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梟谷8
雖然烏野在第一局被梟谷突如其來的猛攻一時之間打亂了陣腳, 第二局中的前大半似乎都能沒找到合適的節奏。
但隨著后半段時間中逐漸找到的狀態，烏野整體的發揮越來越好，最終以24：26的優勢比分拿下了第二局。
“啊啊啊感覺很好感覺很好, 繼續保持下去！”
瀧之上電器店前, 山本和其他人在看到最后一球被烏野轟到梟谷場地上之后足足隔了半分鐘才將興奮的情緒壓制下來, 不過語調卻還是依舊的激揚。
山本大聲的說著，“半決賽是三局兩勝, 那這就是決定勝負的最后一局了吧！”
“是的！”
“光想著就有些緊張啊！”
高橋和菅野兩人的聲音有些發顫。
真正決定勝負決定生死的第三局比賽就在眼前，只要拿下這一局就能站上真正的決賽賽場上, 距離全國優勝的桂冠只有一步之遙。
光是想著這一點, 就連隔著屏幕遠遠在外圍觀的他們幾個都不自覺地開始在緊張了，那就更別提場內的選手們會是如何心情了。
“不過還好, 雖然現在雙方的大比分是1：1, 看似都只是重新回到了同一起跑線上而已, 但是才在第二局獲勝的烏野一定會更加有又是些吧, 畢竟剛剛勝利的好狀態一定會延續下來的！對咱們來說是最好不過的開局！”
“而且我聽說排球部大半都是和翔陽差不多的超陽光型人, 不會像我們一樣輕易的被情緒左右的啦，心理素質如同鐵打！”
高橋念念有詞的說著，菅野瘋狂點頭接話贊同, 不過就在他兩一人一句的說著沒問題時, 身后的佐藤突然伸手戳了戳他們后背，兩人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佐藤的意思是讓他們看屏幕。
一抬頭, 正入眼簾的, 居然是一臉萎靡不振的罕見頹廢日向，他軟pya pya的坐在場邊的長椅上, 一點都看不出來平日力元氣滿分的樣子
欸？！發發生了什么？！
場內的烏野眾人同樣也想知道。
“日向”山口試圖伸手將日向癟下橘色炸毛支棱回來，但還沒等他的手碰上去, 日向已經唰的一下站了起來。
“第二局的確是超級精彩啦，只不過，但是，可是！”
日向單臂高伸向空中，揚著腦袋大聲的喊道，“我的出場戲份太少了！”
居然是這個原因嗎！一瞬間，無數人臉上都露出了震撼的豆豆眼。
邊上旭倒是默默舉起了手，他輕微點著頭贊同接話，“其實我也覺得雖然影山托球給每一個人的概率和之前相比并沒有什么變化，但是‘一直是谷川一個人在得分’的感覺卻格外的突出。”
正在仰頭噸噸喝水的谷川側了側頭，邊上冒出來了一個小小的問號。
眼睛圓圓的卷毛黑貓正在露出疑惑的表情。
站在谷川正前方的緣下將這一幕正正好的看在了眼里，他面不改色的在心中想著
——除開在谷川上場時他偶爾還會感嘆幾句到底是怎么做到能夠場上場下差別那么大之外，現在的緣下已經熟練掌握了貓擬技能。
“可能是因為上一局里谷川學長得分本來就拿了不少分，再加上長回合和高難度又很多吧，這種球拿下來給人的印象本來就會比其他球更深刻些的。”
山口還在嘗試進行一些科學的分析，西谷則已經蹦跶了起來，直接下了定論，“完全就都快變成谷川回合的感覺了嘛！超夸張的！”
“這句話的語法也很夸張啊~”
“不過這么說來想必很多人也都會認為咱們是有谷川在才能闖進半決賽了的吧？”
聽到這句話，日向的眼睛驟然一亮，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露出了一個小烏鴉的狡詐笑容，“哼哼，這樣一來不就又可以進入喜聞樂見的打臉環節了嗎！”
“日向你是真的和星海關系越來越好了啊。”
谷川表情略帶上了些無奈，“無論如何這都已經是全國比賽半決賽決勝局之前了，無論是多么大的大笨蛋都不太可能會看清此刻的場上任何一位選手的。”
說起來自己的這個回答也格外的似曾相識啊。
日向一僵，邊上的緣下上前安慰，他笑著拍了拍日向的后背：“不過四字熟語還是用對了的！日向你長大了啊~”
旭表情驚恐的回頭：“這也能夠算到用對的范疇里面嗎！”
“哈哈哈，那既然這樣的話不也正好嗎？”
烏養教練抱著戰術板和小武老師一起站在眾人身后，休息時間一開始他并沒有上前說話。
已經是這種時候了，對手本身又都是選手們再熟悉不過的老對手，能拿出來特意講的戰術早就已經講完了，此刻他需要做的只有站到眾選手面前，大聲的，帶著笑意的說上一句。
“下一場就用行動告訴所有人，烏野可是不只有一個谷川的哦~”
大家總是將谷川和大魔王之類的稱呼聯系在一起，但是烏野可從來沒有單純的依賴過谷川一個人，隊伍中的每一個人都是毫無疑問的最重要組成部分。
——換而言之，每一個人都是和谷川同樣的重要，那四舍五入一下不就都是不同版本的大魔王了嗎？
谷川和眾人對視一眼，眉眼彎彎。
“好——！”
*
兩局之間的休息時間轉瞬即逝，決定生死的第三局比賽即將開始，即便在這之前已經接連經過了極度興奮的兩局，但第三局到來時，所有人的心中還是忍不住一振，精神更是高度集中。
“決勝局開始，首先我們來看一下雙方選手的站位嗯，依舊是慣常的開局陣容與站位，雙方都沒有進行任何調整，看來雙方都不約而同的達成了‘現在已經是硬碰硬的時候了’的共識。”
“梟谷和烏野兩校果然不愧是相當熟悉對方的友校，在這種時候的默契度相當高呢~”
“現在兩支隊伍中得分的重心已經逐漸向木兔和谷川這兩位中堅選手偏移，也就是說決勝局還會繼續第二局后半段雙方核心尖銳交鋒的局面嗎？還是說”
“上場咯——！”
解說員的聲音被場上傳來的歡呼突兀的打斷了一瞬，日向高高的躍起，整個人呈大字的蹦跶到了空中，音量和色彩的醒目程度都同樣滿分。
日向首發的站位是前排，他一到位后原本就在聚光燈下閃耀無比的橘色中央球場一下更加明亮了幾分
——主要可能是歸功于他那亮橘色的頭發和邊上不斷冒出來的閃亮小星星
——距離較近，同樣在前排位于場地正中間的木兔可能也一起起到了增亮作用。
“我要拿下第一分！”日向大聲的說著，木兔同樣不甘示弱，“我也要拿下第一分！”
“在這種時候即便是木兔學長我也不會讓步的！”
“在這種時候即便是徒徒弟我也不會讓步的！”
木葉扶額：“我說你們兩個，拿下各自隊伍的第一分不就好了嗎，這一局最重要的不是最后的勝負嗎？”
“對哦！”木兔和日向恍然大悟，但顯然他們的思路絕不會輕易的像木葉想象的發展，兩個更加亮了些的家伙同時大喊到，“那拿下最后一分的是我才行！”
“是我！”
谷川此刻的站位正好是日向和木兔兩人斜線夾角的正中間，完美被大小太陽夾擊的他完整的接受了全部日光的沐浴。
谷川忍不住的在心中默默感嘆著這次開場的過分陽光。
不愧是和自己這種人完全不一樣的陽光滿分類型，全場都布靈布靈的了。
*
第一球烏野先發，裁判宣告發球的哨聲就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當這真正宣示著比賽開始的聲音吹響之后，上一秒還洋溢著各種小花花的球場竟在瞬間緊張肅殺了起來，一上來就是毫不相讓的猛烈攻勢。
烏野先攻由谷川率先扣殺得分拿下第一球后，梟谷也同樣不甘示弱的搶回了球權，連拿兩分。
而在旭后排扣殺得分后，烏野站位輪轉，影山站上了發球席。
“來了，烏野的發球優勢輪次的開端！”
“引擎要再次拉動加速了嗎！”
“影山——發個好球！！”
影山的第一個就發球完全用實力證明了這絕非虛言，一上來竟是直接給出了一記直接得分。
全場瞬間層層歡呼如浪潮般鋪面而來，其中還摻雜著些大喊著“殺人發球超厲害！！”之類的奇怪聲響。
而之后緊接著，影山的第二球氣勢也毫無衰減的意思，一擊暴扣直直的轟在了梟谷后排木葉的身側，木葉極速側壓身體才勉強碰到排球，球在撞擊之后高飆向網前側邊。
云雀田教練站在場側，他雙臂換在胸前，面露贊賞之色。
不愧是影山，一開局就發出了如此強勢的發球，瞬間打亂了梟谷的一傳不說，木葉這個梟谷調動進攻防守的隱形支柱也直接被限制得死死的了，但不過嘛
“赤葦！”木葉抬頭大喊，明明是一個飄得不能再飄的不到位一傳，但網前赤葦啟動躍起的步伐卻沒有任何的停頓。
側跨幾步后赤葦精準的到達了球的落點之下，他猛然躍起，雙手向上高伸。
一向都以穩定守序著稱的赤葦此刻居然有了幾分要直接躍起二次進攻的挑戰意味，烏野前排的幾頓時一凜，腳下動作微動。
——這并不是因為他們認為赤葦將要二次進攻而打算跟著赤葦一同起跳，而是一種單純的下意識預感。
梟谷之所以成為豪強，又怎么會這么輕易的被限制住呢？
幾乎在那谷川都沒能捕捉到的剎那間，赤葦手間微動，排球下一次出現時已經是在木兔揮出的右臂之前。
轟響驟起，一擊暴扣直接轟穿了烏野的三人攔網，直攻向烏野后排。
谷川只感覺自己手掌間一片火辣辣的疼，這個力道，簡直夸張到恐怖了吧？
他心中微沉立即回頭向身后看去。
排球已經超過了最后方西谷的上空，直飆向場外，谷川所看到的只有因為過快的球速而已經模糊成了一片的球影，和側邊旭才意欲轉身的慢了半拍的側影。
“不好，來不及了，果然這一球還是梟谷得分嗎？！”
“等等，你看！”
“木兔用重炮轟破了烏野的攔網——！”解說員的聲音大大的拖長。
他原本只不過是想營造出緊張的氛圍感而已，可就是在那排球即將墜地的瞬間，一道急如閃電的黑影悍然向著排球落下的位置狂撲了過去。
而且更加驚人的是明明他的動作是這樣的狂暴，但給人的感覺居然是穩健而平靜的，伸直到了極限位置的單手向上穩穩一錘，球驟彈向上。
解說員瞳孔微縮，都不需要再去說什么了，光是猛然抬高的音量就完全能聽出他此刻的震撼，“但是！球最終還是被烏野的自由人西谷選手救起來了！”
在魚躍救球之后，西谷雙手利落而流暢的向下一撐，整個人貼著地面絲滑的一個轉向平移而開，將位置充分的空出留給了緊跟著沖來救球的旭。
旭雙臂高抬，將球徑直高墊回了場內，而與此同時，谷川竟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等在了網前了！
“谷川選手準備扣殺！”
“三人攔網！”
摻雜著各種或期盼或擔憂情緒的驚呼聲驟起，高空之中谷川的表情卻并沒有因此而受到一絲一毫的動搖。
瞄準著正前方最側邊尾長手側與標志桿中間的細微縫隙，谷川手腕一翻，毫不猶豫的直接向下猛然扣殺，這是極為大膽，如同挑戰極限般瞄準著邊線的一球
不對！
在谷川揮臂的剎那，或者是直覺或者是經驗所帶來的潛意識讓尾長心頭莫名一緊，一個恐怖的念頭突兀但又無比鮮明的出現在了他腦海之中。
還沒等理智確定這個觀點是否可能，在意識到的瞬間，尾長的手臂已經先一步不受控的向后高揚了出去。
——這一球并不是想要嘗試挑戰自己側邊那極限得不能再極限的狹窄空間，而是，谷川真正想要瞄準的，是自己的手，這一球是打手出界！
“轟——！”就在尾長揚臂的剎那，巨大的撞擊炸聲從他耳側驟然驚響，尾長立即側頭看去，出現在視野里的，是狠狠的砸在了自己身側的白色邊線之外的排球。
“出界！”場側邊裁揚旗宣判，比分板跳動，場內場外激動歡呼聲起，而尾長自己卻足足遲疑了數秒之后才終于回過了神了，抬頭聽見的就是一聲帶著自己大名的大喊。
“漂亮的躲避！多么快速的判斷，多么驚人的反應，被谷川選手完美掩藏在了直線球之下的打手出界居然被看破了，梟谷的唯一一年級正選，副攻尾長涉！！”
“哎呀，要不是最后谷川扣球出界再加上有大屏幕的回放，我都根本就沒有發現谷川選手真正的意圖居然是打手出界啊！”
尾長聞聲抬頭看去，大屏幕上正是剛剛一球的慢速回放，谷川扣球剎那間極為細微的轉手在高倍的慢放下終于能被人眼所清晰捕捉。
能將這種程度的技巧變化如此從容甚至是如同喝水般平常的發揮出來，這才是真正的夸張吧？
尾長一邊看著一邊忍不住的想著，不過只是下一秒他就再沒有余地去思考這些了，撲天而來的強壯大型貓頭鷹們已經將一年級又小又大的貓頭鷹壓在了身下。
“啊啊啊可以啊尾長，居然沒有被那個谷川騙過去！超級厲害！”
“我想學！怎么做到的，我想學！我受夠了這個總是被各種大魔王忽悠來忽悠去的世界了！”
“判斷得漂亮！涉！”
“哦哦哦！”
各種奇奇怪怪的聲音從奇奇怪怪的前輩處傳了過來，觀眾席上的古森雖然還才是剛到不久，但作為同樣長期被奇怪學長迫害的受害者，他善良的為其點上了一柱香。
然后緊接著，古森側頭看向烏野的方向，和尾長同時落地的谷川同樣也站在了烏野的包圍圈中。
古森將剛剛那一球的全過程看得很清楚。
這種球對于谷川來說本來就是超級不適合的類型，從后面傳過來的球天生附帶著難打屬性，前一步旭墊的那個救球也完全和正規的二傳扯不上邊。
面前是梟谷反應速度快到可惡的三人攔網不說，本身谷川為了配合上這一球還就是急急的助跑起跳的，根本就沒有任何給他進行自己擅長的調整的機會，最終絕對會被逮住這一點也并不難預料。
谷川能在最后做出打手出界的變通決定甚至還能將自己的意圖掩蓋得那么完美這已經完全能夠算在不可思議的范疇里面了。
要不是有尾長那個靈光一閃的驚人反應躲避，這一球最終絕對是鐵上釘釘的打手出界得分，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雙方在剛剛這一球中發揮其實都是同樣的不錯，只不過
古森略微有些擔憂的皺了皺眉頭，他已經有些把握不太住谷川的想法會如何了，但是這與他對對方的擔憂并沒有任何矛盾，哪怕只是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會多想，那…
“谷川！剛剛的進攻超級厲害哦！”
場上，日向朝谷川比出了一個大大的大拇指，谷川微微一愣，他頓了頓，然后抬頭。
“嗯，下一球也一樣。”
古森一怔。
他看見了谷川露出的明媚而張揚的笑容。
和太陽別無一二。
第202章 梟谷9
“后排注意！”
“旭學長！”
“在到位的一傳之后, 烏野的二傳毫不猶豫的調動起了進攻力極強的左翼進行強攻，然后——扣殺直接得分！”
“好球！！”
在排球落地的剎那，烏野觀眾席上以冴子為首的烏野和鼓應援隊那一聲聲氣勢驚人的鼓點, 就已經將全場所有人原本就高昂的情緒進一步引爆了起來, 就連場上梟谷的選手們都忍不住抬頭朝觀眾席看去。
“剛剛烏野應該只是從我們手里把球權搶回去了而已吧？確定不是夸張的連續得分, 也不是局點賽點之類的？”
“哈哈哈，這個聲勢的確是嚇人。”
“和鼓隊簡直就是犯規！”
“超級帥氣啊！我也想要這樣子的啦啦隊, 好威風！”
木兔叉腰而立，高揚著頭, 一臉正氣的說著羨慕的話語, 即便在各種聲音混雜的現在他也還是一如既往的顯眼。
當然，這也瞬間引來了更加劇烈的吐槽。
“這種發言一般都是在比賽剛開始的時候說的吧。”
“說起來木兔今天上場的時候居然沒有對著烏野的啦啦隊發脾氣, 我當時還有些欣慰來著。”
“畢竟都已經是將消極模式進化掉了的新人類版木兔了, 正常~”
猿杙以又不知道在模仿哪個漫畫角色的夸張語氣笑說著, 只不過還沒等他說完, 一臉驚訝加茫然的木兔已經先行開了口。
“啊？！可是我當時明明說了的！還提出了‘黑色隊服超級帥, 要是烏野穿橘色隊服我們穿黑色隊服就好了！’的絕妙主意！”？
看著木兔那過分真摯的表情，梟谷全員都原地陷入了一秒鐘的僵硬，開始不自覺的懷疑起了是不是自己真的把什么東西記漏了。
赤葦也微不可聞的沉默了一下, 成熟的貓頭鷹飼養員在最極限的一瞬之間將比賽開始到現在木兔說過的所有話都在心中飛速的過了一遍。
“木兔學長。”赤葦的語氣真切而沉重, “在心里說的話我們是聽不到的。”
“欸。”木兔豆豆眼：“原來我沒有說出口嘛。”
木葉額頭上的井字大叉狠狠的跳動了兩下，這位梟谷的全能中樞用盡了自己最后殘余的全部理智才牢牢的將自己釘在了原地上。
——要不是因為還在場上, 木葉絕對會直接蹦起來撲上去的, 沒有了消極模式的木兔需要支付長期以來自己的被迫害精神損傷。
他將自己的注意力平移向了對面場地，在與他站位正對著的底線后。
下一個發球的日向已經站上了發球位置, 烏野場側應援席那一列排開的齊刷刷應援正在火熱絕贊上演著，無論看多少次都能讓人為之嘆服。
“日向——發個好球！！”
尾長：“這一分拿下烏野的站位輪轉之后就是日向發球了啊。”
“欸, 烏養教練沒有換人？”
日向對于發球的不擅長向來是出了名的，雖然在合宿是跟著谷川他們一起，他的水平已經進步了不少，可在全國半決賽這樣水平的比賽上還是太不夠看。
現在烏野領先，應該正是抓緊時間拉大分差的關鍵時刻，但是不知道烏養教練竟然并沒有用關鍵分發球員將日向換下，而是讓他繼續發球。
“可能是因為第三局到現在為止日向還沒有自己扣殺直接成功過一分吧？”
赤葦接話的聲音中帶著幾分笑意。
剛上場時日向和木兔那雄心壯志的發言他們每個人可都是聽得清清楚楚。
但是不知道這一局日向是運氣實在不好還是什么其他原因，場上站位都已經輪轉了好幾遍了，他唯一的一次得分居然是個掛網的半烏龍球。
難怪現在都有些變成又癟又大的氣鼓鼓橘子了——而且這個橘子似乎還有進一步擴張的趨勢。
“日向的發球被梟谷穩穩的接了起來，二傳手赤葦立即組織反攻，后排——”
“主將澤村選手接起來了！后排谷川進攻，扣殺精準的避開了梟谷緊跟上來的雙人攔網！”
谷川飛身下扣，場地上空轟響聲再起，排球瞬間拉開了一條極斜的大斜線，徑直轟響梟谷場地邊角處的位置。
眼看著排球馬上就要直接落下，所有人的心都不由自主的向上提了提，然后在無數目光所匯聚集中的那一點上——
“小見選手追上來了！”
在小見魚躍前撲的同時，解說員大聲的喊道，“在千鈞一發的剎那，這一球還是被梟谷接了起來，然后木兔扣殺！”
“轟——！”甚至還沒有等解說員的聲音落下，先一步響徹的撞擊聲和大聲的吶喊就已經先一步的反過來將解說員接下來想說的話壓在了下頭。
“好球！！”
“hey hey hey！！！”木兔單手高抬，食指直直的指向天空，大聲的喊著，全場掌聲雷動，無數歡呼匯聚之下竟一點也不遜色與剛剛烏野有著和鼓助威的應援陣勢。
看著這過分壯觀的一幕，就連解說員的臉上都不由自主的掛上了幾分笑意，“木兔光太郎果然是一位相當能帶動場上氛圍的選手啊。”
邊上另一位解說員語氣中同樣滿是笑意，“不只是場上，就連場下的觀眾席也在他的狩獵范圍之內哦。”
“哈哈哈！”解說員又忍不住的笑了幾聲才將目光重新投向了烏野的方向。
“現在梟谷狀態正好，那么烏野這邊又如何呢？小不點得分能手的日向選手在這次前排的輪次中還沒能顯出神威就又被輪換到了后排下場，作為他的替換上場的是”
解說員的視線落在了前排的月島身上，他聲音一頓，翻動資料的聲音從音響中隱約傳來。
“月島選手是烏野海拔最高的選手呢，在他進入前排之后想必烏野的防守水平會進一步提高。”
“是的，月島是一位很擅長攔網的選手，在烏野的攔網上也一直處于中樞的堅實地位，之前的兩局中也曾有精彩的表現，甚至直接攔下過木兔選手的進攻，這對一直保持著高頻率進攻的烏野來說或許是一個喘息的機會。”
其實在日向發球的那一次站位輪轉時，月島就已經上了場，但是當時并沒有什么注意到這個和同位置表現極為抓眼的日向相比過分“無聊”的大個子。
聽著耳邊解說員對月島的介紹，觀眾席上的不少人才終于看了他一眼。
“欸，烏野原來還有身高在一米九以上的啊，還挺帥氣的，之前都沒有注意到。”
“之前他攔下那個木兔的扣殺的時候還是很吸睛的吧？”
當然，這種關注也就只是一眼而已。
“完全不記得了，比賽里精彩刺激的地方太多啦！”那人攤手說著。
即便是在這片最為中心擁有著場內外一切目光的熾橘色場地上，也沒有任何人能夠做到時時刻刻都成為所有人視線的絕對中心，更沒有哪一方能百分百的保證自己已經將耀目的光亮緊握在了手中。
這是已經強調過了太多次的事實，單薄的單人攔網也似乎并不能像大家所慣常認識中的強大攔網一樣，直觀的給人以巨掌瞬間從天際直壓而下的可怖震懾。
但是這又如何。
木兔氣勢驚人的的扣殺如狂暴的旋風般直逼烏野而來，緊跟著躍起的月島雙臂高伸向前，緊緊的擋在了距離進攻最近的正前方。
響亮撞擊音瞬間在球網上空炸響，他的聲音卻依舊平靜而高揚，“一觸！”
月島揚頭向后，視線幾乎與飆飛而出的排球一起到達了后方，落在了另一側上前將一傳穩穩托起的西谷身上。
“沒有問題！”西谷豪邁的回應聲響起，與此同時側邊的影山穩步上前，輕躍而起后一個上托將球精準的送到了谷川面前。
高空之中谷川揮臂扣殺，排球瞬間被平轟了出去，硬生生的逼過了梟谷跟上來的雙人攔網，釘在了尾長身側。
“好球！！”
“哦哦哦！烏野攔網和后面防守人員的配合好默契！防守到最后的進攻都串聯得好厲害啊！”
“不過烏野的一傳都挺厲害的吧？現在后排自由和和13號兩個防守大壩都在，攔網不去一觸，只限制個球路甚至是不管之類的，就算是那個木兔的扣殺，他側邊后方的13號救球也還是能接下來的吧？一觸雖然是能減弱球勢啦，可是撞上去之后飆來飆去的可煩人了。”
“的確也能這么說，但”
“雖然的確是這樣，但第三局里月島你能一觸的還是盡量都去一觸吧。”
上一局結束休息時，谷川和烏養教練對戰術的安排在月島心中一閃而過，他還記得當時和自己說話時谷川臉上細微的表情，如墨玉般的透亮雙眸似乎已經看到了更遠的地方。
“我想，要留出更多的空間才能足以與之抗衡。”
木兔學長這幾天的狀態非常好，扣殺的力道準星都很厲害，什么集中爭對對他而言就像無物一樣，甚至隊友也都被他帶得狀態越來越佳。
在這種情況下己方任何動作的遲緩都會不斷的減低烏野得分的可能性。減輕谷川身上的防守壓力，將其進一步的推向進攻端才是更加合適的選擇。
“所以是算好了故意的嗎！阿月的一觸也太到位了吧！！”
方才的完美進攻剛被月島成功一觸的木兔一臉的恍然大悟。
站在他身后的木葉抬手指了指，“他這次又是在接誰的話啊？”
“自我對話？”猿杙的貓貓唇一如既往的笑瞇瞇的。
“漂亮的一觸！月島！”
谷川在和影山擊掌相慶之后回首看向月島的方向，比出了一個小小的大拇指，直白而清楚的贊揚到。
月島下意識的抬手扶了扶自己的眼鏡，大半邊臉都被抬起的手遮住，不過直到他的手與運動眼睛的硅膠帶相觸他才想起來現在自己帶的并不是平常的框架眼鏡，根本不會出現眼鏡下滑的情況。
月島的動作微微一頓，視線微不可聞的側開了些，回應谷川的只有帶著幾分飄的聲音，“好球”
“哎呀，阿月好像有些不知所措了？”
“哎啦，谷川好像看出來了卻還是選擇了直接走過去和月島擊掌呢，逐漸掌握了如何與變扭小孩相處的方式了嗎？”
替補席上山口和緣下兩人齊齊的將手搭在了眼上，瞇眼遠眺的動作出奇的一致。
菅原：“我說你們兩個，一個個分開的說的話還能勉強和吐槽扯在一起，現在這樣完全就是在幼兒園欄桿外面偷看自家小孩的奇怪家長了啊喂！”
*
烏野站位輪轉之后，場上比賽繼續。
“烏野的主將澤村選手用發球牽制住了木兔，鷲尾從后排起跳！”
“預備——跳！”
月島視線緊緊的盯著鷲尾的所有動作，聲音和所觀察到的節奏一起被拖得極長，然后在那一剎那，他高喊出聲。
同在前排影山和旭幾人完全聽從著月島的指揮一同躍起，三人攔網幾乎與鷲尾一同升空，緊緊的纏在了他面前，排球瞬間撞在了呈盤狀的攔網上。
“好一觸！！”
“西谷學長拜托了！”
“掩護得漂亮！”
排球從西谷手間穩穩飛起，直飛向影山上空，影山雙手高伸向上，烏野場上除開影山自己和西谷之外其他所有人同時向前狂奔而去。
這一球會被傳給誰，是旭？大地？還是說果然還是會傳給得分率最高的谷川？
場外的觀眾們腦中還在猜測著可能性，而場上，影山已然將球用力的高托了出去。
排球直飛向網前的近網處，瞬間騰飛到了極高的高空之中，幾近與天際的光點融匯在了一起。
“！好高！”
“是二傳失誤了嗎？現在那個超級能跳的小不點不在場上，谷川在后排，沒有人能夠夠到這一球吧？”
“不對，你看！”
驚呼聲驟響，只見在場上的烏野網前，那個烏野的高個子副攻已經驟然躍起。
一米九余的突出身高在加上付與全力的全力起跳讓他幾乎是剎那間就騰飛到了一個夸張的高度上，之前似乎還遙不可及的排球此刻就在他的正前方，觸手可及。
壓著光輝的盡頭，月島飛身下扣，速攻如流星般驟然從頂點墜下，在場上劃過一道極亮的深痕。
“烏野的一年級副攻月島螢，超高的打點在加上速攻瞬間炸裂，直接悍然拿下一分！！果然不愧是烏野的一員，不僅僅是防守，在進攻上也絕不會遜色。”
“梟谷有的高個子選手烏野也同樣擁有！”
“好球！！”場上場下歡聲一片，但在扣殺成功落地之后月島卻并沒有直接和隊友相慶，而是轉身側頭看向了自家的替補區處，他的視線落在了日向身上。
就站在日向身邊的山口微微一愣，他突然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然后下一秒，他就看見了月島臉上露出的，善意滿滿的笑容。
——真是不好意思啊，搶在最先說想要在第三局多多拿分的日向你之前拿下了分數呢~
已經不需要任何人的翻譯了，所有人在瞬間就都從月島的臉上看出了這個意思。
“雖然沒有說出口，但是月島這混蛋絕對是這個意思吧？！？！唔唔唔唔！！”
日向身上“轟！”的一下冒出了熊熊的烈火，與此同時響起的還有他分貝極高的大聲喊叫，一副恨不得此刻就要沖上場的樣子。
還好邊上的山口緣下再加上菅原三人反應速度飛快的一人一邊按住了日向左右，一人捂嘴，才沒有招來裁判的怒視。
不過即便這種不過是場邊的小插曲而已，但對于擁有者第三者視角，在場外密切關注著場上一切情況的觀眾們來說，唯一視覺中心的每一幕都顯眼異常。
有人忍不住笑出聲，“烏野隊伍的這個氛圍真的是說好又好說不好又不好啊。”
“這兩高低差巨大的副攻之間明明都不會一起出現在場上了，一個場上一個場下的居然還能隔空吵起來。”
“邊上攔人的隊友動作極為熟練。”
“橘色小不點已經迫不及待想直接上場大展身手嗎~”
“哈哈哈！”
*
大地接過排球站回到發球線后進行第二次發球，但這一次梟谷沒再給他進一步限制木兔的機會，小見踏步而出，直接將球正面接了下來。
幾乎就在排球飛起的瞬間，木兔的扣殺已經將球轟回了烏野的場地上，狠狠撞在了膠質地面上的排球彈出了一個驚人的高度，直逼得人呼吸都停滯了一瞬。
不過烏野同樣也絲毫不甘示弱，緊接著的下一球，在幾次來回拉力之后，烏野抓準機會，再次拿出了全員進攻。
這一次是大地冷不丁的從側翼發起了罕見的后排進攻，梟谷的攔網并沒有來得及完全到位，排球幾乎就是擦著尾長的指尖轟下去的。
“好球！！”
“哇這次進攻的居然是大地嗎？”木葉隨手擦了把額頭上的細密汗珠，喘著氣說著。
“雖然之前觀戰的時候有看到過，但是真正直面還是會被嚇到”
“注意力完全放到其他人身上去了。”
一網之隔的位置，大地抬頭露出笑容
——正是因為對手是最熟悉自己不過的友校，所以這種反常規的做法才會更加有效啊~
木葉和木兔兩人同時大喊：“嚇人！”
烏野站位輪轉，這一次站上發球位的是旭，氣勢驚人的大力跳發直接轟到了木兔面前，力道之恐怖竟幾乎硬生生的將木兔往后轟退了半步。
側邊的木葉立即調整站位上前二傳，排球急飛到猿杙面前，扣殺的球速飛快，但烏野一側月島影山的攔網跟進得同樣極緊。
在兩人的緊逼之下，即便猿杙反應極快的將扣殺偏移出了半分，排球也還是被指尖帶了一下。
“一觸！”
后方旭撲出補位救球，排球重飛至空中。
“接得漂亮！！”
場外喝彩聲起，大地的眉頭卻微不可聞的皺了皺。
不妙，之前的發球扣殺再加上攔網砸到指尖的每一步都讓這一球的球速越來越快，一傳并沒有完全到位，飛向的位置有些太靠近球網了。
而且更糟糕的是，排球會比預算得更快到位，剛剛還才在攔網的影山根本就來不及到位二次起跳。
機會！
赤葦雙眸微亮，在排球從大地手間極速彈回的剎那他就已經極快的反應了過來，毫不猶豫的直接躍起準備扣下這個探頭球。
可就在他伸手的剎那，一雙手竟先他一步的出現在了視野中，將球穩穩的掌握在了手間，赤葦瞳孔微縮。
是——谷川？！
他明顯原本是在警惕攔網后可能出現的墜球，因為從右翼直橫向左側邊線處趕得實在是匆忙，身體的動作的凌亂不到位是那么的顯而易見，躍起前的身體朝向也完全是背對著隊友的追球姿態，只不過是雙手先一步與排球相觸了而已。
可就是如此，下一秒，谷川居然就那么完全背對著其他所有隊友的將球傳了出去。
排球瞬間在烏野場地上劃過了一條從左前側最邊角劃到右后方最邊角的夸張弧度。
所有人的視線不由自主的跟著其移動，最后凝滯在了空中等待的旭的身上，直至驚炸響起，眾人才從呆滯中猛然醒悟了過來。
“是蒙的吧？”
“絕對是無論怎么樣都太夸張了吧”
有人喃喃的說著，但是看著場上烏野那慣常慶祝的樣子他的話又怎么都說不下去了，只留耳邊一聲比一聲更夸張的解說喊叫。
“東峰選手扣殺直接得分！！天啊，這一球谷川和東峰之間的配合可以說是天衣無縫！！谷川選手二傳上的發揮更是絲毫不遜色與專職與二傳的選手！！”
“托得漂亮！！”
“旭學長扣得好！”
場上，谷川和旭兩人同步從前后排完全兩側的位置沖到場地中間，一上一下的大力擊掌：
不過在擊掌的同時，谷川突然感覺到背后一涼，他茫然回頭，正好對上了疑似正在冒著黑氣的影山，背后還燃燒著熊熊烈火。
好，好恐怖！
谷川眼瞳微微瞪圓，軟軟的頭發就差沒立起來了，離炸毛只差一步。
——要不是潛意識一遍又一遍的在告訴他自己面前的人是影山君，他可能就要直接連撤數步了。
不過在短暫的被驚到之后，谷川又不由自主的為這神奇一幕而驚嘆起來，居然真的冒出火焰來了誒，頭發也嘩的一下立起來了，后面好像還又一大堆文字在極速飄過…
嘶，這個形容好像感覺在哪里聽說過？
谷川在心中摸了摸下巴，認真思考半秒后就立即想了起來。
是那次聽日向模仿描述過的，第一次和音駒訓練賽之后的影山！
既然自己被影山這樣盯著了，那是不是就說明自己的二傳也被影山認可了？還是能和研磨的級別一起相提并論了。
谷川亮晶晶的想著。
“哇…烏野的13號，氣勢真的好嚇人啊…就算一個人沉默不語一臉嚴肅的站在那里也還有壓迫感…”
看著場上兀自站著的谷川，觀眾席上有人忍不住的打了個寒戰，明明隔了這么遠，但他感覺自己還是能夠感受到谷川所傳來的陣陣威壓。
“全國級別的強者，恐怖如斯！”
邊上其他人瘋狂贊成著點頭，“這就是高手的風范啊…”
聽著耳邊各種猜測，黑尾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要不是顧及著維持一下谷川的形象，他可能就直接抱著肚子哈哈大笑了 “絕對只是在發呆而已吧？”
犬崗和列夫：“這很谷川學長。”
一開始他們同樣也是被谷川的萬年不變冰山臉所欺騙了的，但是在長期的相處下，谷川真正的性格已經早就被他們抓到了，意外是相當活躍但又呆呆的類型，甚至在超安心環境里還會有些幼稚和狡猾——當然，烏野那群濾鏡滿分的家伙除外。
“而且這個二傳這個夸張的預判力也是不愧是谷川啊只有他才做得到了吧？”
這并不是說其他二傳無法做到這個托球，而是谷川并不是完全憑借著二傳能力做到的，更多的是對于超高身體能力、空間感知和近乎恐怖提前預判的三管齊下。
或者也能說他是憑借著過分強大的這三項能力而硬生生平了自己二傳技術上的欠缺。
虎感嘆著搖頭，“也虧旭學長能夠扣得到。”
“烏野已經是全員變成怪物了啊～”
音駒眾人連連咋舌，而遠坐在另一側的古森聽著耳邊的各種驚呼則是驕傲的揚起了自己的腦袋，“哼哼，幸南超厲害！！”
邊上有觀眾的掃了一眼古森身上配色異樣顯眼的井闥山校服外套，表情在一瞬之間變得有些微妙。
旭的第二次發球。
抬手用力握拳所帶來的肌肉繃緊細微聲響似乎已經被各種嘈雜的聲音完全掩蓋，但旭的表情卻并沒有絲毫的變化，或者說這些事情已經不會對他產生任何的影響了。
裁判哨聲向前，他將球高高拋起，邁出了助跑堅實的第一步，然后——
“轟！！”！？所有人都被這驟然響起的巨響驚到了，觀眾甚至是解說員的嘴巴都驚成了大大的O 形。
“——東峰旭發球直接得分！！烏野還在繼續加速！！”
第203章 梟谷10
直至旭第四次發球, 梟谷才終于得以打斷了烏野的連續得分。
側邊木葉的高躍氣勢十足，卻只不過是用來吸引火力的佯攻而已，真正進攻的的尾長已然從完全另一側的位置前沖到了空中。
月島的攔網很快, 但尾長速攻的打點和球速都相當出色, 在同為高個子的月島的盯防之下, 他的扣殺居然還是幾乎直接蓋過了烏野的攔網，狠狠的釘在了烏野后場之上。
“漂亮！”木葉與尾長擊掌相慶, 高揚的聲音與歡呼一同響徹，回蕩在場地上空。
可還沒等這聲音盤旋太久, 烏野的旭的后排進攻就又回敬了過來, 再得一分，烏野應援席上鼓歡聲雷動。
而緊接著下一球, 梟谷又反過來搶回一分, 木兔狂扣而下的恐怖力道幾乎給人以地板都被轟穿了的錯覺, 落地激起的驚響簡直就像大型禽類在對向撲天而來煩不勝煩的群鴉怒吼一般！
“毫不相讓！！”
“還沒有任何一邊的分數上了二十, 但是想要連續得分就已經十分困難了, 烏野和梟谷兩支隊伍都同時狀態極佳！”
“烏野在上一球站位輪轉之后日向選手就重新回到了場上來到了前排，而梟谷這邊木兔選手葉走到了發球位上，此刻雙方的陣容都同樣強勁！”
“這樣勢均力敵的局面會一直持續到后半局嗎？還是說打破平衡的節點已經近在眼前了呢？”
“守住這一球！”
大地深吸一口氣, 身體微微下沉, 沉著而謹慎的目光緊緊的盯視著梟谷底線外。
那道高大身影只是單手握著球站在那里，壓迫感就已經重重的逼了過來。
而更加糟糕的是剛剛帥木兔氣扣殺直接得分的姿態似乎還殘留在觀眾腦海中, 見到接下來發球的是他, 瞬間都興奮了起來。
甚至不乏有人直接站起了聲，擊掌著高喊著木兔的名字為其助威, “木兔！木兔！木兔！”
熾亮的中央橘色球場位于東京體育館正中心，成環狀的觀眾席完全將其簇擁了起來, 因為頂部的耀眼頂光大燈，中央的球場比側邊的觀眾席的亮度要高出了不少。
木兔站在其中遠遠抬頭看去根本就看不清觀眾席上任何一個特定的人，只覺得層層觀看席位如高樓瓊宇般數不勝數。
耳邊歡呼助威聲如浪潮般濤濤壓下，一聲又一聲的擊掌節拍大力的鼓動著，簡直就像是
木兔深深的吸了一大口氣，和之前的大地比起來只大不小，他的身體忍不住的微微戰粟著。
不僅是眼睛亮晶晶的，就連身邊都在不斷閃動著小星星了，哨聲響起，他拋球而出。
——全世界，都在為我吶喊助威！！
“轟——！”
在木兔揮臂扣殺的剎那，驚人到恐怖的力道幾乎就硬生生的在球場上空撕裂開了一道白色裂縫，狂轟而出的球筆直的狂飆向了烏野后場。
大地瞳孔猛縮，他竟然連動都沒有來得急動一下，在瘋狂旋轉的球體出現在了視野中的下一瞬，劇烈的撞擊砸地聲已然在大地身側炸響。
在他側身回頭后看到的，只有在撞地后重新高彈出去了排球，和場外向下揮旗吹哨的裁判。
“界內！！”
“——啊啊啊！！！”
“無接觸直接得分！！！”
“與邊線絲毫不差的完美壓線球，在如此驚人的力道下還能將球路把控得如此筆直精準，梟谷毋庸置疑的王牌，木兔光太郎發球直接得分！！！”
在裁判判定這一球界內直接得分的瞬間，世界似乎都變得模糊了一瞬，木兔雙手握拳大笑著叫好，而就站在他前方的赤葦嘴角微微上揚。
這就是梟谷的一指王牌。
“除了梟谷自己的啦啦隊以外，場內其他觀眾的歡呼聲也此起彼伏，木兔選手輕而易舉的帶動起了全場觀眾的情緒！”
“說起來在之前的狢坂戰上木兔選手也曾經有過這樣帶動全場的表現呢！”
“接下來的壓力就給到烏野這一邊了！”
“這下烏野的壓力那可就不是一般的大了啊”觀眾席上大將將原本撐著下巴的手收了回來，坐了坐直，研磨和黑尾兩人垂眸看著下方，沒有人說話。
而相隔著屏幕，遠在宮城的烏野町街道的電器店前，伊達工排球部的活動室內，青葉城西多媒體教室中，所有人注視著面前熒幕中畫面的人都陷入了沉默，面色凝重。
第三局以來順風順水的烏野終于又要迎來如此大的波折了嗎
場邊烏野的替補區處，菅原微微抬著頭，叉腰而立，他和無數人一樣，同樣在注視著重新走向發球線后的木兔，可他的神情卻無比鎮定，仔細看去甚至還帶有幾分笑意。
大地身體微微下沉提前壓低身體重心，谷川向后撤開半步，并入了后排防守的陣容中，西谷雙手叉腰，旭緩緩呼出一口氣。
烏野此刻后排四人的動作雖然都不盡相同，但是目光中的鋒銳都同樣沒有半分遮掩。
菅原說出的話語隔著時空與曾經，又或是現在重疊在了一起，“才不會因為一個球就亂了陣腳呢。”
哨聲響起，木兔的第二次發球轟然扣出，力道與威力和上一球相比都只更甚一籌，下一秒就飆到了谷川的面前，狂暴的旋轉和恐怖的力道直接將他整個人壓倒在了地上，雙臂之間劇烈的火辣刺痛感瞬間傳來。
這種純力道的大力扣殺從來都是自己所不擅長的，但是——
谷川死死的咬住牙關，拼盡全力的繃緊雙臂，在最后時刻悍然將這一球頂住了！球瞬間從他臂間彈起，高飛到了空中！
“漂亮！！谷川選手接住了這一球！”
“但是這一球飆得實在是太高了，落下后的落點會出現一定的誤差，最后很難到位，能否把握住這極高的一傳，這對二傳來說是一個相當大的考驗”
“接得漂亮”
解說員的話音還沒有完全落下，影山的高喊就已經將他的聲音碾了過去。
影山向側精準的側邁開一大步，與此同時雙臂毫不猶豫的向上高抬，從高空帶著驚人聲勢驟然劈下的排球竟就這么被他輕而易舉的掌控在了手間，然后是——
負節奏加咚式起跳！
梟谷網前的鷲尾木葉兩人瞳孔同時緊縮，目光幾乎完全不受控制的被面前不知道什么時候猛然沖出來的日向所奪了過去。
野獸的恐怖威懾力此刻逆完全轉到了烏野身上，影山瞄準鎖定，排球托出，日向揮臂扣殺。
梟谷的三人攔網根本就無法對其造成任何的阻礙，球直接被日向轟炸在了底線上！！
“啊啊啊！！！”
“我靠！這是什么鬼啊？！”
“太快了太快了！日向選手與影山選手的速攻瞬間炸裂！——而且不僅僅是速度，這一球日向選手還跳得特別高！”
“烏野展開了速度與高度的雙翼，一飛沖天！！日向翔陽！！”
“這就是烏野小型得分狂魔的實力！”
“梟谷終于頂不住了，烏野逼得梟谷率先喊了一個暫停！！”
激動到了模糊的各種聲響混在一起，從音響中不斷傳來伊達工業的活動室內。
黃金川振臂高呼的歡叫格外響亮，側邊的作並也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終于恢復連連正常的呼吸。
而從頭到尾都默不作聲的青根直接猛然站起，驚得其他人齊齊疑惑回頭
——即便是知道青根這是按耐不住想要去攔日向的網了的二口也都還是被驚到了。
而青城多媒體教室的金田一也暗暗的握了個拳。
當然，當他意識到自己不自覺握拳的動作之后又相當變扭的收了回去，裝成一副若無其事毫不在意的樣子，看得他邊上的國見一臉無語。
而也就是在這時，教室最前端，某位終于出現在了多媒體教室第一次和部員們一起觀看這次春高比賽的前任主將君整個人向后靠著半躺坐在了椅子上，姿態一如既往的隨意，語氣一如既往的蕩漾。
“哎呀，小飛雄這絕對是在和谷川爭吧~還特意打斷解說員強調不到位的一傳漂亮什么的，也太幼稚啦~”
一瞬間，原本就并不吵鬧的教室內似乎更加寂靜了一瞬。
雖然或許及川說得有那么一點點的道理的，但是，如果說這話的人是及川的話，那就怎么聽都有些莫名的欠揍，而且
巖泉毫不猶豫的抬手，給了及川一記大大的友情破顏拳。
“混蛋川你有什么立場說影山啊！”
*
“右翼右翼！”
“沒問題！”
“機會球！旭學長！”
“烏野的后排進攻扣殺組織得極為漂亮，但是這一球最后還是被梟谷的自由人小見選搜接了下來，太到位了！然后梟谷——猿杙大和用他強悍的直線球從左翼下手那下了這一分！！”
“一場酣暢淋漓你來我往的重扣大戰！雙方攻手都緊緊咬住了對方，防守方面也沒有任何一邊放松了警惕，眨眼之間比分就已經雙雙進入了二十分的大關，雙方打平！”
電子比分牌上的數字隨之跳動，比分21：21。
“谷川學長！”
下一球，伴隨著影山的呼喊聲，谷川將球沉穩接起，烏野展開全員進攻，影山二傳給大地扣殺。
尾長雖然接了下來，但這一球球躍起的位置太靠前，沒有給二傳留下任何調整的空隙，旭直接躍起進攻，扣殺直接得分！
“好球！”
烏野站位輪轉，旭發球。
可惜的是這一次旭的發球沒有延續之前的良好攻勢，遺憾出界，而緊接著梟谷接下來的發球同樣也出現了出界。
不過這也意味著即便比賽進入了最后的關鍵階段，雙方也絲毫沒有要謹慎收力的意思，雙方都毫無畏懼之色！
僅僅在緊接著的下一球里，梟谷的猛攻就有將球狂扣在了烏野的場地上，排球彈起給飛得極高，直接掠出了場地，看得人心驚肉跳。
梟谷站位輪轉，球權重新回到了木兔手上。
“這真是一波接著一波根本就沒個能喘氣的時候啊！”
元太感嘆著搖頭，而場上，烏野后排所有人已經立即拿出了十八分的警惕，不約而同的全部向后撤開了半步，身體下壓，雙腿穩而堅實的扎住地面，目光緊緊的盯視著木兔。
“盡管放馬過來吧！！”
伴隨著烏野的堅定宣戰般的大喊，木兔猛然前沖起跳，他的嘴巴都鼓出了大大的弧度。
在到達最高點后，木兔悍然前擊，可就手掌即將與排球狠狠相撞的最后一剎那，一切力道竟被他盡數收回，單手平拍而出！
“飄球，直攻前場！”
剛剛，那為了能更好接下木兔發球所向后撤開的一步在此刻反過來成為了推動烏野下墜的一掌。
烏野前后排同時轉身俯沖，向那顆急墜向空白前場的排球急沖而去，在那即將墜地的最后一剎那，瘋狂魚躍向側的谷川才終于將其硬生生的鏟了起來。
不過即便是他，此刻能夠做到的也只有碰到球而已了，排球不受空的瞬間前彈，直沖向球網上端。
而與此同時鷲尾已經守在了球網上端，直接猛然下扣，球體完全被重力壓了下來，極速旋回了烏野場內谷川面前。
這完全是在一瞬之間發生的事情，剛才完成一次極限救球的谷川根本就還沒來得及起身，依舊還半趴著，甚至因為之前他是魚躍向前的，此刻谷川還在因為沖擊的慣性而不受控的向前滑行，這種球怎么可能還接得住？！
列夫看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整個人都在忍不住的發顫，可他又根本就做不到從場上離開將目光。
只因為一點，只要球還沒有落在地上，這一球就還沒有結束。
場上，明明大半身體已經前滑而錯開排球落點，谷川卻依舊連半分放棄救球的意思都沒有，他無比清楚此刻的姿態已經不可能正常的接下這一球了，那么就——
“碰！”
沉悶而結實的撞擊聲乍響，谷川直接單手猛然一撐地面，借著力道在將身體半撐起來的同時用力進一步向前滑去。
然后以這完全背對著貼地的狀態，他竟單腳抬起向上一踢，正中排球重心，球驟然升空。
“踢…踢起來了？！”
“我靠！他是怎么做到的啊啊啊？！”
“這真的是排球比賽而不是什么足球之類的嗎？！”
“掩護！！”
“還有機會啊啊啊！”
場外不可思議的驚呼與啦啦隊替補席的疾喊混合在了一起。
在這樣激動人心的關頭，根本就沒有人能夠控制好自己的音量，聽得人讓人只感覺這些家伙下一秒就要直接蹦到場上去了。
不過在那之前，場上的影山已經先一步的沖到了落點之下。
如此極限的踢球能夠踢到就已經能完全歸類為奇跡，什么高度角度位置之類的根本就不可能再去把握了，這種時候影山高超的實力就結結實實的顯現了出來。
亂飛的球經由他之手瞬間飛到了日向面前，兩人的配合分毫不差，驟然炸裂了梟谷上空，小見死命咬著牙飛奔而來才終于勉強趕上。
排球重新彈回到球網之上，而與此同時，一只手已經等在了那里，直接扣了下來。
在這一瞬間，場上的一切和剛剛梟谷進攻烏野時的情形都可謂是一摸一樣，只不過這一次，球重重的砸在了小見身側。
梟谷從最開始時木兔發球將烏野一傳完全打亂、之后連續瞄準還趴在地面上的谷川讓烏野全員手忙腳亂所掌握著的巨大優勢，到最后被谷川影山日向三人聯合反過來一擊制勝。
這一切都不過僅僅是發生在數十秒不到的一球之內而已，但是也就僅僅是這在極速拉扯的一球里，局勢數次逆轉，烏野最終拿下分數。
而這一球的落地也就意味著…
“春高男子組半決賽迎來了第一個賽點！！烏野的賽點！！”
所有人同時側頭看向場側的巨大比分板，上面鮮紅的數字耀眼而奪目。
23：24
烏野，賽點！
“烏野先拿到了賽點，還是從一次漫長的滿是戲劇化的來回拉力球重最終拿下了分數，這樣一分的重量絕對非同小可！”
“！！我沒有看錯吧，先一步拿到賽點的，居然是烏野？！”
“喂喂喂，這種時候要是還說烏野不可能贏之類的話就太不講理了吧，兩支隊伍完全就是實打實的勢均力敵啊！”
“我知道，可是，但是，就是”
大將沒有管耳邊傳來的各種嘈雜聲音，他眉頭微皺，然后抬頭看向了距離自己不遠處那一片聚集著各種煩人野貓的觀眾席座，瞥了眼劉海怪貓，那邊的表情也同樣的嚴肅。
所有人似乎都已經意識到了這場戰局正在緩緩的走向終端，決勝的時刻就在眼前。
場上的站位再次輪轉，從進入第三局開始，想要連續得分就已經相當困難了，兩邊的站位輪轉都相當之快，烏野這側，谷川重新站上了發球位。
“以谷川選手的跳飄為開端，賽點的爭鋒開始了！”
“雖然力道不大，但是這一球的落點非常的刁鉆，梟谷的一傳被打亂了，猿杙只能倉促進攻，澤村選手一傳很到位！”
“旭選手從左翼殺了出來，梟谷的攔網攔下了這一球！排球直接彈回，谷川攔網跟進很到位！！”
“影山和日向組織起了快攻——自由人小見選手將球接了起來，但是落點不太理想！”
即便著有可能是最后一球了，但是場上的選手們卻依舊連一絲要減速要喘息的意思都沒有，就連解說員極度急促的話語都要跟不上場上飛速來回飄移的排球了。
——其實本來在這種情況下不解說，只是強調幾個關鍵之處才是常用的解說辦法，但其實現在，就連解說員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說什么不說什么了，所有人的所有情緒都輕而易舉的被場上那顆不大的排球所輕易支配著。
在無數目光的注視下，極速旋轉的球體從小見手間極速飆起，猛然朝場外繼續疾馳而去。
接不到的，就算接到了也只能是墊回烏野場內，徒增一次他們的機會球而已。
大將唇線抿直，同為東京區域學校所屬，大將一直以來都因為被可惡的貓頭鷹和鼬所狠狠壓著而萬分不爽，只恨不得把這區可惡的家伙拽起來大力的甩上幾圈扔到外太空去。
可是從始至終大將自己也都無比清楚他們之間所存在著的巨大實力差距。
那兩所學校一直領先于所有人之前，似乎永遠不會有停下腳步的時刻，可現在
難道說最后一球就只會是這樣了嗎？
或許連大將自己都沒有發現，他的瞳孔正在不受控制的微微發顫著。
一切想法在腦海重閃過的時間不過是剎那間，與此同時場上的派去和選手們仍在疾馳，在排球飛彈向場外的瞬間，木葉就毫不猶豫的狂沖了上去。
即便球已經幾乎飛到了逐漸有人群聚集的媒體區上空，他前沖的步伐也沒有如何的減緩，猛踏出一步后，木葉整個人都悍然躍至了空中，雙臂向上用力一勾，直接墊回去——
“傳到右翼來——！”
就在木葉要將球大力墊回到烏野場地，雙手即將于排球相觸的那一剎那，一道高喊響徹全場。
并不需要任何的回頭，不需要任何的思考，木葉無比清楚這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來自誰。
此時最佳的選擇絕對還是不管這聲要球，堅持自己之前的選擇，但是
木葉狠狠一咬牙，雙手向后墊球，球瞬間在球場上空劃過一道高而急的弧線，直朝球網上空飆去。
來不及等自己落地，木葉立即回頭朝前方看去，木兔助跑向前的背影是那么的醒目。
王牌，在要球！
“大膽的選擇，梟谷直接墊球準備進攻！”
“但是這一球救得太近了！”
在木兔前沖的同時，烏野前排日向、旭、大地三人的三人攔網已經極緊的跟了上來。
雖然因為月島不在場上，他們對于起跳時機的把握并沒有完全精準，但是面對著這樣一傳不穩，二傳過分靠前，進攻選手與意圖都百分百顯露無疑的一球來說，這樣的攔網絕對是已經綽綽有余了，三人撲天而來的恐怖威壓直迎木兔撲來。
“烏野的三人攔網已經組織到位，直接扣會被攔下來的！”
木兔大步的向前邁進躍起，飛身揮掌下扣，烏野攔網已然趕在他之前將所有可能封死，高飛的球體與他眼眸中凝滯的光亮相重合后即將錯開。
但直至如此，他的動作居然還沒有停下不，那剛剛揮出手臂的動作并不是扣殺，而是
“轉身？！”
只見木兔在空中竟順著揮臂的力道向左橫轉了半圈身體，整個人幾乎側對向球網。
只是這轉身的一剎那間，烏野提早起跳了些許的攔網已經不受控的往下落去，木兔同樣如此，可是在下墜的同時，他單臂悍然后揮，幾近做出了個背身擊球的動作！
“轟！”
如同徹底撕裂空間般的一球徑直的蓋過已經逐步下墜的三人攔網，與指尖相撞后狠狠的碾在了烏野的場地上，激起夸張至極的白浪驚響。
排球再次高高的彈了起來，重新斜沖回天際的白熾光點在到達頂點的同時也已經徹底將鳥群甩在了身后。
最終，球體重重的落在了場地之外，再度驚起轟聲。
比分24:24
還沒有結束！！
第204章 期待
“雙方重新戰平, 梟谷站位輪換之后自由人下場，尾長選手上場，由鷲尾發球——一上來跳發就直接瞄準了日向選手！”
“我來！”
在大力跳發直瞄準著自己沖來的同時, 日向已經輕躍半步迅速調整了自己的步伐, 下半身也穩穩的扎住, 平抬對上的雙臂無比穩健。
但即便如此，極重排球在撞上他臂間后, 還是直彈向球網上空。
側邊的影山雙臂極力高伸試圖在其躍過球網之前將排球攔截下來，只可惜比起還只是剛從后排急感向前的影山, 梟谷一側的尾長反應速度要更快一籌。
還才剛輪換上場的尾長顯然是要將方才在場下所蓄積的一切力量全部爆發出來, 揮出的右臂直向高點蓋去，將球直接下扣。
剛站直身體的日向立即上前墊球補位, 排球重新彈起, 高度卻并不高, 谷川二傳調整, 旭扣殺, 氣勢十足的暴扣瞬間轟了出去。
梟谷后排木葉眼睛微瞇，心中的猶豫一閃而過，但最后他還是堅定的向側邊撤開了一步。
“出界！”木葉的高喊與排球的落地聲同時響起, 場外的裁判動作頓了一瞬, 手中旗幟向上高揚。
“出界球！！在如此關鍵的時刻梟谷的木葉選手精確的判斷出了這一記出界球！！好判斷！！”
“啊啊啊木葉好樣的！！”
全場掌聲雷動，旭頗為懊悔的摸了摸自己腦袋, 說了聲抱歉。
剛剛那一球一傳二傳都不到位, 旭能夠扣殺出那樣的威力就已經相當了不得了，烏野的大家自然不回再去責怪什么, 在谷川抬手接過鍋后，他與場邊的西谷幾乎同時看向了木葉。
西谷：“木葉前輩的這個判斷是真的很強啊！”
谷川：“好判斷。”
遠遠的聽著來自對手間兩位防守強者的直白夸贊, 木葉的尾巴唰的一下就翹了起來，他雙手叉腰，大聲的說，“接下來就是最后一球了！”
木兔不滿的嚷嚷著，“這應該是我的臺詞！”
谷川側頭看了眼場邊的比分板，24：25，梟谷賽點，耳邊能聽到的也已經只剩下了層層助威歡呼。
比賽繼續。
與上一球一樣，鷲尾在第二次發球時再一次的試圖用發球牽制住日向，但烏野又怎么會連續將幾乎拱手讓出呢。
在排球微飄著從日向手間躍起的瞬間，谷川已經即刻移動站位將飄移的球撥回到了正確的軌道上。
旭躍起的扣殺被梟谷的攔網遮攔一瞬彈飛，后排猿杙沖出把球雙臂勾回，赤葦二傳給后排躍起的木兔。
暴扣的威力驚人無比，烏野的攔網完全被其正面突破開來，后方的大地幾乎是毫不收力的撞了上去才將球重新送回了空中，高度不高。
影山悍然側邁出一步，身體下沉壓低，雙手向上，竟是直接將球二傳大力出去，“谷川學長！”
烏養教練手不自覺的握了握緊。
雖然影山的這一手調整相當漂亮，但是之前一傳不穩和站位上的遮擋還是給谷川接下來即將要進行的進攻造成了不小的負面影響，中間調整所需要的時間也已經被梟谷利用著調整好了站位。
前排的三人攔網，后排對各個方向重扣甚至是打手出界的提防，現在梟谷場上所有人都已經拿出了百分百的戒備。
當谷川準備扣殺時，將會是是徹頭徹尾的一對六，這樣的心理壓力到底會有多大自然是根本就不用說，那么他會怎么做呢？
極亮的光暈在谷川眼眸中極速閃過，向前猛然揮出的手臂沒有半分停頓。
而在面前梟谷的攔網蜂擁而上的瞬間，他竟突然單手將球輕輕托了起來。
排球輕巧的翻過了梟谷高大的攔網，落在了梟谷因為站位過分靠后而所空出來的空白中場間。
谷川幾乎與排球同時落回地面，數分鐘前，還曾撲天倒海般倒向梟谷的如雷歡呼此刻完全涌向了谷川身側，他嘴角上揚。
最后一球？
這句話也是我們想說的來著。
*
烏野站位輪轉之后日向站上了發球位，同時西谷下場月島上場，只要一球結束之后日向就會被換下場，最強進攻陣容的余暉已然近在眼前。
在這種決勝的時候一處關鍵戰力的缺失可是相當要命的，烏野毫不猶豫的直接將油門踩到了底，沒有派山口上場，而是由日向繼續在場。
“一傳到位，赤葦二傳給尾長速攻——被接下來了。”
“烏野反攻，梟谷的防守也同樣到位，后排進攻！”
“這根本就打不死啊”
場外攝像的記者臉側汗水緩緩留下，而元太和美裕更是已經連歡呼的空隙都找不到了。
兩人齊齊長長的深呼吸了一口氣，試圖將自己的呼吸調整到正常的節奏上去的動作完全一致，但過分急促的心跳卻又在一次一次的將其帶偏，只有集中著盯著場內的目光從未有過偏移。
“直接撞在了攔網上！然后緊接著的日向速攻鋒銳無比，小見飛身接了起來——但是球直接彈了回去，赤葦把球勾了回來，梟谷將剛剛一傳的失誤消化得很好，木兔進攻——”
“被攔下來了！！直接攔死！！”
“即便梟谷及時做出了補救，但是月島選手沒有放過這其中的微妙，當機立斷直接出手將球攔了下來！”
“啊啊啊居然被阿月你攔住了！！可惡的臭烏鴉！！”
木兔還才剛剛落地就又蹦了起來，語氣里也不知道是生氣不甘心欣慰哪種情緒占比更多些了，全部都已經混合在了一起，月島笑瞇瞇的接下了贊賞。
“烏野，再一次拿到了賽點！”
“這一球之后烏野距離決賽的最終舞臺只剩下了一分！！”
“抱歉！”小見緩緩趴起，懊悔的低了低頭，他還在回想著剛剛一傳的失誤和攔網跟進的失敗。
雖然連續急促的拉力戰下一球的細小失誤完全無可厚非，但是作為自由人他覺得這完全不能成為理由，還是在如此關鍵的時刻上，要是下一球還出現這樣的失誤
“小見。”
突然聽到自己的名字被人喊起，小見微微一愣，抬起了頭，木兔站在他前方叉腰而立，頂光燈從上漫射而下，照耀著他高大的背影。
因為木兔沒有回頭，所以小見并不能看到看到他此刻的表情到底如何，但是也完全能夠想象出來。
“接下一這球，反攻。”
木兔直視著前方，目光堅定，唇角洋溢著的是大大的笑容，“然后我們一起去拿下冠軍吧！”
雖然一直都脫線不靠譜，說的話也永遠不會是什么大道理，但是在這種時候就偏偏特別管用，或許這也是一種天賦？
小見突然覺得之前空缺開來的心底被再次填滿了起來，他長長呼出一口氣，重新站直了身體，抬眼間光影隨之變化，目光重回堅定。
“那是當然，我可是梟谷的自由人啊！”
*
日向第二次發球，木葉上手二傳給猿杙直接速攻，大地接下后影山二傳給谷川，變化與力道并存的猛烈飄球直接瞄準的小見身側的邊線處，直白的針對，小見魚躍前撲。
“沒有任何問題！”
“好樣的！”
“剛剛還出現了失誤的小見選手并沒有將消極狀態延續，直接接下了谷川的扣殺！”
解說員的語氣中滿是贊賞，“木兔從后排沖了出來！”
“這記扣殺突破了烏野的攔網——但還是被谷川接了起來！”
飛奔而出的谷川單腳高躍至空中，極力伸出的左臂微顫著把球錘到了垂直向的高空之中。
影山就在谷川后面半步緊跟而來，可動作卻并不是進一步補充救球，而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直接躍起，雙手向上高抬。
排球瞬間在場地上空劃過一道跨越大半場地長度的極遠弧線！
前排的日向連撤數步，直接把球半扣半砸回了梟谷場地。
梟谷前排攔網的反應迅速，但是比起日向與影山幾近恐怖的配合速度還是慢了半拍，排球錯開了他們的攔網，極速飆墜到地面之上——
“木葉學長！”
赤葦回頭高呼，木葉已經出現在了日向扣殺的落點之上。
雖然因為這球速度太快，他的動作還沒有來得及完全到位，但是只要站位正確就已經足夠，球結結實實的撞在了他左側大臂上，重新彈回了空中。
“怎么樣！！”木葉揚聲大喊。
“接得漂亮！！”
是故意的，梟谷的攔網在反應過來時就沒有想過要把日向攔死，他們的目標從始至終都只有將日向扣殺的球路引導集中到一個方向上而已。
一傳很穩，反復來回，關鍵時刻，這樣接下來赤葦的傳球目標絕對是
谷川抬著頭，眼睛緊盯躍起的排球，心中思緒飛閃的同時腳步也沒有本分的遲緩，他向后連撤開數步，在木兔飛身下扣的瞬間已經提前出現在了對方扣殺的落點之上。
“如同預判般的提前到位！谷川接起了木兔的強悍扣殺！”
影山傳球給旭扣殺，堪稱兇悍的扣殺最后卻還是被鷲尾接了起來。赤葦飛奔掩護，木兔前沖扣殺。
梟谷連續兩球都將進攻壓在了木兔身上，烏野前排攔網緊跟，直面三人攔網，木兔向竟后方高揚起手臂，幾近做出了空中瞄準攔網的姿態。
“打，打手出界？！木兔這家伙會的嗎？！”
對準著攔網手的指間，木兔揮臂下扣。
我可是王牌啊！
“木兔將球正面轟在了烏野攔網的邊緣處，球飆了起來！”
“打手出界？扣殺？”
“這還并算不上是真正意義上的標準打手出界，但是在撞在烏野攔網上之后這一球的確飆得很高很遠，甚至直接沖到了場地盡頭！”
球速本身很快，木兔揮臂扣殺的力道和防守又完全是以正常扣殺的模式揮出的，再加上烏野此刻前排攔網本就層次不齊，數方相加之下反過來比打手出界的威力還要強上幾分。
球在場地上空劃過一道極高極遠的弧線，越過比賽場地，越過各種擋板，極速向場外的人群間滑去。
屏幕之外，佐藤在不自覺間向前邁出了一步。
隨著移動特寫的鏡頭，那顆飛旋飆出的排球離他離得是那么近，似乎僅僅只是在視線中觸手可及的前一步，但是當真正伸手觸上的剎那，驟然傳來的粗糲觸感才會醒目的宣誓著不可觸及。
在這一剎那所有人的呼吸都變得緩慢了，時間停止，在凝固的畫幕中，在動作凝固的灰白人群中，唯一移動著的，唯一有著色彩的，只剩下了球體自己。
——直至這種詭異的寂靜被那道身影狠狠的撕碎了開來的那一刻。
“小心！”
伴隨著場外人群間的驚呼，在無數人不可置信的目光間，從場內狂沖而來的谷川利落的越過了外側的擋板，直接撞進了人群間。
四周驚叫著四散而開的人群沒有給谷川帶來絲毫的阻礙，他邁出的步伐穩健而堅實，眼中注視著的依舊只有那一顆排球。
踏著最后一步，谷川整個人騰飛向了空中，雙臂高抬向回用力一錘，排球驟間轉向，重新猛沖向場內，與此同時谷川也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夜久瞳孔微縮，古森騰的一下直接站了起來。
“同學你沒有受傷吧？！”
“！是谷川幸南！”
邊上有人急忙上前想要扶一下谷川，還有人試圖搭話，但是在他們上前之前，谷川自己已經利落的撐地翻身站了起來。
他根本就沒有管其他人，或者說此刻他根本就沒有察覺到身邊還有其他人。
耳后似乎還有什么聲音響了起來，但是谷川聽得并不清楚，身上似乎有什么感覺還頑固的殘留著沒有散去，但是谷川也感覺得并不清楚，他高抬著頭，注視著那顆排球。
“救起來了！烏野救起來了！谷川幸南救起來了！”
“掩護——！”
“影山直接來！”
這一球被谷川墊得很高很遠，給了其他人充分的到位時間，影山極速狂奔上前，此刻他的位置幾近已經到了場地邊沿處。
“又來不調整直接二傳給攻手？！”
“烏野這群瘋子！”
“傳到給我！！”旭的大吼幾乎在一瞬間將全場的所有聲音都壓了過去，驚人的氣勢直讓人起雞皮疙瘩。
影山沒有任何猶豫的直接雙手上托將球送到了王牌面前，然后——
旭飛躍而起時張臂彎弓的空中姿態深深的凝固在了每一個人的瞳孔里，飛旋的球狠狠的撞開了梟谷的三人攔網。
尾長單臂被這驚人的力道所被迫向后高揚了出去，排球直接從轟出的空隙間碾了過去，轟擊在了地面上。
“轟！！”
無論場內場外，所有人都不自覺的瞪大了眼睛，注視著那一顆落在地面上后再度高高彈起的排球。
剛才如同全世界都安靜下來般的寂靜與停滯再一次出現在了場上，能夠聽到的，只有球體與地面相撞的響亮聲音，情形完全一致，情緒完全相反。
“好，好，好——！”
“烏野拿下了這一分，那么，就是說！！！”
在漫長的一球之后，在精彩的比賽之后，落下的排球終于宣告了這一場比賽的結果。
在裁判遲疑吹響了哨聲的剎那，烏野場側的替補區的所有人就已經瞬間沖到了場內，直接把場上還呆立著的谷川幾人嘩的一下涌在了正中心，圍做一團。
烏養教練小武老師和清水同時站了起來，仁花抬手捂住了嘴，梟谷聯盟的花椰菜·鱈魚腸觀賽組在觀眾席上發出長長的驚嘆大喊，觀眾席上甚至還有人已經留下了眼淚。
“贏了！！！”
“啊啊啊啊！！！”
春高全國半決賽，烏野對梟谷，大比分2：1，烏野勝。
烏野闖進入全國總決賽！
“好啊啊啊——贏了贏了！！”
排球落地的瞬間，山本已經狂跳了起來，聲音只聒噪甚至比音響中傳來的驚人狂歡聲還要更盛幾分，佐藤卻再沒開口嫌棄山本的聒噪。
剛剛一球中每一個人的從未動搖的表情與頑強救球姿態在他腦海中飛速閃過。
就像是要將這一幕死死的刻在腦海中一樣，佐藤緊緊的盯著屏幕中大笑歡慶著的所有人。
他抿了抿唇。
身為短跑選手的自己與他們同為運動員，甚至曾經他還因為他人夸贊自己在賽場上的努力拼搏而洋洋自得過。
明明如此，自己卻還是將‘接不住就算了快點跑吧’這樣的話無所謂的說了出來，愚蠢而莫名其妙的輕視著，真是太好笑了。
“排球果然超級有意思吧！大家真的是太厲害了！”
突然，山本極吵的聲音明晃晃的湊到了佐藤面前，佐藤一瞬間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到了，低沉的情緒全部撞散，人也下意識的向后撤開了半步。
看著山本那煩人又過分明亮的笑臉，他頓了頓，沒有回答，而是問，“明天的地址發我。”
嗯？山本高野幾人同時愣了愣，半天才反應過來佐藤說的是比賽剛開始時他們約好的明天一起去家里看比賽的事情。
山本嘿嘿一笑，“嗯！”
*
“多謝指教！！”
比賽結束，選手們分列在場地兩側，鞠躬致禮，場側的教練監督與經理也也同樣起身側對鞠躬。
在全場的劇烈掌聲中，雙方選手聽從廣播中聲音的指引走向網前，準備賽后握手。
赤葦向前走去，他并沒有去看那已經不再會有數字跳動的比分板，而是抬頭向上看去，撞進了一片璀璨的白光之中，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他設想過太多次此刻會是怎樣的心情，但是和之前的無數次預想都不相同，自己的情緒出奇的平靜。
赤葦向谷川伸出了手，“恭喜，很精彩的一場比賽。”
“謝謝。”谷川點頭，伸手與赤葦雙手相握后相分后，一只寬大的熾熱大手立即包裹了上來。
谷川微微一愣，在抬頭之前，熟悉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
“雖然每個人的選擇都各不相同，但其實這場比賽我在很多年前就一直在期待了哦，能在最后和谷川你痛痛快快的打一場真的是太好了！”
谷川伸出的手微微顫了一下，然后他用力的點了點頭，“謝謝你。”
谷川抬頭，滿是笑意的雙眸中晃過半圈過分明亮的水紋，“木兔學長。”
第205章 閑談
在全場觀眾如雷的齊聲鼓掌之下, 烏野和梟谷選手們向所有觀眾整場比賽以來熱烈的應援鞠躬致謝。
烏野與梟谷是比賽是上午的最后一場，結束時時間已經接近飯點，廣播引導著眾人有序退場, 烏野則先一步從后門的選手通道出了體育館。
他們并沒有去外面特意找個餐館聚餐慶祝, 也沒有先前幾天一樣直接在體育館那邊午休, 而是直接準備回酒店。
“下午還有比賽要看，中午去餐館時間肯定是不夠了, 但上午比完大家都很餓很累，還是要好好休息一下才行。”
在出體育館朝停車場走去的陸上, 菅原如此說著。
“反正今天半決賽的賽程都不緊湊, 下午比賽開始的時間也挺靠后的，回酒店睡一覺, 之后再慢慢的過去看也完全來得及嘛~”
“贊成贊成！我肚子都餓得咕咕叫了！”日向和西谷舉起雙手表示大力贊同。
月島側頭嗤笑, “原來聲音是這邊來的。”
“月——島！！”烏野小不點戰士一邊齊齊怒吼著, 一邊左右包抄跳起來扒在了月島的身上。
一瞬間, 月島的表情變得極為驚恐, 山口忙上前幫忙，試圖把日向西谷撕下來，一上手就也發出了驚呼, 臉上露出了月島同款表情。
“汗！全是汗還沒有擦干凈啊！”
“哈哈哈！”隊內不靠譜的前輩·田中菅原幾個一邊看著一邊大笑, 直到被一臉威嚴的大地瞪了幾眼才麻溜的上前把人分了開來。
——烏養教練去先一步去開了車，本來留下來帶隊的小武老師又在剛剛被工作人員喊走了, 可能是有什么流程或者進度上的事要溝通。
不過反正這也不是他們第一天走這條路了, 走丟是肯定走不丟的，就是家里沒大烏鴉在, 這群過分活潑的小烏鴉實在是難管
“也虧他們精力這么好。”大地頭又開始痛了，“至少不要直接相互蹦跶起來擋路啊。”
“現在大地你的要求已經逐漸降低到這種地步了嗎。”
“可能是比賽時候的興奮勁還沒有完全過去吧~”
菅原回頭, 視線正好掃過了側后方的腳步飄忽谷川，他忍不住的笑出了聲，“不過谷川倒是已經暈暈乎乎的了。”
今天這場比賽實在是精彩刺激，對于體力和精力的消耗也自然極大，比賽中因為精神的高度緊繃還尚不察覺，但當比賽結束，人驟然放松下來之時，緊緊遏制住的一切疲憊也在同時轟然上涌了過來。
烏野其他人還能憑借著一貫變態的身體素質在這種沖擊下站穩腳跟，但是谷川就…
順著菅原的視線，大地看向谷川，他也沒忍住的笑了出來。
——已經完全進入了恍惚的半死機狀態，變得迷迷糊糊的了呢，估計此刻只是在憑著潛意識跟在熟悉身影之后向前走著而已。
就在谷川側邊的緣下即便在和其他人笑談注意力也完全不敢從身邊這個走路晃悠悠的黑團團上挪開，每當谷川有大幅度晃蕩，下一秒就要哐當一下睡著時，緣下媽媽就會眼疾手快的拎住他的后領，非常專業。
大地笑著搖頭，“至少要等回去吃完飯再睡啊。”
“不過還好雖然谷川體力消耗速度很快，但是恢復速度也同樣如此，回去好好休息應該就能恢復大半了，不然下午要是錯過對下一場比賽的觀賽可就太可惜了。”
“也是。”旭點頭，然后順口接道，“然后之后就是決賽了。”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腳步都不約而同的一頓。
梟谷一戰比完后，大家對自己已經踏入了決賽這件事情還沒有什么實感，即便站在偌大場地正中央成為一切視線的最焦點，被無數熱情如熱浪般的劇烈掌聲圍在正中心時也是如此。
直到走到安靜的室外，在往常無數次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打鬧間，激動戰栗感似乎才晚了一步到來。
——唯一不不一樣的大概就是沒剎住車的谷川了，剛剛他直接撞在了前面人的后背上，撞得鼻尖通紅，一臉懵。
“不行，一想到我們居然已經拿到了決賽入場劵了我還是感覺像是在做夢一樣。”
成田伸手試圖用手牢牢壓住自己唇角，但笑容還是不由自主的揚了起來，怎么壓都壓不下去。
“而且今天比賽結束的時候也被寄予了新的期望啊。”
菅原的語氣同樣感慨，他說的正是與梟谷比賽結束后最后分別時，木葉吸著鼻子和他們說的一定要繼續贏下去的事情。
在菅原想象中說出這種話的應該是最想一出是一出的木兔，或者是向來感性的赤葦、小見，當時看到木葉的蛋花眼時他還被嚇了一大跳，原來私底下木葉也是擁有著這方面屬性的嗎？
“好像咱們每一次比賽結束之后就都會被對手這么說欸，從IH的時候開始就一直這樣了。”
田中摸了摸下巴，難得的認真思考道，“就是從打敗了大地學長之前同學的那一次開始。”
“這么說起來的確”
“是有什么奇怪的起點存在嗎？”
“管他的呢！”
田中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理由來，最后直接果斷的選擇了思考，還是什么都不管只向前狂沖比較適合他，“身上寄托了那么多人期望了，那只拿一個第二名回去也太不帥氣了！”
日向大手一揮，氣勢十足的大聲說著，“目標只有一個，全國制霸！”
“噢噢噢——！”
“蹦跳禁止！”
“！”
*
冬日的太陽沒有什么溫度，即便在下午日頭最旺的時候出門，被陽光所籠罩住的全身也大概率只能感受到冰涼的冷風，徒留幾分光亮而已。
尤其是走到即將進入體育館邊沿處那片被上方建筑遮擋，又還沒有進入體育館的蔭蔽處時，寒風更盛，無論是誰在途徑此處時都會不由自主的稍微加快幾分腳步，快速進入體育館。
雖然距離下午比賽開始還有一段時間，但為了能占領一個好位置，不少觀眾已經提前出現在了場地附近。
而在一團又一團零零散散進入場地的人群間，一個在進體育館的第一時間就抬起雙手，一臉幸福的迎接了暖空調懷抱的小個子女生格外醒目。
“啊，果然還是室內比較舒服！”
跟在她后面的高個子女生輕嘖了一下，毫不留情的淺嘲道。“嘖，不知道剛剛是誰說已經足夠熱血沸騰了，不需要穿厚外套，只要用滿分的熱情就能獲得足夠的溫暖，還一路過來都死鴨子嘴硬不冷來著？”
小個子女生一臉‘我已經誠心誠意懺悔了無數遍了，寬恕我吧！’的誠摯悔恨表情：“我悔恨！”
高個子女生輕哼一聲，雖然臉上一臉的不滿，但手上還是默默的將一直抱著的長羽絨服外套遞了過去。
她移開視線，“除開上場訓練的時間都不能脫，尤其是熱身完后比賽之前的等待時間里。”
其他人笑著應和，“要是在這個時候著涼了米沢你可是會被隊長大人罵死的噢~新山可不能少了米沢你啊！”
“今天上午訓練已經被罵過一遍了吧~”
今年比賽的安排似乎有著什么大boss要統一放在后面出場的慣例，新山女子高校和井闥山學園這兩所優勝常客的比賽都被安排在了下午。
再加上上午女生組比賽的支隊伍又都是老對手了，并沒有特地觀賽的必要。所以上午時新山的選手們都沒有來場地這邊，而是直接在酒店附近慣用的體育館里進行訓練。
當時米沢就因為剛運動完太熱不想穿衣服而被隊長狠狠的訓了一通，現在又是剛吃飯的餐廳熱空調開得過分充足，又熱又飽的雙重攻擊讓人只想迎接冷風。
“遵命！”米沢自知理虧，筆直的敬了個禮后雙手恭敬伸了出來，火速接過外套穿好，所有人都被她頗為夸張的表現逗笑了，葉歌都被逗笑整個人得一抖一抖的。
而就在這時，一個過分熟悉的名字夾雜在閑談中從側邊傳了過來。
“今年男生那邊有所叫烏野的學校進了決賽啊，聽說上次他們進全國都還是在好多年前了欸。”
葉歌和米沢兩人動作一頓，新山其他人同也都注意到了說這話的那幾人，她們對于烏野這個名字都不陌生。
同為宮城代表在開幕式入場時曾有過一同入場不說，光是他們居然能打斷白鳥澤的壟斷進入全國，甚至是在一路狂闖到現在，直接悍然率先拿到決賽門票的傳奇經歷就已經足夠讓人印象深刻了。
那邊顯然也是在說這件事情。
“直接從剛進全國跳到了優勝候補？這是什么不科學的大飛躍。”
“真的假的，那豈不是大黑馬，哪個哪個，在冊子里面嗎？”
說話這人似乎是前幾天都沒有來看比賽的新觀眾，對于烏野這支隊伍完全不熟悉，只能對著手中剛拿來的賽方介紹冊翻看。
可惜在制作這冊子時烏野還只不過是個時隔多年好不容易才重新進入了全國比賽的小隊伍而已，冊子上對其的介紹也就合照加上個人信息，半張紙不到的內容。
“高山你可是錯過了相當多精彩的事情啊！”
“說不定今年那些所謂的傳統強豪都會被掀翻噢~”
“不至于不至于，男生組上面不是還有個井闥山頂著嗎，那可是天險，而且黑馬這種東西覺得厲害都是和之前對比下來才感受鮮明的，哪個豪強一開始不是黑馬，一次優秀和次次優秀可不一樣。實力肯定是有實力的，但和豪強的底蘊比起來那還是”
高山絮絮叨叨的說著自己的見解，不過說著說著他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不對，怎么突然沒有人接話了，這種時候自己的羅里吧嗦不一般都是會被沒什么耐心的家伙粗魯的打斷嗎？
而且別人的表情怎么這么奇怪好像還都是在注視著自己身后？
高山腦袋上冒出了一個大大的問號，他遲疑的回頭，向自己身后看去。
然后下一秒，他瞳孔驟然一縮。
不知道什么時候大門已經被誰完全打開了，沉靜的黑色混合著冷風一起驟然涌入，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身穿著完全一致的漆黑隊服的男生一步步的踏入了視野內。
其間所有人長相特點各不相同，但都無一例外，沒有一個人臉上帶著輕松隨意，大半都被冰冷的寒霜覆蓋。
隊伍間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給側邊這些莫名其妙注視著他們的人以任何一個多余的視線，他們就這么高冷而從容的，目不斜視的走了過去。
高山的注意力在第一時間就被隊伍中間那個樣貌甚至可以說得上是艷麗的男生吸引了，但是他又不敢直接直視。
他的潛意識在自己試圖直視對方的瞬間就在不斷地高喊著危險，他只敢用余光去觀察。
而與此同時，雖然高山完全不認識這行人，但是答案似乎已經只剩下了一個可能。
高山的視線懸浮而又緊緊的盯著這行人，直到他們走開一段距離是，漆黑隊服之后印刷著的白色字體菜逐漸展露在了他面前。
烏野高校排球部。
隱約的猜測完全變成了肯定。
高山倒吸了一口涼氣，腦袋上面原本還晃著的大問號在瞬間就被完全砸成了碎渣渣。
天啊，這就是他剛剛在瘋狂腹誹揣測的對象，那個傳說中不科學的大黑馬，烏野高校！
高山完全僵硬在了原地，直到視線中烏野眾人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視線盡頭，他才從灰白色的雕像變成了正常人。
“前言收回，我突然覺得就算這個很久很久連全國都沒有進過了的烏野直接一舉拿下冠軍也并不是什么難以接受的事情了。”
高山語氣艱難的說著，但是卻并沒有什么人關注這喜聞樂見的光速打臉場面，因為此刻，所有人的觀點都和高山完全相同。
“我靠，那就是傳說中的谷川幸南啊，果然名不虛傳！光是冷著臉的樣子就好有威壓！”
“他們的比賽上午就已經比完了，下午只不過是來看自己的對手會是誰而已吧？居然還能如此嚴肅認真，時刻警惕著？不愧是強者，好厲害！”
“隊伍里其他人也都一樣啊！這真的不是什么老牌強隊嗎？剛剛我好像都幻視出特效和BGM 了。”
“雖然有點夸張但是很難不贊同。”
“我之前有看他們的比賽，實力是真的實打實的厲害，這次優勝到底能被誰拿到還真不好說。”
果然覺得嚇人的絕對不止我一個人，被嚇到才是正常反應！烏野所有人，尤其是那個轉校生谷川幸南的氣勢是真的到犯規的程度了！
米沢在心中瘋狂的點頭贊同，不過與此同時她又還不自覺的側頭看了眼身邊的葉歌。
她還記得一兩天前她和葉歌一起去看過烏野的比賽，那個叫‘阿龍’的男生并沒有說上場，替換了‘阿龍’首發位置的就是這個谷川幸南吧。
光聽其他人的議論聲就完全能夠聽出這個男生有多么優秀強大，這樣一來的話的確是相當難辦的
說不定更壞的情況是這一整屆春高‘阿龍’連上場的機會都沒有，那葉歌心中會是什么復雜的感覺啊，引導自己走上排球道路，甚至可以說是自己人生導師的人現在卻
米沢有些擔心，但出乎她意料的，她并沒有從葉歌表情里看出異樣，即便耳邊傳來的聲音大半都是對那個谷川幸南一邊倒的贊揚也是如此。
就像是當時烏野闖入地區預選決賽，自己問葉歌時一樣。
還真是嚇人啊。
米沢在心中默默感嘆著，然后就聽耳邊的議論聲突然又話風一轉。
“說起來女生組那邊的老牌豪強新山女子和烏野好像都是宮城縣的學校來著？如果，我是說如果啊，兩邊都拿下優勝那不就是宮城制霸了嗎？”
聽到自己學校的名字，米沢的耳朵一下子變得更大了。
“但是這種情況出現的可能性也太小啦，烏野肯定拿不了優勝的，就算烏野拿了，女生那邊說不定也有黑馬冒出來把她們掀下去了——新山她們上午場地這邊連來都沒來呢。”
“欸那也太丟臉了吧和男生組那邊和自己一個縣的是黑馬，自己卻”
議論聲隨著人的走遠越來越淡，直到聽不見，只留了一下子被點燃了的米沢站在原地。
哈？你說什么？！
米沢直接氣勢洶洶的向那幾人遠去的背影隔空揮舞起了自己的拳頭，邊上面色沉穩的女生伸手攔住了她，米沢剛想表達自己的不滿，就聽耳邊陰惻惻的聲音響起，“看來上午的比賽是相當的精彩啊，都看得人發癔癥了。”
米沢沉默一瞬，本來頗為不爽的情緒竟在一瞬之間被平復了下來，她雙手豪邁的一叉腰，仰天大笑出聲，“既然這樣的話當然就要好好的辜負一下他們的期望啦！”
“可不能被宮城的男生甩在后面啦！”前面有人回頭，模仿著米沢的語氣開著玩笑。
米沢立即接話，“噫~啥男生啊，是不能被任何人甩在身后！”
“對對對，畢竟體育項目男女是分開比的。”
“你根本就沒理解我的意思——！”
米沢就差沒直接蹦起來了，可惜身為自由人的她不夠高彈跳力也一般，在巨人森林里并沒有任何單打獨斗的勝算，只能氣惱的跳著。
身邊又有人經過，聲音傳來。
“那是‘女王’嗎？”
“感覺不太像吧不過衣服好像又有點像看不太清”
米沢心頭驟然一緊，她突然想起來了剛剛看到烏野隊伍時所有人所散發出來的那種驚人氣勢，果然這樣才比較有豪強的帥氣威壓感啊！
想著，剛剛還凝固在了空中的米澤瞬間飛速落地站穩，露出標準的嚴肅高冷表情后若無其事的和其他人向前走去。
“！果然是她們！”
“哇氣勢驚人啊！”
“那剛剛那個蹦跳是？”
“肯定是在熱身！不愧是女王，不會浪費任何時間！”
米沢唇角不動聲色的向上挪動了一個像素的高度，非常好，今天的女王形象也保持得非常好！
將這一幕看在眼里的其他人：米沢你真的是高中二年級生而不是二年級生嗎！！
*
于此同時，走遠了的烏野全員絲毫不知道自己的經過給剛剛在大廳處的所有人帶來了如何驚濤駭浪，正在冷臉目不斜視的瘋狂趕路中。
中午的午飯被全員給予了半分評價，午睡是睡得骨頭都要蘇掉了的程度的超級好，下午更是只要從容的坐在觀眾席上觀賽就足夠，但是此刻，為什么全員還是會如此的如臨大敵呢？
這一切都要追溯到出發時，小武老師說的話。
“其實這是上午時候收到的消息了，但是當時我想著剛結束比賽大家都很累，所以就和那邊說把時間調整到了下午，正好在看井闥山比賽之前去。”
小武老師走在隊伍的最前面，他回頭看著所有人，表情和藹，“有個采訪想要采訪我們。”
“采采訪？！”一瞬間，所有小烏鴉發出了齊齊的飽含著巨大震驚的驚呼。
旭的瞳孔瘋狂地震，谷川愣了愣神，山口和木下連連向后退出一大步，就連日向西谷田中幾人超級單細胞的眼睛都瞪得圓圓的。
——雖然他們在很久很久之前就一直想被電視臺采訪了，但是這一次這么一個機會轟的一下砸到了面前時，也還是被狠狠的沖擊到了。
山口立即回想起了在和稻荷崎比賽之前所看到的記者采訪稻荷崎主將北的情形，他的聲音微微發顫，“應該是只有大地學長谷川學長之類的要被采訪吧？”
“沒有哦~這次是全員采訪，而且會是比賽播出的一部分。”
“比賽…播出！！”
“是電視臺直接播的那個嗎！！”
“全國都能看到的？！”
小烏鴉們的驚呼完全晉升入了新的階段。
小武老師肯定的點頭，“沒錯。“
“呼——”
思緒回到現在，快步走著的烏野全員表情各異。
旭表情緊繃得像是要上刑場，手還不忘另一只手上畫人字，也不知道吃掉人字對隔著屏幕的人的緊張抑制能不能起作用。
山口則用手壓了壓自己的胸口，他深呼吸試圖調節好自己的情緒，卻反而讓自己的心跳跳得更快了，他有些想吐。
雖然這么長時間鍛煉下來，在上場比賽的時候他們都已經完全成長為臨危不懼的比賽大心臟，并不會緊張了，但是這個上場里面并不包含上被采訪的鏡頭啊！
第206章 采訪1
或許是為了采訪過程中不被無關人員打擾, 預定的地點有些偏，烏野眾人剛趕到采訪位置，一位身穿著記者字樣表示的工作人員迎了上來, 對著小武老師伸手自我介紹道。
“您好, 我是上午聯系您的加藤, 同時也是接下來負責這次專訪的記者，您直接叫我加藤就好。”
原定這次采訪應該是在烏野與梟谷比賽結束之后作為賽后采訪進行的, 但是當比賽結束之后先去采訪了梟谷的采訪團隊在那邊結束后就再也找不到烏野的人了。
好不容易聯系到了小武老師時烏野的選手們已經在回酒店的陸上了，再加上聽說烏野選手狀態都并不佳, 只得將采訪時間改到了下午。
其實這也不怪烏野, 畢竟他們再此之前還沒有接受過什么記者采訪，根本就沒有比賽結束之后還要接受采訪意識。
不過既然改了時間有了充分的余地, 那媒體那邊自然也就不滿足于只是簡單賽后采訪了, 幾番商討之后最終定下的是直接進行一次烏野高校的專題采訪。
——現在烏野的話題度可完全不是之前那無人問津的程度了, 其實加藤還在奇怪呢, 怎么沒有一個媒體采訪過這支黑馬學校, 直到半決賽都還讓他們撿了一個漏，這可還是烏野第一次接受專題采訪。
“加藤記者您好，我是烏野的監督武田老師, 這位是烏養教練。”
小武老師點頭抬手回握, 慣例而客氣的打著招呼，而在他們身后, 烏野的小烏鴉們已經陷入了一些了呆滯。
之前聽到小武老師說有這么一次全員采訪時, 大家已經將心理建設做了一遍又一遍了，但是現在, 他們才終于意識到了所謂的“采訪全員”“專訪”這幾個字到底意味著什么。
這里竟然被搭建出了一個簡單的采訪場地，十來把純白色的椅子從高到低在最中心的位置上被依次擺成幾排, 黑漆漆的巨大攝影器材直直的擺在了正前方，側邊打光道具還沒有打開，但是已經完全能夠想象到到時候光源匯聚到正中心的場景。
直到被其他工作人員領著坐了上去，大家仿佛才終于回過神來一樣。
谷川聽到了好幾聲被極力壓抑到最低的細微倒吸涼氣聲，“嘶這根本就是可以用來錄制節目的簡單演播室了吧”
“我還以為頂多是攝影師扛著攝像機，記者拿著話筒站在鏡頭前，然后采訪到誰誰接過話筒過去這種，現在這樣豈不是無論采訪的是誰只要你坐在上面就一直有可能被拍到嗎？！”
“比賽不也是也是攝像機懟著嗎，那還是直播呢，怎么現在一個采訪就這么緊張了？”
“可是比賽的時候根本就不會有注意力放在場外啊！”
“怎么有這么多工作人員等下他們要全部都站在攝像機后面嗎，那不就是面對面了？人好多！距離好近！攝像機黑洞洞的好恐怖！”
“坐在后面腳還能抖抖，坐在前面就是全身入境了還好我在最后一排”
“哈哈哈，旭你擔憂的點也太具體形象了點了吧！”
“這是相當重要的事情啊！”
位置是按照年級坐的，二年級的大家都坐在了中間一排上，成田的臉有些發白，他低低的嘆了一口氣，“我感覺我肯定會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的”
坐在他右側的木下沉重的點頭，伸手拍了拍成田的后背，“大家都這樣。”
而坐在他左邊的谷川則側了側頭，“我們都在呢。”
成田：“要是有什么事到時候就靠你們了”
谷川點了點頭，緊接著他又看了眼前后兩排的大家。
都不用回憶剛剛說話人的聲音是誰了，除開從剛剛進來開始就一直在發出奇怪擬聲詞，身邊不斷冒出興奮的小星星的西谷日向，和表情萬年不變的影山這幾個之外，所有人的表情明顯的過分緊繃了，就連月島都微微的抿了抿唇。
感覺大家都好緊張啊，表情好僵硬，還好自己還不對
不知道什么時候谷川的手已經不自覺的攥住了隊服外套一角，他手一頓，然后微微低頭，被自己捏得有些皺巴巴的衣角出現在了視線中，谷川突然想起來一件自己都已經快要忘記了的事情。
自己好像一直都是一個不太擅長應對這些事情的人來著，在烏野的時候從來沒有接受過采訪不說，之前在井闥山時基本上也都是只要點頭贊成就好，這種時候自己能夠做的好像就只有
對著寒暄完畢，和烏養教練小武老師一起走來的加藤記者，谷川的唇角努力向上揚了揚，露出了一個和善的微笑。
之前灰二哥和古森教他的事情，自己可都還記得呢~
可惜很顯然，谷川對于自己，或者是說對于烏野全員在他人心中的定位還是不太清晰。
在谷川眼中，烏野現在是全員都要因為從來沒有經歷過的采訪而緊張得縮起來了，但是在剛和小武老師結束寒暄，剛轉身準備走來的加藤記者眼中，絕非如此。
純白席位之上，身穿漆黑制服的選手們表情生硬得嚇人，根本不像是被冠上“黑馬”“奇跡般的隊伍”之類名號的新興隊伍，這種淡定自若的沉穩更像是更像是
加藤的目光只在一瞬之間就集中在了坐在正中心的男生上，那真的是一個清秀到漂亮的男生，絕對符合一切的大眾審美，就連一向對外貌并不感冒的加藤目光都為之凝滯了一瞬。
而似乎是注意到了自己的視線，男生突然抬頭看了過來，兩人視線在空中相觸一瞬后，加藤呼吸一滯。
他看見了那雙透亮無比卻又怎么也看不到底的純黑眼眸、眼尾下顯得格外艷麗的淚痣、還有那似笑非笑的上揚著的唇角。
完全不像是人世間能夠存在著的生物。
加藤倉皇的錯開視線。
果然這支隊伍絕對是有什么問題的吧！加藤在心中瘋狂大喊。
他突然好像有點直到為什么之前沒有媒體采訪烏野了，這個學校，從學校的名字到隊服到選手的表現，都超級統一的像反派啊！！
*
雖然加藤的心中已經上演過無數次驚濤駭浪般的尖叫，但是良好的素養還是戰勝了他那下意識想要退后的本能，加藤維持住自己的表情，在為烏野眾人重申了采訪需要注意的事項之后就也坐了下來。
“首先恭喜烏野贏下半決賽闖進春高全國決賽的舞臺。”
加藤拿著話筒，從容而和善的微笑著，看著烏養教練，“從全國的第一輪比賽開始烏野就一直在刷新外界對于自己的印象，這不僅僅是突破了烏野自己的記錄，也給以了全國所有關注春高的觀眾們巨大的驚喜，能和我們分享一下您和選手們現在的心情嗎？”
“謝謝。”
烏養笑著點了點頭，臉上盡是身為團隊總領導者的沉穩，絲毫看不出來在從小武老師那聽到這個消息后，手抖得連煙都拿不穩的樣子。
“烏野上一次進入全國還是九年前，當時的成績還只是止步于十六強而已，現在能拿到現在這個成績我們很榮幸也很激動，一直以來球隊的所有人都在堅持不懈的努力著，能夠走到現在這是選手們共同努力拼搏出來的結果。”
“烏養教練您是名教烏養老教練的孫子，但聽說這似乎還只是烏養教練您的第一次正式執教，武田老師您也是在這之前沒有接觸過排球這項運動，兩人都還只是第一次接觸這個身份就能帶領隊伍時隔數年重新沖入全國，拿下了這樣好的成績，可以說是前所未有的壯舉了，可以說說兩位是如何帶領隊伍的嗎，有什么心得呢？”
從這里開始才真正是采訪提問了。
小武老師微微側頭，看了眼身側的烏養教練，等了兩秒后才開口，“的確，所以與其說是帶領，倒不如說我們和選手之間是相互促進著的，烏鴉本身是雜食性的動物，我們的球隊本身也同樣具有著這樣的特性，我們與他們一樣每天都在吸取著新的營養不斷成長蛻變…”
小武老師說話的同時烏養教練也在聽，為了兼具采訪和專訪的效果，在正式進行采訪之前他們都并不知道記者會提問些什么。
烏養原本以為自己在被電視臺的記者真正提問時，在這小武老師率先回答為自己所留出的空余時間里，自己會像學生時期，在國文考試最后只有十分鐘了作文一筆沒動時一樣的飛速思考，事實上中午午休時他也曾偷偷模擬演示過很多遍采訪時可能出現的情形。
可是當這一刻真正來臨時，和想象中的完全不同，他本就沒有任何的思考，當加藤的視線從小武老師身上剝離，攝像機鏡頭移向自己時，剛接過話筒的烏養已經將回答脫口而出。
“雖然說有著烏養老教練孫子的名頭，但一開始我只是一個缺少經驗的臨時教練而已，是武田老師的堅持才給我了踏上這場旅途的機會，也是是一路以來和選手們、和小武老師一路成長才逐漸成為了現在了樣子。”
烏養教練回頭看向身后坐著的烏野其他人，唇角微微揚起，冷硬的臉上多了幾分柔和，“如果說要有什么心得的話，那可能就是遇上了一群好孩子吧。”
“的確能夠聽出來現在的烏養教練已經成長為經驗充分的老教練了呢。”
聽著烏養教練的回答，加藤的語氣中也帶上了幾分笑意，他笑著開了個小小的玩笑后，直接就勢順著烏養教練的話將話題引到了烏野選手們各自的優點上。
不過卻不是讓教練說，而是直接一個個的問起了選手自己，讓他們自己分享一件自己訓練中有意思的事情，同時說一個自己的優點，其實這個問題就是給選手們一次展現自我的機會。
加藤是從前往后問的，第一個問的就是已經蠢蠢欲動了很久的日向，日向從來沒有過被采訪的經歷，也沒有時間打腹稿，不過即便話語粗糙，情商滿分還能不斷向往散發出暖呼呼陽光的發言還是聽得加藤連連點頭。
之后緊接著的影山和月島言語簡潔而明了，山口雖然緊張得有些卡殼，臉頰上也全是紅暈，但是最終還是完整清晰的將自己想說的話說了出來。
意外出現在加藤采訪二年級選手時。
成田在接過話筒后頓了許久都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整個人就直接僵在了那里，加藤頓感不妙。
在之前的采訪中他是有過這樣的經驗的，直面攝像頭本來就是一項相當難的事情，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做到，這種情況下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不動聲色的將話題引開，盡量避免更壞結果的產生，但這樣一來可能就只能跳過這位選手少一個自我展現的機會了。
加藤看了一眼成田，腦海中回憶了一瞬才想起他的相關信息，心中一下有些感嘆。
這還是一位替補選手啊一般來說除開這種每個人都會采訪到的專訪其他采訪基本上都不會涉及到他吧，真是可惜了不過這種情況下還是避免丟臉更重要些吧。
想著，加藤直接開口圓場，示意成田將話筒遞給谷川讓他先發言。
可是當谷川接過話筒之后他卻并沒有順著加藤的意思直接跳過成田，而是平靜的開口
“成田是隊伍里的副攻，在排球比賽中即便是很緊張的時刻他也依舊能保持住平常心，發揮出穩定的水平，烏養教練總會在需要換人的危機時刻毫不猶豫的選擇他，成田并不是比賽的首發成員，但是在比賽的時候清楚替補席上有他在，大家就都會非常安心。雖然他總是說自己只不過是一個普通人而已，但至少這種始終的穩定發揮我是做不到的，所以我也一直都認為能夠將不普通的事普通的去做到這一點絕對不簡單。”
所有人同時一愣，就連成田都呆了呆，他完全沒有想到這個時候谷川居然會重新為自己介紹，也完全沒有想到一向話少的谷川居然能說出這么長一段有關自己的事情。
要知道雖然是隊友，但成田和谷川之間的直接溝通可還是相當少的，他連木下那樣關于發球教導而和谷川相處的契機都沒有，溝通時間是隊內毫無疑問的倒數第一，他也很少上場。
按理來說除開訓練賽，谷川基本上都沒有怎么和自己搭配過，但是此時卻能如此流暢的說出自己的特點
成田完全陷入了震驚，加藤倒是眼睛一亮，他敏銳的察覺出了谷川此刻發言所隱藏著的可能性，立即開口詢問谷川是不是對隊友的情況都十分熟悉，能不能為大家介紹一下。
谷川卻只是露出了一個笑容，“我只是了解一些表面而已，接下來還是讓大家自己說吧。”
成田感覺自己的衣角被人輕輕的扯了一下，他反應了過來，接過了話頭。
采訪中的小意外被谷川化解，采訪繼續平穩進行，原本還表現得有幾分緊張的烏野的大家因為這個小小的插曲也都終于逐漸放松了下來，烏野的大家性格迥異，每個人面對采訪的態度都各不相同，但是所有的回答都無一例外的極為認真誠懇。
一邊采訪著，加藤一邊在心中默默感嘆。
和自己之前亂七八糟想的不太一樣，烏野就是一支由赤誠而純粹的好孩子們組成的，不斷向前的隊伍啊。
采訪的進程比想象中的還要順利，眨眼就已經到了最后一個采訪問題。
“大家對決賽的展望和期待是如何呢？”
“之后的結果當然是期盼過的，一直以來我的期望都是能和球隊一起走得遠一些，更遠一些，而現在，目標就在面前了。”
緣下表情和語調都同樣平靜，身為很少上場的替補角色，他一向對外展現出來的都是內斂溫和的形象，但是此刻直面著鏡頭，他言語間鋒銳盡顯，“我會和隊伍戰斗到最后一刻。”
“想贏。最開始我們三年級只是想能比更多的比賽而已，現在看來這個目標似乎已經達成了，無論結果如何明天的決賽都已經注定是我們三年級的最后一場比賽了，但在進入全國后我們的目標已經不僅單純于此了。”
大地看著鏡頭直白的說，“希望大家都能在明天的比賽中展現出最好的狀態，然后還有就是希望一年級二年級的大家能多學到些，他們是烏野的未來。”不知道為什么，看著大地，加藤突然想起來剛剛說話的緣下選手。
“展望和期待啊”
田中摸著下巴思考了良久，最后以一種高中生故作深沉的嚴肅語氣說，“在成功打敗想要打敗的對手之前，我無論遇到什么都絕對不會停下腳步的。”
“這句話已經說過了太多太多遍了，但是在這種時候果然還是只有這句話才最貼切！”
西谷明明是坐在凳子上的卻還是奇異的給人一種叉腰站著的豪放感，“目標只有一個，全國冠軍！”
他大聲的說著，眼睛亮得驚人，“全部都要接下來！”
“做好我能做到的一切。”
成田眼神堅定，此刻的語調中已經看不出一絲之前的僵硬了，“一定不會辜負大家的信任和期待！”
“全國制霸！！”
日向和影山異口同聲的大聲回答道，兩個人的聲音完全重合在了一起，然后僅僅只是下一秒發現自己竟然和對方反應一模一樣的兩人就又開始大亂斗了起來。
當然，他們僅存的一點點理智讓他們還奇跡般的記得面前有鏡頭對著，所以兩人還是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蹦跶起來的但僅是這樣就已經給了加藤十足的沖擊。
果然之前烏野因為初次采訪的緊張還是收斂了太多啊加藤不住的感嘆道。
“對于春高我從一開始就并沒有去特意的設定過一個目標。”
小武老師扶了扶眼鏡，笑著說。
“因為從始至終我都堅定，他們無論是遇到了什么樣的困境都能頑強全力拼搏出最棒的結果，帶著最理想的結局凱旋，并不需要目標，他們只會不斷向前。”
“就是這樣。”
烏養教練露出了一個甚至可以說是張揚的笑容，加藤突然覺得烏養教練有些像不良，這個形容并不帶任何的貶義，他只是單純的認為烏養此刻的表情耀眼的嚇人。
最后，加藤將話筒伸向了谷川，從開始到現在谷川的回答一直都流暢得不像話，但這一次他卻頓了頓，隔了半晌他才緩緩開口。
“明天的比賽我已經期待了很久很久了。”谷川直視著攝像機，沒有半分閃躲，“我會全力以赴，贏下這場比賽。”
*
采訪順利進行到了最后，烏野眾人和所有工作人員道別后離開，可是雖然離開了采訪區域，剛剛發生的一切還是不受控制的一點點冒出來。
“剛剛回答的時候還是沒有說好，最后應該要換一種說法才比較好。”
木下有些懊惱的揉了揉自己的頭發，依舊還沉浸在了剛剛的采訪里，走在邊上的西谷揚起腦袋，“久志你果然是個完美主義啊！”
成田默默舉手，“我都還沒說什么呢，木下你的糾結好傷人。”
木下和西谷同時回頭看向成田，兩個人一起凝視了成田半天。
西谷抬手大力拍了拍成田，“一仁你也是在結束之后擔心的類型啊，不過沒關系，在谷川之后你說的都超級好！”
成田長長呼出一口氣，他頗為感激的看向了谷川，“要不是有谷川在我肯定就徹底搞砸了。”
谷川歪了歪腦袋，“采訪開始前都答應了的。”
“原來那句話真的是這個意思嗎！”
走在前面的大地回頭看向走成了一排的二年級幾人，語氣中多了幾分欣慰，“現在的谷川就連采訪都能應對的不在話下了啊，還能幫人解圍，感覺比我這個主將處理得都要好了。”
菅原笑著贊同點頭，“看著現在的谷川已經根本就想象不到最開始的樣子了呢。”
“我本來還有些擔心來著，畢竟雖然谷川不一樣了，但對外谷川一都還是內斂的，會不會采訪的時候不太適應之類的。”
“這可能就是學霸的大腦？采訪也能超級順暢的完美回答！”
谷川搖頭，“只是提前準備了答案而已。”
“原來如此。”山口恍然大悟，原來是提前準備好了回答的內容啊，以谷川學長事事都要實現準備規劃好的性格這種方式也的確是他會選擇的類型…不對，等等…
山口突然想起了什么，原本還在不斷點著的頭一頓。
他記得今天采訪的問題都是現場提出來的吧？加藤記者并沒有給他們預先的采訪問題，怎么可能能提前準備好答案，除非…
山口僵硬的回頭看向谷川的方向，他的聲音有些顫抖，“谷川你是提前設想好了采訪可能提問的所有可能的問題和答案…嗎？”
谷川眨了眨眼睛，點頭。！？
“所…所有可能？！”
“好強！”
“那之前我的沒接上話也是在谷川你的預料范圍內嗎？”
成田呆呆的指了指自己，谷川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那倒是沒有，只是我預先準備的問題里有評價隊友，我就直接順移過來了…”
谷川手頓了頓，他抬頭看著成田，“果然還是說得太奇怪了吧…”
成田瘋狂擺手：“沒有！絕對沒有！”
“這種預測技能好帥，想學！”
日向眼睛直往外面冒星星，可還沒等他真正上前向谷川再度拜師，邊上可惡的影山和月島已經對他發動了聯合嘲諷技能。
這邊第N次一年級戰役再度拉開序幕，而另一邊，谷川身邊已經又被圍了一大半，大家表示對谷川提前準備的答案很感興趣。
“那也就是說谷川還準備了對其他人的評價是嘛！想聽！”
“我已經準備好了！”
“萬能的谷川大神啊！降下神諭吧！”
“越說越扯了啊喂！”
看著這逐漸混亂的場景，緣下笑著搖了搖頭，“看來之后的賽后采訪也不用擔心啦。”
“哈哈哈，有道理！”
旭有些好奇，“不過如果被問到預先思考的范圍之外的問題怎么辦。”
菅原：“對于谷川來說這種情況應該不存在吧？除非問什么最喜歡隊內那哪一位選手之類的問題。”
“那會變成什么樣？”
緣下努努嘴，“這樣？”
谷川身邊完全被包圍了起來，大家表示都對谷川是如何評價自己的很感興趣。
而剛剛在采訪話筒鏡頭直懟下還面不改色從容應對的谷川此刻卻完全手忙腳亂了起來，唇角溫柔的微笑始終沒有消下去過，臉頰和耳邊全是泛上的紅暈。
“谷川真正的性格其實就是超級柔和超級包容的溫柔型吧？”
烏養教練帶著幾分調笑的說著，“被這么多人煩著了都還是笑瞇瞇的。”
緣下：“其實已經進入到了不知所措的狀態里了哦。”
旭：“誒，原來這是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時候會出現的僵硬模式嗎？！我一直以為是谷川高情商的強大證明啊！”
菅原得意一笑：“哼哼，不就是這樣嗎～”
今日份的激戰已經在上午結束，而突然起來的采訪雖然讓人緊張甚至還出了點小意外，但最終也好多順利的平穩完成了，一下子所有人的神經都放松了下來，就連日向幾人的鬧騰只要沒妨礙到其他人烏養教練就都沒有阻止了。
現在時間正好距離下午井闥山的半決賽開賽還有二十來分鐘，即便慢悠悠的走過去也完全來得及，運氣好的話還能找到一個不錯的位置。
歡聲笑語間，谷川一邊和輕松的閑聊著一邊向前走著，臉上的笑意就沒有下去過。
可就在這時，一個道身影突然擋在了他面前，谷川下意識的想要避開讓道，但那人竟也跟著側了過來。
谷川微微一愣，他抬頭看去，首先出現在眼前的，是一支話筒。
“谷川選手。”
那是一個和加藤一樣穿著記者馬甲的媒體工作人員，但是他臉上的表情卻和加藤完全不同，男人直勾勾的盯著谷川，目標無比明確。
“方便接受一下采訪嗎？”
第207章 采訪2
“烏野的小孩也沒傳言中的那么嚇人嘛~”
拍攝處, 剛結束了拍攝任務的加藤正在收拾著拍攝設備，接下來他們都要去賽場邊上，這邊的場地雖然不用完全拆除, 但是簡單的規整還是需要的。
一邊收拾著, 他一邊頗為輕松的談論著剛剛采訪的烏野, “說到底也都是些第一次進決賽的小孩，鎮定只是表面, 還是能看出來緊張的。”
有人笑著打趣他：“也不知道是誰在烏野來的時候默默的后退了幾步。”
加藤手一僵，他欲蓋彌彰的加快了手中收拾的動作, 語速也快上了幾分, 一副很忙的樣子。
“采訪之前看著他們坐在那一個比一個嚇人的反派臉會不自覺的擺出防御措施是人之常情！”
——然后他就收獲了一個同樣敷衍的點頭。
“嗯嗯嗯，對對對, 被比自己小了不知道多少的小孩嚇到也是人之常情~”
“你這家伙果然只是想嘲笑我而已！”
隨著語調的抬高, 加藤嘩的一下一下子搬起了一大疊凳子, 看著他略微吃力的動作, 本來還在和他拌嘴的那人忙上前幫忙。
好不容易放到另一邊靠墻處把之前占著的走道位置騰出來后, 加藤抬手擦了把額頭上其實并沒有流出來的汗，呼了一口氣。
“總之——就，都還是性格不錯的小孩就是了！估計也就是這一次他們第一次采訪才會有結巴之類的事情, 采訪后半段他們不都逐漸進入狀態了嗎, 要不了幾次就也能變成老手了，成長速度快可是現在年輕人的絕贊優點。”
“那我們這一次采訪豈不還是有著失誤的珍惜版本~”工作人員調笑著, “不過那個谷川選手倒是意外的很流暢。”
“？他之前不是井闥山的嗎？那可是強校啊, 肯定早就習慣采訪了吧？”
“哼哼，這就是你不知道了吧~”
他站了站直, 豎起一根手指放在面前，一邊頗為得意的輕哼著, 一邊左右搖了搖。
“雖然谷川選手一直都是井闥山的主力，但是之前他在井闥山的時候可都是不會主動接受采訪的，別說幫隊友打原場了，基本上回答就都是‘嗯，是的，對’這種”，也不知道這小孩轉變是怎么會這么大的。”
“欸？那還真的是看不出來。”
周圍其他幾人都露出了相當驚詫的表情，在剛剛的采訪中谷川幸南的表現可是相當從容的啊。
“換了個學校對人的影響能有這么大嗎。”
“可能在井闥山的時候壓力比較大？我記得之前是說谷川是在之前的學校才轉學的來著。”
說著，那人的語速突然慢了下來，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最終卻并沒有清楚的說完，倒是邊上另一個年輕的男生接過了話頭。
“那我看井闥山其他人不都還好好的，之前那么內向一個人換了一個學校就變外向了，難不成還是他被之前學校孤立了？”
心直口快的說完，男生仿佛才回過神來自己到底說了什么一樣，他終于知道為什么剛剛女生為突兀的不說話了。
男生頓了頓，反應卻和女生截然不同，他的眼睛一亮，“這個選題很可以啊，我們要不——”
他實在覺得這是一個超棒的點子，絕對能成為這次大賽最爆的一篇文章甚至沒有之一，可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人直接打斷了。
領頭的年長工作人員毫不猶豫的拒絕道，“不行。”
男生張了張嘴，“可”
對于大眾來說，高中階段的排球選手們也就春高這種全國直播比賽時熱度才高，過了風口關注度就會大幅度下降。
還只是高中生的選手們很難有職業選手對采訪的敏銳度，更鮮少被教導采訪時的話術，是性價比很高的一次性話題制造素材。更別提烏野還有個本來就經歷頗為戲劇性，寫出來絕對很抓眼球的谷川幸南在了。
“閉嘴。”老前輩回頭瞥了他一眼，冷聲說，“這種熱度我們不需要。”
虛無縹緲的輿論和環境都是能殺人的利刃，為了熱度與鈔票，如此行動的人的確不是少數，這個人的選擇，他當然管不了，但是至少他不會允許在自己眼皮子低下出現這種事情。
男生被兇得呆在了原地，半晌才接話，“我也就是隨便提一嘴，就是覺得有點可惜”
“哎呀，你的想法也不是不能理解。”
邊上有人拍了拍男生的肩膀，安慰道，“選題還是挺有意思的，就是這次時間太急了，等明天決賽之前或者之后提前和人家老師好好溝通一下臺本，還有機會。”
男生悻悻然的點頭，但心中卻長長的嘆了口氣，提前對臺本就出不來效果了啊，今天專訪的時候那個最為精彩的谷川救場不就是突發情況嗎，這種突發才是最能吸引人眼球的。
聚集在一起的人重新散開，加藤側頭看了一眼臉上還是有幾分不滿的男生，輕輕嘆了口氣。
不過這種事情別人去講道理反而只會起反作用，所以他并沒有上前，而是繼續清起了東西。
說起來烏野他們是直接去場地那邊準備看比賽了吧，唉，他們還得在這里收拾完東西才能，也不知道等下過去還能不能占到一個好點的位置。
*
在第二輪比賽之前，山口曾遠遠的看過一眼町野記者對稻荷崎主將北信介的采訪。
他還記得北學長站在走道間，攝像機正對在北的面前，采訪記者就拿著話筒笑臉盈盈的站在了北的身邊。
這是他第一次實地的見到采訪的情形。
而之后自己被加藤記者他們采訪時雖然形式并不完全一樣，但是總體來說和氛圍和北學長那一次都是極為相似親切和諧，所以一直以來山口也都理所當然的認為采訪就是這樣的。
直到現在。
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了烏野眾人身邊的男性記者直直的伸手向前，采訪的話筒幾乎已經懟在了谷川面前。
在他身后兩步不到的位置，扛著攝像機的攝影師就站在那，機器上光點閃爍，明顯是已經開始了錄像。
男性記者重新重復了一遍，語氣高揚而急促，“谷川選手，方便接受一下采訪嗎？在這屆比賽中你用行動證明了自己的實力。”
谷川此刻距離記者的距離很近，他能夠清晰的看到對方臉上掛著的巨大笑容，看看上真誠而和善，似乎真的只是在真摯的祝福自己在賽場上的良好發揮一樣，但強烈不適感依舊立即涌上了谷川心頭。
他微微皺眉，下意識的后撤了半步，可那人的話筒又緊緊的跟逼到了谷川面前。
烏養教練和小武老師兩人立即上前，一人將谷川護在身后一人將這個奇怪的記者拉開，那人卻絲毫不管烏養和小武對自己的拉扯，他緊緊盯著谷川，這次不再只是單純的敘述。
“在之前谷川選手你還在井闥山時，狀態一直調整不到位，始終不能為隊伍做出貢獻。但是在轉學之后在短短的數月時間中你卻又一反過去常態。所以傳言中井闥山學園與你之間關系極差的消息是真的！對嗎？谷川選手你是故意的，是在升入井闥山是就已經想好了之后轉學，故意偽裝的，對嗎？！”
谷川眉頭微蹙，烏野所有人都被記者這句話給嚇愣了，就連烏養和小武老師的手都頓了頓，記者抓住了這一個間隙，卻并不是逃脫出去，而是在穩住身形后不依不饒的繼續追問。
“之后你的突然退學打了井闥山一個措手不急，讓井闥山在球員組織上有了不到位的地方，為了徹底打敗井闥山你所處心積慮設計了這一切！”
就算烏野全員在此之前從來沒有過任何與媒體打交道的經驗，此刻也都逐漸反應過來對方的意圖是什么。
小武老師也不拉人了，雙眼怒睜直接伸手去捂他的嘴，但這人的語速實在是太快，即便小武的反應已經很快了，但在伸手上去之前，對方還是將想說的話全部說完了。
“可就算你最后打敗了井闥山，那也是在他們在原主力被迫少了一個人，主將受了傷的情況嚇下打敗的，是骯臟的不光彩的勝利，你這個實力不濟的虛偽小人！”
說最后這半句時，記者之前臉上所偽裝出來的虛假笑容完全不見了蹤影，語氣憤慨無比。
甚至他所表現出來的姿態已經不像一個記者，更像是英勇的掀開了被大眾追捧的‘勇者’臉上虛偽面紗，即將為世人揭開萬事萬物真正真相的唯一英雄。
谷川并沒有在第一時間接話，依舊保持著沉默。
看吧，谷川幸南啞口無言，就連谷川自己的隊友都被自己所完美推測出來的事實所震撼了，所有人都停了下來，推崇的看向了自己。
男性記者高昂著頭，像是個勝利者般看向了谷川，映入眼簾的那張臉…
——平靜而淡漠。
“說完了？”谷川就連說話的語調都沒有一絲的起伏，視線居然是毫不避諱的直視回來的，看得剛剛還咄咄逼人的記者氣勢莫名的矮了一截。
但是一瞬之后他又想起了自己剛剛有理有據的精彩發言，明明自己才是優勢方才對，“谷川選手，您避而不談我的問題，是直接承認了的意思嗎？！”
“問題？”谷川歪了歪頭，“你是指的你那堆自說自話的，沒有任何根據，還自我矛盾的精彩妄想嗎？”
記者的臉色驟然變得極端難看，“你不要強詞奪理！”
“強詞奪理？到底是誰在強詞奪理，在認為我的不告而別給井闥山造成重創的同時，你又認為我是個實力不濟的虛偽小人，在從來沒有接觸過井闥山選手的情況下你卻能篤定的認為我和大家的關系不好，不覺得荒唐嗎？你是在挑撥離間？還是說只是單純的蠢？”
谷川的語調依舊平靜，語調平緩，他就像是在模仿著剛剛記者自顧自的說著一樣，一句又一句的反問也同樣被他流暢無比的拋了回去。
“聽語氣你應該是支持井闥山的吧？但是此刻在決賽遠遠還沒有開始的時候，你卻就跑到我面前來說我就算贏下決賽也只不過是不光彩的，是已經認為井闥山一定會輸了嗎？你，在小看誰？”
記者聽著怒目圓瞪，他想反駁，但卻又發現自己的思維根本就跟不上谷川的速度。
他又立即想起了自己身后的攝像，至少將這個自以為是的張狂選手不講理的樣子錄下來也是巨大的收獲 ，但回頭看去所看到的，卻只有鏡頭反光中面容格外猙獰的自己。
“不要侮辱井闥山，他們從來不需要同情。”
即便已經脫離了井闥山很久，即便之前困于自己的心理問題，谷川的確并沒有太多的機會和當時的隊友親近相處，但谷川說這話時依舊無比篤定，亮色的光暈在他的眼眸中流轉，耀眼無比。
“我們絕不會放棄爭奪，他們也不會將勝利拱手相讓。”
谷川從上直下的俯視著記者，“你只要等著看一場最精彩的春高決賽，為我們鼓掌就好。”
烏野所有人都怔怔的看著谷川，這幾乎是他們第一次看到谷川展現出這樣強勢自信的姿態，這和他們印象中的那個谷川似乎完全不一樣，但是他們又絲毫不覺得違和
如果沒有那些事情，如果谷川一直以來一直順遂成長，豪強首發，優勝連冠，下任隊長。
谷川本就該如此。
*
這本來就突如其來的采訪結束得很是“潦草”，谷川最后的話直接把那位記者還沒有說完的話給懟了回去，頓了半天也沒能接上來。
最后他頗為不甘心的磨了磨后槽牙，連幾個套路常規問題都沒來得及問就被烏養教練客客氣氣的請走了。
兩個不速之客灰溜溜走遠，烏野眾人也忙不再停留，立即向場內觀眾席的方向走去，而直到走出了這片區域，所有人才終于都松了口氣。
山口搖了搖頭，小聲吐槽，“真的是來勢洶洶啊，這也太不懷好意了，也不知道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小武老師眉頭依舊緊緊皺著沒有松開，“在加藤記者采訪的時候這兩個人就已經在邊上等著了，我當時看到還以為是和加藤記者他們一起，或者是在等場地騰出來的其他記者。”
能夠進入場地的記者都是有賽事方的許可的，像剛剛那人身上就也穿著和加藤記者他們一樣的馬甲，自然能夠對選手進行采訪，記者采訪沒有問題，只不過是加入了刻意的內容而已。
小武老師的聲音低了低，“也不知道是哪個媒體的記者，太沒有分寸了。”
雖然穿著一樣的衣服，但是這些記者之間的職業素養絕對是參差不齊的，有的記者只要一次采訪就能與人相處為朋友，而有的記者為了熱度連最基本的個人素質都沒有。
——顯然，剛剛攔住谷川想要強制采訪的就是后面這種。
“原來世界上真的有這種人啊”
“感覺像小說里才會有的情節。”
“實際中這種情況好像也不少，像體育競技這邊一到比賽熱度高的時候，各種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消息就會漫天飛。”
有時在職業賽事的采訪現場，有的脾氣爆選手被煩得太過忍不住的發了火都會被部分壞得不能再壞的記者反咬一口，說成是選手情商素質太低，刁難侮辱，那就更別提這還是完全沒有限制的高中生層次比賽了。
這種事情遇上了也沒法找誰說理，頂多就是私下聯系確認一下對方身份，嘗試換途徑施壓。
——雖然說法律對個人肖像之類的隱私 信息有保護，但是他們都見過娛樂記者爆料人的手段，一個糊上半藏不藏馬賽克的視頻，一句看似模糊不清實則是已經將所有信息交代得清清楚楚的大字標題，完全能瞬間點燃輿論。
小武老師低頭給上午才剛加上聯系方式的賽方管理人員發過去了一條信息，然后抬頭，和烏養教練對視一瞬，兩人都把今天這事情牢牢的記在了心里。
“還好今天有谷川在，不然事情還不知道會發展成什么樣。”
谷川搖頭，有些沮喪的說著，“如果不是我他也不會找上大家了”
還沒等谷川說完，田中已經一個勾肩過來了，勾得谷川向前一個踉蹌，“幸南你這就太過分了！這種記者可是瞅準哪里有熱點就往上面冒的，要是谷川你不在他就不來了，那豈不是說我們剩下的人都沒啥好采訪的了嘛！”
谷川一呆，“欸。”
還能這么想嗎。
“就是就是！那也太失敗了！”
西谷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來了一個可吸果凍，一邊吃著一邊說，“我們可是一路從全國不入殺到決賽的閃電旋轉傳奇黑馬！現在沒什么人采訪肯定只是沒反應過來而已，等加藤晚點的報道發出去就會有很多記者沖過來采訪的！”
“真的會是這個原因嗎，總感覺前后有點矛盾啊”旭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遲疑的說。
山口同樣贊同，木下更是直接坦言，“事實上我在咱們進入八強賽的時候就已經做好被采訪的準備了，結果沒想到居然到了拿到決賽入場券了之后才得到機會，要求也太嚴苛了。”
成田：“居然早就做好準備了嗎！”
木下：“心里想和實際是兩碼事，我剛剛是真的很緊張！”
而日向則更早一步，他已經在一邊摸著下巴一邊認真思考了，“要是有人來采訪我會是問什么問題呢？我有什么什么事可以被刁難嗎”
他手一頓，表情逐漸變得驚恐，“不及格的小測試？！不會拿出一套卷子讓我現場做一遍吧？！”
“哈哈哈！很有新意！”西谷哈哈大笑，“我的話讓我背四字熟語肯定是沒有問題的！”
菅原：“我覺得西谷你給招式的起名水平也很值得注意。”
西谷眼睛一亮，他伸手比了個帥氣的大拇指，“對吧！我也覺得很不錯！”
并不是說你取得好的意思。
菅原沉默一瞬，然后看向身邊的旭，他大力一拍，“這個自信，旭你好好學學！”
旭：“為什么又扯到我身上了！”
烏野全員同時哈哈大笑，在笑的同時，緣下用視線的余光掃過了谷川一眼，他還記得剛剛在直面記者刁難時，谷川所表現出來的驚人氣勢。
他完全能夠理解，甚至是對此而無比欣慰，但同時卻又有著意思的害怕，就好像這個成長得太快的友人即將遠離開去一樣。
緣下小心翼翼的看了過去，在烏野眾人間，谷川輕輕的笑著，無比燦爛。
回到主道上后距離主館的賽場就相當近了，只是兩三分鐘不到的工夫烏野一行人就到了一層的觀眾席上。
他們來的時間已經晚了不少，只留下了靠后面的位置，不過還好體育館觀眾席的設計本身就是錯開高度延伸向上的，靠后的位置雖然遠了些，但同時視野也更加開闊了不少。
谷川瞇了瞇眼睛，他稍微有一點近視，日常視物沒問題，但在現在這種位置靠后還需要仔細觀察場上情況的時候就有些模糊了。
他向來不習慣帶眼鏡，所以只有不得不用或者是想把眼鏡作為“盾牌”時才會極為偶爾的使用一下，用得很少。
不過此時這兩條似乎都符合谷川的需要，他從隨身帶著的小包中將眼鏡拿出，帶上后扶了扶。
與此同時場上雙方選手也已經上場，谷川看去。
“這場比賽獲勝的那一方就會是我們決賽的對手了。”
耳邊，不知道是誰輕聲的說了一句，谷川并沒有去看是誰，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場上。
井闥山一側每個人他都再熟悉不過，所以簡單掃過一遍確認之后他就看向了井闥山的對手。
那是一支陌生而又熟悉的隊伍，谷川也好，烏野也好都從來沒有和這種隊伍有過任何的接觸，但是在上場的選手中谷川看見了熟悉的面孔。
“井闥山對手的那個學校的名字好像沒見過啊叫一林？”
“嗯？不對，這個名字還是有點印象，在哪聽過來著…”
“！我想起來了，谷川國中的隊友，那個很厲害的接應就是在這吧？”日向一敲手，恍然大悟的說著。
谷川凝視著場上凝視啦上很久，直到裁判哨聲吹響，比賽正式開始時他才將凝滯住的視線重新移開。
緣下就坐在谷川身邊的位置上，早在谷川視線突然停頓住時他就已經注意到了對方的異樣——谷川帶著的金屬框架眼鏡完全不能遮擋住大家長的敏銳。
但緣下一開始只以為谷川是在看那位叫做今井渚的選手而已，直到他注意到谷川臉上的表情竟帶著幾分訝異和茫然時，他才發現似乎并不是自己猜測的那樣。
場上的選手站得很近，他并不能靠著看谷川的視線的方向辨別出谷川到底是在看誰。
谷川似乎是在看那個有著和之前谷川一樣發色的，叫今井渚的冷臉男生，又似乎是在看邊上發色紅棕的張揚少年，又或者更遠一些的爆炸頭。
“谷川？怎么了嗎？”
谷川遲緩了眨了眨眼睛，并沒有在第一時間回答緣下的問題。
緣下敢肯定，谷川這絕對是還沉浸在了剛剛的情緒里沒有出來，這對于現在的谷川來說已經是相當罕見了情況了，緣下不禁緊張了幾分，剛剛被惡意采訪的一幕再次在他腦海間浮現。
可就在這時，緣下聽見前排的影山也發出了一聲疑惑的語氣，他側頭看去，發現影山此刻表現出來的姿態竟和谷川一模一樣。
田中同樣注意到了兩人的異樣，但偏偏這兩個家伙沉默起來一個比一個還悶葫蘆，自己偷偷在那震驚半天了還是半個字都沒透露出來，看得他直心癢癢。
他雙手抱頭發出悲鳴，“到底是看到了什么啊喂！比起謎語人，直接不說話更致命——”
谷川和影山對視一眼，兩人的表情都恢復了正常。
“看到了一個之前在國青認識的人。”影山說。
谷川點頭，“看到他有些意外，但是仔細想來也本該如此。”
田中側坐著，他左看看谷川，右看看影山：這說了和沒說有什么區別嗎？！
看著田中逐漸扭曲的表情，谷川眉眼彎彎，不過這倒也不是他想故意隱瞞或者是捉弄田中什么，剛剛他和影山所說的，的確就已經是他們知道的所有了，畢竟他們也只不不過是相處過區區幾天而已
谷川的視線重新回場地上，井闥山先手，這一場比賽井闥山二傳首發直接換成了朝下，朝下的跳發一開始就毫無收斂的意思，直撲一林而去。
對面一傳并不到位，二傳調整得倒是很不錯，到位的排球敷貼的順著弧度飛向空中，滑到了躍起進攻的攻手面前。
騰空而起的男生單臂向前高揮而出，紅棕色的發色在頂部極亮燈光的直射下幾乎被染成了極為閃耀的亮紅色。
谷川心底閃過一個名字。
大山陽太。
第208章 一林1
“！好快！”
只聽一聲呼嘯在場上狂飆而過, 陽太的攻勢凌厲無比，被他扣出的扣殺球速快得不像話。
剎那間大半觀眾都只覺得場上瞬間席卷而過了一陣狂風，就像擺脫出了人視線能及范圍一樣, 所能看到的只有瞬間出現在了球網另一側急墜而下的排球, 速度快到令人咋舌。
井闥山后排一位一頭黑色短發像是涂了發膠般樹立著的男生立即向前狂躍出一大步, 試圖趕在排球即將下墜的前一瞬迎上去。
但是這種反應在極限的速度面前似乎完全是徒勞的，最終他的手只不過是碰到了半個排球的邊而已, 球體狂轉著向場外飆。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似乎已經看見了排球落地的結局。
而就在這是, 古森穩而快轉身向后邁出了一大步, 整個人瞬間騰飛到了空中，高伸而出的雙臂輕而易舉的提前擋在了意欲進一步飛出的排球面前, 排球與他手臂相撞。
不過緊接著發生的卻并不是重新彈回到高空中, 而是穩穩的飛回了前場, 出現在了球網前的高空之中, 而在排球逆向騰飛的同時, 佐久早也已經在助跑起跳了！
“他們想要直接進攻？！”
“這還只是第一球而已，不用這么著急吧，還是求穩更加——”
這話還沒說完, 觀眾席間的驚呼已經將其打斷, 只見場上佐久早已經出現在了全場的最高點上，他向前狠狠揮臂扣殺, 手掌分毫不差的集中在了球體的最重心上。
扣殺帶著恐怖的力道狠狠撞在了一林后排的自由人手間, 瞬間狂飆出了球場，聲勢之浩大就連遠遠坐在觀眾席上的烏野眾人都在一瞬間覺得自己的心臟被撞得一停。
扣殺直接得分, 上一秒還被一林穩占的先機此刻已經被井闥山輕而易舉的抓回到了手中。
“井闥山以無可抵擋之勢率先拿下了第一球，全國前三的絕對王牌——佐久早圣臣！！”
“古森選手雖然是自由人, 但二傳能力也真的是相當突出啊，甚至剛剛這一球使用的還是下手直接高墊！不愧是在談及自己最大優勢時直言是二傳能力的傳奇自由人！”
“哎呀，雖然剛剛一林高校的大山選手高速扣殺進攻得也相當亮眼，但是在井闥山面前似乎還并不能構成絕對性的威脅。”
烏野除開谷川和已經在國青時近距離看過很多次佐久早和古森水平的影山之外的全員都被這一球沖擊到了。
雖然說之前在八強賽里烏野也圍觀過井闥山的比賽，但是當時他們的注意力更多的都放在了突發情況和被臨時替換上場的朝下身上。
而且當時或許是為了照顧剛上場的朝下、太過臨時而搭配得不好，又或者是他們好不容易那個一擠進去的那個位置視角太偏了，反正烏野所有人就是感覺之前看的所有球都沒有這一場來得直觀。
——真正的，來自全國前三王牌的一擊。
“好好強！”
日向一邊不自覺的顫抖著一邊往外面不住的冒著小星星，整個場面看上去相當奇異。
西谷則立即回頭，他唰的一下側頭看向谷川，雙眼亮得驚人，“這一球不僅僅是力度和聲勢嚇人而已，幸南，是不是！”自由人的本能仿佛在不斷燃燒著，驅使著他將自己的猜想問出。
谷川點頭，“雖然圣臣并不是左撇子，但是他的手腕柔韌度相當強，可以輕而易舉的在排球上附加相當強悍的旋轉，能給對手的一傳造成相當大的壓力。”
“噢！”旭恍然大悟，“一林那邊自由人明明站得挺到位的，但是最后球卻相當不自然的飛了出去，簡直就像是西谷之前接牛若扣殺時的情形一樣，原來是這個原因啊。”
西谷點頭，“對！我也是想到了這一點，之前在采訪上也看過一些關于佐久早進攻特點的報導，但是終究還是比不上真正看到真切，厲害到犯規！”
雖然嘴上說著佐久早厲害，但西谷眼中燃起的卻只有興奮。
在烏野眾人熱切討論著的同時，場上的比賽仍在進行著，在西谷話音還沒有完全落下來的時候場上炸響已經再次響亮起來，而且還是連續的兩次，眾人看去，看到的卻是遠遠砸出了界的全壘打。
剛剛山口光聽西谷的雄心壯志去了并沒有集中關注場上的情況，一時之間還有些懵。
谷川倒是在瑣碎閑談的同時就沒有將視線從場上挪開過，他解釋道，“一林一傳被朝下發球針對，亂了，桐山前輩速攻得分，之后的第二球朝下繼續爭對，一林扣球出了界。”
朝下的第二次發球瞄準了陽太，陽太被迫一傳，倉促之間沒能將球穩當的托回至空中，二傳也并沒能補救到位，被限制住的陽太沒再來得及起跳。
最后扣殺的是一林另一位頂著爆炸頭的攻手，他的球路很刁鉆，但只可惜力道并不強，最終被井闥山穩穩接了下來，井闥山笑瞇瞇的白發副攻速攻直取一分。
緊接著下一球朝下緊盯的依舊是陽太，就差沒把‘我就是要直接針對這個剛剛靠著驚人的球速給所有人留下了不小印象的攻手！’的心思寫在臉上了，而陽太這次雖然接穩了，可緊接著一林二傳將球傳給他讓其進攻時他卻直接扣出了界。
旭驚恐：“？！一上來就連續得了三分，太夸張點了吧，這可是半決賽誒！”
“我記得井闥山的的主將這次都還首發沒上場？”山口的嘴巴都張成了O 字，語調也逐漸拖長，“不愧是有著最強王者之稱的井闥山這都半決賽了”
“一開頭冒頭的大山被完全壓住了。”
谷川：“陽太還剛轉位置不久，現在在進攻上還是比較依賴自己的先天條件，技巧上的訓練還遠遠算不上充足，所以雖然球速很快，但并不是他能夠完全控制的，對于這方面他還沒有完全利用起來，不然剛剛元也不會接得那么輕松的。”
緣下：“陽太？”
谷川解釋道，“就是剛剛說的大山選手，全名大山陽太，他也參加了國青的合宿，當時他并沒有和我們說他是哪個學校的，剛剛看到才知道。”
田中眨了眨眼睛，原來這個人就是谷川和影山說的那個沒有想到會遇見的人。
可惡！谷川這家伙對于情報掌握多少才是正常根本就搞不清啊！都能說得這么詳細了居然還說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簡直可惡！
不過田中雖然在心中憤憤的想著，但他的臉上卻沒有表露出什么，他也沒有選擇在這時出口追問，只是保持著沉默準備不動聲色的聽谷川繼續往下說。
——哼哼～他還是知道的，世界上沒有人在這種“解說時刻”能做到不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順著一籮筐全框出來的
感受著身側不斷傳來的熱切注視，和隨著視線一起幾乎就呼到了自己臉上的“好奇！快繼續說下去吧！”的幾個大字，谷川陷入了沉默。
原本他已經不打算繼續說下去了的，畢竟這大部分對于陽太現狀的判斷都只是自己的猜測而已，但是此刻他卻怎么也止不住口了。
話說這個場景好像之前自己也經歷過，只不過當時自己的位置似乎和田中相反…
谷川頗為無奈的笑了笑，“其實陽太進攻的穩定性還沒有到完全能上場的地步，但一林的進攻能力并算不上強，很需要進攻端力量的補充，將換了位置之后的陽太還繼續定為首發，隊伍整體應該也是有這方面的考慮吧。”
“的確，一林看上去看上去就是注重綜合感的隊伍，一傳都相當穩妥，進攻端好像都算不上活躍——一開始就被井闥山沖擊這樣的話，那第一局十有八九會要吃大虧了。”
沒有人反對谷川的推論，一上來陽太的進攻的確驚艷，雖然之后的兩球都沒能有什么太好的發揮，可速度上的優勢本來是介于分毫之間的微妙，稍微被限制住就很容易出現巨大的偏差，就像是日向和影山之前的怪人速攻一樣。
烏野所有人都知道這個道理，但他們也就是在清楚這個道理的同時才會說出這樣的評價。
要知道剛剛說的可是日向影山之前的怪人速攻而已，成長到現在的他們已經不會因為這樣簡單的發球盯攻而束手無策了。可以自己一傳之后充分利用好間隙中的每一秒去調整，簡短的二傳之后立即加速進攻，也可以側開空間讓隊友一傳，而場上的一林卻什么也沒有做。
“或許一林是缺了一位能穩住的一傳？要是有的話大山的進攻力就能充分發揮了。”
谷川并沒有接話，他只是笑了笑，朝場上看去。
場上比分飆升的球速十分快，他們說上幾句話的工夫，比分已經跳動為了4：8，井闥山一開始就和一林拉開了分差，烏野眾人看得直皺眉。
只不過讓人奇怪的是，一向最喜歡在這種時候鼓動情緒的解說并沒有說出任何“一林勢弱，這一局已經是井闥山囊中之物！”，“完蛋了！”之類的不看好的話。
一林方向觀眾臺上啦啦隊的應援聲依舊不減，選手們的表情竟也依舊如常。
整個一林隊伍唯一看上去不太好的，就是大山陽太。
一林場地上，陽太雙手叉腰站著，大口的喘著氣，他的體力很好，此刻呼吸的急促并不是因為體力被大力消耗，而是單純的被自己郁悶得腦袋缺氧了。
這個古森元也實在是太變態了，只要他在場上無論自己打出去的球怎么亂飛最終都還是會像被罩了個籠子一樣，乖順的落在他的手里，簡直就不科學！
自己怎么也拿不下分就算了，前輩們也很難從對面那邊討到便宜，比賽到現在還沒有一分是漂漂亮亮的直接痛快釘下去的，憋屈，太憋屈了！
陽太的表情都有些扭曲了，之前國青的時候自己也不是沒和古森做過對手，當時也沒有覺得他那么難纏啊。
現在自己的水平還比當時要更厲害了呢，怎么還更狼狽了呢，當時只不過是因為
對了，自己怎么忘記了，那個時候自己基本上不是和谷川前輩一組就是和佐佐木一組，就算被打回來的球也基本上會重新變為進攻的機會，自己根本就不需要去想這個問題，直接扣飛過來的球就是了
啊是谷川前輩啊現在他就坐在上面是吧
這幾個字在陽太心中放大放大又放大，原本因為比賽的緊張而被淡化的情緒有一次鮮明的從心底冒了出來。
陽太剛剛還十分痛苦的表情驟然變得安詳，他整個人都就像變成了一張長長的扭曲紙片一般在原地飄了飄。
爆炸頭就站在陽太身邊，看著陽太這個樣子，都不用問，他就瞬間明白了這家伙此刻在胡思亂想些什么，畢竟在賽前的時候這家伙都——
*
比賽正式開始前一個小時，熱身副館。
下午需要比賽的隊伍男生組女生組全部加上也只不過有四支而已，用于熱身的賽前熱身的場館此刻除開零星的擊球聲之外幾乎聽不到任何其他的聲音。
但就是在這一片安靜中，衛生間的大門嘩的一下被人從里邊推了開來，在人出現之前，熱情滿分的極度響亮聲音已經和巨大的聲浪一起轟的一下沖到了所有人面前。
“哦哦哦！終于又要比賽咯~！”
頭頂著爆炸頭的男生表情都被震得扭曲了幾分，他抬手整了整自己被吹歪的發型，不滿的大喊，“就換個衣服而已，發什么顛！這么想被前輩罵嗎！”
“哼哼~前輩他們還在里面換衣服呢~我可不會被你嚇到~”
沖出來的男生身邊還飄著大大的波浪號，他一蹦一跳著以幾個相當辣眼睛的動作跑跳到了爆炸頭身邊，“就算被前輩看到了也只會表揚我的，我這叫狀態極佳！”
看著他這樣子，邊上有人大笑，也有人好奇的詢問，“不過今天怎么就你一個人蹦跶出來，之前這個環節都是你陽太一起被稚名罵的欸，今天少了一邊還怪不習慣的，難不成他又衣服套反把自己卡住了？”
“這個難道是什么很值得遺憾的事情嗎？”作為同樣被調侃一環的爆炸頭回頭，幽幽的說完才回答了對方的問題，“陽太早就換完縮在那了。”
爆炸頭朝一個反向努了努嘴，其他人看去，只見在場地的角落里，陽太一個人十分自閉的低頭手中的排球，似乎在相當專注的在研究自己手中的排球到底有幾條線。
——嗯，一個平時除開排球比賽訓練之外都專注里極低，開著賽前會議都能開無數個小差像是有多動癥一樣的陽太居然在發呆？
所有人腦袋上都同時出現了一個問號，然后是緊接著一起出現的，是巨大的感嘆號。
“怎，怎么回事？！世界終于要末日了嗎？”
“不不不，就算世界末日陽太也不可能這樣的吧？！”
“肯定是因為國青合宿時候惹的孽緣啦——~”
一人出聲接話，大家同時看去，爆炸頭眼睛一亮，他上前伸手大力的拍了一下那人。
“我就說今天你這個萬事通先生怎么這么安靜，原來是在這等著切話口子呢，哎呀，就我們之間的這個關系還用等話口子嗎？你直接說，我們洗耳恭聽。”
“哼哼~”萬事通·仲間君小小的驕傲站了站直，顯然是對爆炸頭的話很受用，“之前陽太這家伙不是被國青征招了嗎~他在那里認識了谷川幸南，給他換位置建議的也是谷川——這小子估計壓根就沒敢說自己是一林的，一直和人家隱瞞著身份呢，結果現在烏野提前一步進了決賽，這一場決定他們對手是誰的半決賽他們肯定會來看，自己是個大騙子這件事情不百分之百就會暴露了嗎？”
眾人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仲間你怎么知道得這么詳細的？因為我記得陽太回來什么都沒說啊？”
“萬事通先生都姓仲間了，那肯定是朋友多多消息靈通啦。”
爆炸頭毫不留情的大笑，仲間的表情倒是沒有半分變化——他在損稚名那個蠢得不能再蠢的爆炸頭時也是同樣的不軟半分手的。
就這樣，爆炸頭的大笑聲在副館場地內回響了好一會，直到幾人身后兩道身影遲遲的走來，他才將聲音驟然一收。
過來的是兩位身穿著和他們同色隊服的男生，顯然是隊友，其中一人發色是奇異的黑白變色，看上去顏色和梟谷的木兔有幾分相似，長相很是出挑，這種出挑和谷川那種極度精致的漂亮并不相同，而是更偏向于冷銳。
而另一人則在他的襯托下就顯得有幾分普通了，發色是沒有什么記憶點不說，一副深色的寬邊眼鏡還更把他本來還算得上清秀的面貌遮掩大半，只能看得見眼鏡反光之下閃現出來的銳利白光。
不過這兩人雖然外表完全不同，但臉上都是同樣的面無表情。
“賽前會議在出發之前井之原教練已經開過了，之后教練只會在上場之前最后進行叮囑，所以我們直接開始熱身——這件事情之前已經說過了吧？現在這種時候了還聚在一起聊天是？而且我好像還聽見了并不屬于我們接下來要對戰對手的名字？”
兩人之間出來說話的并不是那個一看就相當出挑的黑白發男生，而是邊上普普通通的那位，他似笑非笑的看向爆炸頭。
“這個時候分心去干這些是稚名君提起來的嗎？”
即便只是回憶而已，但當爆炸頭想到這時還是感覺自己連頭皮都炸了起來，整個人一個激靈，回憶瞬間切斷。
他偷偷的側頭看了一眼自己身側的長谷明和今井，確認他們兩個并沒有看自己之后才回頭看回了陽太，陽太也在看著他，表情蠢蠢的。
陽太是一個活潑得過分，偶爾也會有很敏感的時候，但是絕大部分時間都相當一條筋的人，簡單來說就是相當好忽悠。
爆炸頭顯然深諳此道，他一伸手毫不猶豫的給了陽太一個大爆栗，一大段話直接朝著陽太劈頭蓋臉的就過去了，
“陽太你換位置是谷川建議的吧，國青的時候也受到了很多教導吧？”
陽太懵懵的點頭。
“要是你實在擔心就也不用想那些亂七八糟了的，直接在半決賽的賽場上來個大搞砸，身體力行的告訴谷川自己作為他的首席大弟子已經沒救了，谷川肯定再也不來找——”
這次都還沒等爆炸頭說完，陽太的眼睛就已經騰的一下瞪大了，他似乎已經想到了那幅場景，“啊啊啊不行不行！”
“一林可不是只有你一個人呢。”爆炸頭一笑，“所以現在應該？”
陽太唰的一下站直，“好好比賽！”
看著陽太身后熊熊燃起的戰意，爆炸頭臉上的笑容更加真切了幾分——單細胞就是好忽悠。
短暫的對話結束，場上比賽繼續。
幾次輪轉之后球權依舊還是被井闥山拿了回去，現在發球的是一位看上去發膠涂了很多的黑色立發壯實男生。
山口總感覺下一秒這個看上去就兇得不得了的選手會直接將把球砸到對面像打保齡球一樣砸飛幾個一林的選手。
裁判哨聲響起，瞬間被大力扣出的排球在場地上空撕裂出一道長長的痕跡，山口下意識的閉了閉眼睛。
眼前視野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驟然敏銳的聽覺，在排球劃破空氣的呼嘯之后，猛然響起的撞擊聲是——
“嗯？”山口眉頭微皺，耳邊傳來的撞擊聲和他想象中的并不一樣，他睜開眼睛，正好看到了排球從一林后排的一人手中轟的一下瞬間躍起。
聽聲音山口可以肯定，這一球并沒能穩當接起，只是單純的彈回了上空而已，邊上的陽太墊球補救，爆炸頭進攻。井闥山的攔網瞬間出現在他面前將扣殺攔下，排球反彈回場地。
攔網之后直接反彈的球極為難接，就算是谷川西谷古森這種水平的一傳好手也不可能說出自己一定能做到攔網跟進這種不科學的話，可是——
山口瞳孔微縮。
他看見一林場上，那個剛剛連一傳都還沒能接太好的一林選手居然已經提前出現在了排球的落點之上，雙手穩穩的抵在了那里，表現出的姿態無比輕松，排球重新彈起。
全場觀眾沒有一人預料到這一球居然還能被救起來，此刻都呆呆的看著，但一林的選手們臉上卻沒有半分驚訝或者驚喜。
在排球起來的瞬間，側邊的二傳已經緊跟而來，在一傳向后撤步騰位的同時他側步向前，一去一來節奏卡得精準無比，輕躍而起后瞬間將球托到了網前，最后陽太扣殺直接得分！
這一球一林所展現出來的水平和之前完全不同，但這似乎并不只是一個巧合。
緊接著的下一球，方才一傳的男生再一次展現出來了如同預判般的提前到位，一傳后二傳配合一球默契。而這一次，他沒有傳給陽太，而是直接原地高傳向上。
剛接了一傳的男生直接沿著邊線向前大步躍起，踏著最后一步他騰躍至空中，狠狠向前揮臂扣殺。
朝下立即緊跟著上前攔網，可就在他擋到了男生面前的瞬間，男生的手勢竟然瞬間一變，改為了打手出界，排球狠狠的撞在了朝下手間，瞬間飛了出去。
“好球！！”在排球狠狠砸落在地面的瞬間，觀眾席上歡呼驟起，甚至有人直接站起了身鼓掌，
這幾乎是一林的第一次連續得分，而無論是第一球還是第二球都實在是漂亮，從之前的攔網跟進、二傳、進攻，到這一球的一傳之后再進攻。
一系列動作就像是一節一節扣死的鎖鏈一樣，那種默契感即便是遠遠看著都能夠清晰的感受出來。
解說員也在不斷的大力夸贊著，不過說的卻并不僅僅只是這兩球的事情，他的情緒高漲得不太對勁，就好像是看到了什么已經期待了很久的情形一樣，他興奮的大喊著，“出現了！！獨屬于今井選手的逆轉時刻！！這就是最擅長逆風盤的一林高校！！”
“在今井選手和長谷明選手這對極為默契搭檔的搭配之下，一林高校從絕對王者手中一舉撕下了兩分！分差正在不斷縮小！不斷縮小！”
山口愣了愣，在此之前他從來沒有看過一林高校的比賽，對于這到底是一支怎樣的隊伍完全源于剛剛其他人觀看比賽時說出的猜測。
聽現在解說員說的好像這支隊伍居然是后程發力的類型，在落后之后會有瘋狂追回甚至是逆轉的情形出現？難怪之前他們落后的時候選手和應援隊都沒有什么反應
不過為什么啊？這好像也不是像音駒一樣在用很長甚至是一整局的時間來觀察對手，以便謀劃之后的戰術啊？
一林只不過是落后了半局不到的時間，分差還那么夸張，怎么看都像是真的實力不濟落后的，解說員狂夸的什么二傳長谷明和接應今井在之前也沒有什么好的表現
山口心中滿是不解，不過想著想著他就又卡了一下，他突然覺得剛剛聽到的內容里似乎有什么很耳熟的地方，下一秒，他就立刻回想了起來。
今井渚！之前在看排球雜志時看到的那個谷川學長的國中同學！全國第一接應！
因為隔的距離實在是太遠，場上的選手們都在動，山口本身又只是在雜志上看過一眼今井而已，所以在想起這件事情之前他對于今井的印象都是發色和木兔前輩很像的人，此時才想起國中時期的谷川也同樣是這樣的發色。
這就是那個微妙的和谷川學長很像的谷川學長的舊友
山口瞬間回頭看向谷川，而在他斟酌著要不要問出口時田中已經先一步的把話說了出來，不過和山口不同，他的注意力放在了解說員說出的今井的名頭‘全國第一接應’身上。
“奇怪，這個叫今井選手雖然剛剛表現是很好，但是之前一直都灰撲撲的啊，這就是全國第一接應？我覺得谷川你更強些！”
也不知道田中有沒有想起來今井是誰，反正他就是朝著谷川像機關槍一樣輸出了一大段話。
谷川笑了，“渚是在充分分析好所有情報之后才會動手的類型，為了收集情報他并不吝嗇犧牲暫時的分數。”
田中疑惑，“但是一林也沒像音駒一樣暫停之類的啊，時間也太短了，他分析之后的戰術怎么實施呢？。”
山口：問得好！
谷川搖頭：“并不是研磨那種類型，雖然我也不知道渚是如何做的，但他的確能極快的收集好場上的情報，有時甚至能做出預測場上情況提前做好準備，在排球組織和技巧的運用上也相當靈活。”
這個形容怎么聽怎么耳熟
聽到谷川這么說，烏野中好幾人都陷入了一瞬的沉默，他們有種異樣的即視感，和研磨不一樣的分析預測型再，加上那個發型，那個球風，真的是怎么看都和谷川很像啊而且絕對是已經超過長期相處能夠達到的類似了…
不過谷川的語氣依舊平緩，“雖然我國中時和渚一直時比較親近的朋友，訓練也常常是我、元也、渚一起喝圣臣互練，但是在轉學后就沒有再聯系了，渚國中時的球風并不完全是如此，性格似乎也變了很多”
“原來如此”
緣下清楚，谷川向來對周圍人情緒變化都極為敏感，幾乎不可能出現注意不到的情況，此刻他的忽視只能證明他注意到了卻并不在意。
他輕輕松了口氣，改而笑著說，“古森選手、今井選手、谷川，你們這群人里一傳過分優秀的也太多了吧。”
田中：“嘶不如說這些都是佐久早相處了很久的好友吧？那也是一個和谷川一樣一傳超級厲害的大魔王啊，這么一說來，佐久早是帶了什么身邊人一傳超級好的buff嗎？從小被那種厲害到變態的旋轉磨礪出來的？他會走著走著路開始轉圈圈嗎？”
谷川回想了一下，發現好像還真是這樣。
自己的一傳是和元也一起練出來的，圣臣就是負責發球給他們的那個，一開始那變化莫測到都有些惡心了的球路可是把他倆折騰得不輕。
每到這種時候圣臣都會頗為得意露出一個格外欠打的臭屁表情，自己跟在元也后面一起包抄撲上去，把這個最潔癖的家伙壓倒在地上。
訓練結束之后他們就會一起去下學路上的便利店里買兩支棒冰，可以掰開的那種，自己和元也分一支，圣臣一個人獨吞一支。
——這是他們約定好的賭注，也是“邀請”圣臣過來幫他們訓練的報酬。
這些事情谷川原以為自己早已經將其忘卻，但此刻他才發現那只不過是紙卷表面染上了歲月的斑黃而已，輕輕擦去之后色彩依舊清晰而鮮艷。
谷川還記得自己是到了國小快畢業才能穩穩接下佐久早進攻的，當時先他一步從“苦海”中脫離出來的元也還在那個時候請自己吃了一份超級好吃的豚骨拉面。棒冰賭注也在那一天之后就暫時停止了，畢竟圣臣從來都不會打沒有把握的賭注。
到了后面棒冰賭注重新開始時已經是國中的時候了，國中時他在排球部的入部比賽上誤打誤撞的認識了渚。
當時渚還只是一個初學者而已，他們三個一起壞心眼的迫害渚，但渚的脾氣很好，每一次都是笑瞇瞇的慣著他們，而每次訓練慘敗后在回家的路上，渚都會一個人頗為豪氣的買下兩份棒冰，他們四個人正好一人一小根。
渚和元也似乎每天都會有新的話題和有意思的事情和他們分享，他們就一邊吃著一邊樂呵呵的聊，直到走到回家時分岔的路口上
“谷川？”
谷川驟然一驚，太久太久沒有漫上來的各種回憶僅在瞬間就全部散去。
看著田中略帶上了幾分擔憂的表情，他立即反應過來自己還并沒有回答田中的問題，谷川朝著田中安撫一笑，重新回答道。
“轉圈什么的還是不會的啦，圣臣是手腕的柔韌力格外突出，并不是腰。不過關于一傳實力和圣臣有關或許也有這個原因哦，但是渚為什么能夠做到不溝通就直接布局也的確是未解之謎，可能是遇到了超級默契的隊友吧。”
西谷：“越說越厲害了！！”
大家都知道，對于西谷來說發出這樣的夸贊就是他對對方非常感興趣的意思，再四舍五入一下就完全是宣戰了。
旭看著西谷，“現在西谷你宣戰直接一次性宣兩個的嗎，之前的佐久早現在的古森，也太多了吧。”
菅原調笑，“是不是還要再加上今井和谷川？”
西谷理所當然的點頭，“谷川已經宣戰過了！今井的話他們打贏了就去！”
“不是讓你直接上啊！”
耳邊一整整嬉鬧傳來，谷川也揚了揚唇，他換了隔坐姿重新向后靠了靠，看向場上。
此刻場上一球剛剛結束，在被井闥山連續扳回兩分后一林又贏回了一分，場上的局勢居然有幾分陷入激戰的趨勢了，而剛剛作為得分中間環節的今井正在和長谷明擊掌相慶。
谷川知道渚現在的變化很大，在他記憶中那個溫柔愛笑的身影正在不斷被眼前這個冰涼的影子取代，甚至渚都和國中最后時間里的自己有了些許接近了。
一開始在國青時谷川其實還沒有發現這一點可能代表著什么，而在現在，他已經有了意識。
在前幾輪的比賽里他也嘗試主動尋找過今井，可是當時卻并沒有找到今井人，自己遇到的只是這個一林的二傳，叫做長谷明的男生。
當時自己讓他幫忙傳話給今井，讓他傳達一下自己的加油和聯系方式，對方答應后卻一直沒有消息傳來。
或許在很久很久以前，自己就已經和渚走入了不同，再也不會相見的岔道了。
谷川如此想著，他看著場上，與長谷明擊掌相慶的今井冰冷的表情上有了些許溫度，他似乎是在笑著的。
遠遠的，谷川感覺這份笑意和記憶中的樣子重疊在了一起，卻并不是對著自己。
谷川扶了扶眼鏡。
第209章 一林2
“好球！”
“啊啊啊啊二傳傳得好！！”
“今井學長太帥氣了！！”
全場叫好聲齊響, 其中一林觀眾席上的應援隊最為矚目。
自從第一局中盤一林開始發力一度逆轉了場上局勢之后，一林的應援隊就像是換了一批人一樣，根本就看不出半點之前佛系不在意的模樣, 各種歡呼助威聲不絕于耳, 在觀眾席上的烏野眾人不由得側目而望。
菅原表情奇異：“感覺一林的應援又亂又整齊的。”
大地也和菅原一樣看著一林觀眾席方向, 一林的應援完全沒有他們之前所慣常看到的強校常有的整齊劃一感，雖然坐在一起, 但他們似乎完全沒有人統一秩序，無數聲音分散但又在最后奇妙的匯聚成了一個整體的聲浪, 最是純粹又最是打動人。
“雖然因為太雜, 不能聽清楚每一句不同的話具體是在說什么，但是光是聽到這樣的聲勢就足夠振奮人心了！”
“不過從沒有任何排練, 完全放任大家自主發揮來看的話, 難道說一林的應援隊里主力竟然是散客嗎？之前我看大部分人都沒有穿校服, 還以為他們和市立東一樣, 是那種超級自由, 不管學生穿什么的學校呢。”
“畢竟一林的人氣超級高。”成田接話道，“他們有自己專門的應援會，喜歡的路人粉也很多。”
“誒？！應援會！”日向田中西谷三人的眼睛同時瞪得大大的, “可是他們也不是強豪啊, 我之前都沒怎么聽說過呢。”
“人氣和實力并沒有絕對關系的吧。”木下接話，順便還為大家做了一個科普。
一林雖然算不上超級強校——或許在地方是的吧, 可在全國來看, 一直以來進入全國一兩輪之后就被淘汰的不上不下成績實在是算不上出色。
但是與此同時一林又擁有著極高的人氣，能僅憑借著有限的展現在人前的比賽次數就獲得第一排名的今井實力極為突出, 長相與性格也是吸引人的類型，一向是名氣爆棚的超級選手, 再加上一林往往都是先落后再逆風翻盤的風格，所以討論度一向很高。
“而且不僅僅是單純的個人實力強大，今井學長雖然的大局觀也超強！”
一林觀眾席上，應援席間有人一邊揮舞著手中的塑料喇叭，一邊感嘆的說著，她顯然是今井的大力支持者，“雖然他并不基本上都是偏重于防守，在最終決定性的進攻上并不常出手，但就是有種支撐起了整個隊伍結構的感覺！”
“實力強大還超級帥氣！這就是傳說中的人氣選手啊！”
“氣場也特別厲害！”
所有人齊齊點頭贊同。
今井的身高有一米八出頭，這個數值雖然在排球選手中還算不上特別突出，但也完全是夠用的程度，那就更不用說在學校走廊里從普遍身高不過一米七上下的普通學生間走過時視覺沖擊力會有多大了。
修長高大的身形、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神色、過分張揚的黑白染發，幾項過分顯眼的因素全部集合到了一人身上，簡直就像一座冰山。
很少有人會在初次見面時主動靠近今井，包括一林自家的隊友也都是這樣，除開訓練比賽中必要的溝通之外，根本就沒有什么和他說話的機會。
按校內最受歡迎的火熱排名記載，最差的記錄是半年，就連陽太都花了整整兩天才找到機會。
這并不是因為今井本身有多么高冷驕傲不屑于與他們交流，只是單純的…
觀眾席上幾人的視線齊齊看向賽場中央，在排球落地的第一時間，一林的二傳長谷明從網前直奔到了今井的面前。
今井還沒有起身站直，長谷明微微彎腰抬手伸到今井面前，露出了一個大大的柔和笑容，“小渚！傳得超級好！！”
今井抬眼看了一眼長谷明，唇角微彎，冰冷的表情似乎也跟著柔和了半分，他伸手搭上了對方的手，順著一個借力利落的站了起來。
長谷明的身高有近一米九，今井和他并肩站在一起后整個人都被稱得小了半圈，氣勢也沒有那么凌厲了。
冰山消融。
這本來應該是相當友愛的一幕，對外冷漠的男生在與親近隊友的相處中展露出了柔軟的一面，但一林觀眾席上剛剛還樂呵呵贊嘆著今井的幾人此刻都奇異的開始了不爽的磨牙。
今井學長明明超級受歡迎，但是大家卻總是找不到機會和他解除相處的原因不就在這么！
這個總是以守護者姿態如惡龍般霸占在寶藏身邊的可惡長谷明！這誰還敢上去啊？！
當然有。
場上，就站在今井和長谷明兩人身后的陽太已經在蠢蠢欲動了。
剛剛一球最后就是由陽太扣成功的，要知道他可是在國青合宿時面對冷面煞神還各種非議滿天飛的谷川他都能直接貼上去，現在能在沖上去擊掌之前停住半步觀察一下情況，就已經算得上是奇跡。
不過這樣的奇跡大概也就持續了半秒，在看到今井臉上笑意時陽太就已經像掀籠而出的大狗狗一般沖了上去，掛在了今井面前。
是的，是掛，在即將接觸到今井的前一秒，陽太整個人像是拎雞仔一樣被長谷明拎了起來，冷森森的聲音從耳邊飄了過來，“大山！”
上一秒還在笑容滿面的柔和表情僅是一個側頭就變成了看死人一樣的冰冷，很難形容這種極速變化所待來年的驚悚感到底有多么強烈。
不過陽太完全不為所動，對于長谷明的變臉絕技加雙標他早就已經習慣得不能再習慣了，他只是在空中頗為不滿的撲騰了幾下，“不要叫大山，要叫我陽太！”
“你是活奔亂跳的老鼠嗎，喜歡往別人身上掛，晃來晃去的煩不煩。”
長谷明面色不善的說，他明顯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才是第一個沖到今井面前的了。
陽太熟練的一個側身從他手中翻出，哼了一聲，“小氣鬼！今井學長遲早發現你的真面目！”
“大山陽太！”
*
場上，比賽繼續。
一林正在試圖將分差縮小后重新反向拉開，井闥山自然不會愿意給他們這個機會，僅是下一球一林球權就被打斷。
井闥山迅速拿了球權沒給一林任何連續得分的機會，但一林全員的表情都沒有因此而受到半分影響，所有人都能看出他們狀態依舊正好。
緊接著的下一球，一林又以與井闥山同樣之勢逼了上去，面對在最后時刻才猛然改為輕拍的刺激進攻，今井依舊應對得極穩，之后在隊友沒能直接扣殺成功時更是給出了神乎其神的攔網跟進，陽太進攻得分。
——雖然陽太的技術還很粗糙，但是沒有人能夠否認他的得分真的很多，僅是一年級生而已，竟就在全國半決賽的舞臺上扛起了隊伍大半的進攻壓力，解說員夸贊了一句又一句還依舊覺得沒有說到位。
一林站位輪轉，不過這一次拿到球權之后一林沒能給井闥山的防守造成什么阻礙，路線刁鉆的上手發球被井闥山的后排人員簡單利落的接了起來。
一林正選不是所有人都掌握了強力的發球技能，板凳也不厚，沒有能替換上場的關鍵發球員，剛剛發球的一林選手就是練習過大力跳發但還沒有完全掌握的類型。
在這種隊伍領先的時刻選擇穩妥的打法維持優勢并不能說是錯，可是
男生一臉的懊惱，在出手的瞬間他其實就已經后悔了，應該還是要拼一把的，在這種程度的比賽上任何不痛不癢的發球完全就是在給對送分啊
不對，應該是說自己本來的打算就是要拼一把的，自己是在一對六的發球上，在直面井闥山時膽怯了。
男生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抬起雙手大力的呼了自己一巴掌，大喊了一聲抱歉，然后與此同時立即上前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準備接球
不能急。
“有點可惜的一次發球，井闥山輕松接下拿到了進攻機會。”
“井闥山的本間選手后排重扣轟殺過網，很有壓迫力的一球！”
排球從空中狂飆而過，驟然劃過一道幾近眩目的弧線，球體重新直沖向后排右翼位置，出現在了剛發球發揮不佳的男生面前。
他瞳孔生理性的一縮，但最終還是一咬牙，堅定的邁開一步頂了上去。
“起來了，但是高度不夠！”
“抱歉，補一下！”
“我來！”
今井飛身魚躍向前，撲到了排球的落點上，雙臂向上利落的一勾，排球驟然重新升空，直接從他手間飆起飛到了接近網前的位置上。
長谷明立即反應過來試圖躍起后網上直接推球，可是井闥山一側的反應居然更快，在他起跳之前，同在前排的井闥山高個子白發男生已經躍起出現在了排球前方。
白發男生就像是早就預料到了這一球會飛到這個位置上一般，直接向下揮出的手臂輕而易舉的就將球從極高的位置上蓋了下來。
排球在轉向之后再次朝今井飛去，而此刻，今井甚至都還沒有來得及站穩身形。
但是今井的表情依舊沒有任何驚慌，直面這凌厲到恐怖的一球，他只是果斷的向后一撐，整個人向后平移。
與此同時長谷明也已經從另一邊沖了過來，兩人一撤一補，球重新飛騰到了空中，并不高，但是已經足夠。
長谷明回首大喊，“大山！”
此刻陽太根本就提不出半分的心思去提醒長谷明要喊自己陽太了，他同樣緊盯著那顆排球。
雖然已經換了位置，但是之前二傳的技術他可完全沒有忘記，緊跟著長谷明上前，陽太雙臂上伸穩當的將球至了高空中。
下一秒劇烈的撞擊聲響起，隨著今井一個漂亮的飛身下扣，排球已經被他死死的釘在了井闥山的場地上，落在了古森的聲側。
“好球——！！”
“再來一球！！”
下一球，依舊是沉重得不像話的扣殺，排球與爆炸頭雙臂相撞之后即刻斜飛向場外。
長谷明腳步沒有半分停頓，他立即側步上前，努力轉身躍起上手將球傳回前排網前。
不過這一球在角度和位置上都太偏，姿勢相當難受，他只能做到倉促的托球而出，而在長谷明出手的同時，解說員也已經依據著場上情況所容許出現的唯一可能和長谷明的動作推測出了他的意圖
——陽太的位置正好就在與之身體朝向方向相同，與其呈長大斜角的位置上。
“長谷明選手球再次被交給了頻頻得分的大山選手——”
排球從長谷明手中脫手而出后果然飛向了陽太的方向，日向卻微微皺了皺眉，他緊緊的盯著場上，眼睛亮的皮卡皮卡的，“不對，不是傳給大山！”
他話音還沒完全落下，場上的飛馳的排球已經從陽太的頭頂滑過，順著延長線出現在了更遠處的爆炸頭面前。
解說員發出驚呼，“居然？！這一球真正的攻手是稚名選手！長谷明選手在不到位的姿勢基礎上將球極限而穩當的送到了稚名面前，一擊強力的后排進攻，井闥山的攔網被調開了大半，一傳亂了！”
“機會球！——長谷明再來！組織速攻一錘定音！”
“漂亮的進攻！”
“這一手誘餌用的時機也太準了吧！我也差點以為還是會傳給那個很快的紅頭發了！”
“明明位置和角度都是他最合適，但是看到其實他是誘餌又有種'原來是這樣啊，果然！'的感覺！”
“對對對！”
“這個能把想法轉化為顯示的實力真的強啊！連看上去沒什么特別默不作聲的二傳都這么厲害嗎？一林絕對算得上隱藏的強豪了吧！”
全場歡呼再次響起，伴隨著周圍各種直沖而上的歡呼驚嘆，日向驕傲的揚起了腦袋。
在鷗臺戰之后他對自身“誘餌”的定位就已經逐漸明晰和認識深刻了，在長谷明出手的同時他就已經隱約意識到了這是一個晃人的絕佳機會，果然被他猜中了！
一邊想著，他一邊側頭看向了自己身邊的影山，得到的卻只是看蠢蛋般的表情，和影山身后似乎又有了冒頭趨勢的二傳之火。
可惡！，自己怎么忘了，影山這家伙一向都是一個玩誘餌的變態好手啊！
日向驕傲的毛茸茸的頭毛瞬間癟下去了一小點點，坐在他后頭的谷川在余光掃到后笑著伸出了手，把鮮艷的橘子毛揉了揉重新抓蓬松，然后才重新看回了場上。
也不知道谷川的視線最終是落在了哪里，總是笑意就是更濃了些。
“嘖，小幸南臉上都要笑出一朵花來了。”
觀眾席之上，更上一層的看臺前，宮侑身體前靠，半倚著欄桿，他的注意力并沒有全部集中在場上的比賽里，而是注視著下層觀眾席上的烏野一行人。
穿著整齊漆黑隊服外套的幾人坐成三排，邊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觀察打探著這支已經踏入了決賽賽場的隊伍，就連上頭的稻荷崎的幾人都能隱約察覺到其他人不動聲色的打量，偏偏他們自己心大得完全沒發現，光顧著看比賽。
宮侑不爽的撇了下嘴，“看到陽太在的隊伍打得不錯就這么開心？陽太和小幸南的關系有這么好嘛，明明相處的時間上來說我才是更長的吧？”
“莫名其妙。”宮治一臉無語，“現在你又不在場上，谷川說不定連你在這都不知道呢，怎么比，要想讓他知道你在，倒是下去坐到觀眾席上面啊，總是拉著我在看臺上面罰站是為了什么，覺得這樣比較帥氣？”
宮侑選擇性的無視了宮治話里讓自己不爽的內容，光撿自己想聽的內容。
他一臉欣賞的點頭，“不錯啊阿治，難得說了兩句人話，的確，要是我在場上肯定分分鐘鐘成為全場焦點~”
宮治：“”
宮侑自顧自的繼續說：“現在一林的今井現在起到基本上就是國青時谷川的作用啊，兩邊沒有過任何溝通，谷川又不認識今井，僅僅是以著一個陽太的行為舉止作為若隱若現的媒介兩人就能做出如此一致的判斷，真不愧是怪物得一樣一樣的家伙。”
阿蘭笑得一臉慈祥，“聽阿侑你這么說感覺還挺奇妙的。”
理石好奇的問，“前輩們都不關注現在場上的半決賽的嗎？井闥山好像局勢不太妙欸。”
理石是正選里唯一的一年級生，平時除開訓練比賽之外和前輩們溝通也并不多，他本來也沒有跟著前輩一起觀賽的打算，是鬼使神差般跟過來的。
本來想著能聽聽前輩們對比賽的分析思路，但聽了半天卻發現大家根本就沒有往比賽上聊過，簡直就像場上的比賽結果已經定好了一樣。
“是的哦~”宮侑笑瞇瞇的回答，理石一驚，他確信自己并沒有將自己心中想的內容說出口，但是宮侑還是精準的回答上了自己的疑惑。
然后馬上，理石就又沒有心思去想為什么宮侑能夠像侑讀心術一樣回答自己的心聲了，他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宮侑對自己胡亂猜想的肯定吸引住了。
理石對一林這個學校并沒有什么印象，但是此刻聽宮侑語氣的篤定，似乎是認為結果已經定好，一林一定能贏一樣。
“想什么呢，反了反了。”宮侑一挑眉，“雖然我是不大喜歡他們吧，但，那可是井闥山啊。”
*
一林和井闥山第一局比賽的戰局末盤，一林已然逐漸拿到了優勢地位，分數先一步的上了二十。
但井闥山教練似乎并不急，他沒有喊暫停去打斷一林的勢頭，或者安排戰術，場上的選手之間也沒有任何討論，井闥山的所有人都還是安安穩穩的處于原狀上。
奇怪，這是覺得現在的差距還不大并不能意味著什么嗎，可第一局眼看著就要結束了，一林狀態越戰越勇，而井闥山這邊已經有了陷入困境的趨勢了啊。
換上來的一年級生二傳朝下似乎也在重壓下逐漸出現了不少失誤，被一林騙了好幾次，這個時候還如此放松是不是有些太自大了？
山口遲疑的張了張嘴，剛想側頭偷偷問一下谷川這是不是因為井闥山有什么另外的特殊戰術，就看到井闥山場側坐在長凳上的教練站了起來，他抬手向裁判示意后，朝替補席的位置招了招手。
“哦？井闥山在這個時刻提出了換人，這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是要將飯綱選手換上場穩定二傳核心嗎。”
解說員試圖通過現在場上的已有信息努力分析著，認為這絕對就是最合適的選擇了，但最終拿起號碼牌站在了井闥山場側的選手卻并不是飯綱，而是
“井闥山派上場的是16號？”
解說員呆了呆，竟然都沒能在第一時間反應出上場選手的名字，反應了一瞬之后才重新報出了上場選手的名字，不過濃濃的不解依舊殘存在里面。
“井闥山選擇了換關鍵分發球員，宮崎選手上場，在這種時候換關鍵分發球員上場，是想要借此調節氛圍嗎？”
解說員說得遲疑，事實上大家也都知道根本就不可能有這個可能性，派關鍵分發球員上場調整節奏基本上都是在走投無路，沒有暫停可以用沒有其他人可以換了的時候選擇的方式。
關鍵分發球員雖然肯定都是發球的好手，說不定能連續得分，但是現在井闥山更需要的應該是戰術上結構上的調整吧？
長谷明叉腰站著，皺了皺眉頭，他也不明白井闥山是什么意思，而且更加讓他奇怪的是上場的這位選手他在這之前竟然并沒有見過，又是井闥山新選進替補里的？
在眾人疑惑和沉思的注視中，宮崎交換號碼牌走向了發球的位置上。
他似乎有些緊張，身體微微的顫抖著，視線也始終落在了靠下的位置上，似乎不敢抬頭，接過場外抵來的排球時他才像是找到了一個能夠接力的物體般，雙手緊緊的握住，半分也不敢送來。
球網對面的陽太看著宮崎的動作，他覺得有些奇怪，可又說不出來具體是哪里，直到裁判哨聲響起，宮崎抬頭時。
“我靠…”
長谷明和陽太幾乎是在心里齊齊的罵了一句，今井也瞬間警惕的向后撤開了一小步，一林所有人都震撼的看著宮崎，這看上去瘦瘦弱弱個子也不高的男生此刻抬起都眼中竟全是興奮。
宮崎的動作沒有任何停頓，在抬頭之后他直接簡潔而利落的將排球拋至了空中，踏步前躍，揮臂前拍扣球。
一系列動作從宮崎抬眼到最后將球拍出都絲滑無比，同時也極短，幾乎只是一眨眼不到的時空間隙里，排球已經飛馳到了爆炸頭的面前。
爆炸頭的反應速度很快，在排球突兀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瞬間爆炸頭就已經伸出手。
但是也就排球即將下墜落在他手間時，球體竟在空中打了一個轉，飄了一下之后偏移開了半分。
爆炸頭瞳孔猛縮。
此刻他離排球距離很近，近到只要再一抬手就能直接碰到了程度，可是偏偏他已經擺出來預備接球的姿勢。
下壓的動作將他卡在了原地半秒才重穩身體重心，他只能看著排球輕飄飄的落在了自己身邊。
“無…無接觸發球直接得分！！”
“井闥山宮崎選手，發球直接得分！”
“好厲害的跳飄！”阿蘭贊嘆著說，而邊上的宮侑則是輕哼了一聲。
“啊啊啊！可惡！”爆炸頭這下是真的炸毛了，他閉著眼睛大喊，“下一球一定接下來！”
“放馬過來吧！”
宮崎站回原位，哨聲響起，第二球的攻勢與第一球比起來竟還要更勝一籌！這次今井直接迎了上去。
在之前的大半局中今井已經充分展現了自己一傳實力的強悍，但是他卻還是沒能完全的接下來，球并不到位。
長谷明側步上前直接起跳，單臂下蓋二傳進攻，這一擊完全是盲著蓋的，就連長谷明自己也不知道球會被拍向哪里。
但井闥山憑借著所有人都極高一傳水平竟還是將地面防守得滴水不漏，佐久早前邁一大步，身體下壓前靠，穩穩的墊起了排球，朝下二傳，桐山立即速攻反攻。
一林的防守也并不差，爆炸頭急急的接了起來，長谷明重新二傳給仲間。
仲間原本是像瞄準邊線處，但沒想到竟最后陰差陽錯的打出了個擦網球，球撞了一下啊后落在了井闥山的場地上。
“幸運！”
“啊呀，太可惜了！”
因為來得晚，所以烏野眾人坐著的位置是在兩個場地的中間，并不屬于屬于任何一邊的中立地帶，這邊坐著的觀眾雙方的支持者都有，全混雜在了一起。
烏野眾人聽到自己身邊有人長舒了一口氣，顯然是對場上井闥山的強力發球員終于被換下去了的如釋重負，還聽到了偏向井闥山一方的觀眾的不甘心嘆氣。
山口和木下對視一眼，沒有人比他們更能看出剛剛井闥山上場的關鍵分發球員實力之強大，狀態之穩定，所以也不由得跟著感嘆了一句可惜，要是能抓住機會好好集中進攻就好了。
谷川搖搖頭，“沒事。”？烏野其他人都面露疑惑，難道說谷川這么相信井闥山的實力，但是無論他們如何強大，在臨近局點的現在依舊還是一林領先一分，要知道春高這片賽場上可從來沒有人能保證自己一直勝利。
谷川笑了笑，卻并沒有解釋，只是讓大家繼續往下看，一開始其他人還有些不解，然后就看到了…
山口茫然的眨了眨眼睛，然后時候好像是不敢相信似的，又大力揉了揉眼睛。
奇怪，是自己眼花了嗎，怎么好像看到了，井闥山的一個兩個三個關鍵分發球員上場了啊？而且每一個都是絲毫不遜色與宮崎的恐怖程度，這是什么，核武器聚集堆嗎？
“7、9、16…”菅原念叨著這些上場的關鍵分發球員選手們都背號，喃喃得整個人都像是在飄蕩了，“這就是豪強嗎，人就是多啊，背號分布得還前前后后的，三個是要每個年級出一個集齊圖鑒嗎？”
谷川沉默了片刻，然后他抬頭，示意大家看向對面井闥山的應援席，“那邊，看到了嗎。”
“看到了。”
井闥山的應援席上啦啦隊正應援得火熱，田中和西谷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最前面穿著井闥山深藍色西式制服的漂亮大姐姐，齊齊回答道，“很漂亮。”
谷川失笑：“不是讓你們看春合學姐，是應援隊。”
“哦哦哦！那邊的話早就注意到啦～井闥山啦啦隊人好多，應援也很整齊，簡直就像統一訓練過一樣，聲音也大得嚇人。”
“和一林完全相反呢。”
“嗯，完全相反。”
谷川沒有像慣常那樣收回視線，一邊看著身邊與之正在對話的人的雙眼一邊說話，而是依舊遠遠的看著井闥山觀眾席的方向，眸色中似乎有什么在閃動著。
“應援席前面幾大排的都是排球部的成員，而在一年級中能算得上是關鍵分發球員的上野君也就坐在那。”
谷川手指了一個方向，“替補席與發球相關的最多只需要三個。”
烏野所有人一愣。
“多余的，連踏上替補席的資格都沒有。”
第210章 誓言
“我來！”
“一林的進攻被井闥山接住了, 但是沒有完全到位。”
“朝下二傳給桐山選手組織速攻，一林攔網一觸——不對，這一球是打手出界, 在一傳不到位的情況下桐山選手大膽的選擇了打手出界！真是藝高人膽大！”
“直接得分！桐山令夏！真真不愧其全國第一副攻之名！”
“眨眼之間, 井闥山居然已經再次逆轉了場上原本對自己不利的局勢！這就是絕對王者的實力！”
井闥山根本就不用停下自己前進的步伐, 只不過是輕巧的換上了幾個發球員而已，他們就讓場上的局勢重新回轉向了自己的一邊, 王者般的從容和自信讓全場陷入了劇烈的歡呼聲中。
烏野原本也應該是贊嘆著的一員，但此刻, 他們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因為谷川剛剛的話語而集中在了井闥山的觀眾席上, 半天沒有人說話。
烏野排球部的人并不多，加上轉學過來的谷川號碼也只不過是排到了13而已, 還處于覺得人不夠用的階段, 根本就不會出現“明明是部員卻連替補席都沒有辦法進入, 只能坐在觀眾席上應援的情況”, 隊內經歷波折一些的幾個球員也從來沒有過類似的經歷。
好不容易擠進了赫赫有名的豪強學校, 努力成為了正式部員的一員，每天都在毫不懈怠的認真訓練，懷揣著對未來的憧憬, 最終卻連上場的機會都沒有。
如果經歷這樣事情的是自己, 自己會是什么心情呢？
“強校是真的強大，也是真的殘酷啊”
不知道是誰感嘆了一句, 大家的表情都有些復雜, 山口下意識的側頭看向了身邊的月島。
月島將有些許下滑的眼鏡向上扶了扶，上抬的手將他細微的表情全部遮了起來。
山口看不太清, 只能看到對方輕輕抿住，但又緩緩松開了的唇角。
不過谷川臉上卻并沒有露出什么沉重恍惚的表情, 或者說他其實是烏野眾人間第一個將視線從井闥山觀眾席上挪開的人，他說：“大家都清楚這一點。”
井闥山的生態環境中競爭性很強，能者上位是部內選擇正選的最重要規則，只要你足夠厲害，一年級成為正選甚至是隊伍核心也是完全可能的。
這些排球部所有人都知道，甚至幾乎有不少人都是贊成追求這一點才會選擇的井闥山。
谷川自己曾經也是其中的一員，優勝劣汰的觀念或者在很久之前與那個所謂的養父相處時就已經被牢牢的刻進他的腦海里了。
——只不過后來他卻成為了這一秩序的最大破壞者。
谷川還記得那是在自己狀態最不好，最不愿和任何人溝通的時刻，他得知了谷川拓北居然直接聯系了教練組要將理應被淘汰的自己固定在替補席位中。
他完全無法接受，直接去質問了谷川拓北，同時也向教練組提出過換位、退部的要求，只可惜最終都沒有任何成果。
也正是因為此，谷川從來不覺得井闥山并沒能成為正選的包括五十嵐在內的其他人對自己的不滿有什么不對。
沒能上場的部員們可以接受內外的高壓，可以接受自己技不如人，但是不可能能接受谷川這個例外的存在。
即便自己本意并非如此，但是破壞了規則的事實已經既定，大家對自己的不滿和憤恨谷川覺得完全合理。
緣下側頭，他似乎是要想和谷川說些什么，但是看到凝望著下方的谷川他又將即將說出的話頭收了回去。
他完全不知道谷川此刻在想著什么，雖然說是朋友，但是對于谷川他依舊有太多不知道的事情。
不過緣下也并不打算去將那曾經的，光是零星了解部分就能窺見其中復雜沉重的過往了解清楚，畢竟
緣下向后靠了靠，背部接觸到了冷硬但堅實的靠背，他的身體微微放松，調整到了一個舒適的姿勢坐靠著。
他看得很清楚，谷川眼中的神色柔和而平靜。
*
場上的比賽依舊在繼續著，在連派數個強力發球員上場之后井闥山所展現出來的進攻力竟然再次上了一個臺階。
直到此刻烏野的大家才驚覺井闥山和一林在這之前其實并沒有在賽場上正面遇到過。
或許在一林如音駒一般潛伏觀察試圖抓住逆轉機會的同時，井闥山同樣在沉穩的布局，此刻才終于展現出了王者的鋒銳。
幾輪爭鋒之后，井闥山直接了當的拿下了第一局的勝利。
一開始的井闥山領先到一林逆轉獲得優勢，再到之后的井闥山重新占取領先地位，僅僅是一局而已，但中間過程之曲折刺激依舊還是讓眾人感覺像是經歷了一場完整的大戰。
直到宣告著第一局結束的哨聲吹響，心跳聲依舊還在劇烈的躁動著，而這一切還遠遠沒有結束，第一局結束對于整場比賽而言也只不過是開端，還沒等心緒平復，下一局比賽已經重新拉開帷幕。
第二局開始井闥山和一林不約而同的都轉變了策略，不再像第一局一樣試探收斂，一上來就直接將招式全部使了出來。
排球在場地上來回橫飛，每一球的落地都會激起全場極大的歡呼叫好聲。
烏野眾人也再沒第一局那樣頻頻對話，全場所有人都全身心的投入到了眼前的這場比賽上，沉浸其中。
比分飆得很快，井闥山雖然一直略勝半步，但最后一林憑著驚人的頑強在來回拉扯中死死的抓住了連續得分的機會，在35分時從井闥山手中險之又險的撕來了一局的勝利。
雙方各得一局勝利，比賽進入第三局決勝局，場上的選手們明顯謹慎了不少，但是場上賽事的激烈程度卻沒有半分的減弱。
各種熱烈的聲音在場地上空交織響徹，球體旋轉疾馳，選手奮力狂追，疲憊的喘息和汗水灑落飄飛散在每一球中，比分和高躍而起的排球一同飛騰，越來越快。
眨眼之間雙方比分都已經進入了二十大關，分數增長奇快無比，有著今井坐鎮的一林還勉強能穩住些許步伐，井闥山那邊朝下就已經完全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只想著帶著所有人向前狂沖了。
雖然說井闥山所有人都是經驗豐富的好手，但是二傳作為場上的指揮塔對于隊伍整體的影響完全是不可避免的，井闥山的攻勢間逐漸帶上了幾分急躁。
一林沒有錯過這個機會，連續得分獲得了領先。
井闥山教練毫不猶豫的喊了一個暫停，扯著朝下破口大罵了半天，重新上場后朝下才終于回歸了穩定，步伐穩健了不少。
幾番來回后井闥山重新掌握住了局勢，賽點已然近在眼前。
此刻根本就沒有人能夠將視線從場上挪開了，所有人都清楚關鍵時刻已然到來，屏息著等待最終究竟會是黑馬的驚人逆襲，還是說是王者的再次捍衛。
“古森選手一傳到位，中島選手后排進攻，很強力的一擊扣殺！”
“但是一林的攔網沒有被直接轟開，長谷明和稚名選手頂住了！”
排球撞在了一林的攔網上，撞向高飛而起，直沖向上，今井立即調整好了自己的站位，連撤數步后雙臂向上高伸，上手將球精準的托回了場內的高空中。
仲間躍起扣殺，但這一球卻還是沒有被扣死，古森再一次將球接了起來，朝下上前二傳，他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將球高傳向了右翼。
“佐久早學長！”
他揚頭吶喊，下一秒，揮臂扣殺的炸響就已經將他那尾音都還沒來得及完全落下的聲音給壓了下去。
排球瞬間沖向陽太面前，從他手臂間撞飛向了場外，今井試圖再次沖出去救球，但是這次已經來不及了，排球順著一個極高的角度飛沖而出，最后直接平撞在了遠處的擋板上，哐當落地。
“好球——！”
“直接得分！佐久早圣臣！”
“太厲害了，這到底是怎樣的球路才能得出這樣的效果啊！”
“井闥山先一步的迎來了賽點！井闥山距離決賽的球場僅還剩最后一球！”
“而與此同時——賽點，井闥山站上發球席位的，是剛剛得分的佐久早選手！”
“哎呀，這對于一林來說可真是一個糟糕得不能再糟糕的消息了啊。”
“現在是這場三局兩勝的半決賽的第三局，比分22：24，井闥山站上賽點的同時還有著兩分的領先優勢，比賽的結局似乎已經近在咫尺了。”
“不過從一林高校選手們的表情來看他們還沒有任何要放棄的意思，一林高校的選手們究竟還能不能抓緊時間，再次把握住機會發起反攻，重現之前逆轉呢？！”
解說員話音剛落，場上排球已然呼嘯而過，被瞄準的陽太急急接球，并不穩當。
今井起跳雙手向上高托，但卻并不是二傳調整，在到達到最高點的瞬間他手勢猛然一變，竟在最后時刻變化姿勢直接將球扣死在了井闥山的場地上。
“啊啊啊啊！好球！”
“二二次進攻？！
“在這個時候今井選手竟然選擇了發起二次進攻？！這可是井闥山的賽點啊！太大膽了！”
“但是高風險同時也意味著高收益，一林再次扳回了一分，23：24！”
“好！”今井落地后單手握拳，低低叫了聲好，然后他轉身看向一林的所有人，“下一球再拿一分！”
“是——！“全場歡呼雀躍，一林替補席和場上的所有選手更是在聽到今井的話后直接雙臂高振，一副滿血復活的樣子。
觀眾席上烏野的大家也都勉強松了一口氣，在看到剛剛那個二次進攻的瞬間不少人都感覺自己的心臟在一瞬之間停跳了。
比賽還沒有結束！
一林站位輪轉，今井站上了發球席位，裁判哨聲響起，他拋球向前邁出數步高躍至空中，揮臂扣殺。
球拉過一道長長的直線，幾乎沒有任何旋轉的平飛過了球網，在最終下落時在猛然一顫，開始變向。
今井的發球是相當漂亮的跳飄，變化和球路都相當不錯，但是在他球路的末尾，古森的聲影已經如同預判般的出現在了那里，一個完美的上手，古森將球托了起來，連分毫的顫抖也沒有。
古森抬頭看著騰飛而起的排球，也看著排期從面前飛過后展露出來的今井，他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今井表情復雜，其實在出手的瞬間他就已經預測到這一球會被接起來了，只不過是沒有想到古森居然會接得這么穩。
被接住的不甘與被接住的理所當然同時出現在了今井的心底，兩種情緒完全相反又相互交織，今井第一次不知道自己此刻應該做出什么樣的表情。
最后他只是抿了抿唇，有些僵硬的從古森的目光中掙脫了開來，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回場上。
朝下二傳，桐山速攻，今井飛身而出，極險的將球接了起來，長谷明二傳，陽太從邊線處先前助跑躍起準備扣殺。
與此同時井闥山的攔網已經極緊的橫在了他的面前，面前的大半球路已經被遮攔干凈，只留下了極小的空隙。
重拍再來嗎？還是說拼一把？
陽太全身用力得就連緊繃的指尖都在微微顫抖，他死死的咬住牙關，向下扣殺——
“碰！”
耳邊傳來的并不是想象中的破風落地或者是彈在攔網手指尖上飛出的聲音，響聲沉悶而扎實，重得似乎能直接將還在空中的陽太直接壓回地面。
陽太茫然的抬頭，他沒能反應過來剛剛那一瞬間到底發生了什么，四處看去。
他看到了向上揮旗的底線處的裁判，看到了側頭看向井闥山方向吹哨抬手示意的主裁判，看到了站起身來的教練，看到了
陽太瞳孔猛然一縮，今井站了站直，雙手叉腰，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
在所有人的注視中，場側電子計分板上鮮紅的數字輕輕的跳動著，23：25。
“在最后時刻，井闥山的攔網桐山選手避開了一林的扣殺！大山選手的扣殺直接扣殺出了界！井闥山得分！！”
“比分23：25，井闥山拿下了春高男子組半決賽的勝利，獲得了進入決賽舞臺的入場卷！王者再一次用行動捍衛了自己的不可侵犯！”
“贏了——！獲勝的是井闥山！！”
在最后一球出界落地的瞬間，所有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直到比分跳動裁判篤定的吹哨宣判了結果，全場才終于發出了巨大的呼喊聲，掌聲雷動。
球場中央的朝下也高舉起了雙臂，他高聲的大笑吶喊著，看著興奮過頭的樣子，就站在他邊上的佐久早突然覺得有些不妙，剛想和朝下拉開距離朝下就已經沖了過來。
井闥山場上的所有人都被朝下緊緊的抱在了一起，他一邊跳著一邊興奮的笑著，三局之后所有人的身上早就已經全是汗了，現在朝下這么一抱，所有人的汗水都黏黏糊糊的蹭在了一起。
佐久早原本就有幾分嫌棄的臉色一下子就綠成了黑色，場邊的井闥山教練站身微笑著位選手們的精彩表現鼓掌，表情卻并沒有太大的波動。
在他們身后，井闥山的隊旗橫幅隨著微風輕輕飄揚著。
【常勝】
井闥山有兩面橫幅，當校內訓練或者是聯盟內訓練賽時井闥山會懸掛“努力”激勵警示自身，而對外時就會懸掛“常勝”來震懾對手，當然，這同樣也是榮譽。
不過如果讓他們自己選擇一道橫幅的話大部分人還是更加偏向于“努力”的，畢竟井闥山并不追求勝利，因為對于他們來說勝利早已經是被視作理所當然的事情了。
——除開朝下，這家伙是堅定的“常勝”維護者，要知道就連最幼稚的桐山都被中島用“努力有種腹黑的穩健，反而讓對方不敢輕敵”的理由說服了，但朝下就一直都嫌棄努力這兩個字太土。
他只喜歡“常勝”，覺得聽上去就有種王者球隊睥睨群雄的霸氣感，所以只要朝下是上場的主力時井闥山基本上就會掛上“常勝”的橫幅，這也算是對這個隊內唯一一年級正選的小偏愛了吧。
“真是精彩的一場比賽。”
大地一邊鼓掌一邊說，“最后一球井闥山攔網的那位2號選手一開始就是故意的吧，留出了空隙給一林的攻手下套，做出往這邊扣能夠得分的假象，誤導他往那個方向扣。”
谷川點頭，“很有桐山前輩風格的一球，他是相當難纏的副攻。”
“桐山對，是叫桐山來著。”
菅原笑著調侃，“原來大地你還沒有把井闥山的人的名字都記住啊~這個是接下來的我們的對手了哦~”
大地一僵：“一上來那么多名字真的很難記住欸，菅原你是有著之前看月刊的基礎，是作弊！”
“嘶這么一說井闥山的選手基本上都是月刊常駐吧，像剛剛那位桐山令夏，我記得好像就是全國第一副攻啊”
山口喃喃的說，“井闥山的首發二傳這場比賽也還全程沒有上場過。”
之前他們在看排球月刊時曾經看到過關于目前排球選手排名的一次特刊，當時大家還一起感嘆過，全國前三的主攻，全國前三的二傳，全國前三的副攻，全國前三的自由人，完完全全的王者配置。
當時只是調笑而已，只不過是像看著一個很遠很遠的幾乎不可能接觸到的傳說而已，而現在，最終一戰已經近在眼前。
這樣的高手，這樣的強者，自己即將與之對戰，觸手可及。
“在這場比賽結束之后，春高男子組的決賽出戰隊伍已經決定，明天在炙熱的橘色中央球場對戰的，將是本場比賽獲得勝利的東京井闥山高校，和在上午先一步取得決賽資格的，來自宮城縣的烏野高校！”
解說員的聲音傳來，烏野和井闥山的所有人同時抬頭，只見不知道什么時候攝像機竟已對準了他們所在的方位。
高高端坐在觀眾席上的烏野和場地中央歡慶著的井闥山選手隔空而望。
明明之后應該是烏野作為黑馬挑戰王者的井闥山的一局，但因為賽事順序的先后安排，現在在大屏幕上展現出來的是烏野俯視，井闥山仰望的圖像。
“雙方都是毫無疑問的強校，到底最終會是鹿死誰手呢？明天，決出全國優勝的決賽即將拉開帷幕！”
谷川垂眸俯視著下方，他的視線從井闥山場上的所有人身上一一掃過，下面井闥山的大家也都無一例外的將大半視線投向了他。
“拿到全國優勝的，將會是烏野。”谷川說。
這是堅信，同時也是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