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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越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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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淺川悠知飛快睜開眼睛,從床上彈射坐起。看得出來,他已經迫不及待想離開這個沒有正常食物的鬼地方了。

    “D先生,我們要怎么yu——”

    “啪!”“嘭!”

    “嘶,好痛!”

    突如其來的失重并不好受,有一種腦子頂到了天靈蓋的擠壓感。落地后,先于疼痛到來的是一陣心悸,心跳如同鼓槌敲擊鼓面,一下一下,沉重的震顫著脆弱的心臟。

    淺川悠知腦瓜子嗡嗡的,一雙大眼睛浸著生理鹽水,瞪得滾圓。

    “surprise——!”

    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甩著斗篷,興致勃勃地朝現場唯二的“觀眾”介紹自己的這次大變活人魔術。

    “親愛的觀眾朋友們!你們剛剛看到的就是本世紀最偉大的魔術師——尼古萊·瓦西里耶維奇·果戈里,傾情獻上的魔術表演——大變活人!”

    “相信你們一定很好奇我是怎么做到的,對吧,這位觀眾?”

    暈暈乎乎的淺川悠知:“是、是吧?”

    “好!”果戈里輕快地向后一躍,擺足架勢,“接下來就讓我來解密,答案就是——異能!你明白了嗎?”

    被當做話筒的拳頭伸到淺川悠知面前,手的主人眼里滿是鼓勵和期待。

    淺川悠知把眼淚逼回去,努力跟上節奏:“明、明白了吧?”

    果戈里:“非常好!記住我給出的原理,多加練習,你也可以做到哦。”

    淺川悠知懵懵地點頭,點到一半突然反應過來:“我記住了,誒不對,果戈里你怎么會在這里?”

    果戈里單手支著下巴,作思考狀:“好問題,我為什么會在這里?摯友你有什么頭緒嗎?”

    費奧多爾不知道什么時候拿出了一塊平板,上面顯示出了一張三維地圖,地圖上標注了密密麻麻的紅點。

    他抬起頭,配合地說:“可能是為了我們的友誼吧。”

    “沒錯,就是友誼。為了我的友誼,我們相聚在這里!”果戈里不僅自己情緒高昂,還有拉起淺川悠知的手一起為偉大的友誼歡呼。

    “Congratulations!For freedom!For friendship!”

    只有三個人的空曠房間里,果戈里一個人演出了一百個人的嘈雜。

    淺川悠知使勁掙脫出自己的手,可憐兮兮地蹭到費奧多爾身邊:“D先生,我的頭好暈。”

    (小狗抱頭.jpg)

    “我好像還耳鳴了QAQ。”

    費奧多爾似是同情地摸了摸他的腦袋,然后收起平板,制止了果戈里繼續發瘋:“我們該走了,守衛快找到這里了。”

    果戈里的情緒一下子收斂起來,沉靜的仿佛和剛剛不是同一個人。

    “當然,一切準備就緒。”

    在淺川悠知的想象里,越獄應該是一種非常緊張刺激的活動,整個過程包括和獄警的隔空斗智斗勇、和獄警的直接正面沖突、和獄警的這樣那樣這樣……

    總之不應該是現在這樣,他們一路閑庭漫步,從底下7層到頂樓如入無人之境。

    要是挎個籃子,淺川悠知幾乎會以為自己在逛商場。

    越獄,原來是這么輕松的事嗎?

    “悠君在想什么?”

    耳邊傳來的聲音有些發散,淺川悠知下意識轉頭想湊近一些,然而呆在了原地。

    天臺的風甚是喧囂,吹得寬松的囚服緊貼著身體。柔軟細長的發絲若隱若現的遮住半張臉,迷蒙的月色也為眼前人攏上了一層瑩白溫柔的紗。

    好、好厲害的濾鏡!

    淺川悠知想到自己還沒有心上人的照片,低頭四處找手機。

    被忽視的費奧多爾:“……悠君?”

    淺川悠知急匆匆地說:“請等一下,D先生你保持這個姿勢不要動!馬上就好!”

    費奧多爾:“?”

    兩分鐘后,咔嚓一聲,在果戈里的友善幫助下,淺川悠知抓拍到了第一張心上人的照片。

    “好看!”

    他美滋滋地把本屬于果戈里的手機收進了自己的懷里。

    果戈里:“嗯?”

    “悠知,那個是我的手機……”

    淺川悠知沒有聽見:“D先生,我們接下來要干什么?”

    費奧多爾:“我們要等一個盟友。”

    果戈里:“HI,悠知醬?能聽到我說話嗎?”

    淺川悠知:“盟友?是我認識的嗎?”

    費奧多爾:“是呢,那位盟友和悠君很有些淵源呢。”

    果戈里:“嗨?小黃小黃,這里是白鴿,聽到請回答。重復一遍,小黃小黃,這里是白鴿,聽到請回答。”

    淺川悠知陷入沉思:“和我有淵源……會是誰呢?聽起來好熟悉啊。”

    果戈里:“……”

    “太過分了,悠知實在是太過分了!”

    一只眼覆蓋著奇異面具的男人笑容消失,上前一個鎖喉,嘴唇湊到淺川悠知耳邊:“怎么可以忽略小丑呢,明明小丑應該在舞臺的中心,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才對。”

    淺川悠知不自在地側了側臉,避開明明溫熱卻無端讓人心里發涼的呼吸。他伸出手抵住果戈里不斷靠近的臉,皺著眉義正詞嚴:“不可以,男男授受不親,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我們應該保持距離。”

    果戈里似笑非笑,看了一眼似乎沒打算管這邊的費奧多爾,拉長語調說:“欸,悠知這是在轉移話題嗎?”

    淺川悠知心里咯噔一下,心虛的眼神游移:“我、我轉移什么話題?”

    果戈里嘴角的弧度越拉越大,眼底卻是冰冷無比:“當然是,悠知故意忽略我這件事啦。你還有什么要狡辯的嗎?沒有的話,我就要懲罰可惡的悠知醬啦。”

    寒冷的夜風裹挾著刺人的殺意,天臺的氣氛從輕松到凝滯不過一瞬之間。看著僵持住的兩人,不希望節外生枝的費奧多爾終于出聲制止。

    “好了,有什么矛盾離開這里再說,他們來了。”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話,這句話說完,淺川悠知就聽到了直升飛機飛來的聲音。

    螺旋槳卷起的氣浪使他幾乎睜不開眼,全身的力氣都在為了抵抗氣浪、不被吹倒而努力,這也使他連自己什么時候被果戈里放開了也不知道。

    “嘿,我親愛的朋友,一段時間不見,你變得如此狼狽。”

    熟悉的帶著外國口音的日語在頭頂上方響起,淺川悠知抬頭一看,一只略略有些眼熟的黃金貂端坐在機艙門口,強大的風浪竟對它毫無影響。

    他瞪大了眼睛:“好神奇,世界上居然真的有會說話的小動物。”

    菲茨杰拉德瞬間破功黑臉:“那個黃色小子,給我把自己的所作所為銘記于心啊!”

    淺川悠知震驚:“是我干的嗎?”

    仔細回憶了一下,好像確實是,于是不好意思地撓頭:“最近事情太多了,腦子里自動遺忘了不太重要的事情,不好意思哦。”

    “不、太、重、要?”菲茨杰拉德氣得腦子里神經都一跳一跳的,“還從來沒有人敢用這么敷衍的態度對待我,小子,感到榮幸吧,你是第一個,也會是最后一個。”

    淺川悠知猶豫了一會兒:“呃,謝謝?”

    菲茨杰拉德哼了一聲:“算了,我大人有大量,看在費奧多爾的面子上,只要你解除我身上的異能,我就原諒你的失禮。”

    話雖然不好聽,但是淺川悠知還是解除了菲茨杰拉德身上的異能。畢竟要靠對方的直升機離開監獄,總不好白占人便宜。

    直升機并不算大,包括駕駛員在內可以乘坐六個人,除了他們三個,菲茨杰拉德還帶了兩個自己的下屬,剛好坐得下。、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淺川悠知和果戈里被分到了一起坐最后一排。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身邊的人,這個在他印象里一直極端活躍的白發男人此刻出人意料的安靜,不笑的樣子像極了一位冷酷無情的殺手。

    淺川悠知想了想,拿出被他藏進懷里的手機,操作了一下后遞還給果戈里。

    果戈里沒有接,看了一眼,笑容冷酷地說:“悠知是想用這種方法求饒嗎?”

    淺川悠知疑惑地眨眨眼睛:“什么求饒?我是想讓你看照片。”

    果戈里看都沒看睜眼就胡說八道:“哇哦,拍得很好呢,可惜雖然費佳是我的摯友,但是我對他的照片一點興趣也沒有哦。我也沒有在自己的手機保存別的男人的照片的愛好。”

    聽到果戈里強調了“自己的手機”幾個字,淺川悠知故作無辜地說:“可是,我想給你看的是你的照片呀。”

    “嗯?我的?”沒想到淺川悠知會這么說,果戈里冷漠瘋批的表情瞬間消失,眨著清澈的大眼睛把頭湊過來。

    “哇!好看!不愧是我!”

    事實證明,完美的自然濾鏡會平等的眷顧每一個人,致使本來只想拍費奧多爾一個人的淺川悠知,在一股無形的神秘力量引導下,鬼使神差地拍下了當時站在天臺邊往下看的果戈里。

    照片里凸顯出極致的破碎感和割裂感,就好像看到自由的利刃劃破果戈里和他身后的空間,也劃破了果戈里本身。

    “我喜歡這張照片。”果戈里的聲音變得軟乎乎的,盡管知道這不過是偽裝,淺川悠知還是高興地說:“不錯吧,我也喜歡。當然,我最喜歡的還是D先生的照片。”

    果戈里沒有看過費奧多爾的照片,不過不妨礙他進行拉踩:“肯定是我的最好看,我的發色和月光融合得相當完美,與此相比黑色就平平無奇了。”

    淺川悠知很不贊同這個觀點,但他罕見的沒有反駁,因為他有別的目的。他問果戈里:“你現在心情好點了嗎?”

    果戈里故意猶豫了片刻,才矜持地點頭:“勉強好點。”

    淺川悠知眼睛一亮:“那回去以后你可以把D先生的照片發我嗎?”

    他本來拿走果戈里的手機就是因為想一直看見照片,沒想到陰差陽錯把果戈里惹生氣了,現在只能忍耐一路,回去再看照片了。

    雖說真人就在眼前,可是在濾鏡加持下,照片更美一分啊!

    “可以哦。”果戈里大方了一秒,“不過以后要是還有機會,你還要給我拍這種好看的照片,不可以只拍費佳”

    “沒問題,成交!”

    兩人擊掌,達成一致。

    在收起手機之前,果戈里再次欣賞一遍自己的照片,突然覺得不滿足,說:“悠知,要不你還是考慮一下蹬掉費佳,跟我在一起吧。”

    前排默默聽兩人說話、還在感嘆淺川悠知很會哄人的費奧多爾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淺川悠知大驚失色:“才不要!”

    第42章 下海變異了

    直升機降落的地點是在海上的一艘輪船,輪船四周都是一望無際的汪洋,便是海鳥也難以找到暫時停歇的落腳之處。

    費奧多爾在和菲茨杰拉德商討事情,淺川悠知這個明面上的臥底自然被排除在外了。

    “悠君,你不會讓我為難的吧?”

    面對心上人深邃迷人的目光,淺川悠知無論如何也說不出拒絕的話,只能鼓著腮幫子一步三回頭地走出房間。

    剛踏上甲板,背后傳來了利落的關門聲。

    淺川悠知:“……”

    不開心。

    不過他一向很會排解不好的情緒,郁悶沒多久就被碧藍的海面吸引了注意。

    “好漂亮啊。”

    一旁關注天氣和海面狀況的水手見狀爽朗地笑了笑,問:“你要不要下去?”

    “下去?下去水里嗎?我可以嗎?”淺川悠知大驚喜。他還從來沒有到海里玩過呢。

    水手拍拍胸脯表示當然沒問題:“我很有經驗,有我看著,你可以放心下去。”

    淺川悠知接受了這份好意,噠噠噠地跑回房間換了潛水服,很快又歡快地跑回來。他并不潛海,只是抱著游泳圈在海面上飄著,身上的專業設備也只是為了以防萬一提前備著。

    水手找了自己的另一個同伴一同看護淺川悠知,一個在船上,另一個陪著在海里。

    “抱緊泳圈,注意著泳圈上的繩子,小心別飄遠了。”

    “還有,新人沒有經驗一定不要冒然潛水,會很危險。”

    淺川悠知比了一個OK的手勢,然后放下防水鏡、吸著氧氣一頭扎進了水里。

    水手:!!!

    “等等!”他剛剛的話白說了?!

    水手連忙也潛進水里,他以為淺川悠知已經往海的深處去了,潛下去才發現淺川悠知一直只在海面幾厘米以下,一只手甚至還牢牢抓著泳圈上的繩索,可見他記著水手的叮囑呢。

    雖然只記住了一半。

    心臟快蹦出來的水手:……

    真的快嚇死了,差點不知道要怎么和老板交代。他可不想被踢回國當貧民。

    要知道他在這邊還能算小有資產,回到國內就只能當資本家的韭菜,還是一邊被割,一邊被富人階級歧視的那種。

    淺川悠知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嚇到了一個無辜友善的水手,因為此刻他的視線完全被海里的景色吸引了。

    由于他們所處的海域沒有脫離大陸架的范圍,陽光依然能夠比較清晰地照射出海底的景象。瑰麗的珊瑚一簇一簇的扎根在海底巖石上,密集的魚群在其間穿梭。

    有些色彩鮮艷的小魚絲毫不畏懼潛入海里的兩只“巨型”生物,它們甚至游到淺川悠知身邊,親昵地用吻部和淺川悠知的手指嬉戲。

    成年之后,形貌逐漸接近青年模樣的大男孩依舊帶著學生氣的清爽可愛,眼前這和諧的一幕落在外國水手眼里,就像目睹了海之精靈和他的屬民共舞。

    本以為這樣的畫面已經足夠治愈和驚艷,沒想到緊接著發生的事卻讓他感受到了無與倫比的震撼。

    在淺川悠知還在和小彩魚互動的時候,原本悠閑漫游的小魚忽然尾巴一甩,飛快地離開了近海面。沒等淺川悠知產生疑問,一陣空靈的聲音從更遠、更深處傳來。

    “這是……”淺川悠知浮出水面,朝著聲音的方向看去。

    經驗豐富的水手面色一變,急忙游到他身邊,推著他的肩膀催促:“是鯨,快上船。”

    鯨魚距離他們的距離比他們想象的更近,在海里游動的速度也比他們想象的要快。等兩人上船沒多久,一個巨大的、漆黑的影子就來到了他們的船下。

    水手松了一口氣,但是神情也沒有很放松。他對淺川悠知說:“是虎鯨。他們很調皮,喜歡把人類的船只當玩具,不過一般情況下對人很友好。”

    話剛說完,他們就感覺船被從下往上頂了一頂。水手條件反射地抓住欄桿,露出一個艱難的笑容:“就像現在這樣,它只是在玩游戲,不用擔心。”

    說完船身又是一個大wave,沒有經驗的淺川悠知一不留神被晃下了船。

    水手:“Oh god ,no! Please!”

    淺川悠知:“咕嚕咕嚕……”

    不等水手跳下去把人撈上來,頑皮的虎鯨已經先一步發現了這只上天饋贈的小可愛,一個躍起把人駝到了自己的背上。

    虎鯨歡快地圍著船只打轉,發出一聲空靈的叫聲,好像在炫耀:家鯨們,撿到一只人類,他好可愛!他想跟我回家。

    莫名能理解這個聲音的淺川悠知:“……好奇怪,感覺腦子自己悄悄變異了。”

    他懷疑是自己最近臥底壓力太大了,所以出現了幻覺,可是接下來的經歷讓他打消了懷疑。

    ——他又“聽見”虎鯨激動地叫了一聲:“他好乖,坐在我的身上,他一定超喜歡我!”

    淺川悠知:完了,腦子真的自己的變異了。它不僅會自己配音,還會自動識別虎鯨的語言。

    而且這種“自動識別”不是同聲傳譯,而是一種玄而又玄的“意會”。

    “難不成我其實是虎鯨來著?”淺川悠知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果戈里被費奧多爾打發出來看怎么回事,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精致美好的青澀大男孩跪坐在巨大海洋生物的背上,微微低垂著眼眸,仿佛憐惜一般地看著帶著自己在海面上轉圈的黑白精靈。

    “精靈”空靈的聲音還為這一幕配上了最神圣的bgm。

    果戈里不愧是見過大世面的,“哇哦”一聲就找準時機跳到虎鯨背上。

    “悠知,你是在cos迪〇尼在逃公主嗎?”

    淺川悠知回神:“不是啊,我是在思考。”

    果戈里好奇地問:“思考什么?”

    淺川悠知有些糾結地說:“果戈里,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其實是一只虎鯨?”

    果戈里:……

    “好問題。我也時常覺得我應該是一只白鴿,可惜費佳不這樣覺得。”

    淺川悠知疑惑歪頭:“為什么?”

    果戈里盤腿坐下:“不知道耶,他好像覺得我有病。”

    淺川悠知:“嗯……看起來D先生不太能接受跨物種的關系。”無論是愛情層面,還是友情層面。

    “那我還是當個人類好了。”

    果戈里卻不太滿意:“這么快就決定好了嗎?悠知對本我的思考也太草率了吧。”

    淺川悠知:“沒辦法,我是戀愛腦嘛。”

    兩人聊得投入,因此沒發現身下的坐騎有小情緒了。

    虎鯨:家鯨們,遇到一個偷家賊,他想偷走我的人類。

    淺川悠知識別到了這句話,還沒等他意識到“偷家賊”是在說誰,就又聽到了不同于之前的虎鯨發出的聲音。

    他的大腦自動識別了這些陌生的聲音——

    “我艸*¥&%(%())!”“淦你*¥&!&¥@”“傻[嗶——]偷家賊*%¥#*”“去你爹的……”

    淺川悠知兩眼一蒙,這都是些什么話?他怎么感覺自己的耳朵臟了,腦子也臟了。

    果戈里看著身邊忽然呆住的人,疑惑地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你怎么了。”

    淺川悠知緩緩捂住耳朵,搖頭:“沒什么,就是突然感覺我對自我的認知挺中肯的,我覺得我應該是人類,虎鯨這個種族不太適合我。”

    話一說完,身下的虎鯨好像受到了某種刺激,一下子躍出水面,把兩人彈射起飛,自己一個猛子又扎進水里。

    在半空中懸停的那零點幾秒,果戈里果斷抓住機會,發動異能把兩人安全帶回了船上。而原本就在船上的人就糟了,虎鯨巨大的動作導致輪船發生了劇烈顛簸,激起的海浪沖刷著甲板。

    這使和菲茨杰拉德完善接下來計劃的費奧多爾不得不出來親自查看情況。

    “悠君,尼古萊,到底發生了什么?”費奧多爾不解地看著干凈整潔、和凌亂的甲板以及其他人格格不入的兩人。

    “是你們做了什么嗎?”

    兩人齊齊搖頭,指著海面之下:“是它干的。”

    “誰——”

    一個字沒說完,費奧多爾被晃得咬到了自己的舌頭;又一個反應不及,他被虎鯨鬧出的動靜害得站不穩,嘀哩咕嚕滾到了甲板的另一邊。

    費奧多爾:“……”

    果戈里:“噗!”

    還拉著果戈里所以站的穩當的淺川悠知:“我沒笑!”

    “噗噗!”果戈里替淺川悠知笑了。

    費奧多爾黑著臉站起來,探出頭往水下一看:“怎么會把虎鯨引來了?”

    不知道為什么,淺川悠知有些心虛:“這個……我也不知道呢。”

    而他的耳邊還有另一種語言在伴隨著船的晃動吶喊:“可惡的偷家賊,把我的人類還給我!”

    瞬間更心虛了。

    淺川悠知的表現自然騙不過費奧多爾,只見他狐疑地看了一眼眼前一直在迫害他的追求者,只是出于趕快擺脫虎鯨的心理沒有在這時追問。

    “算了,還是先離開這里再說吧。”

    菲茨杰拉德點頭,示意水手們掉頭往陸地的方向開,用最快的速度甩掉虎鯨。然而讓他們沒想到的是,這只虎鯨竟然一只跟著他們,哪怕快到近海了也沒有停下。

    帶淺川悠知下水的水手大聲喊:“這樣不行,虎鯨會擱淺的。”

    費奧多爾等人自然不會在意一只虎鯨會不會擱淺,但是如果虎鯨擱淺引起了太多人的注意,對他們也沒有什么好處。

    這時,淺川悠知出聲:“不如讓我試試吧。”

    費奧多爾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對他的舉動沒有感到意外。輪船暫時停了下來,緊跟其后的虎鯨也慢了下來,繞著船慢慢轉圈。

    淺川悠知蹲在和海面接近的船口上,小心翼翼地伸出右手,輕輕觸摸湊上來的虎鯨吻部。

    “我要走了,你不能跟著我們。”

    虎鯨興奮:人類,跟我回家,我抓海豹養你啊。

    淺川悠知:“不行,人鯨殊途,我們在一起是沒有好結果的。”

    虎鯨失落:封建老古板的思想要不得。

    淺川悠知:“……我有心上人了。”

    虎鯨興奮:我不介意,我可以接受多養一只人類!不過那個偷家賊不行。

    淺川悠知有一句話已經說膩了:“不行,我不接受開放關系。”

    虎鯨失落:好吧,你太保守了,我們確實不合適。

    淺川悠知:“……”

    最終,虎鯨失魂落魄地原路返回深海。

    其他人見此大為驚奇:“這只虎鯨也太聰明、太有靈性了。”

    只有費奧多爾、果戈里、菲茨杰拉德三人或深沉、或驚訝地看著淺川悠知。

    “你能和虎鯨交流?”

    果戈里恍然大悟:“怪不得你會覺得自己是只虎鯨呢。”

    這兩個人到還好,唯有費奧多爾的表情看不出高興還是不高興,語氣莫名讓人心顫:“看來悠君還瞞著我很多小秘密啊。”

    淺川悠知:……

    “D先生,你聽我解釋!”

    第43章 你是例外

    “……總之就是這樣了。”

    費奧多爾摸著下巴思索:“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突然就能聽懂虎鯨的語言了。”

    淺川悠知糾正:“也不是聽懂,就是莫名其妙就能理解它的叫聲,能模糊知道虎鯨每一種叫聲代表的含義。”

    果戈里趴在桌子上,雙臂壓在下頜下面,抬起眼睛說:“所以悠知其實是白雪公主嗎?嗯……應該說是黃發公主。”

    “怎么也不可能是吧。”淺川悠知吐槽,“黃發公主又是什么奇怪的說法?”

    果戈里解釋道:“因為悠知整個人都是黃色的,所以是黃發公主,或者黃眼睛公主也可以。還是說你更喜歡黃色公主這個稱呼。”

    淺川悠知:“謝謝,我一個也不喜歡。”

    兩人插科打諢間,費奧多爾已經結束了思考。他在兩人的注視下站起來,從窗臺上拿了一盆盆栽,又讓菲茨杰拉德的手下捉來了一只甲蟲和一只鳥。

    他把三種生物依次排開放到淺川悠知面前,對淺川悠知說:“你試試看能不能‘理解’它們。”

    淺川悠知嚴肅地盯著面前的花、蟲、鳥看了一分多鐘,然而又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挨個觸碰,最終搖頭。

    “不行,我理解不了,不過我好像能隱約感覺到這只鳥的情緒。”他在這里停頓了一下,斟酌著用詞說,“它有點暴躁,可能罵的挺臟的。”

    費奧多爾冷靜地解開鳥身上拴著的繩子,看著鳥撲騰著翅膀從窗子飛走。他微微頷首,說:“我大概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了。”

    淺川悠知和果戈里異口同聲發問:“怎么回事?”

    費奧多爾解釋道:“我想應該是悠君的異能力又進化了。”

    異能力【萬物有靈】,如果只是能隨意地將生物或物體進行轉變的話,那還算不上“有靈”。

    聽到這話,淺川悠知還有些不太敢相信,果戈里卻沒覺得驚訝。他用手肘支著桌子直起身體,若有所思地說:“真神奇,還從來沒見過像悠知這樣,一直在進化的異能。”

    果戈里像是開玩笑,又像是認真地說:“如果這種進化沒有極限的話,悠知沒準會成為日本政府心心念念的超越者哦。”

    范圍性異能,對敵人強大的掌控力,以及防不勝防的情報來源,一個人就可以頂一個特務機構。

    費奧多爾當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他眼里閃過一道暗芒,嘆息般地說:“要真有那一天,那可真是太糟糕了。”

    淺川悠知滿臉不解:“嗯???”

    “為什么啊?我成為超越者不好嗎?”

    倒不是說淺川悠知內心有一個變強的愿望,也不是說他有自己一定能成為超越者的自信,而是他不明白為什么對費奧多爾而說,自己成為超越者是一件糟糕的事。

    盡管嘴上不說,但實際上一直以來,他都知道費奧多爾對他存在著利用的心思,因此他也順理成章的認為費奧多爾會希望自己變得強大,好有更強大的力量為他所用。

    可是現在他卻得知,自己心上人的想法和自己相的恰恰相反。

    面對淺川悠知的質疑,費奧多爾出乎意料的坦誠:“因為如果悠君知道我想做的事后,就一定不會幫助我。這樣一來,你的強大將會成為我的阻礙。”

    淺川悠知的心臟突然重重一跳:“D先生……想做什么?”

    費奧多爾詭譎一笑,紅色的眸子同時里交雜著陰冷和狂熱。他說:“我想創造一個沒有異能者的世界。”

    人生來有罪。當亞當、夏娃違背對上帝的承諾,偷偷服下禁果,原罪就此流淌在人類的血液里。

    在神話里,人類對善惡廉恥的分辨,實際起源于亞當、夏娃對禁果的垂涎,所以貪戀才是人類最原始的底色。

    所以,原罪是貪。

    淺川悠知第一次聽費奧多爾說了這么多和自己有關的話,他努力想要理解心上人的思想。

    “可是,這和你的理想有什么關系?”

    如果是覺得所有人都有罪,需要贖罪,為什么只針對異能者呢?

    費奧多爾憐惜地看著淺川悠知,像在看一只迷途的羔羊:“因為異能的存在,使一部分人的貪欲外化了。”

    “原罪本來安靜地蟄伏在靈魂的最深處,但是異能打開了一道口子。異能者放出了罪惡。”

    淺川悠知不擅長和人辯論,更不擅長和自己的心上人辯論。他結結巴巴地試圖找出對面語言的漏洞:“可、可是,異能者沒有了之后呢?按照你的說法,普通人也有原罪,難道你消滅了異能者之后,還要殺死所有普通人嗎?”

    費奧多爾笑出聲:“悠君未免把我想得太厲害了,理想和妄想這兩者的區別我還是能分得清的。”

    淺川悠知:!!!

    所以你還真的想過嗎?!

    可惜費奧多爾沒有對此做出回答,一切只是淺川悠知的猜測。

    短暫而又漫長的談話結束,費奧多爾沒有趁勢說服淺川悠知接受自己的思想,而是他把這個太宰治用陽謀送過來的臥底再一次推出了門外。

    “好了,我和尼古萊還有些話要說,悠君先去外面玩會兒吧。或者你想回武裝偵探社也可以,他們應該還不知道你已經出獄了吧。”

    淺川悠知:不,前輩們知道了才是大不妙。

    淺川悠知剛從費奧多爾那里得知了他那令人震駭的理想,一邊出于不知道怎樣的復雜心理不想離開,一邊又確實需要獨自找個安靜的地方整理思緒,最后只能半推半就地被費奧多爾推出門。

    “啊啊啊——從前也沒有人跟我說過愛情是這么讓人頭疼的事情啊!”

    淺川悠知走著走著原地蹲下,抱著腦袋糾結不已。

    “D先生想殺掉異能者,我是異能者,D先生想殺掉我?”

    “可是D先生也是異能者吧,難道他還想自殺?”

    “所以這是……殉情?”

    淺川悠知后知后覺抬起頭,眼里充滿疑惑:“殉情?好熟悉的一個詞,好像經常聽誰說起過。”

    “啊,是太宰先生!”他終于想起來了,自從他完成任務、和費奧多爾一起越獄到現在,他還沒有和太宰治匯報過情況呢。

    淺川悠知像是想通了什么,一下子興高采烈起來:“剛好可以問問太宰先生對D先生的理想是怎么想的。”

    自言自語間他拿出手機,撥通了之前太宰治留給他的號碼,電話接通后他迫不及待地開口:“莫西莫西,太宰先生!”

    對面卻是中原中也不耐煩的聲音:“嘖,太宰,找你的。”

    然而才是太宰治接電話的聲音:“Hi~是悠知嗎?聽起來你們已經出獄了。”

    淺川悠知點頭:“是的,這其中發生了很多事,說實話,我現在腦子有點亂。”

    太宰治聲音平靜:“可以跟我詳細說說嗎?”

    “當然可以。”

    淺川悠知把越獄的全過程以及直到剛剛發生的所有事,全都事無巨細地說了一遍。說完話他抿著唇問道:“關于D先生的理想,太宰先生您是怎么看的呢?他好像是個大壞蛋,很壞很壞的那種。”

    對面聽說了費奧多爾駭人聽聞的理想后也沒有震驚和怒斥,依然用平靜的語氣反問:“費奧多爾是個大壞蛋這一點,悠知不是應該早就有意識到了嗎?”

    淺川悠知手指扣地:“可是……不一樣的。”

    太宰治堅定地說:“沒有什么不一樣,頂多是很壞和壞到極致的區別。只不過在地獄不存在的情況下,惡累積到一定程度只是數字的增加,重量不會改變。”

    淺川悠知啞口無言。

    太宰治又說:“至于對魔人的理想的看法……”

    淺川悠知豎起耳朵,聽見對面說:“抱歉呢,我不信教,對信教徒的狂熱信仰無法發表看法。”

    “欸?”

    “而且作為悠知的前輩,我這邊的建議是不要在這方面和你的心上人討論太多哦,畢竟狂信徒的洗腦能力可是很恐怖的。”

    “對了,悠知應該沒有信仰吧?”

    淺川悠知磕磕巴巴地說:“沒、沒有。”

    “那就好,繼續保持哦~加油。”

    電話掛斷,淺川悠知一個人蹲在馬路牙子上愣了好一會兒,腦子里恍恍惚惚地想到一個問題——

    “原來,愛情中最大的阻礙不是立場,而是信仰嗎?”

    “悠君,你在說什么?”身后傳來熟悉的聲音,淺川悠知條件反射收起手機,而后才想起來自己的臥底身份早就“人盡皆知”了。

    費奧多爾把他的舉動盡收眼底,氣氛不由得有些尷尬。

    淺川悠知局促地試圖找到一個合適的話題:“D先生和果戈里談完事情了嗎?”

    費奧多爾:“嗯。”

    淺川悠知:“哈哈,那還挺快的。”

    費奧多爾挑眉看著他。

    淺川悠知:……

    話題終結。

    好在費奧多爾沒有和人大眼瞪小眼的習慣,主動說:“和太宰君匯報完了?”

    淺川悠知又糾結又為難又心懷僥幸地點頭。

    這回輪到費奧多爾沉默不解了:這個狀態好像不太對勁。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淺川悠知一眼,直接問:“是聊了什么很難解的問題嗎?你看上去很……”費奧多爾斟酌著用詞,“扭捏。”

    聽到心上人這么問,淺川悠知顧不上糾正用詞,鼓起勇氣目光直視費奧多爾,問:“D先生,如果有人希望你放棄你的理想,你會怎么樣?”

    會覺得難過、不被理解嗎?會生氣嗎?會覺得那個人是個(居然讓另一半為自己放棄畢生理想的)渣男嗎?

    費奧多爾輕輕一笑:“我會殺了他。”

    淺川悠知:!

    好干脆,一點都不帶猶豫的,果然是個很壞很壞的大壞蛋。

    費奧多爾慢悠悠地補充:“當然,有人或許會成為例外。”

    淺川悠知很想問自己會是那個例外嗎,但是這樣問無異于暴露了自己就是那個(戀愛/婚后)想讓另一半放棄理想的渣男。

    而且這個答案在此時此刻也不會讓他覺得高興。

    看著淺川悠知徹底蔫下來的神色,費奧多爾靜靜地補充:“悠君,無論是誰來勸說我,我都不會放棄和改變我的理想。為了實現那一天,我已經投入了數不清的歲月和精力。”

    “悠君,如果你不想幫我,最好也不要插手這件事。你可以回到學校去,我會保證你能度過美夢般美好的一生。”

    “這是我對你的、僅限于你的例外。”

    第44章 風評被害

    “這是僅限于你的例外。”

    這無異于表白的一句話,任誰來了也不會相信竟然出自費奧多爾之口,是太宰治聽到了也會懷疑魔人是不是被奪舍了的程度。

    但是得到這份“殊榮”的當事人卻完全抓錯了重點。

    “等一下等一下。”淺川悠知比了一個暫停的手勢,問,“什么叫‘投入了數不清的歲月’?”

    這怎么聽著像一個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人家才會說的話。

    費奧多爾卡殼了一下,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與其抓我一個外國人的語病,悠君不如好好考慮一下我剛才說的話。”

    淺川悠知這回沒有被他帶著走,噠噠兩步走到費奧多爾跟前,眼睛微瞇,一臉的探究:“話說回來,我好像一直沒問過D先生的年紀。”

    費奧多爾眼神沒有閃躲,含笑看著面前距離過近的人:“這很重要嗎?”

    說重要也不是很重要,但是——

    淺川悠知有些賭氣:“D先生總是這樣,一點也不坦誠。明明我在D先生面前已經沒有了秘密。”

    費奧多爾不承認這樣的指控:“我對你已經足夠坦誠了。”

    “那你到底多少歲嘛?”

    費奧多爾:……

    半響,費奧多爾長嘆一口氣,無奈地說:“無論在哪個國家,年齡應該都屬于隱私方面的問題,就算是我,面對特定的人回答這個問題,也會心存忐忑和羞赧。”

    “有那么夸張嗎?”淺川悠知一邊半信半疑地嘀咕,一邊不自在地捧住飄紅的臉頰。

    “那你悄悄和我說好不好?”

    和面露期待的青年對視良久,費奧多爾妥協。他上前一步伏在淺川悠知的耳畔,幾息溫熱的呼吸過后,淺川悠知摸著耳朵不敢置信地看向費奧多爾。

    “真的假的?”

    費奧多爾淡定地退回原地:“我沒有必要在這方面對你撒謊。”

    說的也是。淺川悠知短暫地糾結了一下,很快就釋然了:“好吧,其實也沒什么。這也許就是愛情的魔力吧。”

    區區一點點的年齡差,根本不足以成為他們之間愛情的阻礙。更何況,單從外表上看,他們還是很相配的。

    這邊氣氛正好,偏偏有人硬要打攪。

    “嗨嗨,你們談情說愛的說完了嗎?”果戈里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淺川悠知抬眼望去,發現一棵樹上倒掛著一個大型“白化蝙蝠”。可能是剛從樹叢里鉆出來,“蝙蝠”腦袋上還插著幾片葉子。

    淺川悠知驚訝地問:“果戈里,你難道一直在偷聽嗎?”

    “蝙蝠”從樹杈上飛躍而下,理直氣壯地表示:“菲茨杰拉德讓我來的,費佳磨磨蹭蹭的,他已經等不及了。”

    費奧多爾沒有意外,對果戈里點頭,說:“讓他們先行動吧,我們后一步。”

    果戈里松松肩膀,轉身消失在原地。

    淺川悠知從對話里猜到了什么,問:“D先生,你們現在就有行動嗎?”明明才剛從監獄出來。

    費奧多爾握住淺川悠知的手腕,拉著他往回走,同時反問道:“悠君知道菲茨杰拉德來橫濱的原因嗎?”

    淺川悠知乖巧地搖頭,詢問的目光落在費奧多爾的側臉。

    “因為他想要拿到一樣東西,去拯救他的妻子和女兒。”

    淺川悠知愣了一下,想起來他和菲茨杰拉德第一次見面時,確實聽對方說過有一個深愛的妻子。他疑惑地問:“他的家人生病了嗎?”

    費奧多爾回答:“他的女兒不幸早逝,妻子因此大受打擊,精神并不好。他想要治好自己的妻子,也想復活自己的女兒。”

    “啊?”淺川悠知覺得匪夷所思,“做不到的吧,我是說復活一個死去的人。而且前者,為什么不找一個心理醫生呢?他那么有錢,應該能找到最好的心理醫生吧。”

    “有些事不是這樣簡單就能達到目的的。”費奧多爾看向淺川悠知,輕輕一笑,似乎在笑他的天真。“如果醫生有用的話,他就不會來這里了。”

    “是嗎?”淺川悠知不太理解,問,“那他想要的是什么?”

    “是我們現在要去取的東西。一件可以改變現實的東西。”

    *

    改變現實的東西,真的存在嗎?

    直到站在異能特務科,淺川悠知的腦海里依然充斥著這個問題。

    前往存放“書頁”的房間的路驚人的暢通無阻,畫面一度和越獄時重合。明明聽上去是那么重要的東西,竟然沒什么人看守嗎?

    “當然有。”費奧多爾的聲音在走廊里響起。

    淺川悠知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把話說出口了,既然如此他也順勢往下問:“可是這里一個人也沒有……難道是陷阱嗎?”

    淺川悠知頓時緊張起來。

    費奧多爾卻嘴角勾起弧度,漫不經心地說:“與其說是陷阱,不如說是某人設下的陽謀。”

    “悠君不會忘了太宰君是怎么讓你進默爾索監獄的吧?”

    淺川悠知當然不會忘。他是在太宰治的“慫恿”下,用異能“襲擊”了異能特務科才被抓進的監獄。

    費奧多爾接著說:“華國古代有一個很出名的計策,叫空城計,你看像不像我們現在正在經歷的情況。”

    淺川悠知讀過這方面的課外讀物,很快理解了費奧多爾的意思。

    “可是,空城計是讓敵人產生猶疑不敢深入,和現在的情況又有很大不同,太宰先生為什么要這么做?”

    如果“書”真的在這里,這不是白白把東西送給敵人。

    “所以說,這是太宰君的陽謀啊。”費奧多爾站在門前,感嘆似地說,“我不能確定這里的‘書頁’是否還是真的‘書頁’,但異能特務科已經失去了大半的戰力,臨時調派的軍警實力中庸,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我不來,就是眼看著這個機會溜走,雙方都沒有損失就是最大的損失;我來了,就等于心甘情愿中了太宰君的算計。”

    “而我一定會親自來見證真假,太宰君也知道這一點。”

    費奧多爾從來不是膽小猶豫之人,但他也有如司馬懿一樣的多疑之心。在關于“書”的問題上,他一定會親力親為。

    咔嗒一聲,不知道費奧多爾用了什么辦法,眼前連個鎖眼都沒有的厚重大門被打開了。存放在多重保險柜里的“書頁”輕而易舉到了手,拿著書頁的人臉上卻絲毫不見開心的神色。

    “果然,太宰君不會讓敵人占到一點便宜。”他隨手把白紙塞進口袋里,拉著還反應不過來的淺川悠知快速原路返回。

    隨手關上那扇奇怪的門,巨大的爆炸聲在門后響起,爆炸的沖擊被完全擋在了門后。

    與此同時,兩人的手機都瘋狂響起了消息提示音,淺川悠知看了不為所動的費奧多爾一眼,摸出自己的手機打開看。

    只見一個亂碼一樣的號碼發來了一張圖片和一段話——

    [注意看,這個男人叫費奧多爾·米哈伊洛維奇·陀思妥耶夫斯基,是個欺騙無知少男、意圖毀滅橫濱的無恥狂徒,大家見到他一定不要放過他。]

    [圖片:費奧多爾的側臉監控截圖.jpg]

    截圖畫面就是他們剛剛在房間里時的畫面,旁邊的淺川悠知不知道被用什么技術“消除”了。

    淺川悠知:……

    不小心看了一眼的費奧多爾:……

    淺川悠知聲音幽幽地問:“D先生,你連名字都是假的嗎?”

    費奧多爾冷靜地指出:“悠君,或許你仔細一點就能發現,我是俄國人。”

    俄國人的名字有縮減版不是很正常嗎?

    淺川悠知心里知道費奧多爾說的沒錯,可是他又覺得自己確實有一點委屈。他覺得這種委屈很沒有道理,他以前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受。

    像是把這段時間所有應該產生的負面情緒都集中在了這一次,等待即將爆發。

    好奇怪啊。

    來不及多想,被菲茨杰拉德他們吸引了火力的軍警部隊得到了內部被入侵的消息,現在已經用最快的速度往回趕。

    兩人沒有在原地多停留,而是掐著時間差,在費奧多爾手下的掩護下快速離開。在脫離了異能特務科的監控范圍后,費奧多爾拿出自己的手機,拔出電話卡換上新的,然后發出幾條指令。

    做完這些后,他仿佛才看出來淺川悠知的表情有些不對,轉身問道:“悠君,你怎么了?”

    淺川悠知自己也很疑惑,蹙著眉說:“我不知道,我好像……在委屈?”

    費奧多爾又問:“為什么?因為我沒有告訴你我的全名嗎?”

    淺川悠知點頭又搖頭,說不清楚具體原因。

    費奧多爾定定地看著他,沉默一會兒突然伸手把淺川悠知攬進懷里。

    “現在呢?”

    “啊?”

    淺川悠知覺得自己好像有些大腦過載,熟悉的體溫完完全全的包裹住他。此時他還很嚴謹地數了數:這是他和D先生的第三次親密接觸,也是D先生第一次主動擁抱他。

    唔,這么說有點不好意思,這可是再純潔不過的擁抱。

    但是很奇妙,抱一下,好像所有的委屈都消失不見了。

    “我好了。”過了一會兒,淺川悠知聲若蚊蠅,示意費奧多爾可以放開了。盡管兩人現在是站在隱蔽的巷子角落,但保不準就會有人路過看到他們。

    費奧多爾仔細觀察了懷中人的表情,眼里露出一絲類似于放心的情緒。淺川悠知沒有看清,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現在氣氛有些微妙的尷尬,兩人默契地往巷子外走去。大概是因為像這樣陰森的巷子很容易藏污納垢,兩人走到一個遮擋物附近時,聽到了幾個人的“密謀”。

    “你的手機也收到短信了?”

    淺川悠知和費奧多爾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停下來偷聽。

    “怎么,你也收到了?”

    “我看不只是我們,應該所有的黑、灰色勢力都收到了。可能還有白道上的。”

    “嘶,這么恐怖?橫濱要亂了?我們要不要先躲一躲風頭。”

    “笨蛋!躲什么躲?虧你以前還是打漁的,風浪越大魚越貴[1]的道理你不懂?”

    “那你的意思是?”

    “依我看,這個照片上的人肯定大價值,不然發照片的人不會搞這么大手筆。只有我們能找到這個人,甚至抓住他,哈哈哈,我們就發了!”

    “嘿嘿,你說得對。可是這上面說這個人是想毀滅橫濱的恐怖分子,就憑我們,可以嗎?”

    “就說你笨吧!誰家恐怖分子大佬的罪行是欺騙無知少男排前面的,搞不好其實是這個人是欺騙了某位真大佬的手中寶,大佬不高興羅織了一個一聽就很可怕的罪名,想把這個人徹底按死。”

    “哇!你真聰明。那我們現在就去找這個人?”

    “宜早不宜遲,肯定有人已經搶先了,我們也快走!”

    沉重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淺川悠知和費奧多爾走出來,一陣沉默。

    ……

    費奧多爾長嘆一口氣:“悠君,我來橫濱后兩次被通緝,好像或多或少都和你有點關聯。”

    這次更是,直接風評被害。

    淺川悠知不好意思地垂下頭,沒法反駁。

    第45章 最后一次合作

    在這個日本大街小巷監控還很少的時間,費奧多爾可以憑借自身的隱蔽技術和出色的大腦在橫濱來去自如。

    但當敵人用起了“人海戰術”,將每一個人都變成了監控本身時,繞是費奧多爾也會覺得有些棘手,不得不更加謹慎地隱藏自己,行動變得束手束腳。

    沒錯,太宰治在曝光費奧多爾的短信后添加了舉報鏈接,一鍵舉報,省時省力。他甚至還充分利用了大眾的賭徒和攀比心理,規定舉報成功就能獲得額度不等的獎勵。

    在這個通緝模式下,費奧多爾就像某款尋寶冒險游戲里待捕捉的稀有精靈,只要薅到點皮毛就可以獲得獎勵。

    而且這個獎勵完全隨機,有一定比拼運氣的成分,一個人“玩”略顯寂寞,一群人“玩”無比上頭。

    至此,“通緝”費奧多爾的全民普及化初具雛形。

    “要做到這種程度,背后必須要有一個龐大的系統程序作為支撐。”費奧多爾坐在電腦前聚精會神地敲打鍵盤,偶爾停下來思考。“鏈接地址隨機變化,很難找到真正的IP地址。”

    “這是曾經在武裝偵探社擔任過技術人員的田山花袋的手筆吧。”他得出結論,隨即又產生新的疑問,“可是這么大的投入,太宰君從哪里得到的呢?武裝偵探社尚且沒有如此充足的資金支持。”

    “難道他們和港口mafia合作了?”費奧多爾直覺有哪里不對勁。

    淺川悠知趴在懶人沙發上,有一下沒一下地看著費奧多爾自言自語。不能打擾心上人工作的時間過的很無聊,他的手機還被費奧多爾沒收了,他只能用這種方法打發時光。

    在他們房間隔壁是菲茨杰拉德他們,這些人在他們之后回來,身上多少有些狼狽,幸運的是沒有重傷。

    不過菲茨杰拉德本人非常氣憤,整個人就像一頭暴怒的雄獅。因為他已經引起了橫濱各方勢力的警惕,付出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可他想要的東西還是沒有得到。

    “費奧多爾,我想我們需要談談。”金發男人猛地推開門,猛烈的氣勢直逼房間里仍然一派冷靜的黑發男人。

    費奧多爾關閉電腦,示意兩人去另一個房間密談。淺川悠知看著菲茨杰拉德的心情不是很妙的樣子,擔心地跟了出去,然后被菲茨杰拉德的手下攔住了。

    “嘿,黃色小子,你可不能進去。”約翰·斯坦貝克笑瞇瞇地擋在他面前,“大人物們總有許多事要談,我們這些悠閑的人還是不要打擾比較好。”

    淺川悠知還有些猶豫,結果被約翰·斯坦貝克勾住脖子帶到一邊:“走走走,我們一起聊聊。我真的太想知道你當初是怎么躲過我和洛夫克拉夫特的圍捕的。”

    “圍捕?什么圍捕?”淺川悠知腦袋上冒出三個碩大的問號,“你們找過我嗎?”

    約翰·斯坦貝克瞪大了眼睛:“你不知道?在你進監獄之前,老板讓我們去找你給他解除異能,順便聊聊劫獄的事。結果我和洛夫克拉夫特先是去了你的住處,然后又去了武裝偵探社,都沒有找到你。我還以為是你提前收到消息跑了呢。”

    “哦,不對。洛夫克拉夫特找到過你,不過被你幸運地溜走了。”

    順著約翰·斯坦貝克手指的方向,淺川悠知看了一個陰郁的長發男人縮在墻角,像一顆巨大的蘑菇。

    淺川悠知覺得這個背影有些眼熟,不由得多看了幾眼,他的目光引起了對方的注意,對方投來了冷漠虛空的一眼。

    看到這張臉,淺川悠知的記憶被喚醒了:“是你啊,那個,呃……章魚燒!”

    十分巧合,洛夫克拉夫特也記得淺川悠知,且記憶的點也和淺川悠知一模一樣——

    “啊,章魚燒。”

    “……”兩人相顧無言。

    約翰·斯坦貝克左看看淺川悠知,右看看洛夫克拉夫特,表情怪異:“我說你們兩個,不會都不記得對方名字吧?”

    淺川悠知心虛,比起那個拗口的名字,當然是自己痛失的、還沒嘗過一口的章魚燒印象更深。洛夫克拉夫特則更理直氣壯:“章魚燒更重要,其他家的味道不一樣。”

    語氣聽起來還有點淡淡的失望。

    約翰·斯坦貝克無奈扶額:“你還惦記著去東京找那家店?別想了,我們快把橫濱的勢力都得罪死了,這里的官員不會允許我們深入東京的。”

    洛夫克拉夫特不認為這是個問題:“他們攔不住我。”

    約翰·斯坦貝克祭出殺手锏:“老板不允許。”

    洛夫克拉夫特再次沉寂,縮回墻角cos蘑菇。

    三人說話間淺川悠知也不忘注意著費奧多爾和菲茨杰拉德談話的房間,見房間一直沒有傳出動靜,他的心總算放下了一些。這一放松腦子里就想起了一個被遺忘的身影。

    “對了,果戈里不是和你們一起的嗎,怎么沒見到他?”

    “哈,那個家伙!”約翰·斯坦貝克一提起果戈里就生氣,“打架的時候在后面渾水摸魚,一到撤退的時候跑得比誰都快。鬼知道他跑去哪里了。”

    這倒像是果戈里的作風,于是淺川悠知愉快地結束這個話題。這時,費奧多爾也和菲茨杰拉德結束了談話。

    菲茨杰拉德打開門走出來,回頭看著費奧多爾警告:“這是我們最后一次合作機會,如果你還是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復,我會立刻終止我們的盟友關系,去和政府合作。”

    費奧多爾表情冷漠,嘴角的笑意更不真誠:“祝我們都能得償所愿。”

    菲茨杰拉德冷哼一聲,帶著手下人離開了。

    淺川悠知見這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飛快蹭到費奧多爾身邊,詢問:“D先生,你和菲茨杰拉德先生談了什么?你生氣了嗎?怎么感覺你們的關系變得好僵硬。”

    費奧多爾卻挑眉:“我看起來有生氣嗎?”

    淺川悠知愣了一下,回答:“好像又沒有了。所以你是裝給菲茨杰拉德先生看的嗎?”

    費奧多爾笑了笑,模棱兩可地說:“可能是吧。”

    淺川悠知閉了嘴。他看出來了,費奧多爾不想讓他知道接下來的行動,準確的說,是不想讓太宰治知道。

    但他還是從之后發生的事里,推測出一點端倪,盡管那些事都是他不愿意看到和深思的。

    ——大概是三天后,失去手機又閉門不出的淺川悠知,對時間的流流逝都有點恍惚了,港口mafia突然遭到了中原中也的襲擊。

    “你說誰?襲擊了哪里?”淺川悠知乍一聽,第一反應是懷疑自己聽錯了。

    帶回這個消息的果戈里信誓旦旦地說:“你沒有聽錯,就是那個重力使中原中也,襲擊的也就是那個港口mafia。”

    淺川悠知震驚了好半天,說:“難以相信,好人先生不像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

    再說了,中原中也不是在太宰先生身邊嗎?起碼前幾天打電話的時候還在呢。而且中原中也還中了他的異能,除了他只有太宰先生能解開。

    太宰先生怎么會解開中原中也的異能,中原中也又怎么會突然去襲擊港口mafia?

    果戈里坐在桌子上,晃著腿說:“也沒有那么難以相信吧,畢竟是港口mafia先辜負了那位重力使的信任。準確的說,是港口mafia先背叛了他喲。”

    聽他好像知道事情的全過程,淺川悠知連忙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果戈里說:“你還記得幾個月之前你和武裝偵探社一起調查的那個實驗室嗎?據說那個實驗室是港口mafia參與建立的,里面有很多關于異能方面的邪惡人體實驗研究報告。這可是中原中也最痛恨的事情之一。”

    “所以他就回去求證啦,結果沒想到在自家首領那里得到了關鍵證據。據說他還發現了自己的研究資料和數據,所以一怒之下異能暴動,直接把港口mafia的大樓干廢了。”

    淺川悠知聽得瞪大了眼睛,反應過來:“這就是外面傳的‘襲擊’?”

    果戈里笑嘻嘻地說:“也確實是襲擊啊,港口mafia這次可是損失慘重。失去了自家的最高戰力,在里世界聲威大降,說不定什么時候就被其他勢力咬下一塊肉。”

    “那襲擊之后呢?好、中也先生去了哪里?”淺川悠知追問。

    “那我就不知道了。”果戈里聳肩,“當時只看到一道紅光刷一下不見了,不過費佳如果要找他的話,也能很容易找到吧?”他看向一邊收拾東西準備離開的費奧多爾。

    費奧多爾輕笑:“那樣閃亮的靈魂大概不會想和我同流合污,我又何必自找厭煩。不過,他也許會和洛夫克拉夫特有共同話題。”

    聽到費奧多爾和果戈里的對話,淺川悠知直覺有不得了的大事要發生。他惴惴不安地問費奧多爾:“D先生,你要去哪兒?”

    費奧多爾看向把心思都寫在了臉上的淺川悠知,帶著笑意的眼眸里閃爍著瑰麗奇異的光。他輕聲但不容拒絕地說:“悠君,我們要去骸塞,看一場盛大的白日焰火。”

    第46章 行動

    站在骸塞的頂端,淺川悠知震驚地看著一頭機械白鯨露出海面,并緩緩升上天空。

    “那就是菲茨杰拉德先生他們真正的基地?竟然一直藏在海下面。”

    費奧多爾與他并身而站,高空的風吹的衣袂獵獵作響。眼前的白鯨融合了自然與科技,像是幻象作品里才會出現的產物。

    費奧多爾感嘆說:“有時候不得不承認,異能在某種層面上說確實是一種神奇的存在。尤其是一些異能生命體,就像把上帝的幻象造物真實地展現在世人面前。”

    淺川悠知聽了看向費奧多爾,看到他眉目放松,知道他說的是真實想法,于是說:“既然如此,保留這些異能不好嗎?”

    天真可愛的想法。費奧多爾不由自主地笑了一聲。

    他知道淺川悠知是不支持自己理想的那一類人,便沒有試圖再一次用自己的想法洗腦他,而是指著天上的白鯨說:“你知道嗎,這其實不是白鯨原本的形態。”

    機械是人類的人類的創造,不是異能帶來的附加產品。

    淺川悠知愣住了,聽到費奧多爾聲音緩緩地揭開了一個殘忍的現實:“白鯨原本是[組合]曾經的首領——赫爾曼·麥爾維爾的異能,是完全自然而靈動的異能生命。后來菲茨杰拉德得到了[組合],白鯨自此之后被不斷改造,成了如今有70%為機械的模樣。”

    費奧多爾再次看向他,聲音低沉地說:“白鯨失去了主人的控制。這也是異能之‘惡’。如果沒有異能,沒有異能者,這樣美麗的生物永遠只會存在于人類的想象中,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成為罪惡的見證。”

    淺川悠知怔怔地看著天上游弋的白鯨,恍惚間似乎聽到了它空靈卻痛苦的哀鳴。

    這時,費奧多爾蠱惑般的聲音傳來:“所以,悠君,哪怕是為了這樣的事不再發生,我所做的事也不是毫無意義,對嗎?”

    ……

    當淺川悠知和費奧多爾在駭塞等待“煙火”時,菲茨杰拉德已經和異能特務科的代表坐在了白鯨的會客室里,開始了談判。

    談判的內容和“書”有關,對此菲茨杰拉德自認為已經給出了足夠的籌碼。

    “你們應該很頭疼港口mafia的存在吧?畢竟政府管理的城市竟然被黑.手.黨占了一半。如果你們愿意給我一頁“書頁”,我能幫你們解決這個麻煩。”

    已經解除了異能、為此和某個家伙簽下了不平等條約的坂口安吾聽到這話,心里了然[組合]對三刻構想一無所知,于是果斷拒絕。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從哪里聽到了橫濱有“書”的傳言,實際上我們無法給你、也不會給你提供任何東西。而且,我想你應該還不至于忘記,你們組織和魔人給橫濱造成多大的傷害和損失。”

    菲茨杰拉德毫不在意地擺擺手:“所有損失我都可以加倍賠償,錢對我來說根本不是問題。”

    這樣財大氣粗的話使坂口安吾喉嚨哽了一下,好在很快反應過來,沒有失態。

    “賠償是當然必須的,但是所謂的合作和交易就免了。如果接下來談的是具體的賠償問題,我們奉陪;不是的話,請恕我們之間沒什么可談的。我們先行告辭,也請貴組織盡快離開橫濱。”

    說完,坂口安吾已經做好了起身的姿勢,卻聽見菲茨杰拉德說:“如果我說我可以幫你們得到中原中也呢?”

    坂口安吾瞳孔驟然縮小,目光凌厲的掃向對面姿態倨傲的男人:“你什么意思?”

    菲茨杰拉德很滿意坂口安吾此時的表情,仿佛勝券在握一般說:“A5158,你們應該很想回收他吧。”

    言辭毫無尊重之意,就像在形容一件物品。

    坂口安吾面色冰冷,站起身,身體緊繃,一字一句地問:“你做了什么?”

    菲茨杰拉德悠然地舉起桌上的酒杯,自得地詠嘆:“神祇的力量讓人崇拜、覬覦,不知道神與神的交鋒會是怎樣令人目眩的盛景。令人期待。”

    對于異能特務科來說,三刻構想是穩定橫濱的最優解,“書”是無論如何也要封印的危險道具。可是對其他政府官員來說呢?也許一個堪比神明的兵器、一個沒有港口mafia的“完整”的橫濱,才是他們夢寐以求的政績。

    坂口安吾不敢賭,只能繼續坐在這里和菲茨杰拉德周旋,把所有的希望都壓在太宰治,和曾經的雙黑組合身上。

    菲茨杰拉德作為一個商人,除了自己的經商實力,他最自豪的應當就是自己與生俱來一般的談判能力。不過他絕對想不到,在他為此沾沾自喜時,有人已經把他的智商貶低到了極點。

    *

    “那個笨蛋,被魔人騙了都不知道。”

    江戶川亂步作為“保護橫濱”行動的總指揮,為了自身不受到任何危險因素的影響,一早就被送到了一個安全的防空洞,在這里總攬全局。

    負責江戶川亂步安全的宮澤賢治疑惑地問:“亂步先生在說誰?”

    “除了那個討厭的暴發戶還能有誰?都要被魔人坑死了還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樣。”江戶川亂步的語氣很是嫌棄,“都怪他,名偵探現在要在這個陰森森的地方呆好久,連零食都吃不到!”

    宮澤賢治感同身受一般跟著難過:“這確實太糟糕了。”

    但很快他就振奮起來:“不過如果是亂步先生的話,一定可以很快解決這一切的吧。”

    被順毛的江戶川亂步揚起下巴,驕傲不已:“那是當然。”

    他面前的電腦不斷傳送回來自不同地方的實時信息,方便他及時對各方行動作出調整。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吸引敵方的最高戰力,國木田獨步和中島敦、芥川龍之介等人潛入白鯨,準備擒賊先擒王。而港口mafia則派出了干部尾崎紅葉以及武裝行動隊“黑蜥蜴”,負責清繳[組合]以及[死屋之鼠]暴露出來的下屬勢力。

    至于真正的幕后黑手費奧多爾,異能特務科派出了獵犬小隊,誓要將他徹底抓捕。

    國木田獨步聽完了完整的計劃,發現有一個人的安排被遺漏了。他按著耳麥問江戶川亂步:“淺川那小子呢?他還在魔人那里,太危險了。”

    自從從江戶川亂步那里得知,太宰治把淺川悠知派去費奧多爾身邊臥底之后,國木田獨步一顆老媽子的心始終放不下,差點想掘地三尺把太宰治找出來,對他實施慘無人道的制裁。

    尤其當現在總行動都開始了,淺川悠知還呆在費奧多爾身邊,他很擔心費奧多爾會拿淺川悠知當人質。

    江戶川亂步還沒有回答,一直神隱突然太宰治加入了頻道:“哇~好貼心的國木田媽媽,等悠知回來我一定告訴他,國木田君擔心他擔心得心都快碎了~”

    國木田獨步暴怒,可不敢大聲說話,只能咬牙切齒地反駁:“我才沒有!你不要亂說!還有,你什么時候進來的?”

    太宰治顧左右而言他:“好兇啊,你就是這么對待你以身涉險、辛苦對付敵人的同事的嗎?”

    國木田獨步頓時熄了火,想到太宰治確實一個人計劃了很多事,甚至現在還在和敵人周旋、戰斗,心里的愧疚一下子涌了上來。

    “抱歉……”

    “混蛋太宰你在搞什么?!老子在打架你居然躲起來摸魚!”中原中也高亢的聲音穿透了耳麥,清晰地傳進頻道里,打斷了國木田獨步的懺悔。

    國木田獨步:……

    太宰治旁若無人地說話:“哎呀,小矮子一個人就是不行,還是得看我。”

    過了一會兒,太宰治那邊突然傳來尖銳的音爆,緊接著所有聲音消失。

    剛提起脾氣的國木田獨步連忙呼喊:“太宰,發生什么事了?回話,太宰!”

    這是江戶川亂步打斷他:“先別管太宰了,他出不了什么大事。你們專注自己負責的行動。”

    國木田獨步咬牙,招呼著中島敦往白鯨中心走去。至于芥川龍之介,那匹孤狼沒有把他們打殘了再自己行動已經很好了,管不了他跑去了哪里。

    *

    “阿嚏——”淺川悠知揉揉鼻尖,手移開后,一抹摩擦過度產生的紅色留在上面,顯得可憐又可愛。

    “感冒了嗎?”費奧多爾看向他,視線在那抹紅處停留了幾息,說,“這里的風是很大,是我疏忽了。”

    說完,他摘下自己的帽子,按到了淺川悠知頭上。

    淺川悠知來不及拒絕,雙手下意識抱住忽然暖和起來的腦袋,問:“那你怎么辦?”

    費奧多爾不甚在意地說:“我并不怕冷,只是習慣了這頂帽子而已。”

    淺川悠知面露糾結,費奧多爾見此,故意問:“難道你因為和我的理念不和,連我的帽子也不肯接受了嗎?”

    “才不是……”淺川悠知不滿地小聲嘟囔,說著自己把帽子又往下壓,按實了一些。

    費奧多爾勾起嘴角:“我還以為悠君會想盡辦法回去武裝偵探社那邊,畢竟到現在為止,你的臥底任務已經沒有用了。”

    淺川悠知搖頭:“我要看著你,以防萬一你真的做成了不好的事。”

    費奧多爾:“那你更不應該留在這里,留在這里你阻止不了任何事。”

    淺川悠知和費奧多爾對視,費奧多爾笑著說:“我早就說了,我們來這里,只是來看一場盛大的白日焰火。”

    “在一般情況下,觀賞大型焰火的人是不用親自點火的。”

    淺川悠知轉身飛快地跑下骸塞,被慣性留下的白色絨帽掉在地上,被一只修長纖細的手撿起來,仔細拍干凈灰塵,重新戴回頭上。

    第47章 鯨落

    淺川悠知下到地面上時,才想起來自己的手機已經被費奧多爾拿走了。現在他聯系不上任何人,更不知道怎么去白鯨上阻止悲劇的發生。

    恰在這時,半途消失的果戈里出現在他面前,好奇地湊過來打招呼:“hi~我親愛的小伙伴,你怎么在這里?你不是應該和費佳在一起等待看煙花嗎?”

    一邊說著,他一邊抬頭看廢棄高塔的頂端。“把心上人單獨留下,這可不是浪漫的舉動。”

    淺川悠知抿著嘴,神情懨懨地看了一眼果戈里,抱怨道:“那才不是煙花……”

    對于淺川悠知說出的真相,果戈里一點也不覺得意外,反而摸著下巴思考:“費佳居然提前把這件事透露給你了,我還以為他會等事情結束后才告訴你呢。這真不像他。”

    淺川悠知瞪大了眼睛:“你早就知道D先生想讓白鯨在橫濱墜落了嗎?”

    剛說完他就覺得自己說了一句廢話。果戈里和費奧多爾可是摯友和合作伙伴,怎么可能不知道費奧多爾的計劃。

    果然,果戈里坦然地點頭:“是的,我知道。我不僅僅知道,我還為了費佳的計劃不會出意外終止,去幫他引開了異能特務科的人呢。”

    本來淺川悠知就覺得自己的思緒有些亂,聽了果戈里的話后就更頭疼了。他賭氣似地捂住耳朵背過身,說:“你還是不要說話了,我不想聽了。”

    果戈里挑眉,硬是不嫌自己討人厭地扭著身子湊到淺川悠知眼前,問:“誒?你不想理我,那你也不想喜歡費佳了嗎?”

    淺川悠知沒有回答,心里卻憤憤地想:喜歡這種事,是不像喜歡就能不喜歡的嗎?

    果戈里也沒想要他的回答,只是忽然斂去了臉上夸張虛假的笑容,淡淡地指出:“很遺憾,費佳是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

    淺川悠知迷茫地看著果戈里。

    果戈里說:“就像現在他把自己的決定和計劃透露給你,不是給你選擇和他分道揚鑣的機會一樣。他給了你行動的自由,是因為他知道這個自由是暫時的。”

    他下定結論:“他不會放過你了,你們會糾纏一生。”

    淺川覺得自己沒救了,聽到果戈里這么說的時候,他內心的第一反應竟然是開心。

    “我要再想想。”最終,他語氣虛弱地對果戈里說。

    果戈里聳肩:“隨便你啦,不過我還挺想看看費佳失戀時會是什么樣子的。不知道和普通人會不會有什么不同。”

    淺川悠知不想評價果戈里的惡趣味,強行把話題拉回正事上。

    “對了,你現在是要去找D先生嗎?”

    果戈里相當自由地回答:“去不去呢?這是個好問題,小丑也不知道。”

    于是淺川悠知請求道:“既然這樣,你可以把我帶到白鯨上嗎?”

    “啊?”果戈里愣住了,問,“你要去找死嗎?不至于吧,就因為不想和費佳糾纏一生,就要立刻結束自己的生命?”

    他甚至開始糾結:“那我到時候要不要殺了費佳給你殉情啊?”

    淺川悠知:“……謝謝,不過不用了,我還不想死。”

    他認真解釋:“我聯系不上太宰先生他們,但是我想他們應該有人在上面,我想去找他們。”

    果戈里轉了轉眼珠子,欣然同意了:“那好吧,我送你上去。”

    把淺川悠知放到白鯨的甲班上之后,果戈里就離開了。他來到費奧多爾身邊,和費奧多爾匯報情況。

    “異能特務科現在被你故意留下的監控線索耍的團團轉,不知道太宰治設計舉報系統的時候,有沒有想到你會利用這一點隱藏行蹤。”

    費奧多爾看著已經開始往橫濱市中心移動的白鯨,肯定地說:“如果他沒有想到,他就不是心操師太宰治了。”

    “他之所以沒有提醒異能特務科這一點,就是不想徒增無謂的傷亡。另一方面,也是相信悠君一定能克制我。”

    果戈里笑起來:“可是這個最有可能克制你的人,也被你引走了。不過我沒想到,你居然真的會暗示悠知登上白鯨,我以為你心里多少有他,想把他一輩子綁在身邊呢。”

    費奧多爾語氣溫和,可眼底情緒堪稱冷酷地說:“悠君和我、和我們本來是完全不同的人,然而有一點他卻和我是一樣的,那就是我們認定的事絕不會被外界和其他因素改變。”

    “我們注定沒有辦法成為世界上最常見的那種情人,所以,如果他無法應對我帶給他的詭計和危機,那么死亡遲早會讓我們分離。”

    “既然如此,死于盛大的煙火和我的見證之下,不也很浪漫嗎?”

    “真可怕啊。”果戈里笑得神經質,“一開始我以為,遇上悠君是摯友你經歷過最倒霉的事。現在看來,倒霉的還指不定是誰呢。”

    “哈哈哈,好有趣。答應我,費佳,請一定讓我成為你們愛情故事的見證員。作為交換,在悠知被你搞死之前,我不會試圖殺死你。”

    費奧多爾對果戈里的突然發神經見怪不怪,淡定地說:“那你要問問悠君。你知道的,他一直反對你插足我們之間。”

    *

    白鯨之上,尚且沒人發現腳下的飛行裝置已經偏離了一開始的航道。除了后來潛入的人的無線設備,船上所有人的電子設備都只能在船上正常使用,外界無法接入信號。

    菲茨杰拉德和坂口安吾等人還在僵持著,但顯而易見,菲茨杰拉德已經逐漸失去了耐心。

    “怎么,身為政府官方的你,竟然不打算把我提出的交易匯報給你的上司嗎?”

    坂口安吾不接這個挑釁,推了推眼鏡,冷靜地說:“在沒有確定交易的真實性和可信度之前,我不會把聽上去不靠譜的情況向上匯報。”

    更何況菲茨杰拉德到現在還沒有收到手下任務完成的消息,雙黑對戰“舊日支配者”,勝利倒向哪一邊還未可知。

    菲茨杰拉德面露不滿,還想說什么,突然聽見“嘭”的一聲,會客廳的大門被轟開,自己的手下和武裝偵探社的人虎一起沖了進來。

    菲茨杰拉德不生氣,反而挑眉:“難道武裝偵探社已經知道我下一個合作的目標是你們,所以提前把人虎送來了?”

    中島敦來不及糾正這個不好聽的稱謂,大聲說:“你被魔人騙了!快把白鯨停下來!”

    菲茨杰拉德皺眉,呵斥道:“你在胡說什么?”

    國木田獨步上前,把自己帶的通訊設備最大聲音外放。里面傳來的卻不是江戶川亂步的聲音,而是組合的外置大腦——愛倫·坡聲音。

    “他、他們說的是真的。”

    菲茨杰拉德疑惑:“你不是在國外參加什么比賽嗎,怎么會和武裝偵探社的人在一起?”

    愛倫·坡盡管社恐,但這時候因為生氣,聲音難道提高了許多:“都是假的!費奧多爾欺騙了吾輩!還、還是亂步主動聯系了我,戳穿了費奧多爾的陰謀。不愧是亂步,請一定和吾輩比賽一場推理。”

    耳聽著話題偏了,國木田獨步連忙關小了聲音說:“魔人極有可能要讓白鯨在橫濱市區墜毀,到那時候,不僅橫濱會有難以估量的傷亡,[組合]也會被摧毀。”

    菲茨杰拉德的第一反應卻是:“這不可能。”

    倒不是不相信費奧多爾會背刺自己,而是——

    “白鯨的操作權一直在我這里,沒有我的指令,白鯨不可能移動甚至墜落。”

    “可是你并不是白鯨的真正主人吧,你能保證白鯨原來的主人也一定不能控制白鯨嗎?”

    菲茨杰拉德還真不能肯定。他叫來手下詢問,得知赫爾曼·麥爾維爾就在駕駛室!

    “這個叛徒,他背叛了我,背叛了組織!”

    在菲茨杰拉德的帶領下,眾人火速前往白鯨的駕駛室。

    與此同時,駕駛室內,白胡子的老人溫柔地撫摸著駕駛裝置,眼神充滿了眷戀。

    “老伙計,好久不見。請原諒我一直不敢來見你。”

    白鯨似乎發出了回應。

    赫爾曼·麥爾維爾握上操縱桿,眼里亮起光,仿佛重新煥發了年輕時的意氣。

    “這次我來了,讓我們一起,最后一次享受天空的自由吧。”

    令人驚訝的,白鯨居然脫離了原來的指令,再一次回應了主人的命令。

    赫爾曼·麥爾維爾是感激費奧多爾的,哪怕費奧多爾的目的不純,但確實給了他作出決定的勇氣。

    三天前——

    費奧多爾認為赫爾曼·麥爾維爾是一個理想化的人。只要親身和這個老人相處過,任何人都不會懷疑世上會有這樣一個人,竟然擁有著世間堪稱“最美”的異能。

    他自己也是一個不斷追尋著理想的人,盡管他和赫爾曼·麥爾維爾的行事方法截然不同,但這不妨礙他給予這個曾經的[組合]首領表面上的尊重。

    “您有多久沒有和曾經的伙伴好好說過話了?”坐在面向橫濱海港的長椅上,費奧多爾目視前方,平和得像和一個多年不見的老朋友交談。

    赫爾曼·麥爾維爾雙手搭在文明杖上,也望著一望無際的海面。“記不清了,不敢細數,總覺得它的哭泣一直在我耳邊。”

    費奧多爾:“你們真是非常好的一對伙伴。”

    “是的,我們曾在一起度過了漫長快樂的歲月。那時候,廣闊的天空也不過是任由我們漫游的無水之海。”

    ……

    兩人沉默良久,費奧多爾忽然說:“在自然海洋中,有一種尋常人難以見到的現象,叫‘鯨落’,堪稱生命的奇跡。我想任何一只鯨魚到了生命的盡頭,都會期待一場溫柔的鯨落,作為自己美好而幸運的歸宿吧。”

    “……你說的沒錯。”赫爾曼·麥爾維爾沉默了很久,說,“鯨落才是鯨應該有的結局。”

    第48章 煙花

    淺川悠知從小就是一個幸運的人——

    因為意外失去記憶成為孤兒,還沒開始流浪和野狗搶食就遇到了院長;當孤兒院由于資金不足,所有大一點的孩子必須放棄學習去賺錢的時候,只有他被養父母收養了。

    他去了學校讀書,生活的環境沒有黑手黨的侵擾,就算十八歲時不得不離開家獨立生活,他也很快遇到了兒時的伙伴,得到了一份輕松的、足以養活自己的工作,還認識了很多很好、很厲害的人。

    所以,有這些經歷的他,見識過世界上許多美好的他,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心無芥蒂地認同費奧多爾的理想、拋下一切站在費奧多爾這邊的。

    ‘我很喜歡D先生,也想和他永遠在一起。但是,和一個會將刀尖對向無辜的普通人的壞蛋甜蜜恩愛是不可能的。’

    淺川悠知一邊在走廊上奔跑,一邊在心里不斷掙扎剖析自己。

    ‘如果沒有辦法放棄這段感情,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盡自己最大的力量,去阻止D先生的行動。至少,唯一的對手和唯一的情人,二者投入的情感份量是不相上下的。’

    在白鯨的最深處,駕駛室的門看似緊閉著。淺川悠知來不及想門鑰匙在哪兒,著急地用了自己最大的力量去推門。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這扇起碼五厘米厚的門竟然輕而易舉就被推開了。

    淺川悠知一個踉蹌,差點以臉撲地。

    顧不上穩住自己的身體再說話,他急忙抬頭看去,想要阻住操控駕駛室的人繼續往橫濱市中心前進。

    但想說的話卻卡在喉嚨里,眼前的景象讓淺川悠知瞬間變成豆豆眼。

    “芥川?你怎么會在這里?”

    只見門內本該操縱白鯨的老爺子被異能控制的布條束縛住脖子,整個人被提起離開地面。

    赫爾曼·麥爾維爾的臉色漲紅,只是看上去不像是呼吸困難才造成的,更像是……被氣的?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芥川你做了什么?”淺川悠知困惑不已,一時間都沒想起來自己來這的目的。

    芥川龍之介聲音冷酷,語氣不屑:“在下不屑于對守不好自己異能的廢物做什么。”

    “將自己異能的控制權給別人,無異于主動將敵人的匕首架到自己的脖子上。如果是在下的手下做出這種蠢事,在下一定會親自手刃他!”

    “呃……”淺川悠知語塞,赫爾曼·麥爾維爾看上去既羞愧又惱怒,看向芥川龍之介的眼神像在看一個無法溝通還不尊老愛幼的混帳。

    眼看著老爺子倔脾氣上來了,淺川悠知只能試著說服芥川龍之介:“要不你先把他放下來,我們還需要他停下白鯨。你應該也是為了這個來的吧?”

    芥川龍之介十分酷炫地說:“不用你多話,在下正在這么做。”

    說完他更加收緊了異能,陰惻惻地恐嚇赫爾曼·麥爾維爾:“馬上停下白鯨,否則在下不會再手下留情。與港口mafia為敵不是明智之舉,就算作為求死的捷徑亦是如此。”

    啊啊啊——

    淺川悠知在內心瘋狂尖叫,芥川到底是跟誰學的談判?港口mafia真的會有心甘情愿的合作者嗎?

    而赫爾曼·麥爾維爾還要繼續激怒芥川龍之介:“我是不會停下來的,這是我給我和我的老伙計的謝幕。”

    “你找死!”

    兩人徹底杠上了,淺川悠知的頭也更大了。他三兩步上前,像個陀螺一樣左邊勸一勸芥川龍之介,右邊給快撅過去的老爺子扇風降火。

    “有什么話我們坐下來好好說呀。動用暴力不可取,執著求死也不好啊!”

    在如此慌亂的場面下,駕駛室的門再一次被撞開。這一次,整扇門都因為承受不住強大的力量而被撞飛。

    飛出的沉重鐵門直沖淺川悠知和芥川龍之介等人的方向。芥川龍之介眼神一厲,異能提著赫爾曼·麥爾維爾,一只手還拉住了淺川悠知的衣領,迅疾靈活地閃到一邊。

    等看清了究竟是誰“暗箭傷人”,芥川龍之介勃然大怒,都顧不上威脅赫爾曼·麥爾維爾了,立刻分出一股異能針對那個人。

    “人虎!又是你搗亂!”

    本來中島敦的表情還有些懵和愧疚,被芥川龍之介一吼后,瞬間變得針鋒相對起來。

    “情況緊急,我又不是故意的!而且什么叫又是我,搞得像我經常拖后腿一樣。”說到后面中島敦變得嘀嘀咕咕,“我還想說你擅自脫離行動呢……”

    芥川龍之介聽到了他最后說的話,冷哼一聲理直氣壯地說:“在下可沒有答應和你們一起行動。弱者才會抱團。”

    中島敦犀利又敷衍地表示:“啊是是是,這話你跟太宰先生說吧。”

    芥川龍之介:“……總之在下一個人就可以完成太宰先生交給的任務。在下已經找到了白鯨的主人,”說的同時他晃了晃異能提出的“物體”,“在下很快就能讓他命令白鯨返回。”

    中島敦這才順著黑色的異能布條看去,然而表情變得一言難盡:“我看你是快把他搞死了吧。快放手啊!!!”

    被忽略的淺川悠知托著口吐白沫、失去意識的赫爾曼·麥爾維爾,欲哭無淚:“太好了,你們終于吵完架了……等回去我就和太宰先生告你們的狀!”

    然而現在說什么都晚了,被國木田獨步掐人中勉強救回來的赫爾曼·麥爾維爾陷入了自閉,昏昏沉沉的腦子里只剩下要和白鯨一起鯨落的愿望,對于外界的其他聲音都絲毫不搭理。

    現在只剩下菲茨杰拉德還有一部分白鯨的控制權了。金發男人試圖操縱白鯨,但是他低估了異能生命所具有的情感和潛力,白鯨掙脫了他的控制。

    白鯨身體上被改造的機械幾乎全部失靈。沒有了這些動力支撐,白鯨滑翔墜落的速度越來越快。在巨大的重力和慣性影響下,所有人都只能勉強保持自己的平衡,而做不出任何有效的補救措施。

    “現在怎么辦?”混亂的環境里,淺川悠知聽不清是誰問了這樣一句話。

    現在怎么辦?淺川悠知也在心里問。他急切地看著四周,努力冷靜地思考自救方法。

    快一點想,你和D先生在一起那么久,怎么也得被D先生的高智商影響到一點了。

    就在淺川悠知飛速動腦時,他忽然聽到了一陣斷斷續續的、虛無縹緲的叫聲。

    他茫然地抬起頭,下意識豎起雙耳,努力捕捉這些空靈的、似乎帶著隱晦含義的信號。

    “救……救……他?”解析出的意思映射到腦海中,淺川悠知莫名知道這個“他”指的是赫爾曼·麥爾維爾。

    同時這個聲音似乎也解鎖了他一些他快要遺忘的記憶——曾經在菲茨杰拉德的另一艘船上,他成功用異能改變了整艘船的構造。

    淺川悠知自言自語:“既然如此,我之前能做到,現在異能升級以后也應該能做到才對。”

    和一開始的小打小鬧不同,這是淺川悠知第一次嘗試主動調動異能的極限水平。他很快陷入了一種玄而又玄的境界,腦子里忽然閃過了許許多多零碎的、他在孤兒院以前的記憶。

    [荒霸吐融合失敗……放棄掉……等等……覺醒異能……]

    至此,一個狂熱癲狂的聲音穿透了他的腦膜——

    [他能和荒霸吐溝通!不,他能和所有異能生命溝通!]

    [……另一個,超級兵器!]

    隨著腦海里的聲音落下最后一個字符,全速墜落的白鯨突然劇烈晃動。整個艙體猛的在半空中停滯,隨后搖搖晃晃的在墜與不墜之間“猶豫”。

    中島敦扶著墻,看著有些眼熟的暗紅色異能驚訝得瞪大了眼。“這是……”

    國木田獨步摸索著撿起掉了的眼鏡,神色復雜地接下去說:“港口mafia,中原中也。”

    他嘆了一口氣:“這下真的要欠了他們了。希望要還的不是那筆巨額債款。”

    ——

    在巨大的白鯨底下,一抹小小的黑點“粘”在那里。和頂上的這個龐然大物比起來,“黑點”中原中也顯得更渺小了。

    太宰治奮力跑到骸塞上,一邊喘著粗氣看向鏤空窗子外的半空。

    “果然,小矮子小得都看不見了。拍下來,然后拿去給小矮子看,狠狠的嘲笑他。”

    說完他也到了骸塞頂層,在踏出最后一步之前,他不動聲色地調整呼吸,換上一副云淡風輕、從容不迫的模樣,出現在早早等候的費奧多爾面前。

    “真是讓你久等了。大白天的時候想看煙花,做這種為難打工人的事,可是會被打工人權益保障協會狠狠制裁的。”

    太宰治笑瞇瞇地捅刀:“你看,你的煙花要被取消了吧。”

    費奧多爾一點也不生氣,同樣戴上笑容面具,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中般地說:“還沒到最后,太宰君何必過早下定結論。”

    “更何況……”費奧多爾忽然露出一絲堪稱真心的、甜蜜無奈的笑容,說,“就算白鯨不會墜落,我也已經得到一束最美的、只為我一個人努力綻放的煙花了。”

    仿佛能聽見空氣中傳來的“唰”的一聲,太宰治的嘴角耷拉下來。他“yue”了一下,面無表情地辱罵:

    “惡心死了。”

    “回去就把悠知的腦子打開,看看他到底喜歡上你什么。”

    第49章 逃脫

    白鯨的重量以噸起步,就算是重力控制也是有極限的,更何況中原中也剛剛經歷了一場苦戰,身體和精神上的疲憊已經到達了極限。

    疲憊很快就轉變成傷筋斷骨的疼痛。

    中原中也在心里痛罵了太宰治、費奧多爾、菲茨杰拉德等人八百遍,嘴里發出的吶喊響徹整個橫濱。

    遠處的太宰治嫌棄地皺眉,無奈似地揉揉耳朵,抱怨道:“中也還是這么愛他的高音。”

    費奧多爾看著本不應該出現的中原中也,若有所思:“原來如此,中原中也從一開始就被你帶離了我的計劃外。你們一直在一起,他其實根本就不知道我在他和港口mafia之間的挑撥。”

    “你們一起演了一出戲給我看。”

    太宰治勾起嘴角,雙手插著風衣口袋說:“其實我也很驚訝你竟然一直沒有發現這件事。只要你多問一句淺川就能知道,他曾經見過我和中也在一起。可是你太自信了,你只把我當成了你的對手。”

    “而且,”太宰治接著說,“就算我沒有介入,你的算計也不可能成功。你太小看中也了。明明身體小小的,卻好像積聚了最強大的力量,無論是□□上還是心靈上,他都不會輕易動搖。”

    說著他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語氣頗有些嫉妒:“雖然我一直是中也是笨蛋,但有時候你確實不得不承認,笨蛋的腦回路總會在出其不意的地方超出聰明人的預料,而且運氣還好得讓人妒忌。”

    這個形容讓費奧多爾想起了淺川悠知,他的神色有零點幾秒的時間變得微妙。于是他也嘆了一口氣,說:“我想你說得對,我深有同感。”

    然而太宰治的態度就像六月的天,說變就變。他語氣惡劣地說:“怎么,你也有一個暴力又聽話的搭檔嗎?不會是那個怪模怪樣的小丑吧?咦~口味好糟糕。”

    費奧多爾知道怎么說能讓太宰治生氣,毫不留情地插刀:“怎么想我說的都不會是尼古萊,太宰君何必自欺欺人?難道說你是在害怕什么嗎,比如某種無法述之于口的情感?”

    太宰治“哈”了一聲:“你腦子壞掉了?你自己是個引誘小孩子的糟糕大人,就以為其他人也跟你一樣。該說不愧是信教徒嗎,上帝會保佑你~”

    要不說太宰治是會陰陽怪氣的,費奧多爾完全不想說“悠君已經成年了”“中原中也生理上也成年了”這類自由心證的話。事實上和太宰治在這里打嘴戰本來就是沒有意義的事。

    他看著不知不覺走到他身邊的太宰治,眼睛微瞇:“你在拖延時間。”

    太宰治打了個響指:“Bingo,答對了。”

    話音剛落,底下傳來訓練有素的腳步聲,還有幾道破空而來的聲音。

    太宰治趁勢按住費奧多爾的肩膀,與此同時一道冷利的劍光于半空中閃過。費奧多爾果斷用隨身攜帶的匕首劈開和太宰治的連接,之前不知道藏在哪里的果戈里放出冷槍,吸引人注意的同時,發動異能帶走了費奧多爾。

    臨走之前,費奧多爾還冷靜地說:“真遺憾,看不到悠君大放異彩的時刻了,不知道他會不會覺得失望。”

    吹著凜冽寒風的頂層瞬間只剩下太宰治和軍警的支援。太宰治塌著肩膀,精神焉焉地拖沓著步子準備離開。

    “好慢啊,官方的效率真的好低。我都努力給你們拖延時間了,還是抓不到人。”

    條野采菊笑瞇瞇地刺太宰治:“想要我們效率高,麻煩下次把追蹤顯示器放的顯眼一點吧。光是發現太宰君留下的追蹤設備可是廢了我們好大的功夫呢。”

    太宰治絕不認為是自己的錯,反而振振有詞:“我已經放的很顯眼了,再明顯一點不如直接裝進敵人的口袋好了。”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要下樓。軍警里有人問:“那那只白鯨不管了嗎?”

    太宰治背對著揮揮手:“能解決那個的都在上面了,如果他們都做不到,大家就只有一起殉情了。”

    眾人無語:誰想殉情啊?!

    *

    淺川悠知不知道被太宰治認為“有能力解決”的人里包不包括自己,但他好像真的能做到。

    他的異能好像和某個存在產生了共鳴,有些熟悉,像是哪個許久未見的故友。

    一艙之隔的中原中也也有類似的感覺,甚至他的感覺比起淺川悠知來要更明顯——原本覺得快要到極限的異能忽然又波動起來,有點像[污濁]開啟前的感覺,但比那溫和許多。

    中原中也又驚訝又疑惑,忽而遲疑地放開雙手,他的異能仍然穩穩地托著白鯨。

    下一刻,一道眼熟的金色異能覆蓋了整個白鯨。在這道溫柔通透的異能作用下,白鯨身上的機械構造開始寸寸瓦解,并化作微小的塵埃,被紅色和金色包裹著飄散。

    從遠處看,像極了一朵盛大華美的白日焰火。

    失去機械支撐的白鯨依舊無法恢復原來的模樣,但它確實已經自由了。白鯨上的人還沒有從這美麗的一幕中緩過神來,就被迫從半空中摔下去。

    除了脫力昏迷的淺川悠知,所有人:!!!

    怎么辦?來個會飛的啊!

    “會飛的”中原中也反應迅速地在每個人身上施加了異能,把大家安全放回到地面上。

    “多謝。”國木田獨步驚魂未定地站起來,僵著臉對中原中也道謝。

    中原中也下意識想摸一摸自己的帽子,結果摸了個空,又局促地把手放下來。

    “不用。”他看向被中島敦扶起架著的淺川悠知,神色有些復雜。

    “他……”中原中也欲言又止。

    國木田獨步謹慎地問:“怎么了?”

    中原中也頓了一下,搖頭:“不,沒什么。”他翻了翻自己西裝外套的夾層,拿出一張幸存完好的名片。

    “麻煩他醒了之后幫我轉交給他,就說是我謝謝他,之后有時間請他吃飯。”

    國木田獨步沒有因為兩個組織立場不同就替淺川悠知拒絕。他仔細把名片夾在筆記本里,承諾一定親自轉交。

    中原中也點點頭,外套一甩,瀟灑地離開了。走之前還不忘把想先揍中島敦一頓、再去找太宰治的芥川龍之介帶走。

    橫濱市立醫院,淺川悠知在加護病房里醒過來,一醒過來就受到了一大群醫生護士的強烈關注。

    “這是怎么了?我要死了嗎?臨終關懷?”淺川悠知一臉懵,抱著被子兩眼汪汪地詢問。

    一旁削蘋果的太宰治笑出了聲,頗有些像幸災樂禍般地說:“恭喜悠知,你現在已經上了異能特務科的重點異能者關注名單。目前來看是和小矮子平級哦。不過鑒于你的異能表現出來的成長和應用潛力,你有望超越中也,成為日本第一個超越者哦。”

    “你看,這就是官方專門為你這個準超越者準備的特殊加護病房。這可真是相當豪華啊,我最有錢的時候都沒有進來過呢……”

    說著太宰治嫉妒地咬了一口蘋果。

    淺川悠知:“……”

    可是現在看起來這個病房里好像是你更享受啊。吃他的蘋果,看他的電視,抱他的枕頭,就差搶他的病床了!

    淺川悠知莫名心累,醫生走后就扯過被子,想要悶頭大睡一場。至于什么超不超越者的,等他睡醒再說!

    然而,當他剛抖了幾下被子,一只小小的、半透明的、似乎還□□彈彈的東西就被甩了出來。

    淺川悠知提起小東西的尾部,滿眼疑惑:“這是什么?”

    太宰治拎著果核,摸著下巴猜測:“鯨魚掛件?”

    小小的白鯨撲騰了一下身體。太宰治:“嗯……活的鯨魚掛件。可能是哪個你的愛慕者偷偷送你的禮物吧。”

    “怎么可能?”淺川悠知無語,“這應該是赫爾曼·麥爾維爾的異能[白鯨]吧,可是怎么會在我這里,還這么小?”

    太宰治無聊地用自己吃過的果核逗白鯨,完全不顧白鯨的排斥。“可能是它比較喜歡你?聽說悠知你之前還吸引了一只真的鯨魚。你的異能作用還挺全面的。”

    淺川悠知思考的答案和太宰治差不多,他皺著眉說:“那得還給他啊,他那么在意自己的白鯨,不見了會很著急的。”

    差點被白鯨咬一口的太宰治剛要說話,一陣敲門聲響了起來——

    “打擾了。”坂口安吾推開門,站在門口說,“如果淺川君休息好了的話,請問方不方便跟我走一趟?赫爾曼·麥爾維爾想要見你。”

    淺川悠知對官方還是有敬畏之心的,他直起身體點頭回答:“我沒問題,不過他見我是為了什么?”

    坂口安吾說:“他想親自和你道謝,因為你解除了白鯨的束縛。”

    “說實話,犯罪分子提出這樣的要求我們本是不應該答應的,但是他是美國人……所以你懂的。”

    淺川悠知深沉地點頭:了解,來自大爹的壓迫感。

    知道異能特務科很忙,坂口安吾尤其忙,于是他善解人意地說:“那我現在就去吧,我剛好也有事要找他。對了,忘了問,太宰先生過來是有什么事嗎?”

    把果籃里的蘋果往自己口袋里拿的太宰治,一副才剛剛想起來的樣子:“對哦,我就是為了告訴悠知這件事過來的。”

    淺川悠知:……

    坂口安吾已經習慣了:“難為你還記得,我就知道你主動接了這個任務一定沒有好消息。”

    果然,他抽出時間再跑一趟是正確的決定。

    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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