義本在廊下逗自己新得的一只鸚鵡,聽到小廝稟報的事情,眉頭皺了皺眉,說:“將他領到花廳吧,再去通知小姐一聲。”

    小廝低聲答“是”,正想離去時,卻又被左明義揚聲叫住了。

    “你再讓丫鬟叫一聲趙嬤嬤,讓她跟著小姐一塊去見旗子伯。”

    左明義緊鎖著眉頭,不放心的交代道:“告訴趙嬤嬤,看好小姐,別讓她吃了虧。”

    小廝連連點頭,記下左明義的話,轉身離開了。

    左明義自從聽到旗子伯來了,就無心再欣賞鸚鵡,背著手在廊下轉了幾圈后,干脆快步朝著花廳的方向而去。

    左家的花房并不大,平時都是讓佐夫人用來招待女客們用的,花房里種著許多左夫人喜歡的花,還有一些是左明義為了哄夫人開心,特地在市場上淘回來的名貴花植。

    因為擺了許多花,小小的地方充滿了馥郁的花香,各種香味柔雜在一起卻并不覺得難聞刺鼻,反而讓人忍不住心情舒展。

    旗子伯走進花房的時候,左巧人已經等在那里了,旁邊的角落里站著面容平淡的趙嬤嬤。

    左巧人穿了一件綠色的衣裙,白色繡著暗花的內襯,外罩著一件淺綠色的外衫。

    烏黑的長發梳成了墮馬髻,頭上只簡單的簪著幾個銀色花朵樣式的小巧簪子,白皙的耳垂上戴著一副綠寶石耳墜,隨著她的動作慢慢的輕晃著。

    越過那張明艷嬌媚的臉,便能看到她裸露在外的雪白脖頸。

    此時此刻,左巧人猶如一個花間精靈,美的讓旗子伯移不開眼睛。

    一旁被自家老爺委以重任的趙嬤嬤,看到旗子伯目不轉睛的眼神,便神情不渝的重重咳嗽了一聲。

    旗子伯回了神,臉也頓時不好意思的紅了。

    平復好亂跳的心緒,旗子伯鄭重的一躬身,歉意地道:“剛才見小姐貌美如仙,便不由看呆了,是子伯失禮了,還望小姐見諒。”

    被人直勾勾的盯著,左巧人怎么會沒有感覺,她雖然面上看著表情鎮靜,實則心里早就紛亂如麻,耳朵也不由自主的紅透了。

    “無妨,旗公子快快請起。”

    左巧人站起身福了福,微垂著頭,低聲說:“公子請入座吧。”

    旗子伯依言在花廳內的石桌前坐下,左巧人就坐在他對面,兩人靜默半晌,抬頭互看了一眼,然后又同時低下了頭。

    又是無言半晌后,左巧人率先微紅著臉問:“聽下人稟告說,旗公子找我有事,不知是何要事?”

    旗子伯搖了搖頭,聲音低沉鄭重地道:“我今日前來的確是有一樁要事。”

    他緊張地攥了攥拳,半晌方才緊張的說:“左小姐,你……你可愿嫁我為妻?”

    左巧人驚詫的抬起了頭,而后又立馬低下頭,攥緊裙擺,不知所措的問:“旗公子這……這是什么意思,我聽不懂你的話。”

    旗子伯聞言有些著急,索性一股腦表明了心意:“左小姐……不、巧人,我……我是真心喜歡你,你愿不愿意嫁給我?”

    左巧人被旗子伯直白的話語弄得臉紅不已,小聲說道:“旗公子說笑了,婚姻大事哪有兒女私自決定的。”

    “這怎么就不能自己決定了?”

    旗子伯急的站了起來,看到左巧人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一下肩膀,他才趕忙收斂的脾氣,又老老實實的坐了回去。

    “左小姐,我并非是一時興起,而是思索了良久,才決定來向你表明心意。”

    “實際上,我本想給你一個適應的時間,再慢慢向你說明我的愛慕。可是沒想到,皇帝竟然給你和林康賜了婚,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愣了許久,甚至想要沖過來阻攔這樁婚事。”

    “可是我知道,我不能那么做,這樣只會害了你。”

    “我今日前來的確是有些冒昧,但我不想再等了,我不想等到失去你以后,才后悔莫及。”

    “左小姐,你可否告訴我,你……你有沒有一丁點的喜歡我?”

    “哪……哪怕不是喜歡,只要你不討厭我,可否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做你的丈夫,保護你,愛護你。”

    旗子伯眼神緊張的注視著左巧人,搭在桌下的手早已經緊緊攥成了拳頭,指甲插進了肉里都由不自知。

    左巧人低著頭,一顆心撲通通的亂跳著,臉紅的像是一顆蘋果,半晌才用細若蚊蠅的聲音說:“我……不討厭你。”

    旗子伯心中一喜,然后便聽左巧人接著說道:“若你想娶我,便先說服我父親和母親,如果他們不同意,我是不會嫁給你的。”

    說罷,左巧人迅速站起身,紅著臉提著裙擺,跑出了花廳。

    趙嬤嬤見此也緊跟其后,追隨著左巧人的身影離開了。

    花廳里只剩下旗子伯一個人愣愣的坐在那里,好半晌,他才從巨大的喜悅中回過神,咧開嘴呲著牙笑了起來。

    左巧人逃出花廳,迎面便看到了左明義。

    “爹,你……你怎么在這里?”

    左巧人粉面若霞,說完便低下了頭。

    左明義看著心中吃味不已,背著手沒好氣的冷哼著說:“我來看看我未來的女婿。”

    左巧人聞言,頭更低了幾分,扭捏害羞的喊了一聲:“爹……你說什么呢,這這八字還沒一撇呢!”

    左明義牙酸的搖了搖頭,別開了視線:“我看這一撇也不遠了,孩子長大就留不住嘍!”

    “爹……”

    左巧人羞紅著一張臉,上前抱住了左明義的胳膊,不住的搖晃著說:“哪里就留不住了?不管是什么時候,我都是您的女兒!”

    左明義被左巧人抓住不住的搖晃,看著女兒撒嬌的模樣,他硬板著的臉上也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

    左巧人松了口氣,臉上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感嘆著說:“爹……您終于笑了!”

    左明義無奈的點了點左巧人的鼻子:“你啊你,就會哄你爹!”

    左巧人不服氣:“我哪里就是哄你了,這可是我的真心話,你看我的眼睛百分之百的真。”

    說著,左巧人還故意睜大眼睛,臉湊到了左明義的眼前。

    左明義一下子便被自家女兒哄得高興了起來,樂呵呵的說:“行了行了,你爹就是有再大的氣,也被你弄沒了!”

    “嘻嘻……爹爹不生氣了就好!”

    看著左明義隱隱有些花白的頭發,左巧人心里突然一陣酸楚,紅著眼眶認真的叮囑道:“爹……你和娘以后可要少生氣,這樣才不會老的快。你們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活的長長久久的,讓我好好孝敬孝敬你們。”

    左明義滿眼慈愛的摸了摸左巧人的頭:“好……爹爹記住了!”

    實際上,人哪有歇著的時候,從操心自己的事情,到操心兒女們的事情。

    即使兒女們都成了親,這做父母的也是不放心,整天跟著想東想西。

    仔細想想,大概也就只有人小的時候,才有那片刻安寧吧!

    左明義看著自家亭亭玉立的女兒,心酸又欣慰的說:“一晃眼,我捧在手心里的乖乖就要成親了,馬上就要變成別人的妻子,別人的母親了,伺候在別人身旁了!”

    “爹……我不想成親,我想一輩子陪在爹爹和娘親的身邊。”

    “傻孩子,這人哪有不成親的!”

    左巧人聞言一撇嘴,昂著頭說:“誰說的?誰規定一定要成親生子才行啊?尼姑庵里的那些尼姑,和尚廟里的那些和尚,他們不也沒有成親嗎?”

    “憑什么出了家才能不想生兒育女的事?”

    “我不成親,這樣也可以過得逍遙自在,還不用忍受生死之痛,還不會有人氣我,這日子多逍遙啊!”

    左明義聽了哭笑不得,好笑的問道:“那你是不準備嫁給旗子伯了?”

    “這……”

    左巧人愣了一下,接著就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臉,漫不經心又灑脫自然的說:“旗子伯說的那般情真意切,與他試試也無妨。”

    “反正,誰也甭想讓我困在宅院里一輩子,但凡他對我不好,他和他們家敢給我氣受,我直接休了他。”

    左明義輕笑一聲,點了點頭,一臉的贊成模樣:“就該是如此,若兩個人過不到一處去,還不如和離了呢。到時候爹再給你找更好的夫婿,若你真不想嫁人,那咱就不嫁,爹爹養你一輩子。”

    左巧人開心的笑了出來,響亮的說道:“就知道爹爹最好了!”

    第156章 這個侍衛他以下犯上后以夫為貴了

    次日一早,兩家約在一處面談了許久,將所有婚約一應事宜都敲定,而后旗侯爺就和左明義趁著上朝的功夫,一起去面見了皇帝,將兩家編好的一套說辭說給了皇帝聽。

    皇帝聽后沉默了許久,終是揮了揮手說:“既然如此,那左家和林家的婚約就作罷了吧!”

    左明義和旗侯爺聽了,一同感激的跪地叩謝道:“老臣謝陛下成全!”

    解決了一樁心頭大患,左明義走起路來都輕松不少,邁著四方步走的虎虎生風。

    “左大人等等我,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旗侯爺無奈叫住左明義,待他停住腳步,方才走上前,壓低了些聲音說:“現在可還在宮里呢,你這老家伙倒是收斂一些。看你嘴都快笑爛了,生怕別人不知道你高興是吧?”

    “知道就知道,林康那東西做的那些破爛事,當誰不知道似的,誰愿意把女兒嫁給他?”

    左明義梗著脖子說完,臉上的笑卻是收了收。

    這是善意的提醒,聽還是要聽一下的,只是他心里到底有些不情愿,總覺得渾身都在別扭。

    左明義和旗侯爺從年輕的時候就不怎么對付,在朝堂上沒少拌嘴,如今卻機緣巧合下成了兒女親家,說一句造化弄人也不為過。

    旗侯爺也是知道左明義的爛脾氣,聽了他的話也沒生氣,而是無奈的搖著頭說:“就你這臭脾氣,也不知道是修了幾輩子的福,才生出一個那么好的女兒!”

    左明義本是想翻臉的,聽到旗侯爺轉口又夸了自家女兒,心里頓時什么氣都沒有了,一臉驕傲的昂著頭說:“那是,我女兒那可是天下第一好,你兒子娶了她,可要好好對她,若是敢欺負她,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旗侯爺撇了撇嘴,下意識不服氣的回嘴道:“你女兒好,我兒子也不差,他倆在一起那是天作之合。”

    “你怕我兒子欺負你女兒,我……我還怕你女兒欺負我兒子呢。”

    “京城誰人不知你夫人的彪悍,想來你的女兒和你的夫人比也不差什么,定然也是個不好惹的主。”

    左明義與有榮焉的一拱手,笑呵呵地道:“小女不才,僅得了內人三成功夫,收拾幾個地痞流氓還是綽綽有余。”

    旗侯爺看著左明義得意的嘴臉,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誰不知道他左明義的夫人是個極有本事的女人,哪怕左巧人只學得三分本領,也比京城內的這些小姐們厲害的多。

    想想那個即使如今不怎么出后宅,卻依舊威名不減的吳嫚梓。

    旗侯爺心中不免擔心,自家那個空有脾氣而沒有腦子的兒子,能不能降住左巧人這樣的女人。

    ……

    “陛下不是答應了孫丞相,極力促成左家和林家的婚事嗎?怎么如今反倒說兩家的婚事作罷了?”

    承音安漫不經心的抬了抬眼,看向劉慶:“我是答應了孫丞相,可如今左家給自己謀了個好親家,你說我還要冒著風險得罪左家和旗家,做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嗎?”

    “這……”

    劉慶低下頭,語塞住了。

    自然是不用的,只左家一家還好說,如今又添了旗侯府,當然不可同日而語。

    左家本就有三個手握兵權的兒子,雖然所在的官職都不高,但也有著不小的功績,現在再加上一個門下有眾多文人士子的旗侯府,更是招惹不得了。

    一個文臣之首的孫丞相,根本就不足以與之為敵,皇帝自然不用再顧慮。

    想清楚這其中的關竅,劉慶直接跪地請罪道:“奴才不該多嘴,奴才該死。”

    承音安淡淡看了他一眼:“既然知道錯了,那就罰你一個月的俸祿以儆效尤,以后要是再敢犯這種蠢事,就不要在我跟前伺候了。”

    “是,奴才謝陛下圣恩。”

    劉慶說完,小心翼翼抬眸看了看承音安的臉色,見他臉上流露出一絲不耐煩的情緒,便趕忙重重磕了一個頭,跪爬著退出了勤政殿。

    廊下守職的幾個小太監,看到狼狽爬出來的劉慶,便趕忙一個個低下了頭,根本不敢看他出丑的樣子。

    劉慶可是太監總管,若是以后以此為理由找他們麻煩,他們想逃也逃不掉,只能裝作沒看到。

    便是他們有心想要上前賣個好,將劉慶扶起來,也是萬萬不敢的。

    這可是皇帝眼皮的底下,皇帝要罰的人,誰敢在此時搞小動作,誰敢給他求情?

    能在宮里活下來,且又在皇帝跟前伺候的人都不是傻子,自然沒有不長眼的上前觸這個霉頭。

    劉慶退到門口,關上了勤政殿的門,直到看不見皇帝的那張臉,他才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

    幾個機靈的小太監見此,趕忙知情識趣的走過去扶住了他,一些錯失良機的人,只能在心中暗自可惜,錯失了一個巴結太監總管的機會。

    小太監們默不作聲的架著劉慶的胳膊,回到了他的住處,一進門劉慶就按耐不住的變了臉色。

    今天他出了這么大一個丑,心里自然有許多氣無處發泄。

    一小太監諂媚的捧來了一個杯子,遞到劉慶跟前說道:“公公您喝茶。”

    劉慶扭頭看了一眼,然后臉色一變,直接掀翻了茶盞:“會不會伺候人,你是想燙死我嗎?”

    那小太監見此,趕忙跪在地上,一下又一下的磕著頭,陪著不是:“公公恕罪公公恕罪,是奴才該死。”

    劉慶心中猶不解氣,直接抬腳就是一踹,將那小太監踹得仰翻在地,口中恨聲罵道:“不中用的東西,一點眼力見都沒有,趕明個你就不用再陛下面前伺候了,免得丟人丟到了陛下面前,污了陛下的眼睛。”

    小太監聞言白了臉色,翻身爬了起來,砰砰砰的磕著頭說:“劉公公,劉大總管,你就饒了我吧,是我該死,日后我一定會好好侍奉您,求求你就饒了我吧。”

    “伺候我?”

    “我們身為奴才,和該好好侍奉陛下,你伺候我有什么用?”

    “像你這種分不清主次的東西,留著也是礙眼,還不趕快滾出去。”

    劉慶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冷冷的陰笑了一聲,眼中盡是上位者對下位者的輕蔑。

    那小太監還想多磕幾個頭,給自己求求情,卻沒想到跟他一起來的另一個小太監捂住了他的嘴,直接扭著他的胳膊將他押了出去。

    宮里最不缺的就是機靈的人,但有時候機靈用錯了地方,就是自尋死路。

    “劉總管別生氣,氣壞了身子可就不值當了。”

    看著腳邊跪趴著給他捶腿,笑得一臉諂媚的小太監,劉慶輕哼了一聲:“你這小子看著倒是機靈,比剛才那個沒眼力勁兒的不知強了多少倍,以后就留在我身邊伺候著吧。”

    小太監聞言,臉上的笑容逐漸擴散,鄭重地伏身叩首道:“奴才謝劉大總管抬愛,以后奴才一定會好好侍奉皇上,報答總管的一番恩情。”

    劉慶發泄完心中的怒火,心情舒暢了不少,臉上恢復了以往的神情,嫌棄的說:“行了行了,你再磕下去,我這屋里的地都要被你磕爛了。”

    小太監聽了,是時露出一副惶恐的表情,然后又神色一變,笑著說道:“奴才感謝劉總管的恩情,實在是難以用言語表達,情不自禁便只有磕頭謝恩了。”

    “若是因為奴才的不小心,給總管添了麻煩,奴才就是萬死也難辭其咎啊!”

    劉慶彼小太監左一句右一句的話,哄的心情舒暢不已,施恩一般說道:“今日這肩膀啊,不知怎么酸的厲害,你來給我捏捏吧。”

    “是,我才明白了。”

    太監所隔壁就是御前宮女們所住的房舍,劉慶惹皇帝生氣的事情不脛而走,一個躲在墻角顧影自憐的小宮女聽了此事后,心里就不由起了心思。

    勤政殿。

    承音安正低頭批閱著奏折,卻忽然聽到門被人推開了,他以為是進來添茶的小太監,便連頭都不曾抬起,繼續專注的看著面前的奏折,口中隨意的吩咐了一聲:“去告訴太后一聲,就說今晚我不去陪她用飯了,讓她早些休息吧。”

    “是,奴婢明白了。”

    聽到應答的聲音不對,承音安眉頭一皺,緩緩抬起了頭,然后就見桌前站著的是一個小宮女,而非是他所想象的小太監。

    “怎么是你在伺候?小安子呢?”

    秋禾聽到承音安不含一絲情緒的聲音,肩膀抖了抖,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姿態優美的俯下身,像是一朵柔弱的菟絲花,聲音軟媚地道:“奴婢聽聞劉公公不在陛下身旁侍候,想著御前的那些小太監陛下用著定然不順手,而且定然也不如宮女們細心,奴婢便來了。”

    承音安眼眸深沉,藏匿著風暴,嘴角處卻突然揚起了一抹笑,聲音暗沉地問:“這御前宮女多的是,你是覺得你比她們還要深得朕心?”

    “不,不是這樣的。”

    秋禾抬起頭,臉頰情不自禁的紅了:“奴婢只是覺得,比起您見慣了的面孔,奴婢更能讓陛下覺得新鮮。”

    “而且奴婢聽太后娘娘說了陛下的許多事,定然比這御前宮女更了解陛下,伺候好陛下。”

    “哦……是嗎?”

    承音安吐字時拉長了語調,似乎是生了些興趣。

    第157章 這個侍衛他以下犯上后以夫為貴了

    秋禾臉頰不由更紅了,承音安英俊的面容讓她不由自主的春心萌動,身子跟著發軟。

    承音安支著下顎,漫不經心的向著秋禾招了招手:“你過來。”

    秋禾羞怯的一垂眼,提著宮裝裙擺走到了承音安的面前,身子一軟就要往承音安懷里倒:“陛下,就讓奴婢伺候你吧。”

    承音安猛一抬眸,冷冰冰的眼神就生生將身子歪了一半的秋禾定在了原地。

    “陛……陛下?”

    秋禾被美色迷暈的心神清醒了過來,試探著叫了一聲。

    承音安上勾著唇角,語氣里滿是輕蔑和厭惡:“你這種不知羞恥的貨色,以為我會看得上?”

    秋禾一下子白了臉,身子一軟,跪在了承音安的腳邊,抖著聲音說:“陛下,奴婢知錯了。”

    話剛說完,秋禾的眼淚就落了下來,一張美麗的小臉微微發著白,眼眶卻緋紅的像是涂了胭脂一樣。

    晶瑩的眼淚沿著眼眶滑落,混合著她臉上的脂粉,墜在下巴處,像是珍珠一樣。

    承音安居高臨下的看著秋禾,聽著她嚶嚶啜泣的哭聲,嘴角的笑容越發冷淡殘忍了起來,他伸出胳膊,一把掐住秋禾纖細的脖子:“我有沒有和你說過,我最討厭別人哭了。”

    秋禾痛苦的張大嘴巴,手扣著承音安的胳膊,眼里逐漸彌漫上驚恐的神色:“陛……陛下,求求你……求求你饒了奴婢吧。”

    她眼眶里本是包著博取憐惜的眼淚,再也無法抑制的順著眼角流淌,哭花了她精心裝扮的妝容。

    此時此刻,秋禾終于意識到了自己的愚蠢,竟忘了承音安的警告。

    她以為能以自己的美貌博得承音安的青睞,卻沒想到反而惹怒了他。

    “陛下,奴婢錯了,奴婢真的知道錯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有非分之想了,求求陛下饒了奴婢吧,求求陛下了。”

    承音安眼神平波無瀾的看著秋禾,一把掐著她的脖子向一旁甩去。

    秋禾重重摔在一旁的書架上,手掌不小心碰到了書柜上的機關,一道暗門緩緩打開了。

    秋禾捂著脖子下意識抬了抬頭,然后驚詫的睜大了眼睛。

    暗格里掛著一幅畫,畫上所繪的女子,是秋禾再熟悉不過的人。

    那是這皇宮里從前皇帝的妃子,也是在她幼時,給過她一絲溫暖的一個女人。

    秋禾還依稀記得她的名字:“梁杏瑜……?”

    她瞪大著眼睛看了看一旁端坐著的承音安,又看了看暗格里藏著的那幅畫,忽然驚恐的捂住了嘴巴。

    如今這座皇宮的主人是承音安,那么這幅畫是誰所藏的也就不言而喻了。

    承音安竟然喜歡著前朝皇帝的妃子?

    即便那個妃子并不得而寵,已經被好好清洗一番的皇宮里,恐怕也沒人記得梁杏瑜這個人,但依舊無法改變,她是前朝妃子的事實。

    新帝竟然喜歡梁杏瑜,喜歡一個早已經變成白骨一堆的女人,這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

    “我終于知道了,終于知道了,我終于知道你為什么現在都不立妃嬪了。”

    秋禾心中忽然生出濃烈的不甘和不平衡,這濃烈的情緒讓她失了神志,抖顫著手指,望著承音安,不可置信的呢喃道:“你竟然喜歡梁杏瑜那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也不喜歡我,憑什么?”

    承音安眼神突然一厲,嘴角揚起一抹殘忍的笑,聲如鬼魅地道:“我本來想饒你一命,可是偏偏你自尋死路,侮辱瑜兒的人,都得死。”

    秋禾身子一抖,終于反應了過來,連忙匍匐在地哭求道:“陛下饒命,陛下饒命,是奴婢口無遮攔,奴婢胡言亂語。”

    承音安不想再聽她聒噪刺耳的哭聲,站起身緩步朝秋禾走了過去。

    秋禾嚇的臉色巨變,腳蹬著地連連向后退著,直到后背抵住了書柜,再也無路可退。

    承音安已經走到了秋禾的跟前,緩慢的伸出了手。

    眼見他的手掌越來越近,就要再次抓上自己的脖子,秋禾嚇得捂住了腦袋,不管不顧的喊道:“我知道梁杏瑜的秘密,陛下饒我一命吧!”

    承音安的手頓在了半空中,眉頭微微鎖了起來:“你知道什么?”

    秋禾一聽,心里涌起一股劫后余生的喜悅,趴在地上,竹筒倒豆子一般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如數說了出來。

    “奴婢幼時曾經和梁杏瑜在一起做工,知道她經常去會南國質子,與那南國之子甚是親密,常在一起廝混。”

    “還……還知道,梁杏瑜懷了那南國質子的孩子,成了皇帝的女人。”

    “你說什么?”

    承音安瞳孔震顫,失態的抓住了秋禾的脖子。

    秋禾痛苦的翻了翻白眼,努力拍打著承音安的手臂。

    她那時年紀小,沒人將她當回事兒,事以至今她都不知道,眼前這位皇帝就是她口中的南國質子。

    承音安還有事情要問她,便冷著臉收回了手:“你是怎么知道這件事情的?又怎么能證明梁杏瑜懷的是南國質子的孩子?”

    “咳咳咳。”

    秋禾劇烈咳嗽了一聲,好半天才在承音安的逼問聲下,嘶啞著聲音說道:“我……我沒什么證據,但梁杏瑜和那南國世子廝混時,我是親眼瞧見的。我還看見梁杏瑜去找司藥司的小醫官診脈,親口聽那小醫官說她懷孕了,按照時間推算,那孩子肯定是南國質子的。”

    承音安聞言,愣了許久,接著就像是瘋魔了一般哈哈大笑了起來。

    秋禾見此一幕,害怕地縮了縮,見承音安的視線不在自己身上,便悄悄爬了起來,跌跌撞撞的朝著門口跑去。

    就在她的手即將摸到門的時候,房梁上突然跳下一道黑影,一掌擊在她的后脖梗上,將她打暈了過去。

    秋禾軟軟的癱倒在地,早已人事不知。

    承音安已經止住了笑聲,頭也不曾回,表情淡淡的冷聲吩咐:“處理干凈。”

    “是!”

    黑影答應了一聲,干脆利落的扛起昏迷的秋禾,飛快離開了勤政殿。

    處理好秋禾,黑影回來復命,便聽承音安說道:“派人仔細查查謝作,還有他的母親梁杏瑜,我要知道他二人的所有事情。”

    黑影沒有絲毫情緒,低頭答“是”,身影一閃便消失不見了。

    承音安望著窗外漸漸升起的太陽,又回頭看著暗格里的那幅畫,望著畫上女子較好的容顏,抬手捂住了胸口:“瑜兒,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我,謝作他……到底是不是我的兒子?”

    空氣寂靜,根本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但他心里隱隱已經相信了秋禾的話。

    隨著他細細回想,竟然驚奇的發現,謝作不僅像梁杏瑜,還隱約有一絲自己的影子,只是以往他從未正眼瞧過謝作,也從未想過謝作會是自己的兒子,這才察覺不到這一點。

    如今心里有了這一想法,發現的端倪也就越多。

    但謝作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血脈還有待考證,只看影衛會傳來什么消息了。

    當天夜里,和秋禾同住一個屋子的小宮女發現她一夜未歸后,將此事稟告給了劉慶,劉慶按照慣例派人找尋一番無果后,便將此事丟在了一旁。

    數日后,有小太監偶然在冷宮枯井里,找到了早已腐爛發臭的秋禾。

    宮里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死了破席子一卷,亂葬崗一丟,一條命也就這么過去了,沒幾個人會在意這個人是怎么死的,因為總有其原因。

    左家和旗家定了成親的日子,便各自忙活了起來。

    因為怕遲則生事,婚期定的就緊俏了一些,左巧人的嫁衣也就沒有時間親自繡了,只能買現成的。

    所幸千葉閣售賣的嫁衣都是獨一無二的,左巧人也不覺得委屈,反而開開心心的做起了代嫁娘。

    自己的親妹妹成親,左家的三個兒郎自然是要回來的,不過邊城路遠,他們回來自然要花費一些時間,能不能在婚宴當天趕回來還不一定,三個人能不能一起回來也不一定。

    左家的三個兒郎雖然都在一個軍營里,卻各屬不同的職位,皇帝不一定允許他們都回來。

    通知他們回來的信件,左明義已經各自給他們送去了,結果如何全看他們自己和皇帝的決定了。

    左巧人成親的當天,謝作和陳商衽理所當然的在邀請的賓客中,而且還屬于貴客那一卦,被安排在僅次于主桌的席位。

    謝作替左明義解決了一件心頭大事,左明義自然很是感激謝作,所以才會有此安排。

    旗子伯很看重左巧人,旗侯府又不差錢,所以婚禮辦的很是盛大,幾乎前來觀禮的每一個百姓都會得到幾個銅板,沾沾喜氣。

    看著旗子伯坐在馬上拿著錢袋子拋灑的模樣,謝作竟恍惚覺得,從前好似也有人為他做過同樣的事情。

    謝作愣神了片刻,無奈笑著搖了搖頭,心想:這個想法真是荒謬,他明明從未成過親,這莫名其妙的念頭也不知道打哪來的?!

    “怎么了媳婦?”

    陳商衽本看著堂內新人對拜的場景,卻在扭頭看向謝作時,發現他的神情不對,不由擔心的問了一句。

    謝作回過神,淺笑著搖了搖頭:“我沒事,只是有些感嘆罷了!”

    陳商衽以為謝作在羨慕這場婚禮,笑盈盈的牽起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扣,湊到他耳旁說:“以后我們的婚禮一定要比他們的還要盛大。”

    謝作聽了,嘴角上揚,彎著眼睛點頭答應:“好……!”

    第158章 這個侍衛他以下犯上后以夫為貴了

    新娘子和新郎官剛剛行了夫妻對拜,大門外就傳來了一道尖細的唱喝聲:“皇上駕到。”

    眾人一聽,紛紛跪在了地上,就連新娘子和新郎官也不例外。

    承音安袍擺掀飛大步踏進院子里,敏銳的視線讓他一進門就看到了謝作的身影。

    在一中或佝僂或頭發花白的人群中,謝作那張謫仙平淡的臉以及挺拔如松的身姿格外顯眼,以至于讓人想忽略他都不能。

    實際上,早先謝作坐在席間的時候,就有不少貴婦和小姐偷瞄他,雖然心里都知道他是個有斷袖之癖的人,但仍然架不住心里對美的欣賞,頻頻將眼神瞟向他。

    承音安淡淡看了謝作一眼,就收回了眼神,手里不停連動著掌心的珠串,掩下眼底的晦澀,聲線不明地道:“眾卿平身吧。”

    “謝陛下。”

    一眾人又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而后就像是被人掐住脖子的鵪鶉,一個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靜默無聲的聳立在一旁。

    無人敢開口說話,場面就冷了下來,旗侯爺作為今天最有話語權的人,只能硬著頭皮上前打破了寂靜。

    “小兒的婚禮,竟能迎來陛下蒞臨,實在是令老臣欣喜不已!”

    旗侯爺說完,立馬躬身伸手請皇帝上座:“陛下快請入座,賞臉喝杯喜酒。”

    “不必了!”

    承音安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眼,而后淡笑著說道:“朕今日過來,是受太后之命,給今日的新人送上新婚賀禮。”

    宮里沒有妃子,所以這一切只能推到太后娘娘的身上。

    承音安話音落下,他身后的劉慶就將手里捧著的紫檀木盒子打開了。

    紫檀木盒子里鑲嵌著紅絲絨內襯,里面擺著一對兒碧綠透徹的玉如意。

    玉如意,又可稱作稱心如意,于新婚的人來說,這是極合心意,又極為貴重的新婚賀禮。

    旗侯爺萬萬沒想到皇帝這么抬舉自己家,立馬向自家兒子和新出爐的兒媳使了個眼色,小夫妻兩人便邁步到承音安跟前,跪地磕頭謝恩。

    皇帝蒞臨親自參加的婚禮,這種殊榮可不是誰都能有的,除了皇帝的兄弟和皇帝的兒子,也就只有皇帝的心腹大臣才能有這個殊榮了。

    如今皇帝來參加旗侯府的婚宴,可不就在變相的表示,旗侯府是皇帝的心腹大臣,旗侯爺自然喜不自勝。

    承音安看了一眼腳邊跪著的一對新人,嘴邊掛著無可挑剔的淺淡笑容:“你們快快起來吧,今天你二人成婚,大好的日子和該快快樂樂的才是!”

    旗子伯和左巧人互相看了一眼對方,磕頭謝恩后,緩緩站了起來。

    能站著誰愿意跪著,站著自然比跪著舒服多了。

    承音安果然如他自己所說的那般,送完禮便來去匆匆的走了。

    許多人都猜不透皇帝此行的目的,心中暗暗嘀咕,但面上誰都沒露出異色,反而開始不著痕跡的巴結起旗侯爺。

    且不說皇帝抱著什么樣的心思,如今眼見著旗侯福有復寵的意思,他們可不得上前賣個好!

    這一個個心里都藏著小心思,一時間倒是讓院子里的氣氛更加熱烈了起來。

    作為新郎官的旗子伯,被不少人逮著灌酒,但好在左蘊良和旗家大哥比較給力,事事沖在前頭,給他擋了不少酒,旗子伯這才避免了被灌醉的風險。

    酒喝的差不多,一群公子哥便吵著要鬧洞房,左蘊良和旗家大哥極力阻攔,才攔住了一群鬧哄哄的公子哥。

    一個是為了自家表妹的幸福,一個是為了自家弟弟的幸福。

    兩個因為擋酒喝的脖子通紅的兄長互看了一眼,接著不由同時露出了一抹苦笑。

    北夏國沒有鬧洞房的風俗,但若是真的玩的好,想如此行事也可以,若是被主家拒絕,也無人非要找事鬧不痛快。

    旗子伯為了給左巧人一個完美的婚禮,請的都是自己的社交好友,那些心里藏著小心思的人一概沒請,生怕請些爛人,多生事端,鬧得不愉快。

    公子哥們本也就是為了湊熱鬧,倒也沒真想進新房鬧洞房,毀了兄弟的洞房之夜。

    新娘子什么時候不能見,倒也不是非這個時候見才不可。

    春宵一刻值千金的道理誰都懂,而且相比于他們這些已經有通房小妾的人,旗子伯可謂是潔身自好到了極點。

    對于好不容易娶了心上人的旗子伯來說,這個夜晚就更是充滿了非凡的意義,自然沒有那些沒眼色的人故意鬧騰。

    旗子伯早就想跑去見左巧人了,但礙于宴席沒有結束,他只能被迫留在前院招待客人。

    現在好不容易有了機會,自然是跑得飛快,遠遠將自己的小廝留在了身后。

    “少爺少爺,你倒是等等奴才啊?”

    旗子伯的小廝在他身后扯著嗓子喊,旗子伯就像是沒聽到一樣,在黑夜里像是一道火紅的影子一樣,飛快沖進了新房。

    小廝好不容易跑到了門口,正想進去,卻被剛剛踏出門的趙嬤嬤攔住了,趙嬤嬤無奈的看著小廝說:“姑爺和少奶奶正是需要好好相處的時候,你進去干什么?”

    “嬤嬤說的是,小子忘了,謝嬤嬤提點。”

    小廝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

    他都忘了今天是少爺和少奶奶的洞房之夜,這時候他要是過去打擾,少爺能立馬剝了他的皮。

    新房內。

    旗子伯進了屋才恢復了一絲冷靜,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又整了整跑亂的衣冠,這才同手同腳的走到了床前。

    左巧人從旗子伯推門進屋的時候就聽到了,原本就不平靜的心湖剎那間動蕩的更加厲害,手掌緊張的攥緊了嫁衣裙擺。

    旗子伯捂了捂胸口,又平復了許久,才掌心冒汗的拿起喜秤,挑開了紅蓋頭。

    繡著鴛鴦戲水的蓋頭一掀開,左巧人那張嬌艷的容顏便暴露了出來。

    她姣好的容顏上彌漫著一層薄紅,眼神波光瀲滟,羞怯不已。

    旗子伯早已經看呆了,傻傻的呢喃道:“巧人,你可真美!”

    左巧人被旗子伯這一聲夸贊夸的臉頰更紅,咬著唇,抬眸瞪了他一眼。

    旗子伯心里就跟吃了蜜糖一樣甜絲絲的,說話也越發不著調了起來。

    “我終于娶到你了,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娘子了!”

    “到時候我們再生一堆娃娃,就能過上兒女繞膝的日子了,想想就美!”

    旗子伯咧了咧嘴,笑的又傻又蕩漾。

    左巧人氣惱的咬緊嘴唇,抬腳輕踹了一下旗子伯的小腿:“你瞎說什么呢!”

    她根本沒用力,旗子伯根本沒覺得疼,反而笑得更加傻了。

    左巧人氣著氣著也不由嘴角彎了起來,一雙盈盈水波的眼睛輕輕轉動著。

    旗子伯看著嬌艷如花的左巧人,情不自禁的吞了吞口水。

    左巧人似是察覺到什么,笑容消了下去,反而緊張的咬緊嘴唇,緩緩低下了頭。

    “娘子,天色不早了!”

    左巧人臉紅不已,輕輕的“嗯”了一聲。

    旗子伯眼睛一亮,緊張的搓了搓手掌,吞著口水湊近了左巧人。

    就在兩人越湊越近,即將行夫妻之間可以做的事情時,趙嬤嬤忽然沖了進來,驚喜的喊道:“小姐小姐,大少爺和三少爺回來了,他們回來看您了!”

    趙嬤嬤欣喜不已,一著急就叫了左巧人從前的稱呼。

    旗子伯臉色一黑,左巧人卻已經顧不得他,伸手推開他,站起身驚喜的望著趙嬤嬤:“嬤嬤你說什么?真的是大哥他們回來了?”

    趙嬤嬤難掩欣喜的點了點頭,左巧人見此,提著嫁衣裙擺便沖了出去,獨留下臉黑成一片的旗子伯。

    趙嬤嬤這會兒也恢復了些神志,看著旗子伯僵硬的身影,小心的喚道:“姑爺,都是老奴的錯,想著少夫人許久不曾見家兄,便著急沖了進來。”

    趙嬤嬤瑟縮的垂著頭,眼角余光小心翼翼的打量著旗子伯的神情。

    旗子伯苦兮兮的扯了扯嘴角,艱難的說:“沒事!”

    另一邊,左巧人早就已經跑到了侯府前院,正正巧就看到侯府大門外,兩個男子翻身下了馬。

    他們身下騎著的馬烏黑油亮,身上還帶著青銅戰甲,一瞧就威風凜凜,不是凡品。

    左巧人張極喜不自勝的叫道:“大哥三哥!”

    左城宇和左韶堂聽到了熟悉的聲音,立馬扭頭看了過去,結果就見一個身穿嫁衣、頭戴鳳冠的女子,風一樣跑了過來,乖乖巧巧站在了兩人面前,睜著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看著他們。

    左城宇身上還穿著盔甲,滿身風塵仆仆,一旁的左韶堂也同樣如此。

    他們接到自家爹的書信,便上書給皇帝請命回京,這一來一回花了好些時候,他們才緊趕慢趕在左巧人成親的當天趕了回來。

    進了京,兩人連家都沒來得及回,就聽到滿街百姓在議論旗侯府的婚事如何盛大,這便馬不停蹄的趕來了旗侯府。

    左城宇看著面前嬌嬌俏俏的少女,驚喜又不是很確定的試探著問:“巧人?”

    左巧人臉上笑容擴大,響亮哽咽的答應了一聲:“是我,大哥!”

    說完,她就一把撲進了左城宇懷里,臉埋在他胸口處哭出了聲。

    兄妹幾人往日也見過面,但已經隔了許久許久,如今再見,自然有許多傷感之處。

    左城宇輕輕拍了拍自家妹妹的肩膀,眼中滿是疼惜,柔聲哄著:“今天你成親,可不能哭,哭花了妝可就不好看了!”

    左巧人哽咽了一聲,直接將眼淚鼻涕什么的全擦在了左城宇胸口的衣服上。

    她抬起一張哭紅的小臉,沖著左城宇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好,我聽大哥的不哭了!”

    抱完自家大哥,左巧人也沒忘了一旁的三哥,一樣撲進他懷里,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左韶堂相比于高大偉岸的左城宇,身上自帶了一股書卷氣,身上穿著的也是一襲沾了塵土的長衫。

    他同樣關心了一番自家妹妹,但比起左城宇的簡單言語,他問的卻要細致許多,兄妹三人就這么在旗侯府門口敘起了家常。

    第159章 這個侍衛他以下犯上后以夫為貴了

    旗子伯和聽聞消息趕出來的旗家夫婦,看到的就是左家兄妹三人相擁在一起的溫馨畫面。

    旗子伯心里有些緊張,調整好心態,才揚著笑臉上前見禮:“大哥三哥,路途奔波,還是入府再敘吧。”

    左城宇聞言,眼神充滿審視性的打量了他一下,輕輕頷了頷首算作回應。

    左韶堂卻臉上揚起一抹和善不已的笑,嘴上敲打著說:“這就是父親信中所提的旗子伯、我的好妹婿吧?我妹妹從小就被我們家里寵著,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對的地方,還請你多擔待!”

    旗子伯并不是個笨人,只是在與左巧人相處時難免顯得笨拙了一些,此時聽了左韶堂的話,他自然在第一時間就聽明白了左韶堂話里所包含的意思。

    旗子伯心里轉了幾轉,便表情惶恐的拱了拱手,鄭重的說:“三舅哥放心,我和我父親母親他們都很喜歡巧人,絕不會讓她受一點委屈,若違此誓,旗子伯必遭天打雷劈。”

    說著,他便舉起手豎起了三根手指。

    “呸呸呸,你這是說什么呢?”

    左巧人趕緊把旗子伯的手拉下來,狠狠瞪了他一眼。

    旗子伯臉上露出一抹心虛的神色,小心拉起左巧人的手哄著:“娘子你別生氣,我只是想向大舅哥和三舅哥證明我的心意。我這輩子絕不會負你,一定會盡我所有能力,給你幸福。”

    左巧人眼神閃爍的看著旗子伯,說不動容那是假的,在這世間,沒幾個人能抵御甜言蜜語的誘惑。

    “就你嘴巴甜!”

    左巧人紅著臉,嬌嗔的瞪了旗子伯一眼。

    自家三哥的話里有話,左巧人自然也聽出來了,對于自家哥哥給自己撐腰這件事情,左巧人很是受用也很感動,她的家人真的待她極好,能擁有這樣的家人,是她的幸運。

    至于旗子伯所說的誓言,左巧人自然也相信,但她同樣也做好了誓言變質的準備。

    若旗子伯一直愛她,那么她也會盡力做好一個妻子該做的一切。

    若旗子伯違背了他的誓言,那么她就會收回自己對他所傾覆的所有愛。

    這并不是她杞人憂天,而是世間多有負心人。

    癡情總被忘情負,做好受傷的準備,確保能在受傷的第一刻就抽身離去,是她在為情癡迷的時候,所能做的最后保障。

    左城宇和左韶堂看著自家妹妹和旗子伯遙遙相望的模樣,心中吃味又憂心不已,但是等看見自家妹妹悄悄沖著他們眨了眨眼睛,左城宇和左韶堂就什么擔心都沒有了。

    “對了,二哥怎么沒有回來?”

    左巧人看著自家大哥,疑惑的問。

    “你二哥正領兵在外打仗,所以便不能回來,但是他讓我和你三哥給你帶了禮物。”

    左城宇說著,就拿下身上一直背著的包袱,遞給了左巧人。

    左巧人打開包袱一看,只見包袱里放著一套頗具異域風情的裙子。

    湛藍的顏色,像是蘭花,卻又比蘭花更加張揚鮮艷,左巧人只看了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套裙子,當即捧著裙子在身上比劃。

    “大哥三哥,我穿著好不好看?”

    左巧人昂著頭,一臉期待的看著兩個哥哥。

    左城宇和左韶堂眼中盈滿溫柔,點了點頭,笑著夸贊道:“好看,我妹妹穿什么都好看!”

    “二哥的眼光不錯,這件衣裳很襯巧人!”左韶堂也跟著夸贊。

    左巧人聽到兩個哥哥都夸好看,高興的轉了個圈,而后又問旗子伯:“相公,是不是很好看?”

    旗子伯被左巧人那一句相公叫的心花怒放,傻笑著連連點頭。

    左巧人喊出那一聲相公,也很羞澀,而且這還是當著兩個哥哥的面。

    旗侯爺和侯夫人就這么看著幾人站在門前說起了話,便無奈的揚聲說道:“親家舅哥,一路勞累,還請進府休息休息吧。”

    左城宇和左韶堂聞聽此話,恭敬的向著旗侯爺和侯夫人,拱了拱手:“侯爺、侯夫人,失禮了。”

    旗侯爺笑呵呵地說:“無妨無妨,快請入府吧。”

    幾人點了點頭,一同走進了侯府。

    旗侯爺從前就很看好左家的這幾個小子,如今又成了親家,看左城宇和左韶堂就更是像看自家孩子一樣,滿是欣賞的神色,一路上和他們說了很多話,越說就越是滿意。

    幾人路過坐滿賓客的庭院時,左城宇和左韶堂突然停下了腳步,眼神銳利的朝著一處看去。

    旗侯爺不明所以,順著兄弟兩人的視線看去,就看到了謝作的身影,他眼神閃了閃,壓下眼底的復雜神色,沉默了下來。

    左韶堂淺笑著問:“侯爺,那位是誰?”

    旗侯爺臉上沒有絲毫異色的說:“那位是謝公子,算是子伯和巧人的牽線之人。沒有他,巧人和子伯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修成正果!”

    如今姓謝的人可沒幾個,京城之內唯有一人慣此姓氏,那就是前朝太子——謝作。

    左韶堂眉頭微微一擰:“侯爺說的可是那位謝公子?”

    他語調稍稍壓低了一些,眼神看著皇宮的方向,似有所指。

    旗侯爺點了點頭:“你猜的不錯,正是那位謝公子。”

    左韶堂聽了肯定的話,略一沉吟片刻,便直接朝著謝作所坐的那桌走去。

    “左韶堂見過謝公子,多謝謝公子給家妹覓得的良緣,韶堂特意過來感謝一番!”

    陳商衽看著突然湊到跟前自說自話的左韶堂,心里不由感嘆了一聲,這家伙還真像他爹,不同的是,左明義是看著精明如狐,也有心計,但實際上卻不善用心計,只憑著一腔熱血做事做人。

    而左韶堂看著像是一個溫潤無害的書生,但能在戰場上占據一席之地,又怎么會真的是一個溫潤無害的書生。

    他笑起來才實打實的笑是一只狐貍,恐怕也是左家四兄妹之中最精明的人,就如此刻這般。

    “謝公子的牽媒之恩,左韶堂感激不已,今天就借花獻佛,用這小小的薄酒,感謝謝公子的恩情。”

    左韶堂說完,便伸手拿起桌上的酒壺倒了一杯酒,雙手捧著敬向謝作。

    陳商衽打量了一眼,也就收回了眼神,小媳婦一樣,專心給自家媳婦挑著魚刺,仿佛兩耳不聞窗外事。

    謝作感受到周遭投過來的打量視線,不動聲色的看著面前舉著酒杯的左韶堂,揚了揚唇角,同樣舉起了酒杯。

    “不過是一件小事,左三公子客氣了!”

    話音落下,兩人同時伸手,酒杯碰了碰,而后仰首飲下杯中的酒。

    左韶堂放下酒杯,向著謝作頷了頷首,便一言不發的回到了旗侯爺身旁。

    來著一趟,仿佛真的是為了感謝。

    謝作看著左韶堂,直到幾人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才收回了眼神。

    “媳婦兒,吃魚。”

    陳商衽將一盤挑好刺的糖醋魚,放到了謝作的面前。

    謝作沖著他溫柔一笑,夾起一筷子糖醋魚送進嘴里,細細品嘗了一番,然后點頭說道:“不錯,就是沒有你做的好吃!”

    陳商衽登時咧著嘴角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牽住謝作的手,親了親他的臉頰,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悅,聲音甜膩的能拉絲:“趕明個兒,我就給你做糖醋魚吃,保準比這好吃一萬倍。”

    謝作早已經習慣了陳商衽時不時在大庭廣眾之下動手動腳,無奈的看了他一眼。

    陳商衽呲著牙嘻嘻一笑,趁著人不注意,一口親在了謝作的嘴唇上。

    他早想這么干了,自家的媳婦兒,當然時時刻刻都想貼著,為了在外頭裝的正經一些,他倆今天連手都沒怎么牽,他心里當然老不得勁兒了,現在得償所愿,他樂的嘴角都咧到了耳朵根。

    謝作抬手捂住唇,臉頰慢慢染上胭脂色,眼神似嗔似怨的瞪著陳商衽。

    陳商衽被謝作的眼神兒勾的心里一陣火熱,賊兮兮的湊到他耳旁問:“媳婦兒,我想你了!”

    謝作臉頰頓時爆紅一片,抬手輕推了他一把:“這可是在外頭,別這么不正經,不然今天你就一個人去睡書房吧。”

    陳商衽這下子笑不出來了,眼神可憐兮兮的看著謝作,委委屈屈的說:“媳婦兒,咱倆都有好幾天沒同過床了,我想你都快想的發瘋了,媳婦兒,你不想我嗎?”

    這幾天謝作忙著處理左巧人的事情,大部分時間都窩在書房里,但這同床,滿打滿算也才停了三日,這三日還是因為他腰疼的厲害,陳商衽才不得不放過他。

    謝作想著自己剛剛才好轉的腰,臉色一黑,磨了磨牙:“你是牲口嗎?”

    陳商衽嘿嘿一笑,一點兒也不覺得羞恥,反而很是光榮,扭扭捏捏的說:“我是媳婦一個人的牛!”

    謝作聽到這話愣了一下,一時沒反應過來,陳商衽是什么意思。

    陳商衽看他真的不明白,就竊笑了一聲,湊到他耳朵邊壓低聲音說:“民間有句古話,叫只有耕死的牛,沒有累壞的地。”

    謝作聽完,反應了好大一會兒才理解話中的意思,幾乎是眨眼的功夫,他的脖子連同耳朵,變得滾燙不已,要是伸手一摸,說不定就能煎雞蛋了。

    看著陳商衽得意揚起的眉眼,謝作抬起腿,狠狠踩了陳商衽一腳。

    第160章 這個侍衛他以下犯上后以夫為貴了

    陳商衽臉色一僵,五官頓時疼的扭曲成了一團。

    謝作羞惱的厲害,腳上用的是死力氣,那是一點情面也沒留。

    “媳婦兒媳婦兒,我錯了我錯了,我再也不說這樣的話了,你就放過我的腳趾頭吧!”

    陳商衽使出必殺技,眨眼間紅了眼眶,眼里包著欲落不落的眼淚,掐著嗓子,甜膩膩地道:“媳婦兒~求求你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謝作身子一抖,胳膊上密密麻麻起了一片雞皮疙瘩,他咬著后槽牙,用氣音說:“你給我好好說話。”

    陳商衽眉梢一挑,眼神更亮了幾分,不但沒有收斂,反而夾得更起勁了:“媳婦兒~”

    調子剛起了個頭,謝作就受不了的立馬挪開了腳,同時還用胳膊肘拐了陳商衽一下。

    陳商衽痛的差點背過氣去,再也沒了搞怪的力氣。

    謝作看陳商衽只顧著揉胸口,沒往自己這邊瞧,不由悄悄松了口氣。

    陳商衽嗓音本就甜軟,平時說話時倒也沒什么,但只要稍稍一夾,就更讓人受不了了,簡直能把人甜死。

    平時床榻間,陳商衽最愛夾著嗓子,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睛看著他問。

    “媳婦兒,舒不舒服?”

    “媳婦兒,你臉紅的樣子好漂亮!”

    “媳婦兒,你的腰好軟!!”

    每一次,謝作都被這些話弄得臉紅不一樣,只能伸手捂住陳商衽的嘴,才能阻止他說出這些羞人的話。

    陳商衽說不了話,就會死命欺負謝作,總把他欺負的眼淚不止、渾身癱軟才罷休。

    “媳婦兒,你是要謀殺親夫嗎?!”

    陳商衽可憐兮兮的望著謝作,小眼神里充滿了控訴。

    謝作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挺直腰背說:“誰讓你總說那些不著調的話!”

    話是說的挺硬氣,實則語調里透著一股心虛的感覺,眼神也忍不住的往桌下飄,關心著陳商衽的腳。

    自己剛剛是不是用的力氣太大了?萬一真把他踩瘸了可怎么辦?!

    陳商衽看著謝作可愛的小動作,眼里金光一閃,伸手扯了扯謝作的袖子,壓著調子喊道:“媳婦兒,我腳好痛啊!”

    這次他雖然夾著聲音,卻比先前正經多了,聽著也順耳許多,也更顯得可憐巴巴。

    謝作聽了,強撐著的冷硬眉眼不由軟了下來,咳嗽一聲,問:“真的很痛嗎?”

    陳商衽點了點頭,像是一只吃不到骨頭的大狗狗,眼巴巴的望著謝作。

    “我……我回去幫你看看!”

    謝作說的很小聲,眼里帶著一絲愧疚。

    陳商衽身體里的暗疾本就未養好,若是再被他踩壞了腳,可就不好了。

    陳商衽聽著謝作氣弱的聲音,嘴角揚了揚,眼里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媳婦兒,我腳好痛,今晚你能不能不睡書房,留在房里陪陪我好嗎?”

    謝作眼里的愧疚神色,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瞬間消弭的一干二凈。

    這“陪”可不是普通的陪,到時候肯定免不了一番汗流浹背的較量。

    他就知道,陳商衽這個家伙慣會裝象,博他憐惜,也怪他自己,面對他的時候根本沒有一點定力,每一次都上當,讓他得逞。

    謝作咬了咬牙,心想:這一次絕不能再讓陳商衽如愿了。

    “我今天晚上要和左大人他們商談要事,不能陪你,今夜你就委屈委屈,自己睡下吧。”

    陳商衽看著謝作面無表情的臉,以及他忍不住緊握的雙拳,臉上揚起一抹我委屈但是我不說的笑容,強笑著說:“那好吧……!”

    陳商衽聲音低低的,聽著可憐極了,謝作差點就裝不下去。

    拒絕了他,謝作總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一樣,心里百爪撓心,好在最后他強撐住了,沒開口答應,雖然心里還是有點兒不落忍就是了。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陳商衽笑的像是一只狡猾的狐貍。

    媳婦兒不答應也沒關系,他總有辦法把媳婦兒拐上床。

    想到今天晚上又可以美美的飽餐一頓,陳商衽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興奮。

    又略坐了片刻,陳商衽和謝作站起身準備離去。

    拜堂之禮已經見證,該送的賀禮也已經送出去了,倒也沒必要做到宴席散場,雖說這個時候離去有些不合規矩,但也不會有人說什么。

    謝作的身份擺在那里,從始至終也沒人敢將他當做一個普通客人看待。

    許多人在看到賓客席里有謝作的時候,還曾疑惑不已,紛紛感嘆旗侯府膽子不小,竟敢請一個前朝太子入府作客。

    如今見他起身欲要離去,都不由悄悄的投去了打量的眼神。

    謝作和陳商衽仿佛感覺不到周遭如芒在刺的眼神,旁若無人地手牽著手,朝著侯府大門走去。

    兩人剛剛走到門口,就見旗侯爺與左家兄弟走了過來。

    左巧人可是新娘子,先前沖出新房跑到門口迎左家兄弟,就已經是不合規矩的了,好在旗侯爺和侯夫人并未在意,旗子伯也沒覺得有什么。

    如今左家兄弟要走,左巧人倒是想親自送送自家大哥和三哥,但是被趙嬤嬤勸住了。

    旗侯爺和侯夫人雖然沒有說什么,但是今天左巧人第一天進門,還是要注意一些才好。

    左巧人本是不聽的,左城宇和左韶堂兄弟不想自家妹妹為難,就說他們會在京城停留幾日,若她想見他們,三日回門的時候同樣可以見到。

    左巧人這才勉強同意,卻還是將兄弟二人送到了園子門口,直到看不見兄弟二人的身影,才被旗子伯勸著回去了。

    左城宇和左韶堂看到謝作的時候也很驚訝,至于謝作身旁的陳商衽,則被他們自動忽略了。

    “謝公子,你們要回去嗎?”

    旗侯爺作為侯府的主人,自然要照例詢問一番,想到謝作的身份,旗侯爺擔憂的問:“宴席還未散場,你們就要走,可是期間發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謝作聞言搖了搖頭,笑著說:“侯爺多慮了,只是家中有事,我們便想離去,未能當面向您辭別離去,是我們失禮了。”

    旗侯爺聽了謝作的解釋,緊鎖的眉頭松開:“沒有發生不愉快的事情就好,其他的謝公子倒不用多禮。”

    “若非你點破了小兒的心事,恐怕到現在他還是光棍一條呢!”

    謝作搖了搖頭,認真的說:“侯爺多慮了,沒有我,令公子也定會得償所愿,與左小姐心意相通,我之功過無足掛齒。”

    旗侯爺見謝作沒有急于攬功,心里對他的偏見消散了些許。

    起初和左家談論婚事的時候,左明義那呆瓜腦子就把什么事都和旗侯爺說了。

    左蘊良在一旁眼都快砸爛了,也沒攔住左明義那張大嘴巴。

    旗侯爺初次聽到的時候,嚇得臉色都白了,魂兒也是出竅飛了半天,甚至當時他都想悔婚了。

    左明義這個不怕死的玩意兒,竟然敢密謀著造反,這不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嗎?

    好在最后,旗侯爺穩住了。

    仔細一想,左明義何嘗不是因為沒有辦法,才兵行險招。

    皇帝并不怎么看重左家,對于左明義的性子也不是很喜歡,所以這些年,左家一直都在走下坡路。

    即便左家三兄弟都在軍營里,也擋不住左家日漸頹敗的跡象。

    左明義若不謀反,就只能看著自己女兒嫁給一個人渣,看著偌大的左家毀于一旦。

    同為當家人,旗侯爺自然明白這其中的辛酸,因此才沒有當即毀了兩家的婚事,但旗侯爺也并不想參與其中,只裝作并不知道左明義和謝作他們的謀算。

    “既然是家中有事,那老夫便不便留你們了,改日老夫再請謝公子和陳公子登門喝茶。”

    “侯爺客氣了,謝作必帶厚禮登門。”

    謝作和旗侯爺客氣了幾句,就和陳商衽一起離開了旗侯府。

    身后,左韶堂眼尖的注意到謝作和陳商衽兩人牽著的手,不由和左城宇對視了一眼。

    兄弟兩人風塵仆仆的趕回京,還不知道自家親爹干的驚天大事,只是在聽到謝作給自家妹妹牽了線后,第一時間起了疑心,這才有左韶堂上前道謝、實則試探這一幕。

    左城宇和左韶堂二人知道現在不是說話的好時候,便直接同旗侯爺辭了別。

    謝作和陳商衽剛剛出了旗侯府,拐過一個巷子,就忽然看見巷子口停著一輛馬車。

    這是一條后巷,平時很少有人路過,小巷兩旁門沿上掛著兩盞紅色燈籠,但遠遠不能照亮整條小巷,所以巷子里便顯得昏暗了一些。

    馬車突兀的橫停在巷子里,兩匹烏黑的駿馬安靜無聲的馱著馬車,只偶爾踢踏兩下蹄子。

    馬車車沿上空無一人,夜風吹拂,馬車的車簾微微舞動,透過月光,隱約可以看到馬車內坐著一個人,以及那人穿著長靴的腳。

    四周靜的出奇,就連看門護院的獵犬都不曾發出一聲嚎叫,鳥兒也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連點影子都看不到。

    漆黑的巷子,故意停放在巷子里的馬車,以及四周安靜的氛圍,這一切都透露著詭異,莫名讓人心生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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